《深空之流浪舰队》 第一章 倒数第30天 7月，夏国，东华市。 骄阳似火，一丝风也没有，晒得人汗珠直往下滚。 两位年轻人正在山脚下商量着什么。 “来都来了，总得上山看看吧。” 另外一人连忙拒绝：“太累了，如果不是因为该死的任务，我宁愿呆在家里吹空调！” “那就……我自己上！” 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了铜钱般大小的光斑。 脚下是真正的黄土地，厚重而又踏实，再怎么蹦跶也不用担心把这座山峰给踩塌了；肺部吸入的氧气，是植物光合作用产生的原生态产品。 “还是母星好啊！” 当张远登上这座山峰的时候，刚好下午6点。 他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很少会有神经病像他那样，为了专门看一场夕阳而攀登一座高山，特别是在这个最为炎热的时节。 太阳落得很慢，天边的云彩通红一片，几只鸟儿飞过，叽叽喳喳的叫着，自由而又悠闲。 这些都是太空中没有的美景。 “还有……30天么？” 张远叹了一口气，翻开手机中的备忘录，将“亲眼目睹一场夕阳”这一条给勾选。 屏幕中显示出“已完成”这三个大字。 张远有点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在度假，还是在做上级颁布下来的任务。 这个奇怪的备忘录中有许多小事，譬如说“吃一顿精美大餐”、“攀登一座高山”、“淋一场小雨”、“目睹一场夕阳”、“跑一场马拉松”等等。 乱七八糟的，几乎什么都有。 备忘录是医学人工智能“绿精灵”，收集个人资料数据后，为他们一对一量身设计的。 用专家叫兽的话来说，就是：“让他们不带任何遗憾的离开，可以减少中途发生心理疾病的概率！” 好吧，说人话。 张远没有重大疾病，也没有自杀倾向，更没有“欠债一个亿想要和小姨子一起跑路”的想法。 所谓的“离开”，是指离开地球，离开太阳系，搭乘“地球时代号”飞船，前往20.3光年外的格利泽581g行星，进行星际殖民！ 20.3光年！ 任何有一点太空知识的人，都知道这个数字是真正的天文数字。 漫漫长路，飞船以千分之七的光速，整个航行路程大概耗时……3000年！ 人类为了这一次深空殖民，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恒星级飞船“地球时代号”，再加上50万名精挑细选、各行各业的志愿者，将在“格利泽581g”上承担重启文明的责任。 话说回来了，无论准备地有多充分，长达三千年的星际之旅，依旧是人类从未有过的远征，没有人能够保证其中的成功率。 所以，秉着人道主义关怀，几乎所有的志愿者在完成太空技能训练后，都会放一段长假，体验最后的地球时光…… 因为这些个原因，张远正在享受这最后的一个月假期。 “三千年啊，那时候，地球文明会发展成怎么样？” “一定非常非常强大了吧……” “说不定，后来的宇宙飞船，都追上我们第一艘殖民舰了！” 张远长长吸了一口气，畅想着人类美好的未来，一想到，他们即将成为历史的开拓者，心中就充满了豪情壮志。 太阳渐渐落山…… 就在他刚刚下山之际，一个小麦肤色的高个年轻人，擦着脸上的汗水，快步跑了过来。 他名叫李振东，和张远一样，是即将离开太阳系的宇航员之一。 李振东的抗热性不如张远，就算没有爬山，整个人身上的汗水依旧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一边用掌风扇着自己的脸，一边吐槽道：“我就说，在山脚下也能看到夕阳，你还非得爬到山上。什么狗屁的备忘录，能不能不做啊？好不容易度个假，还要整这些，看夕阳这种事情不应该是老年人做的吗？” 张远同样热的要死，他摇了摇头：“好了好了，能做的还是尽量做了吧。现在觉得很烦、很麻烦的东西，说不定以后会成为美好的回忆。” 他将目光移向布满火烧云的地平线，“……毕竟，我们除了重新投胎以外，好像没有其他的办法再回到太阳系了，这是一次单程票，没有后悔药。” 说到这里，张远缓了一口气，“好了，这一条圆满完成，我看一看下一条备忘录是什么……” 手指一点，只见备忘录的下一条是…… “寻找一名喜欢的女孩，成为一名真正的男人！” 啥？ 张远心中一跳，暗骂那个制定备忘录的人工智能脑子有坑！ 这算哪门子的心理辅导？他的假期也就剩下一个月，谈什么恋爱？ 后边还有“绿精灵”给出的一行小字，解释制定这一条备忘录的原因：“女人是男人最好的老师，也是心灵深处的精神支柱。深空远航是寂寞的，孤独的，张远先生，鉴于您尚未……” 也来不及细看，他连忙用手指再次点了一下屏幕，试图翻到下一条。 没想到李振东眼睛很尖，瞄到张远手机上那几个字，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哇哈哈！张远，你竟然还是个老处男，没有谈过恋爱么？” “真丢人啊，真丢人啊！” 快活的笑声甚至引发了路人的频频回头。 人工智能“绿精灵”，作为一个发展了五十多年的医疗AI，服务人次数以十亿计，分析精度极高，好评率61.69%。 好吧，这个好评率，放在苛刻的医疗体系中，确实已经不算低了。 既然张远的备忘录中写着“成为一名真正的男人”，那么他必然还是个老处男，没的跑了！ “闭嘴，快闭嘴！”张远脸皮发烫，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许多大学生谈过恋爱的次数，已经两只手数不过来了。 像张远这种已经活了23个年头，却还没有**的人，很容易被人认为——具有一系列难以用言语表达的生理问题。 “我都已经谈过n次恋爱了好不好？”李振东一边大笑，一边吹嘘道。 他伸出一根根手指，明晃晃地摆在张远面前，仿佛在表明自己泡妞过的次数。 看到李振东那一副“你不行”的模样，张远不由得硬着头皮反驳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是高中谈过恋爱的人！” 他从手机上翻出一张很久很久以前的照片，“看看，你看看，这是我高中时候的对象，是不是很软、很萌？” 李振东一看，还真是张远和一个女孩子的合影照片，两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在镜头面前开心笑着。 “妹子还可以嘛……不会是你亲妹妹吧？” 张远没好气道：“拜托，我哪来的亲妹妹？” “然后呢？” “……毕业就分手了，反正就是各种原因。” “真没劲。” 李振东好像想到了什么：“如果你真的有什么难以言喻的疾病，得尽快去治疗。上了飞船，可只有几个蹩脚人工智能医生，没有这么多治疗不孕不育的专家！” “滚，老子好得很！”张远一脚踢了过去，却被李振东灵敏地躲开。 “还有事儿，先走了。” 张远快步走到一辆电动汽车前，钻了进去。 电动汽车左转向灯闪烁了一下，缓缓启动。 “拜！” 目送这一辆白色汽车离开，李振东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舔了舔嘴唇，眯了眯眼睛，左顾右盼，好像做贼一般。 小心翼翼地点开自己的备忘录。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只见备忘录上写了几个同样的大字：“寻找一名喜欢女孩，成为一名真正的男人！” 李振东喃喃道：“妈的，真是……人工智障啊！” …… （新书新气象，经过n个月的准备，终于把大纲做的差不多了。这本书前期可能会有点像学霸文，但实则是真正的星际文。） （有票的可以投一下票，谢谢大家啦！） （有没有人新书投资啊，我总不可能过不了签约这一关吧……） 第二章 财产捐赠 无人驾驶的电动汽车正在路上飞奔，张远平复好内心的情绪。 已经到了23世纪，是一个极度重视智商的年代，但“颜值”这个属性，在人际交往中依旧重要。长得不错的人，在自身发展中拥有一定的优势，无论男女。 张远自我感觉……长得还不错。应该不是自恋，因为亲朋好友都是这样说的，再加上从小到大都还算不错的桃花运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至于身边没有妹子，是因为他从小立志当宇航员，所以有意识地压抑这方面的需求。 “倒追我的姑娘多得很呢……”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假期，这么短的时间，顶多只是荷尔蒙之间的相互吸引，不可能产生心灵层面的交流。 当然了，想要寻找姑娘完成生理意义上的交流并不困难。如果事先说好了只是玩玩，依旧会有一大堆“现代女性”愿意和“宇航员们”发生一点故事，指不定今后可以成为与同伴们吹嘘的资本…… 在这个开放的年代，很少有人在意自己未来的结婚对象是不是处女。 不过，张远并不喜欢胡乱约的行为。 突然间，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点开手机，是一条垃圾短信。 由于从来懒得整理，上边有一大堆未读红点。 【你的4位手机联系人在［约莫］上将你设置为“暗恋对象”。由于你尚未注册，特用短信通知……下载地址……】 软广告，好烦，23世纪了还是祛除不掉这些东西。 “算了算了。” 他又不是什么情场老手，既然做不到太上无情，就没有必要在离开前给自己增加感情负担。 跳过这条备忘录后，张远感觉自己舒服了许多。 无人汽车不急不慢地在路上行驶着，道路上的汽车很秩序，几乎全都用同样的速度前进，没有插队、加塞等野蛮行为。 在驾驶汽车方面，人工智能比人类的可靠性高地多，非紧急状况下的手动驾驶已经变成了违法动作。 张远并非富二代，这辆无人汽车也不是他本人的，只不过是路边的一辆共享出租车而已，反正随叫随到，和自己的车子没什么两样。 车内的影视屏幕正在播放一部太空历史纪录片。 “……我们一路走来，踏着泥泞和坎坷，探索与发展永远是时代的主旋律……” 他饶有兴趣地观看纪录片。 不得不说，现代科技的发展，远远比旧时代人类想象中的更加缓慢。 在1969年，美国人第一次登月的时候，很多科学家乐观地认为，人类能在2000年的时候殖民月球；2020年的时候，人类会占领太阳系，会成为真正的星际文明。 人类会找到传说中的外星人，会和外星文明发生碰撞摩擦，会有人工智能产生自我意识反抗人类…… 结果，很遗憾。 整个21世纪，什么都没有。 没有大脑芯片，也没有强人工智能带来的奇点时代，更没有永生技术。 虚拟成像技术的成本依旧高昂；试图代替手机的AR眼镜，流行了一段时间，因为不方便又被淘汰了；电池容量永远无法满足需求；常温超导材料迟迟未能发明…… 更别说曲率引擎、虫洞、时光旅行、反重力这些科幻小说中的玩意了。 安逸的生活下，人类似乎发展到了整个文明的上限。信息学的进步让人们产生了一种科学依旧在蓬勃发展的错觉，麻痹了人类的神经。 很可惜，至关重要的一些技术却迟迟未曾突破。 终于，在21世纪末，石油的消耗殆尽，在全球范围内产生了可怕的能源危机。 相继发生的两次世界大战，让人类社会产生了一百年倒退！ 整个22世纪是灰暗的，被后来的人们称作……“灰色时代”！ 纪录片中的男低音，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好在，一切都熬过来了，我们探索未知，找到了新的方向……” “可控核聚变！” “……人造太阳的成功点燃，伴随着太空工业、太空植物学以及纳米材料学的蓬勃发展，人类文明再次迎来了黄金阶段！” “23世纪后半叶，我们将开启前所未有的——星际殖民时代！” 纪录片很燃，还带了一点夸大的成分，用来忽悠一些普通民众确实是足够了。 张远摇了摇头，又笑了笑。 核聚变的确带来无尽能源，改变了人类的生活处境，但并不意味着全人类能够凭此实现极大富裕的生活。 因为石油这玩意，不仅仅是一种能源，还是一种重要的工业原料。 举几个简单的例子：没有化肥与农药，人类的粮食产量直接缩减大半。 化肥与农药哪里来？当然是石油衍生品。 没有腈纶、涤纶、锦纶、维纶，衣服的价格大幅上升，绝大多数人买不起衣服，得赤身裸体过日子。 这些化纤产品哪里来？答案是石油衍生品。 没有石油溶剂、化工原料、润滑剂等石油衍生品，90%以上的工业工厂直接停工。 “石油是工业的命脉”，这句话没有任何虚假。 核聚变能源虽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依旧有开采成本、电力运输成本与电站维护成本。想利用工业手段，通过电力将无机物强行合成有机物，成本依旧太大，远远比旧时代开采石油更加高昂。 到现在为止，许多贫穷小国的人民依旧吃不上饱饭，就是因为缺乏石油替代品的缘故。 好在，太空植物学的蓬勃发展，正在慢慢治愈人类的“石油依赖症”。 许多工业原料，譬如说高分子纤维、乙烯、苯、甲烷等等，能从太空突变植物中寻找到替代品，而这些植物能够在地面大规模种植。 就如同某小国总统的高呼：“赞美太空植物学，终于让我们摆脱了生存危机！赞美！” …… 一个小时后，无人汽车依次经过农业区，工业区，进入城区。 “尊贵的客人，已到达您指定的目的地。本次服务时间1小时02分钟，收款43元……” 柔和的电子提示音响起，张远付钱下车，回到自己家中。 “还是家里舒服。” 他先是冲了一个冷水澡，然后打开电脑，登陆公证处网站，兴致勃勃地网页上点击“财产捐赠”按钮。 仔细想了想，把自己家的房产证给拍了上去。 网页上弹出一行信息：“东华市北平街道2236-9号，房间面积163.3平方米，预估价值286.5万联邦币。” 把房子捐献给社会福利机构！ 张远深呼了一口气，有点不舍得，感觉自己变成了传说中的神豪，随意打赏装逼的那种…… “捐了就捐了吧，哥就是这么高尚！” 其实也不是他思想品德好。 张远上无老小，下无儿女，既然下定决心要离开地球，地球上的财产还能带到飞船上不成？ ……………… （ps：每天晚上八点钟更新哦。） 第三章 智力强化药剂？ 所以了，既然财产没办法带到飞船上，还不如捐献给社会福利机构，一了百了，省的记挂。 不过捐献也是有门道的。 现在的福利机构鱼龙混杂，很多都是富人专门为了规避遗产税而成立的，把财产捐献给这些机构就是肉包子打狗的行为。 想来想去，张远还是决心将所有财产，捐赠给“深空基金会”。 这个庞大的全球非营利性组织，是整个星际殖民计划的发起者。它由联合政府直接管理，现金流等一系列的程序异常规范。 站在摄像头面前，张远发声道：“我愿意将所有的固定资产以及货币资金，捐赠给深空基金会，生效日期为2266年……” 录了一段视频，然后又填写上具体的资料，整个捐赠的过程也就完成了。 在生效日期到来前，财产依旧是自己的，可以随时反悔。 他仔细琢磨了一阵，将生效日期填写到了两年以后。 两年的缓冲时间，“地球时代号”飞船预计到达冥王星轨道的位置，如果没有出事，当然最好不过。如果不幸出事，就算派出救援队，他们这群人也不大可能有生还几率了。 “就这样吧！” “败家啊，真是败家啊！” 重重的点下确定，心中痛并快乐着，产生一种莫名的空虚感，整个人好像瘫痪了一样。 这些都是老爹留给自己的遗产，就这样败家败掉了。 很快，张远安慰了一下自己，把心中的不舍得抛到了脑后…… 再接下来，好像没有什么事可以做。 以前在太空城中工作，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儿。实习队长就像狗一样使唤他们，美名曰“抗压训练”。突然间闲下来，又好像有点无所适从了。 人真是一种很贱的生物。 有些人喜欢在离开之前，疯狂地娱乐、发泄。可是他觉得没那种必要。 “还是看看书吧，学习一下也好。” 张远走进书房，在书架上翻看目录。 《远阿贝尔几何与驯顺拓扑》 《论辛空间中的近复结构》 《朗兰兹纲领中的积分几何方法》 看着这些书名，张远不由得咋舌。 有那么两种数学书：第一种，看了第一页就不想看了；第二种是……你看了第一句话就不想看了。 但现在，这些书属于第三种，看了书名就不想看了。 张远硬着头皮，随手翻开一本。 某一页，某一行，只上边写道：“对于素数p，(Z/p^nZ)n≥1的投影极限……” “1/5=……5412541254125412” 不是英语，也不是外星语言，但任意几个字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特别是省略号竟然在数字前面，这是什么鬼？ 纸面的空白位置上写着一行工整的小字：“……关于p进整数问题，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但可惜这里空白太小，写不下。” 张远额头上的脉搏弹跳了几下，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这方面的挣扎。 要问他家里为何会有这种书籍，当然是——神仙一样的父亲留下的。 用他父亲的话，“世界上的问题，归根结底有两类，一种是哲学问题，还有一种是数学问题。学好数学，做任何东西都会变得简单……” 没错，张远是一名科学家的儿子。 好处是：从小就能接受最优秀的教育，能够养成许多良好习惯。 坏处是，当先天智力只是普通人水准的时候，会有一种自己是弱智的挫败感。即便他奋发图强，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并以优秀的成绩毕业，对比起自己的父亲，依旧感觉是个弱智。 人和人的智力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还要大…… 叮咚，叮咚。 就在这个时候，刺耳的门铃从门口响起，拉回他的思绪。 张远从凳子上跳起来，打开大门，只见外边站着一个快递机器人。 “张远先生，你好。你的快递，请查收！”这种六轴机器人搭配无人驾驶，已经可以做一些简单的体力劳动了。几十年前，大量的快递员被机器人代替而下岗，在当时还引发了大规模的游行活动（当然是在国外）。 “我的？” 为了节省成本，快递机器人只有简单的AI，没有语言判断这种复杂的逻辑能力。 “张远先生，你好，你的快递，请查收！” 张远看了看发件人署名，竟然是“东华市律师事务所”，心中一跳。 “什么情况，律师函？我犯法了？” “张远先生，你好，你的快递，请查收！”机器人只是机械的重复着。 “……” 按下指纹，确认是收件人本人后，机器人才将一个大大的包裹交给他。 “砰”地一声关上大门，张远心中略有点紧张，迫不及待地拆开快递。 如果真的莫名其妙犯了法，说不定会被取消飞船的登录权限。这是他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最外边是一封纸质信函：“尊敬的张远先生，这是您父亲委托我们保管的物件。此遗嘱只有在您即将离开地球时生效……” 心情一松，原来是父亲留下的“礼物”。 里边是一个折叠式平板电脑，以及一个冰冷的铁盒子，包裹里的干冰还在冒着森冷的雾气。 打开平板电脑。 “张远！”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他的老爹。 “爸。”张远看着屏幕喃喃道。 屏幕中的中年人脸上露出微笑：“最近感觉身体不适，可能大限将至，要去见爱因斯坦了……” “……” “……如果你准备在地球上老老实实过日子，我想，我留给你的财产也够花一阵子了。” 的确，老爹在东华市留下了一套房子，还有几百万联邦币，足够他讨个老婆，再养个小孩。 “……如果你想要陪同‘地球时代’号一起离开。那么，这些遗产没什么用，直接捐了吧。唯有知识才是最重要的。” 张远勉强笑了笑，自己和老爹的想法竟然挺相似的。 “我觉得，我教给你的知识还远远不够。虽然你看上去挺勤奋的，但在很多领域，1%的天分更加重要，你并没有科研方面的天赋，只是个普通人……” 张远尴尬地挠了挠头，心中波澜不惊。 或许从小被打击惯了，脸皮早就比死猪还要厚，“我虽然不天才，但是好歹也不傻啊，否则怎么可能通过宇航员考试？还可以的好不好。” 张远只是有点疑惑，这个已经挂掉的老爹到底在干嘛。为啥最后关头，还要寄一个电脑来骂自己？ 老爹唠叨了半天，终于聊到了正题：“咳咳……这台电脑中有我的一些想法以及点子。其中包括人工智能领域、机器人算法以及另外的一些前沿技术，还处于未公布的状态，你可以拿去看看。” 这些倒是好东西！ “……不要想着捡便宜，它们并没有被彻底完成，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尝试着完善它们，就算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了。当然，如果看不懂里边的知识，抄了也没用。” 一聊起自己的学术成果，父亲滔滔不绝，仿佛只有这些东西才能激发这他的聊天欲望。 过了半晌，父亲的脸色微微有些潮红，神情开始疲惫。 “……哦，对了，那个铁盒子里有一个……药剂。” 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古怪，顿了顿，说道：“……35%的概率可以让你变得更加聪明，50%的概率什么都不会改变，15%的概率会让你变得更笨！” “如果你嫌弃自己目前的智商，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所有的后果，自己承担！” 第四章 天才的感觉 说完这句，父亲关闭视频，忙着工作去了。 那时候的他已经身患重病，却依旧坚持工作。地球时代号，这艘跨时代的巨型飞船，就是在这群工作狂手中，一点一点建造出来的。 张远对着铁盒子发呆。 即便被嘲讽了一顿，还是有些依依不舍。 老爹的记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现在却又变得清晰起来，仿佛昨天才刚刚分别。 那种感觉，很伤感…… 过了两秒钟，他又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那个铁盒子。 一个能够增加智力的药剂！ 真的，假的？ 张远咽了一口唾沫，皱着眉头，打开铁盒子。 他发现里边有一个装满液体的蓝色小玻璃瓶，还有一个一次性的针管。 增强智力，不可能吧，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黑科技不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果真的有的话，世界上早就天才满地走，博士不如狗了。就算价格再高也不行。” 可是，既然是自己老爹说的话，想必不会空穴来风。 拿起玻璃瓶，受到干冰的影响，冰冷冰冷的，里边的淡蓝色液体不超过3毫升。 张远犹豫着，想找一个机构，化验一下液体的成分。但又害怕这玩意是有时效性的，一旦温度上升，说不定就会变质而失去效果。 那么，用不用呢？ 握紧拳头，努力思考了三秒钟。 第一，成功的概率大于失败的概率。 第二，既然是自己老爹寄过来的，应当不至于是有害物质…… 第三，他还真的不甘心，就这样做一个平常人。 用，不用是傻瓜！ 下定决心，张远不再墨迹，拿出一次性的针管，从玻璃瓶中抽取出蓝色液体。 “静脉注射……” “安静、安静。” 深深呼了一口气，针管扎向自己的手臂上的静脉。 一阵刺痛。 作为一名宇航员，接受过一些的医疗培训，这方面的内容并不陌生。 扎个针而已。 张远咬着牙，拇指按着针筒，将蓝色液体缓慢地推送了进去。 很快，他的脸颊开始发烫，一股奇怪的昏昏欲睡感从脑袋中传来，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药物正在发挥作用。 突然间，天旋地转！ 他两眼一瞪，晕倒在地上。 ……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脑海一片迷糊，好似有一个旋涡在飞速旋转。 就这么在地上继续躺了几分钟，剧烈疼痛的大脑才慢慢缓和下来。 “……能够思考了。” 张远艰难爬起身子，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又将地上的针管与玻璃瓶包装好，放进冰箱。 如果有必要的话，或许应该找个地方，化验一下残留液体的成分。 “我是变聪明了，还是变笨了？” “尝试一下！”他兴致勃勃地想道。 最简单的尝试，当然是计算。 张远给自己出了个题目：“7812378*7812378=……” ？？？ ？？ ？ 就好像机器生锈卡壳了一样，答案并没有立刻从脑海中跳出。 完了！ 一阵心烦意乱。 整个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干你大爷的。 没有变聪明，难道我变笨了？！ “应该不至于这么衰吧……哎，如果真的这么衰，也只能认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肚子饿的要死。 “说不定是血糖浓度太低，引发的大脑智障……” 随便找了个理由，努力平复好混乱的心绪，走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哧溜哧溜地吃下。 人是铁，饭是钢，吃了面后再测智商。 张远抬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抽出那本《远阿贝尔几何与驯顺拓扑》。 看不懂，还是看不懂。 “也不对，还是我太着急了，这本书太难。” 看不看得懂一本书，不仅仅和智力有关，还与知识的积累也有关系。远阿贝尔几何是代数几何中的偏远分支，数学系的博士都头大不已，没有相关的前置知识，就算他张远智商高达250，也不可能看得懂其中的内容。 那就换一本吧，简单一点的。 《计算机程序设计艺术》 很经典的一本书！ 这个年代，编程已经变成了高中、大学的必修课，即便很多人厌恶这门课程就像厌恶数学、物理一样。 按他们的话说就是，“学这玩意有什么用？我以后可以不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啊！” 但不可否认，软件工程，依旧是就业率最高的专业，无论是人工智能领域、信息技术还是各种机械设计，全都用得到编程。 张远的大学专业是“太空机械工程”，这个破专业杂七杂八的几乎什么都学，编程当然也还算马马虎虎。 张远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知识，翻开第一页。 【第一卷，第一章，基本算法。】 “就当是复习吧，这本书虽然经典，但给出了对于模拟、数值方法、符号计算、软件和系统设计的初等应用，该难的地方还是挺难的。” 渐渐地，他进入一种高度专注的状态，脑海中泛起了一股奇妙的情绪。 当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时候，仿佛在攻克一个个艰难的关卡。 这种强烈的征服欲以及满足感，在吸引他不停地往下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两百多页的书籍完全读完，张远才意犹未尽地点了点头，仿佛吃了一顿精美的大餐。 挺好的一本书，没有浪费时间！ 他停下手中的笔头，锤了锤一下发酸的后背，心中不停地回顾着学到的知识。 抬头看了一下时间。 不对，已经凌晨三点了，看了六个小时的书！ 时间过的好快，是时候睡觉了。 等一下！ 智……智商！ 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一种浓浓的喜悦感涌上心头。 放在以往，张远虽然是一个勤奋自律的好学生，但也不可能勤奋到一连肝六个小时的枯燥书籍，而且是中间没有开小差的连续学习……他甚至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但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整本书不仅被一次性读通，中间甚至没有任何卡壳的地方，一切仿佛都是自然而然的。 哈哈！ 这是真的！ 我真的变聪明了！ 他在床上兴奋地打了几个滚儿…… 第五章 名为“工作狂”的属性 就这么激动了几分钟后，同样的一个问题浮上脑海。 “7812378*7812378=……” ？？？ ？？ 还是没办法在一秒钟之内做出来，怎么回事？ 作为……咳咳，一名天才，不应该被这种问题给难到啊！ 张远皱着眉头，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乘法竖式，磕磕绊绊地做了半分钟，才跳出最终的结果。 “61033250014884。” 还行，还是做出来了。 仔细想了想，他脸上浮现一丝恍然。 “原来如此……原来的我，遇到这种问题，直接按计算机解决了，以至于计算技巧大幅退化。如果不用脑子去想，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立刻跳出答案……” “现在算地慢，只是因为熟练度不够，没有掌握相关技巧。如果长期使用心算，一定能慢慢好起来。” 第二天…… 张远睡眼惺忪地醒来，揉了揉迷糊的脑袋。 可能是因为昨晚太兴奋，不停测智商的缘故，迟迟没有办法入睡。等到好不容易睡着，已经快要天亮了。 一看，已经到了10点。 “糟了！” 张远一轱辘从床上翻了起来，快速洗漱了一阵，然后急匆匆走出家门。 “希望不要迟到，否则小姑又要念叨好久……” 30天的假期很紧迫，每一天都有明确的安排，今天已经约好了，要去姑姑家吃中饭。 7月的东华市就像一座火炉，热浪翻滚，路边的植物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张远急匆匆地赶往地铁站，那里永远有着舒适的空调。 这个时代不缺乏能源，每一座大型聚变核电站的发电量，都堪比曾经的三峡水电站，国内电能的价格低到3分钱一度。 得益于此，除了塑料等原先的石油衍生品依旧价格高昂外，钢铁、水泥之类高能耗工业产品变得异常廉价。 特别是纳米技术的蓬勃发展，让建筑材料也在一代代地更新换代。举个简单的例子，纳米二氧化硅如果添加水泥用量的6%，可使抗压强度提升2倍，并全方位改善混凝土的工作性。 廉价新材料的普及，使得城市的地表建筑物越造越高，千米的高楼大厦比比皆是。 放在两百年前，828米高的迪拜塔是全球第一高的建筑，但放在现在，只能当村里最高建筑。 而且……同样的造价，至少能建造五座！ 有一些交通铁轨甚至放在了上千米的高处，以摩天大厦为轨道支柱。 几乎所有的大城市都很流行这些，空中轨道变成了大城市的门面。 “好多人啊。” 东华市是夏国五大一线城市之一，即使已经错过了早高峰，地铁站中依旧人山人海。 “各位乘客，请礼让老人与小孩。” “请勿在车厢内抽烟、乞讨。” 想要彻底解决交通问题，那是不可能的。 喷子们总是能找到最舒服的角度抨击政府，如果交通工具太拥挤，政府肯定会挨喷；但如果地铁的数量太多，出现大量空座，又会被认为“浪费纳税人的钱”。反正无论怎么样都会被喷，凑活着用也就得了。 张远排在队伍后边，听到有人在不停抱怨“不增加车次”等等，他心中笑了笑，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而是自顾自拿起手机，刷起题目来。 这是一个非常流行的《超级大脑》app，能够考察一个人的记忆、算术能力以及推理能力，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刷几道题目也是不错的，顺便再测一下自己的智商。 智商，是他目前最最关心的问题。 每当测出自己的智商很高的时候，那种心情之爽，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地铁站很吵闹，难以集中注意力，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做题目总归会产生一种奇妙的成就感，让他有一种吃巧克力豆的感觉。 可能是用了那个药剂后，身上多了一种名为“工作狂”的属性？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一天到晚工作，原来是快乐的不要不要的。用脑子竟然变成了一件很好玩的事儿！” 叮咚…… 地铁进站，人群如潮水般涌入，原先排队的区域被清空。 张远走进地铁，随便找了个地方站好，一道又一道题目地刷着。 七位数的四则运算，随着熟练度的增加，从原先的半分钟一道，已经变成了10秒一道，而且运算速度还在增加。 那种答案呼之欲出的感觉，终于慢慢出现了。 脑子越用越灵，这个结果让他心中满意不已。 很快，他开始不满足普通的四则运算，变成了开平方运算。 “先来一个简单的吧，√7812（保留四位有效数字）” 张远给自己提升了难度。 手动开方一个整数，有很多不同的方法。最常规的一种叫做试商，有点类似除法，只要心算能力足够，确实能够直接算出来。 还有一些算法稍微麻烦，譬如连分数展开、二分法、牛顿迭代等等。 十五秒钟后，他得到了具体的结论。 “√7812=88.38……” 答案正确！ “√444” “21.07” 答案正确！ 哈哈！ 这就是……当天才的感觉吗？ 真……香！ 车厢中很安静，除了地铁的电子提示音外，大家都在忙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偶尔有几个家伙，不知道是看小说还是看视频看到了高潮处，情不自禁发出了笑声，就像一个个傻瓜…… “地铁上的碎片时间应该用来提升自己，而不是娱乐！” 一位从外国留学回来的“公知”皱着眉头，正感慨这种不良社会风气。 “低头族”这种现象，经常被各大媒体抨击，不过抨击了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大家该玩玩，该低头的低头，总不能让政府立法，禁止在公共场所玩手机吧？ 这男人名叫叶帆，在他的认知当中，国外的地铁，人人都在看报纸，而不是玩手机，风气比夏国好了一百倍（其实是没有网络）。 反正无论怎么样，在他的印象中，国外的年轻人，生活的比夏国年轻人健康得多！ “难怪这群人上不了太空，那是因为他们把学习的时间放在了娱乐上……能上太空就怪了！”叶帆暗地里想道。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我只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到工作上……” 特别是身边这位穿着短袖的年轻人，脸上竟然露出了蜜汁微笑。 啧啧，应该在和二次元少女谈恋爱吧？ 没出息！ （首先解释一下这本书的书名。本来想取名《深空纪元》的，不过太正经了，点击率会很低。） （科幻嘛，大家都懂的，虽然《流浪地球》是爆款，但并不意味着其他科幻也能爆。一般人看到《深空纪元》这个书名估计直接就不想看了，点都不想点的那种。） （想一想还是换成这个吧，《深空球长》，听起来好像很土，不过点击率应该会更高一点吧……） 第六章 这人是谁啊？ 叶帆心中鄙夷不已，决定回办公室写一篇文章，好好抨击一下这种不良现象。 如果能够带起一个话题，炒出不少热度，还能顺带着提升自己的知名度！ 连标题都已经想好了——《地铁里的“低头族”——从一个民众的文化谈起》 想到这里，他将手机悄悄地对准张远，准备将拍摄到的这个反例，作为文章的配图。 他又瞥了一眼张远的手机屏幕，皱了皱眉头。 “咦，没有在和二次元少女谈恋爱。原来是做超级大脑啊。” “倒是不能用来配图了……” 他当然看过这个风靡全国的电视节目。《超级大脑》app，是为了海选选手而特地开发的。 对自己智力有信心的选手，可以在手机上做题目，每一个赛季成绩排名前一千的人，能够获取海选资格。海选过后，就能到真正的现场展现自己的水平了。 因为是线上网络选拔，很多人会利用计算机来作弊，导致整个成绩不太真实。不过在海选的时候，这些作弊者总归会露出马脚。 “速算啊，这个我也会！” 叶帆好奇地窥探着，心中跃跃欲试。他小时候也学习过心算，此刻下意识地想要和张远比较一下。 “88.8*8+88.88*8-8.99/8.88=……（保留4位有效数字）” 张远想了几秒钟，直接写出了答案。 “1420” “这么快的么？”叶帆心中诧异，“虽然只要保留4位有效数字，刚好把小数给省略了……这题目有点意思。”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太多，还以为张远已经算了很久来着。 下一题，张远手指一点。 “ln(40)（保留3位有效数字）” 这一次两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叶帆卯足了劲，绞尽脑汁地思考着。 “等一下，对数函数应该怎么算？换底公式是什么来着？” 一时半会间，脑袋有点儿凌乱。 努力地尝试了一下：“ln(40)=ln(4)+ln(10)，然后……哎，不行，还是算不出啊，难道要背诵什么对数表格吗？” 张远再次在屏幕上写出了答案。 “3.69” “答案正确！” 叶帆瞪大眼睛，好像见鬼了似的。 他到现在还没有想出应该如何算对数，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时候对方又开始下一题题。 “sin(24°)（保留3位有效数字）” 这又是啥？三角函数怎么算来着？二倍角公式？也不对。 sin(24°)，不可能手算得出吧! 只见这人又在屏幕上写出了答案：“0.407” “答案正确！” “……” 连续遭受到无形打击，叶帆一脑袋的包，只能放弃治疗。 他也不好意思去问，而是通过手机搜索，查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原来如此，手算对数或者三角函数，需要泰勒级数展开……唉，算不过这些长久训练的人也很正常！” 他不由得撇了撇嘴，不服气地想道：会一个速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种技能完全没用，人算的再快，比得上计算机吗？ 或许，可以再写一篇文章，去抨击那些教心算的教育机构，没有必要加重孩子们的负担，去学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就这么想着，手上却悄悄地掏出手机，打开计算机软件，心想：我按计算机的速度，难道还赶不上你心算的速度？ 张远隐隐感到锋芒再背，好像有什么人在注视自己，左顾右盼了一下，又没有发现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小偷？哈哈，一分现金都没有带，唯一的贵重品只有手机，而且在手上。 而自己手机屏幕上的东西又不是什么特别的隐私，被人瞥两眼也不会掉一块肉。 埋头做了一整套题目后，屏幕上弹出了最终成绩：“恭喜您！最终用时312.42秒，SSS，今日排名28！” “请再接再厉哦！” 屏幕上弹出了一个二次元少女仰慕的表情。 只有第28名啊。 比预期中的好像差一点。 张远心中暗道：“这个世界上的天才还是很多的，排这个成绩也很正常。” 如果再训练一段时间，可能成绩还会再次提升。不过也没有那个必要了，他又不参加什么比赛，算术能力，差不多够用就行。 顺手点开排行榜。 “第一名，最终永恒，用时0.01秒。” “第二名，写小说会吃土，用时0.07秒。” “第三名，能不能支持正版啊，用时0.11秒。” “第三名，什么时候可以请假，用时0.12秒。” 张远笑了笑，人类不可能0.01秒就做完20道题目。这些结果必然是用屏幕读取软件抓取了信息后，用程序做出来的。 有些人就喜欢这样，用外挂装逼好像显得自己很能。 人的运算速度不可能与挂逼比，他也就熄了这方面的心思。 “龙大桥站到了，请下车。远大工商银行提醒您：出门请当心，注意脚下安全……” 目送张远离开，叶帆还处于一种茫然当中。 对于长一点的算式，他按计算机的速度还真的比不上对方的心算速度！ 这人特么是谁啊？计算冠军？ 叶帆使劲回忆着上一次超级大脑的冠军，做完20道题目到底用了多长时间。 “多长时间来着……” 300秒？200秒？好像不对。 他又搜索了一下，心中一万只羊驼飘过。 313.6秒！ 比刚刚看到的数字，恰好多了那么一秒钟。 …… 智力这个属性由三个因素组成，分别是记忆力、推理能力和语言能力。算术算得快，不一定智力就高，但毫无疑问代表着推理能力这一项比寻常人更高一些。 整个训练的过程中，夸张的进步速度也让张远兴奋不已。 从一个生锈的脑袋，到灵活的脑袋，也就区区一个晚上的时间！ 他心中甚至有另外一点小猜测：说不定……学习其他学科的速度也这么快呢！ 心中又隐隐感觉，这是一种奢望。 成为像牛顿那样的全能科学家，放在这个年代，已经没有可能了。 历史上再也没有出现下一个牛顿，或者下一个爱因斯坦，那是因为整个文明的知识体系已经太大太大，大到人类的脑容量难以承载这些知识。 不，难以承载哪怕万分之一的知识量！ 历史上出现太多惊才艳艳的人物，这些天才奠定了整个文明的知识体系。 从第一次工业革命到现在，几百年的时间，整个世界早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革。 但人类的先天智力水准并没有太大的改进，依旧在使用非常原始的脑袋。 200年前的大学在教微积分，现在的大学依旧在教微积分。不是科学没有进步，而是普通人的智力就这样。 所以了，现代的人类并不比21世纪的人更加聪明，但所需要掌握的知识却更多了。 想要创造新的知识，首先得攀登上这些巨人的肩膀，何其难也？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 张远希望找到自己最感兴趣的点，然后在这座知识山峰再增添一些有用的东西，这就已经足够伟大了。 第七章 隔壁家的孩子 走出地铁站，向东边走十几分钟，就是小姑家。 “……真的要离开地球？你家可就只有你一根独苗！如果你是我儿子，我肯定骂死你！” 不出意外，小姑眼泪汪汪的，非常不舍得，说了一大堆挽留的话。 面对这些关心自己的亲戚，张远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将视线移向窗外。 小姑家住在192层，往外边眺望，能够看见很远很远的风景。 东华市规划地很好，最外环的是农业与工业区，中间才是城区，大厦与大厦之间相隔很远，保证每一户都能晒到太阳。 “已经计划好了的，反悔就是逃兵，会受到非常严厉的处罚。这也是我老爸的心愿吧，要是他还活着，一定能支持我……” 回想起无数个奋斗的日日夜夜，到现在又怎么可能放弃呢？ “不回来了？” “嗯，不回来了……” 小姑眼睛红红的，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为了掩饰这种悲伤情绪，她连忙跑到厨房里去做菜，两只袖子时不时抹着眼睛。 倒是小姑夫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电视，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他非常豁达地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上太空是好事啊，又不是死了，你小姑不知道在伤感些什么！” “你看这个新闻，要不是年纪大了，知识水平不够，我都想报名了！” 电视的声音很响亮，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关于“地球时代号”飞船的记录片，什么“见证历史”、“重启新文明”、“人类第一”等各种豪言壮语搞得小姑夫心潮澎湃，恨不得同样走上星空闯荡一番。 “唉，年纪大了啊，要是和你一样年轻就好了。” 过了半个小时，菜做好了，餐桌上的气氛有点沉默，小姑不停地让张远吃的多一点，说些“吃饱了才好上路”、“上了太空就吃不到鸡鸭鱼肉了”等很奇怪的话。 为了减少亲人们的担忧，张远主动讲了些今后的打算。 “……在飞船上除了一些日常维护工作外，还有很多个人时间。所以，我打算在冬眠前多学一点知识，最好在到达目的地前，能完成硕士以及博士课程……” “飞船里也有老师吗？” “当然有，里边有五十万人呢！绝大部分人都有一技之长，比我的学历更高。” “而且还有很多牛人，譬如说大学里的教授，企业里的高级工程师等等。这些专家都很厉害……甚至还有院士级别的人！” 小姑夫点了点头，唏嘘道：“你这个想法很好。人还是得活到老学到老啊。小晴，你听到了吗，不学习，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个社会立足，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知识！现在已经不是旧时代了啊……” 坐在张远旁边的这位女孩子，是小姑家的女儿叶晴晴，突然被教育到头上，不由得撇了撇嘴。 张远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天才，但也是努力奋斗的典型，亲戚眼中的好学生。叶晴晴当然不爽自己老是与“好孩子”相比较。 她小声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反驳道：“我卖个菜也用不上三角函数啊……” 叶晴晴其实不怎么敢大声反驳，生怕被自己父亲听到，然后又被训斥。 时代演变到现在，“学习无用”的反智言论早就被人民群众抛弃。 简单地对比一下，各大太空城以及月球基地中的工作人员，人均收入大概是六十万。 而夏国的平均收入，约莫是六万。 两者平均收入相差十倍！ 夏国已经是地球上，非常富裕的国家了。 不学习，不好意思，上不了太空，“大概率”当低收入者。 总而言之，在普通人眼中，在太空城或者月球基地工作，是非常体面的一件事儿。 “对了，你什么时候会进入冬眠状态？电视中不是说，航行中的绝大多数时间会在冬眠中度过，一个人的平均清醒时间不超过十年……” 张远想了想，说道：“这个……要看个人能力。能力突出的话，可以申请晚一点进入冬眠状态，普通人大概会在木星补给后进入冬眠，一觉几百年，苏醒几年，然后再次进入冬眠，大家轮休工作，如此才能熬过这一段艰难的时光。” “最终得花费三千年，才能到达目的地。” “三千年啊。” 小姑眼睛又红了起来，到那时候，他们早就死了，骨头都不剩了。 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会去思考三千年以后的事情。 小姑夫也叹了口气：“哎，吃饭吧，先吃饭吧。” 张远心中感慨。 每一个宇航员都要面对这样的抉择，他们需要抛弃母星，抛弃所有，抛弃这里一切的一切…… 时光易老，往事难寻，他们这五十万人，将成为地球历史的见证者，亲眼目睹地球未来三千年的历程。 听起来是一种炫酷，实际上又是一种深深的残酷。 他们，将被整个时代所抛弃。 或许会有人质疑，为何会有这样的五十万人。 听起来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因为……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不走出地球，永远不知道星空到底有多大。 从宇宙尺度去观摩地球，会发现人类的家园，实在太小太小，小的令人感到心悸，仿佛弹指间就能够破灭。 就如同一百年前，深空基金会的创始人，核聚变之父齐远山教授发出振聋发聩的呐喊：航天航空，与利益何干！ 气氛越来越沉默，只剩下一片夹菜吃饭的声音，小姑夫突然说道：“呃，小晴下一年就要高考了，有什么不错的专业可以推荐的吗？就业形势好的那一种。” 张远考上的大学是Z大，基本上是普通人通过努力可以考上的最好学校。再加上他在太空城实习过，知道上边的具体情况。 叶晴晴抬起头，她已经高二了，性格比较跳脱，不怎么爱学习。从平时成绩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不奢望自己能够考上特别好的大学。 在她心目中，不读书才是大解放，只要不读书就是轻松快乐的生活。 就算真的去菜市场卖菜，也比读书好。 张远想了想：“要看她的兴趣选择专业吧。” 小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她也没有特别的兴趣爱好……” 这种事情很正常，绝大多数人在高二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未来应该干嘛，也没有特别完整的人生规划。 反正老师家长让他们学习，他们就老老实实学习，只有填志愿的时候才急匆匆地花费几天时间，来规划人生。 第八章 学历当然越高越好 秉着负责任的态度，张远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现在的支柱产业是太空植物学、太空工业以及纳米材料学。” “太空植物学，也就是培育优良的突变植物，这些植物被广泛用来栽种粮食、提取工业原料以及医疗方面。” “不过，从事这一行业的最低学历要求是研究生……应该是这样吧。” “要硕士啊……”叶晴晴皱着眉头，小声地叫嚷了一句。 她其实挺喜欢植物方面的，各种花花草草的栽种，既惬意又享受，工资又高。可是一听到这个学历要求，就有些胆怯了。 张远继续道：“太空工业体系就更加庞大了，基本上的各行各业都有，最顶级的制造业已经被搬到了月球上。低重力、无氧环境更加适合发展重工业。最新一代的光子芯片技术在月球出产的。” “这方面的人才缺口很大，高端一点的是各种工程师，低端一点是机械维修师。这些，至少要研究生。” “再低端的就是技术工人，最低要求，本科学历，995的那种……” “995……”叶晴晴瞪着眼睛，又跟复读了一句。 995工程，是夏国在世纪之交作出的重大决策，总共有40所大学，入选的基本上是夏国最好的大学。 她情不自禁吐了吐舌头，“这种学校，肯定考不上的啊……” 张远继续说道：“至于纳米材料的研究，这个对学历要求就更高了，没有博士学位玩不转的。即便是生产间里的技术工人，也得995吧。” “啊，如果本科毕业只能当工人啊……”小姑夫喃喃道，也吓了一跳。“还得995！” 太空城中的工人比地球工人值钱多了，年薪几十万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张远连忙说道：“哦，还有太空城中各种各样的服务业，毕竟人不可能只工作，也得休息、娱乐。女孩子的话，譬如说医生、护士之类，如果足够优秀，还是能够上太空的。人工智能还没办法完全覆盖这些领域。” “录取比例千分之一左右吧。” 千分之一！ 叶晴晴脸色一红，就算数学再不好，也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所以，想要有好的前途，大学就得考的好一些，如果有机会最好读到博士吧。反正学历不嫌高，像旧时代那样，博士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情况，不太会发生了。” 叶晴晴的眉头早就拧成了一团，虽然她明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可是，这个年纪还没有走出社会，不知道生活的酸甜苦辣，总是有一种厌学心理。 读书，真的好烦！ 天呐，如果以后要读书读到博士，还要读十年的书，她心中就如同住了一只愤怒的小鸟，恨不得一头撞到罪魁祸首张远脸上！ “表哥……你寻找什么学历啊？”叶晴晴不怀好意地说道，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我啊……” 张远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专业是太空机械工程……我刚刚本科毕业，学历不够，所以只是一名维修工人。上了飞船后，每天的工作就是检查并维护飞船，或者打扫一下卫生，非常简单的工作。” “如果学的东西多了，应该会从事更高一级的岗位吧……” 说自己是工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怎么也是从千分之一的比例中杀出来的。 张远以前就是一个很勤奋的人，现在被强化了智力，就更加勤奋了。他有信心，在几年内学到更高的层次。 “飞船维修工人，你会修东西吗？修空调，修电视？”叶晴晴再次开口问道。 面对这么奇怪的问题，张远一愣，他修的是飞船，怎么可能去修空调？ 两者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你能不能修一下，我爸爸的那个破收音机？”叶晴晴非常狡猾地说道。 心念一转，张远很快就明白对面的小姑娘到底想要干嘛。 她正试图贬低“读书有用论”，来减少父母未来对自己的压迫！而他张远，已经一不小心，变成了非常令人讨厌的“别人家的孩子”。 心中一笑，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有些厌学心理，很正常。自己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除了一些变态，谁喜欢一天到晚读书啊？ 真当以为动脑子不累的吗？ “那个收音机很吵哎，真的很吵！哥哥你帮忙修一下嘛。” 面对小姑娘出的难题，作为一名……咳咳，天才，怎么能被本职工作给难倒呢？ 修东西，太简单不过了！ 张远厚着脸皮道：“普通的电子仪器结构并不复杂，收音机的话，应该也不难。” 小姑夫连忙喝道：“在这里说什么收音机，先吃饭，先吃饭！” …… 一顿饭吃下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张远感觉自己心中痒痒很。 这种奇怪的探索欲望在不停地怂恿他，去尝试，去探索。 “小姑夫，如果可以的话，让我试试吧！” 小姑夫迟疑了一下，不得已，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心爱的收藏品。 “花了好大的价钱才买下的呢！还捡了点小漏，如果没有这个毛病，会更贵……”面对自己宝贵的收藏品，小姑夫眉飞色舞，脸上非常得意。 张远一愣，竟然是一个20世纪的老古董。 眼前这个方方正正的收音机，带着两根长长的天线。表面的黑色塑料被擦拭地很干净，摸起来比较粗糙，一看就很有历史的沧桑感。 现在的人一般把石油危机发生以前的时代，称作“旧时代”；中间混乱倒退的百年，称作“灰色时代”；点燃核聚变之后的年代，称作“新时代”。 收藏旧时代的电子产品，已经变成了目前的一种新风尚，就好比收藏玉石古董一样。 小姑夫就是其中的一名狂热发烧友。 “这个还能用？300年快了吧！”说起“300”这个量词，张远不由得拖长了嗓音。 听到张远惊讶的语气，仿佛挠到了小姑夫心中的痒处：“当然能用，就是一开始的声音大了点。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杂音，也就只有这个毛病……” 他从保险柜中拿出一个磁带，插进收音机当中。 磁带当然也是老古董了，粘在上边的图片，早就分辨不出画着的是哪个明星。 收音机插上特制电源后，突然爆发出一大串的杂音，整个机体微微颤抖。 “嗡嗡——嗡！” 吓了张远一大跳。 第九章 读书还是有用的 过了好一阵子，收音机才恢复正常，播出了磁带中的音乐。 “甜蜜蜜，你笑的很甜蜜，好像花开在春风里……” 某不知名的歌唱家，声音倒是蛮好听的。 “就是这个毛病。也就一开始启动的时候这样，后边慢慢就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姑夫说着说着，心中突然忐忑起来。 他曾经找了好几个商家，想要修复这玩意。 可是这些商家根本不敢接活，因为一旦修坏了，可是要赔钱的。 这些古老的电子产品，娇贵的很，说不定摸几下，里边的某根路线就断了。 更何况，收音机的各种零部件也早就停产。 就算有工厂生产，也卖不出任何价格。古董古董，要的就是一个“古”字，如果把现代的电子元件安装到古代仪器上，那和贴上一块狗皮膏药有什么差别？ 反正还能够正常播放，小姑夫也就只能凑活着用。 张远跃跃欲试地走到收音机前：“让我修修看吧！” “那……唉。” “你试试吧。” 明显是不信任的语气。 小姑夫心中叫苦不迭，感觉自己嘚瑟过头。 自己这个侄子虽然牛逼，是什么“飞船管理”专业，甚至能够修飞船，但修飞船和修收音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最关键的是，修坏了也不可能让自己侄子赔钱啊！ 看到张远的双手已经摸到了收音机，他的一颗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但是碍于面子，他又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恶狠狠地回头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 叶晴晴毫不示弱，也瞪着眼睛回了自己父亲一眼，心中笑开了花。在她看来，这种老古董早就已经停产了，连设计图纸也早就已经丢失，还有谁能够修理嘛？ 特别是……小毛病的处理难度，其实远远大于大毛病。 扳倒了自己表哥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总归能够出一口气，而且好像能证明“读书无用”，未来能够少读一点书一样…… 此时，张远已经拧开了收音机的外壳螺丝，暴露出里边的电子结构：开关、电源、可变电容、电位器、磁棒等等结构，不是太复杂。 就是这些不复杂的东西，才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留存到现在。 越复杂精巧的东西，越容易损坏，21世纪的华威、苹果智能手机，留存下的很少，每一台保留下来的都能拍出天价。 张远从未修理过这种老古董，这是一次全新的挑战。 如果放在以往，他可能会避之不及，但现在，心中反倒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奇妙探索欲望。 深深吸了一口气，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他试图通过以往学习过的知识，推测这台收音机的工作方式。 任何电子仪器，玩的都是电子以及磁场，本质大同小异。收音机的工作原理，无非是将音频信号，通过各种电路结构转换出来。 “而这台收音机，刚刚用的是磁带播音，所以，天线、可变电容、检波电路基本上没有派上用场。一开始发出的杂音，不太可能是这些部位出错……” “会不会是磁带问题呢？” 张远将磁带取出，手动重置了一遍，重新塞了回去。 “甜蜜蜜，你笑的很甜蜜……” 这一次，从头开始播放，中间并没有杂音。 张远又换了一张磁带，按下播放按钮。 “我对你爱爱爱不完……” 依旧没有杂音。 “所以，应该不是磁带的缘故。” 小姑夫看着他正在做着一次次的尝试，越来越焦虑，连忙说道：“只有刚开始启动的时候会有闹哄哄的声音，后边就没有了。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他的一颗心始终揪着，只是希望自己侄子能够知难而退。 别修坏了。 老爷，千万别修坏了！ “只有一开始会这样么？”张远等待了一段时间，又将收音机拿到空调下方吹了十分钟。 重新插上电源，果然，冷却下来的收音机再次开始大吼大叫。 “嗡嗡——嗡！” 刺耳的嗓音听得肝疼。 过了好一阵子它才停歇下来。 张远若有所思。 整个过程排查错误的过程，有点类似于计算机编程中的debug。现在已经确定了bug的产生方式，只需要找到原因，将其解决。 张远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快速思考着其中的可疑点。 接触不良？ 不对，接触不良不会一开始大吼大叫，只会间歇性的停止工作。 “也不是电流麦的现象。” 想来想去，很可能是预热问题。 这台老式收音机，使用的是真空电子管技术。 这个近乎真空的密闭腔体内有两个主要设备：一个被称为加热极，位于电子管的中央位置，在工作时会发光；另一个是由阴极、金属栅极和金属板组成。 “如果真空电子管在电路中不依规矩地暖身，会导致整个电路的电压紊乱。这部分错乱的电压，误传递到后边的放大电路中，于是在没有电信号的时候，录音机大吼大叫。” “而最后，当射频线路全热起来，真空管电压已调适好，一切便又回复正常，录音机正常工作。” 张远一拍手，应该就是这样原因！ 小姑夫看到张远在来回踱步，只是一个劲地吃着水果，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差：正常的修理工哪里会一边走来走去的。 叶晴晴只是抿嘴偷笑。 张远低下头，眯着眼睛，他开始将真空管一个个拆卸下来。 他真的开始拆了！ 我…… 小姑夫简直欲哭无泪，浑身哆嗦了一下：“张远啊，实在不行，还是去专业的古董修理店吧！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师傅……只不过价格高了点。” 张远置若罔闻，全心全意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他是真的没有听见小姑夫在说什么。 他将真空管的排列顺序重新更换了一遍，然后拧上一颗颗螺丝，等待着收音机冷却。 小姑夫一张脸通红，情不自禁地在心中嘀咕：不会坏了吧？有没有多出一个零件？ 就连小姑也有点看不下去了：“看你紧张的，一个收音机而已，干嘛啊？” “你懂什么？即便只是收音机，你知道它的历史吗，它很……” 张远没有回答，只是按下了播放按钮。 咔嚓—— 收音机就像一头温顺的绵羊，乖乖地预热，再也没有杂音了。 “甜蜜蜜，你笑地很甜蜜……” 柔美的歌声回荡在空气中。 第十章 聪明药？ “它很贵……的……” ？！ 突然间，听到了这阵柔和的音乐，小姑夫嘴巴张大，惊讶地能够塞下一颗梨子。他本来想吐出什么词语，又连忙咽了回去。 没想到，张远真的将收音机给修好了，而且是通过一种非常简单的方式！ 他愣了那么几秒钟内，连忙走上前，仔细检查，每一颗螺丝都被拧地非常清爽，也没有多余的零件多出来。 “怎么做到的？” 将收音机冷却后，再次打开，一连重复了好几遍，每一次的播放都非常完美，他脸上的笑意难以掩饰。 “你会修收音机？” 升值了，有瑕疵的古董，已经变成了完美的古董。原先的质疑，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就当没发生过吧。 张远想了想，老实回答：“没有学过，只不过以前在网络上看过相关知识……仔细想一想，就能找到原因了。” 他又将自己思考的整个逻辑复述了一遍。 “……所以我估摸着，这台收音机的前主人，可能在清灰的时候把这些真空管也顺带着拆下来了。然后装上去时装错了顺序，于是便多了这么个毛病。” 小姑夫听到似懂非懂，又感觉蛮有道理的。 也就是说，自己这个侄子想了一阵子，然后动了动手，就真的把它修好了。 想了一阵子……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实际上，总归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他按捺住想要到朋友面前吹牛逼的心，笑着说道：“就你现在露出的这一手，开个古董修理店，一年赚几十万不成问题！” “哪能呢……其实我根本不懂。” “我说的是真的！” 其实，重要的不是修东西的水平，而是这种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 具体原理解释起来很简单，但是真正能够想到的，又有几个呢？ “所以，小晴啊，还是要好好学习。如果连原理都不懂，胡乱修理，是修不好的。” 在一边观望的叶晴晴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又被教育到了头上。 太气人！竟然被他修好了。 别人家的孩子，还真的是难以战胜的一生之敌！ 什么“真空电子管”、“射频线路”，听起来就带来一种很有知识、很有说服力的感觉，让她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 产生了一种隐隐的崇拜感。 想想自己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吧：50%的精力用来渴望“爱情”，例如校草、班草、大明星蔡旭昆的颜值问题；30%的精力用来思考今天穿什么、吃什么，会不会长痘；剩下20%精力被其他事情瓜分，包括小说、电视剧以及……学习。 能学好东西就怪了。 她的脑袋不禁焉了下来。 小姑夫还在一个劲地感谢张远，甚至还要给修理费，搞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要是在外边，两三千的修理费至少……” “小姑夫，我哪能收你钱……钱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啊。”张远尴尬不已。 叶晴晴只是在一边偷笑。 她忽然感觉，有一个聪明的堂哥好像也挺不错的。 至少，在闺蜜面前可以搬出来吹牛。 “表哥”那个“表”字好像也可以去掉，直接说成是自己哥哥就好了，反正一起长大，也没什么嘛。宇航员这个身份，可是非常值钱的…… 联想到闺蜜们羡慕嫉妒恨的神情，叶晴晴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很酷，真的很酷！ …… 从小姑家中走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临别前，小姑还强行给他塞了一个大红包，足足一万联邦币！ 其实张远并不缺钱，钱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不过，既然是亲人的一片心意，他还是收下了。主要还是推脱不掉，将红包塞来塞去的，他还真的拗不过那些长辈。 走在繁华的步行街上，张远正在回忆自己刚才的表现。 “99分……剩下一分怕我自己骄傲！” 一个产生噪音的古董收音机，见都没有见到过的那种，如果放在以前，只会一头雾水吧。 这种浓浓的满足感，好像浓郁的咖啡，令人回味无穷。 毫无疑问，他的推理能力以及思维能力，大幅增强了！ 放在以前，即便他脑海中有这样的知识，却不一定能够推导出相关结论，也没有那种举一反三的能力。 拥有知识，与运用知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难度。 “但现在不一样了……哈！” 这种神奇的力量让张远欣喜不已。 不仅仅如此，他仿佛重新拥有了如同孩童般的好奇心，对任何事物都有着浓浓的探索欲望。 人类在儿童时期的好奇心和想象力最强，但随着年龄增长，受教育程度增加，好奇心和想象力却不断递减。这是成长付出的代价。 小孩子能对一些无聊的玩具玩上很久，对世界有着无穷的探索欲望。但是长大了，反倒不行了，做一件事会厌倦，会讨厌学习，讨厌用脑子。 也就是说，他重新拥有了赤子之心！ 说白了……就是想要学习，无论是数学也好，物理也好，反正探索这个世界能够带来一种很神奇的成就感。 原本看上去非常枯燥的东西，现在变得非常有趣。 “好想回去一直学习啊……我已经是变态科学巨人了吗？” 张远倒是有点好奇，那个奇怪的药剂到底是什么成分，竟然还能改变一个人的思维层次以及兴趣爱好。 “地球上……真的有这样的黑科技吗？” “聪明药？” 随手查阅了一下手机，张远吓了一大跳，还真的有！ ？？？ 一些神经兴奋类的西药，包括利他林、莫达非尼等，被称作“聪明药”。许多高考的学生、大学生和企业管理人员服用类似于兴奋剂的药物，来增强临时的记忆力，使思维更灵活。 但这一类的药物属于兴奋剂类型，有一定的成瘾性，长期服用会产生依赖性。甚至还可能又失眠等副作用。 张远沉下心：“真是见了鬼了……这些药物只是兴奋剂而已，每天都要服用，而且也不可能有这么强的效果。” “老爹也不可能给我吃有副作用的玩意。” 那么，它到底是什么呢？ 第十一章 是时候学习一波了 放倒现在，张远也不愿意随便找个机构，化验残余液体的成分。说不定，无意间暴露了什么机密。 到时候事情闹大，可就得不偿失了。 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老爹给自己的好处，独享也就得了。 “唉，算了算了，该知道的总会知道。不该知道的，还是不要去乱探究吧……既然老爹语焉不详，没有说明原因，必然有他自己的理由。” 张远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将这件事直接抛到脑后。 步行街上的店铺有很多，便利店、服装店、餐厅、水果店等等一应俱全。 这里的水果很便宜、很新鲜，有一种名叫“葡葡草”的海藻类植物，是一百年前培育出来的新物种，它被称作“上帝赐予人类的太空礼物”。 这玩意吃起来甜甜的，很像葡萄，果肉中富含一种抗氧化的B族的维生素，对人类的健康非常有好处。 长期食用，甚至可以直接提升人类的平均寿命。 张远买了几斤“葡葡草”，3块钱一斤，准备回家慢慢吃。 再接下来就是服装店，一眼到头全都是。 即便现在物流很发达，网络购物很廉价，但女人们依旧改不掉逛街的坏毛病。对她们而言，网络购物与逛街其实是两回事。 这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石油，衣服有点小贵。 想要拥有一橱柜五花八门的衣服，需要付出很大的经济代价。如此一来，女人们就更加喜欢逛街了，对她们来说，看看、摸摸也好。 张远走进一家卖内衣的店铺，顺手买了几件内衣、内裤以及袜子。 “打八折后，一共887元！” “便宜点啊老板。”张远尝试着讨价还价。 “不好意思，不还价！” 店铺里之所以有服务员，是为了增加就业。即便现在夏国的生产力以及社会福利制度，能够养活很多闲人，但如果整体失业率高了，这些人无所事事，犯罪率就会高。 所以，还不如增加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低端职业。 真贵！四条内裤，三件内衣，五双袜子，又不是什么品牌货，竟然花了八百多块钱。一个普通人的工资，一个月也就四五千嘛。 张远耸了耸鼻子，深感自己的讨价还价水准实在太烂，又或许对方是个男人的缘故。 如果是女服务员，可能会折服于自己的颜值而打折了。 不过贵归贵，这些都是纳米材料制成衣服，质量很好，不容易脏，穿个几年也不会损坏。这样算起来，还是合算的。 他打算将这些衣物，带到飞船上去使用。 走出店铺大门的时候，又瞥到了某知名服装厂商的最新衣服广告，“纳米塑料面料衣服，冰一样的质感，与众不同的丝滑享受……” 随手摸了摸这件丝袜一样的白色衣服，还真的冰冰凉凉的。 通常的衣服会隔绝红外辐射，但这件纳米衣服完全没有保暖能力，材料中的纳米孔可以通过红外辐射，帮助人体散热。 当然了，因为新材料衣料又薄又柔软，女孩子穿在身上会很显身材。它的价格也相当不菲，一件就要两千多。 纳米技术改变世界，包括穿着。 张远摸了几下，手感好的不得了，脑袋中胡思乱想着：“看上去有点像白色丝袜，挺软的。” “石油真是一种好东西，旧时代的衣服怎么就这么便宜呢？” “他们竟然把石油当做燃料烧掉了！” 张远叹了口气。 他又联想到地球上某些国家的人民，至今刚刚吃饱饭，却依旧穿不上衣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心中并没有太多同情心，因为这些国家大都是原先的石油出产国。 他们曾经是地球上最最富裕的国家，但现在的现状，只有一个词语来形容：坐吃山空。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历史上没落的国家太多太多，无论是个人也好，文明也罢，总归有自己的寿命。 崛起于危机之中，衰败于安逸享乐，这是亘古未变的道理。富裕的时候不给自己找后路，现在也只能吃苦头了。 再接下来，张远又走进一家人寿保险公司，想要为小姑以及小姑夫，购买两份额外的养老保险。 即便他们家目前不缺钱，可是社会在变化，人有旦夕祸福，万一以后发生什么呢？ 多一份保险总是好的。 “……麻烦你们先不要告诉当事人，两年以后，可以吗？费用一次性缴清，不用分期付款。” “当然可以！” 漂亮的服务员热情异常，脸蛋红扑扑的。 卖保险有提成，特别是这种大买卖，她心中别提有多欢乐了。再加上对方是帅哥，语气又很有涵养，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两人总共费用……三十万。退休后，每个人每个月返款2000联邦币，如果不计算通货膨胀，75个月回本。” “行！”张远爽快地签字后，缴清了费用。 败家了也不心疼，就算是自己临走前，送给这些亲人的小礼物吧。 做完这番，也没有太多的琐事要麻烦了。 张远回到家中，整理了一下手头事务。 对于各种备忘录，对于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干脆放弃治疗吧，现在只想学习。 爆肝学习！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远快乐地刷着各种书，首先试图将所有的大学课程都复习一遍，包括《数学分析》、《数学分析》、《实变函数》、《近世代数》、《大学物理》等等。 日子一天天过的很快。 他目前最大的愿望，是想要看懂父亲在平板电脑中留下的那些文章。 这些文章有点类似于随手笔记，应该是老爹在工作的时候，将产生的灵感随意记录了下来，看上去有些杂乱无章。 但张远毫不怀疑其中的价值…… 第十二章 请配合检查 《一种新的社团发现算法》 《机器学习分类回归算法改进》 《全身动作映射机器人研究》 在这个平板电脑中，长篇大论只有寥寥几篇，还有更多的东西是个人想法，看的张远眼花缭乱。 “……应该严格监控深度神经网络的研究工作，人工智能没有道德，也没有自我意识，算法的不稳定性容易产生无法预计的危机。” “……社会伦理已经开始影响科学的发展，特别是生物科技的发展。人造子宫技术因为克隆人的禁止，迟迟未能突破……旧有的范式不允许破坏伦理的事物出现，唯有一个崭新的文明，才能打破这种桎梏……” 很遗憾，除了这些不怎么道德的思想观点外，绝大多数的知识他都看不懂。 知识层面不够，仿佛空有宝山，却无法挖掘里边的宝藏，让他心烦意乱。 归根结底一句话：数学水平不够，前置知识不足。数学是开启一切的钥匙，没有这把钥匙，便难以解锁相应的知识点。但光依靠本科层次数学，肯定是不够用的。 张远叹了一口气，还是要慢慢来啊，就算变聪明了，也不可能一步登天。 那就爆肝吧，没日没夜地爆肝，爆到天昏地暗，白夜颠倒为止！ …… 就在这一天，好友李振东突然打来电话，将差点淹死在知识海洋中的张远给救了起来。 “张远，亲戚都拜访完了吧？” “什么？”他茫然地说道。 “亲戚都拜访完了吧？问你呢！” 等一下，你是谁？ 我是谁？ 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张远顶着个黑眼圈，重重地摇了摇脑袋，他豁然发现，自己的假期余额……只剩下20天了。 “问你话呢！亲戚都拜访完了吧？”李振东大声质疑道。 张远反应过来，僵硬地开口道：“啊，差不多了。大多数都是远房亲戚，没什么交集……” 其实，后边几天他根本没有出过门。 除了和小姑家来往比较亲密外，其他的亲戚，在父亲去世后就不怎么来往了，倒也非常省事儿。 “你咋回事？生病了？什么脸色啊，一幅纵欲过度的样子。” “没，没有。” “你一天到晚宅在家里干啥呢？不出去玩，也不打游戏，也不发朋友圈，就像失踪了一样。” “修仙……不，学习啊！”过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张远终于从虚空回归人间。 他举了举手上的平板电脑。 屏幕上面有一本电子书。 他异常兴奋地说道：“我感觉以往学的不够扎实，所以干脆重修一遍，还学了好多东西。那叫一个爽！” “学——习？”这两个词故意拉长了音，李振东不满地大叫：“你不会在学人类生理构造吧？节制一点，看你那副脸色，不要一天到晚想那些龌龊的东西！” “滚，睁大你的狗眼！” 只见封面上写了几个大字……《群论学习辅导》。 张远如同一个痴汉，露出那种迷恋的神情：“……数学是个很好玩的东西，特别是，用不同方法反复计算最后得出答案的那种愉悦，难以用语言描述！” 李振东心中不禁“呸”了一下，暗骂一句装逼侠。好好的假期，竟然在学习，你特么是狗吧？ 不过，回想起张远以前的一举一动，好像有那么一点可能。 只是那么一丁点。 “……怎么不看《邓稼先学术讲义III——群论》？” “电子书太贵了！308元一本，舍不得。而且三百年以前的书了，除了名气大一点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张远非常遗憾地说道：“对了，你找我啥事儿？” “我妈想请你吃饭，今天晚上有空吗？来我家玩吧。” “呃……”张远不太想去，还想继续爆肝，那种学习的快感让他不可自拔。 但此时此刻，一种突然袭来的疲惫入侵脑海，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行吧。” 李振东家在隔壁的东海市，相差四百多公里。好在现代的交通发达，来往很方便。 受到邀请后，张远恋恋不舍地放下电子书，站起身子，对着镜子照了照。 颓废！ 真的很颓废。 一连刷了10天的书，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看书看书看书，整个人仿佛生锈了一样。大大的黑眼圈，面色蜡黄不说，全身上下腰酸背疼腿抽筋。 “我总算知道仿生学神教是怎么崛起的了……人类本身的体制实在是太差劲了。” 张远费劲地走出房门。 外边还是这么炎热。 “滴，身份编号330841244……张远，请配合检查！” 走出小区的时候，他还被一个安保机器人给拦住了。 机器人强行拔了几根头发，又抽了一滴血，检查之后，才堪堪放行。 “检查无误，感谢您的配合，祝您旅行愉快。” “真衰啊！可能是我的脸色太差，触发了什么机制吧？我怎么可能吸?毒呢？”张远摇了摇头，倒不怎么反感。 这些机器人是专门针对嗑药人群的，如果有人磕了违禁药又被机器人检查出来，就会被强制送到戒毒所。 得益于这种强监管，夏国的嗑药率一直很低。倒是北美那边，因为违禁药物泛滥，已经可以改名为大·麻国了。 时间还早，按摩一会吧。 他走进一家自助按摩店，刷了钱之后，按摩机器开始为他自动按摩。 柔软的音乐响起，全身上下的经络都好像疏通了一样。 “真是惬意啊……地球上的生活，真美好。” 因为过于疲惫，张远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机器已经停止工作，隔壁床上还躺了个时髦大妈，也眯着眼睛在享受。看他的穿着，好像是小区居委会“鼓励生育委员会”的宣传大妈。 “小帅哥，附近人吗？没怎么看到过你啊！”大妈习惯性打招呼道。 “我住在2236-9。” “哦，我记起来了，是张启明的儿子，小时候还来我们家玩过呢！你是宇航员吧？你要离开地球吗？”大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 “嗯，对啊。” “这些财产，怎么办？还有，没有人传宗接代了？”大妈八卦心理发作，家里长家里短的。 传宗接代？张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我又没有死，还把种子播撒到了外星球，已经足够光宗耀祖了吧？ 不过，这句话他只是在心中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 “我在飞船里也能传宗接代，至于财产，捐了呗。” “捐……捐了？” “嗯，反正也没啥用。” “……你可真大方。” “其实也不是大方，想开了就好了。” “……” 在大妈有点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张远一轱辘从按摩床上爬了起来，笑了笑，离开自助按摩店。 人与人之间是很难相互理解的。 特别是，没有亲眼见证过太空的人，更难理解这种想法。 其实也没有必要强求全世界理解自己，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同伴，也就足够了。 第十三章 我会告诉你妈妈的！ 张远拿出手机，点开自助打车软件，语音输入自己的目的地。 “目的地，东海市，里程约412公里。” “正在搜索拼车对象，请稍后……” 一个雷达样的图案正在旋转。 这一辆城市间公交车10人拼车，每个人的费用不60元，很合算。 它很快行驶上城市间高空轨道，时速高达每小时四百公里。这个速度已经不是普通人类能够驾驭的了，所以必须通过无人驾驶的手段，严格保持车距。 曾经有傻逼，想要在自己对象面前，炫耀自己的驾车能力，在非紧急状态下切换成了手动驾驶，结果……当然是灰灰了。车子以每小时四百公里的速度，撞到了高轨栏杆，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器官是完好的。 倒是碳纳米管制成的栏杆，在车祸中毫发无损，高空轨道的安全性因此声名远扬。 一个小时后，下了公交车，张远又乘坐地铁，达目的地。 “你可真准时，一分钟都不早来啊！”李振东打开房门。 “在按摩店里睡了一觉，所以晚了点……” “啧啧，那里可是艳遇发生的好地方啊！”李振东一脸牲畜的表情。这伙在航天城呆的久了，全身上下就像干柴一样，仿佛一接触到异性，就能够摩擦发热，燃烧出熊熊火焰。 张远没好气地说道：“拜托，都是些大妈，哪里来的艳遇啊？品味要不要这么糟糕……你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和我聊这些……” “张远！”李振东的眼神突然严肃起来，好像在酝酿什么。 “干嘛？”张远后背一凉。 李振东一脸兴奋，拿着手机挥舞着，“我这几天聊到了一个姑娘，说不定可以发生一点故事……照片你看看，还是很不错的。” “是吗？” 拿过手机一看，头像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嘟着嘴巴，白白嫩嫩的。 聊天记录： 【女：你工资很高吧？】 【李振东：不算高，钱对我们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主要还是得过的开心……】 【飞船照片】 【李振东整个身体悬浮照片】 【女：太空也太好玩了吧！我做梦都想上一次太空，可惜旅游费用太贵了。】 【李振东：冒着生命危险干这活，怎么能说好玩呢？没有重力的环境，喝口水都能噎死，还真的有这样的案例！】 【女：你爸爸也是太空城的工作者吗？】 【李振东：当然，不过我从来不靠我爹，是我自己考上去的。】 【……（省略撩?妹的一万字）】 【李振东：你看，我都要上飞船了，能不能陪我看一场电影。我长这么大了，还没有约会过。】 【女：啊哈~真的假的？你没有女朋友？】 女的磨磨唧唧，还没有正式回复，不过，看样子似乎心动了。 李振东眉飞色舞地炫耀着：“知道哥们的厉害了吧。要不要教一教你怎么泡妞，这是第一招，装纯，有的女人就好这一口！他们就喜欢处男！” 张远听得眉头直皱。 “还有第二招，欲擒故纵。” “第三招，猴子偷桃！” “什么……偷桃？！” 李振东的口吻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响亮，“哦，是偷心……想一想吧，就算你已经走了，离开地球了，那些少女依旧记挂着你。在她们心灵的最深处，给你留了一个角落，那里埋藏着和你度过的美好时光。” “一年，十年，一百年，在她们死去的那一刻，最后吐出的遗言却是你的名字……而你却在时空的另一处。” “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义吗？” 不知道为何，张远心中波澜不惊，甚至觉得有点想吐…… 张远叹了一口气，自己这哥们，什么都好，高智商、天才，随随便便能够取得好成绩的学神级人物。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非常闷骚，而且爱吹牛逼。 张远忽然咧嘴：“渣男！” “我会告诉你妈妈的！” 空气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张远原模原样重复了一遍：“……一年，十年，一百年，在她们死去的那一刻，最后吐出的遗言是你名字？” “李振东！李振东！啊，我要死了。” “是这样叫吧？爽不爽？爽不爽？” 再次沉默。 从某一程度，张远也算人才了。 李振东也叹了一口气，盯着天花板：“我现在只想打死你，活生生打死，真的！” …… 餐桌上的李振东，就是一个乖儿子，一句话都不多说，只是默默吃饭。 李妈妈很和蔼，不停地让张远多吃一点，说是“上了太空就吃不到原生态的肉了”、“这个大鸡腿是真正的土鸡肉”，和小姑的话一模一样。 这话倒也是事实，飞船空间有限，生态环境不怎么样，种点植物倒是没问题，但不可能去奢侈地培养猪、牛、羊、鸡、鸭、鱼。所以太空城中吃的都是合成肉，也即培养皿中的动物细胞组织。 李振东的父亲李成，和张远父亲是太空城的同事。 他正不停地聊着以往设计“地球时代号”时的一些故事。 “……你老爸张启明真是个天才啊，我们想不出的问题，他一拍脑袋，笔头一转，就想出来了，简直跟磕了药一样！” “嗑药？”张远不由得擦了把脸上的汗水。 “飞船的控制程序有一大半是他构建的，至今只检查出212个小bug，这一点真的太难太难……” “可惜，走的太早了，可惜……”李成心情复杂，甚至还喝了点酒。 “212个还算少吗？” “你们不懂的，飞船的控制工程，一环接着一环，一层叠着一层，系统越复杂，风险越大。而地球时代号，拥有安全监控系统、能源系统、生态系统、物质循环系统、通讯系统等十几个子系统，还有少量工业工厂，控制工程的复杂性远超你们的想象！” “软件和硬件是相辅相成的，软件的难度不必硬件低！” 两个年轻人都接不上什么话。 过了一阵子，张远问道：“飞船不能再快了吗？” 李成摇了摇头：“千分之七的光速，真的已经很快了。除非用大当量核弹推动才能更快，预计能够达到3%的光速，但我们的材料，远远承担不了核弹的爆破力……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内，不可能出现抗核弹的材料。” 李振东也跟着问道：“爸，我们走之后，会建造下一艘殖民舰吗？” “不会了，近几年，甚至近几十年应该不会了……整个地球经济圈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这个工程太劳民伤财了，即使有各国政府以及深空基金会的大力支持，也需要休养生息好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元气。” “关于特殊航空税，民间反对意见很强烈，几个国家也闹得很厉害啊，估计要取消了……” 张远疑惑道：“难道我们是单独的一批深空殖民者？” “也不一定，至于今后的事情，谁知道？” “基本的深空远航技术已经成熟，重新建造第二艘大型殖民舰，不会像第一艘那样成本高昂，或许，等政府有了闲钱，还是有可能发射第二艘的。” “不过，在新的技术出现前，航行速度想要大幅提高，很困难。你也不要指望后边的飞船能够追上你们。” 张远啃着鸡腿，稍稍停顿了一下子，他解读出了一个关键性信息：肥的流油的深空基金会，好像没钱了。 第十四章 只要能够学习就成 “地球时代号”的建设，每年得消耗全人类GDP的2.07%，这么多年下来，总造价已经高达159万亿联邦币！ 这是一个极度巨大的数字，时间久了，普通老百姓当然不愿意。 要知道……地球上的许多人还在吃土呢！ 李成又叹了一口气：“深空基金会还得准备至少万亿级别资金，为‘地球时代’号铺设一条光路。” “在未来20年里，木星工业基地至少要采集大量的核燃料，其聚变能用于发射远程激光……” 张远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思。 地球时代号，采用光帆以及核聚变推动的双重推动模式。 光帆，指得是光压推动。当光子撞击到光滑的平面上时，可以像从墙上反弹回来的乒乓球一样改变运动方向，并给撞击物体以相应的作用力，以此推进飞船。 不过，太阳光的光压实在太小，不足以快速推动千万吨级别的巨型飞船。唯有来自月球以及木星基地的大型人造光源，才能产生足够的压力去推动它。 想一想吧，木星上的核燃料，虽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依旧要人力成本。 再加上这一条光路需要连续发射20年，激光发射装置足足得数十万个，还要源源不断的更换，这又是一笔浩大的资金。 难以想象，在当初，“核聚变之父”齐远山教授，是如何说服那些精明的商人以及老谋深算的政客的。 深空殖民，这个超大规模工程，完全没有任何利益。 甚至数百年，数千年，都不可能产生任何利益。 这一点，很奇怪。 聊了一会儿后，李成也觉得和小辈谈论这些东西有点无趣：“有没有足够的资金预算，是上方大佬应该考虑的问题，也不用你们多管。做好自己的也就足够了。” 他摇了摇头，好像想到了什么，直接停止了吃饭。他从餐桌上站起来，走进自己的书房，自顾自地思考什么问题去了。 张远虽然很好奇这方面的八卦，但看到这一幕，也只能作罢。 吃完饭后，张远私底下吐槽道：“你爸和我爸真像啊，就是工作狂。突然间产生了什么灵感，然后自嗨起来，忙着记录。这时候千万不能打扰他，否则就是一顿生气，或者莫名其妙的话。” “说的是！” 李振东非常赞同：“记得我小时候问我爸爸，为什么1+1=2，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竟然跟我说皮亚诺公理，那时候我还在上幼儿园啊。我简直怀疑他有没有常识！” “你妹妹有没有被这样教育过？” “有。” 李振东夸张地说道：“有一次，我妹妹问他，矩形面积为什么是长乘宽，他直接说起了一些欧式空间、内积之类不知所云的东西。幸好，我老妈是个正常人，否则非得被他搞脑残不可。” 张远也哈哈笑了起来，跟着回忆起自己老爹的诡异作风。 那时候，他正在沙发上玩魔方，老爹突然间心血来潮，义正言辞地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讲起了群论。 是的，群论，伽瓦罗花了一晚上时间写出来的论文。 “也就只是五百年前的数学嘛，很简单的。你学会了这个，小朋友会对你刮目相看！” 张远开心坏了：“我要学，要学！” “……所有操作构成的群，被称为魔方群。很显然，魔方群是一个非阿贝尔群……如果能将其分解成较为简单的子群的乘积，然后构造每个子群的生成元，就可以证明其可解性。已经证明：所有的魔方都能在20步以内还原。” 在这个过程中，张启明眉飞色舞，充分享受到了作为老师的快感。 但最终，他发现了自己的儿子，似乎呆呆地看着自己，听不懂。 听不懂？ 张启明嘴里飚出一句粗话：“真是个……蠢材啊！” 不知道是在说儿子，还是在说自己。 张远叹了一口气，这些往事，回忆起来没有当时那种抵触情绪，反倒挺怀念的。 距离父亲的去世，也已经有3年了吧？ 时间过的真快，一睁眼，一闭眼，3年就过去了，逝者已矣，留下的只有怀念。 看到张远心情不太好，李振东打开电视机，调到少儿频道，上边正在播放一则动画片——《狼出没之熊熊变绵羊》。 “别看我是一只熊……” 很幼稚的动画片，不过旁边这位小女孩看的很开心。 张远又问道：“你走了，你爸妈不心疼吗？” “不心疼，不是还有个妹妹吗？”他指了指边上一位十多岁的小女孩，没心没肺地说道，“以后再生几个也行。反正现在科技发达，随便生，养得起。” 他继续说道：“你想想，如果我不上飞船，留在月球工作。每年春节回家一次，每次三天，每天陪伴他们两个小时……总归60年算，陪伴的时间也就360个小时……” “现在，我每天都待在家里吃吃喝喝，每天陪伴他们七八个小时，一个月加起来两百多个小时，整个假期把大半辈子的时间陪伴掉了，还有什么遗憾的？” 张远挠了挠头，这什么狗屁逻辑？ 不过，听起来又好像有点道理…… 李妈妈微笑着，给他们切了一点水果，似乎已经习惯了李振东的神经质言论，“张远，你今天就不要回去啦，住我们家吧，反正还有空房间。” “嗯。” 张远点了点头，心中一叹。 李振东的情况和自己很像，但不同的是，他的父母健在，家庭美满。 而他张远是试管婴儿的产物，精子是父亲提供的，卵子来源于人类基因库中的某不知名女性捐献者。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血缘母亲到底是谁，也没有必要去知道…… 但是，谁不喜欢有个善良和蔼的妈妈呢？ 在大学的时候，两人的成绩也差不多。然而李振东是学神，玩玩闹闹，考试照样90多分；而张远只是学霸，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获得好成绩。 这其实是智力上的差距…… 不过没关系！ 就这么想着，张远拿出手机，开始刷“超级大脑”APP。看到那些数学符号时，一种奇怪的幸福感从脑海中升起。 没必要羡慕别人，学习让我快乐，学习使我成长！ 只要能够学习，我就拥有了全世界！ 第十五章 放开你的爪子！ 李振东看了张远一眼，看他对着手机露出了蜜汁微笑，心中一愣。 很好，找对象了。 一颗八卦心熊熊燃烧。 偷偷瞥了一眼，不对，竟然在做超级大脑？ 李振东不得不捏住鼻子，没好气道：“这么努力的啊？” “无聊，做题目消遣一下。你看这个积分，解法多优美啊，真正能够算出解析解的积分算式是很少的。” 消遣一下…… 消遣…… 消…… 李振东额头上青筋乱跳，呼吸急促。联想到大学时期，张远就是这幅勤奋的狗样，害的他没少被爸妈批评。 “看看他，再看看你！”父亲的评判仿佛在耳边响起。 李振东心中不禁烦躁起来，这货大学毕业以后，不仅不收敛，反倒变本加厉。解题目已经变成了高级消遣，这么牛逼的么？！ “等一下，我妹妹那里有个游戏玩不出，益智游戏，你反正无聊就试试看。” 游戏？ “拿来瞧瞧吧。” 看到对方不怀好意的眼神，张远来了点兴趣，小孩子的玩意能有啥难度？ 小姑娘拿着一个学习机递了过来，上边有着一个名叫“关灯游戏”的小程序。 题目是这样的：面板上亮着4*4的电灯方阵，每操作一盏电灯，连它自己带着周围上、下、左、右的电灯全都改变状态（亮变暗，暗变亮。） 如果通过一系列操作，让这些电灯全部熄灭，就算游戏过关。 “这个很简单嘛。” 张远随便点了几下，灯全部熄灭，过关了。 屏幕上又跳转出另外一幅图像，又变成了5*5的电灯矩阵，而且中间有几盏电灯已经灭掉了。 “难度有所增加。” 张远略微思索了一番，点了几下，又过关了，这次用的时间，比上一次更多一些。 很显然，随着电灯方阵的增加，游戏会越来越难。 “我的想法是……” 小姑娘眼睛扑闪扑闪，怯生生地说道：“如果有很大一个电灯队列，而且电灯的初始状态是任意的。那么，是否有一种数学算法，去求解这个问题，而不是随意地乱点乱凑……” 张远挠了挠头，笑着说道：“你妹妹很有数学思维嘛，这个通用算法，唔，我想想……” “当然了，她有我一大半智商呢！” “哥哥~我比你聪明~” “你哪里比我聪明了？” 李振东嘴上笑嘻嘻，心中也笑嘻嘻。 这个题目很难。 为什么很难？ 因为他李振东想了一阵子，没有做出来。 所以，爱做题目的张兄弟，你慢慢想，想到天昏地暗，日夜颠倒…… 让好基友在亲妹妹面前丢人，他快活地很！解气的很呐！ “我先洗澡。你慢慢做噢。” 小姑娘满脸期待地看着张远，反正这种题目，她肯定做不出来的。 不过作为出题人，心中也异常得意。 张远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他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了，你先别洗澡，已经解开了。” 什么？ 解开了？ 李振东眼睛快要瞪出来，跑出卫生间，又灰溜溜地穿回内衣。 张远侃侃而谈：“按照题目：按一次开关，连同它本身以及上下左右的电灯全部改变状态。所以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对于某一盏电灯而言，按奇数次开关的效果，和按一次开关的效果相同；按偶数次开关的效果等价于没按，也就是0。” 有点意思。 “所以，如果题目有解，每一盏电灯顶多只操作一次，要么不操作。” “首先讨论N*N的矩阵，这其实是一个二元群，而且同构于一个满秩的矩阵，既然矩阵满秩，必有唯一解……” 刚刚听了这么几句，李振东脑袋快要炸裂，灵感如同泉水般涌动！ 等一下。 好像，就是这样…… 很简单的题目嘛。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他不甘心地大喊道：“你怎么能用群论？初中生怎么听得懂群论？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妹妹！” 连李振东妈妈都钻出来看了，发现他们并没有在干嘛，又摇了摇头，回到厨房。 “那行吧。初中生学过多元一次方程组了吧？” 小姑娘点了点头，二元一次方程组，确实是初中内容，消元法就、代入法就能求解。 三元一次，四元一次也是可以接受的。 张远继续道：“假设Aij为调整第i列第j盏灯的次数，很显然，按照我刚刚所说的，Aij不是1，就是0。” “我们就拿最简单的2*2的矩阵举例，设一开始的关灯状态为0，开灯为1。” “我们假设矩阵初始状态是这样： 【1-0】 【0-0】” “那么可以写出四个方程： A11⊕A12⊕A21=1 A11⊕A12⊕A22=0 A11⊕A21⊕A22=0 A12⊕A21⊕A22=0” “求解可得A21=A11=A12=1，A22=0。所以只要依次操作A21、A11、A12这三盏灯就可以了，顺序无所谓。” “……所有N*N矩阵问题都可以这样计算，而且必然有解。但N*M问题却不一定有解，原因是这样的……” 李振东欲哭无泪，眼睁睁地看着妹妹的目光一点点仰慕起来，甚至冒出了小星星！ 虽然他明明知道妹妹大概率听不懂…… 可是，可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天真单纯，眼中只有学习，她们对学霸没有任何抵抗力！ 完了，妹妹对哥哥的仰慕，被别人抢走了啊！ 只听到妹妹又问：“这个加号为什么要加一个圈？” “因为是二元域运算，1⊕1=0，1⊕0=1，0⊕0=0，在计算机领域称作异或运算……如果用普通的加号，会算出负数。” “张哥哥你懂的真多啊！” “所以要努力一点，否则像你哥哥那样，有天赋却没有兑现，聪明也没有用……” 牲畜，还要损我！ go-die！ “张哥哥，帮我做一下奥数题目吧，又好多题目我不会。我哥哥又不帮我。” “行……吧。” 我妹妹还未成年！ 放开你的爪子！ “咳咳！”李振东重重地咳嗽了一下，警告道：“我去洗澡，你别乱来啊，我爸妈还在家呢。” 啥？ 张远挠了挠头。 小姑娘不由得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她都已经上初中了，也懂许多事情了，就算谈恋爱也不会遭到家里人反对。 她感觉自己亲哥真是脑子有点问题，还是这个张远哥哥正常一点…… 第十六章 没有外星人攻打地球 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个年轻人正在疯狂刷题。 李振东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每次被张远超越的时候，他都不得不重新努力，来超越对方。 努力，对他而言，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特别是，这家伙一边做着初中奥数题目，一边乐滋滋的傻笑，这算什么啊？ 做初中奥数题目还能做得快活似神仙，这是人吗？ 抓了一把头发，李振东心中烦躁，书上的各种文字就像一个个跳蚤，东跳一下，西跳一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静不下心，不看了。 又瞥了一眼张远的题目：“求证：2开n次方都是无理数。（n为大于等于2的正整数。）” “证明：假设2开n次方是有理数，计做p/q，p、q互为质数。” “那么2=(p^n)/(q^n)，即2(q^n)=(p^n)” “移项得p^n=q^n+q^n。” “由费马大定律可得：该方程没有正整数解。故假设错误，2开n次方都是无理数。” 李振东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你不可以这样教我妹妹，真的不能！而且你在帮她做奥数题啊，这怎么行？” 张远愣了愣，发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变成免费做作业的打手。 不过没关系，整个证明思路……如果一模一样抄上去，老师肯定会笑疯吧。 “算了，我也不做了。消遣到这里也足够了。”张远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蛮快活的。 李振东终于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放下手中的书籍，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他拿起望远镜，走出阳台，看向深空的一个方向。 格利泽581，一颗位于天秤座β星以北约2度的红矮星，他们的目的地。 它的质量为0.31个太阳质量，半径为0.38个太阳半径，表面温度约3，480K（3206.85℃）。 +10.56的视星，意味着普通的天文望远镜没有办法看到那里，可李振东依旧在孜孜不倦地搜索着。 那可是未来的母星啊！ 李振东突发奇想：“你说，为什么会有深空计划？难道是人类高层已经得知外星人会来攻打地球？” “不可能！” 张远淡淡地回应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绝对是集合全球之力大规模建造飞船。而且轮得到我们这些人逃跑？你应该看过各种科幻电影吧，末世来临，诺亚方舟的船票要多少钱？即便我们是科学家的儿子，也不见得有那么重要吧？” “电影虽然不是真实，但也是真实的部分写照。现在没有一个国家领导急着跑路，人类什么时候这么高尚了？” 沉默了一阵子。 50万的志愿者，并非地球文明中最最优秀的人，一切全都靠个人志愿。有梦想的科学巨人倒是有几个，但真正的政治大腕不可能放弃地球上的一切，去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 李振东笑了笑：“也是，所以没有外星人攻打地球。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张远指了指天空的两个方向，皱着眉头道：“可能是那个，也可能是这个……或者两个原因都有，或者还有更重要的，不被我们知道的原因……” 张远手指的那个方向，有一颗恒星，KIC-8462852，俗称塔比星。 另一方向的一颗，是船底座η星。 抬头看向天空。 月明星稀，大城市里的灯光遮蔽了头顶璀璨的星空，想要发现这些星星，变得更加吃力。 历史上的1977年，北美大停电。 在那个灯光消逝的夜晚，无垠的苍穹露出了原本的原始样貌。 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发生了，那天夜里，警察局竟然接到了许多起报警电话，说是“有外星人攻打地球！” 原因无非是……这群都市人从未见到真正的银河，他们被来着亘古的洪荒之力吓得不知所措了。 是啊，地球母亲实在是太温暖，太温柔，温柔到那个时代的人类，迟迟舍不得离开襁褓，已经逐渐忘记外边广阔的世界。 可是…… 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人类。 宇宙并不会因为人类的掩耳盗铃而直接消失不见。 第一个挑战，来源于“船底座η星”，也称海山二，一颗极超巨星，它拥有一百倍以上的太阳质量。科学家估计，这颗恒星可能在百万年以内爆发，形成一次极超新星！ 注意，是极超新星，比寻常超新星还多了一个“极”字。 如果说船底座η星，距离太阳系足足7500光年是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那么另外一个消息简直就是致命的了…… 经过研究，它的自转轴很可能已经对准太阳系，无异于一颗时刻准备发射的恒星大炮！ 在船底座η星爆炸的时候，强横的伽马射线爆将扫射整个太阳系。 “很遗憾，北半球看不到这颗明亮恒星。” 当然了，这个灾难，有可能很大，又有可能很小，首先它爆发的时间节点实在是太模糊了，可能是百万年以后，也可能是明天，甚至一百年前已经爆发。 更何况，科学家们至今还在为船底座η星的自转轴偏转度以及灾难预防方面争论不休…… 人类对这种天体的认知并不多，很难精准预知其给人类文明带来的灾害。 伽马射线爆经过长途奔波后，可能摧毁整个生态圈，又可能没有太大的影响。反正搞不清楚。 第二个挑战，来源于KIC8462852，塔比星。 21世纪，人类就已经发现这颗奇怪的恒星，它的周期性的光变曾经引发天文学家广泛的注意力。 当时，有很多科学家猜测是星云或者是其他的大型天体遮盖了这颗恒星，才引发它的光变。 可是！ 长达数百年的观测，只证明了一件事：它的遮光度正以每十年千分之零点六四的速度递增。 也就是说，如果十年前的最大遮光数据是22.112%的遮光度，那么，现在便是22.176%，毫无例外。 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颗恒星附近，存在着一个人工建筑，而且正在匀速建设当中。 已经持续了几百年！ 戴森球，它就在那里。不会因为人类的意志，产生任何改变。 这个事实，引发了文明高层的巨大恐慌。 1400光年的距离，对人类而言太过遥远，却远远不足以磨平这种恐慌。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知道“戴森球”意味着什么。 人类文明，与能够建造戴森球的文明相比较，简直就是一只草履虫！ 在当时，“核聚变之父”齐远山教授，在日记中兴奋地写道：“再没有外星人的话，人类就要被自己的怠惰毁灭了！” “……就和旧时代一样，即将出现的娱乐风潮，无毒害神经药品势必毁灭人类的大部分进取精神。戴森球被证明为真，人类也许能从糜烂的消费主义和资本主义中重新振作，类似于美苏冷战的效果！” “不得不说，人类有个好邻居，也许还有希望，幸甚……至哉！” 第十七章 告别曾经，告别过去 张远感慨道：“可是我觉得，深空殖民的理由依旧不充分。戴森球，听起来确实很恐怖。但是，它反倒直接证明了宇宙中存在真正强大的外星文明。文明是可以暴露的。” “也证明了宇宙不是黑森林，可以相互沟通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 在21世纪，还未证明它是戴森球的时候，当时的科学家已经兴致勃勃地对着那个方向发送了电磁波信号。反正，科学家们经常做这种事。 这一串信号，代表着人类的“亲切问候”以及“向往和平”的景愿。 这种事情虽然很可笑，说是什么“向往和平”，即便人类在22世纪爆发了两次世界大战。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 世界上总是有着很多乐观主义者，认为外星人是可以友好沟通的。如果真正沟通成功，人类文明将会迎来一场质变！ “哪有你那么乐观，强大的文明可以暴露，弱小的呢？地球总会被他们玩死，人凭什么帮助猴子？” 李振东笑道，这种狗屁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到现在，还有人在向KIC8462852方向发射电磁波，期待“外星人上帝”能够帮助他们脱离苦海。 偷偷发射电磁波，政府根本没办法，也没有能力阻止。 张远也跟着调侃道：“说不定？南美那边的人会吃掉猴子；但我们这边的人确实会帮助猴子啊，看到生病的猴子，还会救助它们，还给它们食物。猴子甚至还大胆地抢东西，你伤害它们还要被罚款……”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外星人就会来到地球投放食物了。” “嗯，那可真是美滋滋……到时候你不要说真香。” 幸亏电磁波的传递速度只是光速，得花费1200多年的时间才能传递到KIC8462852。 再加上，电磁波这玩意在宇宙空间中的衰减很严重，外加宇宙辐射干扰，到达1200光年外的地方早就成了一串乱码。 所以也没有必要担心太多，普通的民用设备，是不可能将信号发射那么远的。 地球究竟有没有暴露，谁也不知道。 或许，人家早在几万年前就观测到了原始人，根本不在意这群土著猴子。 仰望了一下星空，张远感觉有点困了。他打了个哈欠，忽然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握了握拳头：“所以，要学习！” “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从猴子进化成人类。” “Fighting，加油！努力！” “……” 李振东欲哭无泪，这才休息了几分钟啊，这货又双叒叕想学习了。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但很快，张远自顾自否决了这个想法，“算了，太晚了，效率不高，还是先休息吧。挤出来的时间总是会睡回去，还不如作息规律一点。” 李振东心中一松。 “明天我就去西沙航空城报道。” 李振东又紧张：“为啥？你这个假期是强制的，不允许提前结束！” “在家里无事可做啊……书被我看完了。” 张远摇了摇头，解释道：“自己购买电子书实在太贵了，那里的大学可以免费看书。再加上有很多文献可以免费查阅，还有一些教授专家可以求助，一个人闭门造车可不是好事。” 这个时代很重视知识产权，看盗版是违法行为，如果被抓到了会被巨额罚款。 专业性的书籍以及论文价格更高。按照张远目前看书以及阅读文献的速度，每天都得消耗数百上千元。 “所以我的计划是：一天看两本书，加五篇文献，连看20天。几万块也是钱啊……还不如省点钱捐给深空基金会呢。” 李振东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裂，差点晕倒在地上。 一天看两本书…… 两本书…… 两…… 你是狗吧，书是肉骨头？ 他感觉自己整个都不好了，胡言乱语道：“你真是狗……大户啊！” “就这样吧，睡了睡了。” 看着张远步入自己的房间，李振东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联想到自己假期忙着泡妞，玩游戏，戏耍笨妹妹，别人却在看书、努力、用功，心中莫名产生一种负罪感。 然后，他拿起那一本看了一半的《复半单李代数》，重新看了起来。 好气啊。 ……被逼的，没办法。 …… 第二天清晨，张远早早地起床，告别李振东的父母，重新回到自己的城市。 忍着肉痛，购买了一系列最新款的电子产品后，他又将父亲遗留下来的各种资料，拷贝到10个机械硬盘当中。 3000年的星际旅程，没有什么是可靠的，电子产品尤其不可靠。说不定哪一天，这个平板电脑就没法用了，只有分散风险，才能让这些资料长久保持。 即便三千年以后，这些东西早就不值钱了，张远还是希望将它们能够保留下来。 来回检查了好几遍：“应该就只有这些了。” 深空规划局允许每一位宇航员携带20千克的个人物资。行李箱里边存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几个父亲留给自己的纪念品，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电子产品，包括最新款的光子芯片、存储设备等等，应该没有太大的遗漏。 “哎，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张远看着这个居住了十多年的家，每一个细节都如此熟悉。 在这里欢笑过，流泪过，被父亲嘲讽过，也独自在房间中郁闷过……发生过那么多、那么多的故事。 它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躲在这里就有一种港湾般的温暖。 可惜，自己终将要离开它了。 一去不回，没有后悔的可能。 打扫好卫生，将每一个地方都擦得一尘不染，该丢的垃圾也全都丢掉。 “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心中那种深深的眷恋，反倒越来越浓郁。 回过头，鞠了一躬。 “再见。” “再见！” 告别曾经，告别过去，一滴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张远用袖子擦了擦，走向电梯。 男人总归要走向远方，擦干泪，不要去多想什么。 拖着行李箱来到小区门口，那里有一个熟悉的公园，因为天气太过炎热，倒也没什么人在里边。 记得小时候，他经常在这里玩耍。 有一天，他突然在地上摔了个跟斗。 然后灵光一闪，对着墙角哭了起来，怎么都停不下来。 老爹问他到底在干嘛，张远说：“我知道自己终将是要死的，所以就哭了。就算现在不会死……在很久很久以后，我还是会死，所以很难受。” 一个小孩子，突然领悟了“死”的概念，一时半会没有转过弯，心中很不舒服，只能不停地哭。 这种情况显得很滑稽，又很真实。 死亡，多么不美好的一件事，却是每个人的终点。 “原来是这样啊……”老爹酷酷地说道：“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知道活着的意义？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害怕？” “活着，为了吃饭啊！”张远一把鼻涕一把泪。 “哈哈哈，有道理！”老爹只是在那里大笑，却罕见地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聪明如老爹，也解答不了这样的终极问题吧。 第十八章 西沙航空城 张远马不停蹄地来到火车站。 手机上显示出一条信息：“【大华运输】尊敬的旅客张远，您的车票已于10:03支付成功。2264年7月14日车次G888二等座，东华（10:30）-西沙（11:45），票号781234……” 时间差不多了，张远登上列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一阵柔和电子音在车厢中响起：“本次列车开往西沙，时长一小时十五分钟……” 灰黑色的跨海大桥，如同一条长龙横卧在海上。现代的碳纳米管材料，连3.6万公里的太空电梯都能搞定，更何况地面上小小的跨海大桥了。 这些大桥可以轻易抗住16级的台风。 传统的交通工具，飞机，反倒要被淘汰了。燃料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可以用氢燃料代替传统的化石燃料，但飞机的运载量以及经营成本，不可能和磁悬浮列车比。 再加上磁悬浮列车的速度已经接近飞机，票价便宜，又很舒适，没有气压带来的耳鸣问题，所以飞机便慢慢失去竞争力，处于淘汰的边缘。 一个小时后，蔚蓝的海平面上终于出现了几个模糊的影子，是聚变核电站。 海上的聚变核电站足足有三百米的高度，因为散热量巨大的缘故，周边的白雾全都是蒸腾出来的水蒸气。这些蒸馏水会被收集起来，供给城市使用。 西沙航空城，位于夏国最南方的海域，在几百年前，还和周边的小国家有着领土纠纷。各种扣留渔船，擦枪走火的事故时常发生。 不过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伴随着夏国崛起之后，这些狗屁纠纷全都成为浮云。 “可控核聚变真是好东西啊。3分钱一度电，用来工业生产能降低多少成本？其他国家还玩个蛋？” 核聚变电站这玩意有个不怎么美妙的特点：核电机组越庞大，运行起来越稳定，发电成本越低。再加上人类的技术水准所限，没有办法将核聚变装置小型化，故而每一座核聚变电站，都如同一座小山峰。 核聚变以及太空经济，让夏国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国家，赚的盆满钵满，故而漏一点汤给周边小弟喝也未尝不可。领土纠纷早就没有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利益才是国与国之间最紧密的纽带。 列车急速地掠过核电站。 “快看，快看！是太空电梯！” “哪里哪里？” “就是那一根……头发丝一样细的。” 眯着眼睛，能隐约看见一根细长的柱子高耸云海，就好像风筝线一样。 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有一种明晃晃的不真实感。 高。 太高了…… 许多第一次见到太空电梯的人，情不自禁地趴在玻璃窗上拍起了照片。 传说中的“巴比伦塔”，历史上的奇迹，在这个星球，总共有17座。未来30年里，预计增加到30座以上。 西沙航空城，拥有人类历史上第一座太空电梯“腾云”。其地理位置距离赤道大概300公里。让太空电梯保持一个微小的斜率，能够最大程度地利用地球的自转力量，从而使电梯拥有更大的运载能力。 将近一百年的发展，西沙已经是一座国际化的大城市了。 “不会塌下来吗？” “怎么可能？原理不一样的，太空电梯靠的主要是拉力，而不是压力。绳子的拉力你懂不懂？” “恐怖·分子会不会打这座塔？”有好事者大开脑洞，胡思乱想。 “……据说，攻击太空电梯，等同于发动核战，会受到对等报复。西沙城安保比较严格，附近有军队驻扎，不允许飞机经过……” “哥，你已经在西沙城了？我刚刚看到你的朋友圈动态~~~” 就在这个时候，小姑的女儿叶晴晴打电话过来，“你要上太空了吗？好想去一次太空旅游呢，可是爸妈要我勤工俭学去赚钱，3万块钱一次的旅游，我赚到猴年马月哦……” 她简直快要羡慕死了。 “太空旅游啊，其实一点都不美妙，我说真的。”张远笑着说道，“先慢慢勤工俭学吧，不满18周岁，你根本办不下旅游签证的。” 办签证是一回事，获得旅游名额又是另外一回事。 太空电梯每天的运货量有限，所以旅游名额并不多。花费金钱不说，指不定还得托关系。人情世故这玩意，在哪个时代，都不会被彻底淘汰。 就这么交谈中，列车的速度慢慢停了下来。 “尊敬的旅客，终点站-西沙已经到站了，请携带好随身行李，准备下车……” 列车到站，游客们兴奋地看着不远处的太空电梯，无论在哪个角落，只要一抬头，总是能看见那一根粗壮的天柱。 这种来源于科技以及工业的伟力，能够完全激发起夏国人的民族自豪感。全球几乎所有的太空电梯，都有夏国人的科技以及股份在里边。 接触的多了，张远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自顾自租了一辆无人汽艇。 “哗！” 汽艇在西沙城中快速航行，飞溅出来的水花溅了一身。 西沙城全年如夏，但7月份的温度反倒还不到30度，反正比东华市舒服得多。 这个城市基本都是人工岛屿，岛屿与岛屿之间有桥梁相连接，下边有大量的水路，有时候还能看到一些热带鱼。 曾经有领导一拍脑袋，想要把这些的水路给填了，换成陆路以提高交通效率，结果遭受广大人民群众的一致反对，原因是……他们觉得汽艇更加好玩，能够吸引旅游业。 事实证明，人民群众还真的对了一次。无所不能的空中轨道解决了交通问题，水上交通还真的促进了旅游业。 “滴……本次服务费用：16元。” 张远走下汽艇，来到目的地。 “我是地球时代号的宇航员，现在可以报到吗？” 深空规划局的服务人员刷了他的身份证，微微笑了笑，说道：“张远先生，您的假期还有19天，来的太早了。还没有轮到您的升空批次。” “不是……我只想问问，有没有可以住的地方？” 服务人员笑着说道：“很抱歉，如果您提早3天到，我们会帮您安排一下住宿。但是现在，好像没有这样的安排。” “您或许可以去求助一下隔壁的大学，看看有没有空着的大学宿舍。我会帮您开一份宇航员证明。” 张远皱了皱眉头，自己来得太早，被嫌弃了。这种事很正常，服务人员也只是按照规矩办事而已。 “那行吧，谢谢你。” “不客气！” 这里驻扎着很多航空大学，有些还是国际性的学校，向全世界招收学生。不过因为放暑假的关系，学生们大都放假了，大学里边空落落的。 很快，张远看到了“西沙大学”这四个鎏金大字。由于样子看上去比较像学生，走进学校也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张远一连问了好几个人，才到一栋办公楼下边，【深空基金会（西沙大学分部）】 “您好，我想见一下王钟，王教授。” “您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 “很抱歉，没有预约，王教授很忙。” 不得已，张远只能拿出了大杀器，宇航员证明，以及自己老爹的身份证。 虽然这种靠爹的事情，很丢人就是了。 “我是张启明的儿子，就说……拜访一下王钟教授，可以吗？” ---------------------------------------------- 【哈哈哈哈，突然发现本扑街签约了，赶紧做了个光鲜亮丽的封面压压惊。】 【还有，是谁说我十万字才能签约的？！（狗头）（狗头）】 第十九章 取消特殊航空税 下午一点。 办公桌前，年过八旬的王钟教授，正在阅读一份红头文件。 随着阅读进度的深入，他的心情也一点一点变得糟糕起来。 《关于取消特殊航空税的通知》 “特殊航空建设税将在2264年12月31号起正式取消，特此公告……” “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特殊航空税，是联合政府对“深空计划”的一种扶持。所有的参与国，每年都会缴纳这部分的税收。 现在，这个税种却要被取消了。 王钟教授长长叹了一口气，随着思考的深入，额头上皱纹如同一道道丘壑。 这个年代，随着医疗技术的进步，特别是3D生物器官打印的出现，人类的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一百一十岁，健康一点的甚至能够活到一百四十岁。但八十岁的年纪还是稍稍大了些，精力的衰退，让王钟在科研方面开始变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作为一名科学院的院士，再怎么衰老，智商也远远超出常人。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年纪大了，发挥一些余热也是好的，带一些硕士生倒没什么大问题，顺带着还能处理一些行政方面的工作。 作为深空基金会的科学顾问，每天都有着忙不完的事。 对于这份刚刚颁布下来的文件，他越看越丧气。 时间不绕人，如果他年轻那么二三十岁，一定会在会议中据理力争一波。即便这种争执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王钟打了一个电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加温和一些：“……难道他们不知道吗，地球时代号想要加速到光速的千分之七，还得木星基地的支持！” “制造超远距离的光路，得花不少钱啊！” 电话对面传出一个中年的男声：“王教授，减税是时代大势，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够阻止的，这项决议已经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不是临时起意。基金会的林会长也已经……” 王钟不甘心地说道：“如果航行速度达不到光速的千分之七，你知道后果吗？3000年的旅程啊，任何变数都会产生多米诺骨牌般的连锁反应……” “王教授，我们正在想办法。你放心，就算变卖掉大量的资产，也会凑够这部分钱。” 王钟挂掉电话，再次叹了一口气。 也是，对于政客而言，“地球时代号”早就造好了，这部分向人民征收的税收，当然也得免除。讲道理，这项附加税征收了四十多年，人民群众早就已经怨声载道。 可是…… 后续资金从哪里来，依旧是个大问题。 深空基金会虽然家大业大，拥有大量的产业，但没有联合政府的资金支持，不可能承受住这么巨大的资金需求。变卖资产并非明智选择，在资本市场上胡乱抛售，只会便宜了那些资本大鳄。市场是杀人不见血的，越急着变卖，他们就会开出越低的价格。 再则，他们深空基金会的目的，不仅仅只是发射一艘殖民飞船，而是十艘、二十艘、甚至一百艘，这些资产就是他们的根啊！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轻轻响了几下。 “请进！”王钟将思绪拉回，说道。 走进来一个年轻女生，是他的学生许云静。 这位女孩轻声说道：“老师，外边有几位记者想要采访您。是一群外国人，您认识吗？” “外国人？” “好像是什么人文协会……想要让我们捐助贫困地区。” “不接受，就说我不在！” 一牵扯到钱的问题，王钟眉毛一挑，嗓门大了起来：“用屁股想想就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我们基金会虽然产业众多，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全体科学家创造出来的！” “……以后千万别去搭理那种记者，特别是外国记者。他们就喜欢挖个坑让你往里边跳，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她们就大做文章，各种瞎报道！” 许云静被说得灰头土脸。看的出来，自己导师的心情很差。 夏国是对外能源输出国，国内的电力3分钱一度，可以说是一种社会福利。 但卖到国外的电力就不好说了，夏国人的劳动不可能廉价贱卖，这些电力是需要盈利的。 按照当初研究核聚变的出资贡献，有些国家8分钱一度，有的是3毛钱一度。 反正爱用不用，不用拉倒。 原因无非是可控核聚变项目的高垄断。这项难度巨大的工程，几乎集成了人类最尖端的科技，不是每个国家拍拍脑袋就能搞的。 许云静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地开口：“老师，不接受采访，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影响？影响个屁！不用电会饿死？3毛钱一度的电难道很贵吗？什么人权，明摆着就是想便宜用电！” 王钟没好气地骂道：“……研究的时候出力不多，凭什么现在想要摘桃子？” “这是国家利益！” “想要更加便宜的电价，就得派代表去和政府谈判，而不是在这里偷鸡摸狗地搞舆论攻势，博取我国人民的同情！” 王钟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根本懒得和这群记者扯皮，只是趁机教育自己的学生，要有“政治敏感性”。 无论做什么问题，都得有情商。 “特别是女孩子，不要因圣母心发作而慷他人之慨！” 许云静被一顿教育，也就不再去考虑这件事。她又有点尴尬说道：“哦，还有……那个师兄的儿子想要拜访您。您是否有时间？” “师兄？什么师兄？” “就是那个……张师兄！”许云静双手比划了一下。 王钟心中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神情放缓，脸上闪过一丝柔和。 张启明，他最最天才的弟子，“地球时代号”主控系统的操刀者。他所有的学生，无论是博士还是硕士生，都把张启明称作“师兄”。 至于……他儿子？ 好像，没听说过。 哦，也不是没听说过，但是早就忘了。大家都知道爱因斯坦，但是爱因斯坦的儿子没什么人愿意去记挂。 回想起张启明已经逝世，那一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王钟叹了一口气：“唉，带他儿子过来吧。” …… 第二十章 新文明学派 面对眼前这位精神矍铄，名声远大的老教授，张远心中有点紧张。 先别说其他杂七杂八的头衔，光是一个“数学院士”的头衔，就足够让普通人吓得半死了。 院士！ 王教授的主要研究方向是专业，也即动机理论，难度最大的学科之一。Motive是Galois群论在高维的推广产物，后来被意外发现与量子场论有神秘联系。 朗兰兹纲领以及motive理论的研究，是目前的两大数学主流。朗兰兹纲领试图统一数论、代数几何和群，而motive理论试图统一离散以及连续。 它们被称作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 曾经有数学家这样预言：“当人类真正完成这两个框架后，数学界将迎来真正的大一统。一切数学问题都可以用这两个大理论来解决。” 说起来很唬人，但人类可能永远完不成这一步。朗兰兹纲领的进展还算马马虎虎，经过几百年的研究，人类发展出了几何朗兰兹，p-adic朗兰兹等等。但关于motive理论，因为其超高的抽象度，变成了某些数学家的自说自话，连同行评议都变得非常困难，所以发展的速度也极度缓慢。 毫无疑问，王钟就是顶级数学家之一，混合motive的构造，就是王教授提出的，在当时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以前经常听到父亲提到自己的恩师，语气里充满了敬重，所以张远也就顺路拜访一下长辈，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 他甚至还带了点小礼物，也就是东华市的土特产——东华火腿。虽然现在看上去好像有点怪怪的。 “你什么大学毕业的？” “Z大。”张远老老实实回答。 “Z大啊……”王钟皱着眉头，心中略微不满意。Z大虽然是夏国排名第三的大学，但在比起前两名，还是稍稍差了点。在他这种老人家的眼里，好学生就得去读前两所学校…… “你也是航天志愿者吗？” “是的。” “很不错，继承了你父亲的志向。”王钟点了点头，这一点挺满意的。 如果不是他自己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他必然也是50万人之一，去体验星际旅行的生活。 “以后有什么打算？”王教授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还有19天的假期，我准备在图书馆中看一阵子书。上飞船后，希望能够找一个导师，完成硕士以及博士学业……” “多学一点知识，倒是挺好的，想要从事哪个方向的研究？” 说到这里，张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挺喜欢学数学，不过，重启一个文明需要大量实干人才，所有还是打算从事工科方面的研究，譬如说信息学……嗯，主要还是数学以及太空工程吧。” 王钟是一名理科教授，理科鄙视工科，工科鄙视文科，这是一贯以来的学术鄙视链。 这是按照水论文的简单程度决定的，理科教授水论文的难度相对较大，再怎么也得有点创新不是？而文科嘛，水论文简直不要太容易，什么影视学专业，表演系专业，专门出产水货博士…… 当初他父亲从数学转成太空机械学的时候，王钟还发了一通脾气，认为转工科这种行为“太功利”。 果然，王钟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沉默了一阵子。但因为是第一次谈话，两人不太熟，他也没有发表太多的言论。 “导师已经找好了吗？” “还没有呢，上了飞船后还要考试，希望能考一个高分吧……”张远非常谦虚地说道。 “……” 在王钟眼里，自然而然地有些想歪了。 “地球时代号”只是一艘大飞船，就算做了充足的准备，飞船内的资源以及产出依旧有限。里边船员的绝大多数时间，将会在冬眠中度过。 想要在一个陌生星球重启文明，知识储备以及技术水准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飞船中的各个专家学者，理所当然地掌控更多的资源，拥有更大的权限。 这些知名专家学者，招收学生的名额也是有限的。当他们的学生，当然比普通的技术工人有更多的好处，相当于是一种“后台”。 现在，就好像张远知道自己考不了高分，在求他开后门一样，企图通过他王钟去寻找一位不错导师。 他皱着眉头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导师？” 张远一愣，随口说道：“当然是越牛越好，像我父亲那样的最好不过了！” 王钟心中更加不愉快，又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东华火腿”。 以他多年的教学经验，一个想要靠父亲关系走后门的人，不用想，一定是个学渣！ 如果不是，我王钟就把这根火腿，活生生吃下去！ 自己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 想要最牛逼的导师，得先想想你自己是否配得上！ 他看待张远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 王钟不是那种一点人情世故都不通的人，自己得意弟子的儿子，稍微照顾一下，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大事。 但一涉及到“地球时代号”，就仿佛触碰到他的敏感点，让他变得非常焦虑。 因为“地球时代号”是一个独立社会，它一旦发射，地球文明再也没办法对其进行干涉。抛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例如戴森球、极超新星等外来因素，这一个浩大工程，其实还有另外一点内因。 它是地球上，理想主义者的狂欢！ 一次伟大的社会实验！ 当初“核聚变之父”齐远山教授，建立“深空基金会”的时候，还顺带着成立了一个新的学派，叫做“新文明学派”。 新文明学派认为：文明的发展如同生物进化，只能够在原有的基础上修修补补，没有办法完全推倒重来。由此，曾经产生的历史、文化以及意识形态，将会对今后的发展造成深刻影响。 这种影响有好的，也有坏的，且无法通过简单修补的手段来大幅改变。就好比人的成长一样，一旦世界观定型，就会彻底固定。 故而，一些旧有的历史包袱，将成为发展中的累赘。 新文明学派曾经提出一个问题：地球文明到现在还没有整合到一起，形成一个统一的国家，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 第一，人类这种生物，没有办法放弃既得权力以及利益。如果几个国家相互统一，某些小国领导人就得下台，大量的阶级利益要重新分配，既得利益者不愿意。 举个简单的例子：目前，全世界的铁轨间距还没有统一。 统一铁轨间距，不仅涉及政治因素，而且还涉及到各种经济问题。更换掉旧铁轨，需要钱，这部分钱谁来出？ 既然没人愿意出，所以只能拖着。 光光一个“铁轨间距”，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要拖延多久，更何况其他复杂的利益问题了。 第二，历史上，国与国之间的间隙难以修复，民族仇恨，种族冲突到现在仍然存在。发生了三战以及四战后，除了东亚这块区域稍稍好一些外，其他地方仍有新仇旧恨，还有小规模的摩擦。越穷的地方冲突越大。。 预见的未来内，它们也不大可能消失。 还有第三，许多国家甚至根本就不值得去扶持、拯救。 某些国家，独裁+官僚资本主义；某些国家，全民嗑药，而且还向全世界输出，甚至政府已经被黑手挟持了；某些国家全民懒惰，他们宁愿让果子掉在地上也不会去摘；还有的国家全民信教……全球意识形态的混乱，不是区区一个伟人，一个大国能够拯救的。 总之一句话，“新文明学派”认为：既然目前的地球文明统一不了，那么以后也统一不了。就算强行统一了，也会有更多乱七八糟的矛盾，这是历史、文化等综合因素决定的。 故而，“地球时代号”，是新文明学派的一次伟大尝试。 它试图利用物理距离的隔断，来抛弃人类历史上所有的糟粕，试图建成一个更加强大、统一、团结，有着全民相同意识形态的新文明！ 就好比老爹发现自己未来没有希望后，把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到了小婴儿身上。 这个更强大的新文明，一旦成功，将有一定概率反过来影响原有的地球文明。 这便是齐远山先生当初制定的计划。 一个伟大的……万年计划！ -------------------------------- （关于motive理论，Grothendieck的梦想，他想要建立一种“普适”的上同调理论（universalcohomologytheory），称之为motivetheory。反正数学里面出现motive，motivic这种词语就知道很厉害以及很抽象了。) (未来会有一些数学科幻方面的内容，大家也不用了解很多，只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了。） 第二十一章 师姐我对不住你！ 所以，王钟绝对不允许这一类“开后门”的歪门邪道，一开始就污染了整个飞船的人文环境。 50万人也就一个小城市的规模，一点不好的地方就会迅速放大。人是趋利性的生物，到时候所有的人都学模学样，不停地找关系开后门，还建设个屁的强大文明？ 想到这里，王钟淡淡地说道：“这样吧，你先做一套试卷。如果成绩好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有没有合适导师。” 但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如果没有水平，你就趁早滚蛋！ “啊？”张远心头诧异。 “就考一些数学吧，无论什么专业，都得用数学。” 张远感挠了挠头，到有点莫名其妙，他本来只想拜访一下这位师祖，描述一下未来的想法，怎么突然间要做试卷了？ 不过……无所谓的，就当是长辈对晚辈的考验吧。 “小许，你去拉一套试卷给他做做，我发到你的邮箱了。”王钟吩咐道。 “好的……你跟我来。” 张远跟在这位“师姐”后边，一共拉了三张试卷，分别是《代数几何初步》、《李代数》、《模形式与数论》。 许云静当然不知道什么宏伟的“万年计划”，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只有经历过战乱才会出现，她也搞不清楚自己老师在短短的时间里想了这么多东西。 她笑着安慰道：“你别介意哈，王教授就是这样，他脾气不是很好，年纪大了，思维反而很跳跃，一般人跟不上。他可能想要检查一下你的水平吧。” 张远点了点头，接过这一堆试卷。 许云静又说道：“不过，对于有才华的年轻人，王教授又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他。反正他是一个挺好的老师，不允许有混子存在。” 等一下，王老是不是老糊涂了？ 瞄了一眼打印出来的试卷，许云静脸色一青，这特么……不是她的考试内容吗？ 她可是研究生啊，而且差点挂科了，怎么能把试卷给本科生做呢？ 不是她不努力，而是王教授的要求太高。 特别是《代数几何初步》，变态学科。 “初步”是什么难度呢？ 就是告诉你“1+1=2”后，直接求积分∫{[arctanx]/(1+x^2)^2}dx…… 反正对一般人而言，就是在看天书。 “能做的你先做。我帮你去问问，这个试卷……好像有点奇怪。”许云静心中对这位小师弟感到有些抱歉，一溜烟地跑了。 等她跑到王钟的办公室后，豁然发现这老头又沉着脸打电话，嗓门大的出奇。 然后王钟抬起头：“跟我走，去开个会！” “哦，好！” 看到他严肃的面孔，许云静心中一慌，把挂在嘴边的话又忘记了。 …… 两人开了一下午的会，只剩下张远在一间小房间中绞尽脑汁。 一道道困难的题目，就好像一座座险峻的山峰，攀爬的过程是困难的，山峰的风景又是美好的。 他乐在其中不能自拔，连晚饭都忘了吃。 …… 晚上八点，王钟与许云静才重新回到办公室。 王教授叹了一口气：“……基金会得未雨绸缪啊，虽然目前不缺钱，但以后就说不定了。发挥这些宇航员的余热也是好的。哎，这样也不错，人总得逼一逼，才能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五十万人，每人如果创收十万元，也有五百亿了……” 王钟沉闷了一阵子，他一个退休科学家，却得去关心钱的问题，这算什么啊？ “你去把门打开。” “哦，好。” 王教授是个很正统的人，有女学生在他办公室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开着门。用他的话说，这样做可以减少一些莫须有的闲话。虽然八十多岁的年纪也不可能有什么风言风语了。 “算了，算了，你也先回去，早点休息吧。以后还是不要参加这种活动了，除了和人吵架之外，没有什么意义。有空多看看文献。” 许云静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开会资料。 等一下。 好像有什么事忘记了！ 完了！ 我那可怜的学弟……师姐我对不起你。 许云静咳嗽了一下，提起张远还在考试的事儿，但却不敢提什么“研究生数学”了，否则就得她背锅。 “王教授，那个……” “……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有做好吗？就三张数学试卷而已。” 王钟教授吹鼻子瞪眼，本来就心情不美妙，回想起这件事，就愈发不满，“你去把他叫过来。” 他心中想着，如果这个张远是靠父亲关系，走了后门才上的飞船，非得好好查一查不可…… 就算他是张启明的儿子也不行，该滚蛋的赶紧滚蛋。 许云静走到那间小教室，小声地问道，“那个，那个……学弟，试卷做好了吗？” “刚刚做好。”张远颇有点不好意思。按照每一张试卷两个小时的时间算，他其实超时了。 做好了？乱写的吧？ 许云静好奇地在上面瞄了一眼。 字倒是工工整整的，格式也还算正常，应该不是乱写…… 哎，前几道题目好像对了，挺不错嘛…… 研究生教育已经不像本科生那样吃大锅饭，开始培养真正的科研能力。数学试卷都是教授们自己出的，也不存在选择填空题，全都是证明题。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就这么看了几眼，许云静额头上汗都流出来了。 “师姐……额，学姐，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 这里写的是什么？ 怎么看不太懂？ 带着一脑袋的问号，许云静走进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将试卷呈递给王钟。 王钟皱着眉头，带上老花镜，秉着严谨的态度，审阅起这份试卷。 老教授有个习惯，试卷中的前几道题目，都是基础题。 如果不会，不好意思，这位研究生，拜拜了您呐！连基础题都不会，您还读个屁啊，早点退学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好不好？ 中间几道题是中等难度的。如果不会做，不好意思，这家伙基础不怎么样，不大可能有什么科研能力，就当个外门弟子吧。 硕士生而已，能毕业就给你毕业，毕不了业就快点滚。 至于后边几道，是难度较高的题目，自己的内门弟子是必须要做出来的，否则他会很失望，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顿。 内门弟子嘛，算是有希望晋级博士的那种。 至于最后一道题，变态难度。 学神也好，学霸也好，乖乖躺下，这道题目的意愿就是要让你们懂得对知识的敬畏！ 在老教授眼里，科研比做题目困难多了，试卷里的数学题好歹是有解的。运用别人已经创造出来的工具，和自己发明工具是两个概念，做科研就好比大海捞针，不光得努力，还得有天赋。 王钟扫了一眼，前几道简单题目，正确。 …… 第二十二章 这货还只是个本科生啊！ 审阅完前几道题，王钟教授看了张远一眼，缓慢地开口道：“字写得还不错，挺工整的。不像有些人电脑用的多了，连字都不会写，狗爬一样。” 站在一旁的许云静脸色一红，说的应该不会是她吧？ 不会！ 肯定是另外的人。 王钟没有在意许云静的表情，在他的认知当中，前几道简单题目，回答正确是一个学生的本分。 再一看，中等难度那几道题目，也回答正确了。 证明地还不错，只是思路有点奇怪，和正常的方式有点不一样…… 总之还算正确。 王钟长长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张远，心中的愤怒感慢慢消失。 仔细瞧瞧，这小伙子其实长得还不错，挺帅气的，和他父亲年轻的时候有点像。 三十多年前，师生一起奋斗的那些个日日夜夜，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又仿佛近在咫尺。 时间过的真快啊！ 老人家总是有点念旧心理。试卷审阅到这里，他心中暗想，既然这些题目已经做对，小伙子水平还是有点的，就不再调查你有没有走后门了。 50万人，也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天生圣人，总归有一点地球上的习性残留，只能以后慢慢地纠正了。 人情世故这种东西，如果完全没有，那就太过冰冷，太没有安全感；但是如果变成了人情社会，官僚主义盛行，对于一个文明而言必然是天大的灾难。 继续往下看。 咦，后边那几道困难的…… 也对了！ 不错，很不错！ 这些题目，就算是一些比较聪明的学生，也不一定能够作对。 王钟板着的脸开始融化，这是心情开始好转的象征。 错怪小伙子了，这种水平，根本不需要走后门，一个宇航员考试还不是轻松自在。 看到王教授缓和下来的表情，许云静也松了一口气，在喉咙里徘徊了好久的“试卷发错了”，重新咽了回去。 既然这家伙已经做对了，我应该不需要多说什么了吧？管他呢！ 最后一道…… 唔，这…… 一层细密的汗水从王教授脑袋中冒出，他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许云静在旁边好奇的观望着，这道题的证明，还真的看不太懂。而且，她考试的时候，被虐的很惨，根本没有做出来。 “是你自己做的吗？”王钟不由得问道。 其实他心中清楚，题目都是他自己出的，不可能网上搜到答案。 “是。”张远回答。 “许云静，你看懂了没？” “啊？” 许云静一愣，突然被叫到，一脑袋的凌乱。 “你考试的时候，好像没有答出这道题目吧。” 她红着脸，遮遮掩掩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没有。” “张远，你来跟她说说解题思路。” 张远想了想，说道：“这一个构造出的L函数有下面几个性质……将滑射影簇的范畴到H的自然反变函子，将通过任意的特殊上同调理论进行分解……” 许云静装作一幅认真听讲的样子，同时打量着这位刚刚认识的小师弟。 谈起数学思维这东西，优秀的数学家都会掌握几种方法。 第一种方法：如果一道题目很难，没办法直接求出，那么可以尝试着去思考它的等价问题。 举个简单的例子，费马大定理和谷山志村猜想就是一对等价问题。数学家怀尔斯通过证明谷山-志村猜想，证明了著名的费马大定理。 第二种方法：如果这道题很难，等价问题也没有办法求出，那么，还可以尝试着去思考比它更加广义的问题。 什么意思呢？还是拿费马大定理举例，“abc猜想”就是比费马大定理更强、更加广义的猜想。如果abc猜想为真，那么费马大定律就是个渣，只要用五句话就能得证。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绝大多数人做题，只是单纯的做题，没有洞彻其中深刻的数学本质，举一反三，不是每个人都会的。 张远讲解了半天，王教授非常满意地点头道，“听懂了吧？” 许云静愣了愣，小声地回答：“那个……应该听懂了。” “真的听懂了？” 王钟皱着眉头，缓缓说道：“那你再重新复述一遍。” “……” 她红着脸，感觉自己心中一万只草泥马路过，只能非常苦恼地吐了吐舌头，“……听不太懂。只是懂了个大概。” 按照许云静非常勉强的理解，最后一题的证明，使用了一个非常前沿的L函数，相当于开着轰炸机，猛然丢出一枚核弹！ 直接把题目炸了个干干净净…… 不仅仅只是这道题被炸成风水，而是同个类型的题目，全都被一次性解决了。 这就是典型的高维碾压方式，充斥着暴力的美感。 王钟皱了皱眉头，知道自己现在带的这个研究生其实算不上天才。西沙大学毕竟不是前两所大学，学生质量差一点也是必然的。 “听不懂就算了，也没有人责怪你，以后不要不懂装懂。” 他回过头，对着张远道：“很不错的证明思路，但是有点小题大做啊，你通读过那些文献？motivic-L函数，这是最前沿数学吧。” 张远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是读了些引论，前沿数学对我来说还是太难理解了。但我知道这几个函数的性质，所以顺手就拿来用了。” 顺手拿来用了？ 许云静心中嘀咕：为啥我没有办法顺手拿来用？ 王教授不由得笑了一下，说道：“用最前沿的数学理论，去求解一道试卷里的数学题？自己不理解的定理，能够拿来用吗？你就这样相信别人的研究成果，万一是错的呢？” 这也是他的一贯作风，反正从来不夸人就是了…… 但实际上，心中却充满了欣赏的意味。 科研需要的是什么？ 是创新！ 而不是那种按部就班，按图索骥的家伙！ 有多少人做题目很厉害，真正搞起科研就是个渣。因为他们只能够在已有的条条框框里边转圈。一听到前沿数学，只有一个反应：我不行的，看不懂的，那简直就是天书！ 他们连关注都不敢去关注，根本就没有开拓未知，探索迷雾的精气神！ “您说的是……”张远觉得自己这样确实不对。 王钟脸色变得稍稍温和，不敢胡乱打击，破坏了年轻人的自信心：“做学问呢，还是要踏实一点。这样做，虽然不能算错，但是不够踏实。不过，把题目做出来，总比没有做出来好一点，所以这张试卷，给你99分吧。” 张远非常识相地点头认错：“对不起，这些都是我自学的课程。我深刻了解到自己知识层面的不足，基础不踏实，所以才想要读研深造……” “自学……” 王钟回过神，一句话突然呛在喉咙里。 什么情况？ 突然记起来了，这货还只是个本科生啊！ …… 第二十三章 这个机器人想要害朕！ 总共审阅了半个小时的试卷，三张试卷全都得了高分。王钟教授对这位徒孙越来越满意，脸上的严厉早就消失不见了。 有才华的年轻人……那叫走后门吗？ 那是他应该得到的！ 他又和蔼地问道：“本科什么专业？” “太空机械工程。” “怎么是这个专业啊，太浪费！” 这个专业，几乎什么都学一点，生物、化学、物理、数学、机械，美名曰更好地了解整个太空工业。但人的精力总归有限，样样学习，代表着样样稀松，本科期间能够真正学好的人不多。 “好苗子应该学纯数，学什么太空机械？维护飞船这种事情，别人也可以做啊！” 王钟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现实。 飞船上就五十万人，每个人都得派上用场。纯粹的理论学家，只有地球文明才养得起。 他开口道：“上了飞船以后，科研条件其实不怎么样，大多数人主要偏向于行政工作，负责维护好已有的体系。” “……行政工作的确很重要，但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也就适合我这种退休老人家。一天到晚这么多鸡毛蒜皮的事情要管，连博士生都没办法带了，只能带一带硕士……” 许云静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搞得好像带硕士很简单一样。或许吧，在这种牛人眼里确实很简单。 “但是飞船的条件不好，也要认真地做研究。因为人这种生物啊，一旦懒下去了，就很难重新恢复勤奋了。”王钟吩咐道，“这一点你自己要注意！” 张远点了点头。 王钟又问道：“本科期间有没有比较好的文章？” “没有。” 王钟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把这个问题归结到了张远的专业不好。 再加上，只有本科学历，没有特别好的文章也是正常的。 “也没关系，反正还年轻。至于导师，还是要按照你的研究方向来决定，一定要慎重、慎重。” …… 晚上九点钟，张远从办公室中走了出来，心里美滋滋的。王钟教授答应给他写一封推荐信。推荐信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只是锦上添花，有的时候又很重要。 “反正只要实力足够，还怕找不到导师吗？”他倒是没有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怀中还揣着一张临时学生卡。 这意味着，他能够在西沙大学临时住上那么几天，而且能够在图书馆里免费借阅读书。 这倒是极好的。 夜间的西沙大学灯火通明，暑假期间，依旧有少量一些学生留校参加夏令营活动。像数模竞赛，机器人大赛的参赛队伍，都在暑期集中培训。 一对对情侣在沙滩上玩的不亦乐乎，浪涛滚滚，夹杂着各种尖叫以及欢呼。 海边的大学就是这么欢乐。 再过一阵子就要涨潮了，一些巡逻机器人正按着喇叭，警告大家潮水快要来临，不要下水游泳。如果再有人淹死就是自己作死，怪不得学校。 “好饿啊！” 张远突然想起来，他还没吃晚饭呢，迫不及待地朝着东门小跑了过去。 东门的夜宵店生意极度火爆，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海鲜味。 张远咽了一口唾沫，“来一份海鲜拌面，再来两串烤章鱼。” “预约成功，请稍后。” “哎，同学，同学！” 回过头，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孩拉住了他。 外国人么？ 也不奇怪，西沙城作为国际化的大都市，外国人遍地都是。西沙大学有35%以上的学生，从全世界招生。 “额……你有啥事儿？”张远皱着眉头问道。 “你见到了王钟教授吗？Prof.王！”一口流利的夏语倒是蛮少见的。 现在的智能翻译系统非常普及，一个手机就能够灵活翻译各种语言，这导致很少有人愿意花费精力，去学其他语种。 在夏国的高考当中，英语教学也已经是选修课，而不是必修课。 张远回答道：“见到过，怎么了？” “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我是兰国人文主义协会的记者安吉利卡，想要采访深空基金会的科学顾问王教授……” “什么……人文主义协会？” 听到后边几个字，张远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就当做没听到，自顾自地往前走。 “同学，帮帮忙啊，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他，真的，求求你。” 安吉利卡一把拉住了他，眼睛一闪一闪的。 “你有啥事儿？” “我想采访他，顺带着申请一笔贫困国电力救助份额……” 张远思考了一番，依旧不怎么愿意牵扯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用小拇指想想就知道，基金会本身就缺钱，王教授肯定不想见到她。而且这些人文主义协会，一般都会和政治牵扯到关系，其实很讨厌。 有些西方国度到现在还沉浸在自己是传统列强的美梦当中，总是以自由民主的名义，对夏国的内政以及人权指手画脚。 拜托，世界早就已经变天了好不好！ 张远不愿意帮忙，灵机一动，说道：“对不起，我们的理念不同，我不能帮你。因为我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会员，如果你想要申请救助资金，我们是竞争对手……” 金发美女睁大了眼睛：“动物……保护协会？” “Animal-Protection，知道不？”张远装作一幅认真的样子：“我们应该爱动物，爱它们就像热爱我们自己。不要吃动物的肉，应该吃更加环保的合成肉以及植物……” 金发美女赞同道：“原来您也是一个博爱的人。合成肉确实可以代替天然肉，我们以后可以减少杀戮，保护环境……” “719号客人，您的烤章鱼以及海鲜拌面，已打包。” 张远心中尴尬，大骂这个该死的机器人想要害朕！ 金发姑娘非常嫌弃地看着张远，以及那一串还冒着热气的烤章鱼，她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张远脸色通红，做出一副圣母表情：“其实……我的那个协会，主要是阿猫阿狗保护协会，不吃猫肉以及狗肉。我认为，要将猫猫和狗狗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 “一周岁内的猫、狗都应该放在摇篮里，喂养它们奶粉，让它们享受人类最大的呵护，以及最大的关爱！” “啊？！”金发记者安吉利卡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张远已经一溜烟地跑地老远。 她这才明白自己被调戏了，不禁狠狠地跺了跺脚，用纯正的夏语骂道：“渣男！” 第二十四章 后宫佳丽三千？ 调戏完外国美女，张远感觉…… 还行！ 至于什么“爱动物协会”，纯粹只是瞎扯，为了方便跑路而已。 张远啃食着烤章鱼串，心中暗地里还感叹了几下，“唉，马上就要吃不到了，真的好可惜……” 用培养皿中的细胞合成肉来代替天然肉，在技术上早就已经实现了。而且经过长期的研究，合成肉的价格比天然肉更加便宜，也更加环保健康，深受广大第三世界人民的欢迎。 但合成肉的味道总是软软的，吃起来有点像肉饼，没有那种肌肉的弹性以及软骨骼的嚼劲，口感不是那么好。 张远一边吃着，一边思考起与王忠教授的聊天内容来。 双方聊了这么久的时间，不仅仅只是学术上的问题，还有一些“地球时代号”的相关信息，包括工作制度、经济制度等等。 像他这样的本科生，本科期间成绩还算不错，但没有特殊表现的，差不多是二级、三级工种，只有一千一百元一个月的基本工资。 如果发表几篇不错的论文，证明了自己的学术价值，就能做高端一点的工作，工资涨到一千三百…… 竞争就是这么残酷。 “如果我跟了一名不错的导师，做出不错的实验结果，也能够涨工资。” “如果我能完成某些高质量的专利，给地球上的深空基金会带来一定的营收，还能够继续涨……” “这就是他们想出来的新经济制度吗？嗯，感觉怪怪的，不过听起来挺有效。” 理想能够激励一时，但是不能激励一世，“地球时代号”是独立的小社会，当然也需要一整套的经济制度，来刺激内部工作人员的工作积极性。 这里的“钱”，并不是地球通用的联邦币，而是飞船内的货币，称作“新币”。 只要自己的工作没有出大错，每个清醒月，按照工作等级定额发放，本质上是政府发放的一种债券。 新币可以用来购买食物、衣服以及娱乐项目等各种飞船内的服务，也可以用来相互之间交易。 当然了，因为物资产出比较有限，工资也不可能很高，三四千顶天了，大家的贫富差距不会很大…… 除了这一项经济政策外，还有第二个政策：也即联邦币与新币的转换政策。 提供后续“光路”支援的深空基金会可能会缺钱。为了尽快筹集这部分资金，深空基金会号召宇航员捐献，可以是个人财产，也可以是知识产权。 财产捐献并不是强制措施，个人能力范围内就行。 地球上的财产，可以一定程度转换成飞船内使用的“新币”。 这个转换方案还在研究当中，到时候全体通知。 “唉……这种做法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大家应该能够理解吧。帮助基金会，就是帮助我们自己。” 上飞船的50万人，总归带着一丝理想主义的成分。去一个未知的星球开拓人类殖民地，得吃苦，得耐劳，甚至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所有的困难事先已经说好了，大家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难道还指望获得比地球更好的享受不成？ 如果想要享受，不如留在地球。 反正，张远已经将自己家的财产全都捐光了，倒也心安理得。 但还有一点是他比较在乎的，也即飞船内的工作等级。工作等级越高，意味着拥有更多的飞船权限，岗位的重要性以及工资也越高。 人总是要给自己找一点目标的，张远并不想成为飞船里边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 然而，工作等级不能靠捐款获取，只能依靠自身实力获取了成就后，通过一整套“影响因子算法”公平公正地算出来。 最高级的岗位是“舰长”，也就只有这么几个人选，难以替代。 张远深刻地知道，让飞船顺带航行到20光年外的星球，是多么多么不容易的事。 哪怕地球文明已经尽可能做好准备，整个旅程依旧千辛万苦。 舰长不仅需要统筹规划，需要物质调配，需要培养下一代继承人，而且需要承担巨大的心理压力。那种猪都能做舰长的言论，基本上就是猪的思维。 除了舰长之外，飞船里的中层干部包括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大学里的专家教授、项目的审核员、社区组织委员等等。 最低级的工作人员，当然是他们这些飞船维修工人以及生产间的工人。这些工人是饱和式携带的，说的难听一点，不是不重要，而是数量庞大，就算挂掉一半，也不会对飞船的运行造成太大的影响…… 想到这里，张远基本上做好了未来的规划。 他本科的成绩还不错，但放在优秀群体当中只能算是一般般，所以，最好写几篇不错的论文，来提高一些社会地位。 “新的社会中，知识为王，社会氛围很好。” “只要有了不错的论文，一来方便找导师；二来，也可以证明自己的能力，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 可是，写什么呢…… 有什么论文可写的呢？ 苦思冥想，绞尽脑汁，暂时没有特别好的点子。 如果随便水论文，没有太大的好处，还会被王钟教授臭骂一顿，不是他想要的。 就这么思考着，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张远终于跑到自己的临时宿舍楼，重重喘了几口粗气。 寝室灯亮着，里边还有一位室友，和他一样是提早来的宇航员。 “咚咚咚”，他敲了敲门。 “请进！” 刚刚走进房门的时候，张远吓了一大跳。 地上铺满了乱七八糟的机械造物，红的、白的、黄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机器人都有。 有的还在横冲直撞，就像四驱车一样，“啪”地一下撞在了墙壁上。 “小心，可别踩到了。” 角落里蹲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男子，脸上还抹了一点油乎乎的东西。 张远快速躲了一下。这辆四驱车再次撞到桌子腿，掉下来几个零件。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机器人，将海鲜拌面放在桌子上，好奇地问道：“哥们，你在做机器人吗？” “不是，我正在挑选……” “这些都是我最喜欢的作品。正在选择哪几件能够跟我上太空，犯愁啊！” 年轻男子愁眉苦脸地说道。 同时又有点儿小得意，一双眼睛不停观察着张远的表情。 张远笑了笑，非常理解地点了点头：“后宫佳丽三千，却只能带一个上路，很痛苦吧？” 每个人携带物质的份额是20千克，多了不行。 这些机器都是金属的，随便两个加起来就不止20千克了。 “可不是吗？已经纠结了好几个小时！”对面这位男子苦恼地说道。 对于这种行为，张远不打算发表任何评论。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爱好，其实也不算什么。能够自己造机器人的家伙，肯定是比较牛掰的人物了。 第二十五章 张远打开海鲜拌面，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说。 没想到对面的男子闻到食物的气味，喉结不由自主地耸动了一下。 “你要不要，分你一半？” “啊，谢谢！我一直在抉择带哪个宝贝上路，结果忘记了吃饭。” 有了一饭之缘，两人很快熟络起来。 这家伙名叫叶开富，学历和他一样，只是本科生。 但最关键的是，他是一位“八级钳工”，精通各种手工业的制造。 张远这下好奇了：“就是那种……可以用锉刀锉出一个铁球的职业？” 八级钳工，不知道有多少工资来着？ 不用说，肯定比他高！ “不是锉出一个球，而是利用基础工具，譬如锉刀、切割机、抛光机，把一块立方体的铁块打磨成一个球。误差最多只能是一丝，也就是一根头发丝的精度。这样就过关了，算是八级。” “一根头发丝的精度？这个挺难啊，只能靠人手的感知去测量。” “熟练够的话倒是还行，但精度再高的话就不行了，必须得借助高级工具。” “厉害！” “哪里哪里，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还有九级钳工，十级钳工呢。” 张远心中感叹着，地球时代号的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自己可能是最平庸的那一种了…… 当然，是以前的自己。 这一类的高级钳工，是为了能够快速重启文明而培养的。飞船的载重量有限，不可能把每一种工业机床都般上去。某些零部件，只能靠纯手工打造。 可不要小觑人类本身的力量。 三两口将拌面吞下肚，张远盯着那一群金属造物研究起来。 他也是机械爱好者，大学时期曾经参加过机器人大赛。 编程水平，他还是不错的。但因为动手能力太差，不怎么华丽地扑街了。 叶开富眉飞色舞，两眼放光。 一聊起他的宝贝，就好像骚到他的痒处：“这是我在esl机器人大赛上的作品，这个是全国大赛作品，还有这个……这个……#……%;” “都是你自己用锉刀锉出来的？” “哪能呢？传感器等零件是买的，大多数零件确实是手工做出来的。” “机器人程序呢？” “额，大多数也是我自己做的……”叶开富说到这里，表情微微有点不自然。 因为…… 他上大学的时候，不小心当了一条舔狗。 参加比赛的时候，总是带着他的“女友”以及“女友的男闺蜜”，相当于一神带二腿。 但一个人再牛逼，能够做的事情依旧有限。 所以，从来没有得过一等奖。 舔狗最终一无所有。 一气之下，干脆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世界。 张远笑着说道：“不遗憾了，一等奖多难……我也参加过，屁都没有得呢！” 聊着聊着，张远随手拿起一个机械手一样的东西，好奇地打量着。 它的相貌很不错，有一种充满金属力量的质感，拿上去当电影模具绰绰有余了。 仔细掂了掂，好家伙，差不多二十公斤！ 设计这一个机械手臂，需要花费很多很多的时间。而且想要让它真正的动起来，难度可不是盖的。 这家伙是个真学霸啊！ 叶开富脸上带着一丝得意：“……这是我花费四个月时间，做出来的动力甲，银河奖二等奖，还被人借去拍过电影《终结者100》呢！” “动力甲？” “其实只做了一只手臂。你做一个动作，它会和你做出相同的动作，玩玩不？” “试试！” 张远饶有兴趣地带上一个非常紧的皮手套，一直覆盖到了自己的手腕处。 皮手套上有一根电线与铁手臂相连接。 打开开关后，一阵机械转动的声音响起，就好像马达启动了一样。 叶开富调试了一下：“可以了，你可以动了。” 张远尝试着将五根手指握成一个拳。 只听到一阵机械运动的声音，铁手臂也像模像样地，五根手指握成了一个拳。 他将五指松开，铁手臂也同样松开。 他好奇地问道：“这个皮手套是压力传感器吧，就是那个著名的MIA压力传感系统？” “对！”面对同样懂行的人，叶开富更加来劲，噼里啪啦地讲起各种参数。 “试试压扁它。”他拿起一个易拉罐，递到机械臂前面。 张远小心翼翼地挪移着胳膊，只见这根铁手臂也同样跟着伸缩挪移，将易拉罐小心翼翼地握住后，五指发力。 哗啦—— 易拉罐传来撕心裂肺的咆哮，被捏成了铁饼。 “最大的握力能够达到320千克，而普通人的握力，也就五六十千克。” 叶开富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渍，一边说道：“体验下来有什么感觉？” “不用说优点，只说缺点，否则我没办法下定决心将它给淘汰了。我不可能将它带上天。” “真的说缺点啊？”张远挠了挠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说吧，说吧，不要客气！” “额，操作起来，有点像一台挖掘机……” “第一，没有对人体本身的反馈。如果不用眼睛看，我根本不知道这只铁手有没有抓到东西，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力度。和人体相比，少了触觉，很不方便。” 叶开富点了点头，“确实，没有人机交互，只能靠眼睛估摸地去抓东西。” 张远继续道：“第二，我好像没有办法控制握力。一下就把易拉罐捏扁了……其实我只想将它轻轻地拿起来而已。” “是这样。” “第三，这家伙似乎有一点小小的延迟，移动起来也不是很顺畅。机械手移动的距离，和我移动的距离好像有点不一样……怎么说呢，不太精准。” 叶开富心中虽然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张远说的有道理。 而且，是他自己要求找虐的，怪不得别人。 他耷拉着头：“唉，你说得对，所以它只有二等奖啊。还是抛弃它吧。” “再见宝贝，咱下辈子再见……” 他搬起机械臂，将其放进箱子里。 张远感到有点儿不好意思，自己是不是太实诚了点？把这玩意说的一文不值了。 他连忙道：“你这个模型做的倒是挺不错的。运动起来，齿轮有背隙，不同角度摩擦不同，设计难度很高，能够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模型不错，有啥用啊？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费时间而已。”叶开富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沉浸在失去后宫的悲伤中不可自拔…… 见此，张远也不再多言，将这件事儿抛在了脑后。 反正没事干，还是学习吧。学习总是能够带来幸福感。 “学什么呢……” 曾经学过的知识，在脑海中不停地闪烁。 忽然，他灵光一闪，想起父亲的平板电脑中，似乎有一个不错的点子。 《全身动作映射机器人的运动研究》！ 第二十六章 有啥不对的地方吗？ 张远打开平板电脑，开始认真研读。 学习了这么久的数学，或许可以攻读一下父亲的文章，再加入自己的思想，将其整理成一篇论文。 全身动作映射机器人，想要实现的功能是：人类做一个动作，机器人会做出一个几乎相同的动作，类似于叶开富刚刚做的那个机械臂。 不要小看这个功能，它是“动力外骨骼”的基础以及前提！ 动力外骨骼，又称动力甲，是目前的一大研究热点。 它不仅仅是一种战争兵器，也可以用于民用，譬如说：直接代替宇航服。 由于纳米材料的蓬勃发展，宇航服正朝着简便、轻快的方向发展。但有一点是免不了的：无论如何，宇航服都得携带一个大大的氧气瓶，以及大量的维生系统、通讯系统。 宇宙是危险的，无论是漏气，还是失温，任何一点差错都会要了人命。这些维生系统还必须得携带，少一样都不行。 所以科学家们设想，干脆用“动力甲”这个更加笨重的家伙来代替宇航服。反正有了动力甲，带再多东西也不发愁，而且更加安全、更加可靠。厚厚的装甲就算被高速运动的太空垃圾打到那么一下，也不算什么。 除了代替宇航服外，动力甲可以通过VR设备与人类连接，代替人去做一些危险而又有难度的工作，人类只要远程操控即可，不再有生命危险。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动力外骨骼的研究工作已经持续了十年，依旧还处于试验阶段。 主要原因，还是……技术不成熟。 举个简单的例子，用一只手握住一个气球，然后上下左右高速晃动，这一个动作，对于人类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但对机器人来说，无疑难于登天！ 为什么？机器人可没有自我意识，它根本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道，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晃动，这些全都需要用数学来解决。 再灵敏的传感器，也不可能像人类皮肤那样功能全面。握住气球，首先要调整好机械手的协同压力，力度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否则直接捏爆。想要高速晃动就更加困难了。 据说在10年前，某小公司发明了一个快速测量压力的专利——“MIA压力传感系统”，就是叶开富用的那个皮手套，一年赚的专利费就有数亿之多。 当然，除了协同压力外，还有更多更多的难点，譬如关节驱动力、身体平衡能力、控制算法等等。这么复杂的项目，各种硬件软件，动辄几百万行的代码，不是张远一个人能够搞的定的。 故而，他只是想要解决其中的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然后写成一篇论文或者专利，如果能够给基金会带来创收就再好不过了。 “来吧，写论文！” 说干就干，一行小字出现在屏幕上。 《一种基于几何群论以及拓扑学的高自由度机器人运动学分析理论》…… 越是研究，越读越觉得其中的思想深奥繁杂。 老爹的点子里，主要研究的是“27个自由度”机械手的复杂运动学情况，蕴含了群论、拓扑，还有一些超复数方面的知识，看起来颇为吃力。 就算读懂了其中的灵感，也不意味着整篇论文就能够顺利出来了。 老爹只给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后边的一大堆空白还要张远来完成。 写论文是很一件痛苦的事情，就像海绵挤水一样，有着大量的细节要做，想把灵感完全展现出来并不容易。 张远的大脑飞速运转，进入高度专注的状态。他试图理清楚整个思路，但很快又被大量的细节问题给卡住。 有时候就是这样，很多看上去“显然”的问题，写论文时又变成了拦路虎，变得非常“不显然”。 张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自由度的运动学，再加上奇怪的算法，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够搞懂，还真的没有办法独立提出。不知道老爹是怎么想出来的……” “对了，叶开富，你能不能把你的控制程序给我看看？” “什么程序？”叶开富转过头。 “就是那个机械手的程序。” “哦，好的，没啥问题。这种编程，其实我不怎么精通的，也就是野路子出身……”叶开富非常谨慎地说道。 说不怎么精通，实际上是一种谦虚的说法。 能够编出相关程序，已经比正常的本科生牛逼多了！ 叶开富有点较劲地看着张远，想要知道这个新来的室友水平到底怎么样。 年轻人总归有一种攀比心理，特别是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宇航员，大概率还算优秀的情况下。 很快，相关程序已经发到了张远的电脑上。 张远捏了捏鼻子，看着这些程序。 怎么说呢？叶开富确实是个门外汉，编程习惯不太好…… 代码里边没啥注释就不多说了，各种变量以及函数的名称竟然是“a”、“b”、“c”、“d”，搞得人云里雾里。 这样做的坏处是，如果时间久了，指不定编程者本人也忘记自己的代码在做什么。 不过，里边的算法内容，倒比老爹提出的想法就简单多了。 很快，他分析出了大概的思路。 整只皮手套是一个非常灵敏的压力传感器，人类手指的变动会导致皮手套压力产生变化。于是，通过某种算法将这些数据处理后，能够得出手指具体的运动方向。 “然后再将运动方向传到机械手，就能让其跟着运动。” 这个想法很直观，并没有特别好的数学建模，主要依靠的还是“MIA压力传感器”自带的功能。 如果按照真正的科研评判标准，也就是“稀松平常”等级。 当然了，叶开富只是本科生而已，不能够要求太多了，谁都不指望本科生能够做出惊天动地的工作。 张远仔细思考了一番，分析出大量可以改进的地方。 “哥们，有啥不对的地方吗？”叶开富看到张远脸上表情丰富，一会儿苦思冥想，一会儿又皱着眉头，不由得关心地问道。 他心中却嘀咕着，这么短的时间，你真的能看懂整个算法不成？ 不应该啊，好歹也是我想了n久才想出来的…… 反正我的前女友以及她的男闺蜜，肯定看不懂的。 “啊，没什么，只是有些地方……”张远回过头，发现叶开富没有什么不爽的表情，才接下去说道：“……有点不同的意见，别介意哈。” 第二十七章 大……大佬？ 张远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如果对方是那种“老子很牛逼，天下无敌”的人，那么随意附和几句也就得了。 反正也没有很深的交情，没必要和对方吵得你死我活。 但如果对方是真的想要请教，那么相互交流几句也不错。 “没啥好介意的，你直接说吧！”叶开富连忙道。 张远继续说道：“……这一整个函数，应该是处理手套压力变动的吧？也就是那个皮手套的SDK接口。” “对！”叶开富心中一跳，没想到这小子真的看懂了。 “因为整只手套产生的数据量实在太大，所以这个算法会选择性地抛弃大多数的数据，大概有70%以上的数据会被抛弃掉。” “是。” 叶开富再次点了点头。 张远继续道：“我觉得，这些冗余数据，不应该全部抛弃掉。一只手，连带手臂有22个关节，只取22个关部位的数据，的确不会有太大的差错。但是没有其余部位细节，会有一种很粗糙的感觉……” “我有几种想法，来处理这些看上去无用的数据。” “第一种是数据分块后，计算它们的方差，冗余数据的方差不会很大……只要如此计算，就能判断是否是冗余数据，反正也比胡乱抛弃掉好……” “第二种是数据分块后，我们可以用一种价值函数，来计算分块数据的价值……假设max[i][j]在此处表示从第i数据加到第j数据的最优解，动态转移方程为max[i][j]=max(max[i][k]+max[k+1][j]+w(i，j))……” 叶开富一开始听得眉飞色舞，连呼“有道理”。 后边至始至终沉默着，以至于完全进入了呆滞状态。 因为，他最后根本不知道张远在说什么…… 这位仁兄，什么max[i][j]的，你到底在干嘛啊？ 但是一股来自强者的气息，又让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开口。 搞得一开口，自己就变成了文盲。 “……最后我想说的是，一只手臂虽然只有22个关节，但是至少有27个自由度，因为手臂、手腕还有手指是可以旋转的。如果少了这5个自由度，操作起来就像一台挖掘机了。你好像没有考虑好这一点……” 这句话叶开富倒是听懂了，他也知道这个常识，在当时还琢磨了很久，但最终因为难度过大只能战略性放弃。 手臂一旦能够旋转，建模难度以及设计难度必然会指数型上升，他根本没有办法搞定。 “那你说应该怎么整？” 张远说道：“旋转的计算，通常可以用四元数来搞定。这一类的书中，比较好的是《四元数物理学》，有一点复分析的基础就能够看懂了。” 就这么说着，他感觉自己的思路也渐渐明朗起来。 当老师果然是有好处的。 “四元数么……”叶开富知道这个名词，心中已经有一点信服了。 他心中胡思乱想：“……如果以往的队友是他，说不定能得一等奖吧？” “主要还是，我的本科学校不怎么样，能和我比较的天才太少，以至于产生了一种怠惰。但现在不一样了……” 很快，他又开始自我鼓励：“努力，fighting！只有努力学习，我叶开富肯定能够超越他！” 他迫不及待地说道：“张远，我请你吃夜宵吧，我刚刚没怎么听懂，能不能再讲一遍？” “现在还吃啊，都快11点了，会发胖的。” 因为只吃了半碗拌面的缘故，张远确实感觉没有吃饱，心中有点意动。 “当然要吃，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那……行吧。” 如果血糖浓度太低，脑袋可是会智障的。 张远这样安慰自己。 心动不如行动，两人重新溜出寝室。 不得不说，大学似乎是人类一生中精力最为旺盛的时期，不到12点，学生们一般都不睡觉。 东门依旧热闹非凡。 一路上，叶开富不停地说着各种机械模型，还有各种芯片的参数，各种最新的太空武器，带着一种夸张以及狂热的口吻。 “……我很喜欢鹰国开发的企业号，还有米国的巨岩龟台号也不错。嗯，我国飞龙号也不错，正宗的天空母舰，装载了最新的电磁炮。” “确实，这些太空武器……很令人震惊的结果。” 勉强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后，张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不过，这些武器目前的研究速度不算快吧？整个世界的趋势是合作，而不是以前那样的对抗，所以各种武器的研究也慢下来了。” 叶开富唾沫横飞，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侃大山了：“有外星人啊，那个戴森球不就是推动力吗！虽然它距离我们一千多光年。” “一千多光年算什么推动力？如果在半人马阿尔法星，那才算推动力！” “如果真的开启大星空时代，指不定每个人都能购买私人飞船呢？”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我已经想好了，我的飞船就叫做伊丽莎白女王！我可以驾驶我的飞船去太空旅游！” 眼看着叶开富陷入狂热，自顾自地喋喋不休起来，张远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打断了他：“老哥，你这样做会没有女朋友的！” “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叶开富头上冒冷汗，闭上了嘴巴。 张远偷偷摸摸地东张西望了一下，发现那名被自己欺负过的金发女记者没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 “因为你在我面前，不停地说什么伊丽莎白之类。通过这个名词，我判断出，你没有女朋友……” “这个名字难道不可爱吗？” 张远感到有点好笑，“是，很可爱！但是女生应该不会喜欢。”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突然间，隔壁桌闹哄哄的喧闹了起来。这群人喝了很多酒，有一对情侣甚至在哄闹中吻在了一起。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放在这个年代，这种行为很正常。 面对这种虐狗行为，张远瞥了两眼就懒得看了。 叶开富叹了一口气，略有点羡慕地说道：“现在还留在校园里的，基本上都是学霸吧？年轻真好啊，真的好怀念大学时光。” 张远说道：“应该是学霸居多，不过不是全部。也有很多划水的货色想要抱大腿，捞一个奖的。” “反正，有一个全国性的奖项，无论是申请奖学金，还是找工作，都更有资本。” 被这样一说，叶开富回想起自己当舔狗的经历，自己就是被那啥“前女友”给利用了。 好吧，说是“前女友”，其实连手都没有牵过，只是给了个名分，就愿者上钩了。 好蠢！ 他辛酸地说道：“大学里最苦逼的，不是看情侣秀恩爱，学霸秀成绩，土豪秀钞票，而是看情侣秀钞票，学霸秀恩爱，土豪秀成绩……” 好想拥有一个可爱的、真正喜欢自己的女孩子啊！ 村中独苗，需要大家支持！ 终于上推荐了，每一个推荐的成绩好坏，都影响着后一个推荐。 这本书六万字，只是写了个背景，目前收藏1700，成绩只能说相当一般，不过书评区已经出现了许多老面孔，这一点还是令我非常开心的。 随便开个单章，胡言乱语几句吧。 其实，额，也不能算是村中独苗，近期好一点的科幻小说还是有几本的，不过总体而言，成绩全都一般般吧。 《死在火星》目前2.5万收藏，距离精品线可能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这本书已经是最有希望的一本书了吧。 金属裂纹的新书，收藏涨势不怎么样，到现在才五千多个收藏，看数据估计是要扑了…… 谁都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写的书扑街，白费几个月，甚至一年的功夫，有兴趣的可以去支援一波。（友情推荐，无任何PY。） 至于其他的科幻幼苗，我也不知道，或许还没有被人发现就已经渴死了…… 到目前为止，硬核一点的星际类科幻依旧处于“稀有物种”的状态。 建议大家，在宣传各个“硬科幻”的时候不要太过区分什么硬软，因为一宣传什么“硬科幻”、“硬核”，别人就会带着鄙视的眼光，说一句“起点的硬科幻，硬说是科幻”来打发你。 和本身就带有偏见的人扯皮，也没有太大的意思。 好了，言归正传，这本书一开始邮箱投稿，竟然没能签约！ 简直不可思议！ 后来我直接扣扣上找到编辑，他惊讶地说道：“原来是你写的！”。 然后就签了。 本质上，是看我这个作者名字，才签约的。 这也说明了，这种类型实在有点小众，现实环境不会因为“流浪地球”一场电影的火热，而产生任何改变。 该扑街的还是会扑。 有人说我上本书扑了，其实也不算特别扑，60万字，2200均订，也还算可以了吧？ 我觉得不能说是扑街的范畴。 主要原因是和谐的关系，大纲改来改去，剧情有点崩了，搞得上架成绩也不太好。 所以，这本书一开始是学霸流，也不可能涉政。我不会详细地写地球上的政治，请大家见谅。 但中后期肯定是要涉政的，不过到时候上架了要收费了，黑粉早就已经跑完了吧。 对了，第一个推荐只是【科幻新书】，连app推荐都没有，开局有点炸裂。 希望喜欢这本书的兄弟姐妹们，有书单的能加一下书单，或者说帮我向其他人推荐一波，谢谢大家！ 第二十八章 人活着，就是为了学习！ 叶开富想到这里，长长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还是去飞船上找吧。 飞船上的男女比例被严格控制在1:1，而且全部测试过基因序列，没有显性遗传病，女孩子的相貌一定不差！ 25万年轻貌美的女孩子……25万啊，肯定有合适自己的！ 张远吃了一口炒面，，将叶开富拉回冰冷的现实：“……谈恋爱而已，没什么好羡慕的，繁殖又不是人生必修课。你看他们就是在不停地喝酒，有什么意义？” 叶开富不服气道：“人活着，难道不是为了交配、繁殖吗？” 张远略有点鄙夷地说道：“当然不是！” “人活着，是为了……学习！” “噗？！”叶开富差点将一口面吐出来。 张远认真地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个名叫沃尔夫的存活，因为失恋打算在午夜12点自杀。” “然后呢？” “由于办事效率高，他在10点钟就把遗嘱写好了，有到12点，他决定看数学书……” “他看到了费马大定理，开始尝试证明。” “然后，天就亮了，一晚上也没证明出来。” “？？？”叶开富有点不明所以。 张远继续道：“经过一晚上的数学研究，沃尔夫的脑袋终于变得清晰，决定不自杀了。后来他变成了一名成功的企业家。” “……当他老死后，人们发现了他修改后的遗嘱：把十万元遗产，奖励给第一个证明费马大定理的人。” “20世纪末，数学家怀尔斯最终获得了这笔奖金。” “？？？”叶开富眨了眨眼睛。 “我想说的是，恋爱使人变傻，数学使人幸福。恋爱没什么好谈的，有开房的功夫不如去好好学习……知识永远不会辜负你，也不会抛弃你。” “所以，人活着，就是为了学习！” 说到这里，张远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刷起“超级大脑”app来，充分享受其中的快乐。 叶开富大脑差点儿宕机。 他想要强行争辩一番，但那种来自强者的远古气息迫使他点了点头。 回忆起自己的舔狗时光，好像真的降智了一样，连错的对的都分不清楚了。女神的一句话能让他兴奋一个星期，简直就是个five。 他有点无语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啊……” 张远一边刷着数学题，一边心中赞叹自己新发明的理念。 日行一善，胜造七级浮屠。 小伙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 启发完叶开富，张远回到寝室，沉迷于研究自己的算法当中，不能自拔。 刚刚和叶开富说的那一套什么方差、动态规划之流，只不过是运筹学中的基本知识。这些东西还是太嫩了些，自己能够轻易想到的，早就有高手想到了。 再加上叶开富设计的数学模型不行，基础不稳固，再怎么优化也只能优化成那样。想要借此真正写一篇不平凡的论文，几乎不可能。 而自己老爹的点子就美妙地多了：是利用一种非线性的几何理论，来解决机器人运动学中非线性以及非完整问题。特别是，当相互匹配的两个零件具有对称性时，用几何群论就可很容易地表示并进行推理。 整个过程……怎么么说呢，因为核心的算法已经被老爹搞定了，只需要理解就行。但是表达起来特别繁琐，人类的一条手臂就有27个自由度，整个表达方式麻烦到不可思议。 “可能是看到这么麻烦的东西，老爹干脆懒的搞了？” 张远自顾自思考着：“很有可能，他毕竟要设计飞船的各个系统，那玩意更加繁琐，难度更大……” “又或许，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小礼物。”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很大啊……” 就这样，张远沉迷于研究、探索，时间一天天过去。 一天，两天，三天…… 一星期过去了。 被灌输了“人活着是为了学习”的理念后，叶开富也跟着开始了爆肝生涯。 一方面，他有着一种羡慕、嫉妒、攀比的心理，张远的理论知识，明显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 另一方面，还真的有一种想要通过“努力”，赶超对方的意思。 张远上图书馆的时候，他也上图书馆；张远睡觉，他也睡觉，反正一刻都不肯拉下。 不得不说，学风这种东西，虽然虚无缥缈又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很容易以寝室为单位传播。如果同一个寝室，全都是学霸，大概率是相互之间交叉传染的结果。 但一个星期的时间，叶开富感觉快要爆炸！ 他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简直快要疯了，一天到晚，至少有12个小时用于学习，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学习、学习、学习！ 就连做梦都能梦见那些该死的定理，简直快要疯了。 “我为啥要这么拼命啊？我在放假哎！”他曾经不止一次这样询问自己：“我很快就要没得玩了，休息一天吧。” “老哥，你能不能休息一下……啊啊啊啊！”他心中在呐喊。 他曾经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勤奋好学的典型，但比起真正的疯子，把做数学题当做“消遣”的人，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最关键的是，他那个室友，竟然乐在其中不能自拔，还时不时快乐地笑出声…… 这算什么啊？ 想着想着，叶开富开始口喘粗气，按捺住跳动的胸口肌肉。 “努力，加油，fighting！” “只要沉得住气，才是真正的强者！”他自己给自己打气，按捺住想要出去和小姐姐们玩耍的心脏。 但转眼间，张远的一句自言自语，彻底击溃了叶开富的心理防线：“……嗯，顺带着把这些文献看完吧，反正用校园网可以免费阅读……” “加起来总共200页，也不多。” 200页！ 心中mmp。 叶开富脑袋中的一个小人，正在疯狂地拽拉着他，让他去堕落。 “不行啊，大哥，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等他看完两百页，一天又过去了。我想要玩游戏，想要泡妞，吃大餐也行啊……我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娱乐。” “我需要休息！” 另外一个小人在脑海中大吼：“不行，坚决不行！如果一个人比你聪明，比你强，还比你努力，那也只能奉陪到底！” “叶开富，你绝对不能堕落！” “不行，我要堕落！” “……绝对不能堕落！” “啊啊啊啊，张远，你快点堕落吧，求求你，不，求求您了！” 第二十九章 不需要呆瓜给他们面子 张远好像听到了叶开富的心声，忽然抬起头，左顾右盼了一下。 “怎么感觉有人在叫我，你在叫我吗？” “没有啊！我在看书呢。”叶开富连忙道。 张远继续低下头，看了半晌，他疑神疑鬼地开口：“……算了，这些论文好像没什么阅读价值。我决定去听一听这一堂公开课，转换一下思路，你去吗？” 现在正属于各个奥林匹克训练营开张的时间，大学里的各种公开课是可以免费旁听的。 按照张远的想法，随便找些简单的东西，消遣一下也就得了…… 嗯，就是这样。 看论文看的时间久了，他也会疲惫，稍微休息一下，事半功倍。 听到这句话，叶开富心中情不自禁地踊跃出一阵狂喜，就好比干涸的沙漠中爆出了甘甜的泉水。 “哈哈，他终于要出门了……他要堕落了，他果然也是装的！” “你在笑什么啊，这么开心？” 叶开富神游物外，没有回答。 “喂！你去不去啊！” 叶开富连忙回过神，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有，只是眼睛进灰尘了。你的那个……论文写完了？” 张远叹了一口气：“早着呢，刚刚看完文献，整理好思路。出门听一下课也是好的，再回来就得动笔了，一次性写完，估计又得花费好多天。” 马蛋，真的去听课？ 唉，听课就听课吧，总比留在寝室里来的实在。 叶开富说道：“行吧，我也想去听一下……西沙大学的课还没有听过呢，不知道老师水平怎么样，这里的美女倒是挺多的。” “美女很多吗？” “当然了，你这货每天要我带饭，当然看不到！” 走出寝室大门，颇有一种重回人间的奇妙感。 张远深深的呼了几口。 空气很新鲜，略带着一种海风的咸味，还能听到海鸥远远的叫声。这些聪明的鸟类，知道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有食物。 再一看，自己的假期余额只剩下12天了，一种微妙的紧迫感从心中升起。 时间过得真快！ 写论文不仅仅是脑力劳动，更是体力劳动，想要将脑海中的想法原模原样地写出来，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好自己的点子，搞懂自己要做什么。这一部分其实很难，好在有父亲文章的指导，已经将难度减少了很多。 其次是阅读大量文献，看看有没有同个方向的文章。 像张远现在要做的这个课题——“机器人运动学”，文献实在太多太多，什么“正向运动学”、“逆向运动学”，还有什么“矢量法”、“旋量法”、“四元数法”等等。 但是，想要写论文的激情，又往往和阅读文献的数量成反比。 为什么呢？ 有些时候，看着看着，发现自己的点子早就被别人做过了，也就失去了价值。 又有的时候，豁然发现，比起其他人的想法，自己的idea简直就是个渣…… 所以，想要做出有价值的论文，真的是很困难的一件事。需要找出一个别人没有想到过的，又需要有应用价值，何其难也…… 好在，阅读了一个星期的文献后，张远基本上已经确定，自己老爹的点子没有被人写过。 而且实际应用价值，大概率比主流算法更高级！ 这篇论文的创新程度具体怎么样，能够发到几区的期刊，他也不太清楚，毕竟从来没有在这个圈子里混过呢。 张远只给自己指定了一个目标，上飞船之前将它彻底完成！ 转过弯，走进食堂，随便吃了两个包子后，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往教室。 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教室里坐满了人。 不过，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前三排空着。 没有发现空余的位置，张远勉为其难地坐在第一排最左边的地方。 叶开富也只能硬着头皮，坐在了张远旁边。 按照一贯以来的课堂经验，这种前三排都没人的课程，要么就是很水，水到爆炸，连学霸也懒得听的那种，譬如说：“文学与人生”、“法律、宗教与人类秩序”、“世界闻名史”…… 要么就是很难，连学神也听不懂的那种，反正听了也是白听，干脆懒得听。 还有可能就是……老师比较变态！ 经常会刁难学生。坐在最前排的人，要冒着回答问题的风险，所以大家干脆用脚投票，一股脑儿坐后排。 叶开富皱着眉头说道：“不应该啊，老师也要面子的啊……他们这样做，任课老师会很不开心的。” 西沙大学算是不错的大学了，出现这种现象，的确不正常。 张远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别想太多，老师们早就习惯了教一群呆瓜的日子。他们也不需要呆瓜给他们面子，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有道理。” 这时候，走廊外传来一阵小跑的脚步声，进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 “不好意思啊，我是第一次代课，可能教学经验不是很足……我姓王，名叫王丽丽。大家可以叫我王老师。” 声音很萌软。 “你们坐到前面来呀，空着多不好……” 颜值既正义，很快就有雄性牲口骚动着，自愿从后边移到了前三排，充分给了美女老师足够的面子。 看她的年纪，应该是一位研究生学姐。 帮导师代课也不算什么，既能巩固知识，还有经费可以拿。当然了，以研究生的水准想要教本科生，还是有点不够的，这位学姐的水平一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看到一大群男同学移位置的场景，叶开富心中又开始洋洋得意。 哈哈，你们这种马后炮行为也太露骨！ 现在坐过来有什么用？ 老师的好感度，早就被我们俩一开始就坐在前排的给刷满了。 不过一看到张远那种魂游物外，一本正经表情，叶开富很快就平复好内心的情绪，不再胡思乱想。 强者果然是强者，不因为老师的颜值而受到任何影响。 “也难怪，强者的人生中，只有‘学习’两个字，不会因为美丽雌性的出现而发生任何扰动。” “果然牛啤！” 第三十章 那个，这个……格林函数？ 美女老师王丽丽缓了缓，开口道：“嗯……今天我教大家一些数学物理方程方面的知识。当然不是课堂中学过的齐次方程，而是……” “今天我们重点要学内容：二维拉普拉斯方程的格林函数法……” 这句话一出，一片哀嚎。 叶开富终于知道为何前三排没人了。 这门课难道爆炸啊！ 平常数学考试中的压轴题，譬如傅里叶变换，正交展开、常微分方程等等，到这里已经变成了常规工具，能不难吗？ 也不多说废话，老师开始正式上课。 “各位同学，相信大家已经学过齐次的偏微分方程以及非齐次的偏微分方程，因为时间受限，这里就不再复习了……” 叶开富习惯性瞥了一眼张远，发现这位大神依旧神游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一下。 他好像睡着了！ 睡着了，真的睡着了！ 哈哈！ 叶开富差点笑出声，看到自己在“努力值”方面占据了上风，心中别提有多爽了，整个人差点在座位上爆炸。 “努力，努力，他睡觉我可不能开小差啊！” “我要趁机多学点。” “现在的教科书大都以三维拉普拉斯方程为背景来建立格林函数法，其核心内容是空间形式的格林公式，和三维调和函数的一点解析表示。二维问题的格林函数法和三维问题有类似的地方……%@@！” 讲的内容明显很难，就算高颜值也没办法直接提升雄性牲口们的智商。以至于整个课堂气氛一直很尴尬，等同于一个漂亮姑娘在讲台上自说自话。 格林函数法的基础知识是二重积分以及三重积分，叶开富绞尽脑汁，却发现自己早就忘得差不多，时不时得跳过一些内容。 结果跳着跳着就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了。 他干脆放弃治疗，又不敢在第一排玩手机，欣赏一下老师的颜值也是好的。 “天啦噜……我终于知道，为啥老板懒得上这门课了，然后把我派过来。” “真是折磨人！” 看到一双双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睛，还有一群埋头打瞌睡的家伙，再加上玩手机的小瘪三，站在黑板前面的王丽丽，心中不停地吐槽着。 “这完全是在对着一群猪上课嘛……” 所以，她好像忘记了，自己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她老师看待她，应该也是一头猪。 “忍住，忍住！” “忍不住了，好不爽！” 王丽丽毕竟没有像老教授那样，一大堆学生玩手机、打瞌睡，照样念经的广阔胸襟。 她心中也很不爽啊，我辛辛苦苦备课，你们在下边玩的咯？ 凭什么？让我像尼姑一样在上面念经，本宫做不到的啊…… 嗯，就点名几个人，活跃一下课堂气氛吧，把睡觉的人弄醒也好！ 就这样！ 第一排的这位男生，看上去挺认真的，而且一开始就坐在第一排，学霸概率极高。 应该能回答出问题，就他吧，大家都不伤面子，还能叫醒睡觉的人。 “这位同学，请你来解一下这道题目！”突然间，王丽丽笑眯眯地说道。 整个教室里的气氛豁然严肃，“点名”果然是课堂中的核武器，几乎所有睡觉的同学突然从天堂中跌落，快速回归人世间。 玩手机的人，也把手机放回了裤裆里…… “什么？是我？”叶开富站了起来，涨红了脸。 他装模作样地认真学习，结果被点名回答问题了。 好惨。 真的。 “这位同学，首先考虑……”王丽丽又稍微提醒了几句。 “那个，这个……格林函数……二维格林函数……”叶开富弱弱地说道。 除了这几个字，好像没什么会的了。 他不停地搔头摸耳，脑浆剧烈翻滚。 很遗憾，就算他的脑袋炸裂，也不可能将这道题目给解决了。 “哎，坐下吧，坐下吧……”王丽丽没想到，前排的好学生也答不出，也只能丧气地挥了挥手。 或许是自己讲的太差了，又或许这些内容太难了点…… 不过，课堂氛围倒是好了不少。 就这么一番后，其他人都已经摆好了坐姿，也就某几位顽固分子还在熟睡，是真的睡着了的那种。 特别是第一排最左边这一位，睡得也太舒服了吧？第一排还睡觉，影响太差！ “有没有人会做这道题？就按照我刚刚说的那种办法，用调和函数……”王丽丽重申了一遍。 课堂气氛一度很尴尬。 “这位……最左边的同学呢？” 叶开富连忙拍了一下正在熟睡的张远，让他“啊”地一声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咋回事？ 张远茫然地睁开眼睛。 教室里发出一阵小小的哄笑声。 “老师叫你做题目呢！”坐在一边的叶开富挤眉弄眼，简直开心坏了。 张远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因为连续爆肝，过度疲劳的缘故，竟然一不小心睡着了。 “这位同学，你会做吗？” 虽然有点不高兴，但王丽丽还是准备让这位同学坐下，把他叫醒也就得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人生由自己负责，也没必要去过度批评指正别人。 而且，这只是学校为了各种竞赛安排的课程，也不会安排考试，没什么约束力…… 张远看了一眼PPT，有点蒙蔽的脑袋开始变得清晰，他小声地说道：“应该是用格林函数做……”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都讲了一节课的格林函数了，就连猪都记住了这四个字。敢情这家伙睡了一整节课，只会重复这几个字呐。 张远只是停顿了两秒钟，又继续道：“设v为平面D上的另外一个已知调和函数，由格林公式，有0=∫∫（v?u/?n-u?v/?n）dδ，两个方程相减后有……考虑到边界条件……” “￥@……%￥” 几个学霸竖起耳朵，隐约听懂了他在讲什么。 想来想去又好像是对的，不是胡说八道。 如果一个人真能胡说八道到这个层次，那可就牛掰到大发了…… 课堂里响起了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 一个睡觉哥把他们全部秒杀了！ 第三十一章 星河奖 等张远说完整个解答，王丽丽只是张了张嘴，把原本准备好的语重心长咽了下去。 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回复道：“这位同学……回答的很好，请坐下吧。” 原来是传说中的学神，这种人其实最讨厌了，不学习就会，还要带坏课堂风气。 叶开富又已经恢复了心中的敬仰，早就已经不再惊讶了，好像麻木了一样。 “大神果然是大神，不会因为睡觉而改变强者本质……” 强者是有睡觉资格的。 他为自己的嫉妒心羞愧不已。 接下来倒也相安无事，张远不再打瞌睡，只是自顾自地神游物外，瞳孔的焦距仿佛在遥远的虚空当中。 老师也没有再点名，反正一节课念经一样念下来，然后就结束了。 “叮铃铃”，铃声响了。 王丽丽布置了几道课后习题，示意大家可以离开。 走人的时候，大家反倒又很积极，真是挫败啊。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 睡了一小会，张远精神奕奕，又想要回寝室继续肝论文。 叶开富不情不愿地整理好资料，问向张远：“数理方程太难了，有没有个大体的框架便于理解啊？” 张远想了想，说道：“框架？你说的是解题思路吧？这门课其实没有太多复杂的东西。” “解齐次的偏微分方程是最简单的，只要用到分离变量，按照四步走的思路就能解出来……” “然后到非齐次的泛定方程的定解问题，方法是引入一个新的函数，或者利用类似于参数变异法，把非齐次问题看成是齐次问题求解，再利用傅里叶的级数展开组成一个新的定解条件就可以解出来了……” “再到后来的非齐次的边界条件的处理，是通过转化成齐次的边界条件，从而转化成求解非齐次的泛定方程的问题……” “停！” 叶开富欲哭无泪，忍不住大叫。 当他发现整个学习的过程没有捷径之后，只能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可怕！ …… 收拾好东西，两人准备离开。 “张远，先别走！” 就在这个时候，张远突然听到背后有一个女声在叫自己，转过头一看，原来是王钟教授带的研究生许云静。 “师姐，你也在这里听课吗？” 许云静道：“是啊……打算读博士的时候转机械方面，所以先学一点相关知识，以后方便转专业。” 张远好奇道：“转工科？你现在在学数学吧？王教授不会生气吗？” “不会的不会的……他应该会尊重我的意见。” 许云静心想：我又不是那种天才学生，干嘛要走纯数的苦逼路子，赚不到钱又辛苦，和自己过不去吗？ “……他就是你的那个……师弟？你们这个称呼好奇怪啊。”另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也看了过来，是代课老师王丽丽。 “是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许云静笑着说道：“她叫王丽丽，是我的好朋友，现在正跟着机械工程学院的林教授读硕士。” “学姐好！” “这位小学弟还挺害羞的哈。上课开小差，睡觉，还被我抓了个正着。”王丽丽笑着说道。 她的声音微微放低：“虽然那道题目被他给秒杀了。” 张远颇有点不好意思：“学姐，真的对不起，写论文累着了，所以才不小心睡着的。我不是故意的。” “这么年轻就要写论文了，什么方向的？” “用几何群论以及拓扑分析机器人运动……” 一听题目，王丽丽顿时有点无语：“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变态了吗？什么群论、拓扑的，我还在为发paper发愁，三区四区的就不错了。” 看到他们正在寒暄，转眼间变成学姐、师弟啥的，站在一边的叶开富翻了个白眼，也就失去了当电灯泡的兴趣。 他愤怒地打了声招呼：“张远，我去图书馆了，拜拜！” “拜拜！” 叶开富潇洒地转过身，脸上笑嘻嘻，心中mmp，什么“人活着是为了学习”，一定是骗人的。 这么好看的学姐，转眼间就勾搭上了。这种技术，简直是我辈楷模。 既然张远在泡妞，咱也要泡妞，说不定能在图书馆邂逅一个呢？ 假期已经不多了，不能再这样苦逼下去了。 …… 就这么聊了一阵子，张远问道：“师姐，你找我有啥事儿？” 许云静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还真的有事。” 这时候整个教室只有他们三个人了，许云静翻找了一下自己的小包包。 她拿出一份邀请函，递给张远：“再过一个星期，西沙大学的大礼堂，会举办‘星河奖’的颁奖仪式，以纪念地球时代号的成功建造，你有一个重要奖项要领，不要忘记了。” 奖项？ 张远浑身一个激灵，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啊。论文还没写出来，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飞船工人，拿什么奖？凭什么？ “怎么可能轮到我？” “是你父亲的奖，你想的美！” “哦！” 张远心中一跳，自己父亲的奖项，好像没有权利拒绝。 许云静做出一个夸张的手势：“那可是传说中的星河奖一等奖，有一千万奖金的！你作为你父亲唯一的直系亲属，代他带领个奖不过分吧？” “地球时代号马上就要出发了，这些面子工程全都要做掉。而且后边会有一个募捐仪式，发动那些土豪捐款，这才是最关键的。” “基金会缺钱，不是几亿，是几千亿、几万亿！从到那群企业家那里撸点羊毛也是好的。”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不过，也不能说是面子工程吧，是我父亲应得的荣誉！ 张远想了想，自己都已经把全身家当捐出去了，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去就去吧。 他又问道：“我要不要发言什么的？” 许云静笑着说道：“上台领个奖就好了。谁会关注你这个小学生啊，看你臭美的！你又不是当事人，只是个代领，记者也不会为难你。” “有可能让你说几句‘感谢’，感谢政府，感谢基金会，感谢评委会等等，很简单，后边的捐款活动也不用你管，我们会负责弄好的。” “那就好。”张远最讨厌那种麻烦的仪式。如果发表长篇大论，还得专门写文章，有这时间还不如肝论文呢。 “千万不要忘记了，到时候我会再通知你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啦。” 聊完这些，张远告别了两位嘻嘻哈哈，想要调戏自己的学姐，独自一人思考论文去了。 …… 第三十二章 美好的回忆应该更多一些 就这样，一星期再次匆匆过去。 日子和往常差不多，图书馆、寝室、食堂三点一线，很充实，或者说，从来都没有这么充实过。 叶开富总是紧随其后，嘴上不服气，心中又享受着虐待。 这种生活简直太刺激了，他从来没有想到在假期的最后几天，会遇到这样一个疯子。而且自己还疯了一样，被人家带着走。 这是闹哪样啊！ 不过，这一天却迎来了告别的日子。 太空电梯每天的运载量有限，50万宇航员不可能一下子送上去，将会通过很多个批次，依次升空。 两人的升空批次并不是同一批，叶开富的假期已经结束，将要提前上太空了。 “……飞船内的经济政策以及工作等级制度，你都知道了吧？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公开，但我估计，等你上了飞船之后就会系统性地学习这些，早点准备起来也是好的，譬如说写论文，准备研究生考试等等。”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需要担心我。” 叶开富笑着说道：“我可是八级钳工，一开始就有八级的工作等级，比你高得多啊。二级的小瘪三，只能在飞船里打扫卫生，干不了其他活。” 张远没好气道：“说的倒也是，你比我牛逼地多……那到时候再见吧。” 叶开富忽然瞪大眼睛，大声道：“张远，和你在一起，虽然很累，但是很充实。如果，早一点遇见你，我肯定比现在……” 浑身的汗毛竖立！ 周边人送来了奇异的目光。 “滚！快滚！要走了还要恶心我！”张远大骂。 “哈哈哈，白痴，看你那副德行！老子可是标准直男，谁特么要和你在一起啊！” 叶开富开心坏了，这一下真的好爽。 看到那些小姑娘们快要呕吐的表情了吗？哈哈哈！ 张远看了看手机日历，剩余假期余额：5天。 随着那个时间节点的临近，一种奇怪的紧迫感在心底里越来越浓郁。 这种感觉难以用言语描述，就好像生命的最后一刻即将来临——紧张、惶恐、忐忑，交杂在一起，形成了复杂的割裂感。 “走了，拜！” 叶开富带着一个行李箱离开了，他背对着张远，自以为很帅气地向后方挥了挥手。 走的时候孤身一人，抛弃了他的机械后宫团，抛弃了关于舰队的幻想，抛弃所有，轻装上路。 他的身影在整齐的宇航员队伍中，显得很渺小。 或许吧，所有人在庞大的太空电梯面前，都显得很渺小，渺小到不可思议。 “拜。” 太阳从东边慢慢地升起，这应该是这一批宇航员，在地球上看到的最后一轮朝阳。 也是张远的倒数第五轮。 张远看到，叶开富通过安全检查，走进太空电梯的时候，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 不，擦了两下，又好像擦了三下…… 相同动作的宇航员有很多，一旦上天，他们再也不可能踩到母星坚实的土地。 再也不可能了。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个蠢材啊。” 不，是一群蠢材。 …… 转过头，返回校园。 现在又是一个人了。 独自居住在寝室里，难免会有一种孤独感。论文已经写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遣词造句方面的细节需要修改，花一个晚上应该能够改出来…… 张远觉得，可以给自己放一天假，真正的休息一下。 躺在床上，准备随便眯几分钟，却发现好像有很多心事，怎么都没有办法睡着。 他玩起阔别已久的社交软件，里边有一大堆红点。 “李振东，你约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李振东依旧是那副很拽很拽的声音：“早就掰掰了，姑娘是个照骗，满脸痘痘，下不了手啊。对了，你那个钳工室友呢？” “上天了。” “这么早啊。” “嗯，批次不一样。” 和李振东随意闲聊了几句，随着时间节点的邻近，这个装逼犯的心情看上去也不是很好，说话正儿八经的，不再那么跳脱。 “……正和家人一起旅游，我正在游说爸爸妈妈再生一个。” “我老妈经常躲起来哭，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她。其实她就是想哭而已，女人就是这幅德行，我老妈也不例外……” 张远躺了口气：“哎，最后几天，还是多陪陪他们吧，也不要提早过来了。” 挂掉电话，张远忽然想起已经被遗忘的“备忘录”来。 这半个月一直在肝论文，差点把这回事给忘记了。 美好的回忆，确实应该多一点，更多一点。 走进超市，买了一根38元冰棍含在嘴里，奶油口味的。 味道倒是一般般，不知道为什么卖这么贵。 然后将“备忘录”中的一条给勾选：“吃一根价格让自己感到心痛的棒冰……” “已完成！” 如果上了飞船，估计连冰棍这玩意都吃不到了，飞船里边哪里有空间开一个冰棍工厂。 “难怪叶开富走之前不停吃冰棍来着……原来是在做备忘录。” 再接下来，应该干嘛呢？ 不知道。 张远微微有点迷茫，突然间闲暇下来，好像有点无所事事了。 要么回去学习？反正学无止境。 不行，今天是休息时间。 “……我想吃那个BQ雪糕。”身边有一个女孩子说道。 周边的，男孩非常宠溺地说道：“那个好贵的，给你两个选择吧：吃一根BQ雪糕，或者喝两杯奶茶，这样我也可以喝一杯。” “那还是两杯奶茶吧……你看我对你好不好？” 看着超市里情侣一对对经过，不知道为什么，张远又想起了自己的前女友。 那是多少年前的故事了？ 张远仔细地回忆着，突然发现，自己连对方的样貌都有点儿想不起来了，想一个名字，就想了好几秒钟。 他只是记得：姑娘挺可爱，有一点小脾气，成绩一般般。因为学习压力大，每天都需要哄骗才能好好学习。 那时候他们还是高中生，没钱，也不允许玩手机，出门只能用非常古老的纸币。 每次约会时，姑娘会把身上的钱给张远，理由是：掏钱太麻烦。 结果，张远左手拿着不到一两百块的联邦币，右手温香软玉抱满怀，在那个一无所有的年纪，却心满意足，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虽然谈恋爱后，遭受到降智打击，不过那段时间，还是挺开心的。”张远坐在阶梯上，回忆着往事。 那个嫌花钱很麻烦的姑娘，也已经长大了吧？ 要不打个电话过去？ 仔细想想，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都这么久没有联系，早就没有所谓的感情，留下的只是回忆，就像艺术画一样，被朦朦胧胧地美化过。 第三十三章 颁奖仪式 初恋只有一次，它仅仅存在回忆当中。 人的一辈子，再也不会经历第二次闻到异性气味就心跳的年纪。 张远感慨着，时光真是可怕的杀手，连初恋的记忆都会模糊，把那些曾经的不愉快统统忘掉，搞得好像真的很完美一样…… 如果他们上了飞船，地球上的一切，也一定会跟随时光慢慢老去。 所有的记忆，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就如同那一天，他在大热天攀登一座高山，目睹那一场夕阳，整个过程很热、很难受。但在几十年后，绝大多数不愉快都会遗忘，留下来的，只有那一轮久久不肯落下的红日…… “20光年的距离啊，那已经是另外的一个时空了吧？” 长叹一口气，张远走出超市的大门。 …… 接下来，下午一点钟，要进行“星河奖”的颁奖仪式。 张远早早地赶到了现场，各种张灯结彩的装饰，将大礼堂打扮地异常庄重。 “星河奖”每两年举办一次，是深空基金会以及全国科技协会联合创办的，奖励对象是航天航空业中的突出贡献者，至今已经有八十多年的历史。 这个全国性的奖项，奖金很丰厚，一等奖的获得者能够获得1000万元的奖金，二等奖500万，就连三等奖也有200万。它也是国内奖金最高的科技类奖项，有各大媒体进行现场直播。 总而言之，举办方已经将“财大气粗”这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明摆着以后要穷了，还这样发奖金……” 对此，张远心中不停吐槽。 不过没办法，对于突出贡献者，该奖励的还是要奖励，再穷不能穷科学家。 此时时间尚早，整个仪式还没有正式开始，张远已经见到了许多老熟人，包括王钟教授、许云静、王丽丽等等，还有一些老爹以前的同事，大家全都投来了善意的目光。 “紧张？” “还行吧，反正我只是个代领……” 王教授笑着说道：“总有一天，你应该靠自己的实力，登上这种舞台。” 张远点了点头，他心中一动：“王教授，我这段时间写了篇论文，能不能帮忙看看？” 听到张远真的写了论文，王钟教授的心情很不错：“哦？题目是什么？胡乱灌水，我可会批评你的，科研论文不是本科毕业论文，写了如果不能发表，其实也没什么用……” 张远连忙道：“肯定没有灌水！题目是《基于几何群论与拓扑的高自由度机器人运动学分析》，我发到您的邮箱。” “几何群论？行，回去后我就帮你看看。”王教授浏览了一下标题：“不过机器人方面的知识我不是很精通，只能帮你看一下其中的数学推理有没有逻辑错误。如果好的话，我帮你转发给其他教授看一下。” 张远非常开心地说道：“谢谢王教授！” 审稿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费了功夫又没有署名权，只有关系比较好的教授才愿意这样帮忙。 如果没有教授愿意推荐文章，想要发表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专业审稿人很少会愿意去看来路不明的货色，一看到只是个本科生投稿，还没有牛人推荐，很可能直接把文章pass了。 毕竟，世界上的民科如此之多，天天都有人宣称发明了“永动机”，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如果所有狗屁不通的文章全都看一遍，那么整个人也就不用干其他事情了。 张远毕竟是第一次写这种正儿八经长篇大论，有王教授把关，那些不合格的细节应该能够完善掉。 紧接着，许云静悄悄走了过来，拍了拍张远的肩膀。 她看到他身上那身便衣，非常不满地说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啊？不行不行，得赶紧换一件衣服。” 张远奇道：“那还要怎么样？” “我不是跟你说了，得正式一点！” “没有的，我从来不穿那种……” “王丽丽，快把你男朋友的西装借一下！” “哦，好。”王丽丽一溜烟地跑出会场。 过了十几分钟，王丽丽又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对着张远说道：“快点换上，换上！” 换衣服什么的，还是别人的衣服，张远头疼不已。 “学姐，你这样子和我拉拉扯扯，你男朋友会吃醋的。” 王丽丽嬉笑着：“吃小学弟的醋？那气量也太小了……你都要飞升了，他还会吃你的醋？” “快点吧，我可是志愿者，要做好整个会场工作！我要是事后挨骂了，你可得负责！” “怎么负责，以身相许吗？” 王丽丽两只眼睛盯着他：“好大的胆子，现在已经敢调戏学姐了吗？你要是愿意留下来，倒也可以考虑考虑……” “当然不可能！” 不得已，张远只能到卫生间换好了西装。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了件衣服，整个人都好像不一样了。 “没想到，还挺帅气的嘛……我男朋友如果看到了，可能真的会吃醋的。”王丽丽娇笑着。 又有一群同样的志愿者女孩围在周边叽叽喳喳，围观这位“一等奖获得者”，吵得张远头微微脸红。 姐姐们，得奖的可不是我啊…… “好了，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坐着吧，听到名字上台领奖就行。要讲什么都想好了吧，也不用多说什么，三个感谢，两三分钟就行，记者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张远点了点头。 一阵音乐响起，所有还站着的人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 先是各位领导讲话，紧接着穿插着文艺表演，整个过程无聊到爆炸，搞得张远昏昏欲睡。 但对于其他的有心人而言，这是一次搞社交的好时机。 “星河奖”毕竟是国内大奖，能够出席颁奖仪式的都是各界大佬，包括各种领导、世界五百强CEO、学术界的大牛等等。 有一些学生只是来凑个热闹，或者是学生会指派的群众演员也说不定。 有一些学生想要在这里混个脸熟。有着这么多大佬，说不定在未来的道路上，一个“脸熟”就能获得一次机会呢？ 还有一些业内的大佬正在交流行业动向，各种专业术语，听的人云里雾里。 …… 第三十四章 麻烦大了！ 张远没有与别人交流的兴趣，他都要从地球跑路了，管你谁谁啊，还不如打瞌睡来的实在。 不知道为什么，在寝室内总是睡不着，而在教室或者这种公共场合，反倒容易犯困。 半个小时匆匆过去…… 颁奖仪式，通常是从最次的三等奖开始颁起，否则一下子把一等奖颁布出来，后边还有什么意思？ 会场上的气氛很好，主持人很专业，很幽默，再加上是国内最知名的奖项，掌声如潮。 “接下来，星河奖‘一等奖’的获得者是……”主持人特意卖了个关子，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张远一眼，微微一愣。 张远忽然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名字，一个激灵，连忙从睡梦中醒来。 打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视频：是关于父亲的生平介绍：知名数学家好、工程师，飞船主控制系统、核引擎工程师等等…… 看着屏幕中的一行行文字，台下的观众们发出小声的议论与惊叹。 这其中任意一条单独拿出来，都够普通人吹一辈子了。 在大家的惊叹声中，一段悲伤的音乐响起。因过于操劳，张教授英年早逝，享年60岁……所以由其家属代为领奖。 等主持人说完后，张远上台，微微鞠躬，接过金质奖牌。 一根话筒递了过来。 主持人想让他发表几句获奖感言。 会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张远早就打好了腹稿，并没有紧张。 “很荣幸能够代替我父亲，领取星河奖一等奖。” “首先，请允许我感谢评委组，感谢科学委员会，感谢……” 非常程序化的语言，反正“感谢”通常是三个，多了不好，听起来冗余；少了，也不好，听起来不够正式。 本来一等奖是非常轰动的一件事事，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好几届都不会出一个，长期被“空缺”给把持住。 但现在，因为当事人已经去世，变成了家属代领，就少了那么层意思，记者们也没有太多采访的兴趣。 采访一个家属，能采访出什么？ 张远心中感慨着，如果是自己得了这个奖，那才是真正的荣光吧…… 感谢父亲，让自己体验到了各种光环加身的感觉。 很有压力，也很有动力。 不过，接下来的一番话倒是张远本来想说的。 “……按照我父亲的遗愿，在这里，我愿意将所有的奖金，也就是一千万现金，全部捐献给深空基金会，以扶持航天业的发展！” 这一下简直捅了马蜂窝，一阵蜜蜂一样的窃窃私语声从台下响起。 张远虽然只是代领者，可这种捐献全部奖金的行为，依旧引发了大量的议论。 什么遗愿不遗愿的，没有人会去相信，张启明再天才，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死掉后还会获奖。 所以，这必然是年轻人的个人行为。 一千万！ 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足够让一个普通人非常惬意地过完下半辈子。 他就这样放弃了。 啪啪啪！ 台下爆发出从未有的热烈掌声。 “谢谢大家！” 微微鞠躬，张远将话筒递给了主持人，准备走下台去。他看到王钟教授，以及周边坐着的几位大佬，被这个惊喜乐开了花。 “张先生，能不能接受一下采访？” 一大堆记者蜂拥而至，好像闻到了肉骨头气味的大黄狗，急的不要不要的。 “张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张先生，请到这边来一下！” “请问您为何？？……” 张远一阵头晕目眩。 完了，好像好心干坏事了，怎么不小心招惹了这么多记者！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清楚地知道这群记者想要问什么。 他连忙解围道：“各位记者朋友，因为时间的限制，只允许问一个问题。” “就这位女士吧，请问您想要问什么？”他指着最前方的一位女士问道。 张远心中“咯噔”一下。 好巧不巧，是那一位被自己欺负过的金发记者安吉利卡。对，就是那一位什么人文协会，被他调戏过的那一位。 她不会在这种场合戏弄自己吧？ 安吉利卡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张远。她其实想报复张远，但在这种场合，又不敢真正这样做。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斟酌了一番，用流利的夏语说道：“大家好，我叫安吉利卡，来自兰国。” “我的志向是游历整个世界。我游览过世界的很多角落，繁华的夏国，娟丽的米国，但还有一些是贫穷的小国家……” “……我曾经去过一个小国，见到了那里的一位大富翁。他身穿麻布衣，一种，嗯，枯黄的植物纤维衣服，是那里最好的衣服。他有8个妻子，请不要耻笑这件事，在他们国家，一夫多妻是合法行为。” “他有钱到什么地步呢？他有一个木薯加工厂，有两台机器，能够将木薯碾成粉末。” “就因为这样，他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富翁。村庄里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愿意嫁给他。”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贫穷，依旧存在于世界的角角落落，不止一个地方，也不止一人，而是很多很多人……” 会场中一度很安静。 紧接着又响起了窃窃私语。 张远已经能够想象到她想要问什么了。 安吉利卡继续道：“我想问的是，张远先生，您为何不将这一笔钱，捐赠给更需要它们的人呢？” “世界上还有太多太多的穷人需要我们帮助。深空基金会已经足够富裕了，每年用于航天航空的投资数百万亿记，很抱歉我记不住这个数字。而捐赠给贫困人民的资金却如此之少，这是不是已经有些本末倒置了呢？” 这个问题很尖锐，甚至带着一丝政治敏感性。 几位政治大佬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生怕这位年轻人回答得不好。 整个颁奖仪式是有直播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下来，会引发人民群众的广泛讨论。 特别是，全额捐献奖金这种事情，不被议论是不可能的。 整个会场中的气氛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聚焦到张远身上，想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会怎么应对。 第三十五章 做大蛋糕 张远思考了那么两秒钟，从主持人那里接过话筒。他忽然感觉，其实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论。 这位金发姑娘挺可爱的，她很可能是真正这样想，才问出这个问题。 深深吸了一口气，张远不急不慢地说道，“这位女士，有一个概念你可能搞错了。” “每年，政府以及各个慈善机构拨出的扶贫资金，大概是几百亿，是真金白银，各国人民捐赠出来的财产。这些好心人们牺牲了自己的利益，去帮助别人，的确很伟大。” “但每年航天航空业创造出来的167万亿，是生产总值，并不是真金白银，它也不属于深空基金会，而是4300万名太空工作者以及地表22亿劳动者创造出来的集体财富，涉及到273个大大小小的行业……” “如果没有这167万亿的生产总值，我想，地球上会多出二十多亿的贫困人口。所有人都会生活的更加糟糕……” “所以，捐赠出来的扶贫款数额，与生产总值，这两个概念并不能混淆。” “至于，你问的问题，我可以这样回答：航天航空业，相当于做大蛋糕；而捐赠贫困人口，只不过是蛋糕的重新分配。我比较倾向于‘做大蛋糕’这一个理念，所以将钱捐赠给深空基金会……” 台下的人，都很认真的在听着。 张远的语速不快不慢，逻辑清晰，仿佛所有的草稿都已经打好了一样。 王丽丽以及许云静两人已经小声讨论了起来：“没想到他这么会说话.平时还挺害羞的。” “有可能是装的！” “哈哈，这就是张远的真面目！” 张远继续道：“……为什么我会这样选择？” “安吉利卡女士，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登上过太空电梯，有没有亲眼目睹过太阳系的全貌。如果你真正见识过太空的广阔，你会明白航天航空这块蛋糕实在大的惊人，比你想象中的大一百倍、一千倍，甚至一万倍！” “只要做好这块蛋糕，它可以养活几千亿，甚至几万亿的人口！” “你所说的脱贫，只不过是小问题罢了。” “但是……” “想要吃到这块蛋糕的难度也高的吓人，百亿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千亿也只是九牛一毛。我们身后的太空电梯，人类第一座，就用掉了万亿级别的资金，足足20年的建设时间！” “……没有任何民间资本有这样的决心以及实力，花费几十年，去建造一座3.6万公里，看上去没有任何产出的太空电梯，唯有深空基金会这样的非营利性组织……” “如果，一百年前，没有这座太空电梯的投资，没有那些理想主义者的慷慨捐赠，我想，我们可能依旧拘束在小小的地球，过着普遍贫穷的日子。就算有着可控核聚变，却依旧贫穷。” “所以，我才将我父亲获得的奖金，捐献给基金会，尽管只是杯水车薪，却也是我的一份心愿……” “我们需要更多的志同道合者，一起去做大这一块蛋糕，让更多人享受其中的利益。” “至于您所说的扶贫问题，不是不重要，我很赞同您的理念，也很欣赏您的博爱。但我们夏国有一句老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单纯给他们钱，给他们食物，只会养一群懒汉，不会有本质上的进步。” “……我认为，只有通过教育，才能改变他们的人生。至于这方面，深空基金会有一个网络教育方面的慈善部门，想要通过远程网络的方式普及教育，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您如果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 “谢谢！” 一片更加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张远的回答很圆滑，很老辣，从哪个角度看都无可挑剔。 金发记者也只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虽然她本人没有被说服，但是观众已经被说服了，这已经足够了。 “王教授，张启明儿子挺不错啊，挺会说话的。”基金会副理事长刘毅非常高兴地说道：“搞得好像我们特意安排过一样。” “他这种科学家的儿子都捐了一千万，那些土老板非得大出血不可！” 王钟“嘿嘿”一笑，没有说话，不过心中的得意却难以掩饰。 夸他的徒孙，可比夸他本人爽多了。 深空基金会一个庞然大物，不仅仅具有强大的政治影响力以及科技实力，而且拥有大量的航天产业以及太空电梯的股份。对于那群资本家而言，和基金会合作是非常双赢的一件事。 当然了，想要双赢，得先让基金会看上眼…… 反正先捐一点款吧。 等所有的奖都颁完后，获奖者上台合影，然后就是各种文艺表演以及捐款活动。 张远走下台，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王教授轻轻地拍了拍他，给与一个鼓励的眼神。 “王教授，我没说错话吧？” “说的挺不错的！”王钟笑着说道。 王钟教授看着一个个上台捐款的资本家，心中暗暗感慨：“如果齐远山先生能够见到这一幕，一定会非常欣慰吧。”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就算这些资本家只是为了赚取，并不为“理想”，也是很好的一个良性循环。 锦上添花轻而易举，雪中送炭难如登天，那段困难的日子，已经是一百年前的故事了，连王钟都还没有出生。 齐远山，被称作“材料学中的爱因斯坦”，是真正的材料学巨人。 他一生中三大最杰出的成就，一是“高磁饱和超导材料”，第二是“碳纳米管的批量制造方式”；还有第三，当然是新文明学派的一些社会学内容。 可控核聚变为何困难？原因有很多，譬如说中子辐射、三重积，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磁场约束不够强大。 磁场约束必须足够强大，才能束缚住狂暴的等离子，使环流器核聚变反应稳定、持续时间更长。 但想要有足够大的磁场，并不是仅仅增加电流就可以了。 材料学中有一个“磁饱和”现象，当外加电流和线圈密度达到一定大小时，磁场就不会再进一步增加了。 反正再怎么搞，磁场就只有这么点，剩下的自己看着办。 磁场约束到达极限，还是不够强，束缚不住等离子，这就成了几乎无解的问题。 而齐远山教授突破性的“高磁饱和超导材料”，简单粗暴地，将原先的磁场强度提升了足足10倍！ 10倍！ 于是，狂暴的等离子被乖乖束缚住，很多问题不再是问题，“可控核聚变技术”姗姗来迟，终于出现在人世间。 在那个没有石油、能源匮乏的时代，齐教授的声望自然如日中天，被称作“核聚变之父”。 第二大成就，是成熟的碳纳米管生产技术，这种技术让碳纳米管变得非常廉价。这种材料的抗拉强度是钢的100倍以上，而密度只有0.03克每立方厘米，是非常优秀的建筑材料。 这样的科学巨人，影响力一直延伸到现代，是许多科学家的崇拜者。 可是，在那个时候，齐教授的一份《关于太空电梯的建设方案》却被政府否决。 因为投资太大了，大到刚刚从能源危机中恢复的夏国难以接受…… …… 至于后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政府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王钟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太空电梯如期建设，在他出生的时候已经快要完工了。 夏国赌了20年的国运，终于赌出了光明的未来！ 这一段往事，放到现在，还经常被历史学家们津津乐道。 一个国家的发展，一步先，步步先。 一个文明也是如此。 如果没有那勇敢的一步，可能到现在，地球依旧没有一座太空电梯，也就没有美好的现在。 ------------------------------- （网页端的朋友评价一下这本书吧，给个5星不过分吧！） 第三十六章 上热搜了！ 会场越来越热闹，所有的观众已经按捺不足想要讨论的热情了。 最后，组委会主席发表讲话，致闭幕词：“我宣布，本次筹资金额为：42.11亿！” 底下掌声雷动。 “在这里，真诚的希望地球时代号，能经受住20光年的考量，顺利到达目的地，建设属于全人类的第二星系！” “我宣布，第43届星河奖颁奖典礼正式结束！” 在精彩的文艺表演中，众人先后离场。 “呼……终于结束了。” 张远长长松了一口气，感慨着一下午的人生就被这样浪费掉了。 他快速跑到卫生间，脱掉身上的西装，交到王丽丽手上。 “小帅哥，没想到你还挺会讲话的嘛！”王丽丽接过衣服，笑着调侃道：“我刚刚都为你捏了一把汗！” “为啥？” “因为要上直播啊，国内最大的奖，再加上飞船启程前的颁奖仪式，还是很有关注度的。那个问题也太尖锐了，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有点慌……” 王丽丽点开手机屏幕，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回答的不好，可是要上热搜，不，你现在已经上热搜了！” 张远接过王丽丽的手机，定睛一看。 一个黑色加粗的标题出现在屏幕正中间。 《震惊！科学家之子全额捐赠奖金，遭女记者冷嘲热讽！》 《就算穷人饿死，也不愿意帮助他们！》 人气正在飙升当中！ 张远一脸蒙蔽，这些无良自媒体为了博取眼球，真是命都不要了。 他长叹一口气：“算了算了，反正无论回答什么，都要挨喷的，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捐赠奖金，也是事先已经想好的，我哪里知道会闹出这种……” 再加上一些口水乱战，到底是扶贫重要，还是扶持航天航空重要等等。 世界上还是以身价一般的人寻常口居多，仿佛不把钱捐给他们就是一种罪过，各种网络喷子总是能够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喷人。 他们不听地说些“装逼犯”、“败家子”之类奇怪的言论。 “谢邀，人在月球，刚下飞船，月收入一百万，圈内人太多，不好评价，匿了。” “张公子，有没有女朋友啊，肯定是个大土豪！” “应该有吧，而且说不定有好几个，你感兴趣？” “嘻嘻，你不感兴趣？” “好几个也没关系啊，是土豪就行，这么帅！” 夸他很帅，张远心中莫名满意。 不过，他并不是土豪啊。 “我敢打包票，这家伙会进击娱乐圈！这是一次很好的包装，营造出了一个非常好的人设。（奋斗）（奋斗）下一步就会拍电视剧或者参加综艺节目，文体两开花，大家拭目以待！” “花一千万打一次广告，打出知名度，很聪明的选择，可惜了，大科学家的儿子竟然想要当明星。” “明星怎么了？当明星多好！” “你懂个球球！” 张远脑袋有点发晕，心中赞叹广大人民群众强大的联想能力。这么能联想，为什么不去当科学家呢？ “你想当大明星吗？包装一下还真的可以哎！”王丽丽笑着说道。 “不想，我五音不全，也不会跳舞。” 还有好事者想要人肉张远。好在，他一贯以来没有发表社交言论的习惯，这群货人肉了半天没有挖掘出特别的信息，只挖到了他的母校以及考试成绩等等。 “竟然只考上Z大，也没有出国留学，绩点只有4.58……” “都什么年代了，还出国留学，你是煞笔吧？去土著学校留学？” “什么叫绩点只有4.58？Z大满分绩点只有5好吧，相当于平均分95.8分，没有读过大学的弱智闭嘴好不好！” 再怎么说，以前的张远，虽然不是最优秀的那种，但着实也不差，没有太多的黑点。但还是有一批人在孜孜不倦地寻找着，网络实名制也阻挡不了这一群无所事事的人…… 当然了，也有一大堆支持他的人，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女性。 张远有点头疼，他哪里知道会闹成这样。 不就捐款吗，多大点事？ 有羡慕就有嫉妒，有嫉妒就有恨，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他们吧。 听着他的各种抱怨，王丽丽也打开社交软件，毫不客气地评论了一句：“这家伙除了有点帅之外，没有太多的优点，亲眼目睹了他的败家行为，心中好气！” 【点赞】【点赞】【点赞】 不出几秒钟，收获了一大堆点赞。 “你还落井下石啊……”张远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先生，请到这边来签个名字！”突然有人在后边叫他。 “哦，好的。” 张远转过身，在一份“捐赠协议”上签署自己的大名，并按下指纹。 说出去的话不再反悔，做完这番后，一千万的奖金便正式捐出去了。 反正都要跑路了，张远也不心疼，就好像捐赠电子游戏账户中的游戏币一样，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种感觉很奇怪。 国家级别的科技奖金，按照政策不需要交税，相当于基金会把这部分资金左手交给了右手。 不过相应的流程还是要做。深空基金会百年历史，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庞然大物，早就形成了非常规范的行政体系，大多数资金流向都是透明的。 王丽丽以及许云静，两个志愿者在旁边全程观看，眼神时不时相互对视一下，摆出一副非常幽怨的神情。 “前面一个1，后边好多零，我啥时候能赚到这么多钱？这辈子都不一定……”许云静感叹。 王丽丽也幽幽地说道：“是啊，一个好好的高富帅，硬生生败家败成了穷光蛋……搞得你很有钱一样，其实你就只有这么点钱。” “……我认识的亲戚朋友，资产上亿的也有，但是从来没有捐款捐这么多的。一千万啊，好想抢过来买衣服，好多好多衣服！” 许云静也点头同意：“幸好不是我男朋友，否则会被他活活气死。只想狠狠地打他……” 虽然明知道她们俩在开玩笑，张远还是相当尴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王丽丽又抛出一个古怪的问题：“你们这些宇航员，还能不能够临时反悔？譬如说……突然不想去了，想要赖在家里。” “当然可以啊。” 张远想了想，说道：“不过，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临时反悔要按照逃兵处理，会承担很大的风险。” “逃兵你知道吧，就是拒绝服兵役的那种……首先，得罚一笔钱，差不多是几十万的训练费用，并且取消绝大多数的社会福利，还要上社会征信之类的。惩罚措施一大堆，反正，当了逃兵，今后想要混一个好工作，很难很难了……” -------------------------------------- （感谢书友“试验体君归”打赏的盟主，这本书虽然收藏涨的慢，可竟然这么早就有盟主了，感谢感谢！） 第三十七章 你不认识我？ 对于逃兵，任何国家都会出台异常严厉的惩罚措施。 地球时代号上的志愿者虽然不是兵，但也消耗了大量的公共资源进行培养。当初的时候兴致勃勃地报名，临走前突然反悔，必然是要受到惩罚的。 王丽丽又说道：“可是，有那一千万，再加上你父亲剩下来的遗产，完全能够在地球上过得很潇洒啊。征信什么的也不算大事了，有什么过错，应该不可能强加到你的后代身上……” 张远淡淡道：“对后代也会有影响的，怎么不会？有我这个爹，我儿子、女儿政审那一关基本上不可能过得了，影响的可不是我这一代人。” “而且遗产早就捐完了，不再给自己反悔的余地。你说的那些我从来不考虑，所以也不烦恼。” 感到精神层面被人压了一个身位，王丽丽非常气馁，撇了撇嘴：“你们这些奇怪的宇航员，想法果然和我们不一样……搞得自己很高大上一样！” “其实不是高大上，而是一种笨蛋行为！”许云静也站在一边笑，非常赞同王丽丽的言论。 “对，就是笨！” “哪里笨了？” “蠢笨蠢笨的那种。” 张远辩解不过，他忽然想捉弄一下这两位不停搞事情的学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如果我们的答案相同，说明我们的智商差不多。” 王丽丽笑眯眯的，提前给自己打预防针：“什么问题？如果太奇怪的我可答不出。我就算聪明也不可能回答出所有的问题。” “很简单的，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答案，但必须要在一秒钟之内回答出来！” “那行，你问吧。” 张远伸出一根手指头，问道：“有没有比1大的数字？” “有。”两个女孩异口同声，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你这什么弱智问题？ 他又伸出两根手指头，“有没有比2大的数字？” “有！” 张远加快了语速，“有没有比3小的数字？” 比3小？ 王丽丽眼神中的狐疑更重，再次说道：“当然有啊！” “有没有比你更笨的人？” “没有！哈哈，我就知道你会突然耍花招，我可是脑筋急转……” 沉默了几秒钟，站在一边的许云静突然笑的花枝乱颤，简直快岔了气。 王丽丽狐疑地看着对方，似乎还在思考，这个脑筋急转弯到底怎么回事？ “你自己都说了，没有比你更笨的人了……”张远抬头看看天空，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我们之间确实有点差距，智商上的差距！” 王丽丽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张远布下的陷阱。 她恼羞成怒道：“你竟然敢欺负学姐！你变坏了！” 她跺了跺脚：“走了，我去还衣服了……” “有本事站在这里不要动，我还要叫我男朋友来打你！” 王丽丽与许云静两人一边打闹着，一边跑了。 …… 告别两位萌蠢学姐，张远一个人走在校园里。 经常会有女孩子跑过来，想要和他交换社交账号信息。 现在的女孩都很热情、很开放，多认识一位“名人”也是好的，说不定以后还能发生什么故事呢？ “张远先生，能不能给个签名？” “能不能和我一起合个影？” “一起吃个饭吧！” 不得已，张远连忙钻进一条小路。 “妈蛋，她们不会真的觉得我会去当明星吧？不可能啊，我死都不会去当明星的！” 这种事搞得张远烦不胜烦，他其实不怎么玩这些社交软件，也从来不关心什么明星八卦，只想要好好地做回自己。 有刷微博的功夫还不如回家好好学习。 对，回去学习。 “努力，加油，fighting！” 肝出一篇论文，还可以肝第二篇，第三篇，第四篇，第五篇！ “张远，张远！”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呼喊声，“等一下我啊！等等！” 张远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妹子正在追自己。 他不禁疑惑道：“你是？” 女孩拨了拨自己散乱的刘海，由于会场外边没有空调，热的满头大汗：“你不认识我？真的不认识？快点想想，努力想想。” 张远感到很尴尬，面前的女孩很漂亮，白白嫩嫩的，好像还是自己的熟人，不过他却不认得对方。 这是谁呢？ 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这个五官以及长相，好像真的有点儿熟悉，貌似在哪里看到过，又完全记不起来了。 “谁呢？谁？”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他反倒回忆起了一个专业术语，名叫“TOT现象”。 没错，就是非常生动的“TOT”，也即大脑记忆提取失败的意思。 女孩看到他疑惑的表情，幽幽地说道：“张先生可真是大忙人，难道连初恋对象都忘记了？” 初恋？ 怎么可能嘛。 难道整容了？ 张远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比划着双手，“啊，你是韩晶的妹妹？” 韩紫月眨了眨眼睛：“这才想起我，好气哦！”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乌黑的散发自然起伏在肩上。牛仔短裤下，双腿白嫩而又均匀。对于身材不错的女孩来说，确实是相当吸引眼球的组合。 张远遥想起当年那个黑黑瘦瘦的初中生，竟然已经长得这么水灵灵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竟然在这个学校遇见你，真是有缘分啊！”张远笑了两下。 “我也是在颁奖仪式上才看到你哈。我考上西沙大学了，棒不棒！” “嗯，很棒……暑假还留在这里读书？这么用功？” 韩紫月笑着说道：“哪里！也就是抱学霸的大腿，如果能拿点奖就更好了，以后考研究生可以更加顺利一点。” 两人并排走着，随便找了家餐厅，然后点了一些小菜。 “你要请我吃饭吗？我来点我来点，我喜欢这里的咚咚草，放心，我胃口很小，不会吃你很多东西的……” 张远随意地问道：“你姐姐呢，现在还好吗？结婚了没？” 韩紫月抬起头，非常暧昧地看着他，“哈？难道还想要旧情复燃？你们这些老年人就喜欢搞这种无聊的事，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去想念回头草。” 张远连忙摇头：“也不是。都这么多年了，过去的也都过去了，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韩紫月笑着说道：“嗯，那就告诉你好了，我姐姐已经有男朋友啦，都已经双方见过父母，不过还没有领证。”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撮合一下啊，反正我不是很喜欢那个准姐夫……看上去挺猥琐的，还没有你帅。” “倒是你，竟然是张教授的儿子，我们以前都不知道呢……张大教授，我的偶像哎！” 第三十八章 哈哈！ 爽！(为盟主“试验体君归”加更） 张远心中疑惑，自己老爹有这么多迷妹吗？不应该啊，他根本不搞社交活动，也就得了个一等奖才有点知名度，难道国家在大力宣传不成？ 他笑着说道：“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马上就要离开地球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搞这种事情？让你姐姐好好和你姐夫相处吧。” “离开地球？”韩紫月声线拉长，脸上微微有点震惊：“难道，你也是五十万分之一？” 张远点了点头。 “好气啊！” 韩紫月噘着嘴，心理期望完全落空：“原来是这样，你才把一千万不当钱啊！我本来还想傍大款来着，没想到你已经捐光了家产，有可能比我还要穷啊……” 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傍大款”的目的，张远直呼现在的女孩子已经这么奔放了吗？ 她小脑袋晃悠着，似乎自言自语道：“唉，这餐饭不会要我请客吧，也不是不行……” “你得想想怎么补偿我空虚失落的心灵，要么回寝室帮我修理一下电脑，宇航员总得会修东西吧。” 张远一愣，“你放心，一餐饭我还是请得起的。至于修东西，修电脑……” 修电脑是不是有什么潜台词来着？ …… 晚上七点，办公楼。 “王老师，张远也算是非常不错的人才了，挺会说话的。我看，上了飞船后，可以考虑跟着我做点行政工作。专业也比较合适……特别是关于新文明史学的研究，需要这样的人才。” “那怎么行？” 王教授义正言辞地拒绝道：“高智商人才就应该去做学术，搞什么管理，浪费时间！” 这位军人模样的中年人笑道：“还是得看他个人的意愿，一艘飞船里面搞科研，还能搞出什么名堂不成？” 王钟想了想，叹了口气：“马涛啊，稍微照顾一下那小子也就成了，没必要特殊照顾。要建设一个新的文明，一开始的风气可不能歪了。越小的环境，越容易形成乱七八糟的潜规则，不能开那个头！” 马舰长叹了一口气，“说的也是。” “不搞行政管理，其实也不错，有大量的时间用来冬眠。至少……有可能看到3000年以后的新太阳。” 他慢悠悠地说着，仿佛在感慨什么：“像我们前几任舰长，大概率老死在路上了。看不到未来的母星。” 漫漫长路，三千年，谁也不知道这艘飞船是否能够到达目的地。 “祝你们好运！” “希望吧。” …… 送别马舰长后，王钟终于有功夫静下来，做一点自己的事。 王钟教授年纪大了，思路比不上年轻人，学习新知识的速度也拉下了不少。不过看一些学生的文章，应该还是可以的。 他正在阅读张远发给他的论文。 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舒展。 这篇论文，怎么说呢？ 首先，犯了初学者经常犯的错误：太啰嗦了。有些非常显然的结论，其实不需要长篇大论地在那里灌水，生怕业内人士看不懂一样。 还有，结构层次方面有点问题，主次不太清晰，没有凸显出想要表达的主题。 当然了，这些仅仅只是细节问题，不算大毛病，花个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够改好了。 刨去这些问题，整个证明的逻辑倒是非常清晰，分类论证过程相当缜密。 他想要找个漏洞，竟然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相当漂亮的工作！” 花了三个小时，阅读完整篇论文，王钟对这个徒孙是越来越满意了。 作为一名数学家，他认为整个数学论证的过程非常精彩，颇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爽快感。 这种对数学的审美，是每一名知名数学家应当拥有的。 不过，因为不在专业领域内，这论文到底有没有价值，能不能发表，还是一个未知数。 “术业有专攻，到底有没有创新，我也不知道。” 先查重一下看看。 王教授在专业的平台内上传了论文，然后网页中跳出来一个数字：“论文重复比例：2.33%” 非常合格的重复率。 有重复率是因为论文库的算法问题，某些专业术语，总会和其他论文有一点重复。 写了一部分修改意见后，王钟从座位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准备再去请教一些信息学，或者机械工程学的专家。 年纪大了，有一个好处就是桃李满天下，学生遍布各个行业。所以王教授的人脉广阔，几乎各行各业的专家都认识一些。 “哟，都已经十点了。算了算了。” 想了想，不好意思打到别人休息，王钟只是发送了一份邮件，让业内人士评论一下这篇论文。 …… “王教授弟子写的论文，发给我，难道是机械工程领域？” “刚刚收的本科毕业生吗？” 面对这位年过八旬却还奋斗在一线的老人，林文达还是非常钦佩的。本科生的论文还要请教他，这种事情非常少见，再怎么也要给一点面子。 不过此刻，林文达手头上还有项目在做，百忙之中，也抽不出太多时间去审阅论文。 他随手将这篇论文转发给了手底下的学生，让他们先帮忙看看。如果是稀松平常的东西，也就不必浪费自己的时间了。 按照他的想法，都已经是研究生了，看一些本科生的论文还不是轻而易举？ …… “……老师总是这样，让我做这种无聊的小事。改论文这种事情，不会是个菜鸡写的，让我全部重新写一遍吧？” 王丽丽正在和自己男朋友看电影，突然间收到了这条信息，不由得小声地抱怨起来。 研究生的日子就是这么苦逼，经常得帮老师干杂活。 她的导师已经算好的了，给的都是分内事，没有那种跑腿、寄快递之类的体力劳动，也不会平白让学生延期毕业，更没有潜规则之类的狗血事件。 反正，熬过这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以后要是读博士，我还得做牛做马这么多年！” 想想就不想读书了。 但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得慢慢煎熬啊。 随手点开论文，看到论文题目，以及作者那一栏写着“张远”两个字的时候，王丽丽突然心花怒放。 哈哈！ 爽！ 第三十九章 你写的是什么啊！ 王丽丽看到这篇论文的第一眼，心中狂喜。 世界这么小！ 不会是重名者吧，“张远”这种大众化的名字，整个夏国能找出一万个！ “应该不是重名者，前几天，我好像听说他在写什么运动学论文来着……” “哈哈，弼马温，竟然落到了本宫手中！” 王丽丽越想越来劲，一回想起自己在下午的时候，智商受到了严重侮辱，又没有办法找回场子，心中就憋了一口气。 “小小弼马温，你写的论文能有什么好东西？” “本宫一定杀得它片甲不留，然后将其批斗地一文不值，让老板大大地骂你一顿！” 想到这里，她对着男朋友快速说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走了。” “啊？什么！”这位可怜的男生，舔了半天才把心爱的姑娘约出来，然后准备干一点坏事。 结果又出了这样的事。 “老师发来任务。没办法，先去看论文了。” 可是他又没办法抱怨…… “那我明天再约你……” “行吧，看明天有没有时间。” 就如此，王丽丽抛弃了自己的男朋友，兴奋地投入到阅读论文的“革命大业”当中。 …… 两个小时后，她呆呆地坐在电脑面前。 “行文真的好啰嗦，不停地灌水来增加篇幅？” “这个观点倒是有点干货。” 咦？这是啥？ 嗯……我想想。 或许得翻阅一些论文。 渐渐地，她的脸色红润起来。 整个身体产生了一种奇妙感的眩晕，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好像天书一样，以至于到后边，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再看一遍！ 还是不行…… 再看一遍！ 王丽丽感到自己的念头好不通达，简直快要窒息了。 好气啊！ 本宫竟然看不懂！ …… 张远与韩紫月吃了晚饭后，顺带着还逛了一会校园附近的步行街。啥都没买，对于女人来说，逛街和买东西其实是两回事…… 然后，绕过宿管大妈的视线，来到寝室帮她“修电脑”。 电脑并没有坏，只不过因为零件老化，导致电脑运行缓慢。 这种世界级别的难题，张远当然不可能有任何办法解决，只是装模作样地拆开电脑，清了清灰，然后删除了一堆垃圾软件。 同时还顺带着被姑娘们围观了一波，各种莺歌燕舞，乱七八糟的问题搞得张远好不习惯。 早知道就不来了。 “看上去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哪里见到过？” “刚刚上过直播啊。” “他是你新找的男朋友吗？” 韩紫月回答道：“不是不是，他是我姐姐的前男友。他是宇航员，马上就要上天的那种。” “哈哈，这个关系貌似挺奇怪的。” “……是不是每个宇航员都会修东西。如果电脑芯片真的坏掉了，应该怎么修呢？据说那艘飞船要飞三千年。” 张远耐心解释道：“飞船里的主要芯片是非常传统的军工硅基芯片，低频率，微米级别的。越简单粗暴的东西，越不容易坏。当然了，性能也不怎么样，而且会带上大量的备用替代品，坏掉了直接换上” “如果是我们自己带上去的电子设备，坏了也就只能坏了，修不了的。” “这样啊，好惨，还是祈祷手机不要坏掉吧！” 姑娘们难以想象没有手机的苦日子。 看着他们聊天，韩紫月只是在一边笑，脸上带着一点红晕。 张远心中清楚这姑娘在想什么。 女孩子嘛，总是有一点小虚荣的。张远现在也是个小名人了，带回寝室转一圈，肯定能大大大地满足“虚荣心”。 这种事情很正常，只要不是太过分就好。 其实他本人也有一点小小的虚荣心，谁不喜欢被人捧呢？ 总而言之，这一天真是非常舒适的一天，没有动脑子，也没有学习，还享受了一波从未有过的花团锦簇，光环加身的感觉。 回到寝室的时候，张远不禁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太堕落了！ “如果叶开富还在这里，我可能会被恶狠狠耻笑！” 他心中想着：“反正我张远不当备胎也不当舔狗，再过5天就上飞船走人，还能怕你们这一群姑娘？明天约我，我也不出去，就在寝室里学习。” 对，就这样。 看了一会儿书，稍微学习了一阵子，然后上床睡觉。 他有一个很好的习惯，每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休息，然后第二天白天7点准时醒来。 “不知道我的稿子，王教授到底看过没？” 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睡得正熟，突然间，手机响了起来。 叮铃铃！ 张远猛然惊醒，看了看时间，他非常生气地问道：“王丽丽学姐，你干嘛？都凌晨两点了你知不知道……你也是有男朋友的人，能不能不要半夜打扰我？” 王丽丽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问道：“……我有一个问题，几何群论以及拓扑有什么参考书？推荐一下吧。” 看不懂。 她是真的看不懂张远的论文。 群论以及拓扑学她都学过，但是两门数学组合起来，利用到其中的一些深奥知识，她就理解不能了。 这两门都是博大精深的数学，就算学习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够彻底精通。 问了几个好朋友，也同样看不懂。 又问了几个博士师兄，依旧处于那种稀里糊涂、懂与不懂之间。但大家都说这是一篇非常具有创新意义的文章，需要好好研究。 连看都看不懂，还修改个毛的论文！ 甚至会被老板批评！ 一想到老板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一脸看待傻子的样子，王丽丽很焦虑啊。 所以，她只能采取这种曲线救国的方式，你张远看过什么书，我也看一遍，那样肯定能够看懂你的论文了。 “我真是个天才！竟然想出了这种方案。” “千万不能让这个家伙知道，我在修改他的论文，而且连看都看不懂。否则会被恶狠狠地嘲笑，躺在地上被践踏的那一种……” 但是下一秒，王丽丽面如死灰。 只听到张远说道：“你想学群论以及拓扑学啊，这是两门不同的数学，其实并没有一本特别完整的教科书来介绍其中的联系。” “那你快点介绍一下。” 王丽丽差点就说出了自己的本意。 “哦……群上面带的拓扑结构，称作拓扑群，一个群上面带拓扑结构，或者说一个拓扑空间上面带群结构，重点在于群运算要是连续的。拓扑群里面有一个重要的子类是所谓的李群，里面又有一个重要的子类叫做典型群（矩阵群），比如你在线代里面可能接触到的GL(n)，O(n)，U(n)，等等，皆属于这一类……” “如果你想要完整地学习，我这里有五本书可以推荐你，下面这些文献也可以参考……” 五本书，我得学到猴年马月啊！ 我明天就得交差！ 王丽丽差点晕过去。 第四十章 好论文啊！ 一想到今天没办法完成任务，王丽丽心中大骂：“弼马温，本宫不干了！” “学姐，为何你呼吸声这么急促？怎么了？”张远有点窘迫地挠了挠头。 大半夜的，呼吸急促，还打电话过来，不会是在寻找什么刺激吧？ “什么……沉重？”王丽丽好不容易恢复神志，非常不客气，“就先这样吧，挂了！” 张远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也懒得多想，只是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确认自己没办法曲线救国后，王丽丽只能给自己老师发了一份邮件，表示自己能力不够，“看不懂，很抱歉”。顺带着还扯上了几个师兄的意见当做后盾，表示自己已经努力过了。 “印象分要扣完了呀……”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 第二天清晨，林文达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泡了一杯清茶。 每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点开邮箱。 各种杂七杂八的工作，通常能处理到十点钟。不过今天的邮件特别少，只有寥寥几封。 “咦，王丽丽没有看懂文章？”林文达心中微微惊讶，一看发件时间是凌晨两点，也就不再去责怪自己的学生了。 “看来她是真的看不懂，有点意思啊……” 王丽丽这名学生，虽然不是最天才的那种，但做事情一直以来是比较靠谱的。 反正要处理的事务比较少，林文达心中想着：那干脆自己来看看。 他点开邮件，仔细地阅读着。 一开始的时候眉头紧皱，紧接着，好像被什么内容吸引，专心致志地阅读了下去。 一层细密的汗水从额头上渗透出来。 他的神情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激动，以至于头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非常有价值的文章！ “仿人类的机器人运动学，被一种新的方法描述清楚了！” “不，这还只是一个框架，一个大理论，后边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要完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数的后续论文，意味着相关的工业有可能进一步升级！ 开山怪啊！ 作为圈内人士，他深刻地知道，这篇论文的价值。 在这一瞬间，林文达产生了一种，想要将这篇论文占为己有的念头。 这篇论文带来的收益，实在是太大、太大了，特别是名望上的收益！ 他已经可以预料到各种源源不断的奖项，简直可以拿到手抽筋。 不过，他很快又按捺住这种欲望。 论文是王教授发过来的，他林文达要是敢占为己有，以老王的实力，下一秒就能让他变成灰灰……院士的能量，可不是他一个普通教授可以比拟的。 而且他真的没品，去干这种学术不端的事，即便圈内的烂事确实不少，经常有所耳闻。 “还是踏实一点吧，没有必要去抢别人的东西，我只要写一些后续的拓展论文，也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对，还有非常多的后续工作要做！” 就这么思考间，林文达感觉自己的灵感如同长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绝，随手就能写出一篇。 至于手头上的项目……比起写论文，那算个屁！ 这可不是灌水论文，都是相当有价值的。 “咚咚咚！”门外边站着一人，敲了敲门，然后又咳嗽了一声。 林文达抬起头，是机械工程学院的教导主任鲁俊哲。 鲁教授笑着问道：“林教授，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还在那里偷笑。我站在这里都老半天了……” 林文达下意识地想要将张远的论文藏一藏，不过想了想，还是拿了出来。 “鲁教授，你来看看这篇论文，很有意思！” 有趣的论文？ 鲁俊哲狐疑地走了过去，随便看了几眼。 “第一次写论文的新手吧，搞得跟本科生毕业论文一样糟糕。” “确实有点像。” “……本科生毕业论文就是批量制造垃圾，但是又没办法。” 紧接着，他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一种新的方法！ 他的眼神越来越亮。 其价值…… 不可估量！ 他看完整篇论文，立马回头走人，急得不要不要的。 “鲁教授，你去哪里？”林文达有点摸不着头脑。 “回去写东西！”鲁教授急匆匆地说道：“……灵感可是最值钱的东西，不能浪费啊！” “不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 鲁教授想起了他的目的，又停了下来。 他一拍脑袋：“其实也没什么，一年一度的专业评比又要开始了。上一年，我们学院没做出特别的好工作，可能又要降低名次，我这不是来找你们聊聊吗，如果有什么重要文章尽快发，名次，一定要保！否则大家的经费全都要降低一个档次。” 大学与大学之间有竞争，专业与专业之间也有排名。 西沙大学的“机械工程”是王牌专业，但近年来没有特别好的工作，总是徘徊在全国第十五六名，迟迟上不去，由不得鲁教授不焦急。他作为教导主任，是要负责任的。 排名怎么来？ 学术声誉、雇主声誉、论文引用，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指数权重。反正，论文肯定是重中之重。 林文达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这篇论文，是那个……张远写的，张启明的儿子，马上就要上飞船了，隶属深空基金会。而且是他独立完成，不能够算到我们学院头上。” “张远？我听说过。”鲁教授一愣：“虎父无犬子啊，可惜了，不是我们学院出的成果……唉，真可惜。” 林文达哈哈大笑道：“老鲁啊，你不要心急。这篇论文的延伸是不是好工作？以它为基础，我们至少还能够写出十篇非常有价值的文章！” “……论文才刚刚出来，还没有发表，别人可没有看到过啊。” “我们先看到了，就是我们的机遇。逮着它，就是一顿撸羊毛！” 鲁俊哲眼神发光，一拍大腿：“说得对！它只是一个大框架，还没办法具体应用，还有大量的细节要探讨。” “其中的拓展，就咱两也忙不过来……” 他连忙打了个电话，通知自己的助手：“小袁，快，快把所有教授都召集起来，有个大工作要交给大家。” …… 第四十一章 大概率是个弱渣 会议结束后，几乎所有人都是兴高采烈，心急如焚。 鲁教授很快就给了几个大方向，每个人选了自己喜欢的去做，以免同个学院的人还撞点子。 如果这一系列的论文顺利发表，简直可以凑一本增刊了，是机械工程学院杀入全国前十的大好机会！ “排名高了，毕业生也不愁没有工作了……也能吸引到各种高端制造企业。” 一想到各种指标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提升，鲁教授越说越开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幸福来得太快，都有些承受不住。 “对了，张远的那篇论文得尽快发表。咱的所有工作，都是基于它的基础之上。它不发表，我们的所有论文也只能捂在手里。” 鲁俊哲教授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最好尽快在《现代科学》上发表出来。” 《现代科学》几乎是国内影响因子最大的期刊，顶级的一区期刊。 “……我亲手帮他改！”林文达道。 “不行。”鲁俊哲摇了摇头：“他又不是你的学生，还是不要乱改，改不好还得遭人口舌。给几个指导意见就成，让他自己去弄。” “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没有那么重要。快点通过了，我们也好发表文章……” “说得对。” 正规刊物审稿一般实行三审制，编辑初审、同行评议、主编终审。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一年的审稿时间，如此之久的审稿，搞得鲁俊哲很焦躁。 很急啊，真的很急。 因为张远的那篇论文一日不发表，他们的研究成果就一日没办法引用。 不引用就发文章，那叫做剽窃，是要出事故的！ “唉，把编辑的加急邮箱也一并发给他，快点发表吧。” 至于能不能通过？ 这种问题，鲁俊哲与林文达自然没有考虑过。 如果这篇论文都不能通过，那么《现代科学》干脆倒闭好了。 …… 半个小时后，王钟发现自己的邮箱中多了一封信件。 “非常有创新性，高价值的论文，建议直接投稿到《现代科学》……” “修改意见如下……” 王钟发现自己的徒孙被赞扬，心中自然乐开了花，如果论文不好，人家也不可能建议投到《现代科学》上边。 然后，又将信件转发给了张远。 张远很快就收到了邮件，低头一看，心中一惊。 “竟然要我投稿到《现代科学》！” 张远仔细琢磨了一阵子，长叹了一口气。 他本来想随便找个期刊投一下的，结果王教授连投稿邮箱都一并发过来了。 看来，老爹留给他的这些“灵感”，很可能是精挑细选后留存下来的精华，比他想象中的优秀得多。 如果张远不去琢磨这些“灵感”，也就没有办法发现其中隐藏着的宝藏。 “多谢老爸。” 他这才隐隐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既然修改意见中，让他尽快投稿，那么随意改一下也就得了，譬如说修改什么句式；还有啥地方太啰嗦了，可以删减掉一些…… 嗯，在他眼里就是无意义的东西。 他虽然勤奋，但从不勤奋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就这样吧。” 花了三个小时，稍微修改了一番后，张远也不好意思麻烦几位大佬重新看一遍论文，直接投到了编辑邮箱当中…… …… “一起去玩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女声。 打开门一看，韩紫月倒是不请自来，在寝室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绕过宿管大爷的视线，跑到男生宿舍楼的。 张远投了稿子，心情很不错：“你难道不用集训吗？暑假夏令营是学习的时间，不是用来玩的。而且，一个姑娘跑到男生寝室，会那个……” “会什么？” 张远眼睛看着天花板：“会……不安全的。” 韩紫月非常大胆地走进寝室，东张西望：“你怎么像我爸一样，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放不开！” “什么？放不开？” 韩紫月又非常调皮地说道：“今天是周六啊，也不用一天到晚学习学习学习吧。至于安全……难道你还敢对我做什么不成？你以前不是很老实的人吗？” 张远红着脸：“确实不会。” 这个小房间并不邋遢，反倒很整洁，没有一般男生寝室中的味道。 “卫生也打扫的很干净，你很会做家务嘛……” 张远回想起自己那个邋遢父亲，他不做家务谁做？ 他还会烧菜做饭洗马桶呢…… 他说道：“我可是要上飞船的人，如果不注意个人卫生，岂不是熏倒一飞船的人？如果被大量投诉，会被剥夺清醒权力，强制冬眠的。” 韩紫月好奇地坐在另一张凳子上，一只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哈哈，卫生习惯不好，会强制冬眠？” “当然了。不仅如此，犯了法也会强制冬眠。反正，一直冬眠到新文明建立起来了才被允许醒来，然后按照法律进行审判。”张远耸了耸肩，将桌子上一些翻开的书籍合上。 “那也太惨了吧，冬眠醒了然后坐牢吗？” 张远点头到：“所以啊……不过一般人也不会故意去犯法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韩紫月邀请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一起出去水上乐园玩吧，怎么样？” “不玩，我要学习！” 回想起昨天晚上信誓旦旦的誓言，张远拖了一条凳子，认真坐在电脑前面，“装模作样”地开始修改已经投出去的论文。 但“学习转移注意力法”也不是万能的，身后有个姑娘在身后盯着，张远总是有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啊，我想起来了，你确实是学霸。上高中时你就非常喜欢做作业，和我姐姐约会的时候，你经常帮她做作业，还帮我做作业……” 韩紫月说起往事，感到非常搞笑。 “我哪里喜欢做作业了？不是被逼的吗……”张远想起了大概五六年前的时光。 那个时候，韩紫月总是喜欢当电灯泡，张远和自己女友亲个嘴还要她同意，简直非常讨厌。 一转眼，竟然长这么大了。 时光真是如同流水一样。 韩紫月看了看张远的电脑屏幕，带着一丝崇拜的语气：“这是你写的论文，能不能给我看看？想要投稿吗？写论文应该比竞赛拿奖难吧？” “……到底哪个难我也不知道，各种竞赛我也没得过奖。其实各有各的的难处吧。” 张远打心眼里怀疑，这位胸大无脑的韩小姐，能不能看懂其中任意连起来五个字。 从她弱者的气息中可以分析出……大概率是个弱渣。 因为她以前不爱写作业，从小就不是学霸。 而且，大二的姑娘，不是瞧不起你……是真的没那个水平。 第四十二章 送温暖？ 果不其然，韩紫月指着其中的一个词语笑了起来：“这个……这个‘理想’是什么意思？好奇怪？论文中还有这种词语？” “写论文还要讲理想？” “难道是关于传说中新文明学派的论文么？” 张远捂了捂自己的脸，没好气地说道：“……环R的一个非空子集I，如果对于R的两个代数运算，满足条件：对任意a、b∈I，r∈R，有a-b∈I，ra∈I，则称I是环R的一个左理想。类似有右理想定义。” “环R的一个非空子集I，如果既是左理想又是右理想，称I为R的双边理想，通常简称I为R的理想。” 拜托，这是最基础的数学概念好不好。 一下子暴露了弱渣本质，韩紫月不禁羞红了脸。 她吐了吐舌头，说道：“你这人真没劲啊！人家逗逗你，竟然真的背诵数学定义。” “难怪是一条单身狗，被我姐姐甩掉之后，就没有姑娘喜欢了！你这样是不对的，知道吗？” 张远面无表情地说道：“知道了，但是我不会改。” “……” 韩紫月顿时无语。 “张远，在吗？”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响起了一个女声，听声音好像是王丽丽。 说起“衰”这个字，可能没有比她王丽丽更衰的了。 被导师抓着看了一宿论文，结果啥都看不懂。 看不懂倒也没有关系，反正张远这个当事人不知道，只是暗地里丢人罢了。 可是…… 她那个该死的导师，竟然让她来邀请张远，去参加机械工程学院的什么会议！ 到时候大概率要露馅了，甚至还有一定概率要当张远的学生！ 我怎么这么倒霉！ “咦，里边还有女的？！哈哈哈！”王丽丽一看到房间中有孤男寡女两人，糟糕的心情又变得好了起来。 被我发现了吧，这是你新找的小女友？ 挺可爱的嘛，走了好药调戏人家，小姑娘你可千万别上当！ 没想到这个呆头呆脑的张远，是个闷骚男。 不过也可以理解，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最爱玩的时候，上了飞船后，大家都是正经人，不能乱玩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嘴巴上说着“你们继续”，王丽丽却一点没有想要避讳的样子，她只是站在外边笑，快活地不得了。 “等一下！继续什么啊……”张远连忙辩解，急的满头大汗。 “这是……我前女友的妹妹。” 韩紫月唯恐天下不乱，又接了一句：“是初恋前女友的亲妹妹哦！” 这个关系有点复杂啊，都分手了，还可以玩小姨子么？王丽丽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八卦心理越来越严重。 现在的年轻人……好厉害！ 张远非常尴尬，连忙岔开话题：“对了，你找我干嘛？” 既然说起了正事儿，王丽丽也不再卖关子：“我老板想请你过去，面对面交流一下。” 她停顿了一下，装作很认真的样子：“你的那个论文，我看过了……很好。” “你看过了，很好？” 张远想起那封回信，确实是机械工程学院转发过来的，忽然产生一个念头，“不会是你在帮我改稿子吧？” 王丽丽心中一跳：“你不要多想！我只是随便看了看。” “以你那篇稿子为基础，不仅有许多后续的论文可以发表，还有很多项目可以做。我们把论文转发给了几家大公司，他们很重视。” “这一次来了好多大公司的代表呢……” 学校里教授的工作不仅仅只是科研项目，还有一些来自社会的外包项目。高科技企业在开发时，遇到难以解决的难题，很多都会直接包给大学教授解决。 张远狐疑道：“很多企业代表？和我有啥关系？要分我钱吗？” “得了吧，怎么可能白白分你钱。有了你那篇论文作为框架，很多东西教授们已经可以自己做了……” 王丽丽解释道：“不过呢，第一，对于那篇论文的理解，他们肯定不如你深刻，做项目的速度不如你，对于一些商业项目而言，时间就算金钱。第二，喝水不忘挖井人，如果那些教授把这个大项目全部做掉，吃相也太难看了。如果你愿意参与就再好不过了。” “怎么样，去不去？” 张远点了点头，原来是狗大户送温暖来了：“这样啊……反正现在有空，走吧。” “我也去！”韩紫月连忙道。 三人一边走着，一边听王丽丽东拉西扯。 论文这种东西，是不能够注册专利的，大家想看就看，想引用就引用，除了带来名望收益外，不能够给作者本人带来实质的经济收益。 但是，如果用张远的这个新的算法，写成一个机器人控制软件。那么，这一整套的软件就可以形成知识产权的保护，别人想要用，就得付钱。 张远在飞船上有许多空闲的时间，多做一些贡献也是不错的。 “你的这一套算法，很可能比原先的那一套更加先进！” “高自由度机器人，涉及的蛋糕实在太大了，由不得那些大公司不心急啊。” 张远不停地点头。 韩紫月眼冒金星：“哇，张远，你好厉害！我姐姐的眼光也太差了，竟然把你给抛弃……要不我亲自上场吧，我还没有男朋友！” “咳咳……”张远尴尬地挠了挠头。 其实他对钱不感冒，就算赚了钱也只是捐给基金会…… 他当即打了个电话给王钟教授。 王教授总是那一副精神矍铄的语气：“什么？有个大项目吗，不反对，我肯定不反对！如果你未来想从事这方面的研究，现在多做一些项目也是不错的。可以积累经验嘛……” “对，在飞船到达木星前，至少还有一年的清醒时间，足够你完成一个大项目了。” “什么……你想要把赚的钱捐给基金会？”王教授立刻兴奋了起来：“好的，好的，我立刻派两个人来帮你！” 挂掉电话，王钟不停地感慨着，这个徒孙是真的厉害，年纪轻轻已经开始崭露头角，颇有他当年的风范。 …… 第四十三章 英雄莫问出处 西沙大学，机械工程大楼。 几位马不停蹄赶来的商业代表，正在会议室中小声商谈着。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厉害了吗？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应该还在路边发传单吧……”马腾靠在椅子上开玩笑道。 作为“进化者机器人”公司，世界五百强的CEO，技术出身，马腾深刻地知道这篇论文的价值，即便它还未正式发表。 但是尚未发表，在这一刻却变成了好事，变成了他们赶超竞争对手的契机。 “马总，英雄莫问出处，有志不在年高啊。真正的天才，二十多时已经步入高产期了。”坐在对面的一位中年男人名叫丁鹏，也是一家大公司的董事长。 马腾继续说道：“说实话，他的那篇论文，我根本看不懂在写什么。只是我的团队认为很重要。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干脆跑过来看看。” “见笑了，马总如果看不懂，何必亲自赶过来呢？” 整个讨论虽然还没有开始，会议室中已经有一种无形的硝烟在弥漫。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商场上相互竞争很厉害。 尖端机器人靠的是什么？ 技术！ 特别是这种高自由度的机器人，协调能力越好，越拟人化，越受的市场的青睐。 但是，难啊。 目前的机械手，运动起来总是会有一种“挖掘机”的感觉。 说白了就是死板。 人的动作可以这样，可以那样，充满了属于生命的灵性，但机械手就不行了，其实就是运动控制算法不行。 这篇论文，可以说把最核心的“控制”部分给解决了，很可能是一次产业的升级换代！ 所以，由不得他们不上心。 鲁俊哲教授看到他们针锋相对的样子，心中乐开了花。 抬吧，你们就互相抬轿子吧，把价格抬得越高越好，越高我越开心！ “……鲁教授，这篇论文，应该没有发给其他的公司吧？” “没有，就只有你们五家，和我们学院合作比较密切，才会透露这个消息。” “那就好。如果不是投稿投出去了，我甚至还想直接买断这文章，干脆不用发表了。” “马总，这你就不对了，知识产权应该属于全人类！” 鲁俊哲清了清嗓子：“咳咳，各位董事长，你们想要招安张远，基本上不可能了。因为他是深空基金会的人，会跟随那艘飞船离开……” 马腾笑着说道：“鲁教授，你说的都不是问题。如果他愿意留在地球，我们有的是办法可以让他免受处罚……” “就算他被政府处罚了，我们依旧雇佣他就是。”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走进来几个年轻人以及两位中年人。 王丽丽与韩紫月直接跑到了后排，面对这么多的大佬，实在不敢嬉皮笑脸，反正能躲着，先躲着。 正在高谈阔论的马腾却情不自禁感到有点头疼，因为其中两位是深空基金会的谈判代表。 如果只是面对一个二十多的年轻人，套一些话，或者让他签署什么协议还不是简单？但面对这群老奸巨猾的家伙，想要从他们身上赚任何一点钱都不容易。 “这位就是张远。这位是马总，这位是丁总，还有这位是……”鲁教授将位置上将坐在底下的老板一位位介绍过来。 “好年轻啊！” “果然是将门虎子！” 一顿夸奖搞得张远怪不好意思的。 鲁教授顿了顿，笑着说道：“我们对你写的那篇论文很重视。接下来关于控制运动方面的想法，你可以说说吗？当然了，如果涉及到你接下来要写的论文，也可以不说。” 实际上，这也是为了考验张远的实力。 虽然他写出了那篇关键性的论文，但真正实力究竟如何，大家还是不知道底细的。只要面对面地交谈一下，这群老江湖能在最短时间内分辨出一个人的真实水准。 “我这篇文章，只是大概写了一个框架，后续部分总共还有七个方向……” 七个方向吗？ 鲁教授心中一愣，昨天他们好像只讨论出了五个。 “第一个方向是这样的……” 张远侃侃而谈，首先将自己的论文用直白的语言复述了一遍，紧接着开始描述这些扩展内容。 这方面的细节实在是太多了，因为过大的工程量，根本不是张远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所以他也就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他又没有写论文的压力，但是这些教授有，在讨论的时候将这些点子全部拿出来，对大家都有好处。反正，他也不打算再写这方面的论文了。 七个方向，总共讲了两个多小时，时不时有人提问。 。鲁教授的眉头事儿皱着，时而舒展，问出一些问题。 有些特别刁钻的问题，张远一时半会没办法回答，不过绝大多数问题，他能够轻易地回答出来。 “……学长，你听懂了吗？”韩紫月完全听不懂任何一句话，在下边无聊地玩手机，她忽然问向旁边的一位硕士生。 只见这位学长红着脸，半天不吭声。 “学姐，你呢？”她又问向旁边的王丽丽。 “什么？我当然……听懂了。”王丽丽撒谎了，有点儿脸红，只能不停地转移话题。 好在韩紫月并没有问非常专业的问题，“他们在说什么呀？这个项目能够赚钱吗？” 王丽丽撇了撇嘴：“这里边，世界五百强的就有两家，你说能不能赚钱？对了，你到底是不是他女朋友呀？” 韩紫月眨了眨眼睛，有些挑衅地说道：“我和他早就认识了，比你早得多呢！” 王丽丽笑道：“放心，我都有男朋友了啦。只是八卦一下而已。是不是嘛？” “当然……不是！只是感觉，他认真的样子，蛮帅气的。虽然犯蠢的时候有点狼狈，但聪明的时候真的很靓仔！” “靓仔？什么意思？” “古代夏语，就是有点帅的意思。” “好吧。”王丽丽感觉自己有一点跟不上时代：“他又不会因为你留在地球吧。” “无所谓啊，只是想陪他开心度过最后几天而已，又不一定要当女朋友……交个朋友不好吗？” 第四十四章 尘埃落定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里突然沉默了下来。 马腾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不好意思，我去上个卫生间。” “不好意思，我也去。” 有几个人急匆匆走了出去。 马腾在卫生间中叹了一口气：“哎，脱离学术圈实在太久，这些最尖端的东西，听着听着就听不懂了。不过看那些老教授的神情，应该没什么问题……西沙大学和我们合作很久了，信用一直不错。” “小郭，你觉得张远怎么样。” 这位名叫小郭的助手想了想，认真说道：“马总，能招的话，一定要招下。我估摸着，有了他，至少能够缩短三分之一的时间进程。原本12个月的活，8个月就能完成……” 卫生间的门又开了，丁董事长也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大声说道：“马总，我以私人的名义，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圈子就这么大，两人虽然是对手，又是私底下的好友。 马腾哈哈大笑，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行，不接受！就算是私人名义也绝对不接受！” “丁总，这个人你真的要跟我抢？” 丁鹏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就一起抬轿子吧，一起把价格抬到月球上去？” “我可不傻。我觉得可以这样……” 等这群人回来的时候，马腾的第一句话就是：“张先生，有没有考虑留在地球，加入我们公司？” 他竖起两根手指头，摆出一个手势，“我给你开两百万的年薪，如果政府对你有什么处罚，我们一律接下了！” 面对这种当面挖墙脚的行为，两个深空基金会的代表脸都绿了，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张远立刻摇头：“不好意思了，马总……这是我从小到达的愿望。” 两位代表又长长松了一口气。 马腾意味深长地说道：“两百万已经不少了啊。空降一个高薪岗位，我还要在董事会中费不少口舌……公司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有预算的。” “要知道，我们只认识了两个小时，知道你的水平很不错，所以才开出了这个价格……” “但知识水准并不代表工作能力，我见过太多，只会说，不会做的人……如果以后真的出成果了，价格绝对不是问题！’ 丁鹏大笑道：“马老板，你也忒小气了。我出三百万的年薪，另外的一百万从我私人腰包里套！只要你愿意留在这里。” 张远连忙说道：“承蒙厚爱，其实不是钱的问题，就算两个亿也不行。马总，丁总，我想，站在您的这个位置，应该能够理解生活不仅仅是为了金钱，还有很多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我在飞船上也可以完成这个项目。飞船内有通讯装置，远程沟通并不困难。” 马腾呆了呆，点了点头，表示能够理解，安静地坐下来。 会议室里一时半会有些沉默。 过了半晌，他带着欣赏的口吻说道：“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抛弃所有，抛弃一切，在一个陌生的星球重新来过。有时候，我也会有这样的冲动。” “新文明，一个伟大的构想。在我们的幻想中，就像天堂一样，总是有着无限的可能。” “……作为地球文明发展到现在的既得利益者，我经常认为很多事情并不妥当，但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纠正。” “或者说，我其实明知道很多事情是错的，也反对这种纠正，因为它会影响到我个人的利益。这可能就是屁股决定脑袋吧……” “希望你们，新文明，能够变得更美好。” “谢谢马总。”张远笑着说道。 “你看，他不会留在这里的！”王丽丽在下边偷偷摸摸地讨论着。 韩紫月笑着道：“我知道啊。如果他真的留下来，我反倒懒得搭理他了……” “你难道不觉得，他刚才拒绝的样子很帅吗？那个马老板都呆住了！两个亿也不行哦……” 王丽丽颇有点无奈，“好吧，真的搞不懂你们这群文青女，给自己找不自在。交什么朋友，一点都不想和他交朋友。” …… 就这样，整个合作事宜一共商谈了三天的时间，勾心斗角的股权分配过程、各种条款，搞得张远心力交瘁。 甚至连平时文质彬彬的鲁教授、林教授都需要参与进去，表示他们可以参与一部分的工作。 事情结束后，在一家小餐厅里边，张远正在请两个女孩子吃饭。 “我终于知道，那些大公司为什么这么富有了，完全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们是省钱省出来的啊！”张远不由得吐槽道。 五大企业扯来扯去，挠到最后，竟然才投资了两千万，真是让人大跌眼镜。他们准备注册一个小公司，名叫“创世纪科技有限公司”。 张远作为技术提供者之一，拥有10%的股份。当然了，要这10%的公司股份，两百万的年薪就没有了。 “两百万的薪酬他们都要省下来，我真是服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虽然捐款的时候就像狗大户一样，不过那些都是老爹留下的财产，现在却是自己赚的钱，有明显的不同。 韩紫月笑着道：“这一轮的投资叫做‘种子轮’，项目仅仅只有一个概念，只有idea却没有具体的产品或服务，又叫刷脸投资……就是，看面子给你钱。” “他们能够投两千万，已经是给你和学院非常大的面子了！毕竟什么都没有呢，难道就靠一个概念，就让别人投几十亿不成？不可能的。” 张远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看好归看好，实际能不能出结果，还是两回事。 韩紫月又说道：“他们不是在合作条约中，保留了优先追加投资的权利吗？如果真的出成绩了，这些大企业肯定会一窝蜂地投钱进来，后边的A轮，B轮后，C轮，就能飞速成长为一个大公司了。” “好吧，这我也知道。现在投的少，只不过是一种风险控制。但他们真的很刁钻啊。” 张远道：“而且，后边几年后大公司，和我也没关系了。” 公司今后发展的怎么样，他无所谓的，他又不在地球，享受不到这种成就感。 基金会的人也帮他争取到了相当大的利益。按照公司章程，张远的10%股份，算是固定股权，就以后融资扩股了，也还是10%，不会被稀释掉。 “如果不是固定的股份，我还不如拿薪酬捐给基金会呢。” 这种分配方式其实很坑爹，百分之十的固定比例股份，不需要追加投入，就能保证自己的持股比例，算是张远赚大发了。前提是，这个项目真的能够起得来，否则也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事后，几位董事长还邀请他以及教授们一起吃个饭，不过张远礼貌地拒绝了，这种应酬不做也罢，反正大家都能够理解。 “还不如和你们一起吃饭呢！” “为啥？” 张远吞吞吐吐地说道：“因为省时间。” “和他们吃饭，不知道又要讨论多久，还要互相恭维，烦。” 一时间欢声笑语一片。 一件心事落地，张远也算心安地很，这应该是临走之前，最后的一件大事了。 看了看日期，只剩下最后一天，张远不由得有一点点哀伤。 也就是明天，自己呆在地球上的最后一天。 那一天，终于要到了。 第四十五章 一个人的末日 假期余额：1天。 张远终于体会到，叶开富离开前那种坐立不安的感受了。 心中空落落的，做什么都不给力，不想学习，不想动脑子，也不想打游戏。 甚至在床上翻来覆去，直接失眠了一个夜晚。 这种感觉，就如同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今天应该做些什么，才是最有意义的？ 这个话题在网络上一直经久不衰，如果末日降临，世界大乱，有的人会选择去放纵，去堕落；有的人会选择回家陪伴自己的父母；还有的人会去表白，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来弥补这辈子的遗憾…… 人毕竟是一种有感情的动物，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就算这个地方有再多的不好，对它有再多的抱怨，也会因为太过熟悉，太过习惯而变得离不开它。 这个地方，就是自己的母星——地球。 再看了看街上来来回回的人群，一切秩序安好，这只是他一个人的世界末日而已。 张远深深叹了一口气，抛去心中的胡思乱想，加快脚步，向前方走着。 他来到王钟教授的办公室，准备把“创世纪科技有限公司”的股份给捐了，即便这个公司还在注册当中。 “张远啊，你有这份心就好。我觉得，股份你暂时还是拿在手里，不要捐给基金会。”王钟教授喝了一口水，和蔼地说道。 “为什么？”张远情不自禁地问道：“基金会不是缺钱吗？” 王教授摆了摆手，感慨道：“就算缺钱，也不缺你那几百万的。” “基金会发展到现在，一百年的时间，已经是真正的庞然大物了。它拥有的产业越来越多，有些是莫名其妙，因祸得福发展起来的，譬如说太空电梯，以及某些太空城的股份，还有一些是投资投出来的。” 王教授做了一个手势：“手伸的越长，对整个世界的影响也就越大。” “您的意思是……”张远有点不明白。 王教授叹了一口气：“可深空基金会的主旨是什么，为了帮助发展航空航天事业，而不是去获取大量利润，它并不是资本家，不需要长久地盈利。” “时至今日，基金会的规模已经变得有些臃肿了，只要有权力，就会产生腐败。一个大组织，就算制度再规范，加人多了，时间久了，也就会形成混乱，里边有各种各样的阴暗面。” “所以，你的那点股份，还是捏在自己手里吧。很多基金会参与管理的公司，反倒经营的不好。” 张远心中若有所思。 王教授笑着说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基金会不可能越来越壮大。特别是，等我们这一代人死了，下一代的人，可不一定有那种精气神，它也会慢慢衰弱的。” “如果你有心，三百年以后，再来雪中送炭——如果基金会还在的话。” 张远诧异道：“王教授，三百年后，说不定我这个公司已经倒闭了。毕竟我只是个小股东，也不负责经营，更不会去关照它……” 王钟淡淡道：“谁预料得到最终结果呢？我还是建议你把股份先留着，把分红捐给基金会就行。基金会现在不缺资产，只是缺乏未来的保险。” “对其他的资产捐赠者，我也是这说的。” 两人聊了很长一段时间。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王教授说的确实有道理，他们那一代人，从废墟与落魄中崛起，忧患意识和后边的人有些不一样。没有足够能源的日子，能够让所有人感受到生活的苦楚以及落魄的滋味，就算是统治阶级的思维也深受其中的影响。 “要发展，永无止境地发展！”王教授指着自己的脑袋，“这就是整个时代，铭刻在我脑袋中的思想。” “可是，对于很多新时代长大的孩子而言，没有这种思想了。生活太过富裕，何必去发展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所以，齐远山教授认为，人类只有一两百年的时间走出太阳系，就是这个道理。 “他老人家早就发出过预言，再过几百年，人类大概率会走上旧时代的老路子，各种各样的矛盾都出来了……核聚变带来的温暖实在太过美好，比石油美好多了，再加上太阳系又已经足够庞大，能够承载万亿级别的人口，那个时候的人，哪里还有意志去开发第二文明？” “这不是科技的问题，而是精神意志的问题！” …… 张远从办公室中走出来的时候，心中不停地思考着。各种社会预言，他能够理解，又很难真正理解，或许吧。 张远随便在校园里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蔚蓝的天空，又胡乱刷了刷朋友圈。 “人在西沙，刚下高铁，明天就要上飞船。有没有妹子愿意陪伴最后一天？” 【自拍】 【自拍】 【自拍】 是自己的好友李振东在朋友圈里装逼，下面的回复倒是有一大堆，各种祝福、点赞。 大家对即将离开的宇航员，还是非常友好的。 张远回复：“我就在西沙大学，快来。” 李振东回复道：“滚，你又不是妹子！” “我这里有很多很多妹子！” 李振东立马回复：“来了来了，等一下，我先去航空规划局报道。”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李振东贼头贼脑地出现在了校门口，因为看上去不像学生，还被门卫拦下检查了身份证。 他一见面就问：“妹子呢？我就知道你这个傻屌在骗我！” “急什么？等一下就来了。” “呵呵。” 李振东耸了耸鼻子，一脸地不相信：“要不去打游戏吧，最后一天，通宵打游戏怎么样？lol8已经出来了，我刚好有两个内测账号……” 张远摇了摇头，“你这货就只有这么点品味了。不去网吧，就等五分钟！” 过了几分钟，韩紫月果然出现，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张远，一起去玩啊！” 李振东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一张嘴巴张地能放进一个梨子！ 他回过头看了张远一眼，心中大骂：这家伙竟然真的在泡妞，还是这么漂亮的姑娘！ 我好蠢！ 竟然在家里苦逼地看了一个月的书！ 等妹子走近，李振东磕磕绊绊地说道：“你好，美丽的姑娘，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李振东，我很友好、诚实。我擅长机械学和信息学，爱上网、玩网络游戏。我也喜欢打篮球，曾经梦想过当一名运动员。我喜欢在海边看着海鸥自由自在的飞翔，因此在夏天我经常去海边。白色是我的最爱，因为我觉得白色是纯洁的象征……” 仿佛在读一篇课文。 第四十六章 祝你们，一帆风顺 “？？？” 韩紫月呆呆地站着，就像在看一个傻子，又抬头看了看张远。 她眼神中充满疑惑，仿佛在问，为什么有个傻子站在这里。 张远没好气道：“这人就这样，其实他就是在装傻，什么撩妹三十六计……猴子偷心？装纯？装蠢？舔狗模式？” “装傻也是其中的一种。他想要撩拨你呢！” 韩紫月咯咯笑着，脸都笑的有点红了。 李振东被揭露了老底，暴跳起来：“什么，你说我在装傻？我哪里在装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就是喜欢白色，我觉得白色是纯洁的象征……” “呕……”张远感觉自己的胃快要吐出来了。 在一片插科打诨的声音中，他的心情又慢慢好了起来。反正，又不是自己一个人上路，还有这么多哥们在，怕什么？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张远又叫了王丽丽以及许云静两位学姐，一起去水上乐园玩一波。 最后一天了，真的不能再学习了。 “喂，王丽丽？” “我在陪男朋友哎，正在看电影的路上……”王丽丽不好意思地说道。 张远毫不在意：“别看电影了，明天我们就要走了。” “那好吧，我男朋友也过来吗？” “一起叫过来啊，没关系！” “不要全都一对一对的啊。”李振东连忙道：“我一个人怎么办？当灯泡吗？多来一点姑娘，让本王体会花团锦簇的感觉。” “那我叫几个闺蜜吧，能不能泡到就看你的本事了。”韩紫月笑着说道。 “真是太谢谢这位美丽的姑娘了。” 李振东用一幅非常夸张的语气。 很快，一行总共10人，来到了西沙城的水上乐园。 联邦币其实真正意义上叫做“夏币”，也是夏国的本国货币。因为夏国在百年前变成了能源输出大国，电力价格和本国货币直接挂钩，久而久之，“华夏币”变成了东亚地区的通用货币。 “联邦币”是国外某些国家媒体捏造出来的称呼，试图以恶毒的政治意图，挑拨东亚国家的和平。但这个意图不仅没有实现，时间久了，还真的变成了“联邦币”。 所以它购买力还是相当强的，门票倒也不贵，每人40元就够了。 女孩子们很快就换好了自己的泳衣，露出一大片一大片的雪白，然后相互擦起了防晒霜。 李振东装作一幅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却在偷看，然后被张远打了一下。 “你干嘛没有见过女人似的？这样太猥琐了。” “你那位……好正点啊，哪里找来的？厉害了！你去帮她擦防晒霜啊。”他伸出一个大拇指。 张远非常尴尬：“什么叫我的那位？是我前女友的妹妹，本来就认识，偶然在这里遇到了，你不要多想。” “难怪看着有点眼熟。”李振东翻了个白眼，心道：前女友的妹妹？如果不多想就奇了怪了。 再接下来，巨蟒滑梯、冲天大回旋、六彩滑梯等各种水上项目，引发了男男女女的各种尖叫。 为了确保安全，许多项目都是两人一组。 他又不是榆木呆瓜，怎么可能不知道韩紫月心中的想法。而且这几天的相处，其实也挺愉快。 不过事到如今，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吧，没有必要多生事端了。 “只有这种时候，你才像一个正常人。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叫得响一点嘛，就像我这样，啊——”韩紫月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 她的身材很好，该突的突，该翘的翘，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 张远眼睛看向天空：“没有害怕啊，就是配合你们尖叫一下。否则好像显得我不合群一样……” “是这样么？你是故意想要合群一点？哎，被阳光一晒，可能又要黑许多了。被水一冲，防晒霜果然不怎么好用。” “……”张远不知道应该回复什么。 夜间时分，张远非常无奈地又被拉过去聚餐。 他看到李振东早就乐在其中，不能自拔了。从那种乐不思蜀的神情中，可以分析出：这家伙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妹子。 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他前一段时间，遇到了照骗，现在想要尽情地弥补？ 又可能因为，马上就要离开了。 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情不自禁地思考那一件事，产生一种越来越浓的失落感。 世界末日正在越来越接近，而眼前的朋友们正在距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你们这些男人，能不能不要只吃不做？特别是你，张远同学！”王丽丽的声音将他从思考中唤醒。 这里的肉得自己烧烤，也算是一种特色餐厅吧。 张远自顾自狂吃：“不行不行，我要多享受一下学姐的照顾。上了飞船就没办法被照顾了。” 女孩们又笑了起来。 “要不再去K吧唱歌吧！” 吃完晚饭，张远又被姑娘们拽拉到了一间奇怪的建筑物里边。 他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堕落过，好像一天的时间，把一辈子的欢乐全都玩了个遍。 K吧里边，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张远不得不感慨这座国际城市风气之开放。这里不仅有高中生，大学生，竟然还有许多初中生！男男女女成双成对，比他们那年代的人玩得开多了…… 一对情侣竟然躲在角落里激情拥吻，虽然只是角落，但好歹也是公共场合呀！ 能不能注意一点啊！ “来，干杯！祝你们顺利到达目的地！” “干杯！cheers，3000年的旅程，听起来就好炫酷！我们都死光光啦。” “干杯！” 李振东随口道：“哪里炫酷了，等冬眠醒来，想想就很残酷……” 说了半句，他又发觉了什么，不再说了。 王丽丽是很会调节气氛的人，她连忙说道：“我先唱个歌吧……旧时代的老歌，改编的。” “开飞船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骏驰的飞船像疾风一样……” “一望无际的星空……陪你去流浪……” “我的心像宇宙一样宽广！” 一时间欢声笑语，男男女女闹成了一片。 唱完歌，全体人认真地对着张远以及李振东说道：“祝你们，一帆风顺！” 张远与他们碰了碰杯子，也喝了一口啤酒：“也祝你们，前程似锦！” 第四十七章 我也是谈过的 紧接着，麦霸们开始飙歌，其他人开始玩古老而又刺激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有时候，一个人想静静，也想跑到天上去，仰望一下无垠的星空。那里必然有远远超出人类文明的伟大存在。” “静静就在这里呀！” “请不要叫我静静，否则每天会有几百万个人在想我。” 喝了酒之后才会暴露出一个人的本性，平时非常文静的许云静学姐，竟然在一次大冒险中，和男朋友接吻到窒息，看的张远瞠目结舌。 而周边的姑娘们不停地鼓掌，为此欢呼不已。 李振东好像喝高了的样子，飙了一首非常应景的歌。 “在茫茫的人海里， 我是哪一个？ 在奔腾的浪花里， 我是哪一朵？ 在征服宇宙的大军里， 那默默奉献的就是我。 在辉煌事业的长河里， 那永远奔腾的就是我。 不需要你认识我， 不渴望你知道我……” 还真的有位姑娘莫名其妙感动地流下了眼泪，送给他一个甜蜜的吻……即便他们才认识了一天不到。 似乎在这个封闭小房间里，每个人都会变得活泼、开放起来。 “……走啦，走啦，快点陪我去买点东西！” 韩紫月眼神闪烁着，拉起张远的手，使劲地往外边拽。 “你要买什么自己去啊，拉上我干嘛？” 张远感到她的手很热，都出汗了。他本能地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去买点吃的东西呀！这里的零食太贵了，不合算。你是不是绅士嘛？我都喝的有点多了，怎么能一个人走夜路呢？” 张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姑娘明明只喝了两瓶啤酒，再加上周边进进出出的人这么多，还真的能发生安全事故不成？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还是跟着去好一点。 “走吧走吧。”韩紫月非常开心地挽住他的手，宛如一对情侣。 张远抽动了一下，发现动弹不得，也只能作罢，都已经是最后一天了，随便她吧。 两人在K吧里边胡乱闲逛，经过许多自动售货机却没有买任何东西。 张远不禁有些急躁了，“你想买什么呀？” 韩紫月突然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问道：“算了，不买也行……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她指着一个牌子问道：“那个牌子上的英文是什么意思？” 张远看了看牌子，又往里房间边瞥了一眼，“STAFF-ONLY，职工专用处的意思，可能是杂物间吧。” “没人的意思咯？” “啥？” “嘻嘻！” 张远一下子就被她拉了进去，用力一推，壁咚在墙角。 “干嘛？！” 看到她亮闪闪的眼神，张远没由来地一阵慌张，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韩紫月笑嘻嘻地说道：“你都要走了，我送你一个小礼物哦，快点闭上眼睛。” “什么……礼物？” “快点闭上眼睛啦，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张远心中暗想，“我还真的怕被你吃了，看你那副神色，就是别有意图。”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也是谈过恋爱的好不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韩紫月已经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亲吻了一下。 “啊！” 张远紧张地差点跳起来。 “……你是不是喝多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韩紫月早就已经羞红了脸：“回去什么啊，不回去了！明明比我大这么多岁，搞得还跟小孩子一样……我的礼物还没有送完呢。” “我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当初的初中生了，也有追求自己喜欢的权力吧？” 张远看了看她火爆的身材，露出肚脐的短袖，短裙以及短袜，简直不能再大胆了。 他吱吱语语地说道：“这样……不好……我不可能留下来的。” “有什么不好的，我知道你不会留下来呀，但是它忍不住想更进一步了呢？” “……更进一步？” “男人总是口是心非的，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老实……” “或者说身体一点都不老实！” 张远脑袋充血，差点叫出声，“不行的，这样不行……这里是外面，会有人进来的，要是被发现，影响也太不好了。” 三番五次受到拒绝，韩紫月也有点生气了，她弄乱自己的头发，又把胸前的扣子叩开了一颗，非常狡黠地说道：“如果我这样哭着跑出去，控诉你侵犯我，你是不是就不能够上飞船了？” 这个么…… 虽然有80%以上的把握，她在开玩笑，但为了保险起见，张远还是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非常谨慎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把衣服穿好吧。你这个礼物真的是太惊吓了。” “耶！那我们走吧！” 韩紫月摆出了一个剪刀手的胜利手势，开心地不得了。 …… 艾米酒店。 韩紫月一直紧紧挽着张远的手，不让他趁乱逃跑。 她非常不客气地说道：“干嘛，开个房还要我去说吗？” 张远硬着头皮，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问向前台服务员：“那个……标间还有吗？” “有，398元一晚。” “要情侣大床房，不是标间！” “也是398。” 面对这些年轻人，服务人员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心中暗自纳闷这位男生到底在脸红什么，不过俊男靓女，还算般配。他最讨厌那种丑男美女，或者丑女美男的搭配…… “你和我姐姐这样吗？”一路上，韩紫月不停地挑逗着张远敏感的神经，“你觉得我可爱，还是她可爱？” 张远不知道应该说“有”，还是说“没有”，反正说什么都很丢人，他现在只想着逃跑。 “不知道，我忘记了。” “那我就干脆当做没有！” 刷了门卡，房间挺大的，透过窗户还能够看到远处的灯塔。 长长的跨海大桥上，时不时有列车经过。 韩紫月笑着：“快点去洗澡吧，要么你先洗，要么我们一起洗。一起洗也不是不行，但我有点害羞啊……” “不，我先！”张远连忙道。 隔了一层磨砂毛玻璃，还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对方，张远心中大骂，这个该死的酒店竟然搞这种装修。 他一边冲着淋浴，一边...... 说没有......那就不是正常的了。 不过，这种事情确实违背他的价值观，理智正在不停地做斗争。 …… 第四十八章 希望你能够记得我 张远不禁出声问道：“我有点搞不明白，你为啥最后还要来搞这一出。这不是平白给自己增加感情负担吗？” 韩紫月想了想，说道：“三千年以后，我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如果，在那个时候还有人能记得我，而且是在另外一个时空。你不觉得很有意义吗？” 张远沉默不已。 他又觉得这种想法，有点文青，又好像有点道理…… 不多时，他硬着头皮从浴室里慢吞吞钻了出来。 韩紫月只是盯着他的肩膀看，一边不停地笑着。 然后一蹦一跳地钻进浴室。 张远心中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趁对方洗澡的功夫跑路？ 对，就应该这样！ 快跑！ 咦，我的裤子呢？ “……我把你的衣服、裤子带进浴室了哦。如果你趁我洗澡时逃跑的话，可能要冒着穿一身浴衣的风险。”隔了一层毛玻璃，韩紫月看到张远正在找什么，不由得好笑地说道。 张远顿时无语。 他感觉……自己紧张地快要炸裂了。 赶紧拿起手机，做几道微积分来安慰一下躁动的心灵。 但血液全都流到下半身，大脑果然受到降智打击，平时觉得很简单的题目，磕磕绊绊中，半天也出不来。 “学习也不是万能的啊……这样不行，必须想想办法！” 想想办法！ 过了几分钟，韩紫月从浴室中钻了出来，湿湿的头，细细的几跟青丝贴在光洁白皙的脖子上。刚刚洗完澡的女孩总是有一种很清新的美感，一身晶莹剔透的皮肤仿佛能掐出水一样。 她笑眯眯地扑了过来，就像一头开心的小鹿。 “这样……不好！” 张远身体一抖，磕磕绊绊地说道：“如果这一晚，我们什么都不做。可能会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我说真的！” 似乎看出了张远的真实想法，韩紫月笑着说：“我又不要你负责任，害怕什么？” “没有害怕。” “那你干嘛发抖？真的不用你负责啊。” “不是负不负责任的问题，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要么就抱抱吧……抱一下就好，这样不是很温馨和谐吗？” 韩紫月秀眉一皱，嘴巴撅了起来：“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人家都这么主动了！你以为我不害羞吗？我也会害羞的。” 张远连忙解释：“如果我和你认识的更久一点，接触地更多一点，可能会认为这种事情是水到渠成的。可是现在……好像太突然了。” 韩紫月眼睛红了起来，放开他的胳膊，不停地擦着眼睛：“你肯定是觉得我太便宜了，就这样随意倒贴给你，所以才这样子的！” “……我也是有尊严的啊，身后也有追求者，可我从来都不找他们当备胎啊！我就只谈过一个男朋友，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私生活混乱！” 看到姑娘发飙，张远弱弱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这样想……” “谁相信啊！”韩紫月很生气。 但说着说着，她又笑了起来，两只手拖着自己的脑袋，打量着张远的尴尬神情：“也是，如果你这么简单地被我诱惑，我可能又不喜欢你了，很快就会把你忘掉……” “我姐姐以前评价你，是个很有原则的男生。就算分手了，她对你的评价还是很不错……哈哈，碰一下就会发抖，好可爱啊，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她露出尖尖的虎牙，趴在床上，仿佛在欣赏一个鲜嫩的小苹果。 “等一下！” 她忽然跳了起来，在自己的包包中翻找了一阵子，“送你一个小礼物，快点闭上眼睛。” “又来？” 一惊一乍中，张远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是真的小礼物！”她也不卖关子，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张远手中。 接过一看，是一朵百合花的标本，右边还有韩紫月的画像，惟妙惟肖，非常精致。 最下边是签名：“韩紫月，2264.8.1” 应该是几天前做的植物标本。 她非常认真地说道：“希望你能够记得我。” “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没有希望成为名人，也没有可能被历史铭记。” “一百年以后，世界上很可能已经没有我的存在了；三百年以后，关于我的任何信息，都已经没办法查阅到了，或许只有一个名字‘韩紫月’，能够在族谱上找到。” “一千年以后，可能连族谱都已经消失了，谁会去记得一千年前的祖先？关于我一切的一切，都丢失在了轮回当中。” 突然间说到这么严肃的事儿，张远愣了一下，浑身沸腾的血液慢慢平静。 人生的意义么？ 韩紫月继续说道：“我一直有这样一个想法，我是否来到过这个世界，如果连存在的痕迹都没有，那么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仅仅为了繁殖，为了快乐？人的一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的时间，比起整个宇宙，实在是微不足道。” “希望你能够记得我，因为……你很可能是知道我存在过的最后一人。” “希望三千年以后，你从冬眠中苏醒，依旧留存关于我的记忆，嗯，就这么一个要求。可以吗？” 张远接过百合花的标本，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你这样的女孩子还真的很少呢。不过，再过十年，或者二十年，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吧，或许会觉得今天的自己非常幼稚。只有现在的你，才会这样多愁善感吧？” 韩紫月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很抱歉，未来的我是未来的我，我也知道，未来的我会被现实磨平棱角，但当下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这个想法其实挺自私的，对你来说，完全是一种多出来的感情负担。” 张远翻了个白眼，笑着说道：“所以，你想要肉偿我？” “是啊，我小时候确实挺喜欢你的啊，听说你和我姐姐分手以后，还开心了很久呢！肉偿好像也没有关系啊。” “你那时候好像还在上初中吧？初中生也懂么？” “初中不行么？” 张远道：“肉偿还是不要了吧，我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也希望最后一天留给你最好的印象。” 韩紫月靠在他的边上，也安静了下来，“那么，漫漫长夜，做一点什么呢？你觉得有非常意义的事。” 张远想了想，开玩笑道:“最后一个晚上，我教你一点数学题目吧，怎么样？” …… 第四十九章 永别了，故乡。 第二天清晨，四点。 张远从睡梦中醒来，昨天晚上竟然睡得还不错。 也搞不清楚，到底经历了快乐的时光，还是痛苦的时光。 他摸了摸姑娘柔顺的头发，准备离开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很舒服。 穿好自己的衣服，张远在床头柜的便签上写了一行文字：“我走了，再见。” “祝你生活愉快，长命两百岁。” 回头看了还在熟睡的女孩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其实，韩紫月早就已经醒了，她只是把头埋在枕头里，偷偷地哭着，完全停不下来。 有些东西明明知道，可真正来临的时候，依旧很难受。 飞蛾扑火的感觉吗？ 情不自禁地扑上去，把自己烧成了灰烬…… 时间尚早，太阳还未从东方升起，大街小巷空无人烟。 很奇怪的是，有一只黄色毛发的小狗一直跟在张远的身后，亦步亦趋。从它的毛色上以及体型上看，应该是一只流浪狗，很瘦弱，生活的并不好。 张远想了想，从附近的自动零售机上买了两根香肠，喂给这只可怜的小狗。 没想到，吃完以后，它一路小跑，重新跟在了张远身后，似乎也知道哪个人对它好，哪个人对它不好。 20分钟的时间，张远回到自己的寝室，拿上所有的行李，又把这个住了19天的房间认认真真打扫了一遍。 在这里发生了好多故事，让人难以忘怀，是自己最后的地球时光。 那只小狗就一直趴在门口看着。 张远笑道：“我帮你稍微洗一下澡，如果把毛发整理干净了，被城管抓起来后，也不一定会被打死。卖相好了，或许还能找个美女收留。这里的女孩子都很有爱心的……” 小狗一直很听话，洗澡的时候，尾巴不停地摇动着。 张远估摸着，这条狗很可能是被人遗弃在这里的，否则不可能这么乖。 再接下来，洗完澡后，张远也没办法帮它更多的了。 关上寝室大门，拿上所有的行李准备离开，狗继续跟在身后。 拿剩下的香肠来喂它，竟然还不肯吃，就这么静静地跟着。 最后，马上就要离开学校的大门。 张远说道：“你跑进城市里会更加危险，还不如留在学校。这里能找到吃的，也不会被打死。” 劝说无效。 张远蹲下去，捡起一块石头装作要打它。 狗终于站住了，它只是蹲在地上，好像傻住了一样，笨笨的脑袋，没办法理解前一刻这个人还要对它喂食，后一刻又要打它的矛盾行为。 张远回过头，心中微微抱歉，或许吧，这只狗曾经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但没办法。没办法承诺的东西，就是没办法。 人生也好，狗生也罢，就是这个样子，得习惯被辜负，去孤独，被放逐，去流浪，被抛弃。 这就是人的一辈子。 目睹它重新走回了校园，张远微微松了一口气，发了一条短信：“李振东，你醒了没？你住在哪里啊？” “我在食堂你吃早饭呢。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乱约啊？在地球的最后一晚上也太享受了吧，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哇塞！”李振东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串。 “给我带两个包子。” 两人见面的时候，李振东一脸八卦的神情。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快活啊！” “哪里有你说的那样，走吧！”张远心情不佳，懒得多说。 拖着行李箱来到报到处，经过一道又一道的安检。 太空电梯的安全检测很严格，和以前的飞机有点类似，液体、易燃、易爆以及尖锐的东西不允许携带。而且还有几道体检，某些严重传染病患者不允许上飞船。 体检通过后，工作人员很快就帮他们安排上了太空电梯的批次。 【身份编号330841244……张远，您的座位是17-3-D，电梯批次2264-8-3-1246……】 张远回头问道：“没有家人来送你吗？” 李振东笑的很爽朗：“没有……我妈看到我又要哭。还是不让他来了。” “说的是。” 手机上已经发来了许多信息。 “张远，一路顺风！” “飞船上再约！” “一路平安！” 张远收到了来自亲朋好友的各种慰问，唯独少了韩紫月的。或许她还在睡觉；又或许就像昨天晚上说的那样，反正也没有什么未来，以后就不需要再多联系，让昨晚成为最深刻的回忆吧。 “叮咚——1246G批次的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太空电梯马上就要启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不敢怠慢，排进了队伍当中。 所有宇航员都很安静。身后的李振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远抬头，望向一望无际的天空，天空灰蒙蒙的，露出了一丝光线。 “……太空电梯全长3.6万公里，是全球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的4000余倍……主要材料碳纳米管，拉伸强度为62000MPa，其在地球重力下的断裂长度为4.6万公里，完全能够胜任太空电梯的需求……” “……人类很渺小，人类又很伟大，技术改变世界，科技成就未来！” 大屏幕上的纪录片正在循环播放，给排队人群解解闷。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即将上太空游玩的旅客队伍。男男女女们尖叫、欢呼。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人生中非常难忘而又自豪的一次旅行。游客们喧闹着、议论着，赞美这座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建筑。 “……我们终将开启前所未有的——大星际时代。” 张远看过这个纪录片无数遍了，简直能够背下所有的台词。 但他还是重头看到尾，认真看了一遍，这应该是人生中的最后一遍了。 好多好多的回忆啊，无论哪个细节，都充满了回忆。 这就是母星，永远的母星。 “滴”，通过闸门。 “一路顺风。” 电子音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听在耳朵里不那么舒服。 走到那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张远情不自禁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 然后，又用袖子抹了第二下。 这个动作和当初叶开富做的一模一样。 一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滴到地上。 迈过这一步，他们就再也不属于地球了。 永别了。 故乡。 第一卷小结 第一卷，地球上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自我感觉写的还不错，100分满分的话，打个85分没什么问题。 有人说，第一卷的故事有些无关紧要，应该赶紧上飞船，拉开主线。 其实还好吧，如果说整本书是两百万字的篇幅，用前11万字交代地球的背景，仅仅只有二十分之一的篇幅而已。这样算真的不算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历史背景以及个人回忆，不是吗？ 整体算起来，第一卷的格调还是比较欢快的，读起来比较轻松。 为啥要欢快呢，因为这本书的主线还是偏向沉重压抑的。 再不欢快一点，在起点这个平台，估计很难生存下去…… 虽然有很多老读者在支持我，但光靠几个老读者，可能远远不够。没有新读者，撑不起一本书的订阅。 第二卷，到木星之前，理论上还是比较欢快的格调，主角需要时间来成长，不能像深空之下那样，莫名其妙成为舰长，拥有最高视角。到了第三卷，正式冬眠以后，应该不至于那么欢快了…… 反正到时候再说。 再汇报一下成绩吧，目前的收藏是3900多，四千不到，因为题材的关系，可以说马马虎虎吧，至少在这个类型里边还算不错。 我的第一本书《深空之下》，写到11万字的时候只有十多个收藏，真可怜。 第二本书《高维穿梭者》，写到11万字的时候，差不多有两万个收藏。 而这本书，在有一定人气的基础上，也只有四千收藏不到。 大家也可以看出，题材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了吧。 我估计，如果在三江之前，如果没能到达1.2w或者1.5w的收藏，三江、强推估计就凉凉了。 咱一个LV5的作者，可真没牌面啊（T^T）。 暂时就先说这么多吧，也就只是发一顿牢骚，没有其他的意思。有很多东西，不是个人意志能够改变的，再怎么说，把这本书写好了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作者菌拜上。 第五十章 太空之旅 远方的钟声回荡在耳边，太阳在地平线下方若隐若现。 张远来到自己的坐位，扣上安全带。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试图将所有的不良情绪，从脑海中排出。 嗡！ 电梯启动后，带来一种微微的超重感，让他耳朵中的鼓膜产生了一阵轰鸣声。 磁悬浮电梯的构造，有点像一辆竖起来的高速列车。它的运动速度很快，通过一段时间的加速后，大概以每小时500千米的速度向上方运动。 预计72个小时后，3天的时间，到达3.6万公里处的同步轨道的位置，也即“腾龙”号太空城。 通过太空电梯，将物质运送上太空，每一千克的花费大概是10元。为了减少运输成本，磁悬浮电梯这种交通工具要尽可能地轻巧简便，所以整体的环境不可能很舒适。 每个人只有一张小小的卧铺，游客们的随身行李还需要额外付费。 几分钟的时间，电梯便来到平流层，超越了珠穆朗玛峰的高度。透过窗户，可以欣赏到外边的美景。 在这个高度下，西沙城的全景映入眼帘，各种富有美感的交通轨道好像城市里的血管，一辆辆运动着的汽车如同流动的血液。 这座国际化的港口城市，日夜不停地运转着。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张远干脆和李振东聊起天来。 李振东皱着眉头道：“前些日子接到一个通知，每个人都要寻找一些工作项目，作为综合成绩的考量，还有各种工作等级制度。相当于军队中的军衔。” “我们这些宇航员都上天了，还得给基金会搞创收……这是赤裸裸的剥削行为！” 张远一边在手机上刷着微积分，一边反驳：“你也可以混吃等死，什么都不做啊。反正，只要有飞船里的基本岗位就有工资，饿不死的。如果你真的要饿死了，可以申请冬眠嘛。” “我现在已经有10万新币了，可能是飞船上最有钱的那一种，一餐盒饭只要4元钱，够我吃好久的了。” 联邦币与新币的转换大概是100:1。 10万新币，按照一个月1000的工资，得工作8.3年。 李振东瞪了瞪眼睛，看到张远又在狂热地刷微积分，顿时有些无语。 张远在颁奖典礼上捐赠了1000万联邦币，和记者对喷，引发了一阵轰动，他肯定是知道的。 当时还纳闷了好久，这种装逼的场合，竟然被张远给遇到了，还让他装的很完美…… “你真是狗大户啊，什么时候请客吃饭？” 张远笑着说道：“行吧，我请你吃合成肉，想吃多少吃多少。其实钱也没有太大的用处，至少暂时没有。我又吃不掉两个人份额的食物，行李中携带了大量的电子产品，也不需要购买其他的东西了……” 李振东奇道，“你就只带了电子产品啊？我还带了点调味料，特别是辣椒酱，不要来向我要！” 张远愣了愣，“完了，我忘记了！” 飞船的物资产出相当有限，每个人都有一个购买上限。 张远不可能去用他的大量资金，去买光所有的食物，然后哄抬物价，搞垄断、倒卖赚钱等等。 这些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如果真的发生，张远可能会被请去相关部门喝茶。 社会虽然小，但也有健全的安全机制。 另一方面，捐赠的财富，只会让初始资金变得更多一点，没办法提升社会地位。 只有通过工作项目，给深空基金会带来创收，才是能力的一种体现。 或者说从学术方面入手，能够写一些优秀的论文，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地球时代号”要在遥远的星球建设一个新的文明，首先提倡的第一点就是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工作能力高的人，拥有更多的资源以及权限，那是理所当然的。 特别是资源贫乏的时候，尤其应该这样。 除了原先的那些专家教授以及技术工人，已经拥有比较高的地位外，他们这些年轻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整个考核，总共有一年的时间，一直到飞船到达木星基地，补充最后一次物质后，将会进入正式的超长距离星际航行，绝大多数船员将会进入冬眠状态，三五百年才能苏醒一次。 权限更高的人，可以优先选择冬眠批次，譬如说比别人晚一点冬眠。 李振东叹气道：“目前还未远离地球，依旧能够与亲人们沟通，大家都想晚一点冬眠，晚个一两年也好。” “但是一闭眼，醒来之后就是三百年了，什么都没有了。” “是啊！”张远也同样唏嘘。 这才是最令人难受的一点。 与时代，与所有的亲人相剥离，真正的抛弃所有。 两人聊到这里，沉默了一阵子。 李振东回过神，继续道：“……先不说这个了，说一说工作项目吧。我打算做一个手机游戏。游戏这玩意，制作难度不高，而且如果是爆款，可就赚大发了啊！” “游戏？”张远以前对这玩意还有点兴趣，但现在，他觉得打游戏的时间，还不如学习。 “策划书发给我看看。” “行，发给你瞧瞧。” 李振东心中快活地想道，张远啊张远，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一天到晚泡妞，估计整个假期啥都没干吧？ 姑娘太美丽，英雄也只能当狗熊！ 可不像我，一边努力学习，一边还写策划，简直苦不堪言。哥们可是好不容易勤奋了一个假期！ 等一下！ 李振东脑海中冒出了一个疑问：要是我有一个美丽可人的姑娘，会怎么办？ 我肯定也选择当狗熊！ 想到这里，李振东没有那么幸灾乐祸了，反倒充满了向往以及……羡慕！ “可惜……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 张远认真地阅读整个游戏策划书，眉头微皱，“自走棋？挺新颖的点子。但是想赚钱也没那么容易。游戏这东西，不仅得编程，还有点靠运气。你最好找个美工，然后再找几个人，就可以做了。” “要不要一起做？”对于张远的编程水平，李振东还是非常相信的。 虽然对方已经变成了狗熊，还是得救济一波，谁让我李振东太好心。 张远想了想，摇头道：“算了，我没这个时间。项目我已经找好了，和西沙大学的教授们一起做机器人控制程序。能不能赚钱我也不知道，反正尽量吧……” “机器人程序？” “对，已经答应他们了。引导机器人运动的一些指令集，难度很大，所以现在赶紧补一下相关的知识……” 第五十一章 年轻，真好啊 李振东心中诧异，不过看张远的脸色，应该不是在胡说八道。 而且，和大学里的教授一起做项目，听起来就比他的“游戏”靠谱得多。 莫名地，李振东有点想投靠对方。 不过，他根本拉不下脸皮啊！ 他又说道：“论文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打算在飞船上考个研，像我们这一类的本科生，可能是社会底层了，好惨。” “……绩点我应该合格了，研究生考试也能通过，但是我没有特别好的论文，本科生哪来的好论文……好烦！我爸又懒得指导我！” 张远挠了挠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如果，他那篇论文成功发表到《现代科学》，只要笔试成绩过得去，一般来说肯定会有老师要他。 《现代科学》这种等级的一区期刊，一般的大学教授，一辈子发表那么一篇也算是不错了。 “你想好研究生读什么专业了吗？”张远有点不好意思，“我已经投了一篇论文到《现代科学》，如果能够发表，应该能够加一点面试分。” “啥，《现代科学》，你？”李振东再次一愣，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就在两人聊天之际，隔壁的位置传来了一阵阵姑娘快活的尖叫声。 “太阳！” “好靓的太阳啊！” 是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了。 在几百公里的高度处目睹太阳，会发现它变得异常明亮。 太阳的位置变得非常准确，没有任何光晕，散发着刺眼而又霸道的白光。 如果没有防辐射材料的遮挡，这点太阳辐射能轻易把人晒伤，甚至能够破坏人体细胞的DNA，造成永久性损伤。 正因为如此，旧时代的人类宇航员，在生育之前不允许上天。不过现在随着防辐射材料的一代代改进，没有这个规定了。 底下还有几朵乌云正在爆发闪电，闪烁如同盛开的石竹花。有时候还能看到五六个地方不同云层的闪电，把整个云层照亮。 这些景色都是地面上无法看到的。 姑娘们兴奋地尖叫着：“这些云好小，和飞机上看到的不太一样嘛！” “肯定不一样，飞机才几千米高……” “有点像棉花团在爆炸！” “如果从这个高度，真的掉下去，我们会变成一团火球，就像流星一样。是活活烧死，而不是摔死！”有一位男生非常坏地恐吓道，“你们能够想象变成焦炭的场景吗？” “啊！” 叽叽喳喳的叫嚷声，再加上各种恐慌尖叫，让张远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或许吧，他第一次乘坐太空电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绪。 再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随着高度的大幅增加，已经能够看到整个东半球的面貌了。 喜马拉雅山的皑皑白雪，辽阔而又荒凉；卡维尔沙漠上边红褐色的旋涡，带着一种来自原始神秘；东南亚群岛的森林就像绿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很刺激，真的很刺激！ 俯视整个地球，有一种“世界尽在我手”的豪放感。 苍茫的地球，真的如同照片中的那样，静静地漂浮在宇宙当中。 地球真的是圆的，肉眼可见。 目前的高度是600千米。 根据一项科学调查，在这个高度，90%以上的人，会对自然科学、祖国以及太空电梯，产生无以伦比的崇拜感。 地球很大，太大了！ 就连人类最为庞大的建筑“八角大楼”，也只是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但小小的人类，在这个角度，竟然能够轻易地看清楚地球的每一丝轮廓！ 这种强烈的反差又产生了另一种视觉冲击。如同神灵般的俯视，让每个人都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自豪，整个世界已经被踩在了自己脚下。 人类，竟然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通向无边天际的巴比伦之塔，对抗自然的无比强大的伟力，真的真的……不可思议！ 环球旅行，比起太空旅游，又算得上什么呢？ 听到旅客们的惊叹，张远感慨着：“年轻，真好啊。” 李振东点头赞同：“too-young，too-native。” 隔壁位置的女孩子们依旧在叽叽喳喳，兴奋地不得了，她们正在寻找地表知名的建筑物以及自然景观。 “那里应该是东华市……” “那里——帝都吗？” “那座山峰是珠穆朗玛峰吧？” “不，应该是南迦巴瓦峰。” “那个，应该是弯弯岛……” 很遗憾，世界七大奇迹之一——长城，没有办法用肉眼分辨，大家都觉得怪可惜的。 倒是用华威的P888手机，能够拍摄到长城。 还有几条宽阔的柏油马路，因为和周边环境对比鲜明，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就像头发丝一样。 女孩们兴奋地讨论着，拍照的拍照，欢呼的欢呼。 …… 几个小时后，游客们终于失去了兴趣，重新安静了下来。这里没有网络，也没有办法发朋友圈。有了兴致却没有办法分享，简直憋得慌。 “那个……帅哥？” 张远与李振东对望了一眼。 说我呢？ 说的是我！ “……帅哥，你是不是那个，那个张远？捐款的那个！您竟然是宇航员！”对方显得很兴奋。 张远摸了摸脑袋，自己已经这么有名气了吗？ 对面女孩看了他一眼，兴奋地说道：“……那时候，我刚好在看直播来着，真没想到您竟然是宇航员，难道您不想留在地球，进击娱乐圈吗？” “我啥时候说过要进击娱乐圈？从来没有这个打算……”张远咳嗽了一下，回答道：“我会跟随飞船，离开太阳系。” “我就知道！大科学家的儿子，怎么可能去干那种无聊的把戏。哈哈，我不是说当明星不好，只不过创造的社会价值，肯定比不上科学家。我可以发朋友圈，澄清这个事实吗？” “发吧，没关系。” 女孩点了点手机，发现没有网络，只能作罢。 她似乎看出了张远有点尴尬，再次问了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嗯，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窗户外边，那一个个环状的，会亮的装置是什么？” 张远回答道：“那是离子推进装置。当我们达到地球同步轨道后，线速度大约是3.1千米每秒，这部分侧向的线速度由电推引擎提供，以此可以减少对电梯轨道的侧向形变。” “哦……”女孩似懂非懂。 张远笑了一下。 其实，“腾龙”号太空城上，这有更多更多的离子引擎，以维持太空城的轨道高度。 想一想吧，人去拉一个氢气球，获得向上的拉力，氢气球会受到反作用力，也就是向下的拉力。 同样的道理，载货电梯沿着缆绳轨道向上攀爬的时候，会把太空城的高度拉低。所以，必须依靠喷射工质，把空间站再次推进到同步轨道，才能保持动态平衡。 就算已经建好了太空电梯，还是得使用工质推进，来维持平衡，多么悲惨的一件事。 但这已经是攀爬引力井最好的办法，谁叫太空电梯不是刚体呢？ 人类的技术，其实，远远没有想象中那样高超。 第五十二章 我们必须知道 三天的时间匆匆过去. 除了上厕所外，所有人都只能拘束在自己的座位上。就像坐牢一样，这是一件很难受的事。 重力正在一点一点减小，等到离心力完全等同于重力的时候，人们将体验到完全失重的感觉。 游客们的新鲜劲早就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不安以及烦躁。都已经三天了，再美的风景也变得习以为常，一开始的兴奋，已经变成了无聊。 失重，看上去很滑稽很好玩，其实是一种很可怕的事。 首先，头部的血压会升高，腿部开始肿胀，有一个形象的医学名词叫做“猪头鸟腿综合征”。医学一点的名词，叫做“查理?布朗效应”。 其次，由于大脑失去重力的束缚，漂浮在颅内，可能会导致视力出现模糊，这些症状统称为视力损伤和颅内加压综合征。 就算医学技术再发达，这些病症也不可能统统消失，故而老人以及未成年的小孩不允许上太空。 在这种情况下，游客们变得异常沉默，说话轻声细语。 男孩子只能装作一幅胆大的样子，女孩子成了真正的淑女。 “张先生，你有没有一种惶惶然的感觉？我感觉不是太舒服。” “没有啊，其实习惯了就好。你可以吃一点低效一氧化氮等药物。” “我吃过了，还是感觉很难受。” 张远笑着说道：“除了生理因素外，还有心理因素，有点类似旷野恐惧症。主要是这个地方太空旷了，等你们回到地面，又会好了。” 这位刚刚认识了三天的女孩子吐了吐舌头，脸色不是很好。 其实，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是几乎所有人。 或许她回忆起了，这是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人与宇宙，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玻璃。 外边是完完全全的虚无，除了致命的辐射，什么都没有。 任何一点点差错，都能让整个批次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又或许，她们豁然回头，从三万多公里的高空俯视地球，进入一个更加广大的视线之后，会发现，地球真的太小太小，只不过是太阳系中静静漂浮着的一颗小石头。 几乎所有的人类，都在这颗小石头上繁衍、生息。 人类在这里创造出了无数的故事。 包括四大文明古国，八大奇迹，四次世界大战，无数的爱恨情仇…… 但地球太小了，所有的历史、文化、宗教、战争，都只是小石头上的小故事。 人类和细菌，真的没有太大的差别。 一切的勾心斗角，蝇营狗苟，都变成了细菌之间的互相吞噬。 联合政府的首长，变成了细菌头领。 世界首富，相当于细菌中最大个体者。 然后呢？ 哪个细菌死了，哪个细菌获得了配偶，哪个细菌是闪闪发亮的大众仰慕者……就算彻底征服了地球——这位本身就非常溺爱孩子母亲，又能说明的了什么呢？ 外边的世界，竟然这么大，这么大！ 这种奇妙的反差，让她们几天前征服自然产生的自豪情绪，完全燃为灰烬。 再过几个小时，在一片沉默中，举世闻名的“腾龙”号太空城到了。 “好小啊，为什么这么小……” 人们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座太空城市，好小。 导游先生介绍道：“已经不小了，直径有一公里呢！毕竟是一百年前的老设备了，当初还没有太空电梯，建设这座太空城得依靠火箭的推动力量，多么困难。” 无重力的实验区、植物培养区域，再加上环状的生活区，这些资料对于大众而言早就很熟悉。 这一个太空城因为年代早，设施陈旧，已经渐渐变成了观光旅游场所，以及货物运送的星际港口，没有太多的科研设备。 小，再加上冷清，意味着没有什么安全感。 就算成功到达目的地，也没有激发游客们的热情。大家只是象征性地看了看，唯独导游一个人不停地介绍着。 “葡葡草就是在这一座太空城诞生的，它被称作‘太空送给人类的礼物’。” “如果长期生活在无重力区，人会长得很高。在太空呆一段时间，长高五厘米是非常有可能的……” 无论怎么调动情绪，人们的反应依旧不大。 拍照的人倒是有很多，这个太空城中已经有对地网络了。 他们“咔嚓咔嚓”地拍下照片，上传到朋友圈，让亲朋好友们羡慕一下也不错…… 反正无论怎么样，都要装作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花了钱，总不能说不好玩吧？ 绝大多数人在上了一次太空后，就被彻底吓破胆，再也不敢上来第二次。 人类在地球已经进化了百万年，对生活的地方有一定的把握，哪怕是自以为是的把握。 抛弃温柔的港湾，去过那种孤独而又提心吊胆的日子，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的。 张远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反正，报名太空旅游的人多得是，也不需要回头客。 他回过头，笑着说道：“李女士，我们马上就要跟着队伍去月球了，所以就在这里告别吧。” 这位在同个车厢中，相处了三天的女孩问道：“张先生，我还有一个最后的问题想要问您。” 张远说道：“我在想，您可能是一位记者？从您的一举一动中，好像有这个特征。” 女孩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道，“被您发现了！不过我可没有采访的意思，只不过私底下想要了解一下，您以及您的同伴，为什么要离开太阳系，前往那么远的地方呢？” 张远想了想，回答道，“对于您的问题，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不知道？”女孩露出疑惑的神情。 “是啊，我们不知道。不知道太阳系以外的世界，所以想去看看。你看到脚底下的地球了吗？是不是觉得我们的母星很小，只是一块很普通的蓝宝石。” “是啊，很小。”女孩跟着感慨，“来到太空当中，整个人的心境又好像有一点不一样了，好像有一种脱离尘世的感觉……虽然我依旧感到很害怕。还是要感谢这么多太空工作者的默默付出。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们的工资这么高了。” 张远继续道：“不知道星空多么广阔，我们想知道。” “不知道三千年以后，地球会变成什么样，我们想知道。” “不知道，是我们的动力。” “我们必须知道，我们，终将知道。” 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愿意鼓起勇气，从小石头上高高的弹跳起来，提起心尖，踮起脚尖，伸出手指，接触那致命而又无垠的星空。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女沉默了一阵子，笑着说道：“您的回答可真有哲学意味。我会把它记下的，可以发到朋友圈吗？” “最好还是……不要了吧！”张远感觉自己实在丢不起那个脸啊。 几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我们的飞船！ 告别了这位萍水相逢的女孩，两人就像游泳一样，游着前往候车室。 那里有一艘开往月球的飞船。 “我发现你的泡妞水平高了许多！”李振东差点把自己憋坏了：“我们必须知道，我们终将知道！难道你是可知论的信奉者？” 张远红着脸，憋出一句：“不是，我从来不认为人类能够了解宇宙的全部。但是，你让我怎么回答她？新文明？外星人？逃亡主义？新文明学派？” “我离开地球，真的是这些原因吗？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要看一看太阳系以外的风景罢了。所以那样说，有什么错吗？” 李振东震惊了，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发现张远说的有点道理。 原来，说真话才是装逼的最高境界。 说着说着，连自己都相信了的那种。 “近一段时间，你好像越来越聪明了。无论是泡妞还是知识层面，我已经可以拜你为师了。” “这样啊，谢谢夸奖。”张远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夸奖。 李振东再次震惊，没想到这人的脸皮，已经进化到了霸王龙的程度。 他还想说些什么，发现整个队伍已经行动了起来。 两人跟着队伍向前游动。 “各位宇航员请注意，前往龙门7号太空港的D-13156号飞船将在10：22分正式起航……” 这里的时间，采用的是夏国标准的东八区时间，所以也不需要倒时差。 “滴！” “一路顺风！” 张远心中有点吐槽，为什么这些电子音都是同一个女声。 经过安全检查后，来自五湖四海的宇航员们，一个个游进这一艘大型运输飞船当中。 张远坐在位子上，扣好安全带，安静地等待着。 在太空中有这样一句老话：将水从星球表面吸上来，还不如直接从宇宙另一头运过来。 由于攀爬地球引力井的成本过于巨大，月球自然而然成为了最优秀的太空基地。毕竟，月球的重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使用太空电梯的成本也会低廉许多。 有这样一个著名的假说：月球是从地球上分割出去的，在月球早期形成的时候，由于极高的温度，大气层由金属蒸汽组成。 这部分冷却后的金属蒸汽，覆盖在地球表面，恰好成了人类的宝藏。 大量的稀土元素、钛、铝、镧等等矿藏资源，完全能够满足人类的重工业需求。 总而言之，结合种种条件，月球比地球更加适合太空制造业。 伟大的“地球时代号”母舰，就停留在月球太空港口，“龙门7号”上面。 “哈哈，我来了，来了！”一个金发白皮的高个男人，正对着玻璃窗乱吼，激动地不得了。 “啊，帮帮忙！”又有一个女孩扭动着腰肢，想要游进自己的位置。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是朝着反方向运动。 一名飞船工作人员稳住了她，惯例性地说道：“各位乘客，请系好安全带！飞船马上就要起飞了，本次航班开往龙门7号，请检查自己的船票，不要坐错位置。”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使用方式请参照航行手册上的说明方式……” “如果发生身体不适的现象，请立刻就医！” 这艘大型运输飞船总共有两百米的长度，就像一艘星空中的邮轮一样，不仅仅装了他们这一堆人，还装了大量的货物。 因为没有环状的离心轮的缘故，没有办法模拟重力。所有人只能固定在座位上，自然谈不上什么美好的旅行体验。 是真的不美好。 吃的是牙膏一样的食物，谈不上什么口感；睡觉的时候会突然惊厥，产生一种从天空中掉落的体验，醒来一看，发现自己漂浮着。 就连上个厕所都是胆战心惊，生怕有什么污秽的东西漂浮出来，然后不小心吸进肺部，送入抢救室。 就算没有吸入肺部，也还要自己打扫不是？ 所以，能不吃东西，就尽量不吃东西；能不上厕所，就尽量不上厕所。 什么，想要洗澡？就连最洁癖的女性都不愿意在这种场合洗澡。 就在这种煎熬中，这艘运输飞船绕了地球两个小圈，利用地球的引力弹弓效应，成功加速后，飞向月球。 三天的时间再次过去，倒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故发生。 飞船已经绕了月球好几圈，轨道开始慢慢降低。 “各位乘客，飞船预计在十五分钟后，到达终点站‘龙门7号’，请系好安全带，不要在走廊上随意移动……” 这句提示语才说了一半，乘客已经提前骚动了起来。 “到了，到了！” “那就是……我们的飞船！” 从窗户往外边眺望，会发现，它太大了，就像一座庞大的山岳，就这么静静地停靠在月球最大的太空港。 明亮而又有规律的指示灯在飞船表面依次亮起，表明飞船正在做一次常规检测工作。 “嘘——嘘！” 一群外国佬在那里疯狂吹口哨。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称呼这艘巨型母舰“盖亚”，或许是因为盖亚本身就有地球这么一点的意思…… 地球时代号，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太空飞船，包括太空港口，在它的面前，都变得相形见绌。 它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巨型城市！ 繁忙的机器人以及运输飞船在港口来来回回，就像地球上的无人汽车一样，充满了秩序。 再下边是光秃秃的，没有生机的月球。 月球上已经出现了一些人工造物，譬如说矿山中的冶炼机器以及卫星信号发射器。绝大多数建筑其实隐藏在岩土下方，能够看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在无边的宇宙煎熬了那么多天，突然间看到一大片属于人类的建筑物，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近距离眺望这艘伟岸的深空殖民舰，张远心跳速度越来越快，也跟着大声欢呼起来。 地球时代号，我们的飞船！ 只有这样的庞大，才足以承载一个崭新的文明；只有这样的厚重，才足以扛起50万人类的生命。 它将要征服20光年的距离，3000年的光阴！ 这是23世纪最伟大的荣耀。 一个属于，我们的……时代！ 第五十四章 超大型“气球” 运输飞船环绕月球总共绕了四个大圈，才慢慢调整好轨道位置，与太空港口正式对接。 这一项技术的难度不算太大，和空间站的对接比较相似，总共分为远程导引、近程导引、最终逼近和对接停靠四个阶段。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技术也已经相当成熟了。 “各位宇航员请注意，飞船即将到站，请穿上自己的宇航服，进入真空仓，依次排队下飞船。” 张远呼出一口气，穿好重重的纳米银离子防辐射服，这种防护服穿起来就像一层厚棉袄。头上戴一个厚厚的玻璃罩，检查完毕后，跟着“游”进了真空仓，然后钻进一艘轨道列车当中。 “我飘上去了，帮帮忙啊！”身后有个男声从耳机中响起。 由于没有空气，连“游动”这个动作都没办法做了，只能抓着扶手向前方一动。 如果四处没有地方可以借力，又没有人帮忙，可能会永久性地漂浮在半空中。 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恐怖事故，这位不幸者就这样漂浮在空间当中，无力可借。最近的扶手距离他只有一米的路程，但无论如何，就是没有办法移动一丝一毫。等到救援队赶来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彻底崩溃了。 所以现在的宇航服，都有一个非常小的喷气装置，能够喷射气流，以规避这种现象。当然了，这个功能，能不用还是不用，宇宙中的任何一点物质，都是宝贵的。 张远拉好扶手，将他慢慢拉了下来。 这家伙连称“多谢”。 这里是人类最大的太空港“龙门7号”，所有的宇航员，将沿着“地球时代号”的中心轴，进入庞大的环状离心力区。 不仅仅是空气能够传播声音，任何物质，都能够传播声音，轨道列车的轰鸣声，通过手上的扶手，传递到耳朵中，有一种很硬朗的轰隆隆的感觉。 地球时代号，是“野狼设计局”最得意的作品。 张远的父亲，曾经也是野狼设计局的主要设计师之一。 本质上，它可以看做是一个超大型“气球”。 除了飞船中轴、引擎室等重要架构使用高强度的金属外，其余的大多数部位，包括船壁、光帆等等，均是非常轻便的纳米柔性材料。 宇宙几乎是真空状态，压强几乎为0，飞船里边却充满了空气，按照标准大气压，气压为1.01×10^5Pa。 内外的压强差，相当于地球重力下，每平方米压了十吨的物质，这使得整艘飞船会自发地对外膨胀，以维持设计形状。 这样做的好处是，飞船非常非常轻便，又充分应用了纳米材料本身超强的抗拉能力。 别看飞船的体积庞大，如同山岳，但是自重还不到80万吨。 前面有两位女孩子正在耳机中窃窃私语，不过她们却无意间开了小范围的公用频道。 “据说，飞船船壁的纳米材料只有4毫米的厚度……看上去好不安全啊，要是突然间破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会破掉？那可是纳米材料，本来预计1毫米就够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足足增厚了四倍。” 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没有在太空城中实习过，是一批新人。 李振东回过头，笑着解释道：“飞船壁是纳米材料以及气凝胶的混合结构。就像钢筋水泥一样，纳米材料只有4毫米的厚度，但是还有比空气还要轻的气凝胶作为承重结构，所以加起来不止这个厚度。” “飞船结构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无重力区没有大气，存放各种物质资源。只有环状生活区才有大气，里边是蜂巢结构，被分割成很多个小房间，最外围的地方是不住人的。” “每个房间都有气压传感器。如果外围真的有地方出了事故，也很难立刻影响到里边。放心好了，我们会去立刻抢修的！” “您是飞船维护人员吗？”妹子瞪大眼睛，转过头。 她非常热情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李依依，是一名幼儿园老师，还是一名……哈哈，画家。” “我叫李振东，大家都姓李，和你是同个祖宗哎！” “是吗，哈哈！” “我们都是老子的后人。” “老子？” “李耳啊！” “哦！” 看到李振东又在撩拨妹子，而且在谈论相当无聊的话题，张远本能地为他感到有点尴尬。你能不能聊一点正常一点的话题，搞得好像很有文化意义。 至于什么飞船维护人员，简直想多了……叶开富那种手艺高超的技工，才是真正的飞船维护人员。 他们这种，虽然有一点技术，但是遇到真正的难题还是不会的。 “你是……张远！你竟然也是宇航员！” 张远一脑袋的包，哎，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吗？什么情况…… 一群妹子又叽叽喳喳地围着张远转了起来。 李振东摊了摊双手，被抢了风头，颇有些无奈。 之所以有“幼儿园老师”这种奇怪的工作，是因为，五十万名年轻人，难免会有擦枪走火的可能。飞船里边，鼓励大家激情的时候做好避孕措施，但是不会强制堕胎，怀上了也就只能生下来了。 总之，在各种高科技的加持下，小社会的第一基本目标就是自给自足，维持住整个社会形态；第二目标，才是发展。 就这么交谈间，轨道列车拐过一个弯，慢慢停了下来。 所有人再次游入一台大型电梯当中。 这台电梯会从飞船中轴的位置，通往离心轮的底层，同时赋予所有乘客一定的侧向线速度。 “地球时代号”利用离心力来等效模拟重力，2千米的离心轮半径，底部想要产生类似于地球的重力，角速度大约是0.071rad/s，相当于89秒旋转一圈。 这样的角速度并不高，意味着科里奥利力很小，人类居住在里边非常舒适。 “滴”，电梯门终于打开了，所有人进入一个小房间当中，脱掉了身上的宇航服。 气温24摄氏度，空气湿度50%。 张远兴奋地踩了踩地板，脚下的质感和地毯有点类似，却又不失硬度。 而且，这里拥有与地球类似的重力，行动起来很方便。 只不过，这几天处于失重状态，身子骨有点散架，一时半会，走起路来都有点吃力。 第五十五章 请做好安全措施 “……各位C区的宇航员，大家好。” “我是你们的上级联络员，林璇。” 很快，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士，接待了这一批的宇航员，开始为大家讲解飞船制度。 “我在这里有三点想要跟大家说，第一，是飞船的人口管理模式，第二，经济系统；第三，工作岗位安排……” “首先说说第一点，人口管理，飞船内总共有26个大区，分别以A、B、C、D一直到Z命名。A区是行政区，Z区是娱乐区，其余的每个大区分别两万人……” “为了保障心理健康，我们鼓励各位寻找生活伴侣。生活伴侣可以是好朋友，也可以是自己的妻子、丈夫、或者男女朋友。生活伴侣可以选择更大的双人房间，拥有同时从冬眠中苏醒的权利。”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张远只是听到了什么“单身狗有罪”等词语。 林璇女士继续说道：“但是，因为物质资源的有限，我们不鼓励大家在飞船上生育。” “……请各位在激情的时候，尽可能做好避·孕措施。碍于飞船的生产力有限，没有办法大规模生产避孕工具以及避孕药物，所以我们的医疗室提供免费的结扎服务，请大家放心，这种最新的结扎技术是微创的，疼痛感以及副作用不大，而且是可逆的，很容易重新恢复生殖能力。” 中央屏幕上播放起一个视频，内容关于整个无痛结扎的流程，以及各种手术注意事项。对于目前的医疗技术而言，这门手术确实跟割包皮一样简单轻松。 人群中的喧闹更大了。 好吧，一开始就让大家结扎，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但是，没有足够的培养条件，就把小孩子生出来，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在座的都是知识分子，经过合格的筛选，没有深山老林中那种必须传宗接代、散枝开花的思想，很快就从议论当中平静了下来。 这些东西张远都已经知晓，但他还是认真地听了一遍。 除了人口政策外，还有各种管理政策。飞船内大概有4000名军人，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早上8点到11点是本职岗位的工作时间，其余的时间全都是自由时间。 像张远这种二级岗位，基本上就是划定了一块区域，每天巡逻检查是否有仪器损坏，是否出现物质泄漏，检查各区域氧气浓度、二氧化碳浓度、空气湿度等等，然后从事一些简单的手工维护。 最后就是打扫卫生，清理船舱。 空气里的灰尘很大一部分来自人类的皮屑，这些东西堆积在飞船里，会越来越多，引发各种细菌滋生。 这些灰尘，用吸尘器将它们打扫掉就成。 总而言之，技术含量不高，所以也就只是二级岗位。 就算没了这个岗位也成。因为机器人也能胜任这部分的工作。 就这么说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林璇开口道：“……好了，各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很快，有人问道：“每天只要上午工作三个小时，这么轻松自由吗？没有计划工作什么的？” 这位联络员回复道：“在到达最终目的地，格利泽581后，可能会有计划工作，但是现在没有。现在的工作，的确很轻松，是因为飞船内的资源太少，没办法诞生太多的岗位。绝大多数低级岗位都是可有可无，但也有很多高级岗位还空缺当中。” “各位，请发挥主观能动性，创造更多的社会价值吧！” “当然了，我们也希望，大家能够在课余时间，多学一点东西，不要将宝贵的时间浪费掉。少玩一些游戏，多一点时间充实自己。” “到达木星后，创造出的社会价值以及学术价值，将被换算成积分，以分配未来的工作岗位。关于冬眠清醒权，大家也知道了，我就不再多说……” “如果有什么紧急事件，我会通过联络器通知大家。” “有更多行政方面的问题，可以直接联络我，也可以去A区的行政办公室。请大家随时携带联络器。” 张远接过一个腕表一样的联络器，郑重地将它戴在手腕上。 仔细一看，这玩意竟然是黑白屏！ 好古老！ 功能异常简单，仅仅只有几个按钮，只能接受特定频率的信息。 但它最大的优点是，结实耐用，防水防火，重重地摔几下也不会损坏，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下照样工作。 【身份编号00311124560，张远，目前时间2264-8-9-12:23。】 【您目前的未处理信息：0】 “滴滴滴”按了几下，发现上边只有简单的通讯功能以及报警求救功能。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可以暂时先休息几天，第三天大家开始正式工作，散会。” 人群一哄而散。 “你在哪个房间？”李振东问道。 “C-11846。” “好吧，不在同一层，先去睡一觉，累死了，骨头都散了。” 过了一阵子，后边有个声音在叫自己。 “张远，是吧？” “是！” 张远回过头。 面前有一位约莫三十岁的男子，名叫王鑫，是他们这个工作小组的组长。小组里边总共有八人 大家交换了联系方式后，王鑫非常和善地笑了笑：“坐了好几天的飞船，应该也累了，先去休息吧，三天后再参加工作。你们的房间在那边。” “谢谢。” 张远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目测了一下，大概只有8个平方。 一张单人床，一个柜子，再加上一张书桌，家具很简单，倒是够用。 如果是双人合住，房间也会大得多，但他这种单身汉，也就只有这种待遇了。 这可能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小窝了。 将自己的行李放好，张远的心情有点复杂，又有点忐忑，安静地躺在床上休息。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简直弱爆了，几天没有受到重力的加持，走几步路就腰酸背痛腿抽筋，趴在床上扑哧扑哧喘着粗气。 真正来到这里，整颗心灵渐渐地安宁下来，反正无论怎么样，所有的不舍得以及舍得，全都已经过去了。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 就这么想着，再因为几天没有睡过好觉，张远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五十六章 本科生不如狗，研究生满地走 张远已经事先在飞船上实习了一年的时间，对整个生活区的结构相当熟悉。 一觉醒来，肚子实在有点饿得慌，他走出房间门，准备去餐厅吃点东西。 空气很新鲜，走廊四周的水池中长满了葡葡草，在光照的作用下，能够将人类呼出的二氧化碳转换成氧气。 这种海藻类植物生长速度极快，大约28天就能够长出葡萄一样的甜美果实，如果想要吃的话，也可以随意采摘，路边的东西全都是免费的。 天花板上的电灯光色和太阳光比较类似。到了夜间时分，这些人造光源会变得更加黯淡柔和。以此，人们可以轻易区分出白天以及黑夜。 几个男女在张远身边路过，兴奋地谈论着。 “碳氧循可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如果二氧化碳与氧气的比例失控，人就容易中毒……” “微生物群落管控，是飞船环境学中最重要的部分，具体实涉及到……” 一路上，张远听到了许多交头接耳的声音，有许多问题他根本听不懂。 这里的学术氛围异常浓厚，有讨论科学问题的，讨论飞船的，还有讨论费米悖论以及外星人的。 宇航员考试可比高考难得多，飞船里边，集成了各行各业中佼佼者。大家都有相当高的自学觉悟。 一种想要学习的欲望油然而生。 每个人都很拼啊！ 加快脚步，准备吃完饭后就回去爆肝学习。 休息？ 不需要的！ 就在这个时候，张远看到一位穿着水手服的女孩正在东张西望，一幅迷了路的样子。 她大概一米六的个头，长相很可爱。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张远寻思着，对方可能要去吃饭。他对这艘飞船比较熟悉，帮一点小忙并无不可。 “请问，这里的生命科学会议厅，怎么走？”女孩的口音有点儿奇怪，按照张远的猜测，可能是外国人。 地球时代号的宇航员是向全世界招收的，遇到外国人也很正常。 “生命科学会议厅？” 张远微微一愣，他也不知道这个会议的召开地点。 “就是那个……梅德尔教授主持的学术会议。”女孩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有具体的坐标位置吗？” “E-14区。” “哦，你走错方向了，应该往那一边。”张远淡淡地笑了笑，指了指其中一个方向，“大概走三四百米路，左拐，然后上电梯就到了。” “谢谢，实在麻烦您了。” 女生非常有礼貌地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这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罢了，但张远心中的学习欲望更甚！ 刚刚那位姑娘，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同龄人，却被邀请参加了什么生命科学会议。 张远长叹一口气。 “没有好的论文，没有高学历，简直连呼吸权都没有，本科生还真的成为了社会底层……” “估计没有比我学历更低的人了。” “得去看看我那篇论文，到底审核地怎么样了，投出去快十多天了吧……” 这么多天的时间，应该有点回应才是。 到食堂中胡乱扒了两口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食物，蔬菜倒是天然无污染，无水栽培，但荤菜全都是合成肉，口感不怎么样。 张远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宿舍，他对接上飞船的通信系统，申请进入地球互联网。 【您好，请选择你需要购买的流量套餐服务。1元=1GB。】 月地之间的平均距离约莫38万公里，电磁波的通讯速度是光速，一来一回的延迟得两秒多的时间，所以，想要玩即时网络游戏基本上不可能了。 不过，发送邮件，或者打电话、看看视频倒是没问题，只要能够忍受两秒钟的延迟就行。 过了一阵子，张远点开邮箱，发现一封回信已经静静地躺在那里。 也不知道审稿到哪个环节了。 他略有点心焦地打开邮件，脸色微微一变。 “您好，您的观点很不错，但是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故暂不考虑送审。” 什么情况！ 竟然被拒稿了？ 张远皱着眉头，仔细地阅读这封邮件。 这个编辑倒是没有直接拒绝送审，而是提出了许多修改意见。 但如果想要按照要求修改，整篇文章的结构得大改，和重新写一篇文章也没什么两样了。 张远叹了几口气，《现代科学》果然不容易发表啊。 他又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太多时间，指不定重写了一篇，对方还是不满意呢？ 他当即打了个电话，给地球上的王钟教授，让他老人家指点一下，肯定是没错的。 “什么？《现代科学》拒稿？让你重写？” “是啊，我把审稿邮件转发给您看看。” 王钟教授对着电脑，看了那么一分钟的时间，略有一点奇怪地说道：“这算什么审稿意见，磨磨唧唧的，不是为难人吗？” 他稍微迟疑了一下，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你这篇论文就只签署了你一个名字吧？我听说，有些品行不端的期刊编辑，看到你没什么后台，会趁机索取贿赂。他有没有私底下联系你，向你索贿？” 张远诧异地说道：“倒是没有私底下联系过我……《现代科学》，也有这样的期刊编辑吗？” 王教授继续道：“无论哪个地方，都是有阴暗面的，和期刊的影响力无关。如果真的有人打电话向你索贿，你可以录音下来，让我来处理。至于这件事，如果你比较急的话，可以换个期刊投稿，譬如《科学先锋》……” “虽然影响因子低了点，不过我们这边能够说得上话，可以帮你优先审稿。这方面的问题，你可以去咨询一下鲁教授。” 张远又打了个电话，给西沙大学机械工程学院的鲁俊哲教授。 “第一关都没有通过？”鲁俊哲教授嗓门大了起来：“《现代科学》真是越办越烂了，这种稿子还要你改！谁审核的？” 他们所有的后续工作都是基于张远的论文，现在还被打回来了，再加上一年一次的评比再过几个月就要开始了，他哪能不急？ “我也不知道是谁审核的。”张远道，“我可以投《科学先锋》吗？” 鲁俊哲思考了一番，回复道：“嗯，《科学先锋》也是不错的，只是影响因子稍低，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投一下。” “我会打电话给胡编辑，让他帮忙快点审一下稿子。” 张远当然不介意，他现在只想自己的论文越快发表越好。 是金子总会发光，难道换个期刊，还怕被埋没了不成？ …… 第五十七章 思想剽窃 地球，帝都。 蓝天白云，天气很好。 作为《现代科学》期刊的编辑之一，莫建华掌控着无数的生杀大权。 那种把别人毙掉的感觉，简直棒极了！ 什么？想要投另外的期刊？ 随便咯，反正《现代科学》是国内影响因子最大的期刊，爱投不投，不投拉倒。 “什么论文，还投到了加急邮箱？” “张远？没听说过。” 要不是因为心情好，莫建华根本点都不会点，直接把论文给pass了，反正谁爱审谁审。 运动学……标题倒是挺唬人的。 莫建华象征性地点开了一下，立刻就发现了无数初学者容易犯的错误。 “呸，论文都不会写！” 科学论文嘛，其实就是新时代的八股文，只有写得多的人，才能够掌握其中的精髓，有那种合格的“八股味道”。 这并非贬义词，“八股文”只是为了让人快速抓住重点，节省审稿时间。 不过，烂归烂，这篇论文中仿佛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在吸引着他不停地往下读。 最终，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好文章啊！ 很有创新性！ 按道理，这种“重量级”论文，应该立刻送审，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刊登出来。 《现代科学》是周刊，一星期就有一期。 “下一期是几号来着？唔，已经在定好在印刷了，下下期的稿件也已经足够了……如果想要插队的话，倒也不是不能。” 莫建华颇有些坐立不安，他深刻的明白这篇文章的重要性。 它的影响很大，很可能会对一个行业造成影响！ 以他多年的审稿经验，就算不需要任何修改，大概率可以直接发表！ 牛逼的论文，就是有特权，有人甚至还把自己的论文写成武侠小说的形式，噼里啪啦一阵乱七八糟的概念，还不是照样发表了？ 但是……这篇论文的作者，好像有点儿奇怪。 署名那一栏，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名字，张远。后边还有邮箱，以及相应的联系方式。 没有第二作者，也没有通讯作者，大概率是独立提出的观点。 从论文的各种细节上看，好像也没有高明的导师指导。 也就是说，这家伙可能没有后台！ 一般人投稿的时候，会在自己名字后边添加单位的名称，像什么“XX大学”、“XX研究所”等等，结果，这家伙什么都没有，应该不是在科研单位工作的。 “很可能是一个真正的新手！或者说……民科？” 民科，指的是不再学术机构中工作的民间科学家，一般来说是个贬义词。 但确实有少部分民科，是有真才实学的。譬如说，许多民科的偶像——大名鼎鼎的爱因斯坦。爱因斯坦成名前并非是在大学或研究机构做职业研究，他只是一个专利局的小职员，工作之余搞出了相对论。【1】 想到这里，莫建华心脏狂跳，念头急闪。 渐渐地，一股恶念浮上心头。 “如果，是我先发表这篇论文，那会如何呢？” 这篇文章是纯理论的东西，没有任何实验数据……抄起来应该很简单。 这种诱惑，实在是太大太大了，他仿佛预料到了无数的赞美以及无数的奖项。 各种名望以及光环加身，那种感觉……令人难以忘怀。 “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莫建华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一名天才，凭借自己的实力，打出了一片江山。 然而，无论哪个圈子，都有着自己的潜规则。曾经的受害者，一步一步爬上来，变成了目前的受益者。 直到现在，年纪渐大，他依旧是行业内论文的高产者，一年能够发三十篇以上论文……搞得底下的学生苦不堪言。 反正，只要是个圈内人，都知道三十篇论文是怎么搞出来的。 一个人的精力，怎么可能这么充沛？ 真以为，写论文是母鸡下蛋不成？ 但名声在外，必须得用大量的学术成果维持住。人的底线就是这样一步步突破的，他早就陷在名利坑里，停不下来了。 “二三十篇，也比不上这一篇重要！” 想到这里，莫建华的呼吸声逐渐沉重。 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张远”两个字，重名者实在太多太多，知名学者，一个都没有。反倒出现了一大堆什么“大明星”、“进击娱乐区”的字眼。这种新闻，莫建华一贯以来是懒得看的。 “反正对方也只是个无名小卒……民科罢了。”他渐渐放心。 对方留下了电话联系方式，但他肯定不会去联系，指不定打草惊蛇了呢。 剽窃也是有学问的，不可能一模一样的抄，有一种更好、更加隐晦的办法，就是“思想剽窃”。 思想这种东西，确实有可能撞点子。 反正，按照莫建华的理解，一个无名小卒，还能斗得过自己不成？ 文章既然没有发表，就没有什么话语权。 只要我的文章比你的先发表，还有谁会来说闲话？ 历史只会书写成功者。 说干就干，莫建华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连夜赶稿，准备尽快发表在最新一期的期刊上。 顺便，还想拖延一会张远的稿子。 拖到他的论文发表出去，然后再以“观念雷同”为理由给直接拒了就是。 …… 张远再次等待了一星期。 “地球时代号”上的人口越来越多，一个个批次的宇航员陆续升空，等50万人全部准备就绪后，将正式开始漫长的征途。 这段时间倒也没有闲着，他很快适应了飞船内部严肃的学术气氛。 他所在的工作组总共有8人，组长王鑫，三十岁，以前是一名企业家。可能是因为创业失败的缘故，这家伙几乎抛弃了所有，和自己的妻子两人，跑到了地球时代号。 “……总而言之，一些简单的技术活，我会教给你们，就是打扫卫生也得认认真真的。两人一组，互相监督，不要吊儿郎当的！”王鑫每天都是那一副严肃的神情，招呼来招呼去的。 其中一位男生叫嚷道：“王哥，我们这么多人，就干这么一点活，能不能轮休起来，大家可以多放一天假……” 王鑫皱着眉头：“不行，必须两个人一组。” “我已经将报告打了上去，建议组委会安排工作的时候，尽可能多人一组，相互监督。” “特别是以后，人少的时候更应该这样，维护飞船，不可以有任何马虎。” ------------------------ ps:（为啥改了个名字，有这么多人打赏我？） （难道是大家都觉得新书名很不错吗？哈哈哈哈，大家觉得好就好，不用客气啦！） （还有什么爆更大赛？？一头雾水，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注【1】：没有说爱因斯坦是民科的意思，切莫当真。 第五十八章 张远，出大事了！ 张远安静地记录好这些房间的空气湿度、氧气含量、气压等参数，然后手动检查了所有的设备，又和自己的同伴对比了一下数据。 即便，各种人工智能早就将这些数据记录下来了。 究其原因，是为了“安全”。 多人一组工作，不仅能够保证数据的安全，还能保证其他乱七八糟的情况出现。 在21世纪，国际空间站曾经发生过“漏气”事故。 空间站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小洞，而且根据小洞的破坏情况，大概率是人类，通过某种机械凿出来的！ 空间站漏气可是致命事件，怎么办？ 只能用胶带把它给封了。 直到现在，这个小洞的出现原因还是个谜团，没人能够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破坏的…… “所以，为了避免某些变态，自己不想活了，还要暗地里搞破坏，我还是建议两人一组。”组长王鑫幽幽地说道：“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特别是某些抑郁症的，精神分裂的……” 这个故事知道的人不多，张远情不自禁和自己的同伴对望了一眼。 “王哥，真的假的？”有一位女生情不自禁问道。 王鑫嘿嘿一笑，也不回答。他检查完整个船舱后，大手一挥：“好了，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大家解散吧！” 接下来是自由时间。 对于张远来说，这些自由时间几乎全部分配在学习上。 他对目前这种无关紧要的工作，实在是有些厌倦了。他已经在飞船上事先实习了一年，现在这样重复学习，简直就是浪费人生！ 张远恨不得立刻从事一些更加高端的职业。 可是岗位调配这种事情，需要拿得出手的成绩才行。 刚刚吃完午饭后，张远接到了几个新的消息。 第一，“创世纪科技有限公司”终于成立了，他可以开始机器人控制程序中的部分工作。 张远曾经和地球上的几个助手通了几次电话，一个个学历都是硕士、博士，搞得他怪不好意思的。不过没关系，为了这项工作的顺利展开，他已经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 第二，他的那篇论文也被《科学先锋》期刊正式接受。 《科学先锋》的编辑甚至还表示，这么好的文章，可以加急刊登在最新一期的期刊上。 “有了拿得出手的作品，终于摆脱了社会底层身份，真好！” 心中美滋滋，这篇论文的灵感虽然是自己父亲提供的，但将灵感真正地描述出来，也是一项不错的工作。 对于他本人来说，是一种莫大的鼓励。 他正想要打个电话，将这份喜讯汇报给地球上的王钟教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 “张远，不好了，出了大事！” 是叶开富打过来的电话。 这小子被分在了J区，和张远不住在一起，本职岗位是生产间的技术工人，总之比张远高端的多。 “咋了，又有啥事儿？” 叶开富急急地说道：“《科学先锋》和《现代科学》中，有两篇文章撞点子了！不知道是谁抄谁，反正，这两篇文章我都看了，观点几乎一样。” 张远有点不明所以，总感觉这个家伙的语气正在幸灾乐祸。 “难道是我的那篇？” “当然！” 屏幕上发过来一张图片，《科学先锋》期刊的封面导读上，印刷了几个大字——《一种基于几何群论及拓扑学的高自由度机器人运动学分析》。 张远心中一动，这不就是他的论文吗？ 这个封面还不错，一个拟人化的机器人，蛮有气势的。 再一看，《现代科学》的封面导读上，竟然也有一个类似的标题：《几何群论以及拓扑方法下的机器人运动学》。 张远皱着眉头，心中思量着：不应该啊，《现代科学》不是拒稿了吗？ 难道后来又发表出来了？ 没有通知我啊。 想到一稿多投，被所有编辑打入黑名单的后果，张远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拜托，我可没有一稿多投，你们自己拒稿好不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他那种一惊一乍的语气，叶开富咧开嘴，差点笑出声：“哥们，《现代科学》的那篇论文可不是你的名字。要么就是真的撞点子了，要么，你这不会是哪里抄来的吧？” 张远没好气地骂道：“抄你个大头鬼！老子一个字一个字码出来的，你在寝室里亲眼见证！” “说的倒也是。那么，这个莫建华又是谁？他抄的你？” 张远回过神，脸色通红！ 他简直气坏了，赶紧回到寝室，尝试着和地球方面联络。 …… “莫教授，恭喜恭喜！” “您的这篇论文实在太出色了！” “能够直接应用的论文可不多啊。” “年度最佳指不定也是您的了。” “谢谢，多谢大家！”莫建华笑容满面，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所有同行的祝贺。 《现代科学》本身就是一区的顶级期刊，想要发表一篇论文并不容易。现在上了封面的导读，说明是这一期中最重要的一篇。 有了这篇论文，然后再运作一番，混个年度最佳也不是不能啊。 有了年度最佳，他这个“准科学院院士”，就能真正升级成科学院院士了！ 院士，光一个名头就能赚多少钱啊？ 一想到未来美好的“钱途”，莫建华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跳出来。 这辈子从来没有距离那个目标这么近过。 虽然还是那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但脸上的红润早就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 等一下，还有那个原作者没有解决。 不过木已成舟，那个张远还能怎么样？ “给他一笔钱也就得了！实在不行就多给一点。” 莫建华得意地思考了一阵子，开始翻找张远的联系方式。 “再不济，可以当我的学生嘛……一个院士的学生，可不是金钱能够买得到的，背后的人脉就值几千万了。他还能不愿意不成？” “老师，老师，不好了！”突然间，一阵惊叫将他从美梦中惊醒。 刚刚想要出口呵斥，这位男生已经将两本期刊放在他的面前。 “什么事？”莫建华皱着眉头，不愉快地问道。 “老师，快点看这本期刊！” 莫建华疑惑地翻开《科学先锋》。 这…… 突然间，惊出一身冷汗。 他丝毫没有发现这位学生幸灾乐祸的神情。 我去你大爷的张远！ 竟然因为懒得修改，将这么重要的论文，发到二流子期刊当中！ 结果两人直接撞衫了。 面对即将到来巨大旋涡，莫建华差点儿晕过去…… …… 第五十九章 澄清声明 西沙大学，机械工程学院，会议室，召开了一场临时会议，甚至连校长郭潘森都出席了会议。 脾气火爆的王钟教授已经快气死了，两篇论文的文字表述的确不同，但核心思想几乎一模一样。 那么大概率是一篇抄袭了另外一篇，总不可能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一个方案吧？ 联想到，张远曾经将稿子投到《现代科学》当中，然后又被拒稿，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会议中，校长郭潘森喝了一口水：“王教授，现在到底孰是孰非，还没有搞清楚。是不是应该先搞明白到底……” “郭校长！”王钟嗓门大了起来。 如果连自己的徒孙都维护不了，他今后也没有脸面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了。 “……张远认识那个莫建华吗？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在西沙，一个在帝都，相隔十万八千里！你告诉我，张远能用什么魔幻的手段，去抄袭别人？” “黑客技术？偷窃论文？你问问你自己是否相信！” 郭校长皱着眉头，面子有点挂不住：“可是，没有实锤啊……他们会认栽吗？他们不会认的！” 不少教授心里憋着一肚子火，就算有张远发邮件的记录，依旧很难算是真正的证据。 只要脸皮厚一点，强行说自己脑袋里已经有这个点子，在你发过来前我已经写好了，别人还能怎么样？ “真是脸皮都不要了，一大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王钟破口大骂。 其中一位教授说道：“其实我也听说过，M大那边，教授剥削学生剥削的很严重，博士延毕、跳楼都是那边传出来的。” “还有人控诉过剽窃论文之类，只不过人微言轻，说出来也没有多少人去关注……” “让他们自己人去查自己人，也不可能查出什么东西。” “其实这些教授早就没什么水平了，只是名气大，地位高，别人也没办法……” 某些高校，早就已经进入了所谓“学阀时代”。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门派，从事学术工作和科研工作的某些不良分子则党织为“学阀”，砖砌起科研经费和学术资源之间的壁垒，成为学术圈的剥削阶级。 “……是这样啊，这些学术毒瘤，庸人而已，他们只想赚钱！”又有几个教授响应了起来。 不过骂归骂，这件事的确不好处理。 学阀和军阀差不多，相互掩护，想要连根拔起，涉及到的利益面实在太大。 机械工程学院的鲁教授沉思了一阵子，清了清嗓子：“反正无论怎么样，张远我们是要力挺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否则，让他们M大的论文成了开创者，我们的后续工作岂不是变成了跟屁虫？这么大一个课题，难道直接放弃不成！” “是啊，是这样！”众人纷纷开口。 郭校长的脸色不大好看，沉默了半分钟才开口道：“总之，我们要对社会各界澄清，张远是在我们学校里完成论文的。也给许多教授审阅过，不存在抄袭的嫌疑！” “再联系一下《科学先锋》，撤稿是绝对不可能撤稿的！” “对了，还得联系一下张远的母校Z大，总之得证明他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吧……” 郭校长很头疼，这么点澄清有没有用还是个问题。 他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总之，对方绝对不可能认错，否则直接名誉扫地。当然他们这一方也不可能认错。 紧接着，就是互相指责，然后就是网络水军之间互相撕逼，事态越闹越大。 想要彻底扳倒对方真的很难，因为对方是一个团体，要扳就要扳倒一大片，而不是单独一个。 但是，战还是要战的，明摆着占据道理，如果点头认输，整个队伍人心就散了。 如果教授们全都跳槽，他这个校长也得完蛋。 …… 西沙大学很快就发布了澄清声明，开始力挺张远，表示这篇文章是在许多教授的“见证”下完成的。 其实也有一点夸大的嫌疑，这个“见证”，只不过是最后见证成果罢了，但好歹是一种公开支持。 各种铺天盖地的评论很快就多了起来，各种看不懂论文的民众开始评头论足。 【一个本科生能写出这种文章，骗人呢？为什么我看得懂所有的字，却看不懂其中任何一句话？】 【笑死了，你看不懂就说骗人？估计全世界的高科技产品都是鬼研究出来的。】 【前排说一句，西沙大学的排名其实不如M大……】 【这不是上次捐全款的张远吗？学神牛逼，视金钱如粪土！（狗头）（狗头）】 【人在月球，刚下飞船，月收入过亿，圈内人士多，匿了。不过多说一句，姓莫的确实不是好东西……这一次踢到有后台的铁板了吧！哈哈哈！】 【莫老狗￥@……%&p;#！】 浏览了一下互联网上的各种信息，张远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裂了。 不过，这一次的撕逼，他是弱势方，赢得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天然同情。 同情弱势是人的本能，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好像不太重要。 反正，只要强者吃瘪，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再加上，那个莫建华好像有什么黑历史，几个“天然水军”正在大肆闹事，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翻出来了。 【（实名举报）还我青春，延期三年毕业的博士生在此控诉莫大教授恶行！】 【北方学派剥削学生已成为行内潜规则，博士平均延期毕业两年！】 什么延期毕业，免费打工，越牛逼、越老实、越延期等等…… “原来这家伙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黑暗面！” 他心中一喜。 但是上一秒，张远看的津津有味，下一秒，再一次刷新，帖子竟然直接被删除了。 再下一秒，竟然连热搜榜也被删了。 原来是M大发布了“澄清声明”。 上面倒没有多少字，只是发表了一篇声明，表示论文是莫教授“独立撰写”。甚至还有几个教授当了人证，他们表示曾经和莫教授讨论过相关的思想，不可能是剽窃思想。 接下来，下边又写了莫建华获得的一大串成就，大量的论文就不多说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科学院院士候选人”！ 院士！ ……虽然只是候选人。 …… 第六十章 卖人设的世界 反正，整篇澄清声明的意思是，你们到底相信“院士候选人”，还是相信小小的“本科生”吧…… “无耻！真的无耻啊！竟然特么还有人证？！简直难以置信！”叶开富仿佛比张远本人还要急躁，大声叫嚷着：“我也可以当你的人证啊，虽然我那时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可应该是在和我商讨问题吧？” 张远非常嫌弃地看着他。 “你这么点分量的人证，又有什么用？” 叶开富急道：“怎么没用了，我可以……帮你去喷他！” 洗地党很快出现给人洗地。 【我就说，一切都是污蔑。那个张远也太会炒作了，为了火，连候选院士也敢碰瓷，两个字……牛啤！】 【仔细看了看两篇论文，莫教授的风格非常成熟，一看就是真正的大师。张远的论文反倒给人以一种新手的感觉。很难想象，一个新手是怎么写出这篇论文的。】 【……可怜了这位国士，为人类文明做出这么多贡献，现在却被如此碰瓷。难道我们真的要重复旧时代娱乐至死的覆辙？】 ？？？ 重复旧时代娱乐至死的覆辙？ 这个大帽也盖得太大了。 简直就是瞎鸡儿乱喷！ 【发布谣言者，应该坐牢！】 【从抄袭风波谈论夏国学术界……】 【科研学者缺乏引应有的尊重，夏国的大国地位早晚要不保！】 不过令张远欣慰的是，还有几个天然的友军在为他不停地辩论。 “……退一万步想想，一个本科生，怎么可能窃取到大学教授的稿件，然后剽窃？黑客技术？拜托，真的有这样的技术，他需要这样？早就被巴里巴巴招聘，年薪一个亿！” “学阀的存在，已经严重危机到高等教育的可持续性！” “院士怎么了？别说只是个候选的，只要人品差，他照样是条狗！” 各种撕逼开始白热化。吃瓜群众看热闹看得飞起。 【……应该申请相关部门深度介入调查，让他们自己调查自己，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查地清楚了。】 张远回过神，他的脑袋有点混乱，又不想正面上场撕逼。 其实上去打口水仗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滴！” 手上的腕表突然震动了一下。 上面显示一条信息，“张远先生，请速来A-1区域舰长办公室。” 收拾好东西，张远急匆匆地前往A1区域。 就连地球时代号里边的人，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对于这群即将离开的宇航员而言，总归只不过是一种八卦新闻而已，没有引发太大的轰动，飞船内的秩序依旧很好。 当他进去的时候，发现房间里边坐着一个非常面熟的中年男人。 似乎在哪里见过，又有些想不起来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马涛，是地球时代号目前的舰长。”中年男人微笑着说道。 “马舰长，您好。”张远心头一动。 马涛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用见外，王钟教授在三十年前是我以前的导师，你父亲还是我的师兄呢！” “你知道，我找你来的原因吗？” 张远略微忐忑，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关于那篇论文……” 马涛微微点头，微笑着说道：“你的事情，其实涉及到学派之间的斗争。王教授已经在处理了，他想要趁此机会，连根清除一些学术腐败现象……” “总之，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远道：“那您叫我过来，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现在，最重要的有两点。” 马涛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是自身的强大。或者说，用更多的学术成果，证明自身的强大！” 他抬头看了看张远，微笑着说道：“你知道牛顿，牛爵爷，一辈子干掉过多少人吗？” 牛顿作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人品其实并不怎么样，一辈子竖敌无数。 在万有引力的发现问题上，牛顿手撕胡克，两人战斗了30年的时间，以至于胡克死后，巨大多数研究成果都被销毁，消失在历史深处。 在万有引力的证明过程中，牛顿剽窃过弗拉姆斯蒂德的数据。 在微积分的发明史上，牛顿又撕过莱布尼兹。 “……可是，大家都只是把这段历史当成了牛爵爷的趣闻，丝毫不影响他的伟大。” 马涛笑着说道：“只要你自身足够强，科学界会天然地偏向于你。” 张远点了点头，心中憋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暗地里琢磨着，要尽可能快速地，将后续的各种程序、专利，全都抢先做掉，以表明自己的著作权。 其次，要尽快发表更多的重量级论文。 马涛伸出第二根手指，继续道：“还有就是立竿见影的一点……依靠广大人民群众的舆论攻势。” “舆论这种东西，操控起来其实很简单。” “既然莫建华卖起了‘准科学院院士’的人设，那你可以卖‘超级天才’再加上‘宇航员’的人设啊，看谁卖的过谁！放心，就目前看来，你的人品绝对过得去……” 张远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们整个学派，虽然在学术圈内有很大的影响力，但在其他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比得过深空基金会？我们会全力支持你的，等一下就会有几个月球新闻报的记者来采访你。” “记者？” 张远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也不用太紧张，随便聊几句就行。就当是你们C区的先进人物代表，反正我们默认那篇论文是你的了。你觉得怎么样？” 张远心中明白，这不仅是一种鼓励，还是一种无形的鞭策。 上了报纸，他就必须保持这种优秀天才的“人设”不动摇。 这种保持，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而是一辈子！ 他得一直比别人优秀才行。 否则整个人设直接就崩了！ 不过，肚子里有墨水，有什么好害怕的？ 就算他用完了父亲遗留下来的知识遗产，难道还不能自己去探索，去发现？ “行！”他仔细想了想，回复道。 …… 第六十一章 人在月球，圈内人士 两位新闻社的小姐姐长得很漂亮，正在舰长室门口安静地等候着。 “张远先生你好，我姓林，名叫林萱萱，请问可以开始了吗？”这位记者肤白人美，笑盈盈地望着他。 “好了。” 林记者顿了顿，用清脆的嗓音问道：“首先，我想问一下，机械的传统方向已经很难发出很高影响因子的文章了，能发的都是一些交叉学科类的东西。而您这一篇，竟然引发了行业内的轰动，请问您的这片论文有什么特别的吗？” 张远认真道：“我先纠正一下，我这篇论文主要是关于复杂机器人的控制学，并不是传统的机械方向。论文给出了一个大框架，用这一套理论，能够比较好地解决以往许多的难点，譬如说双足机器人，在未知环境下的稳定行走的难题等等……” “它的应用价值可能比较高，所以产生了比较高的影响力。” 小姐姐只听懂了最后一句话，不过无所谓的，她又问道：“作为C区的杰出青年，您有信心迎接未来更多的挑战吗？” “有！” “您以后还会继续努力，出产更多的科研成果么？” 这不是废话吗？ 张远自信地说道：“会！” 咔嚓！ 咔嚓！ 咔嚓！ 摆拍了几张照片，整个脸都快要笑僵了。 “就这样？” “对呀，我们还要去采访其他人呢。难道你还想一直接受采访不成？”林记者给了他一个笑脸，转身离开了。 结束了几位小姐姐的采访后，张远才长长松了口气。 一脑袋的亢奋。 这些搞行政的人……太特么阴险了，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啊。 他已经可以想象未来会发生什么了。 感慨了一小会，如果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说不定，这个该死的莫建华真的得逞了。有很多东西，一张嘴巴不一定能够说清楚，就算说清楚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地球，还真的是一个有点儿粗糙的地方啊。 希望未来的新文明，不是这样吧。 接下来，他打开手机，写了一篇长篇博文。 “大家好，我是张远。人在月球，圈内人士，月收入1100新币，本来应该低调，很不幸运的是，我竟然又上热搜了。” “对，我就是大半个月以前，捐款捐了一千万的那位……” “其实不仅仅是一千万，我还把地球上房子之类的财产全都捐献了，加起来可能有一千五百万吧……基本上，我已经身无分文了。” “各位美丽的姑娘也没有必要来撩我，我养不起任何一人。” “也不能说我的思想特别高大上，而是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地球了，这些财产对我没用……” “大家看我现在在哪里？” 【地球时代号图片】 【月球基地图片】 “……至于我的那篇论文，是我在西沙大学亲手撰写的，绝不可能存在作假行为。我每天学习的时间超过10个小时，从来没有与莫建华教授产生过交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曾经向《现代科学》投稿过，但是被拒稿了。” “所以又向《科学先锋》投了稿，很荣幸，能够获得编辑们的赏识。” 【投稿信件截图】 “……有可能莫教授真的和我撞了点子，也有可能发生了其他的，我不了解的情况。】 “公道自在人心，反正，我相信学术委员会能给出一个公正客观的处理措施……” “感谢大家的关注。后续如果有什么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发布更新。” 写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整个起因经过已经非常清晰。 而且，“无意间”塑造出了一个非常优秀、正直、上进的青年人设。 宇航员在广大人民群众心中，本身就是加分项目。贪图荣华富贵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去一穷二白之地，重启文明呢？ 要不，你也捐献掉所有的奖金，抛弃所有，一起去格利泽581g？ 对，就是这样！ 张远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高调的人，几乎不玩这些社交软件。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有些东西是必须要争的。 点击“发表”按钮。 “拖们，轮到你们上场了。快点快点！”张远脸皮发烫，忙不迭催促道。 叶开富骂骂咧咧的，很不爽地发表批评：“圈内人士，暂时不匿了。一天学习10个小时，其实是假话，这家伙每天都要学14-16个小时！嘴上笑嘻嘻，心中mmp，恨不得理他远一点，省得某一天猝死在床上。。。” 李振东也很不服气地骂道：“为啥要帮你这个装逼侠啊！照这样说，我的品德也很高尚？我也是宇航员。” “对，你也很高尚，高尚到一大堆姑娘倒贴。” “有么？” 李振东翻了个白眼，写道：“拿微积分题目来消遣的人，你敢信？反正做微积分比Mathematica100还要厉害……” 看着各种亲友团的评论一条条增多，还有来自母校老师的支持，这种感觉很暖。 人品好，才是真的好。 在其他人眼里，张远确实是很不错的小伙子。 转发的数量也很快上去了。 紧接着，又来了两条出乎张远预料之外的重磅炸弹。 是企业家马腾的评论：“曾经和张小友聊过一阵子，感觉颇有才华，开出了两百万年薪，让其留在地球，被拒。出价三百万，还是被拒。” “你们知道他怎么说？” “就算你出价两个亿，还是买不下我的心！” 下边还有一条丁董事长的评论：“哈哈，现在整个项目已经正式开工了，希望进展能够顺利吧。我突然认为，投资这么点钱实在太少了。我现在私人投资三个亿全额收购其他人的股份，不知道大伙是否接受……” 马腾急道：“丁总，你可莫坏了规矩，股份我们是不会卖的，也不可能让你吃独食！” 这群知名企业家自带大量粉丝，再加上这件事本身就有论点，很快就引发了巨大的热度，各种评论越来越多，很快就形成了一边倒的抨击。 一个小时后，张远豁然发现…… 网页好像瘫痪了。 …… 第六十二章 完蛋了！ 莫建华的心情相当不错。 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各种头衔，果然如同保护伞一样，让他整个人变得金碧辉煌，百毒不侵。 他甚至还找了不少关系，将网络上的大量不利言论给删除了。 有几个辍学的学生，一天到晚都在想办法黑他，简直烦不胜烦。这群胡言乱语的家伙，直接让他们闭嘴就好。 “废物而已！你能耐我何？有本事自杀啊！” 关于学术委员会，那边也早就打点好了，反正自己人查自己人，真的还能查出什么不成？ “没想到那小子还和西沙大学扯上了关系，有一点点后台。都怪我事先没有调查清楚。” “不过，西沙大学再怎么，也不可能与M大比较。”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变得很轻松。 再接下来，只要能够说服张远撤稿就行。对方撤稿后，这场风波也就过去了，他的名誉也不会有任何损害。 “无非是花多少钱的问题，一两百万总够了吧？！”想起这个预算，莫建华心中有点心疼。 罢了罢了，钱这种东西，没了可以再赚。 搞得他血亏一样。 只不过，以后可要小心一些了，所谓事不过三，如果再闹出一次风波，就连傻瓜也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所以，莫建华正在思考，等评上科学院院士后，已经功成名就，直接过上退休生活，没必要在这一行继续混下去了…… “莫教授，有几个大公司的代表想要找您谈项目！” 突然间，他的助手打来了电话。 “好的，让他们在会议室等我。”莫建华脸色一喜。他对这些公司代表的反应非常满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篇论文带来的项目非同一般，这一次，能赚几千万甚至几个亿，都是有可能的！ “莫教授，您好。” “王总好。” 十分钟后，莫教授和几位公司经理握了握手。 “我先介绍一下这个新出来的理论……” 在项目谈判上面，他早就已经精通异常。试探、沉默、斡旋，总是能够取得最大程度的利益。从某个方面，也算是人才了。 “莫教授，这个工程听起来难度很大啊……” “王总，没问题，我后边有一整个专业团队！我有把握在一年之内将其完成……” “呵呵，莫教授的水平，我们还是非常相信的。那么关于合约的问题……” 莫建华满意地点了点头。 反正，绝大多数东西直接手底下的学生去做，否则养他们干嘛？ 这是锻炼！ 学生帮老师打工，天经地义！ 就在这么一会儿功夫，双方的合作基本谈下来了。大家也已经合作了很多次，没有太多的顾虑。 对于资本家而言，导师有没有剥削学生，和他们无关，只要项目能成就行…… 突然间，王总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莫教授，不好意思。” 王总急匆匆地走出门，接了个电话，紧接着，脸色有点奇怪地回来了。 “莫教授，不好意思，我下午有一个重要会议，关于合作方面的事，能不能过两天再谈？” “嗯？”莫教授脸色一变。 “那行吧。” 送走了王总一行人，莫建华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刚刚不是很急迫吗？怎么现在又走了。 恰好，一条新闻推送从手机上弹了出来。 《新时代，新风尚，记录那些追逐梦想的青年！》 这篇新闻报道了“地球时代号”的学风建设，内容倒是平平无奇，就是些空虚的套话。 但里边还列举了几个天才少年。 其中一个就是张远，还把他的代表论文也写进去了，对，就是撞衫的那篇。 莫建华心中有点恼怒，这家媒体是“月球新闻报社”，隶属深空规划局，他鞭长莫及，没有能力去干涉。 不过，心中又产生了一种隐隐的危机感。 他是一个很有政治敏感性的人，官媒竟然默认了张远拥有这篇论文的著作权，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他发现了网络上各种乱七八糟的评论。 “天才少年人设”PK“科学院准院士人设”。 “天才少年”占据了完全的上风！ 因为“准院士”再怎么说，也有个“准”字。 有个“准”和没有“准”，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而张远的那篇博文，太真实了，真实到可怕。 一个宇航员，马上就要离开地球了，犯得着去抄袭别人吗？ 甚至还有几个圈内大佬公开力挺。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打击学术害虫，人人有责。（内有实锤！）】 【支持！（拳头）（拳头）】 各种自媒体最喜欢捏造大新闻吸引眼球了，怎么吸引？ 当然得反过来，瞎鸡儿吹“天才少年”，然后疯狂抨击“成名人士”！ 莫建华后背冷汗流了下来。这种铺天盖地的批评，好像事情已经真正实锤了一样。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了真正的硬碴子，不是以往的那种橡皮泥，可以随意揉捏的…… 这种巨大的舆论压力，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联系有关部门删除不良言论。 对，全部删除！ 他赶紧拿起电话，“喂，是小张吗？” “莫教授，这个事儿，我已经没有权限删除了？” “为什么？” “上头吩咐过……” “哪个上头？”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上头。” 挂掉电话，莫建华莫名有点恐慌，在办公室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祸不单行，过了一阵子，《现代科学》的总编辑杨教授又打来了电话。 “喂，莫教授，有一件事情想征求你的意见。” “什么事？” 杨编辑斟酌了一番，还是开口道：“……你那篇文章，能不能撤稿？” “什么……撤稿，那怎么行？！”他的嗓音不禁大了起来。 撤稿不就是自己心虚的实锤吗？ 撤稿就是认输，会引发更多的后续调查，再怎么也不可能撤稿！ “莫教授……上面可能会有人来调查。” “……调查？谁来调查？”莫建华心中一愣。 一群搞政治的人来调查，他还真的不怕。 这群搞政治的人懂个毛线，能看得懂论文中任何一句话吗？ 既然看不懂，他们拿什么查？ 查个屁！ 他心中大声叫嚷着，心绪急转，后背莫名其妙冒出了冷汗。 “就在几个小时前，教育部新成立了一个学术不端审核组织。你知道会长是谁？” “谁？” “王钟，王教授！” 莫建华呆了呆。 这个年轻时拿过许多大奖，脾气又炸裂的知名数学家，他肯定是知道的。 杨编辑又说道：“你知道……那个张远是谁吗？” “谁？”莫建华心中越来越不妙。 “是王教授的直系徒孙！” 莫建华惊呆了，浑身的汗毛竖立。 那种感觉，简直就是一下子从天堂跌向地狱！对方竟然连后台都比他硬！ 完蛋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 （PS：既然有这么多人喷我，我决定，五一期间休息一天，调整一下思路。） （这一些内容已经写好了也不可能去更改了，还是得发出来，这一章就算是请假补偿吧。） 第六十三章 忙碌的一天 “……说白了，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个人呢，以前就有很多黑历史，我们打算慢慢收集证据，把它全部挖出来。如果连带着能够牵扯出更多的黑幕，那就更好了！” 视频上，王教授笑的很爽朗：“还是多亏了你，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突破口，让他们莫名其妙撞到了枪口上。经历这么一波，整个夏国的学术风气，又会好转许多了。” 听到王钟教授这么讲述后，张远很兴奋，有一种大仇得报的酣畅淋漓之感。 那些知识，是他父亲馈赠给他的重要遗产，就这样被人给抢了，是个正常人都会感到愤怒。不过现在，终于重新归属自己。 他非常真诚地说道：“谢谢你，王教授！” 王教授笑了笑，似乎看出了张远心中的真实想法。 他发过来一张图片，是地球的实时摄影。 “这应该是你看到的地球景象吧。我已经好几十年没有上太空了，也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上去了……” 张远点了点头：“是。” 从月球的角度观看地球，相当于地球看月球时14倍的大小。 它很美丽，如同蓝宝石一般散发着迷人的光晕。 王钟感慨道：“你看，所有一切的一切，包括你在网络上看到的各种恩怨、争吵，只不过是一个小星球上发生的小故事。甚至，只是其中亿分之一的故事……” “就算，你目前正处于星球的正中心，那里正在经受一场风暴……” 屏幕中央有一团热带气流正在盘旋。 现在正是容易形成台风的季节，它有一定概率成长成一场大型的热带风暴。 “就算，它演变了真正的台风……那又怎么样呢？它只能持续几天，很快就会消散，放在宇宙的角度，没有人会记得那里曾经发生过一场风暴。” “地球，只有那么一点点大。” “不要为了那些不重要的事情而烦恼。” 张远愣了一下，他心中明白，自从发生了这件事，他就坐立不安，把很多时间给浪费掉了。 “您说的没错……” 身处暴风眼中，情不自禁就被风带着跑了，这可能就是自身的不够强大吧。 王钟笑着说道：“没关系，毕竟还年轻，有这个意识就好。如果我在你那个年纪，发生了这种事，立刻就会提一把刀，坐高铁过去把仇人给宰了！” 张远也跟着笑了起来，王教授脾气暴躁，他是知道的。 不过王教授年少成名，师出名门，不像他只是个无名小卒，谁还真敢的抄袭他的论文不成？ 王教授叹了口气：“所以啊，改不掉这个臭毛病，我就只有这么点水平，算不上超一流的学者……” “轻财足以聚人，律己足以服人，量宽足以得人，身先足以率人。财色名三关过不去，终是庸人。你虽然对钱财没什么兴趣，但是在名利这一关，还没有彻底过去……希望你能够坚持自己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张远想起了社交网络中的各种言论，问道：“王教授，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太深厚的背景，如果真的遇到了这种事，又应该怎么处理呢？” 王钟哈哈笑了两下。 过了一阵子，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很可能没有太好的办法，如果你性子刚烈一点，会给对方造成一系列的麻烦，但也仅仅只是麻烦，除非你愿意和对方同归于尽；如果你性子柔一点，很可能会被对方给摆平了。这是真正的事实。” “我们的科技可能比旧时代强大了许多，但我们的社会制度以及文化，并不见得有多么先进。” 王教授感叹道：“人类的历史，本质上就在不断地重复，就算加入了‘科学’这个变量，只不过拉长了重复的过程罢了。历史的上下五千年，是一个不断推翻统治阶级的过程。但推翻了统治阶级后，总归会产生新的统治阶级，于是又变成了被推翻的对象……” “你想啊，那个莫建华，当上审稿人以后，他第一时间就想着搞学术腐败吗？一定不是的，年少的时候，谁没有一番宏图大志呢？只不过是环境因素，再加上身份的便利，才让他产生了这种思想。人的堕落是自发的。” 张远低着脑袋，心中叹了一口气。 “地球文明就是这么错综复杂。固有的历史已经对现在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有些问题，明摆着对错，但它涉及到根深蒂固的既得利益者，就没有办法快速得到纠正……” “所以，我们才需要建设一个崭新的、更具有活力的新文明啊！” 张远看着王教授郑重的表情，可是他心中有一个很大的疑惑，应该如何去建立一个更好、更强大的文明呢？ 统治阶级，依旧会在这个新文明存在。 如何去避免这种情况？ 难道……没有统治阶级？ 不可能的，那样整个文明只会是一盘散沙，变得更加糟糕。 对于这方面的问题，他暂时还摸不着头脑。 相信，未来三千年的历史一定会有更好的启示。 …… 这一次视频通话完毕后，既然所有的事端已经解决，张远也就不再关注外界的动态，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 他有很多事情要忙，包括飞船上的本职工作、考研准备、地球上的项目等等。 书到用时方恨少，早上做完本职工作，其余的所有时间几乎全部泡在图书馆里。 地球时代号的图书馆，里边没有任何一本纸质书，所有的书籍都是以电子书的形式存放。这里只是给大家提供了一个非常安静的学习场所。 每一次进入，都能看到很多人在安静学习，这种感觉很不错，又能够给人带来一种轻微的紧迫感。 “你那个事情解决了？”李振东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当然解决了……电子书数据库的转移工作完成了吗？应该所有的书以及论文都能够下载了吧。” “差不多了，为了购买这些书的版权，基金会肯定花了不少钱吧。我们都要走了，怎么就不能免费提供给我们呢？” 张远撇了撇嘴：“哪有这种可能……就算你走进坟墓里，资本家也恨不得多吸一口血呢。” 李振东笑着说道：“你也别把别人想得这么不堪。基金会还收集了大量的专利，这些都可以免费阅读，还可以免费使用！” 张远简直无语了：“专利本身就是公开的……至于使用，当然得免费用，难道他们还想跑到20光年外收钱不成。” 李振东愣了愣：“好像……也是啊。” 就这么交谈间，张远精挑细选下载了两本书籍，认真地阅读起来…… 第六十四章 扬帆起航 他看的是《汇编语言(第三版)》 硬件方面，越底层的东西，难度系数越高。这里边甚至还没有特别对胃口的书籍，全都只有点借鉴意义，不能现学现用。 张远豁然感觉，自己两百万的年薪好像有点廉价了。 好在，时间方面也不急，他至少有一年的时间，来完成这件任务。而且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是一个大团队，地球那边，还有许多人员配置呢。 李振东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下意识瞥了一眼张远翻开的书页。 “ADD2MACROOPTR1，OPTR2，RESULT” “MOVAX，OPTR1” “ADDAX，OPTR2” “MOVRESULT，AX” “ENDM” “……” 什么情况？ 这货已经在看汇编语言了吗？ 时代在发展，程序语言也在不停地更新换代。但是汇编这门最低级的语言，似乎永远不会过时。 “简单吗？” “还行吧，理解起来不难，就是要记忆的东西比较多。” 李振东赶紧坐好姿势，努力让自己更加投入一点，再怎么，也不能被甩开太多吧。 …… 就这样，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张远那一点小事很快就被更大的热点给盖了过去。 2264年8月23日，在千呼万唤当中，地球时代号的启程日终于到来了。 “小张，你在干嘛啊，一天到晚宅着！今天可是重要的一天。” 组长王鑫推开房间门，豁然发现张远一脸认真地坐在电脑前面，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问题。 王鑫心中纳闷不已，他发现这家伙越来越变态了。 他上一次来，张远是这个姿势，上上次来，张远还是这个姿势！ 关键是，上上次……是一星期以前啊！ 咦，桌子上的那些到底是什么？ 抓下来的头发？ “难道……秃能够变强？” 王鑫也情不自禁拔下一根头发。 妈的，好蠢！ “我说，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学习，你这样会……”他欲言又止。 “会什么？”张远疑惑道。 王鑫张了张嘴：“……会变态，产生心理疾病的。” “没有啊，我很快活，一天到晚都很快活。” 组长王鑫似乎以维持飞船的安全为己任：“其实吧，你上一次报纸也没什么，不会有人一直盯着你看。要不给你介绍一个小姑娘吧，怎么样？一起冬眠，一起苏醒……这样才有意思。” 反正按照他的想法，只要心中有个牵挂，可以减少心理变态的概率。 张远已经被列为了精神病的高危人选。 张远尴尬地说道：“王组长，你以前是做什么行业的？” “监控。飞船里的监控，很多是我安装的！” 难怪…… 理性分析一波，这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飞船上来。 “我老婆是飞船里的心理医生，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跟她说。” 还是个妻管严。 “快点，走了！” “哦。” 收拾了一下桌面，张远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往外边快速跑去。 今天是飞船启程日，除了一些主要项目负责人集中在相关岗位，其余的宇航员都被要求待在固定场所，不允许随意外出。 还有一些职业军人正在交通要道处维护治安。 C区的操场上早就已经人山人海，操场前方有一块大屏幕，正在播放地球文明的最高领导人，面对全世界的讲话。 “快点，我帮你抢了个位置！” 他们工作组8人，总共3男5女。因为女孩子质量比较高的缘故，李振东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也总是跑过来，说是想要结交更多的朋友。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也早就知道了张远是一个疯狂的工作狂。学霸在这个新社会还是很吃香的，女孩们嘻嘻哈哈地给他腾了个座位。 张远坐了下来，道了一声谢谢后，闭上眼睛，准备趁机补一下睡眠。 只不，过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总有一些心绪不宁。 视频上有一个中年男人，是联合政府的领袖，正在发表宣言：“……衷心地祝愿你们，也相信你们会永远保持着这样的朝气，去创造一个更加伟大、更加和谐、更加完美的文明，而且这就是你们人生的价值。” “要为自己感到自豪，我们也为你们感到自豪。” “希望你们能够用自己的智慧，解决困扰人类文明甚至整个宇宙的‘平庸化’问题。我们将用自己的历史，照亮你们前方的道路……” “地球永远是你们的母亲，人类百万年的历史，筚路蓝缕、坎坷奋进到今天，终于迈出了全新的一步……我们将在浩大的银河系中，开出绚烂的移民之花。” “在这里，我宣布，地球时代号，正式启程！” 突然间，整个广场变得非常安静。 各种的嬉闹声也停止了。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时刻。 很严肃。 每个人都盯着大屏幕，上面正在播放月球太空港口的实时摄影。 张远也好像感知到了什么，睁开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庞大的龙门吊缓慢移动着。所有固定支架正在有序拆除当中。 检验最后成果的时刻到了，所有的工作人员为了这一天，奋斗了将近40年。 从齐远山教授提出“深空计划”到今天，已经超过了100年的时间。 新文明的梦想，在这一刻，真正实现了。 突然间，飞船正中央的引擎部位，闪烁出明亮的白光，这是核聚变引擎启动的标志。周边二十多个副引擎，也喷射出了明亮的等离子火焰。 这些引擎将为飞船提供千分之二米每二次方秒的加速度。 这个数值很小，但胜在持久。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有问题，这些都是相当成熟的技术了。” 会场里边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张远点开手机，接入内网，上面实时显示着各种参数。 飞船在核聚变引擎的推动下，慢慢地脱离太空港。 按照计划，它将环绕月球飞行十五圈，然后才能慢慢地挣脱月球引力。 从卫星图像上可以发现，无边无际的宇宙当中，一粒沙尘，缓缓地离开了这两颗温暖小石头。 张远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压抑的情绪。 蔚蓝的地球，广漠的月球，温暖的太阳，宇宙中很可能没有这样温馨的港湾了。 地球文明即便有各种不好的，也给与了这个“小婴儿”最大的支持以及包容。 社交网络上，几乎全世界的人，都在给与这艘飞船最真诚的祝福。人们惊讶地发现，月球的周边出现了一个渺小的星点，用一些天文观察手段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到，那正是地球时代号的等离子火焰。 “我们终将成为传奇！”李振东看着飞船一点点远离太空港，突然揉了揉眼睛。 “不。”张远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是传奇了！” …… 第六十五章 基本能力水平测试 一个星期后。 地球时代号已经展开庞大的光帆，正式挣脱了月球的引力，前往木星工业基地。 月球基地的激光系统，以及来自太阳的光芒将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对于里边的小社会而言，飞船静止或者运动，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一场浩大的“基本能力水平测试”即将在各个大区上演。 飞船里边的“星辰大学”以及“深空大学”已经正式开始招生。 当然了，目前招的都是研究生，只招收非常少量的本科生，如果某些人真的想要重新读大学，也是可行的。 “……你们都想好要考什么专业了吧？” “如果谁考地好，就可以正式调离这个低级岗位，不需要跟我一起扫地了。相聚便是缘分，对于我们组里考第一名的同学，我还会送他一支从地球上带来的名牌钢笔！” 王鑫拿出一只亮闪闪的钢笔，对着一群组员说道。 另外7人都是大学刚刚毕业，也就是他已经三十出头了。 “王哥你这肯定是偏心啊。有张远在这里，你还不如直接送给他呢！” 一位姑娘叫嚷了起来。 “是啊，是啊。” 张远略微有点尴尬，其实大家都是学霸，基本上没有吊儿郎当的那种。 只不过经过长时间的奋斗，他已经进化成了学神，不仅聪明，而且勤奋，这就不是别人能够比拟的了。 他连忙岔开话题：“王哥，你呢，不打算参加考试吗？” “我都毕业这么多年了，那些知识早就忘光了，参加什么考试。” 王鑫笑着说道：“我以后就做一些行政管理方面的工作吧，早一点冬眠也没关系，反正我老婆也在这里，地球上了无牵挂。每个地方都需要人才，不仅仅只是科研人才，不是吗？” 张远点了点头。 其实有许多专家学者，都是拖家带口上飞船的。当然了，他们的家属基本上同样优秀。 “倒是你们，一个个想从事哪方面的研究？” “太空植物种植！” “飞船环境学！” “哎，我啊，当一个程序员就够了……” …… “张远，你呢？” 张远微微有些迷茫，他其实挺喜欢数学那方面的，譬如说王钟教授研究的“远阿贝尔几何”，或者说辛几何之类，不过这些学科都是史诗级天坑，目前的飞船里边，并没有特别强的纯数学家。 所以想来想去，也只能从事“太空机械学”这一个比较大的方向。这些方向倒有几个很知名的教授，甚至事先已经见过面、约谈过了。 就这么谈论间，铃声响了，张远和大伙一并走进考场。 “基本能力水平测试”是报考研究生的重要依据，虽然，他已经被某些教授给相中了，不过考试还是要考的，免得遭人口舌。 他有四门考试要考，第一门是“高等数学”，这玩意是基础课程，基本上每个考生都要考。 其余三门分别是信息学、基本算法以及政治历史。 “各位考生请注意，本次考场的考试项目是高等数学，考试时间三个小时，请关闭通讯设备。” 监考老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现在飞船里的人太多了，有点养不过来，任何作弊行为，都会被记录档案，并安排强制冬眠。” 顿时，所有考生都紧张起来，发出了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又有几个考生把手机交了上去。 试卷发下来了。 张远瞥了一眼题目。 1.设b=(√5-1)/2，且定义数列an:当[b*n]为奇数时，an=1;当[b*n]为偶数时，an=-1，[x]为取整函数，问Sn=∑an是否有界。 咦，没有选择填空那些题目吗？ 张远想了想，竟然一时半会没有跳出解题思路。 他这才回过神，其实这种考试已经不是大学里的那种，为了追求通过率的考试了，而是为了追求“筛选率”。 稍微有一点点难度。 来了点兴趣，他开始打起精神。 这些全都是数学分析中的内容，再怎么难也是有极限的。 对于张远而言，有答案的题目，全都是纸老虎罢了。 在这个过程中，还真的遇到了一头非常强大的纸老虎。 最后一道压轴题，技巧性挺高，耗费了他……10分钟的时间。 大约做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张远已经把所有的题目都做好了。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没有发现太大的纰漏。 毕竟连科研论文都发表过了，完成这些数学题目，也没有特别大的成就感。 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想了想，张远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提前交卷，直接趴在位置上打个盹儿。 他现在养成了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在自己的寝室里，总是欢天喜地的想要工作，连夜爆肝，欲罢不能。 他曾经尝试过规律作息，但很多时候，时间会不经意间溜走，一晃眼就半夜了。 这也导致，一旦出门在外，总是很困乏，想要睡觉。 反正，在张远的潜意识里，外出参加各种活动，那是不得已的。 在迫不得已的时间里睡觉休息，简直……太合算了！ …… 走廊里，几位星辰大学、深空大学的教授正在巡视考场纪律。 一个新文明里边，大学作为最高级的科研场所，肯定是要有的，而且是整个文明的重中之重。 至于……这么点人口，还要划分成两所大学，是为了促进相互之间的良性竞争。 没有竞争就没有动力。 “老郭，你出的数学题稍微有点难啊。有几道题目，我还卡了那么一下。” 一位姓方的教授笑着说道。 “难，才有区分度！” 郭教授摇了摇头：“我现在只想带天才学生，实在不想在庸人上边浪费时间。你知道的，就连P大招的研究生，其实绝大多数都是在混学历而已。” “P大也不能满足你吗？” “就算最好的大学也是一样，以蠢材居多。” 郭凡是P大的青年教授，从事凝聚态物理的研究，包括但不限于“光线凝滞技术”、“拓扑超导体”、“拓扑半金属”等领域。 从地球数一数二的大学里边跳槽出来，自然有着自身的一分傲气。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前走，巡查各个考场。 第六十六章 放飞自我的出题老师 首先是D区的那一位天才，名叫卫东一，这小子喜欢提早交卷，以鄙视同学以及出题老师的智商。 “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以为会做几道题目就了不起了！今天就难死他！” 看到卫东一还在位置上苦思冥想，郭凡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他曾经在给卫东一所在的班级教授大学物理，结果这小子每天都在课上睡觉，几乎没有听过一节完整的课。 最后，考试还得了个高分！ 这件事让郭凡气得够呛，心中终于逮住了一个机会让对方难堪一下。 “你别说，还真是个不错的苗子。如果你们深空大学不收，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郭教授连忙道：“这个……还得看他自己的选择。你可不能随意抢人！” 紧接着是B区的知名天才，名叫藤野纯子，是一个来自暮国的女孩，两届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奖的获得者。 纯子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在闲余的时候，总是习惯于转笔，然后目光盯向天花板，整个思维仿佛进入遥远的虚空当中。 藤野纯子已经坐在位子上呆呆地转笔了，整个人就像个雕塑。这些数学对她而言就如同“1+1”一样简单。 从这个角度，她好像比A区的卫东一更强一些。 “纯子这个学生，是走纯数学路线的，好像也没什么老师可以教她啊，为什么要来飞船呢，留在地球不是有很好的老师吗……”郭教授颇有些不解。 两位教授很发愁，堂堂两所大学，竟然找不到超级牛逼的数学家。 “……说是想要见证三千年以后的数学。” “也是。我们这些上飞船的人，哪个不想见证三千年以后的人类科技。” 郭教授只能摇了摇头：“报考哪所大学，随便她吧。” 然后是C区的天才…… 首先是李成的儿子李振东，正在位置上苦思冥想。 不过，对比以往的战绩，李振东比起前两位天才就稍差一筹了，真正的学生，全世界也就这么几个。 “实在招不到学生，李振东也行。基础知识还是非常踏实的。是个可造之材。” 还有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张远，张启明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水平，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既然是王钟教授极力推荐的，那么就姑且去看一下吧…… 晕，这伙竟然在睡觉！ 郭教授心中略微不满意。 他走过去，看到试卷上写满了字，随意地瞥了几眼。 然后，又轻飘飘地走了。 “这个张远竟然和纯子一样，把难题都做出来了……可纯子是数学竞赛出身的吧？” “这些天才，都是这么有个性的吗？” “我倒是知道原因。这家伙每天都在研究机器人运动学方面的东西，所以现在正好补一下睡眠。一般的老师可能还吃不住他……” 似乎联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因为比正常人聪明一点，总是有一种恃才傲物的狂气，两位教授又能够理解了。 “现在狂一点倒也无妨，真正在难题上吃了瘪，又会沉浸下来了。” 就这么转了一圈，两位教授对生源异常满意，开始瓜分天才。 结果分着分着，又吵了起来。 “张远，我要了，纯子归你。” “纯子我要了没用啊！张远归我！” “卫东一归你！张远归我！” “……”郭凡刚刚想答应，忽然心中一个激灵：“张远和纯子归你，其他的全部归我。”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他们只是过一过嘴瘾，研究生与导师都是双向选择，一个人说了也不算。 …… 早中晚一连考了三门，连续睡了三次觉，张远感到精神气爽。 简直就是越考越精神。 他并不知道有监考老师在身边经过。 第二天，最后一门政治与历史，不是理科，没有办法睡觉了。 试卷发了下来。 前面的题目是一些常规的政治题，没什么稀奇的。 但后边的题目，就变地愈发古怪。 【菲尼克斯之光事件：1997年3月13日晚，大约700多名民众，看到在菲尼克斯南部山脉上空，有五个排列成V字形的白色发光点。】 【这五个白色发光点呈曲尺状排列，宽度达到了460米，在低空缓慢飞行，在它穿过月亮时，月光仍能透过飞行物，可见它是半透明的，并且悄无声息。】 【如果，此事件在历史上为真，你有什么看法？】 张远心中一个激灵，这算什么，历史机密吗？ 或者说，外星人真的已经来过地球？ 他对出题人的心思有点捉摸不定。 至于看法…… “存在外星人，比人类牛逼。” “不存在黑暗森林。” “可能存在超光速星际航行科技。” “对方可能拥有反重力科技？” “外星人看待人类，就像看待低智商猴子……” 一大堆想法从脑海中跳了出来。 先跳过，以后再写。 下一题。 【对科学而言，很多时候，伦理道德就像是牢牢锁住脚步的铁镣。在科技与伦理的边界，总有一些实验备受争议，也备受人们关注。】 【如果，科学的发展真的被伦理束缚住，你应当如何选择？】 什么情况，远离了地球文明，出题老师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吗？ 张远写上几个大字：“科学研究，要坚守科学精神和伦理道德底线！” 不过仔细想想，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又叹了一口气：“应当分情况探讨，生存为文明的一要素，当文明的存在受到影响时，或许可以摒弃少数人的利益……” 再下一题。 【一个文明的最终目标应当是什么？如何建设一个更好的文明？好的定义又是什么？】 张远叹了一口气，这都什么什么什么啊。 他大笔一挥，在试卷上瞎写道：“按照新文明学派的观点，文明可以看做横跨在四维时间轴上的高维生命体，每个文明的个体，相当于细胞。由于细胞具有独立意志，才导致整个文明没有产生自我意志。” “文明的‘好’坏程度，可以用一个物理概念‘熵’来定义。其中包括，最小熵存在定律、熵与复杂度正比定律、熵增加定律、系统混乱定律……” …… 第六十七章 新文明史学 “……这么出题目，会不会太大胆了些？” 中央会议室中，一群飞船高层正在探讨着本次招生计划。 大学，作为人才培养以及科研机构，是一个文明的重中之重。 想要重启文明，没有科技以及人才，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飞船里的大学有着很高的权限，譬如说实验室的分配，资源的调拨等等，都有优先选择权。这一批次的研究生，不仅仅是为了科研工作，很大一部分得向着飞船管理层的方向培养。 毕竟，这艘飞船太大了，等大多数人进入冬眠状态后，每一个清醒着的研究生，都得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该知道的，他们总归得知道……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得一步一步来啊。” “我倒是觉得可以这样……” 听着各位的议论，马舰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各位，不要局限于固有的思维……” “我们已经是新文明了，总得产生一些新的变化，而不是延续过去的老一套，变成和地球一样的文明……否则，这一趟星空之旅，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教授，你有什么看法？” 坐在马舰长边上的一位中年男人，名叫林方正，在三年前他还是一位数学家，目前是一位新文明史学家。 数学家做整个文明决策层，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有点不可思议。数学家顶多在经济方面有一点发言权，但在这里新文明当中，却轻而易举地发生了。 新文明学派有一个重要观点，以往的经历会对后边的意识形态产生深远的影响，所以他们正处于一个历史的关键性节点当中。如果做错了，以后想要纠正，难上加难。 所以，新文明史学是一门全新的管理学科，试图通过数学建模的方式，来推演文明的走向。 林方正教授叹了口气，说道：“舰长说的不错，我们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人口，处于一个文明的婴儿阶段，想要做出重大的改变，也会变得更加容易。在整个文明形成定势之前，大家多一些思考，多一些担当吧。” 周边又有一人问道：“计算的结果怎么样？” 林方正想了想，说道：“这一次的考试，有比较大的概率是正面事件，和固有的经验是一样的。” 但目前的新文明史学，还是太不完整了，难以推演出复杂的历史走向，只能估算几个大概率的可能。” “我们需要更多的样本信息，才能尽可能完善这门全新的学科。而且，目前的数学模型实在太粗糙了，我觉得还远远不够精细化。我们也需要更多的人才参与其中……” 所有人都陷入到沉思当中。 这一次的星际移民，是一次全新的社会实践，不同于以往的社会主义或者资本主义那一套管理模式，整个文明将走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新文明学派由“核聚变之父”齐远山教授创办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时间了，其核心思想是试图通过新文明史学，也就是“计算”，来推到规划整个文明的未来走向。 所以整艘飞船的最高权力机构是科学议事会，当然了，在目前计算能力远远不充分的情况下，还是需要搭配以往的一些政治智慧，才能管理好整艘飞船。 对于一个文明而言，科学相当于是外功，内部制度以及文化体系才是更加重要的内功，所以他们这一批管理层的任务很重，有大量的东西需要重新建立。 甚至有许多终极目标，和目前的地球文明有着截然的不同，一时半会间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状态，大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走。 马舰长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们这第一批管理层，冬眠的时间比较少，大概率凋零在这一片茫茫的星域当中，见不到未来的母星了。 所以，还要考虑继任者的培养问题。在这种小社会当中，如果高层率先堕落腐败，这种文化现象将会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到底层人群当中，再也不可能纠正过来。 所以，继任者的培养很重要，又必须要慎重。 他看向黯淡的窗外，心中莫名忐忑，道路的尽头是什么，是未知的。 怎么样才能从目前的体系，过度到一个更加完美的体系，也是未知的。 “暂时就先这样吧，所有的招生工作就劳烦大家了。散会！” 所有人都起立，离开会议室。 走之前，马舰长又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各种资料，包括其中的一些试卷。 关于外星人的传说，“菲尼克斯之光事件”，真假早就散逸在历史的旋涡当中了。 他也不知道整个事件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当做一个可能。 外星文明的是否已经光临过地球，其实相当重要，被当做宇宙社会学中的一个重要命题。 如果这个事件为假，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仅仅只是一个谣言而已。 如果这个事件为真，那么…… 在茫茫的宇宙中，一艘外星飞船穿梭了几百上千光年的距离，抵达地球，并没有引发太多的波澜，然后又离开了。 只是留下了一些人类目击者以及种种谣言。 它意味着什么？ 整个过程，是不是有点像人类驾驶着汽车，穿越非洲草原。 对于非洲草原上，一群看到了汽车，对着汽车指指点点的狮子，人类是无所谓的，也不会去关注，即便这些狮子是非洲草原上的最强王者。 宇宙中不缺乏物质，科学的发展到后期必然变得越来越艰难，所以缺少的是信息，那么，如果外星飞船真正来到了地球，为什么没有和人类发生交流？ 因为没有必要。 20世纪的人类，连可控核聚变都没有，根本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技术。 核弹？航母？超音速战斗机？ 别开玩笑了，对于能够穿越光年的飞船而言，这些全都只是玩具罢了。 所以，当时的人类文明，在外星文明眼中，很可能只是一个平庸的文明，没有任何交流的意义。 狮子再强大，只不过是草原中无数动物中的一种而已，和大象、狒狒、鬣狗以及地上的蚂蚁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想到这里，马舰长将目光移向窗外。 300年过去了，人类已经比当初强大了无数倍，甚至已经摆脱了能源的威胁，但很可能，依旧只是一个平庸的文明。 稍微强大一点的平庸文明 至于试卷上的另外一题，科学与伦理之辩…… 他心中微微笑了笑，如果不把过去的伦理道德碾压一遍，谈何而来更强大的文明？ 第六十八章 有没有其中的一个零头？ 柔和的音乐声响起，新文明第一次研究生招生考试终于结束了。 无论是否带有遗憾，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走出考场。 张远将胸中的浊气从肺部吐出，最后一门考试，还真的挺刁钻的。 周边响起了一片交头接耳的声音：“考的怎么样？” “太难了，题目好难，估计没办法及格……” “哎，我可能只有政治与历史这门课考的还行。” “真的吗？最后几道题目你怎么回答的？” “我就瞎写了一些关于外星人外交方面的设想，要遵守对方的民风民俗等等……对于没有相应道德礼仪的文明，意识形态与人类可能有巨大的不同，与这类文明接触应当持谨慎态度……” “你这个回答不错，我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写，只是瞎掰了一些……” “估计得看老师的心情给分吧。” 在外星人外交方面，有很多设想。首先基于的一点事实是，能够跨越光年，和人类发生接触的文明，大概率远远强于人类。 张远在旁边偷听，他觉得这位同学的回答，还是稍稍幼稚了些…… 很快，在人群中，他又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李振东正在和同伴不停地对答案，可能因为考的不错的缘故，一脸眉飞色舞的表情：“……这个数学题目不难，是这样做的。先要把整个算式整理一下，然后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一下就出来了。” “我再告诉你们一个做题技巧，在题设条件中，如果有函数f(x)在[a，b]上连续，在(a，b)内可导，且f(a)=0或f(b)=0或f(a)＝f(b)=0，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处理一下再说……” 对于好学生而言，对答案是一件贼快活的事。 特别是在弱鸡面前对答案，目睹她们一惊一乍、充满震惊的眼神，心中就更加快活了！ 但是，整个过程对弱鸡是不友好的。 他们心中会变得非常矛盾，既想知道自己到底作对了几道题，到底能够得几分，又不想面对惨淡的现实。 几个女孩面色惨白，发现自己失误了好多。 听李振东口中说着，题目挺简单的，都是已经学过的内容，可是考试的时候为什么就想不到呢？ “你不早点告诉我们，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考都考完了，又不能重新考试！”其中一位女孩微微愠怒，“考不上研究所，我可能要提前被安排冬眠了……” “是啊！” “你一定是在炫耀。再过一年，大家都去冬眠，就你一个人清醒好了！” 以前在大学里，这些妹子大概率是学霸，但如今，在更优秀的人面前又变成了学渣，一时半会难以接受身份地位的改变。她们一个个都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张远暗地里感到好笑，心中琢磨了一下，这家伙装逼装的太过头了。 所以，这一次的泡妞大概率会失败。 一想到李振东失败后，又会在自己面前幽怨半天，浪费大量时间，他实在有些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下。 李振东也发现自己稍微有点得意过头，回头一看，救急队长来了，连忙转移话题，“先介绍一下，这位名叫张晨晨，是我的……好朋友……那什么……还有这两位是她的闺蜜。” 那什么，好朋友？ 张远心中疑惑着。 “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名叫张远，超级大学霸，应该考的比我更好！大家有什么问题要问的问题，可以直接请教他！” 张远作为C区的先进青年代表，再加上闹了几次大风波，很多人对他都有一点印象。 “这位帅哥，怎么感觉有点面熟？”这位女生名叫张晨晨，大概一米六的个头，肤白貌美，她看到张远咬了咬嘴唇，使劲地回忆着。 张远暗自赞叹，自己哥们的眼光还算不错，找的对象蛮不错的。 李振东笑着说道：“就是和地球上的莫教授，隔空撕逼的那个……” 张远脸色微微凝滞。 什么叫隔空撕逼…… 是对方主动惹我的好不好？ 别人抄袭我的论文，怪我咯？！ “哦！想起来了！” “张先生，你好。”几个女孩立刻就拘束起来，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和著名教授对撕，这等高手的战斗力，已经值得她们去仰望。 看到对方那副拘谨的样子，张远尴尬地说道：“你直接叫我张远就好了，大家都是同龄人。我也是刚刚大学毕业，不用紧张。” 其中一名女生问道：“张先生，对你来说，这种考试，应该不难吧？” “的确……不难。”张远还是说了实话。 不过对于姑娘们来说，反倒能够接受了，和著名教授对撕，考试简单还不是很正常么？ “考试，是先天智商因素多一点，还是后天因素多一点？” “两者都有关系吧……”张远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他说的，当然是假话。 这么难的试卷，先天智商因素多一点。 如果是以前的他，能够考一个不错的成绩，但一辈子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轻松写意，甚至有一大半的时间可以睡觉。 其实，说一点假话其实也不错，大家无冤无仇的，何必打击别人呢？ 他打算在姑娘们面前，给李振东一点面子。 “其实李振东也很聪明……考的应该不错吧？”张远继续道。 “还行吧。”李振东也迟疑了一下，在张远面前，又不敢胡说八道，也不敢对答案。 万一某道题目做错了，又被指出来，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张晨晨笑着说道：“李振东除了爱装逼，还有啥特殊本领哦！” “聪明啊！如果他李振东一天学习13个小时以上，可能比我聪明比我强。” 李振东抓了一把头发，这是在变相地夸自己吗？ 好像是…… 又像在骂自己不够勤奋。 “13个小时？”女孩们略微有点狐疑。 张远露出阳光的笑容：“我一天至少学习14个小时，他比我聪明一点，只需要13个小时，应该就能够追上我。” 一时半会，大家都沉默起来。 大伙都看向李振东。 李振东这家伙，一天有认真学习13个小时吗？ 有没有其中的一个零头？ 譬如说，3个小时？ 李振东尴尬地要死，连忙拽住那个叫张晨晨的女生，“溜了溜了，受不了你这种变态。” …… 请假以及科普 感觉最近写的不是很好，没啥激情，五一假期最后一天，还是休息一天吧，明天再正常更新。 毕竟作者菌可不是张远，能够一天到晚爆肝不知道疲惫的，需要正常休息……（我也好像变成他啊QAQ） 最后再来个科普文，一位院士写的文章，感觉蛮好的，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 对中国建大型对撞机的意见 中国科学院理论物理研究所研究员，中科院院士何祚庥 撰文|何祚庥（中国科学院理论物理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科学院院士） 责编|吕浩然 1 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王贻芳所长等人所建议的CEPC-SPPC项目并不是什么创新项目，总体的设计思路借鉴了LHC并加以放大，项目经费也非常大。美国的SSC项目，计划能量为20TeV；意大利，亦即欧洲曾有一个比美国的SSC更大的Eliosatron项目，计划能量更高。现在王贻芳所建议的SPPC的能量为70-100TeV，其实也和Eliosatron的差不多，而后者未经多个国家讨论，即遭遇欧洲的多位高能物理学者的反对而夭折。 美国为SSC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最后争执到了国会，由国会投票而最后否决。有人说，这是两党的政治争论的牺牲品，不对！对于SSC项目的决策，实为国家主持财政的人员认为这一项目并没有太大的科学价值，且花费巨大，将会影响国家的发展能力，因而最终抛弃。当然，有不少高能物理学家表示支持，但也有不少高能物理学者表示坚持反对，认为是大浪费！最后国会采纳了反对一方的意见，投票否决。 还应注意到的是，美国“否决”的彻底程度令人吃惊！美国政府已经投了20亿美元，主要是挖了一个大坑道，在规划中坑道的费用约占总费用的10%。后来要求增拨150~200亿美元，以便最终实现。 但结果却是国会宁愿牺牲掉应投入的20亿美元，也不再允许做这种无效益的投入。国会否决后，连已挖掘的坑道也被填上了，不许“死灰复燃”。 2 为什么美国国会质询了多位专家的意见，并在国会大辩论后最后否决了SSC项目？在学术上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是：在粒子物理理论中有一个重要的理论，即粒子物理再向超高能物理发展，不会再有新的发现，这被称为高能物理的“大沙漠”理论。 “大沙漠”理论认为，至少要将能量提高到普朗克尺度，亦即相当于10^16TeV的能量，高能物理才有可能有新的发现。后来，一些高能物理学者认为这一理论并不完全正确，应有所修正。修正的办法就是引入“超对称”的概念，并认为有了这些超对称粒子后，其能标将降低很多量级，但仍较SPPC所提出的量级高出很多很多！后来，在美国和欧洲等若干加速器均尝试发现这些超对称粒子，结果却一无所获。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大沙漠”理论的合理性。所以，美国国会以压倒性的票数，否决了继续建造SSC项目。 当然，超对称粒子的“失踪”也立即导致一个重大的根本性看法的转变，即不少粒子物理学家和数学家精心制作的超弦理论也随之“垮台”！这里所谓的“垮台”，针对的是超弦理论在物理学上是没有意义的理论。不过，不排除它在数学上具有一定的意义。 但仍有相当一部分做超弦理论、超对称粒子的理论物理学家并不认为超对称已死，还在坚持。不过，已很少有人再相信在粒子物理学中这是一个具有前景的理论，纷纷宣布“改行”不做。如理论物理所的一位对超弦理论颇具贡献的李淼教授现在已放弃不做。也就是说，超弦理论已不是高能学界和粒子学界的主流！ 3 将上述两个论述结合，我只能认为，王贻芳所长提出的CEPC-SPPC方案，只不过是已经被美国国会所完全抛弃的“创新”，却在此时又被很多科学家拿过来向中国政府推销。 至于中国政府愿不愿意出巨资建设，这取决于中国政府如何评估此事。 我们还应注意到，推销对撞机项目的人中不少还是美国科学院院士等美国专家，他们表示此方案有“许多的好处”。当然，由于中国高能物理学的研究远不如美国的先进、发达，也许是我们这些人的“鼠目寸光”，没有科学远见。然而，仍有一个问题令我无从理解：为什么如此好的方案不被美国科技界所接受？为什么如此好的方案，不坚持向美国政府继续游说？如果美国政府一旦宣布要上马这一“创新”方案，并且希望中国也能出大批经费加入合作，我相信一定会得到我国高能物理学界很多科学家的鼎力支持！ 4 对于我们的质疑，有一种回答是：这一方案对于发展中国家，如中国的高能物理的研究仍有深远意义。对此，我不能苟同。我们历来赞成“科学无国界，科学家有祖国”这句话，不能去同意一个对世界科学没有什么重要意义，却会对中国科学家的祖国产生什么“巨大意义”的方案。当代中国需要解决的科学问题太多了，也需要有很多很多的年青人参加这方面工作。但不能因为中国或世界各国已经有若干人进入高能物理界，但却缺少工作岗位，因而就构思出一个并不是很有“成效”的方案，去安置这批高能物理学者！ 世界是一个整体。当代世界各国经济和科学的发展，必然要走“一体化”“全球化”的道路。最近，我在业余时间从事经济学、政治经济学的学习和研究。经济学的许多结论也应该适用于世界科学的发展。 我们知道，经济学里有一个边际效用递减规律，这一规律可适用于广泛的范围。例如我国经济为什么由早前的平均上升10%变为现今的6.9%？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边际效用递减。而缓解这种影响的办法就是要依靠创新。这些基本原理，也必然适用于高能物理学的研究。 从王贻芳等人的建议方案来说，这一方案的特点是根本没有革命性的技术创新，仅向着“超大型”发展，所以必定适用于边际效用递减规律。 应用边际效用递减规律有一个技术困难，就是很难判断“边际效用”以怎样一个速度“递减”，它在未来的“边际”，也就是“斜率”将“减”到多少？实际上，最近LHC的实验已经给出了一个判断。 前一时期，LHC在700-800GeV能量区间发现了一个750GeV的“共振峰”。学界非常兴奋，因为似乎高能物理向“高处走”仍可能有新的发现，“大沙漠”理论与实际不符！但由于实验数量不足，因而不能明确认为这是某个新粒子。因此，一些人主张多投入一些运转时间和费用，以便将这个“新粒子”捞出来。也有一大批理论学家认为这是一个新事物，做了许多“新”理论来解释这个粒子，并作出种种新预言。 但是，大多数坚持相信“大沙漠”理论的理论物理学家却仍认为这个所谓的“新粒子”应该是统计涨落，并不是发现了什么新粒子。 结果是，进一步的高精度实验表明并没有证实“新粒子”的存在！“大沙漠”理论在这个能区依然正确。应注意的是，750GeV能量实际上是被称为“上帝粒子”的希格斯粒子125GeV的6倍，但结果却仍然为零。如果用经济学的术语来诠释，这一实验已表明高能对撞机在LHC的能区，其“边际效用”已递减到“零”。 现在，在王贻芳所提出的方案中，最大的能量也不过是LHC的7倍。而按照这个趋势再做下去，如何确保再发现新粒子，或者其它重大新鲜事物？不仅如此，日内瓦中心也即将进一步将能量加大到20TeV，继续从事实验工作。但日内瓦已经拥有超大型加速器，西方仅需重新投入一些钱，就可实现边际效益。而中国却要重启炉灶，也不过是将能量提升7倍，却要重走日内瓦中心LHC已走过的漫长历程。 或者说王贻芳等人的方案，绝不是日内瓦的平等竞争对手。 日内瓦中心的LHC对于高能物理的贡献是巨大的，它运转了20年，先后共发现了四个重要粒子，而且几乎完满地证明了“标准模型”的正确。现在只剩下一个小问题，即轻子数是否“绝对”守恒问题尚未完全解决。但这一问题的回答，并不需要超高能加速器来研究，而是需要中低能加速器，如现在科学院已立项的散裂中子源，ADS等项目来回答。 可以说，当前高能物理的发展态势，完全相应于所再三强调的供给曲线，将按“S”性状向“右”延伸。而这时，却已有“大沙漠”理论和LHC的实验结果，这些都表明这一延伸的“边际效用”已大体上接近于零，也就是“S”形状的曲线，已接近于“顶点”。 那么，今日的中国还有何必要对这一座很难产生重大成果的CEPC-SPPC做重大投入？ 5 当然，王贻芳所长一直强调，高能所建造正负电子对撞机时从未超支，上下涨落幅度不会超过5%。应该说，这是历史事实。而作为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的亲历者，我却要说出一些背后的故事。 高能所建造正负电子对撞机是在“文革”之后，由***同志依据周总理的遗愿而特普的大型基础研究项目，其总造价为2.2亿人民币。由于这是改革开放后，中央首次特批的大型科学研究项目，曾由中央出面，向各方面打招呼：这不是一块“唐僧肉”，各部委不可乘机“啃一口”。这一“招呼”，还传到了那时尚未回归的香港。香港的业界表示，这是小平同志特批的项目，我们一定大力支持，即使不赚钱，我们也设法保证供应。 为确保正负电子对撞机按计划进行，中央还特派了*******胡乔木同志的夫人——谷雨同志主持、主抓这一工作。遇到困难时，就由谷雨同志从中协调。举一个例子，在正负电子对撞机开工建造的时候，附近居民担心放射性污染，表示反对。环保部门因而派来一位处级干部参与监督。但那位干部的专业知识储备不足，只是一味表示反对。 我们请她拿出一个相应的“指标”，究竟应到达什么样的标准才能通过，但她却给不出具体的数值。当时高能所领导委托我组织一些青年同志来设计高能加速器的防护装置，由于环保部门派来的这位干部实在“外行”，并不能给出一个具体的指标，而我们当然也怀疑她有“啃一口”的意思。 所以，就由谷雨同志到小平同志那去反映情况，最后小平同志敲定由我们负责。 当然，我们的设计很快就完成了。因为这一对撞机是正负电子对撞机，只放出x射线和γ射线，其对环境的影响比宇宙线背景还要小。 问题是，在当下的年代，王贻芳所长的“一厢情愿”能否再度实现？而结论应是：这是一个不切合中国国情的方案，决策者不应给予支持。 6 王贻芳所长还表示，反对者几乎都是高能物理领域外的专家。我想这绝非事实。 我们这里（理论物理研究所）也有一批高能物理学会的会员，其中有很多人都表示反对。其实，高能所内部也有一些不同的意见，却碍于同事们的情面不好意思公开发表。 而之前杨振宁教授发表了反对中国建造大型对撞机的文章，也有一些人也提出杨先生已经不在物理一线多年，偏离了物理学的主流。这些质疑并不正确，杨教授虽然年事已高，不冲在一线多年，但是杨先生对于理论物理的见解却不能说是过时，或者偏离主流，从历史上来看，杨先生对于物理学未来的判断也不能说是无足轻重的。 近来，王贻芳所长又提出，几乎所有的高能实验物理学家都赞成中国建造大型对撞机项目，反对者都是理论物理学家的论述，对反对者的专业提出了一些质疑，包括杨振宁教授也不是实验物理学家。 好，那我也列举出一位，在世界上绝对能称为高能物理实验学家的学者，也是王贻芳所长的老师——丁肇中教授。丁教授曾向我问起王贻芳现在正在从事什么方面的研究，我回答他还在大亚湾测量中微子振荡，此外，他正在研究一些新的方案。丁教授问是什么新方案？我说，他想把美国讨论过的SSC的类似方案搬到中国。丁教授立刻说，干嘛要弄这个？一点意思也没有！ 很抱歉，我在这里将丁肇中教授的意见公开了。但我想这足以证明，仍有一些国际知名的高能物理实验学家，也不支持他的方案。 第六十九章 第三名 五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最终笔试成绩出来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两所大学总共只招收六千名研究生，对整艘飞船中总共三十万的本科生而言，只有五十分之一的招生比例。 略带着一丝忐忑，张远点开了自己的考试成绩单。 他现在倒是有点后悔，考试的时候在睡觉了…… 不过很快，看到成绩的那一刻，这一丝后悔风消云散，三门专业课的分数分别是“149，148，147”，以等差数列排序。 到底哪里扣了几分，他也不知道。 “可能是卷面分？” 还有最后那一门“政治与历史”，100分制的，他是真的没有认真准备过，只是考前胡乱翻了一下大纲，所以只考了81分。 “总分加起来，应该能排多少名来着……” 继续往下边一行小字看去，【太空机械学专业排名：3】。 张远心中一乐。 第三名的成绩，比预计的更好一些，不知道排名前二位的到底是谁。 这样的专业成绩，再加上那一篇论文加成，理论上已经能够挑选非常优秀的老师了。 对于接下来的面试，他自然不虚。 他当即打了个电话汇报给地球上的王钟教授。目前飞船刚刚起步，信号延迟在几秒钟之内，还能够接受。 “很好，考的不错！”视频中，王钟教授异常开心，简直比自己拿了奖还要高兴。 紧接着，他的表情严肃下来：“你想要继续在太空机械学方面深造？决定好了？” “是。”张远点了点头。 王教授点了点头：“那么，以后要多学一些物理知识，包括力学、信息学以及集成电路方面。飞船上有很多不错的教授，但咱如果挑，就要挑最好的！” “我帮你看看到底有谁……”王钟对着一份名单看了起来。 “就野狼设计局的丁兆东院士吧，‘地球时代号’的主设计师之一，你觉得怎么样？” 张远吓了一大跳，他曾经和几位教授接触过，但那些老师根本就比不上丁院士这种等级。 好吧，光是“地球时代号”的主设计师这个头衔，就能把人活活压死，更别说其他乱七八糟的学术成就了…… 而且，丁兆东是飞船内仅有的几个院士。这里的院士可不像地球上那样，是有真正地位以及实权的。 张远迟疑了一下：“好是好，但丁院士应该不招生吧？他每天都很忙，我从来都没有和他见过面，也没有交流过。” “你不要感到害怕。” 王教授看出了他的心思，摆了摆手，“每个人都是年轻过来的，有谁敢断定，你未来的成就比他丁兆东低？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妄自菲薄的。” “我先跟他打声招呼，具体面试的事情，还要你自己去做。如果被别人比下去了，也只能埋怨你自己！” 张远笑着点了点头：“行，那就麻烦王教授。” 他关掉视频，走出大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抬起头，看到组长王鑫急匆匆走了过来。 “考得怎么样？从其他人的表情上看，我估计着，也不可能考得比你好了……这个小礼物就送给你吧。” 2%的录取比例，其余人就算全都没有考上，也很正常。 张远还以为王鑫随口一说来着，接过笔一看，竟然是镀过黄金的，他又退了回去，“王哥，你这礼物也太贵重了吧，我不能收。” “哪里贵重了，上了飞船，金子还能当货币不成？就是个小小纪念品。”王鑫笑着说道：“考了第几名，快说啊！” “第三，上面还有两尊大神压着。” “也不用这么灰心，只要够分数线，还可以面试扳回来。”王鑫自顾自点了点头，说道。 “等一下……第……三？” 过了老半天，回过神的王鑫倒吸了一口凉气，太空机械学可是个大专业，报考的人很多。 第三名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连忙改变了口风：“小老弟，你很有前途啊。我这里有一本绝世秘籍，大成之后，能够秒杀大量的难题——《P进Teichmüller理论》，作者是望月新一，纸质的。你想不想买？只要五百新币，就卖给你了。” 张远脑袋里泛出一堆问号，为什么这个王鑫老大哥手里会有这种书，还是纸质书。每个人的携带份额都是有限的，就这样浪费掉了。 “带上来吵架的……”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王鑫偷偷摸摸说道：“每当我老婆想要用她的高学历来鄙视我的时候，我就会拿起这本书，吐出一些词语……” “只要说起什么远阿贝尔几何，Grothendieck-universe，perfectoid空间，就能让她立刻闭嘴。” 张远顿时有些无语。 原来还能这样。 500新币的纸质书其实不贵，因为目前地球时代号根本不出产这种东西，但他如今的数学水平，还真不一定吃得下这本书。 “买买买，不差钱！500块而已。” 两人走到餐厅，同个小组的其余六人已经在等待了。当听说他考了第三名的时候，一个个都羡慕异常。 “哎，张远，你考上了研究生，终于可以摆脱扫地生涯了。我们可就惨了，还得再扫一年的地，然后进入冬眠。”其中一位小伙伴说道。 王鑫接口道：“扫地，也是工作，做研究、管理，也是工作，有什么高下之分吗？虽然扫地这份工作不重要，可以交给机器人，但是……” “但是”了半天，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整体的气氛不是很好，许多同学辛辛苦苦准备了很长的时间，到头来发现这条路是一条死路。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生活就这样，不会因为换一个环境就会有任何改变。 “好了，今天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随便吃！”张远连忙打圆场。 “在这种地方能吃什么？”王鑫苦笑道。 点了半天的菜，也没什么好吃的。蔬菜倒是还行，荤菜全是合成肉。再加上为了减少厨房污染，机器人的烹饪方式基本上以蒸、煮为主，没有油炸以及爆炒，所以做出来的菜味道不怎么样，甚至连油烟味都很少。 “现在不是有3D器官打印吗？我们可以克隆几根鸡腿出来吃嘛。”其中一位女孩摆脱了没有考好的心态，勉强让自己笑了一下。 张远笑着说道：“3D器官打印？一根鸡腿十万块的造价，我全身家当可以就只买得起一根鸡腿。景璇，如果你以后混进生物实验室，可以偷几根出来给我们尝尝。” “福尔马林泡过的你也要？！”这位姓景的姑娘笑着说得。 “怎么可能？生物器官都是无菌室里边培养的，纯正的不能再纯正的那种！” “唉，真想吃妈妈烧的鸡腿啊!” “所以，这就是你当生物学家的动力？”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第七十章 学霸、学神、神以及神上之神 生活就这样，如人所愿，已经艰辛至此，过得简单通俗些也未尝不可，谁又能保证一辈子都有足够的远见卓识呢？人生的十字路口，除了考研以外，其实还有很多的选择，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去做科研的。老师、医生、护士、维修工人等等，飞船里边每个职业都得有。 餐桌上的气氛渐渐好转，很多事情，想开了也就想开了。 目前的整个社会还是以年轻人为主，阶级还没有固化，整个社会结构也不需要考虑太多“金钱”方面的问题，压力并不是那么大。 “利用知识实现阶级跃迁，其实是人类文明最为健康的运行方式。就算没有考上研究生，也可以像我一样嘛，只要努力工作，有很多方式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最后，王鑫老大哥又发表了一通人生感言。 和朋友们聚餐完毕后，张远又回到自己的寝室，开始学习新的知识。 太空机械学要学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 一艘飞船，无论是大飞船还是小飞船，几乎涉及到物理、生物、材料、化学等大大小小十几多门学科。 他每天都会自学很长的时间。 尤其接下来还要参加难度更大的面试，就算只是临时抱佛脚突击学习，也是不错的。 “……首先从集成电路开始看起吧。” 张远翻开《专用集成电路设计》，一本很经典的书，主要涵盖数字集成电路和专用集成电路设计的基本流程，再加上主要设计方法，共8章。 他在大学时期，曾经接受过相关知识，不过并不深入。 其实……不算太难。 硅基芯片的本质，理解起来其实很简单：同一块半导体基片上，PN结具有单向导电性，把PN结两端连上导线，就是二极管。有了二极管，可以很简单得设计出“与门电路”以及“非门电路”，然后就可以用来逻辑计算。 苏联人曾经搞出过三进制的电路，与二进制的电路有一点略微的不同，“与门电路”与“非门电路”中多了两个电阻。但这一点的不同，对于制造业而言更加麻烦，成本大，芯片的成品率也低得多，因为各种缺点，所以渐渐被淘汰了。 听起来原理这么简单的东西，几乎秒杀了99.9%的人类！ 张远觉得，不借助计算机，就算自己花费一个月的时间，设计电路的运算能力也比不过一个六岁小孩…… 毫不客气地说一句，越学习，越能够了解到自然的伟大。 芯片学，一门发展了好几百年的学科，从古老的二极管、集成电路，到最新的光子芯片，其基础的“能带理论”竟然只是个近似理论，人类明明知道它并不完全正确，却没办法纠正。 因为电子的行为完全没有办法精确计算。 再往大了说，别看各种学科纷繁复杂，其实绝大多数就是在玩电子而已。 只要精通电子的各种性质，其余的学科就能触类旁通了。 一连看了六个小时的书，他才停下来，歇了一口气。 飞速运转的大脑微微有点发热，需要一定的时间去吸收这些新学习的内容。 “还是转换一下思路吧，休息一下。” 出去吃了晚饭，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重新打开电脑，发现邮箱里边有一大堆未处理的信息，一份份点开、回复。 地球上的工作项目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他从事的主要是算法框架上的工作，进度比地球上的团队要更快一点，每天抽出四五个小时也就足够了。 所以，每天十多个小时的学习，绝对不是吹嘘。 以上的一天，差不多是张远非常常规的一天，有时候也会觉得很累，但更多的是知识带来的充实感。不打游戏、不看肥皂剧、不谈恋爱，硬生生地让自己强大起来。 张远心中感慨：“如果李振东每天工作这么久，就算没有比我厉害，也有一大半的水平吧……” 但他深刻地知道，他目前看的东西，只不过是一点皮毛。世界上绝对有着比他强地多的人。 世界上的学霸，总共分成5个等级。 第一等级，是在长途旅行途中，听到陌生的阿姨大肆吹嘘她的孩子如何了得，考上了市重点初中、高中等等，全班第一，全班第二等等。 这应该是最低层次的学霸。 高中而已，不知道在吹嘘什么…… 第二等级，是同样上了重点大学后，有些人同样上课、自习，一学期下来，莫名其妙考了个高分。 时间长了，渐渐会，发现不管怎么努力，似乎都超不过这些人，同样的学习时间，他们总是比寻常人更有效率。 这样的牛人通常被称之为“真正的学霸”。 第三等级，当然是传说中的“学神”。 和学霸不同的是，学神不怎么学习，就能考高分。 他们是大学里边最危险的人，很多没有自知之明的弱鸡跟着他们混，同样通宵上网打游戏，但混着混着挂了好几门课。 蓦然回首，那个同样玩玩闹闹的家伙，还顺带着参加了什么比赛，拿了什么奖学金…… 弱鸡挂科留级了，“学神”却出国了。 第四等级，已经开始向着非人类进军了，被称作真正的“神”。 从私人品德上看，“神”是没有任何瑕疵的。 他们既是学神又是学霸，这群“神”最霸道的地方，自然是体力和持续性。学习对他们而言，是一种非常快乐的事情，就像嚼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普通人面对“神”，只会相形见绌，自觉惭愧，升不起任何一丝的嫉妒心。 学神自然也不能与真正的“神”比较。因为学神的能力仅限于课本中的知识，而真正的“神”，早就跳出学堂的范畴了。 张远自信估摸，自己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进军…… 甚至还有第五等级，当然是“神上之神”！ 只有在世界上最伟大的天才身上才能够见证。 譬如说意向中的导师丁院士，本科是P大数学系，数学专业课，20个100分6个99分！ 但是他从来不吹嘘考试考满分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对于这些“神上之神”而言，考试、竞赛、奖学金就像幼儿园游戏一样幼稚。 丁兆东在大学一年级，这一年时间，就把大学四年的内容全部给学了，顺带着有点无聊，把隔壁物理系的课程也给学了……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唯有探索无穷的自然，才是“神上之神”生命中的乐事。 比丁兆东更强的人，有！ 比如说……王钟教授！ 王教授年少成名，22岁就有了轰动数学界的大作——《核空间中的同调函数》。 这篇代数几何方面的论文，张远到现在还没有办法看懂。 用王教授的话，世界上最天才的脑袋，应该去研究数学。对于这些没有情调以及审美能力的工科教授，他根本不屑与之对话…… 连这些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学习，几十年下来的积累直线型增加，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其实比人和狗还要大。 如此，他还有什么资格叫苦不迭的呢？ …… （推一本小伙伴的书《精灵之提前登录》，喜欢二次元的朋友可以看看哟。） 第七十一章 面试 这一天，飞船里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野狼设计局的丁院士，放出声音，想要在本科毕业生中招一名研究生，结果引发了整个考生群体的轰动! 丁院士一贯以来，培养的都是博士，这一次却想要招硕士，机会异常难得。 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提前接触这些顶级大牛，会给自己未来的学术生涯带来重大影响。 因为报名人数太多，根本不可能面试地过来。工作人员不得不加强了报名硬性条件，才将报名人选锐减到五十个以下。 张远打开报名界面，看到他的硬性条件以及考试成绩，还是能够报名的，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王钟教授发来了视频。 “……那个老家伙已经被我说服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如果有比你更加合适的人，被竞争下去了，可怪不得别人。五十名高手中挑选一人，有信心吗？” “有！” “那就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 经过简短的准备，终于到了面试的那一天。 面试老师一共有五位，有两位还是自己老爹以前的同事，比较面熟，均投来了善意的目光。 坐在最中间的正是丁兆东教授，最左边的是马涛舰长，也是一脸和蔼地看着张远。 “小伙子，不要紧张。” 马舰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材料，首先发问道：“你是老张的儿子，我们都知道的，自我介绍也就不用多说了。我有一个问题，你从他身上学到最多的一点是什么？” 紧张，有着足够的实力，他一点都不紧张。 张远随口就来：“谦逊的个人品德，优秀的学习习惯，不拘于外物的生活作风，崇高的目标理想！” “停！” 看到周边的教授露出了略微古怪的笑容，马舰长又问道：“你就说说他有什么缺点吧，有什么缺点是你不能容忍的？” 张远心中一愣，难道这位舰长和自己父亲有什么旧隙？ 或者说，只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紧张严肃的气氛？ 有可能。 张远想了想，说道：“他总是以自己的智商来苛求别人，这一点，我觉得常人很难容忍。很多东西他觉得很简单，所以随便吩咐别人去做，但是他觉得很简单的东西，别人却要做半天，甚至不一定能够做出来……所以他老是莫名其妙发脾气。” 所有人都微微笑了起来。 张远有点搞不懂自己这个回答，究竟好，还是不好。 再接下来是正儿八经的提问时间，自然也不会是那一类普通的问题。 其中一位教授单刀直入地问道：“我曾经阅读过你的那篇机器人运动学论文，确实是非常好的文章。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少自由度机器人的约束计算问题？” “现实中的很多工业机器人并不需要太大的自由度，这方面算法也是不一样的……针对2-RPS-2-SPS四自由度并联机器人，你有什么了解吗？只要说一个想法就好，不需要长篇大论。” 张远思考了几秒钟的时间，其实这个问题还算比较基础：“并联机器人从结构的复杂程度以及生产成本上说，完全对称并联机构，具有巨大的优越性……四个自由度运动的运动支链特征矩阵为3T1R，2T//2R，2T⊥2R，1T3R，3T2R，2T3R，3T3R。” “我们首先讨论这7中运动连接的单开链形式的机械生成元……” 虽然让他不要长篇大论，但还是说了十多分钟。 这位教授眯了眯眼睛，点头道：“回答地不错。” 只是这么点时间，能清晰地想出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说明张远的基础知识很扎实，而且思维敏捷，脑袋灵光。 “……你对最新的光学芯片有研究吗？为什么不大力研发计算能力更强的量子芯片？” 张远思考了几秒钟，回答道：“……光子芯片是基于光子回路的计算构架，相当于在芯片上使用了无数个微型光学开关器，作用就类似半导体芯片中的逻辑栅……光子芯片利用不同波长，相位和强度的光线组合，在复杂的反射镜、滤波器以及棱镜结构所组成的数组中进行信息处理。” “……和微电子一样，都是基于硅材料的半导体架构，所以相当于传统芯片的延伸。它的计算能力是普通硅基芯片的一万倍以上，而且以目前的技术，还有向上开发的空间。” “而量子计算机虽然计算力能够达到硅基芯片的一亿倍，甚至一万亿倍，但必须要实现相关数量的量子纠缠态。40-50个纠缠态是目前技术的极限，向上提升的难度很大。但这个数量的纠缠态，算力还不如传统硅基芯片……” “故而，量子芯片虽好，但没有理论方面大突破，很难再向上发展了，所以不是目前的研究主流。” “很好，很正确。”这位教授微微点头。这一番不仅仅考察了理论基础，而且还考察了知识的广度。 众多教授又提了不少问题，张远一一应对，从容自得。 “我也提一个问题。”丁兆东忽然开口。 “您请问。” 丁兆东院士缓缓说道：“你对新文明的工业化生产有什么看法？你觉得，制约新文明发展最大的因素是什么？” 问题这么大的吗？ 张远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我们的确有一些不错的工业基础，譬如说，飞船内携带了最先进的光刻机，某些纳米材料的生产间，还有某些工业母机等等。我们能够生产一些零部件，但许多上游产业链是完全脱节的。” “譬如三氯甲烷、己内酰胺、丙烯酸这些最基础的化工原料，只有少量库存，用完了就没有办法生产了。如果利用生物合成，成本未免太高。” “如果成功抵达目标星球，获得了大量的物质资源，得从最基础的原材料开发开始做起。我认为，制约文明发展最大的因素，其实是……人口。人口太少导致整个工业体系起不来。” “我曾经看过一份报道，维持地球工业最少的人口数，是16亿。我们的人口质量虽然足够高，但是数量只有五十万，远远不足。” “有道理，其实这也是我们担忧的一点……”还没等丁院士回话，一位教授率先点了点头。 第七十二章 人情学术，best学术？！ 其中一位教授忽然说道：“如果未来的三千年，地球文明的科技能够再次大突破，拥有更强的人工智能以及自动化生产线。说不定，我们建设新文明，所需要工业人口又能降下来很多。” 丁兆东微微摇头：“我们不应该将希望寄托在地球文明身上。就算科技再发达，五十万人口，还是太少了点。” 另外一位教授也说道：“其实也不一定，未来三千年的地球历史，是一个很好的借鉴。” 这群教授自顾自地小声讨论了一段时间。 丁院士转过头，又问道：“那么，针对人口少的问题，你是否接受使用人造子宫技术大量孵化人类婴儿？他们无父无母，只是为了新文明的延续。” 张远道：“据我所知，人造子宫技术还没有彻底成熟。” “如果在未来，确实已经出现这样的人造子宫技术，你觉得呢？” 这是……政治问题吗？ 很难。 张远想了很久，找不到一个非常圆滑中庸的回答方式。 他老老实实道：“接受。如果现实要求我们必须这么做，我们别无选择。” “人不是猪猡，生育能力极为有限，按照2%的高人口增长率，100年也就只能增长7倍，350万人，太少。” “因为长期的资源窘迫，再加上我们第一代高素质人口的衰老死亡，足够导致整个文明人口素质的大幅倒退了。就算人工孵化婴儿，会导致各种伦理问题，但我们别无选择。” “星空这么广阔，留给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一旦飞船上携带的设备老化，我们还没有发展出替代品，再加上人口素质发生大幅倒退，我们这个新文明将灭绝在异星球。” 马舰长点了点头，非常奇怪地笑了笑。 气氛一时半会变得很安静。 大家都在思考些什么。 丁院士淡淡地说道：“好了，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你先出去吧。” “等我们面完所有人，再通知你们最终的结果。” “谢谢各位老师。”张远鞠了一躬，有礼貌地从房间里边出来后，情不自禁地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有好多问题实在是太刁钻了，让人难以招架。 不愧是院士挑选学生，难度……很大啊！ 张远走了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一段时间。 马舰长突然笑着问道：“老丁，我这个师侄还算不错吧？你要是不收，我就再找个院士把他给收了。” 丁兆东也笑了笑：“人的确不错，无论是技能水准，还是意识形态方面，挺务实的一个人。不过，再看看吧，如果有更合适的人选，我可不会因为人情而偏袒。” “哈哈，你真当以为这样的天才是路边的葡葡草，一抓一大把不成？” “那么，有请下一位面试者。” …… 两天后，面试的成绩出来了。 98分，不知道哪里扣了两分，或许是某个问题回答的不太好吧。 不过，98分，理论上已经是相当高的一个成绩了。 面试的成绩占整个成绩权重的40%，按照这样算，张远估计，自己已经妥妥地排名“太空机械工程”专业第一。 被丁院士录取，可以说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了。 甚至，受到此事影响，其他专业的几个知名院士，也心血来潮想要招一波研究生。 这个消息传到考生团体中，引发了一阵小风波。 “恭喜恭喜！” “老板请客！” 张远心情好，大手一挥：“大家想吃什么，随便吃。” “大鸡腿！大鸡腿！” 狡猾的李振东，竟然想要去吃十万块钱一根的生物3D打印器官大鸡腿，吓得张远脸都绿了。他连忙道：“你要是能从实验室中偷出鸡腿，罚款我来出。” 同伴们七嘴八舌：“其实这种事情很正常。其他人的面试，十分钟就打发了。张远却面了一个小时，不录取他录取谁？” “……他们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再过一阵子，我也要去面试了，虽然只是个普通教授。” “问题……其实挺难的。” 张远正在抓紧时间，传授自己的面试经验。包括那些学术方面的问题，内容挺深奥，就算硕士毕业了也不一定能够回答出，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关于文化、政治方面的疑问。 几个妹子听得直吐舌头。 “这哪里是招硕士，这是招博士啊？！” “估计其他几个院士的面试也是这样变态，我们连面试资格都不一定有，只能当热闹看……” “幸好，我面的只是普通的老师……” 就在这个时候，叶开富急匆匆从J区跑了过来，他面露喜色，开心地不要不要的。 “哈哈哈，张远，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以及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又特么有坏消息了！ 张远苦着脸：“好消息。” “你的面试不错，综合成绩排名本专业第一，大概率被丁院士录取。” “切……” 大家都发出了一声无聊的嗟叹，表示这个消息早就过时了。你是致远星来的吧？ 张远翻了个白眼，继续问道：“坏消息呢？” 叶开富一脸幸灾乐祸：“有人不服，正在质疑你的面试成绩呢！” 啥？ 质疑？ 张远一脸无所谓。 不遭人妒是庸才，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这可不是小事，你不想理也得理。” 张远接过叶开富的手机，只见上面发了一个帖子：《人情学术，best学术？！》 一位名叫蔡昆的学生，发帖实名质疑整个面试的合理性。 他的笔试成绩排名整个“太空机械”专业第一，但面试结果却只有60分…… “……张远的笔试成绩比我低了2分，面试却得了98分，比我整整高了38分！同样面试的同学，普遍只有六七十分，大家不觉得这很不合理吗？” “后来，我终于得出了一个可能的结论：因为张远的父亲，张启明教授，和丁院士是曾经的同事。或许是因为念及曾经的人情，才打了高分吧。” “……我正是因为厌恶各种不合理的人情世故，才离开地球的，我希望能够生活在一个更加完美、更加公正的文明当中。可是没想到，竟然在招生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还有人情关系的存在！” “能者让，庸者下，平者让，这就是最适合的用人选择！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凭什么建立一个更强大的文明？！” “……特别是，深空大学以及星辰大学才刚刚创办，更应该做好学风建设！不应该养成这种走关系的坏毛病。” 张远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七十三章 吃瓜群众的恶意 后边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的评论。 飞船上边的人，普遍比地球人更加理智，不容易被带节奏，张远并没有一边倒地被喷。 【……里边有猫腻也说不定，建议有关部门澄清一下事实，否则寒了所有莘莘学子的心！】 【结合以往战绩，张远确实挺牛逼啊。你蔡昆凭啥说自己更牛逼？就因为你的政治与历史高了那么几分？】 【哥们，我和他同个考场，那家伙有一半的考试时间在睡觉！你比他高了两分，了不起么？】 【吃瓜，看戏。（西瓜）（西瓜）】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还不如回地球。】 【正义的铁拳呢？】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往小了说，就是有年轻人面试成绩不理想，在网上发泄一下怨气；往大了说，如果处理地不好，是有可能影响政府公信力，动摇政治基础的。 新文明只有这么一点点大，容不下任何一颗沙子，任何一点不良风气都必须被扑灭。 叶开富本来有些幸灾乐祸，看到张远沉着一张脸，隐隐有点担心。 他开始瞎鸡儿出主意：“老张，怎么办？你是不是很气愤？要写点东西反击啊！” “写什么东西？我发誓我没有作弊？他们不可能相信的啊！” “难道保持沉默不成？你越沉默，他们越来劲！” 张远叹了一口气：“不遭人妒是庸才。我甚至觉得，他写的蛮有道理的。结合我的各种身世，的确有这样的嫌疑啊……” “……哎，其实丁院士招学生，确实有一点人情关系，否则他根本不招研究生。是地球上的王钟教授说服他招生的。” 一时半会，竟然想不出特别好的反驳理由。 李振东突然道：“我有个建议，你立刻发表一篇重量级论文，堵住所有人的嘴。” 张远挠了挠头：“不可能啊老哥！写论文又不是母鸡下蛋，得老老实实，一个萝卜一个坑，从写出来到发表，再怎么也得一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这件事情早就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原来你这段时间没有在写论文啊……”李振东又突然松了口气。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 飞船里边虽然实现半军事化管理，但言论方面还是相当自由的。除非某些言论严重影响到了文明团结以及飞船安全，才会被请去喝茶。 像这样的质疑，其实还算在合理范围内。 这就非常考验执政者的管理水平了，又要让所有人产生凝聚力，又不能管的特别紧。高素质人才不是士兵，需要更多的自由才有生产力。 一个小时后，张远还在愁眉苦脸地犯愁应该怎么做，马舰长打来了电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抛下一句话：“速来A区的中央大会堂一趟，有事情找你。” 张远不敢怠慢，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他发现中央大会堂里边人山人海，好像在举办什么会议。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人听说了什么，也跟着挤了进来。 “张先生，这边请。”他被一位漂亮的小姐姐给拉了上去。 “你们找……我干嘛啊？”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小姐姐还特意卖了个关子。 随着张远上台，底下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张远，张同学。还有这位是蔡昆，蔡同学。” 主持人笑着介绍道：“我按照马舰长的指示，来举办这一次公开面试。其实，蔡同学这种质疑的精神，对一个文明而言，是非常需要的！” “这句话说得很对，能者上，庸者下，平者让，我们要做到不任人唯亲，但也要做到，举贤不避亲仇。” “我们不需要中庸之道这种和稀泥的方式，该得几分就应该得几分。” “现在，就让这两位同学现场面试一下，你看，这么短的时间，连打扮的功夫都没有，更不可能通答案了。蔡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蔡同学好像有点书呆子气，这位笔试成绩第一的强者，在一千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一时半会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天，他才说道：“我觉得这个处理方式很好，如果张远真的能让我心服口服的话……” “张远，你呢？” “我……你们找我重新面试？”张远还处于一脸懵逼状态。 底下传来了一阵哄笑。 莫名其妙被叫到了现场，还是在一大堆人的面前，张远感到自己灰头土脸的。 因为昨天晚上爆肝学习，还顶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简直丢人丢大发了。 “对，重新面试。问题随机。” 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那位蔡同学一眼。对方也正在打量着自己，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行吧，有什么问题你们问吧。” 这个解决方式，看上去还算不错，就是突兀了点。 反正只要对方不作弊，随便来吧！ 不过，为了保持公平公正，这些面试的问题可不是主持人问的，而是通过“随机挑选”的方式，从群众中选出来。 主持人随便抽取了一个号码。 “233号。” 张远以及蔡昆两人，顿时感受到了来自吃瓜群众的巨大恶意。 座位上的一位男生站了起来：“你们好，我研究的是递归神经网络的方向。” “……譬如说，Hopfield神经网络是一种离散型神经网络，也是反馈型神经网络，它的每一个节点的输出都是其他节点的输入。我们在建立一个神经网络的时候，必须要考虑其稳定性。” “请问你们对此有什么不错的建议吗？关于神经网络的稳定性方向……” 张远心中一愣，神经网络的稳定性方向，这家伙简直就是把自己的研究课题给提出来，让他们帮助解答啊。 这算什么，帮助写论文吗？ 如果给出一个不错的方向，要不要加一个作者名？ 台上的蔡昆也是一脸蒙蔽。 他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刁钻，递归神经网络？什么鬼，根本就没有学过好不好！ 虽然在本科期间，他做过一些科研项目，得到过一些成绩，可是和神经网络完全不搭噶啊，这怎么回答？ 他就算是个学霸，但也就只有本科生水准啊…… 第七十四章 你遇到了真正的变态 “请两位选手思考3分钟的时间。” 很快，3分钟后，主持人将话筒递到了蔡昆手中。 “下面有请请蔡同学回答。” 他红着脸，磕磕绊绊了好久：“很抱歉，这个领域，我并没有深入研究……递归神经网络是具有树状阶层结构且网络节点按其连接顺序对输入信息进行递归的人工神经网络，是深度学习算法之一。” 勉强背诵了一些定义，实在有些糊弄不过去，蔡同学道：“很抱歉，我暂时没有特别好的想法。” 底下传来了一阵嘘声，蔡同学虽然脸红，但还是硬着头皮站在台上。 他抬头看向张远。 就看你能够回答出什么吧。如果什么都回答不出来，你凭什么面试成绩比我高怎么多？ “下边有请张同学回答。” “我有个问题。”张远举了举手，“hopfield网络我听说过，但什么叫网络稳定性？” 这位提问者笑了笑：“如果网络的某些权值可以收敛至平衡点，即称权值收敛，那么输出也就可以拟合期望的输出，即称系统稳定，因此收敛性是针对变量而言，稳定性是针对系统而言。” “系统的稳定性得到不到保证，控制系统不稳定，网络的收敛性失去了基础。” 张远琢磨了一下一下，说道：“你的那个研究领域，我也没有深入研究过，只是看过某些论文。不过我有一些简单的想法，你可以听听。” “……首先是单调性问题，离散时间连续状态的hopfield网络模型中当神经元的激活函数是否为单调函数，或者说是否局部单调。” “第二是，通过研究能量函数成为凸函数的条件，将hopfield网络的运行看作约束凸优化问题求解，从而尝试着去论证是否有全局惟一极小点的充分条件……” “凸优化，您说的很正确！凸优化正是我在做的方向，我还有一个问题……” 这一次倒是说到了这位提问者的心坎里，他又提了几个凸优化方面的问题，当场交流起数学来。 最后在主持人的示意下，张远只好说道：“关于凸优化方面的知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台后找我探讨，这里就不详细说明了……” 很多东西他只是根据平时的积累，随口胡扯，如果真的能随机应变写出一篇论文，那他也不用上台，直接当“论文上帝”好了。 底下已经传来了一片鼓掌声。 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高下立判。 蔡昆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他只能红着脸，暗地里给自己打气，或许是因为样本过少导致的差异，刚好遇到了自己不会，对方会的题目。 主持人又问道：“666号，请说出你的问题。” 提问者是一个女孩，她的问题相对而言比较务实，没有那么偏门：“我想要问一个，关于服务器中，缓存方面的问题。” “缓存分为两个阶段：一是数据的放置阶段，在数据需求量较小的空闲时段，利用有余力的通信资源，向每个用户的缓存设备中放置数据。二是数据的分发阶段，假定在数据需求高峰期，每个用户随机向服务器请求一个完整的文件，服务器综合考虑这些需求，分发完整的数据，以满足所有用户的需要。” “我的问题是，如何最科学地设计缓存方案？” 提问者甚至将一个PPT发到了屏幕上。 这个问题很具有专业性，但大家都能听懂在问什么。 主持人说道：“好了，各位请思考3分钟的时间。” 话筒交到了张远手上。 他笑着说道：“我觉得……还是把机会先让给蔡昆同学吧。我怕我说了之后，他就没的说了。” 底下的人又发出了一片哄笑，还爆发出一片口哨声。 有人相信了，也有人不相信。 蔡昆心中一愣，这一次，他还是有一点想法的，而对面的张远却好像说不出什么东西，需要更多的思考时间。 “……我有这样一个想法，各用户分别缓存每个文件的M/N比例的数据，在数据分发阶段服务器再将各用户所缺失的各自(1-M/N)部分的数据逐个发放，此时传输数据的值R=K(1-M/N)……”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名叫‘编码缓存’的方案，具体的算法是这样的……” “您说的有道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提问者微微失望，编码缓存可以说是最平凡的一种想法，早就已经有成熟的算法了，没有任何研究意义。如果拿这个烂点子去开课题，估计会被导师一巴掌打回来。 接下来轮到张远，他清了清嗓子。 “蔡昆同学的想法很好，在分发阶段，利用已有的缓存信息之间的关系，设计所需广播内容的一定的编码组合，使得多个用户可以同时从单次的信息中译码得到所需的部分信息，从而得到全局缓存增益。” “但是其局限在于，要将每个文件等分为一个随着用户数量K而呈指数增长的参数，众所周知，指数级别的分划，在算法上的难以实现……” “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数字笔以及大屏幕吗？” 主持人愣了一下，“可以。” 张远在屏幕上画了几张图。 “……本质上，它是一个组合图论的问题，我们希望得到的是F为K的多项式级别，且R为常数级别时的缓存方案。或者证明这种方案的存在性与否。” “显然，关于文件划分数能否转化成多项式级别，即达到工业可用的级别，完全取决于数学上能否构造出满足某些特性的超图问题，这些特性是这样的……” “我觉得转换成数学问题后，已经可以写一篇不错的论文。至于答案究竟是什么，我现在肯定回答不出来，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具体应该怎么解决这个图论问题，还得这位同学自己去思考。” 底下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在座的吃瓜群众，还是有许多专业人士的，是不是胡说八道，自然有自己的分辨。 啪啪啪！ 几分钟后，提问者带头鼓起了掌。 底下掌声雷动。 蔡昆已经没有脸面继续待下去了，他满脸通红，急匆匆地点头认输。 他终于知道，同样是一百分的试卷，他考100分，是因为实力，而别人同样考100分，是因为卷面上只有一百分。 “老蔡，你遇到了真正的变态！” “是啊……” “好像输的不冤枉。” 第七十五章 基因匹配 一场虎头蛇尾的闹剧终于结束。 政府公信力又恢复了，而且重新上了一个台阶。 蔡同学还是一个实在人，回去后，第一时间更新了自己的帖子。 “大家不要再回复这个帖子了！现场面试，被狠狠地打脸……只有两个字：服气！”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今后一定会保持谦逊严谨的态度……” 巴拉巴拉的一大串，略有点中二的语气，赢得了一片……叫骂声。 【我就说了，以那些院士的人品，不可能去搞人情学术。如果贪图享受，还不如留在地球。】 【你以为研究生还追求分数不成？】 【人家只是政治考的低了几分，理论课比你高好不好……】 张远在后边回复道：“大家不要再骂蔡昆了，我本人都不生气，不知道你们在吵啥……” “其实这种质疑也不算什么，是我们这个新文明而言，是一种必须的精神。” 收获了一千来个点赞，以及n条迷妹留言，纷纷要求和他组成“生活伴侣”…… 张远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直接无视。 …… 一轮轮的招生面试很快就结束了，对于伙伴们的最终成绩，张远也帮不上什么忙，顶多只能传授一点经验心得。 李振东以及叶开富两人的成绩还算不错，至于其他人，考不上也没有什么办法。 反正人各有命，自求多福吧…… 一个星期后，一场浩大的招聘会正在A区的中央大厅上演。 张远被人从寝室里拉出来，异常不爽。 “为啥我要来参加这种活动啊，我已经有工作项目了，而且还要读研，很忙的。” 这个招聘会，是帮助那些考不上研究生，并且没有业余工作项目的人安排的。 “你这样不对，早晚会得精神疾病。学习时间太长了，不健康！”李振东非常“严肃”地说道。 “不会，我每天都很开心啊。” “开心并不代表健康。你需要寻找生活伴侣，一起冬眠，一起醒来，否则在未来可能会疯掉。” 张远皱着眉头，感觉这种事情简直好麻烦。 “生活伴侣”这项政策的存在，是为了防止某些特殊情况下的心理疾病。 生活对象可以是男的，也可以是女的。不过，通常情况下，以情侣居多。 想一想吧，当几百年后从冬眠中醒来，地球上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身边只有清冷的几百号人，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所谓的“生活伴侣”了。 他随口问道：“你和那个张晨晨，谈成了？” 聊起这个话题，李振东一脸嘚瑟：“那当然，一个张晨晨而已，我的魅力值这么高，还不是手到擒来？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很好，刚刚那句话我录下了。” 张远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机上播出一段录音：“……那当然，一个张晨晨而已，我的魅力值这么高，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振东立马认怂：“别啊大哥，快删掉！” “不删，这是证据！” 看到张晨晨恰好跑了过来，李振东苦着脸求饶，“别啊，好不容易追到一个妹纸……别这样，有话好商量！我请你吃大鸡腿。” “这可是你说的。”好歹好说，张远才满意地将这一段录音删除。 “张先生，你好！”张晨晨跑过来打招呼道。 “你好。” 仔细想想，他还是决心进去会场里逛逛，有未来的师兄，提前打个招呼，混个脸熟也不错。 而且他未来要搞工业，飞船里到底有哪些明星项目，总得知道吧。 这个招聘会现场人山人海，气氛相当热烈，和校园里的社团招生没什么两样。因为物质条件比较简陋，几张拼出来的海报就算是一个小舞台了。 每个大区都有许多项目在这里招人。 有一些岗位是“飞船技术维护”，相当于培养“真正的宇航员”。 这些人要学习更多的飞船维护知识，以便在大部队陷入冬眠，人口极少的情况下，也能维持整艘飞船的运转。 譬如说负责太空行走的工程师，各种负责“出舱活动”的技术工人，难度比较大，只有心理素质非常优秀的人才能够胜任。 还有一些是兼职项目的培训课程。 最后一类当然是常规项目，为了给深空基金会提供创收，解决资金短缺问题菜设立的，同时也为了培养船员们的创新思维能力。 “基因匹配app？” 张远在一张海报面前停了下来，这正是他们C区的重点推荐项目，不由得多关注了几眼。 一位短发的少女热情招呼道：“嘿，帅哥，会数学不？我们只需要会数学的，会生物的也行……会编程的实在太多了，暂时不需要。” “怎么个基因匹配法？”张远好奇地问道。 女孩介绍道：“每个人的基因中都有两三百个基因缺陷。如果父母双方的同个基因中恰好都有问题，后代就有可能产生遗传疾病。” “而经过‘基因匹配’后寻找到的对象，双方生出来的孩子，会大幅减小先天性遗传疾病的概率。” “就这样？” 张远四处看了下，发现周围很多人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不由得怀疑道：“这是两百年前的老东西了吧，做个婚检就能查出来遗传病的概率……又有什么开发意义？” “当然不止这一点啊！”女孩笑着说道：“检测遗传病只是其中的一点。我们通过大数据发现，人的审美也会受到基因的影响。男女的基因差异越大，越容易相互吸引……” “为什么会有一见钟情的现象？本质上是由基因决定的，包括外表、身体气味，语言，神态等等。其中，人类第六号染色体上的MHC基因是影响动物的关键基因，也即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体……” 对方说了一大串，张远终于听明白了。 通过这个软件再加上DNA化验的数据，匹配的对象大概率线下一见钟情！ 至少，他们想实现的技术就是这样。 匹配之后，大概率相互喜欢，美女也会喜欢上丑男？ 这么牛逼的吗…… 第七十六章 会见丁院士 张远打心底里不相信。 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方案：只有俊男靓女才能够注册这个软件，就能够轻易做到“一见钟情”这一点了。 不过嘴上却说着：“你们能够破译基因代码，破译蛋白质语言？人类的技术，能够做到这个层次吗……” 短发美女摇了摇头：“通过生物学的方式，我们还在摸索当中。就现阶段而言，我们打算用大数据挖掘的方式，我们可以采集大量的已有数据，特别是那些婚姻美满者的基因数据，然后进行数据分析。我想，总会有一些线性相关的结果吧……” “当然了，相关算法还在研究当中……发起人是生物学的于博士，已经有了一些进展。” 张远其实很想说，这种大数据的挖掘可能并不容易。不过，他有一个很好的习惯，不是专业人士，就不会胡乱评论。 总体而言，这个项目确实很不错，如果能实现的话，在地球上赚钱还不是小意思？ 只要匹配成功率足够，1000块的VIP会员还不是照样畅销？ 地球上这么多找不到对象，天天相（约）亲（炮）的年轻人，一定会爱死这个软件，就算他们不买，爸妈也会帮他们购买。 在这个报名点，很多人感兴趣，各种筛选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 张远只是有点兴趣，但是根本没时间，也只能作罢。 紧接着，又参观了D区的明星项目，“VR星际旅行体验”，也就是想把“地球时代号”里的一些内容，做成一个VR游戏。 还加入了外星人入侵飞船、产生暴乱等各种乱七八糟的惊险环节，也真是够了。 这个项目倒是平平无奇，毕竟VR游戏已经非常成熟了，同个类型的也不算没有。只不过游戏胜在真实，“地球时代号”的影响力摆在这里，算是一个超级IP，只要不是粗制滥造，地球人肯定会买单的。 E区的项目，也是VR游戏，名叫“VR-LIFE”，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想出来的。二次元少女的名字叫做“蓝蓝”，是一个有点自卑，出生于单亲家庭的妹子人设。 张远捏了捏鼻子，这不就是卖肉游戏的吗…… 看了看周边的人群，又好像能够理解了。 生理需求，其实是非常基本的需求，飞船里边的人就算素质高，也摆脱不了这种需求。地球人就更甚了，毕竟单身狗的消费能力是无限的。 张远瞥了一眼，表示对这玩意不感兴趣。 随意地逛了一圈，这些招聘项目，还是以软件工程居多。 仔细想想也不稀奇，飞船里的各种资源太稀缺了，能让人吃饱、睡好已经不错了，哪里有剩余的资源提供全民创业呢？ 也就“软件”这种东西是无止境的，不需要什么资源。每个人在上飞船的时候，都会携带高性能的个人电脑，所以这方面的工具绝对不缺。 “《箭塔自走棋》招人！”李振东突然大叫了起来，一只手抓住张远的胳膊，“已经有顶级高手加盟，队里还要萌妹！” 张远回过神，发现自己当了免费的打手。 他连忙要走，却听见李振东在耳边说道：“救命啊大哥，我这个项目招不到人。借你的名气一用，又不真的要你编程！” “好吧……” 过了一阵子，李振东的“生活伴侣”张晨晨也从远处跑了过来，一脸的笑意，“张远真的加入了啊，那看样子这个项目还算靠谱，那我也加入吧！” “名气”这种东西，果然是有用处的。 又有很多女孩子跑了过来，一边了解整个游戏项目，一边询问张远有没有“生活伴侣”，搞得他很尴尬。 “对不起，我目前没有时间谈恋爱，也没有这种计划。” “是生活伴侣，不是谈恋爱，你可以当我的男闺蜜嘛。” 男闺蜜…… 张远吓得脸都率了。 还有一群被各种“蝴蝶”吸引来的男生，羡慕的眼睛里的水都快滴出来了。 张远感到很焦虑啊，和这群女人在这里扯皮，太没有营养了，还不如回家看书。早知道在面试的时候，故意输给蔡坤，让那个家伙去享受这种待遇好了。 忽然间，他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位熟人，连忙趁机摆脱了这群妹子。 “赵师兄！” 赵青锋，可以说是张远未来的直接负责人。 丁院士实在是太忙了，分不出太多的精力指导张远，所以找了个师兄来带他。 赵师兄已经是博士生了，能够被丁院士录取，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天才中的天才。能力方面自然不用多说，也同样是野狼设计局的工作人员，已经实习了好几年。 “张远啊，如果你已经有业余工作了，就不要参与多个项目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听说，你在地球上已经有一个工作要做了吧？” 赵青锋一看到什么《箭塔自走棋》，连忙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这个天才学弟误入歧途，沉迷于做游戏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估计他会被老师骂的很惨。 “没有，只是帮助他们招几个人而已。”张远连忙道：“我没有时间去做游戏的。” “那就好。” 赵青锋心中松了一口气，“录取通知书还有几天才能下来，要不先去我那边坐坐吧。提前和老师交流一下也是不错。” “行。” 回过头和李振东告别。 反正人已经骗进来了，最终能不能留住，得靠他自己的本事。 …… 环状生活区的A区，是整个飞船的核心区域，包括舰长室、野狼设计局、中央会议厅、飞船控制区、医院以及两座大学等各种综合服务功能，都在这个区域。 前往深空大学的办公楼，张远完成了入学报道。 即便入学通知书还没有下来，他这种特殊人才，早一点报道并无大碍。 丁院士刚好有空，顺带着向张远说明了整个学校的规章制度，又对他的情况进行了点评。 “从硕士开始，培养的是独立自主的科研能力。世界上99%的人，其实不适合搞研究，他们只是想获得学历证书，一辈子过的更加顺风一点。这种想法其实并没有过错……” “但是，我这里不一样，如果在整个过程中，真的发现不适合，提早退出也是一件幸事。” 这倒也是大实话。深空大学以及星辰大学刚刚成立，秉持的理念就“严进严出”。不合适的人将会被淘汰掉。 第七十七章 无重力区 丁院士继续道：“我的字典里没有‘吃苦’和‘纪律’，只有‘兴趣’和‘成就感’。所以，我不限制你每天的工作时间和每周的工作天数，学习的压力和动力来自于你自己内心的驱动力……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也可以问你师兄。” 停顿了片刻，他又问道：“对了，你想要从事哪一方面的研究？太空工业只是个大专业，里边还有许多细分方向。你想要学所有的东西，是不可能学的过来的。” 张远认真地想了一段时间，一时半会有点儿茫然，他对每一个方向都挺有兴趣的。 在他思考的时候，赵师兄忽然说道：“如果对整个太空工业还没有特别完整的认识，可以先在飞船上见识见识，再考虑方向。打好基础总是没错的。” “而且，目前实验室的条件实在太差了，资源很少。任何一个实验都需要排队。我还是推荐多学习一些基础知识，除非你有特别好的点子，再去做项目，也可以在电脑上做一些拟真实验，这一点我可以帮你搞定……” 现在的重力是离心力模拟的，对于某些比较精细的实验而言，任何一点科里奥利力都是噩梦般的存在。 丁院士点了点头，“说的倒也没错。赵青锋，有空的时候，你带他去外边的无重力区域逛一逛。嗯……干脆在在核聚变引擎室中实习一段时间。” “核聚变引擎，是迄今为止最为复杂的工程。如果搞清楚了整个工作流程，基本上你也可以毕业了。” 张远心中一动，跑到外边的无重力区去实习，他肯定是愿意的。 地球时代号的核聚变引擎，可谓最前沿的东西。 “对了。”丁院士又说道：“如果想要正式毕业，你至少要在地球的一区期刊上发表一篇文章。我们新文明目前的论文评价体系还没有建立，所以只能按照地球上的算，或者让行业内的专家普遍认可。” 只要一篇论文嘛…… 似乎看出了张远的疑问，丁院士笑着说道：“你不要以为很简单，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的实验室条件差，我的要求会更高的。” 张远突发奇想，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如果我一直发不出论文，怎么办？” 丁院士哈哈笑了起来：“要么申请退学，要么一直延期毕业，做第一批老死在星空上的人吧！” …… 丁院士其实很忙碌。 “地球时代号”尽管经过了长时间的测试，但是在整个航行过程中，依旧有暴露很多小问题，某些东西需要临时调整，所以这些大佬一天到晚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远和自己的师兄赵青锋，反倒接触的更多一点。 赵青锋是十八级的工作岗位，负责物资循环系统的维护，其实也很忙，不过忙碌的层次肯定比丁院士更加低一些，至少每天都能够见到。 “原来如此，工作等级和忙碌程度成正比。我原先的二级岗位，也就是个扫地的。可以随意旷工，你这个就不行了。” 赵青锋笑着说道：“也不是，我这里也不需要一天到晚管着。只不过现在是航行初期，临时调整的项目多一点而已。” “走，我带你出去看看！” 工作等级低于10级的人员，想要离开生活区，必须要向上级打报告，而且还得有其他人的陪同。 “验证通过，请注意安全！” 其中一位护士妹子忽然笑着说道：“张远先生，每次外出的时间请不要超过10个小时。否则钙质流失过多，容易骨质疏松。您可以去医院买一点钙片。” “好的，谢谢你的提醒。” 另外一位护士嬉笑道：“王硕，你怎么今天服务态度这么好？难道你很喜欢他？” “哪里有？我本来就很好……” 张远头皮发麻，赶紧开溜。 两人穿好宇航服，走上电梯间。 电梯缓缓地上升，随着线速度的减少，张远感受到的“重力”也越来越小。同时产生了一种站在洗衣机“滚筒”里的眩晕感。 终于，当电梯到达飞船中轴处的时候，所有的眩晕感消失了，两人完全处于失重状态。 两人通过双手“游”入一辆轨道汽车，前往气压门。 有几位士兵把守着这些气压门，看到张远两人，检查了身份后，敬了一个礼。 “滴~请注意安全！” 再往外边就是真空区域了。 轨道汽车沿着中轴缓缓开动，前往第一个气压门。 哧！一股抽气的声音。 等这个小房间的空气被抽离干净后，又前往第二个气压门。 整个抽气的过程一共进行了3次，汽车才成功到达外边的真空区。 宇宙中最宝贵的东西就是物质。人类没有能力制造出完全真空，所以每次进出都要丢失少量的物质，这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只要丢失的物质在可承受范围内就行。 一路上，赵青锋不停介绍着各种无重力区域的设施设备。 “你知道为啥无重力区没有空气吗？” 张远想了想：“主要还是为了减少飞船的质量。” 赵师兄点了点头：“没错，空气密度虽然低，但是整体加起来可是个了不得的数字了……如果飞船的质量高达几十亿吨，是不可能加速到光速的千分之七的。你想想，我们五十万人的质量，总共加起来只有3万吨而已，相差好多个数量级呢。” 船舱内部很空旷，散发着黯淡的灯光。赵师兄的手指指向窗外，“至于那些复杂的管道，其实是飞船散热装置，生活区产生的热量，通过这些冷凝装置带到外边，然后通过飞船外表的辐射帆循环散热。” 别看太空的平均温度是零下两百多度，但是没有物质交换，散热慢的离谱，只能通过辐射的方式进行散热。 散热作为生态系统的重要一环，可以说是飞船的重中之重。 赵师兄慢吞吞地说道：“其实，以我们这艘飞船目前的承载能力，不足以承载五十万人。” 张远心中一愣，他们五十万人，不生活的好好的吗？ 第七十八章 核心工业 赵师兄笑了笑，“散热能力不够，导致污水的处理能力不够。你知道我们每个人，平均拥有多少水？” 张远摇了摇头。 赵青锋伸出一只手：“5吨，整个飞船只有两百多万吨的水，每个人平均下来，只有5吨的水。而地球人平均拥有多少？0.13立方公里，也就是1.3亿吨。” “一个人拥有的是我们总和的五十倍！” “你想啊，我们这么点水，自净能力几乎为零。用过的水，得分成好几个层次进行处理，饮用水、工业用水、生活污水等等。其中饮用水需要重新蒸馏一遍，需要用多少能量？” “能量本身不是问题，核聚变带来的能量多得是，但这些工业产生的热量，如果不及时散发出去，又会产生热堆积问题……以至于散热能力完全不够了。” “唉，说的是。”张远点了点头，他听明白了，飞船中的工业，一环套着一环。 单单一个污水处理单元并不复杂，但和其他的东西联动起来，就变得相当麻烦了。 任何一环的错误，都会导致整个系统的崩坏。而一艘飞船，必须保留相当高的容错率才行。 他说道：“所以，我们目前处理不过来的热量，干脆通过排放物质的方式抛出去么？” “是这样的，到达木卫二再补充一次物质……不过在到达木星之后，不再有资源补充，大家就得冬眠了，到时候人口锐减，散热能力完全足够。” 就这么聊天的过程中，轨道汽车到达了第一站，也就是核心工业区。 这里是真空地带，再加上没有重力，借不到任何外力，行动起来异常麻烦。 为了宇航员的行动方便，路面上放置着一个个电磁发生装置。只要用宇航服上的红外探头对准了，发射出一道信号后，它会产生一定的电磁力，把人给吸过去。 张远对这些装置并不陌生，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使用诀窍，在走廊上跨越式地飞舞着。 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生产间里边有许多工人正在工作。 张远看到了一个老熟人——叶开富正在对着一个电子屏幕专注着什么，不过并没有跑过去打招呼。 其实生产间里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只不过为了增加大家的熟练度，管理层还是决定以饱和工作的方式进行培养。反正培养起来总是没错的。 整一套工业流程走马观花地参观下来，开动的机器并不是很多。 飞船里边的太空工业生产既有优点，也有缺点。 先说说缺点，首先是“萃取”这一非常常规的过程，没有办法直接实现。 举个简单的例子，水和油放在一个瓶子里然后剧烈摇晃，利用不同溶质在水与油中的溶解度不同，将溶质分离提取出来，这个过程叫做“萃取”。地球上实现非常简单。但在太空里就费劲了，在太空中由于失重，水与油是无法分离的。 类似的道理，精馏，吸收，沉淀，鼓泡等化工过程在无重力区也没有办法简单实现。 但是，正因为没有重力，离心机这玩意开始大放异彩。 只要用上离心机，相当于制造人工重力，精馏，吸收，沉淀，鼓泡又可以完成了。 而且在太空中的离心机，不再受到重力环境的干扰，能够造地更大，并且精纯分离出更加纯正的物质。 赵师兄问道：“这个超重力精馏机能够产生500个g的重力加速度，它的分离速度是地球上精馏塔的多少倍？你知道公式吗？” 张远皱着眉头，思考了一分钟。 填料塔关联式是什么来着…… “7.9倍！” 赵青锋微微惊讶，没想到这小子连这么冷门的公式都知道。 不过也只是微微惊讶，对于天才，自然有对天才的期望。 “很不错，精馏的速度与加速度的1/3次方成正比。只要旋转地越快，化学提纯的速度也就越快。” “在我们月球上，有一套非常完整的硅提纯工业，可惜你现在没有办法看到。通过反复地酸化以及蒸馏，能够提炼出极高纯度的纯硅锭，纯度大概99.9999……%，大概是15个9，而地球上的工业，只能提炼出11-12个9的纯度，然后因为氧气等各种原因，很难再进一步了。” 纯硅锭是芯片的基础。 纯度越高，芯片的良品率自然而也会越高。所以月球变成了尖端制造业的中心。 两人继续往前移动。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面这台机器是大名鼎鼎的YS-3D光刻机。 它大概一层楼的高度，看上去有点像一个大型烤箱。 只不过，这家伙暂时被冷落了，因为“地球时代号”根本生产不出任何芯片。里边到底有什么精妙的结构，张远没有办法看到。 “3000年后，它会不会已经坏了？” “不会，你以为是放在家里的电视机，长久不用会坏掉？” 赵青锋笑着说道：“我们事先已经特殊处理过。这里可是宇宙空间啊，没有氧气的氧化腐蚀，虽然会有一些量子运动，保留几千年依旧不成问题。” 说的倒也是，真空环境再加上超低温，几乎任何东西都能保存很长很长的时间。 甚至，包括人类以及动物的尸体，也能够长久保存。 随着航空工业的发展，太阳系中漂浮着的人类尸体已经超过了五万具，有的安全返回，有的死不见尸，就这么静静地隐藏在太阳系的某个角落中。 在几年前，张远曾经亲眼见证，一艘无人机带回来一具宇航员的尸体。 他干瘪地如同一具木乃伊，浑身被冰霜包围。 脸上依旧没有散去的惶恐，诉说着最后那一刻的遭遇。 这是一百年前，建设太空电梯时失事死去的工人，名叫“卡特?布莱登瓦德”，一百年后，终于落叶归根，回到地球母亲的怀抱。 在过去，人们举目银河，在星座中描绘着英雄。 而现在，我们依然仰望，但英雄已是冰冷之驱。 一个文明想要发展，必然会伴随着牺牲，张远只是希望岁月静好，在未来，人类能够少经受这样的灾难…… 第七十九章 天文台 再前边的这一台机器，是传说中的工业母机，工业的核心。 母机是制造机器和机器，通常被用来制造各种高精度的机床，是重启文明的重中之重。 不过，这玩意也同样处于封存之中，一般情况下，不会开启。 再周边的这一台是重金属3D打印机，也是目前唯一开动着的超大型机器，它可以用来生产一些不是特别复杂的零部件。 3D打印是一种快速成型技术，以数字模型文件为基础，运用粉末状金属或者陶瓷等可粘合材料，通过逐层打印的方式来构造物体。 也就是说，从电脑中设计好设备后，它会自动吐出各种零部件，组装起来就成。 “这位同学，只能看，不能摸，千万不要乱动。搞坏了你可赔不起！” 其中一位工作人员看到张远东张西望的样子，连忙发出警告。 他们很不喜欢张远这样的参观者。 在这个地方飞来飞去的，如果真的撞到了什么， 虽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工业区的安全防护，早就做的非常完善了。只不过依旧很讨厌就是了。 赵师兄笑骂道：“老李，干嘛呢？这可是我师弟，放尊重点！” “李师兄好。”张远连忙叫了一声。 这个生产间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知识密集、技术密集、人才密集的重要岗位，最低学历也是博士，叫一声师兄也不算什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李看了张远一眼，说道：“这些都是最顶尖的大玩具，想要研究可以招呼我，只要不自己偷偷跑进来乱弄就成！” “有几个外国的实习生，竟然溜进仓库，差点开动了工业母机，可把我给气炸了。” 赵师兄笑着问道：“后来呢？” 李师兄哼了一声：“本来想报警，让他们强制冬眠的，不过看他们痛哭流涕的样子，一时心软，又放掉了……” 赵师兄回过头，开玩笑道：“老李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如果你装得可怜一点，流下痛苦的眼泪，叫他用3D打印机帮你弄一台真的机器出来，也不是不行……” 张远瞪着眼睛，装了半天，发现自己装不出非常可怜的模样。 看来，他没有办法靠演技吃饭，从今往后，只能以实力取胜。 整个第一层的工厂参观地差不多了，飞船下边还有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等等，分别是矿物冶炼、轻工业生产工厂，可以以后再参观。 张远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工作，拉着赵师兄，急匆匆地离开了…… “看完这些，有什么感想？”赵师兄第一时间发问道。 张远叹了一口气，“很伟大！这些机器，可以说是无数人智慧的结晶，甚至比我们的生命更加重要！” “但是又很窘迫，一种有力气没处使的感觉，绝大多数机器，都处于闲置状态，生产线都是零零散散的。” 赵师兄点了点头，“唉，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顺利到达目的地，获得了大量的资源，才有我们的用武之处啊……” 参观完毕后，张远心中对整个工业体系已经有了一个大概。 两人继续乘上车，路过天文观测台，里边有一些天文学家正在进行天文观测。 宇宙中没有灯塔，也没有卫星信号，只能通过观察天空中的星星，来确定自己的位置。 但整个银河系并非静止，也在不断运动着旋转着。宇宙航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如果运动方向差了那么几个微秒，可能最终要多走几百亿公里的距离。所以需要大量的计算、观测才能比较精准地判断。 张远心中一动，“按照日期，我们的飞船应该在火星轨道的位置了吧？” 赵青锋点了点头，“差不多，已经一个多月了吧，想进去看看？” 张远不得不感慨“地球时代号”的伟大，待在里边，完全感受不到身处于宇宙当中。 总有一种……自己依旧生活在地球上的奇妙错觉。 这其实也算一件好事，如果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身处宇宙当中，周边存在着致命危险，心理压力会急剧放大。到时候抑郁症大规模传播，可就麻烦了。 在火星轨道的位置，与地球的通讯延迟大约是4分钟。 发出的信息需要4分钟才能到达地球，地球接受到之后回复的信息也要4分钟，所以信息交流一次的时间是8分钟。 张远在与地球通讯的时候，通常采用短视频的形式。 “进天文台看看吧。” 张远小心翼翼地飞上天文台。 一片璀璨的星空就在头顶。在这里，能够与伟岸的宇宙进行最亲密的接触。 天文台里边很安静，或者说，无重力区的每个地方都很安静。只是耳机中有时候会传出沙沙的声音。 在亘古星光的照射下，亲眼见证整个银河系的璀璨，又产生了一种另类的静谧感。 这种静谧，能够让躁动的心灵沉浸下来。 用肉眼观测地球，会发现地球已经变成了一颗非常普通的小星星，在特定角度反射出的太阳光呈现出一种淡蓝色。 从某个角度，和天狼星有点儿类似。 而火星距离飞船大概六千万公里，看上去比地球稍大一些，反射出的太阳光呈现着一种橘黄色。 通过天文望远镜，甚至还能看到停留在火星上方的太空城市——“玛尔斯3”！ “玛尔斯3”，曾经是“地球时代号”飞船的原型，一座可移动的太空城市。 它的体积只有地球时代号的三分之一，不过对于里边的技术人员而言，完全够用了。 未来的太空城，都会按照“可移动”的概念进行设计。 将目光放大到整个太阳系，会发现火星这个星球，实在太普通了，对目前的人类而言，没有太大的开发价值。 从太空工业角度，火星比不上月球。月球距离地球足够近，交通方便，而且重力低、没有大气、各种资源充沛。 从可利用资源角度，火星又比不上“木卫二”以及“土卫六”。 木卫二以及土卫六附近，有大型气态行星，自带无穷的天然核燃料仓库。 土卫六上边还有无数的碳氢化合物，如果能够开采这颗星球，相当于拥有了大量的石油。海量的易开采有机物，还是相当有价值的。 第八十章 “能级大沙漠”猜想 所以了，火星并非人类的重点关注星球，上方也只有这么一座孤零零的太空城，以科考以及中转站的性质居多。 火星爱好者们正在思考着融化两级的二氧化碳，来改善火星大气，以达到未来宜居的目的。 “如果，人类文明以后人口大爆炸了，地球以及月球都住不下，才有可能开发火星吧……相比其他的星球，这颗星球用来住人还是比较不错的。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外星微生物，安全性也还可以。”赵师兄忽然说了一句。 张远回应道：“我觉得，可见的未来内，好像没有这种可能。因为文明人口增长率不高。” 在自然资源、社会制度以及生产力允许的范围内，人口当然是越多越好，特别是高素质的人口。 但资本主义是人口增长的避孕药。 在旧时代，限于资源窘迫，地球人口曾经长期停滞在70-80亿。 而经历过第四次世界大战以及“核聚变之光”后，整个文明曾经迎来过一波生育高峰。不过现在，人口增长率又慢慢缓下来了，每年的增长率也就1%不到。 从目前的百亿人口，增长到千亿甚至万亿，其实很难很难。对于许多家庭而言，生二胎已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了。 至于某些国家的低素质人口，再多都没什么用场。 张远突发奇想：“如果在未来，开发出了人造子宫技术以及机器人抚养，你觉得会改变这样的格局吗？” 赵师兄摇了摇头：“人造子宫技术解放了女性，是影响整个世界进程的重大技术。有了人造子宫技术，什么女权运动终于可以停下来了。” “……但我觉得依旧改变不了人口增长的基本面。因为小孩子重要的是养育，而不是生的过程。养育消耗的精力可比生多多了！” “至于机器抚养，这需要多强的人工智能啊！而且，伦理方面可能要讨论很长一段时间……” “我反倒比较忧虑某些小国家的子宫革命战略，大量的国外移民会导致主体民族的影响力下降。意识形态以及文化之间的冲突，很可能让劣币取代良币。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好多次这种现象了。” 张远叹了一口气，“唉，的确如此。” 就这么胡乱侃大山，又在天文台参观了一阵子，张远忽然发现，这里竟然隐藏着一个电子阅览室，名叫“星辰图书馆”，有少量几人正在里边看书。 他心中暗想，在这种地方，还能够享受孤独的人，一定都是些顶级高手。或许以后也可以来尝试一番…… 两人随意地参观了一番后，回过头，重新回到轨道汽车当中。 这一程的终点站是母舰的尾翼，也就是核聚变引擎所在的位置。 核聚变引擎，它的最大环直径超过了四百米。光是冰山一角，就足以让人感受到震撼了。 目睹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张远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变得灼热。 在这里长期的工作，快活程度以及成就感，肯定比打扫船舱强烈地多。 在最近的一个检测屏幕上，一团蓝白色的等离子团正在放电，附近还显示着各种参数的变化。 张远眯了眯眼睛，他看到上边标识的一个温度，大约是7.5亿度！ “你们来了！” “丁教授。” 看到前方的房间里钻出一个人影，张远连忙打了声招呼。 丁院士正在这里了解各种参数的变化，恰好遇上他们。 “张远，看来你挺喜欢这里嘛。想要完全了解这个大玩意，你可能要学一些机械学、核物理、等离子方面的知识，要学的东西很多啊。” 张远自然是相当积极，“我现在可以做一些什么工作吗？” “先阅读一些论文吧，不懂的可以问你师兄，也可以在这里监测等离子湍流的运动轨迹，顺带着对整个引擎的构造进行研究，譬如说氦冷固态包层热力数值，周期性冲击对低温系统氦透平膨胀机影响等等，课题可以自己选，我会为你开通一定的数据库权限。” “如果完全搞懂了整个引擎的工作原理，其余的太空工程对你来说都是小意思了。” 张远应了一声，寻找到自己的座位。 他兴致勃勃地将自己身体固定在座位上，试图在数据库中找一点论文看看。 在这里，他甚至能够阅读各种机械的控制代码！ 当然了，只有阅读的权限，没有修改的权限。 张远非常欣喜地发现，整个核聚变的控制工程，有许多工作是自己父亲做的，心中的好奇以及跃跃欲试自然就更大了。 他心中暗想：“核聚变方面的工作，听起来就高大上，如果让李振东遇见了，不知道能够吹嘘多久……” 核物理，和高能物理类似，是一种研究微观深层次的理论。核物理偏向横向应用方向的，而高能物理则偏向微观深层次的理论。 但在这个年代，高能物理却开始渐渐式微。 主要原因是，能摸索清楚的，已经逐渐摸索清楚了，搞不懂的到现在依旧搞不懂。 23世纪，夏国科学院曾经耗费巨资，建造过规模更大的对撞机，但最终结果是，撞不出任何一种超出预期的粒子，这个工程沦为一个经典的白象工程。 基于非阿贝尔规范场建立的标准模型，仿佛成为了人类认识自然的上确界。 按照一些科学家的估算，如果想要验证更高一级的理论，发现一些超出预期的物理现象，需要建造一个环太阳系对撞机！也就是说，这个对撞机的长度，得环绕太阳系一周。 对于人类而言，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这个猜想被称作“能级大沙漠”猜想。 自然界中的物质，在不同的加速器能量下，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性质。 在10电子伏的能量下，人们可以观察到原子解体轰然，分解成原子核以及电子。 在10^6—10^7电子伏这个区间内，人们能够观察到原子核再次解体，分解成中子以及质子。 在10^11电子伏的能量下，可以观测到电弱粒子，也即电弱统一理论的证明。 曾经在欧洲的LHC能够达到10^13电子伏的能级，发现了希格斯波色子。 夏国的对撞机，消耗了千亿级别的资金，再次将能级提升到10^15电子伏。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10^15电子伏下，没有观察到新物理 但“能级大沙漠”猜想认为，在10^24电子伏的能级下，不会有新的物理现象。按照目前的理论，想要继续研究高能物理，请将能量级再提升十亿倍！ 这也是环太阳系加速器的由来，要求周长10000亿千米的加速器才能做到这一点。 10000亿千米！ 但这还不是高能物理的全部。10000亿千米的加速器，很可能只能观测到强力、电磁力以及弱力的统一，还没有将引力包裹进去。 想要彻底研究量子引力或者传说中的万物理论，请建造一个长度1000光年的加速器，也即环银河加速器！ 第八十一章 五个月 正因为能级的跨越如此之大，所以这个猜想被称作“能级大沙漠”。绝大多数文明都渴死在了半路上，没有办法看到下一步。 想到这里，张远暗自叹了一口气：“宇宙如此之浩瀚，不知道是否有超级文明，愿意完成环银河加速器这样的神级工程……” 不过话说回来了，对撞机并不一定是唯一的办法。 早在20世纪，就有科学家就提出：想要继续摸索自然，必须要依靠另外的一种方法，而不是靠强子对撞机野蛮地试探。 譬如说低温物理，指不定在解决绝对零度情况下，会蹦出一个闻所未闻的新粒子。 很可惜，迄今为止，无数的天才孜孜不倦，依旧没有找到新的突破。 这是很可悲的一件事，高能物理学的琐死，让人们只能往其他的领域探索，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出路。 不过，这些前沿的东西，还是让大佬们烦恼吧，张远也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改变什么。他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不会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烦恼。 目前最主流的物理研究方向是凝聚态物理，这门学科比起高能物理更有活力，而且更有应用价值。它为发展新材料、新技术、新工艺等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支撑。 就这么感慨了一小会，张远回想起正事儿，开始从电脑中搜索了“核聚变”的关键词，也就是未来要学习的内容。 好家伙，总共出现了将近百万篇的论文！ 百万篇！ 就算他吸收新知识的速度很快，也不可能读完全部。 他暗地里吐槽不已，这群货也太能灌水了，简直不给后人活路啊。 看到他那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赵师兄笑着说道，“也不用急，多学习，多接触。人类探索核聚变探索了三百年，百万篇论文也不多啊，有选择性地看一看就成了。” “我现在正在亲手做一个诊断分析工具，虽然这玩意已经有很牛的成品了，但自己做一个，总归有不同的理解。” “我建议你，先做一些关于三重积方面的研究。这方面的研究已经很深刻了，但自己重新研究一遍，总归不太一样。” 就这样，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再加上小牛级人物赵师兄的助攻，张远的进步速度很快。 工作开展后的第五个月…… 实验室中的每个人都很有特点。 赵师兄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癖好，当他思考问题的时候，脖子仿佛会失去支撑，脑袋耷拉在肩膀上，又不喜欢将身体束缚在凳子上。因为实验室里边没有重力，整个人体随意地晃荡，就像一个不倒翁。 而两个师姐就像大妈一样对他非常关心，一天到晚想着帮他介绍“生活伴侣”，简直烦不胜烦。 而张远本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通宵爆肝了，而且越爆肝快乐程度越高，一点都不困，反倒越来越谨慎。这个特点简直让实验室中的众人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 他觉得自己还是个萌新，想要写出不错的东西还是太难了点，不爆肝怎么可能追的上人家。 对于核聚变这门学科，张远越是研究，越能够了解其中的深奥繁杂，像什么周期性冲击影响等等，无论哪个角度，都有很优秀的论文了。 不过这一天，张远终于完成了人生中第一张表格——“氦-3离子在不同三重积条件下的聚变速率”。 只不过是一件小工作。 甚至已经有标准答案了。 但是，当自己的劳动成果和标准答案对上的时候，总归会有一种浓浓的喜悦感。 真理是可以重复的，古人诚不欺我。 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长长吐了一口气，脑袋上的玻璃头盔直接起了一层白雾。 “哎，我终于知道那百万篇论文是怎么来的了，真是艰难啊。” 这一个工程涉及的内容实在太多，各种科目互相交叉的却很少，都是隔行隔山。 譬如实验性聚变设备和辅助设施、等离子加热和电流驱动、等离子工程和控制、诊断，数据采集和远程参与、磁体和供电、真空腔体、腔内工程和遥控机械臂、材料学等等，任何一个科目，都足够让人学一辈子的了。就算他这种天才，也不能学会所有…… “你这个表格，做的很不错，很精准。才五个月啊。” 赵师兄脸色略有点古怪地说道：“我有个问题，你是怎么一天专注这么久的？” 他亲眼见证了张远的疯狂爆肝，以及神一般的进步速度。 如果不是有着足够的心理预期，简直快要被吓死了。 他当年，绘制出这张图用了多久来着？ ……好像足足用了10个月，最关键的是，他是博士生啊！ 张远拍了一下自己的玻璃头盔，“专注？我也不知道。赵师兄，难道你生病了，不能专注？或许你可以休息一下，每天学习的时间太长，对身体不好。” 赵青锋眨了眨眼睛，心中感觉有点好笑，拜托，这应该是我对你说的话吧？ “……也不是不能专注，只不过时间久了，会有一种疲惫感，人又不是机器人，会累是生理本能。我看你能够集中很久的注意力，一天到晚能对着屏幕看，是因为天赋异禀吗。” 张远想了想，笑着说道：“只要把可控聚变技术，看做成顶级高冷的妹子，枯燥无聊的时间也变得有趣了。” “因为磁约束这个屌丝，撩拨高冷妹子的过程，一直撩了几百年才成功，使用的各种方法简直可以写成一本言情小说，看起来不是很有意思吗？” “好像有点道理！你继续说。” “有一条宇宙真理，男生永远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妹子生气了。撩不到妹子，都是男生的错，应该努力去弥补、去纠正。这一百万篇论文，就是人类纠正自己错误，写悔过书，当舔狗的过程。只要这样想，可能会稍微有趣一点。” “好吧……”赵青锋沉默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 难道保持单身是高战斗力的必要条件？ 等等，当舔狗是什么意思，去舔大自然吗？ 他开了个玩笑：“这个方法好像没什么用啊。如果当一条舔狗，自然女神就能展现出自己的风姿，古往今来的科研人员早就把她按在地上，舔下一层皮了……” 张远笑道：“那是因为她非常喜新厌旧。没有发明新的方式，只用旧方法去舔，人家早就厌烦了，不理你了。如果用新的方式去舔，她又会给你一点好处，所以我们得不停地创新，不停地用新方法。” 赵师兄哈哈大笑起来。 第八十三章 工作等级评定 房间里一同工作的几个妹子，因为是耳机私人频道通话的缘故，她们也听不到这一番对话。 只是眼光瞥到赵师兄的动作，心中有点好奇，“你们在聊什么，动作这么大，还使用私人频道？”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只是在吐槽科研狗的生活很苦逼……”张远连忙道。 “是吗……张远，你才干了五个月，就觉得艰苦难忍了？”这位学姐名叫安娜，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当然，现在也没有什么国籍之分了，如果没有特别强烈的宗教信仰，原先的种族并不是太过重要。 “这样可不对哦。或许，你可以考虑让自己休息两天，调整一下心态。而不是一天到晚坐在实验室里边。” 张远连忙打了个哈哈，表示自己只是没有休息好，并不是厌烦学习。 过了一阵子，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赵师兄悄悄地问道：“你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有啊。没有时间。” “难怪，我已经有老婆了，所以很难用上你这种办法。男女是平等的，你还是不要有这样的思想比较好，光靠舔，是追不上女孩子的，应该用平常心去追。无数舔狗的例子表面他们最终一无所有。” “不是啊……只是形象地举个例子。自然女神可不是普通的女神。”张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他需要追女孩吗？ 不需要。 他只会被倒追。 赵师兄忽然严肃地说道：“其实，安娜她们的关心并不是没有道理。虽然你可以晚一点冬眠，但是我建议，提早去寻找一个生活伴侣。因为绝大多数人是要准时冬眠的，到时候她们冬眠了，你就没得挑了。办公室里的这几个早就名花有主了……也不可能轮得到你。” 张远叹了一口气，“师兄，我是真的没时间啊，这种事情也得靠缘分。实在不行，没有生活伴侣也没关系，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赵青锋摇了摇头，不再去管别人的私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提醒你。再过两天，飞船就要转向了，到时候主引擎会关闭。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到侧向引擎的控制现场参观一下。” …… 结束了一个白天的工作，张远重新回到生活区，锻炼了约莫半个小时，然后洗了一个澡。 因为缺乏水资源的缘故，水龙头喷出的都是白蒙蒙雾气，非常节约，只有最后才会冲洗一下。 如果用水量超标，价格会直线上涨。 走出公共浴室，又将衣服洗好、烘干。 张远已经逐渐习惯于这样的飞船生活了。 很忙碌，但是很充实。 这几个月的时间，除了物质生活比较贫乏以外，人们的精神生活已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像什么篮球场、乒乓馆、电影院、健身馆等娱乐场所已经陆续开放，生活开始变得有滋有味。 接下来，他点开自己的邮箱，继续地球上的“机器人程序”工作。 和他对接的是一位名叫郭浩的博士生，每天都会整理好项目进度以及遇到的难题。 张远一一解答，然后通过文件的方式发送回去。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的奋斗，整个程序框架的建立也已经到达尾声，只有一些修修补补的工作要做。每日工作量也不像以往那么巨大，三四个小时就能完成。 很多软件方面的工作，已经能够在五个月内完成了，所以大家的业余生活才会变得丰富起来。当然了，不包括张远，他不打游戏，也不找什么虚拟女友，只是偶尔打一下乒乓。 “啊，喂，又在爆肝呢？快出来！” 张远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打开房门。 李振东正在四处拉人测试他的游戏《箭塔自走棋》，逢人便打招呼，然后强行塞给张远一个邀请码。 “终于完成了……虽然后边还有一大堆bug要改，不过总算可以玩了。”李振东一脸轻松的表情，“我一边读研究生，一边做程序，好不容易啊！” “快点帮帮忙，测试一下吧。” “切，都是我帮你做的美工好不好。你看看人家张远，工作量比你大多了！每天都要工作到十一点钟！”张晨晨跟在李振东身后，不停地吐槽。 其实她心中也知道，每个人都很忙，真的很忙，这种贬低只不过是习惯性的动作罢了。 张远笑了笑，点开手机，不用下载APP，只是点了一下，直接就进入了游戏画面。 “咦？画面看上去还不错。再过几个月，就要进行工作评比，然后按照成绩重新分配工作等级了吧？” 这一次的工作评比非常重要，等级高的人相当于是天然的领导者。而且在冬眠这3000年时光中，工作等级将不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 李振东愁眉苦脸地说道：“……我倒是没什么，因为我本来就是个研究生了，再差也有个五六级。只是游戏做不好，坑了一大堆小伙伴，全都没有了好成绩。画面好是因为用了最新的3Ddog引擎……” “你用的是云端游戏加载技术？干嘛要搞这个？” “时尚啊！而且可以展现技术，就像写论文一样，总得搞点流行的不是？” 云端游戏技术是一种新颖的信息处理技术。意思是，所有游戏都在超级服务器上运行。 用户要玩游戏的时候直接连接这台超级主机，游戏画面和玩家操作可以通过超快的网速进行超低延迟交互。 简单点说，就是让用户进行投屏游戏。 得益于此，用户连客户端都不用下，也不用安装，点一下图标就能玩游戏了。 不过很显然，飞船里边并没有极高的网速，看上去一卡一卡的。 “虽然很时尚，但是，我们飞船上的所有流量很昂贵，不像地球上那样便宜。如果想要流行，我建议你还是搞一个客户端吧。这游戏本身又不是什么电影级画质，不吃配置，干嘛要搞成这样。” 张远其实对打游戏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任何电子游戏，在他眼中只不过是追求数值方面的最优解罢了。不过，秉着好友的面子，还是走了几局棋，不痛不痒地提了几个建议。 “哎，我这个游戏又不是做给飞船上的人用的，主要玩家还是地球人。” “说的倒也是……” 第八十四章 亿元先生 聊到这里，李振东唉声叹气道：“好玩没什么用，还得上福尔斯榜才行，那样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你说的什么榜？”张远诧异道。 “福尔斯榜啊，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李振东抬起头道：“一个名叫福尔斯的家伙琢磨出来的，可以评判我们这群年轻人在地球上创造的财富。其实是一个评判我们工作价值的民间榜……对未来工作等级的评判有一定预测效果。” “譬如说，我这个游戏如果估值一个亿，按照股权分配，我就会有两千万的身价。” 张晨晨没好气地开口道：“想的美吧，一个亿？一百万你都卖不出去！我们这几个月全都白干了，害的我们被你骗进来的人全都为零……可怜我最后还是个一级人员。” 李振东皱着眉头反驳：“谁说是零的，总不可能一毛钱都卖不出去吧！” 张远懒得理会他们俩，好奇地在手机上打开所谓的“福尔斯榜”。 他发现，这个榜拥有两个不同的分类，第一是“学术影响力”，第二个才是“财富创造榜”。 “为啥只有30岁以下的年轻人？” “你这不是废话？”李振东翻了个白眼，“难道你想要和那些院士比影响力？再说了，福尔斯也挖不到那些大佬的机密资料啊。” “好吧……” 沿着福尔斯榜找了半天，张远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学术影响力:“1134.1”，排名第66，和预期中的差不多。 张远虽然只发表了一篇机器人动力学方面的论文，但这篇论文的价值还是相当高的。只不过因为发表的期刊《科学先锋》的影响因子不够，稍稍拖了一点后腿。 身价财富“200万”，排行第1733名。 张远心中一惊，不知道这个福尔斯是哪里挖出他的个人数据的。 而且第1733名，远远低于他的预期。 看来，地球时代号的确能人众多，只过了区区半年的时间，他200万的身价竟然只排名一千七百多。 大家都这么能赚钱的吗？这么点时间，已经多出了这么多的百万富翁？ 知识果然能够改变命运！ 张远终于知道李振东为啥这么焦虑了，因为身价太低，他没办法装逼了啊！ 哈哈！ 不过转眼间，张远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排名一千七百多，绝对是好事。金钱这种东西，他无所谓的。 终于不可能，走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了！ 他就喜欢低调，喜欢自己一个人宅着！ 他一点都不喜欢出风头，也不稀罕舞台上的感觉。 一想到自己重新变得低调了，张远莫名感到有点喜悦，强行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 “那几个明星项目融资成功了呗，给的估值都很高！”李振东愁眉苦脸地说道：“像那个基因匹配的app，直接就给了10个亿的估值，造就了多少位千万富翁？就是程序猿都有几百万的身价了！” “基因匹配成功了？”张远来了点兴趣。 “还没有彻底成功，但已经在试用了……热度很高。你可以试用一下。” “还有什么VR-LIFE游戏，也是给了好几个亿的估值，一下子创业团队都有很高的身价了。” “大团队有大团队的优势，容易因为人脉关系，找到地球上的风投以及运营团队，小团队就稍微困难一点了……还得找深空基金会帮忙，得填写大量的资料，通过一道道的审核.” 张远终于听明白这家伙的心思了。 敢情是想要拉上自己，一起找地球上的人脉来着。 他咳嗽了一下：“我在地球上只认识王教授，能帮上你什么忙？难道你想要插队通过审核，不可能的吧？” 李振东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是还认识什么马董事长、王董事长？这么点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帮帮忙吧，拜托拜托，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来找你的！我那个该死的老爸根本就懒得搭理我……” 好吧，张远愣了愣，好像也是，自己都快要忘掉这茬了。 只是一点顺手小忙罢了。 “那行吧，我先发一个信息过去，可能要等一段时间对方才有回复。具体能不能成还要你自己谈，毕竟别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得能赚钱才会有合作……苟富贵无相忘啊！” “那当然，必须的！你想要多少股权？” “哈哈，开个玩笑，哪能呢……”张远编辑了一些信息，发了过去。 大概等待了半个小时，手机响了起来。 马董事长已经发来了回信：“张远同学，你的信息我已收到，《箭塔自走棋》的点子还算不错，不过缺陷也颇多……” “在这里推荐一位专门运营游戏的郭经理给你，具体的合作请与他洽谈……” “我这里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想要告诉你！关于我们的合作项目，第一期的工作已经圆满完成，拟真测试结果我们很满意。现已经追加投资，放心，你的股权还是保留在10%，按照这样我们真是亏大发了啊！” “我出1.2个亿购买你那些股份，怎么样？” 从马董事长欣喜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嘴巴里说是亏了，其实是赚了。 这个项目，潜力可能比张远想象中的更深。 “哈，真的谈成了？快点把联系方式转发给我。”李振东一听运营商的信息，焦虑地催促张远。 站在身后的张晨晨已经张大了嘴巴，指着手机上的一个数字微微发呆。 好像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福尔斯榜，张远，财富创造100000000，1后边八个零，排名第…… 第一？！ …… 这是福尔斯榜单中，第一次有人突破九位数的财富，很快就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哇，亿元先生出来了！” “张远，这个名字我好像哪里见到过。” “呐，就是那位，他就坐在前面看书。要不要和他和一个影？” 半年一个亿，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真以为每个人都是地产大亨王健雄，赚一个亿只是小目标呢！ 我去，你们能不能别在图书馆讨论了，怪尴尬的…… 张远放下了手中是书籍，竖着耳朵，听到了很多窃窃私语。 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在图书馆继续呆下去了。这种锋芒再背的感觉，实在太难受。 苍天绕过谁？ 为什么又双叒叕出名了！ 头很痛，真的！ 很快，一群记者小姐姐寻找到张远的蛛丝马迹，将他从图书馆中扒了出来。 第八十五章 直播事故 “张同学，又见面了。能不能耽误几分钟的时间，问几个问题呢？”站在最前面这位记者林萱萱，已经是他的老相识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张远本来想说“不接受采访的”，但话筒已经递到了嘴边。 看到她们那一副“不接受采访就要你死”的目光，张远心中一个激灵，连忙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嗨，林记者，你好……” 这群漂亮的小姐姐，专门负责收集地球时代号上边的各种新闻。她们的嗅觉比猎狗还要灵敏，只要被她们盯上，无论躲在哪个角落，都能被揪出来。 就连丁院士这样的大人物，都只能乖乖接受采访。 毕竟，地球上还有很多人在关注着这艘飞船，时不时写一些新闻，能够保持“地球时代号”的影响力，对整个航天工业以及未来的深空计划都有好处。 这是政治正确！ 开玩笑，张远哪里敢和她们刚正面。 林萱萱笑眯眯地，心中非常满意，招呼后边的摄影师将摄像机，校准好镜头。 她清了清嗓子，问道：“张远先生，前往木星的航程已经过半，作为福尔斯财富榜第一位突破九位数的人，你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张远接过话筒，犹豫了几秒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一个亿而已，钱多了也没什么用。” 林记者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张远连忙转移了口风：“其实，这个榜单波动很大。我拥有的1个亿财产，是股权的估值，不是赚到手的钱。估值和赚到手的现金，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林记者笑着说道：“张远同学实在太谦虚了。我听说，已经有人开价1个多亿，收购你所有的股权。所以，想要折现也是非常轻松简单的一件事吧？你有没有想过卖掉股权折算成现金呢？” 张远只想快点结束这次采访，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没有想过！” “您是觉得公司还有升值的空间，所以不选择卖掉这部分股权？” “是的！” 林记者再次洋溢起职业化的笑容：“在这里，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所持有的股权价值为暴涨呢？半年的时间，从两百万到一亿，足足涨了五十倍！” 张远想了想，说道：“因为融资的时候，整个公司被重新估值了啊。” “就这样说吧，一开始只是个小小的创业公司，没有任何成果，风投两千万，我持股10%，所以身价两百万。后来整个项目做出来了，成功申请了著作权以及专利，再加上拟真效果不错，那些大公司一窝蜂地投资了十个亿……” “十个亿多吗？对于硬件开发而言，其实并不多。因为接下来各种研发费用十分高昂，超级计算机中的拟真实验不能代替真正的现实，如果想要实现工业化，还要制作各种模具，进行实地测试，一个模具可能要几百万了……” “如果研发失败了，又没有新的投资，我的身价很快就会归零。嗯，大概就是这样。” 这位小姐姐认真地点了点头，这种简单的常识，她还是能够听懂的。 张远继续说道：“具体的开发过程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去询问我在地球上的对接人郭浩先生。反正，我只负责一些理论上的东西，后边的测试我是不负责的……” 她又问道：“那么，您负责公司的运营管理吗？如果真的发生了危机，远在天边的你会做些什么呢？” 张远感到有点不耐烦了，这么多问题，一个个追问下去，估计能够问道天荒地老。 而周围的围观人群已经聚过来了，一双双眼睛看得他头皮发麻。 “无所谓啊，我只是个小股东，内部运营完全不参与，也说不上什么话，目前从事的只是某部分技术开发。反正倒闭了也好，正常运营也罢，哎，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正常运营吧……” “倒闭了也只是说是经营不善，不过我相信有这么多大公司的扶持，不至于倒闭的节奏。” “……”林萱萱看到他一副大大咧咧、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颇有点儿不爽。 好歹是一个亿，一个大新闻，你怎么这幅模样！ 不过，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她依旧露出六颗牙齿，微笑问道：“那么，有了这一个亿，你有没有后悔离开地球的意思呢？一个亿，可以说是走上人生巅峰了啊，到达木星基地后，您还有一次返回地球的机会……” “后悔？没有后悔。”张远淡淡说道：“就感觉赚了一点游戏币，有一点小兴奋，但是没有太大的兴奋。” “一个亿相当于多少？相当于300千克黄金。星空那么大，你会为了三百千克黄金而兴奋异常吗？我反正不会。”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的围观人群都能哄笑起来。 “我……” 小姐姐额头上青筋乱跳，很想说“会啊”，又恨不得给他一拳。 她终于看出来，这家伙不想接受采访，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她努力从口中吐出几个字：“看来，我们的张同学真是情操异常高尚……” “还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的吗？” 这句话相当于是采访环节中的结束语，张远终于背诵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结束语，露出阳光的笑容。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会继续努力，克服缺点、发扬优点、勤奋学习、努力工作、团结同事、注重沟通，切实履行好工作职责，协助……” 林记者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用牙齿咬住下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彻底爆炸。 “掐掉，掐掉，这一段全部掐掉！张远你听好了，不能这样说，要重新采访！” “林记者，掐不掉了！直播出去了！” “啊？！” 一场虎头蛇尾的采访就此结束，还出了点直播事故。 【66666】 【……赚了一个亿，就感觉赚了一点游戏币，有一点小兴奋！】 【大家记住了，1个亿，仅仅只是300千克黄金！】 【……你看那个记者小姐姐好可爱，整个脸就像红气球一样，快要被他气炸了。两个人有奸情，看上去倒也蛮般配的！】 【学神牛逼，膜拜！Orz】 【什么时候能拥有300千克黄金啊，30千克也好，3千克也好，不，300克就好了……宇宙这么大，我连300克黄金都没有，穷的令外星人发指。】 第八十六章 人红是非多 一个小时后，地球方面发来了大量的反馈信息，各种评论让张远眼花缭乱。 甚至，连飞船的内部局域网内，这件事的热度也很高。大家全都在讨论这个非常年轻的“亿元先生”。 张远莫名有点心慌，连忙在社交软件上，对着记者林萱萱说了声“抱歉”。 老实说，对于自己再次火了的事实，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就是赚了点钱，能够花出去吗？ 并不能。 原本以为，既然大家已经离开地球了，对金钱这种东西应该会比较无感，什么“财富榜”也应该以搞笑娱乐的性质居多。 可是依旧没有想到会火成这个样子。 或许，从某些角度看，金钱确实是衡量成功与否的一种标杆…… 在地球上生活了这么多年，有很多想法，都已经成为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有钱代表着成功，大家都是这么想的。飞船内人们的思维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 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张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无奈感…… 想了想，他又给李振东打了个电话。李振东正在抓紧时间，和地球上的运营商商谈合作事宜。 “怎么样了？和地球那边商量过了吗？” “对方有意向，还在谈条件，大家都是要赚钱的。虽然我们的项目仅仅为基金会赚钱，但也不可能贱卖自己的劳动成果……” 目前的信号延迟已经达到了2000秒！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就要用掉40分钟的时间，所以沟通起来是越来越不方便了，绝大多数情况都只能使用邮件的形式。 可能是因为谈判进展比较快的缘故，李振东心情很好：“对了，你帮忙穿针引线，需要一点股权吗？要多少黄金……300克够了吗？” 张远没好气道：“你那点东西我才看不上，我现在的追求目标已经不是黄金了，而是三百千克反物质！” “反物质？那玩意可贵得很呐！得跑去银河中心去开采。” 宇宙中的财富几乎无穷无尽，位于双子座以东、狮子座以西的巨蟹座中，有一颗充满了黄金的星球，黄金星球的内部由锰构成，表面是黄金，含金量最少也在1000亿吨以上，至少为地球上黄金总量的数百万倍。 还有一颗名叫55Cancrie的行星，是一颗钻石星球，很有可能星球的三分之一都是钻石。 至于反物质，也是有的。在银河系上方约3500光年处有一个不断喷射反物质的反物质源，它喷射出的反物质形成了一个高达2940光年的“反物质喷泉”。 具体原因未知，人类也根本不可能跑那么远去开发反物质。 反正，宇宙中还是有很多的未知之谜。 “好了，你慢慢沟通，我也帮不上其他的了。拜。” 挂掉了电话，天色已晚，干脆睡觉吧。 …… 第二天，张远充分享受到了“人红是非多”的麻烦。 各种“300千克黄金”的言论，已经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流行梗。 福尔斯榜也重新更新了，每个人的身价重新以黄金的质量计算，更是推波助澜般增长了张远的热度。 譬如说他这个第一名，身价301.11千克黄金，后边跟着的第二名，233.33千克。 用这个单位来进行计价，整个财富榜变得非常搞笑。每个人拥有的财富，其实只有这么一丁点而已…… 实验室里的各位学长学姐，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300”，后边直接省略了“黄金”两个字，搞得他的体重有三百千克一样…… 因为被各种调侃，张远在实验室待了一上午，实在有些待不下去了。 结果回到生活区，更加待不住，总是有几个小女生跟在身后，要求交换通讯信息。 或许她们扒出了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生活伴侣”的事实，这群还没有脱单的女孩子开始主动追求。 “张同学，我们能够交换扣扣信息吗？” “好吧……” 张远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以后能够问你数学题目吗？”其中一位女孩突然问道。 数学？ “要看什么类型的数学吧……我也不是全知全能。” 张远内心充满鄙夷，胡乱分析了一波，你真的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问题吗？ 真正的大牛，应当不至于打扮地这么好看吧……其实也不对，打扮的好看与否，和成绩好坏，没有太大的逻辑关系。 保持单身，才是保持高战斗力的最好办法，毕竟想要跪舔自然女神，暂时还分不出心力去舔其他姑娘。 就这么走着走着，来到了通往无重力区的安全监测口，张远心中一动，连忙溜了进去，把几位女孩抛在了原地。 “我要去工作了，下次咱再聊吧。” 寻常人没办法通过这个安全检测环节。 他长叹一口气，好麻烦，被这样一搞，飞船如此之大，好像没有容身之地了啊！ 他又不是明星，根本就不需要迷妹啊。 难道是因为帅？！ 穿好宇航服，通过了安全检测，张远重新来到了无重力区。 想来想去，无处可去，还是返回实验室吧。 …… 地球到木星的航程已经过半，即将开始转向的过程。也就是将整艘飞船旋转180度，让原先对准太阳以及月球的光帆，重新对准木卫二。 来自木卫二的人造光源照射到光帆上，产生的光压会对飞船进行反向减速。 整个旋转的过程也很简单，只要侧向喷出一些等离子脉冲，给与一个角动量就成。 “你回来了？” “赵师兄，你就别嘲笑我了，这个外号实在太难听！”张远非常不高兴地说道：“而且，好烦啊！” 赵青锋笑了笑：“唉，其实你不要多想。大伙只不过是无聊之中，寻求一些乐子罢了，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你没有发现吗？随着与地球通讯延迟的加大，飞船内的气氛正在慢慢变得压抑，即便在娱乐方式增多的情况下，依旧难以改变这种压抑的趋势。每个人的生活节奏很快，平均工作时间都超过了十个小时……” “大家只不过想要寻求一点心理安慰，几天就过去了。” 第八十七章 不安感 张远点了点头，表示能理解。 就连李振东那样的懒货，这段时间也变得行事匆匆，想要做出一番成绩。 一开始上飞船的时候，虽然有着离别的痛苦，但也有对未来的期待感以及新鲜感。 但现在，这种期待感慢慢过去，飞船内的生活节奏变得越来越快，路边聊天的人也明显变少了。 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这是在荒凉广漠的宇宙当中，这艘母舰是大家的全部。 这种安全感严重不足。 “地球时代号”虽然庞大，虽然温暖舒适，却依旧不能与地球这种在宇宙中屹立46亿年的行星相比拟。 一颗中等规模的陨石，如果与之发生撞击，就能让飞船完全毁灭，没有任何人能够幸存。 人类，渺小而又脆弱的生物。一个普通人，如果没有宇航服，裸露在宇宙中，他的生命将不超过90秒，肺部的空气将在几秒内完全逃离身体，而血液中残余的氧气大概可以维持15秒。 再接下来15秒以后，人就会陷入昏迷，能不能生还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正因为每个人都清楚这些常识，随着母星的远离，不由自主产生了浓浓的不安感。 甚至张远本身都有这样的不安感，他时常在梦中惊厥，醒来，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于是，张远这么点娱乐八卦就变成了救命稻草，被人津津乐道了。因为人们想在紧张的工作中，故意营造出一种与地球类似的宽松环境，来安慰自己恐惧的潜意识。 这样的潜意识变化都是正常的，飞船内有一部分心理学专家，专门负责这方面的把控。各个社区内部经常会举办大型团体活动，不仅仅是为了增加团体意识，还有着治疗宇宙恐惧症的那么一点儿意思。 但即便如此，半年的时间还是出现了几十名抑郁症患者。 “所以啊，要找一个生活伴侣啊，最好找一个美丽一点的女朋友，两个人还可以互相抱怨一下，一个人就只能硬抗了。除非你的心理素质特别好……” 又来了，又来了。 张远连忙撇过头，就当做没听到。 “对了，飞船转向成功后，核动力引擎就会关闭，半年后才会重新开启。如果有什么观察实验，你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了……或者，你也可以去参观一下侧向引擎。” 张远点了点头，赵师兄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指导老师。即使是实验条件非常贫瘠的情况下，总是能够提出非常契合时机的建议。 从这一方面，比丁院士合格多了，到现在为止，除了每月初的例会外，张远也没有见到过丁兆东几次……就是见到了，也说不了几句话。 接下来的几分钟，他不紧不慢地来到侧向引擎观测室，那里有一块块高亮的显示屏，许多工作人员正在专注其中的参数变化。 从其中的一块显示屏中，可以看到，长长的等离子火焰从侧翼喷出，让整艘飞船慢慢旋转起来。 飞船旋转的角速度很低，二十多个小时才能完成180度旋转，所以大伙基本上没有任何察觉。 再看向第二块屏幕，上面显示着反应炉内的等离子湍流，极高的亮度下，就算特殊处理过了，还是有点扎眼。 这一张红外图谱就好像一个复杂的水流旋涡，等离子体横越磁场的输运，主要是由低频漂移波湍流所驱动的。 “嗨，张远！” “嗨，你好。”和几位同事打了声招呼，也没什么人来理会他。张远自顾自地对着这些屏幕研究起来。 核聚变产生的高温，会汽化炉壁内的金属钠，这些灼热的钠蒸汽能够对外做功，产生电能。 于此同时，等离子会在磁场的作用下，被当做工质喷射出去，为飞船提供动能。 原理说起来很简单，但这个核引擎装置却是人类最高智慧结晶。它复杂到其中每一个零部件，甚至包括其中的焊接方式，都可以写一篇论文的程度！ 它也是人类第二代的核聚变引擎。 一个氦3核与一个氘核聚变后，产生一个氦4、一个质子以及巨大的能量，由于不产生中子，它比氘氚聚变更加清洁、稳定，维护费用也更低。 然而，在月球开采氦-3，其实是航空工程中的一个大忽悠。因为月球土壤中的氦-3丰度实在太低了，开采的成本过于巨大，算来算去，会发现用氦-3聚变，竟然还不如使用第一代的氘氚聚变来的合算。 但是，在月球建立太空基地也不是没有用处的，因为月球是最合适太空工业生产的天然基地。就算忽略其中的氦-3，月球还是有极大的开发价值。 直到后边的木星基地得到开发，第二代的核工程氦-3聚变，才得到真正的普及。 “你现在看到的是等离子湍流的流动图像，多么美丽啊！其中的控制软件，是你父亲在三十年前利用小波变换的普方法设计的，也是人类目前最好的算法。” 观测室中，一位名叫约翰?维尔逊的师兄搭话道。 “是吗？小波变换的普方法……”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张远心中非常骄傲。 “但本质上说，等离子湍流问题，到现在还没有被彻底解决。” 约翰?维尔逊是专门研究等离子物理的高科技人才，一天到晚都在感叹人类的科技太差，太幼稚等等。 不过，他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人。 “现在不是约束地很好吗？目前的方法已经相当稳定了，理论上讲，几十上百年也不会出事故。”听到约翰在质疑自己父亲的成果，张远略有点不服气。 “是，的确很稳定。但用你们的古代夏语说，就是大力出奇迹，用非常粗暴的方式去约束这些等离子，实在太不美妙了！” 约翰?维尔逊非常肯定地说道：“如果仅仅使用10个T的磁场来约束，我敢保证，这些高温等离子照样会飞溅到炉壁上，使整个装置停止运转！” 现在人类使用的磁场强度是100T，足足大了10倍。 再加上超级计算机时刻监控着这些等离子湍流，用超强的算力来保持湍流的平衡，也难怪被称作大力出奇迹的典型了。 第八十九章 十万个未解之谜 约翰继续道：“你父亲的算法，的确已经是人类最杰出的作品，但还远远不够强大。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将核聚变装置做的更小，每一个反应炉都像一座座山岳一样，简直太粗暴了。” 张远看着这些湍流，有的明亮，有的黯淡，还有的正在旋转，陷入了沉思。 不管服不服气，约翰的抱怨的确没错。 他心中产生了一股小小的野心，就好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 “曾经父亲做过的问题，或许……我也能？！” 湍流问题，经典物理学中最后一座大山。大约在400年前，纳维-斯托克斯方程，也即N-S方程，就已对流体的物理进行了理论的描述。这一方程一般很难求出精确解，所以科学家通常采用一些简化的理论模型或者求助于数值模拟的方法来预测流体的运动。 但用简化模型来模拟等离子湍流，实在太不精确。如果这些等离子没有约束好，会对聚变引擎造成巨大的破坏。 信息学的蓬勃发展，让湍流问题出现了一些松动，但也仅仅只是一些松动，能够模拟地更加准确，却不能深入了解其真正本质。 约翰叹息道：“我们可能永远找不到湍流问题在数学上的精确解，或许说完全的精确隐藏在更加微观的概率叠加态当中，以我们的能力，完全不知道。” 约翰?维尔逊是悲观派的典型代表。 他认为，人类科技的上限很可能已经是目前这样了，以人类的智商，只能在这么一丁点圈子里转来转去。 虽然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有待打磨，但总归不可能真正地实现质变。 所以，这群悲观派的科学家想要登上飞船，想要看看三千年以后的世界。 这个说法不是没有道理，一个湍流问题，花了四百年的时间都没有彻底解决。 尖端物理学中，除了凝聚态还保持旺盛的活力外，其他的都已经渐渐消沉。高能物理被“能级大沙漠”困扰，其他的学科，譬如化学、半导体，使用的竟然是一些近似理论，最关键的是，这些近似理论确实能够解决一些问题。 至于数学方面，也正在慢慢走下坡路。 黎曼猜想，400年屹立不倒；哥德巴赫猜想，600年了。 “数学大统一”计划到现在还只是一个框架，距离完成还有几百亿光年的距离。 新文明学派认为，现在的23世纪，再加上24、25世纪，很可能是人类最后的黄金盛世。再接下来，人类的整体智力无法继续发展下去。 一旦科技停滞发展，人类文明很可能如同古代夏国那样，不停地发生历史轮回的现象。用学术一点的词语，也就是掉入“平庸化的陷阱”当中，很难再取得历史性的巨大进步。 张远其实挺同意新文明学派的部分观点，但对于这个问题，他既不悲观也不乐观。 他其实不太相信，人类会蠢到掉入可以预见的陷阱当中，也很难想象未来的世界究竟怎么样，说不定会出现一些改造智力的科技呢。 再加上他从事的方向比较偏向于工科，偏向技术。技术与科学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人类的应用技术提升，确实还有很大的空间。 “张，你太乐观了。” 约翰耸了耸肩膀，无可奈何地说道：“在历史中，有很多现象，譬如说拉美化，中等国家收入陷阱等等。就算某些国家明明知道，却依旧无法跨越，因为一个国家的许多事情，不是领导人意识到了就能够做到的。得依靠整体的力量。” “但人类的集体力量，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强大。” “是啊，你说的很对。”张远道：“不过我们总得保持乐观，不是吗？悲观也不可能解决什么问题。” 告别了这位多愁善感的约翰师兄，张远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座位，开始继续翻阅文献。 无意间翻到一本书。 《十万个未解之谜》…… 从天文到地理，从数学到物理，没办法解开的难题实在太多了。譬如说“3x+1”猜想、美好结局问题、高斯圆问题、Erdos-Graham三进制问题……随随便便一个，难度都堪比黎猜。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无数的难题，张远心中总是有一种微微的恼怒感。 或许，是作为科研工作者中的一员，无法彻底洞穿自然的本能恼怒。 张远暗地里捏了捏拳头。 在这一刹那，他终于下定决心，去解决一个世界知名难题。 无所谓得与失，只是遵循自己的本心罢了。 “湍流问题！” “试一试吧！” 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很可能花了很多很多的时间，什么成果都做不出，沉没成本巨大。也就只有他这种年轻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够勇往直前。 下定决心后，张远长长吐了一口气，慢慢地沉下心思。 从纯数学的角度，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可能。 张远不觉得自己目前的实力，能够写出比N-S方程更加精确有效的方程式。 “或许，可以创造一些信息学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第一种方法，是父亲所用的，大名鼎鼎的“小波变换的谱方法”，也是目前工程应用中最好的算法。它成功解决了引擎内部流动在时间和空间都为多尺度的湍流模拟问题。 本质上，是借鉴了信号在神经元中的传递过程，来描述管道中湍流的猝发机制。 第二种方法，是直接数值求解的方法。 通过解不可压缩流体的“N-S方程”对在三维周期立方体中的各项同性的湍流进行模拟。不过，这种方法对算力的要求很高，适用于计算雷诺数较低的简单湍流运动，例如槽道或圆管湍流。 当然还有第三种“RNGκ-ε模型”、第四种“Spalart—Allmaras湍流模型”、第五种方法“内外迭代法”等等。 人的创造力是无限的，不过真正有意义、有应用价值的算法总归只有这么几种。 “你在看湍流问题？这玩意不是一般的复杂！” 赵青锋瞥了他的屏幕一眼，饶有兴趣地说道：“我曾经也研究过这方面的内容，核心原因是问题本身难度过大，强非线性、无限维系统、混沌系统，这三个难点目前都没有非常适合的数学工具。” “所以你想做的话，我也没有特别好的建议给你。” “我知道，就是随便看看。”张远连忙道。 赵师兄笑了一下，感慨着年轻真好，如果是他本人，肯定会离这种问题远远的。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太多，有很多东西，只要了解过了，就会知难而退。 第九十章 湍流问题 赵师兄略带着一丝兴趣，问道，“有什么不错的想法吗？” “暂时还没有，只是想要了解了解。” 张远并不敢说自己想直接挑战这个世纪难题，省的平白招人嘲笑……即便一般而言，赵师兄不会嘲笑他，只是会建议他不要做这么大的难题罢了。 很快，两天的时间悄然而逝…… 飞船已经成功转向，主引擎轰然关闭，进入短暂的维护状态。 来自木卫二的人造光源，照射在光帆上，让整艘母舰进入缓慢的减速当中。 光路，一项伟大的技术。 正因为这项技术的存在，小型飞船不必携带大量的燃料，就能快速往返于月球与木星之间。以往的飞船，从月球前往木星，至少一大半的载重量得用来装燃料。但现在不用了，几百、几千吨的小飞船只要一个月的时间，就能从月球到达木星，这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张远亲眼目睹了主引擎慢慢熄灭的过程。 就仿佛一锅热水被浇灭了一样，没有了足够的温度，等离子的亮光渐渐熄灭，核聚变反应自动停止。 从这一个角度，核聚变引擎还是相当安全的。它不会爆炸，在反应条件不足的时候只会自动熄灭。 地球时代号的引擎室中，只剩下一个副引擎以及两座熔盐堆在提供基本的电能。 熔盐堆是一种核裂变增值反应堆，帮助人类度过了漫长的“灰色时代”，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所以通常被当做备用能源。对于至关重要的飞船安全而言，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单一的聚变能源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相关技术人员还会对整个引擎进行一系列的维护。 整个引擎室的实习生涯，暂时结束了…… 张远有点茫然地回到生活区。 他有几天的假期可以休息，接下来还要去核电站上班，反正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准备宅在家里阅读论文。 好吧，对于湍流问题，看了几天的文献，他什么想法都没有，毕竟是世界级的难题啊…… 晚上六点，一场小晚宴正在A区的“大饭桶餐厅”举行。 丁院士就算再忙，每个月月初都会抽出一点时间，请大家吃一顿饭，顺便关心一下几个弟子的状况。 “你在尝试做湍流问题？” “只是想要了解一下……”面对自己的老师，张远老老实实地说道。 丁兆东笑了笑，或许是想起了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没有打击这个年轻弟子。 “的确是一个很难很难的问题，很多人研究了十几年，也写不出特别好的文章，白白荒废了时间。如果想要在这个方面做文章的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在数学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一下罗文昊师兄，也可以直接来问我。” 坐在一边的罗师兄已经快四十岁了，早就已经博士毕业，平时的工作很忙，很少参加这种聚会。 张远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罗师兄可是一个大牛人，从事信息领域的研究。不过，他的方向反倒偏向于数学，在正曲率的研究上相当有名，解决了两个著名的Hopf猜想。 为什么说是两个？因为Hopf猜想本来就有多个，一个是“S^2XS^2上没有正截面曲率度量”，另一个：“偶数维正曲率流形的欧拉示性数都是正的”。 两个猜想，本来能拿两个大奖，结果被他一个人一锅端了。 张远肃然起敬，产生一种抱大腿的愿望。 “罗师兄！” “湍流问题，哈哈，有志气！我最喜欢跟这些有理想的年轻人交朋友了。我以前也研究过这方面。” 周边还坐着罗师兄的夫人，一位三十多岁的兰国女数学家，穿着打扮很优雅，有着一种因特殊的维多利亚风味。 “你好。你是拥有300千克黄金的张同学吗？” 张远笑着说得，“莫女士，您就别开玩笑了，其实我更加喜欢拥有300千克的反物质，可以用来做实验。” “是吗？反物质的价格可太昂贵了……你在我们F区那边的女孩中声望很高啊！要不要我帮你介绍。” 张远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兰国的女孩子啊，我的通讯录中，已经有好几个可以挑选的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整个餐桌上的气氛很轻松，大伙先是聊了近端时间的个人发展，然后聊了一些关于学术上的八卦新闻，还是挺有意思的。 包括某某人证明了什么数学难题；凝聚态物理又有了新的突破；大名鼎鼎的《现代科学》期刊，因为被查出学术腐败问题，影响力大跌等等。 “抑郁症的人越来越多了，如果确诊，他们会在木卫二下飞船，重新回归地球。” “这样啊……” “《现代科学》暂时停刊了，有几个审稿编辑被查下去，以前还在那里投过稿呢……没想到出现了这种情况。” “学术腐败这种事情，每个地方都有可能存在。也很难彻底避免……主要还得依靠人文环境来约束吧。” 张远心中一惊，这个期刊影响力大跌，不会和他身上发生的那件事有关吧？ 不过，发现大家并没有把讨论重点放在他身上，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聚餐完毕，张远又和新认识的罗师兄讨论了几句。 “湍流问题，主要还是得做非均匀湍流方向。我看了论文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傅立叶分析及相关的积分变换。后来发现不太对……” 这是他的直观想法。 “傅立叶分析，太平凡了。”罗师兄笑道：“我那时候也想过，后来发现那玩意只适用于均匀湍流，就算做出来，拟合效果也不会很好，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张远赞同道：“如果拿去当试卷里的试题倒是不错的。” 罗师兄一拍脑袋，好像想到了什么，“用纯数的方法不太容易，如果是直接数值计算的话，我倒是看到过一个不错的点子，运用LES和分别采用non-equilibrium和equilibrium的壁函数……” “在三种不同网格划分的条件下对于壁面各参数计算的影响，并与相应的DNS结果进行比对……这是这几年里还算创新的算法，但实际应用起来，比起你父亲的算法还算差了些。” 张远忽然灵光一闪，好像把握住了什么，“网格划分？”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对整个观测结果进行某一类的社团划分，先把整个大问题分解成小问题……” “社团？” 罗师兄愣了一下，“但最后你还是得把整个问题合并回去，否则所有的数据便没有意义。划分以及合并的方法又是什么呢？” “这个……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第九十一章 同辈的天才们 晚宴结束后，张远心急火燎地回归自己的房间，翻开个人平板电脑。上边有一个老爹留给自己的点子——《一种新的社团发现算法》。 老爹留下的点子，都是非常具有创新性的。 经过半个小时的琢磨，张远惊讶地发现，这个社团发现算法，可以非常合适地用在湍流问题上！ “是不是可以用上呢？” 一团灼热的火焰从心中升起！ 社团发现是图论中非常经典的问题，特别是复杂网络中的社团发现，是信息学中的一大研究重点。 网络中的节点可以分成一个个小组，组内节点间的连接比较稠密，这些稠密的节点组被称作一个社团结构。 按照张远的直观想法，一个湍流可以看成一个完整的社团结构。 对单个社团进行分析研究，难度会下降很多。 “可是，单个社团分析清楚后，又怎么将数据合并起来呢？” 不能对整体进行分析，算法的价值并不算很大。 这个问题非常令人困惑，想要解决，难度未知。 张远的眉头紧紧皱着，一时半会，没有太好的想法。 现在，两条路摆在了张远面前，第一，照抄父亲的灵感，将这个“复杂网络中的社团发现算法”整理出来，也能写一篇不错的文章了。 按照他目前的理解，这篇文章，发在顶级一区的期刊中，不成问题，用来当做毕业论文绰绰有余了。 第二个方向，继续解决湍流问题，将这个“社团发现算法”整合进去，变成论文的一小部分。 但如果后续的部分处理地很烂，这个不错的点子也就白瞎了。 “应该如何选择呢？” 张远沉思了片刻，脸上阴晴不定，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发现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想要选择第二条道路，实在没品再去抄袭一遍父亲的点子了——虽然那些都是父亲甘愿送给自己的文章。 金钱？ 名誉？ 他现在不需要这些。 张远重新翻开父亲的照片，往日的记忆经过时光的洗礼，仿佛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明。 张远低低地说道：“父亲，谢谢你。” …… 时光如流水，不分昼夜地流逝着。 随着通讯延迟的增大，和地球方面的沟通变得愈来愈不顺畅，飞船内的气氛正慢慢变得压抑。路边聊天的，健身房运动的人也明显变少了。 大家吃完饭后就工作，工作完了就睡觉，仿佛只有忙碌，才能把那些烦恼给忘记掉。 不管愿不愿意，人们总得去适应这个宇宙。 张远这个热点终于过去了，福尔斯财富榜也重新改成了联邦币计价。有又几个新人从榜单上冒了出来，不过并没有泛起太大的水花。 大家只对第一个亿元先生感兴趣，对第二个、第三个就没什么太大兴趣了。 地球上的钱，又不是飞船上能够使用的钱。一个数字而已，看多了就没有太大的感觉了。 倒是学术榜单的竞争非常激烈，第一名连续变动了好几次。 宇宙中的真理，在这个小社会中，开始变得更加吸引眼球。 “号外号外！星辰大学的排名，正式进入全人类第500名！” “我们深空大学可已经被秒杀了。全人类第1000名都进不去！”叶开富这个消息小灵通，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愁眉苦脸地说道：“张大公子，你作为深空大学的扛把子研究生，可得有一点作为啊。我老师一天到晚督促我发论文，真的好烦。” 张远惊了，“深空大学名次上不去，不能怪到我身上吧……那些教授呢？” “教授们忙着调试飞船呢，哪里有空写论文？这么大一艘飞船！” “等一下，星辰大学又有不错的成果？他们磕了药不成，这么牛逼？” “我转发给你看看。” 有一个名叫张英博的家伙，写了一篇关于“光线凝滞技术”的创新论文，引发了一阵小轰动。 光线凝滞是目前的研究热门，其原理是将光波交织在一起，使它们停止在固有轨道上。这个技巧依赖于调整光波，以便它们在所谓的“例外点”上相遇。 凭借这个原理，人们能够利用激光来发送和存储信息。 张远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对这篇论文的创新性赞叹不已。他有点搞不明白，在实验条件如此贫乏的情况下，这个张英博是怎么写出这种论文的。 还有前些日子，一个名叫肖伟星的男生写了一篇“光催化剂”的论文，因为涉及到的专业名词实在太多，在加上专业不搭噶，张远看不太懂，也就没办法评价。 反正，业界反响不错。 对了，这家伙也是星辰大学的。 还有一篇“基因匹配”方面的论文，是一位名叫吉娜的女学生写的，从大数据角度挖掘了基因与基因之间的相互选择，数学模型做的相当好。 这家伙还是星辰大学的！ 20多岁正是最具有奇思妙想的年纪，剧烈的竞争也导致张远的名次逐渐下划，一路下滑到了100多名。 “张大学霸，你不是在做湍流吗？一个湍流能把他们全部秒杀！”叶开富不怀好意地说道。 张远苦着脸“去去去，你以为这个问题有这么好做？” “你不是专业成绩第一的吗？我只是一只弱鸡啊，这八个月的时间，也就只有一篇论文……排名233。” 张远恍然，这个叶开富是来拉仇恨来了。他这么久的时间，没有发表论文，都快要被叶开富给赶上了。 张远不禁有一点恼怒，但自己选择的课题，无论怎么样都得坚持下去，“你就这么肯定我做不出？我跟你说，你靠过来……” “我掌握了湍流问题真正的本质，创造了一个方程式，叫做叶-方程，具体是这样的，其矢量形式为=-?p+ρF+μΔv……” “什么？！真的假的？” 咽了口吐沫，叶开富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跳动。他虽然听不太懂，却深刻地知道湍流问题的重要性。而且，只要听不懂，就算对方胡说八道也没辙啊！ “等一下，为什么叫做叶-方程？” “叶开富方程啊，因为你刚才的鞭策，给了我前进的动力，让我有了继续下去的决心，所有我如果真正做出成果来了，把它称作叶开富方程。” 叶开富恍然大悟，他立马笑着道：“那行吧！为了表示我的感激之情，我以后所有修好的机器，包括各种女孩子给我修的手机，全部偷偷地刻上你张远的名字，怎么样？” “你敢！” 第九十二章 寻求冥冥中的灵感 等叶开富离开后，张远躁动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其实也没关系，如果因为一个娱乐性质的榜单而乱了心神，那简直就是弱智行为。 学术研究，靠的是偶然、天赋、运气以及勤奋，半年或者一年没有出产，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叶开富也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恶意。 然而，做研究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做出成果的那一刻光鲜亮丽，各种光环加身，仿佛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但做不出来的时候呢？ 只能静静地枯坐、发呆，或者阅读其他人的论文，去寻求那一丝虚无缥缈的灵感。 张远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痛苦，看到别人做出了了不起的成果，自己却一无所获，总归会有一点羡慕，也会怀疑自己是否选错了方向。 他思考了这么多个月，曾经和丁院士讨论过几次，发现自己的各种点子还是太过平凡，直接否决了。 他有足够多的精力，但这些精力却不知道往什么方向努力，也不知道前方的道路，所以只能无所事事。 三个月完全不够，很可能是三年，或者三十年。 这其中的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 …… 闲暇的时候，张远喜欢上了隐藏在天文台的星辰图书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偏僻的角落，会设置一个图书馆了。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光线异常黯淡，能够享受到一种纯粹的孤独。 “……张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欧氏空间到自身的局部同胚、连续、满映射，是否一定是单射？” “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从广义上上讲应该不是。”张远沉思了一阵子。 “我举一个简单的反例，设函数F(z)是整函数，其导函数为F’(z)=e^(z^2)，因此F是局部同胚。另一方面F(0)=0，F(-z)=-F(z)，假设z0≠0不属于F的值域，那么-z0也不属于，这违反了Picard小定理……所以，这个大命题是错误的。”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指导。”这位名叫山本一郎的年轻人非常习惯地想要鞠躬。 结果因为没有重力，整个人不小心漂浮在了天上。 他挣扎了一阵子，才用红外探头对准电磁铁，把自己重新吸了下来。 星辰图书馆里边，聚集了一大堆与张远同病相怜的人。 他们想要研究某些问题，却苦于没有任何灵感，没有方向，所以只能在这里苦苦思考，饱受痛苦的折磨。 这一批人很快就混的比较熟了。 山本一郎叹着气：“张先生，像你这么强的人，这么扎实的数学基础，也做不出湍流问题吗？” “太难了，暂时还没有特别好的点子。这样的问题，做不出才是正常的一件事吧。” 张远回答道：“山本先生，你好像很焦虑。” 山本叹了一口气，“因为我根本就不可能做出任何成果……” 山本一郎研究的是仿生学电子眼的方向，他想要研究让盲人恢复光明的技术。 按照目前的理论，制作电子眼并不困难，但是将电子眼信号转换成大脑能够识别的生物信号，可是世界级难题。 山本苦笑着说道：“上了飞船后，连小白鼠生物实验都没有了，不知道应该怎么研究。所以趁此机会，还是多学一点数学吧，反正数学学好了，不会白费力气……” 话虽这样说，他脸上的焦虑还是有些掩饰不住。 “死死坚守在我们大量投入却得不到回报的事情中，其实是一种沉没成本谬误。我不想这样，又不想放弃……” 张远斟酌了一下，他并不擅长安慰人，只能用出别人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或许，你可以休息一下，寻找一个生活伴侣。” 气氛变得异常宁静，从张远本人口中说出这句话，好像不太有说服力。 “谢谢，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山本苦笑道：“她是一位医生，人很好，在生活上照顾地很周到，所以您不必担心我。只不过，她依旧很难理解我这种焦虑的情绪，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我。” “是啊，不同的行业，确实很难理解。” “张远先生，你觉得，我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是否会被认定为偷懒行为？” 张远愣了愣，“应该不会，你不需要这样想。” 自从第四次世界大战后，夏国与暮国关系日益友好，不过两者的经济体量相差了十倍有余，自然有一种附属国的嫌疑。 可能是深受本国文化影响的缘故，这些飞船上暮国人始终有一种莫名的自卑感。他们甚至潜意识中认为，这艘飞船是夏国人的飞船，没有用的外国人会被丢出去…… 山本又问道：“那么，你认为应该如何划分科研工作者偷懒的界限呢？难道靠个人自觉性吗，还是说沿用地球文明的那一套，看一个人撰写论文的数量？” “其实，一两年完全不足以完成一个世界级的难题，但过于急功近利，又会把人往一些没什么价值，却容易水论文的方向上赶，白白浪费了大量聪明的脑袋。” 一名传统体制下的教授，很难下决心去挑战某某猜想之类的大课题，因为三五年甚至十年的精力投进去了，结果很可能是颗粒无收，最终没法交差、通过考核。 越有名气的人，越爱惜自己的羽毛，他们有着很高的能力，却不敢挑战大问题，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 张远摇头：“你说的现象，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如果你有不错的点子，关于这方面甚至可以写一篇不错论文！” “这可能是……我们建设新文明重点考虑的内容之一吧。” “是的，我确实想从事这方面的工作！”说道关键处，山本一不小心从地上跳了起来，又漂浮在了半空中。 “或许，我可以加入新文明学派，而不是这样一直无所事事下去……现在这样一无所成，实在太愧对这个社会了。” 张远情不自禁挑了挑眉毛，心中默念，“又疯了一位。” 他好心地建议道：“新文明学派的公开著作其实并不多，几天就能看完了，毕竟只是一个理想主义学派……如果压力太大，也可以休息一阵子，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做出成绩。” 第九十三章 大艺术家 告别了这位有点儿抑郁倾向的山本同学，张远飘在半空中，静静地发呆。 在星辰图书馆中，抬头就能看见璀璨无垠的星空。万籁俱寂，只能感受到极度的宁静。 这种独处的感觉很好。 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轻飘飘的失重感。 由于人体本身构造的缘故，失重时大脑的血压会比平时更高，以此又能产生一种很奇怪的专注。 现在是纯粹的理性时刻，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打扰到他。 开始吧。 他正尝试着，将所有阅读过的论文一一对比，汲取其中的精华，催生出一种更好的办法。 这种状态，就好比是森林中的猎人，一遍又一遍地搜寻着猎物的蛛丝马迹。 即便这座森林已经被无数猎人搜寻了无数遍，他依旧孜孜不倦地搜寻着漏掉的内容。 一连思考了四个小时，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倒是想到了几个改进方案。 但改进方案仅仅只是改进而已，不会有本质上的提升，也不是他想要的大成果。 计算了一阵子，张远自顾自就将这几个方案给否决了。 “不行，还是不行……” 这种失败带来的挫败感，在这几个月里已经司空见惯。 难怪，那个山本一郎想要当一名社会学家了。至少“社会学”嘛，只要肯花精力，水个论文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且，新文明方面的讨论非常流行，连地球上的大量专家都在疯狂地水论文，提出各种建议，搞得他们才是主要的文明建设者一样。 “悠悠星空，书海无疆。理一理身旁旧事，别忘我来时模样……星辰图书馆欢迎您下一次如约而至。” 柔和的音乐声突然从耳机中响了起来。 每当这段音乐响起后，图书馆将要在半个小时后闭馆。 张远抬起头，发现房间里边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下他以及周边的一位中年男人。 这位中年大叔名叫埃尔文，是一位知名的画家，在地球上的身价数以亿计。 结果，埃尔文在他最巅峰的时候，做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选择——捐掉了全部的身价，跟随“地球时代号”离开！ 这一选择的出现，让埃尔文的声望再次暴涨。 艺术家嘛，总是要有些特立独行的东西，否则怎么称作是艺术？人格以及道德品质也是艺术的一种。 不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张远知道这个大画家也在为“灵感”困惑着。 “埃尔文先生，又有什么大作？”飞进轨道汽车的时候，张远随意地问道。 “没有特别好的灵感，也没有好的作品。”埃尔文拿着他的电脑，递到张远的面前。 一幅格“利泽581g”的星空图，是用电脑画出来的。 艺术这种东西，需要的是想象以及张力，它并不追求真实，和真正的摄影完全不同。 张远定睛一看，琉璃色的天空，一颗橘黄色的恒星正在东方冉冉升起，有着两颗月亮，一颗在东方，还有一颗在西方。 仿佛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 “这是我们未来的母星？” “是啊，想象中的母星，不过，我个人感觉画的并不好。”埃尔文回答道。 张远看了半天，没有特别强烈的共鸣。 他并不期待未来的母星能够如同地球般环境优美，甚至已经做好了如同土卫六般，酸雨环境的准备。 当然了，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人们只能够选择另外的行星进行登录。格利泽581中的行星也不止那一颗，至少有六颗。 第二幅图像，是银河的写真图像，中央的银盘就如同一条银丝带，悬挂在天空。群星争相辉映，耀眼异常。 画的虽然很好，却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一张张图片看过去，张远笑着调侃道：“埃尔文先生，为什么你的大作能卖的这么贵？可能是我的艺术造诣太低了吧，我真的看不出特别的好与坏。” “你的感觉并没有错。我自己也觉得，这些作品不怎么样，缺少了一种星空气质。”埃尔文摇头回答道：“为什么卖的这么贵？我怎么知道，或许那些喜欢画的比我更懂艺术，或许是为了炒作需要……反正随手画一幅，那些人会自动补充画的内涵。” 张远情不自禁哈哈笑了起来。 埃尔文又道：“但是，在到达木星之前，我希望留下一幅传世大作！真正的大作！” 人类的星空艺术图，其巅峰是梵高的《星夜》，正因为那一幅油画实在太过震撼，完全超越了整个时代。 任何艺术家在绘画银河的时候，都得考虑与梵高相比较的压力。 埃尔文虽然是著名画家，但和大名鼎鼎的梵高，还是很难比较的。 “或许，是您把宇宙看的太热闹了吧。”张远笑着说道：“其实真正的宇宙是这样的……” 他用手指在黑色屏幕的边际轻轻点了一下，顿时，那里出现一个白点。 水平不怎么样，点歪了。 然后就没有了，外边是完全的黑色，只有这样一个孤独、黯淡的白点，散发着那么一丁点的光芒。 无论是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也好，人类的认知也好，这个白点已经是全部的全部，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形形色色的世界当中，总有一些孤独的灵魂，总有一些解决不了的事。 这是张远这几个月来，对自然的一种感悟，我们拥有的，对比不曾拥有的，实在太少太少。 埃尔文莫名感受到了那种纯粹的情绪。 他沉默了一阵子，幽幽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才是大艺术家？要不……你不要搞科研了，跟我学画画吧。” 张远大言不惭道：“哈哈，每个科研工作者都想要抓住自然真正的真正本质。其实这种本质是非常抽象的，可能在寻常人的角度，又有一种艺术美吧。” 埃尔文摇头说道：“我很想抄袭你这个点子，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它是一幅不错的大作了，可惜，它属于你。有时候，简单并不意味着不好，简单其实也很出彩……” 张远再次笑了起来：“或许，这个点子可以送给您，只有您亲手画出来的白点，才能卖出真正的高价！而我画出来的白点，只能被人丢进垃圾桶里。” 第九十四章 回不去的 埃尔文沉默了一阵子。 他突然低声说道：“你知道吗？刚刚上飞船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后悔抛弃地球的一切，后悔抛弃亿万的家产以及优越的地球生活。这八九个月的时间，我一直在懊恼中度过，所以画出来的画，只不过是一堆垃圾而已！” 张远心中一愣，不知道埃尔文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埃尔文先生，你可以选择回去，在木卫二还有我们的工业基地，再加上返程的飞船……可以重新回归地球。” 埃尔文摇了摇头，语气开始加重，“回不去的，我一旦回去，就会永远遭受唾弃，再也卖不出任何一幅画了！” “这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有去无回……” “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一个真正的死人了！就算我厚着脸皮回去，也会被暗杀的，你知道吗……只有死人的作品才能卖出真正高价！” “我不应该这样继续下去！可是我又害怕，又后悔，我后悔失去已有的一切。” “我怀念地球上的生活，但是我不可能回去啊！”埃尔文越来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因为心中的痛苦，鼻涕眼泪一并冒了出来。 张远无言以对。 突然间，埃尔文好像想到了什么，癫狂地大叫着。 “我会画一幅真正的艺术作品，以记录我此刻的懦弱、胆怯以及无知。这才是真正的我，从来都什么伟大的人格，都见鬼去吧！” …… 告别了这位大画家，张远重新回到了生活区，顺带着给社区内的上级联络员打了个电话。 “是林璇女士吗？” “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是这样的，我建议你们，找一个心理医生去探望一下M区的画家，埃尔文先生。他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张远讲述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 挂掉了电话，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已经是他能够选择的最好办法了。 他感觉，随着木卫二的邻近，每个人都变得有点神经质，很可能与他接触的特殊人群有关，又很可能与飞船上越来越压抑的气氛有关系。 回过神，继续思考自己的“湍流问题”。 这种长时间的持续性思考，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甚至可以做到思考的同时，不影响其他一些简单的活动。 他可以做到一边吃饭一边思考，也可以做到和人交谈的时候，也在暗地里思考，只不过这个时候看上去有点书呆子气罢了。 甚至和走路撞到电线杆的某些科学家有点类似。 有时候，张远也会质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做一些能够做出成果的工作，而不是啃这个硬骨头。 不过最终，还是否决了。 反正自己还年轻，就算失败了，又算得上什么呢？ “叮！” 手腕上的联络手表突然响了一下，张远回过神，晃了晃略微有点疲惫的大脑。 这个通讯装置经常会发布一些座谈会、歌舞会等大型集体活动。 【……今夜，青春的音符在跳动，热情的火焰在燃烧。一场神秘的歌舞会，将在Z区歌舞台上演。】 【甚至还有千载难逢的麻辣烫以及油炸食品可以吃哦！】 心中一动，新一批的辣椒已经成熟了吗？想着想着就有点流口水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欣赏一下舞蹈也是好的。 Z区是环状生活区的上层区域，因为靠近中心轴更近的缘故，这里的重力大约只有地球的一半。 低重力环境下，人体会变得更加轻盈，原先的芭蕾舞等各种高难度舞蹈，会变得更加简单。 张远不紧不慢，来到Z区，买了张门票。 也不贵，只要40元。 然后，随便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开始享受自助餐。 虽然说是自助餐，但荤菜的味道普遍不怎么样。合成猪肉、合成羊肉、合成羊肉，全都是一些肉丸子。 不过，多了一丝辣椒的辣味，再加上油里炸过，又好像变得好吃一点了，毕竟平时吃的全都是蒸菜，简直快吃吐了。 张远无比怀念地球上的大鸡腿、麻辣烫、火锅、香锅、海鲜拌面、兰州拉面…… 就在吃的满头大汗的时候，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坐在了他的正对面。 是他的师兄赵青锋。 赵青锋道：“你这个吃相太不文雅了。没想到你也会参加这种晚会，不去参加舞蹈吗？” 张远擦去嘴边的辣椒，“不去，我只是找个地方静静，顺便吃点辣的东西。” 舞会？一边吃辣椒一边跳舞，不觉得很奇怪吗。 “静静，在这个地方静静？”赵青锋有点玩味地说道：“来都来了，还装什么假正经？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非常开放的西方姑娘，大家一起吃麻辣烫？” “我还有一瓶祖传牛肉酱，地球上带上来的，要不要吃？” 没想到赵师兄还是个吃货，把宝贵的物质携带份额，拿来带食物。 张远调侃道：“牛肉酱可以尝尝，但西方姑娘我可吃不消。倒是你一个有妇之夫，为什么也来到这里？据我所知，这里是单身俱乐部，是另一种形式的相亲会。” “赵师兄，婚内出轨可是要浸猪笼的……” 赵青锋指了指对面，“我夫人不就在那里吗？一起欣赏艺术之美，才是人生乐事。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喜欢美丽的女孩，你这种没有审美能力的人完全不懂。” 张远干咳了一下。 “嗨，张先生，你也是来看我表演的吗？” 迎面走来了一位女孩，一头金色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身上一件白色的芭蕾舞裙子，没有太多的修饰，却感觉异常的优雅以及美丽。 张远抬起头，一时半会忘记了这姑娘到底是谁，只感觉挺好看的，又好像挺熟悉的，哪里见到过。 “你是……” “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你竟然忘了我是谁？”女孩秀眉紧蹙，语气中有一点不满意。 “原来是安娜啊，哈哈……”张远相当尴尬，从女孩的音色中才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其实是实验室里边的一位同事，结果，换掉那一身厚厚宇航服，反倒不认识了。 张远心中暗道，这也不能怪我吧，谁叫你平时穿着宇航服，说话也通过一层耳机。 不过他口中却连连夸赞，“没想到你那么漂亮，还会跳芭蕾舞？” 安娜笑着说道：“是啊，等一下我就要上台表演了……这位绅士，如果你想要追求我的话，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机会哦。” “那么，我请你吃麻辣合成肉丸子吧。”张远仿佛思考到了一个关键处，根本不知道自己嘴巴在说些什么。 “……” 姑娘沉默了一阵子，顿时说不出话来。 第九十五章 重大的突破 赵青锋看到一群人都在调侃张远，也开玩笑道：“你就别为难他了，在做出真正的结果，或者正式决定放弃之前，就算你的美貌堪比海伦，他一样无动于衷。” “海伦？” “……希腊主神宙斯的女儿，因为绝世美貌，最后引起了特洛伊战争。” “这样的美貌，我可比不了呢！看来吃不到这个麻辣烫了。”安娜咯咯笑了起来。她发现张远还是那幅心不在焉的样子，把绝大多数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同样是实验室里的科研人员，这种状态倒也可以理解，一时半会想要调戏对方的欲望大增。 “喂！问你话呢？” “什么？” “可是我比你大几岁呢，还有男朋友，你能够打的过他吗？” “啊！什么？” “就像草原狼一样，需要决斗，知道不？” “哦。” 突然间，张远脑海中“轰”地一声。 一道闪电从脑海中忽闪而至。 这种感觉，就好像用一根竹竿捅破了昏暗的天空，露出了一丝渺茫的光线！ 他猛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安娜吓了一大跳。 张远眼神中闪烁着兴奋，往大门口急速跑去。 “想到了一步不错的点子！先走了！” “我的麻辣丸子呢？” “下次再请你！” 安娜小声地抱怨了一下，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赵青锋等人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不奇怪，这种事情真的不奇怪。 张远脑海中飞速运转，完全听不到周边的人在说什么。 这种产生灵感的感觉十分古怪，明明没有任何实验验证，心中却完全笃定它是对的，仿佛任督二脉被打开，与宇宙的终极产生了一种冥冥中的沟通。 张远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言语难以描述的第六感，兴奋地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他想到的，是一种用可微神经网络的方式，去串联处理那一大串划分出来数据！ 这个想法很奇特，而且难度也很大。 走到自己的房间，长长吐出肺部的浊气。 开始吧！ 他尝试着将整个灵感梳理清楚。 右手在平板电脑上奋笔疾书，一页又一页的电子稿很快就写了几十页。 已经到达了深夜，张远完全没有感觉时间的流逝，他正在一遍又一遍地尝试，试图将破了一个小洞的黑色天空捅的更大一些。 随着思考的深入，那种神秘的第六感又出现了，而且天空中的光芒越来越明亮，隐藏在迷雾背后的真相开始慢慢清晰！ 他完全沉浸在，解决世界著名难题的那种快感当中。这种一阵阵的快感实在太过剧烈，仿佛人生的全部意义只是为了这一刻。 紧接着，天亮了…… 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满脸通红。 通过一个通宵的计算，复杂的湍流问题已经被完美地转换成神经网络方面的问题！ 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社团被划分地异常清楚，将这些社团分区域的处理，再通过一种微妙的方式进行整合，就能清晰地描述湍流问题。 这种成就感仿佛整个人打了鸡血一样，在云端飞舞。 也顾不得睡觉，随便在餐厅里吃了一点早餐，张远带着自己一晚上的成果，兴奋地展示给丁兆东院士看。 “有不错的想法了么？” 丁院士看到这张图的第一眼，眉头紧皱，“这是什么？” “是的，您看，这是一个神经网络的转化结构……” 但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听着张远的诉说，丁院士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他的嗓音开始情不自禁变大，“你这个想法的确非常好！但是，我总觉得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其中有几个关键点……” 张远又问道：“……的确还有几个大问题，如何将这种方法推广到拓扑复杂曲面？如何实现全局方法？” 丁院士思索片刻，斩钉截铁地说道：“想要联系分析与拓扑，可以尝试着使用阿蒂亚-辛格指标定理，调和微分可以看做是一个光滑的矢量场。” “……然后保持上同调类不变的情况下，可以尝试着去做一些问题。” 两人一直狂热地讨论了六个小时。 丁院士很忙，经常会有人打电话找他，结果今天一谈到兴头，全部都推掉了。 因为他真正意识到这是一次非常重大的突破。 到最后，他非常激动地说道：“大胆地尝试！就算最终方向是错误的也不要紧。其他的工作你暂时也不用做了，所需要的实验我会帮你申请，全力研究这个问题吧！” 张远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那种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心潮澎湃的感觉，让他整颗心如同核聚变的火光一样，熊熊燃烧起来！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捕获神秘森林中的猎物。 严格意义上，上一次的论文并不能算。因为所有的灵感都是父亲提供的，但这一次不一样了，主体是自己把握住的。 张远握紧了拳头。 加油！ 整整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整个写论文的过程很困难，就算清楚了大方向，还是有无数的细节问题需要搞清楚。如果不是使用电子稿，而是纸质草稿纸的话，张远估计，这些废弃的草稿纸堆起来比自己整个人还要重。 再加上，湍流问题是实质性的问题，必须要通过真真切切的实验，才能论证一个方案的好坏。否则，就算口头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人会相信。 但地球时代号上边的实验条件不怎么样，就算张远的方案再好，也不可能拿母舰的核引擎来做实验。所以，最重要的等离子湍流实验，暂时做不了。 等离子湍流不能做，还有各种其他的湍流，譬如说管道流体实验，这些并不成问题。 当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实验室中响起了热烈而又持久的掌声。 实验结果，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完美。 “……很不错的结果，即便不是等离子湍流实验，这份成果，也已经足够伟大了！”丁兆东教授带头鼓掌：“恭喜你！” 亲眼见证一个奇迹的诞生，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他脸上微微带着一丝红晕，“等离子湍流实验，可以发送回去，让地球上的科学家去检验。我相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第九十六章 一颗新星的崛起 丁院士略有点意味深长地说道：“湍流问题啊，被你父亲在三十年前解决了一次，心中又被你解决了一次。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希望你能够不忘初心，在这条困难道路上继续奋斗下去。” “有了这篇论文，你已经可以提前毕业了。” “恭喜你。” “恭喜！” 后边的几位师兄、师姐也在不停地讨论今天目睹到的奇迹。他们一个个都兴奋地摩拳擦掌，包括赵师兄、罗师兄，还有安娜小姐。 人类历史上，截至目前最优秀的湍流问题解法，竟然出现在这个贫瘠的实验室当中。 被这个天才的师弟抓住，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他们从来都没有看好过张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只不过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稍稍帮助了一下。 没想到最终的结果远远好于预期。 一颗新星的崛起！ “解决了这个问题，可以请我吃麻辣烫了吧？”安娜小声嘀咕了一句，她本来还想调戏一下张远的，不过当着这么多大师级人物的面，根本就不敢。 “谢谢，由衷地感谢大家。”张远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些同行在这一过程中给与了诸多的帮助。如果没有他们，自己的论文还没有办法这么快出来。 真正将实验结果出来后，那种成就感以及踏实感，远远不是言语能够描述的…… 一个星期候，张远终于将这篇论文完完整整地写好，然后递交到了深空大学创办的学术期刊《万物理论》当中。 …… 随着一年期限将至，木星，这颗巨大的气态行星已经近在咫尺，用肉眼观测，会发现它已经如同磨盘大小。木头般的纹理很漂亮，是由薄层大气中不同纬度上温度的差异所形成的。 在木星旁边有一颗小小的类地星球——木卫二，也即人类目前为止，最外围的太空基地。 或许是因为靠近一颗行星的缘故，飞船内压抑的气氛又渐渐变得缓和起来。 无论是适应，还是不适应，反正总归得去适应。 最终的工作考核快要开始了，许多人没有特别成绩的人，已经做好了长期冬眠的心理准备。 这一天，深空大学的校长夏旭，以及《万物理论》的主编张小勇教授，正在抱团唉声叹气。 “……所以啊，在冬眠之前，我还想着把《万物理论》的影响力给提上去……你让我出一期期刊也好啊，这么大猫小猫几篇论文，怎么出？” “等我们进入冬眠，地球上再也不会有我们这个期刊了。” “……发表这些灌水论文，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深空大学整个校办历史才区区一年的时间，学术期刊《万物理论》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力。 放在地球上，它只是个可怜的毛毛虫罢了，连前1000名都进不去，除了几所大学以及论文库友情订阅外，根本没有人知道这玩意。 科研工作者可不会因为你是“地球时代号”，是新文明产出的论文，就高看一眼。一切从实际出发，该是垃圾就是垃圾。 夏校长摊了摊双手，“那你说怎么办？投进来的论文倒有几篇，只是大都是灌水的货色。” “如果没有好的论文，还不如不刊登！” 这件事可把他们给愁坏了。 但论文这种东西，急也急不来，不可能因为一道行政命令就有所改善。 最关键的是，隔壁星辰大学的学术期刊——《星辰学报》，倒是搞得风生水起。 什么光催化、基因匹配、光线凝滞等优秀论文，都是星辰大学出产，在地球上也获得了不错的反响。 别看《星辰学报》这个名字土得掉渣，但因为那几篇优秀论文，它已经有一定知名度了啊！ 对比起来，深空大学还啥都没有，这两位别提有多郁闷了。 “是不是我们这个《万物理论》的名字取得太大，搞得别人不敢投了？” “和名字无关，你看看什么《自然》、《科学》，不都是取得很大？” “难道是学校里的天才太少了？不应该啊，当初是平均瓜分的……我觉得只不过是运气不好。” “老夏，你还是要狠抓学风建设。” 校长夏旭苦笑了一下，狠抓学风建设？ 学风已经很好了，真的。 那些研究生、博士生又不是本科生，难道还要让他们强制上夜间自修课，每个月搞一次月考不成？ 不可能的！ “咚咚咚”，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响了响。 说曹操，曹操就到，走进一位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人，《星辰学报》主编——丹尼尔先生。 后边还跟着一堆星辰大学的专家教授。 丹尼尔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西方人，因为成绩始终压着深空大学一头，脸上堆满了快活的笑容。 这群人一进来，两人顿时不说话了。大家私底下的私交虽然很好，但也是直接竞争对手，内部事宜总不能让外人听到。 这老外也不懂得谦逊，一开口就直接说道：“……我们《星辰学报》编辑部收到了一篇不错的论文，不过因为专业知识所限，对里边的内容有一点分歧。所以这篇论文，邀请你们两位权威看看。” 夏校长微微皱了皱眉头，什么叫专业知识所限？ 明摆着是炫耀来了！ 这个老家伙…… 在这一刻，夏校长多么期待出现一篇传奇级别的论文，能够吓地这老头说不出话那种。 不过，表面上却要装作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夏校长淡淡道，“什么论文，拿来看看吧？” 是一篇关于新型纳米材料的论文，确实是自己的专业领域内。 盯着屏幕上的各种数据以及公式，夏旭本来想挑一些刺的，但找了半天，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论文的格式、语法，自然不用他来评判。 各种实验数据也没看出什么毛病。虽然是竞争对手，他还是相信丹尼尔教授的人品，文章中不至于出现篡改数据这种学术不端行为。 笔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夏教授问道：“我有一点需要问的，半充满关联绝缘体行为的研究，已经比较充分了吧？这篇论文的计算方面，和目前实验结果比起来，误差比较大。这又应该怎么解释，不需要优化一下再发表吗？” 第九十七章 《一种基于可微神经网络的湍流数值模拟方法》 面对对方的质疑，丹尼尔教授笑了笑。 停顿了一会儿，他才说道，“计算与实验之间误差虽然大了一点，但我觉得还算可以接受。这些优化的难度很大，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得靠全体同行的共同努力。” “这种材料虽然不是第一次出现，但其机理却是我们一直不能了解的。现在，却给出了一条全新的线索，全新的方向。” “这条线索可能是一条死路，但也有一定的概率，通往另一片崭新天地。所以，我还是决定录取这篇论文。您觉得能？” 许多物理学，譬如说某一些超导材料，之所以发展不下去，核心问题之一就是，物理学的绝大部分计算，都是基于微扰展开的方法。 只要展开参数足够小，就可以只取微扰展开的最前面几项，省略后面的，使问题得到极大的简化。 但是，对于某些性质古怪的材料而言，微扰展开已经被证明是条死路。 想要进一步理解它们，就必须发展非微扰的计算方法，这对人类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反正，无论承认或者不承认，这的确是不错的论文。因为它使用了一种非微扰的思维方式，是一种新思路。背后有没有新天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夏旭点了点头，他现在这种身份也不可能胡搅蛮缠，去为难一个小辈，“从这一角度，确实是很不错的论文。恭喜了，丹尼尔先生，你们的校刊又多了一项成果。” 结束了整个同行评议的过程，又获得了竞争对手的祝贺，丹尼尔的心情很好。 他随意的问道：“夏校长，你们那边有什么好的论文？也可以一起分享嘛。木卫二快要到了，在不发表，大家都要冬眠了。” 相对而言，夏旭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很抱歉，暂时还没有特别好的成果……按照我们夏国人的语言，这种事情也得靠缘分，不是吗？” 丹尼尔又笑着问：“的确如此，实验条件差，阻碍了很多工作，否则我们还能做得更好一些。” “对了，丁院士的学生，不是在搞什么湍流问题吗？近段时间一直在借用我们学校的实验室。湍流问题，可是个世界级别的问题啊！” 夏旭微笑道：“哦，这个我也听说过。难道你真的指望他能做出特别好的结果不成？湍流问题，他父亲的算法已经足够好了，而研究难度又过大，就算他的导师丁兆东本人艰苦奋斗个十年八年，也可能一无所成。”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这个课题。” “这倒也是……我还听说有人在思考哥德巴赫猜想？” “年轻真好啊，可以无所畏惧地挑战这些难题。” “我当年也研究过这方面的大问题，但是因为代数基础不好，很快放弃了……” “哦，是吗？” 硕士，以及博士，是人生中最具有创造能力的年龄段。许多重大的科研成果，都是在这个年龄段做出的。 等年纪大了，地位高了，一方面，思维活力以及创造力会下降，另一方面，会被名气所拖累，不再有勇气去挑战那些难题。 两人稍微感慨了一下。他们又开始聊行政方面的工作。 “关于新的科研考核制度，你怎么看？” “这也是我正在思考的一个问题。旧有的制度有各种弊端，但也确实解决了不少问题，依靠个人的道德品质，肯定是不够的。” “……对了，关于接下来的冬眠时间，学校如何管理，有什么计划吗？” “已经考上研究生的，可以延期一两年冬眠。具体的冬眠安排还要让舰长办公室统筹计划过。” …… 就在这群人，对于整个新文明规划讨论地正起劲的时候，坐在一边的主编张小勇突然收到了一封邮件。 他瞥了一眼，阴差阳错地，点了一下标题。 《一种基于可微神经网络的湍流数值模拟方法》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一个标题，心跳速度剧烈加快。 再看了看作者名字——张远！ “我去……这个张远竟然真的投稿了？” 咽了口唾沫，神经莫名有点紧张。 在会议中长时间看手机，其实不太礼貌，但张小勇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根本就挪腾不开。 他看着各种公式以及文字，额头上汗水一点点渗出，因为里边的知识开始慢慢超出他所了解的范畴。 他所做的方向，材料学，和这个领域差的有点远，以至于跟上文中的思路都变得越来越困难。 终于，他忍不住叫了一句。 “夏校长！” “怎么了？” “我有一点急事，如果这里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夏旭看到他那种奇怪的表情，也意识到好像发生了什么，“那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下就来。” 你晚一分钟来，就是你自己的损失！别怪我没告诉你！ 张小勇心中念叨了一句，急匆匆地走出了这个房间。 他迫不及待地赶往丁兆东的办公室，大声叫了起来，“老丁，老丁，你在不在？” “请进！” 丁兆东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其实心底里快乐开了花，“你来的时间，比我预估的晚了那么几分钟……” “你这个论文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叫我这个论文，是我学生张远写的，你可不要弄错。上面没有写着我的名字，是他独立完成的！”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张小勇心急火燎地大叫道，一张老脸红润了起来。 丁兆东不慌不忙：“难道你怀疑我的学生数据作假不成？整个实验还是我在一边看着的。” “这可太令我……惊喜了，虽然看的并不是很懂。可是，实验效果也太好了吧，比张启明的那个算法还要强？什么情况！” “只是惊喜而已吗？”丁院士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认为是惊吓！” 张小勇也跟着大笑了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丹尼尔窘迫的神情了。 现在就让惊吓传播地更远一些吧！ 第九十八章 大会议 张小勇很快就召集了深空大学里的各个专家教授，开始重点研究这一篇论文，并进行重复实验。 管道湍流实验所需要的条件并不复杂，甚至连程序都已经弄好了，现用就行。 “整个算法我觉得有点复杂，一时半会没搞懂，反正事实胜于雄辩，先看结果吧。”其中一位专门研究等离子的专家说道。 “你觉得实验数据是真的吗？难以置信，真的难以置信……” “这么简单的重复实验，不至于数据作假。你看丁兆东那副得意的神情就知道了……” “我还是不怎么相信。” 每个人都一动不动地盯着空白的屏幕，上面开始跳出一个个数据。 一阵又一阵的窃窃私语，在这个实验室中接连不断地产生。 这种忐忑感越来越剧烈了。 “教授。” 其中一位年轻人低声道，他也是其中某一位院士的学生，今年刚刚24岁。 同年人之间，总是有一点比较心理的。 “怎么了？” “如果这篇论文是完全正确的，会发生什么？” 认真思考了一阵子，这位院士摇了摇头：“不好说，但我认为，很可能是近十年最杰出的成果之一。或者，‘之一’这两个字可以去掉。” “可是，这只是一种数值模拟的方法，而不是真正的数学本质！” 看到自己弟子有点不服气的样子，这位院士笑着说道：“不要以为湍流只是经典物理学问题，就以为它很容易。如果你深入了解过，就会知道它恐怖的难度。” “湍流的概念及其应用早已经超出了经典物理的框架，并延伸到了现代物理学研究的各个分支中。大到恒星演化，小到凝聚态物理、高能物理、生物物理……” “所以，这篇论文，可以在诸多不同的领域，产生很深刻的影响。” “最简单的，从工业的角度出发，我们更好地控制住等离子湍流，能够将核聚变装置制作地更小。你知道这一点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吗？” 这位年轻人，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种攀比的心思渐渐熄灭了…… 因为人家已经破碎虚空而去，进入了另外一种境界。 张远的第一篇论文，机器人控制理论，还算不错，但是有超越的可能，但现在，已经不在同一个位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实验室里很安静，只剩下一片凝重的呼吸声。 惊讶。 诧异。 难以置信！ 竟然拟合地这么好！ “老张，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夏校长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他推开门，愣了愣，“咦，大家都在？发生了什么？” 夏校长的嗓音，好像又把所有人重新拉回了人世间。 几秒钟后，“轰”地一下，整个实验室爆发出了最为猛烈的讨论声！有几个教授已经情不自禁大声笑了起来！ …… 这件事情想要捂，肯定是捂不住的，各种小道消息几个小时内，开始漫天飞舞。很快，传到了《星辰学报》的编辑部内部。 这些星辰大学的编辑、教授心中有坐立不安，似乎预见，一篇论文把他们所有的论文都干趴下了。 “出现了更强的湍流问题算法？是谣言还是其他的什么？” “怎么可能？你应该知道，这个问题有多难。” “可微分神经网络？什么玩意？” 只有一个文章的题目，就算再怎么脑补也不可能脑补出具体的算法。 “深空大学的人因为没有重大科研成果，恼羞成怒，故意捏造出了一个谎言，来提升学校的影响力？” 这怎么可能？谣言总归会散去，露出最后的真相。 夏校长不至于是这种蠢材吧！ 分不清是好奇还是恼怒，丹尼尔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吩咐道：“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年轻的助手拿起手机，拨通《万物理论》的主编张小勇的号码。 “你好。” “……是《星辰学报》编辑部吗？哈哈哈，有一篇非常厉害的论文，同行审评会在下午一点举行。如果你们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看看！” 不是张小勇没有涵养，而是他实在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 真的忍不住！ 丹尼尔心中咯噔一下。 真的出现了轰动性的成果？！ 他想故意不去，以减少对方对自己的羞辱。但浓郁的好奇心还是占据了上风。 “走，去看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 理论上，论文的审核没有那么快，经过一审、二审、三审等等，少说也得半个月。 但无奈这篇论文实在牛逼，牛逼到可以无视整个流程的地步！ …… 下午一点，张远也被邀请到了整个A区的会场当中。 好吧，对于他来说，这些情况都是预料之内的。 底下全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基本上全都是飞船里的重量级人物。 没有邀请函，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我给大家带来一种全新的湍流问题模拟算法。因为时间匆忙，没有准备PPT，希望大家见谅。” 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才是大家所需要的。 他开始在大屏幕上，描述自己的整个算法步骤。 回想起那六个月的奋斗过程，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六个月，似乎很漫长，真的很漫长，也很煎熬。 但又很短暂，区区六个月而已。 真的，仅仅只有六个月，就做出了不得的成果。 毫无疑问，张远认为自己是幸福的、幸运的。 如果没有那一丝偶然的灵感，或许，他还得继续在迷雾当中，长时间地摸索下去。 六年，甚至六十年，都不稀奇！ 真正的世界就是如此残酷，就好比那一副深空艺术图，光明只有小小的一个白点，黑暗才是真正的主流。 “摸索不到光明，才是宇宙中的真正常态。” 就这么思考间，他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试图将自己摸索光明的过程，完完整整地展现给台下的观众。 甚至，他已经忘记了台下的观众，只是想要重新走一遍艰难的长征路而已。 真理的舞台，没有长幼之分，也没有肤色人种之分。唯一的区分，便是正确，以及错误，再也没有多余的中间选择。 第九十九章 榜单第一 丁兆东坐在下边，一边听着张远的演讲，一边叹息道：“三十年前，他父亲，张启明在世界级别的舞台上，展现出了一种新的湍流算法。从此以后，几乎所有的核引擎中的湍流控制部分，都采用了他的算法。” “那时候我还是老张的同学，我的老师认为，一百年的时间，不会有更好更强的算法出现了。这个问题几乎已经做到了极致。” “没想到，区区三十年，就轮到他的儿子，而且是同一个难题，一个更强大的算法……也许，这就是世界的一种轮回？” 隔壁一位物理教授笑着说道：“那么，你觉得这个‘可微分神经网络’的算法，能够保持多少年？湍流问题，依旧没有被彻底解决，只是一种数值模拟，虽然模拟的很好，依旧不是真正的数学本质，总是能够超越的。” 丁院士摇了摇头：“本质？哪有那么容易，几百年都没有发现的数学本质，未来几百年也不见得能够发现。” “不好说啊，你预测一下，给个超越的时间吧。” 认真思考了一会，丁兆东道：“我们预知不到五十年以后的世界，一百年、两百年，更是无法想象，所以就说个一百年吧。” “能够保持一百年，你对这个算法这么乐观？” “是啊，希望未来的人类，比我们想象中的更聪明一些，能够实现完全的超越吧！” “呵呵，一觉睡醒，我们就能看到结果咯！” 台上…… 整个大屏幕已经被写满了16次。 论述的过程也已经到达了尾声。 张远缓缓吐出胸口的浊气。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原本黯淡的宇宙，如今已经充满了光明。 “根据以上的算法，实验数据如下表……我相信，这些数据能够在实验室中非常轻易地重复。” 在这一刻，他完成了，对自己父亲的超越。 “……也希望地球上的同行们，能对等离子湍流实验进行最终的检测，以补全实验数据中未能完成的部分。” “我也希望，在未来的时间里，有真正的天才，能够给出N-S方程解的存在性与光滑性的完整证明，从而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届时必然会有更新颖也更加精确的算法出现……” “我的论述就到这里，谢谢大家！” 台下一片寂静，没有提问，也没有交头接耳的声音。 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一片浓郁的真理之光。 又看到了一颗冉冉升起的科学新星。 它属于23世纪，一个属于科学的黄金年代。 打破沉默的，是坐在第一排的一位中年人。 应该是相关专业的教授，他对张远微微鞠了个躬，然后开始带头鼓掌。 哗啦啦—— 热烈的掌声由小变大，如同浪涛般经久不息。 紧接着，后排的年轻人吹起了口哨，有好大一部分是张远的亲友团。 “你的福尔斯榜又得变动了啊！不知道这篇论文的影响因子有多少？” 后排的座位上有两位年轻人，一边大声吹着口哨，一边议论着。 “影响因子？” 这位金发年轻人，正是福尔斯榜的制作人福尔斯。他面色古怪地说道，“你不会觉得，能够用‘影响因子’这玩意来衡量这种级别的论文吧？” “开玩笑，其他的论文，包括那些优秀论文，能够隆重到还没有正式发表就召开一场学术会议的地步？我一旦给他安排一个影响因子，就是自取其辱，活该被人喷了。” 另一人问道：“那么，榜单第一，已经被深空大学给抢走了位置？” 福尔斯笑道：“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这样，这个成果实在有点爆炸。而且人家已经乘坐火箭上天了。对于第二名，得给他一艘宇宙飞船级别的外挂才能追的上……” 等掌声停止后，是提问环节。下面专家们终于活跃了起来，一个个依次举手提问。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张远回答了好几个专业问题，讲的口干舌燥，然后终于从台上退了下来。 这种光环加身，赢得全世界瞩目的感觉很难忘。 不过此时此刻，没有太多的感觉，张远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鸡血打了太久也是有副作用的，无论什么事情放在第二天再说。 不过很显然，他低估了一众狂热人群的热情。 就在他离开会场的一瞬间，有很多人已经趁机追了出来。 “嘿，兄弟！” “我想到了一种用递归神经网络去模拟数值的方式，你觉得有戏吗？” 张远脸色一青，虽然都是神经网络，但两者相差很多的好不好。 “我想到了一种深度神经网络的方式，哥们，能不能一起合作……” “……指标定理到底怎么用，能不能重新复述一下？数学方面的合作，我有个想法……” “帅哥，交换一下扣扣吧！” “能不能请你吃饭？一起吃个饭也好交流啊！” 张远连忙想着跑路，等一下，好像有咸猪手在抓头发，要不要这样啊喂！ 有没有人救命！ 咔嚓、咔嚓、咔嚓，只有一声又一声的拍照声，喧闹声越来越大。 似乎没有人听到他的真正心声。 人群越来越哄闹，有一些热情的小姐姐已经情不自禁地想要亲吻过来了。 虽然初吻早就没有了，但张远还是有一点慌张。 能不能不要这样，文雅一点！ 他甚至看到了那几位被自己欺负过的女记者，包括那位叫林萱萱的小姐姐，已经堵住了前方的逃生路口。 又要接受采访了？ 怎么办，在线等。 “想要逃命，乖乖跟着我！”林记者笑的很开心。 虽然没有听清楚，张远还是读懂了她的表情。 即便只是逃出狼口，又入虎穴的愚蠢行为，但张远还是不管不顾，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那边跑去。 …… 一刻钟后，张远在几个女记者以及摄影师大哥的双重护驾下，终于离开了喧闹的A区。在这一刻，他觉得这位林记者好霸气。 “有什么问题，你们快问吧。” 张远试探着说道。 他现在很疲惫，真的很想睡觉。 可能是看到张远真的很累，林萱萱也变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再加上身份地位发生了一系列的转变，财富榜和学术榜的含金量，是完全不同的。她甚至莫名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崇拜感。 林萱萱清了清嗓子，安慰道：“你好像瘦了一点……很辛苦吧？” “有吗？”张远看了对方一眼，“可能是作息不规律的关系吧……嗯，你好像胖了一点。” “……” 第一百章 木卫二 林萱萱有点生气，心中暗骂这个张远一点眼光都没有，她明明瘦了1斤！ 过了好一阵子，才平息要爆发的心脏。 她露出职业化的微笑：“现在没有直播，放轻松一点，就随便地聊几句好了。嗯……产生灵感，有没有特殊的方法？” 张远咳嗽了一声，回复道：“灵感？不知道你有没有奥数题？” “当然做过。” “做科研和做奥数题目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科研没有标准答案，难度大。至于那种灵光一闪的感觉，怎么做到的，其实我也不知道。” “你做奥数题是怎么灵光一闪，做出题目的，做科研也是类似的感觉，所以不可能有什么推广性……反正先得积累知识，你总得有足够的工具，才能往下做吧？然后就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吧？” 这位美丽的女记者想了老半天，愣是不知道应该问什么。她只是感觉这个回答有点儿好笑。 学术方面的东西她又不懂，顶多报道一些平时的生活、学习状况，然后报道一下未来产生的影响等等。 “所以，介绍一下你平时的生活状况吧。” “唉，还是不要过度报道了。” 张远摇头道，“像我这样的成功者，已经足够幸运了，没有必要再增添话题，引发更多的热度。” “……你们应该去多加关注那些没有取得成功的人，给他们更多的鼓励。那种在迷雾中探索的痛苦以及彷徨，实在难以向外人诉说，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林记者想了想，笑着说道，“你说的，我们也知道。可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就是奖励那些成功者，而不是奖励那些失败者。否则，谁还会愿意努力去当成功者？” “哎，你说的确实没错……” 接受完整个采访，又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后来看到张远已经意识模糊了，这位好看的小姐姐才不怎么请愿地起身告辞。 …… 就在张远美滋滋睡觉的时候，整个会议视频以及论文已经传递回地球。 许多科学家已经知道，一位飞船上的小伙子，干掉了湍流问题！ 也不能说完全干掉，而是把这个问题的“下一次解决”，推向一个令人发指的难度！ “下一次解决”，可能真的需要研究数学方法，去探讨什么“光滑”之类的东西了。 这件事情在圈子内引发了巨大的轰动，一些有条件的实验室已经开始着手，最后也最重要的“等离子湍流实验”。 当然了，在圈子外并没有引发太高的热度。对于普通人民群众而已，什么“湍流”之类的问题，他们根本就看不懂。看不懂的东西，也就没有办法发表评论。 人们关心的更多的是衣食住行，以及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物。 就算是黑子们看到这个问题，也没有可以黑的着力点。否则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文盲的事实。 …… 从床上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了。 张远习惯性地开始检查自己的个人邮箱。 一大堆同僚的祝贺，包括地球上许多科学家的祝贺。 虽然很麻烦，但还是要一一回复，表示“衷心”地感谢。 还有一些文件是等离子湍流的实验报告，某些疯狂科学家已经连夜赶工，完成了一些最简单的测试。 心中一跳，张远仔细阅读上面的实验数据。 很好，全都符合预期。 这意味着他的算法，面对等离子湍流，也是非常适用的。 他的一颗心渐渐放松下来。论文的最后一块内容以及得以补全，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张远，恭喜你，在这一领域超越了你的父亲！”是王钟教授发过来的祝贺视频。 “山顶上的风光，感觉如何？是不是一览众山小？” 张远笑了笑。 感觉确实挺好的，但又有些孤独。 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越多。他已经可以确认，湍流问题，从他目前的能力上，只能逼近，却没有办法真正地解决。 王教授在视频中继续道：“等离子湍流实验获得验证后，我们连夜召开了科学研讨会……” “许多科学家认为，你的算法比你父亲的方法更加有效，约束精度更高。这将会迎来核聚变工业的另一次升级，也就是为小型化带来了一定的可行性。” “……甚至连地球时代号上的核引擎，都可以更新换代。” “但我们经过认真研讨后，还是觉得让‘地球时代号’继续向远方进发，没有必要再进行这一次的升级了……” “因为航天工业的更新换代，第一，是可靠与安全，第二才是经济实惠。你的方案虽然先进，但至少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通过长期实践，才能确保其可靠性。” “地球时代号的经典引擎，已经通过了时间的洗礼，足够可靠，而所有的宇航员却没办法耽搁几十年。这一点希望你能够知晓。” 张远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王教授笑着说道：“上级有通知下来了，如果你想要留在地球，从国家层面不会对你做任何处罚……” 张远心中微微一愣。 “不过，从我个人角度，还是希望你能够离开。” “小伙子，尘世间的繁华不值得留恋，一切的一切，且看三千年以后吧！” …… 就在各种议论当中，木卫二，终于到了。 这颗卫星距离地球已经相当遥远，大约是6.3亿公里，地木之间的信号传播时间为2100秒。 地球时代号经过几次转向后，缓缓地停靠在木卫二的星空港口。飞船本身甚至比港口更大一些。 木卫二是木星的第二大卫星，直径3183公里，它的重力加速度只有地球的八分之一。 从遥远的太空中眺望，可以将它看做一颗巨大的冰球，星球表面的冰盖足足有一百公里的厚度。 根据科学家们分析，木卫二厚厚的冰层下方，可能有液态水的存在，甚至还有可能存在外星生命。 不过一百多公里的冰层，实在有点厚的离谱，到现在也没有特别好的方式钻破冰层进行科考。根据推测，就算有外星生命，顶多也是一些微生物，不至于影响到人类。 这里的人类，人口总数保持在六百万。 他们已经在厚厚的冰盖中建立了复杂而又巨大的生存乐园，为未来的星际移民提供了良好的示范。 地球时代号将会在这里，停留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里，整艘飞船将会填满核燃料，补充水资源，进行最后的资源补充。紧接着，冗余人口将会进入冬眠状态，只剩下少量的工作人员，开始长时间的星际航行。 真正的远航，终于要到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明信片 作为科考团队中的一员，张远是第一批登陆木卫二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走下太空电梯，漫步在木卫二的冰盖上。暗无天日的天空中，只有几盏闪烁着。这些永冻冰层，从出现起就从未融化过，至少也有十亿年以上的历史了。 抬头就能够看见铺天盖地的木星。 是真的铺天盖地，它的面积大约是地球目睹月亮时的23.5倍，肉眼可见，木星表面一条又一条木头一样的纹路。 有时候还能目睹大名鼎鼎、暗红色的大红斑，如同一颗硕大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如果是某些害怕鬼故事的人，看到这一轮真正的血月，可能会活生生吓死。 张远饶有兴趣地拍了几张照片。 之所以选择潮汐锁定的这一面作为基地，是因为这个地方遭受陨石袭击的概率更小。 木星这个大家伙，为太阳系的内行星清理了无数的陨石。有了木星做盾牌，地球遭受陨石打击的概率就小了许多，为生命的形成提供了更加有利的环境。 但木卫二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居住在这里，遭受陨石打击的概率大大提高。 整个基地内部，还配备了目前最强大的氦-3核弹，来抵御可能袭来的陨石。没办法，谁让木星是最重要的核燃料库呢？ “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欢迎来到木卫二工业基地。人类太空部署的最边缘。”一位穿着太空服的中年人站在基地大门口，笑着对大家招呼道。 紧接着，他又和舰长相互握了握手。 丁院士回过头，对着张远说道：“走吧，这个外星基地可能和我们未来的部署比较类似……可要好好地参观一下。” “我在这里有几个老朋友想要拜访，你是跟我去，还是自由行动？” 张远想了想，“我也有一个长辈想要拜访。暂时先自由行动吧！” “那就下午见。” 张远走进木卫二基地的第一件事，就是美美吃了一顿烤肉饭！ 那种烤肉的香气，让他直流口水，唾液分泌的期待感，简直堪比做数学题！ 即便味道比不上地球上的大餐，但好歹不是合成肉了。 木卫二基地，相比起飞船，简直就是天堂啊！ “不错，真的不错！湍流问题被你解决了！”坐在他对面的这位中年男子是他父亲以前的同事，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 “远叔，运气而已。一种数值模拟的方法，其实也没有完全解决……”张远不好意思地笑道。 “运气？靠的是实力！你以为我不懂行啊？湍流的应用多着呢，上到天文下到地理，你看看木星，那个大红斑，不就是湍流形成的吗？对了，等一下的会议几点钟开始？” “大概下午一点吧。”张远回答道。 “那还可以稍稍休息一段时间。” 他们这群人受邀来到木卫二，是要参加一场工业方面的学术会议。 这个基地中，有许多现有的成果，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值得借鉴。 冰盖内部的大型建筑，其实是很有讲究的。各种散热、支撑、排污等结构，需要统筹规划。特别是，散发的热量不能超出整个冰盖的承受能力，否则冰块融化地太多，可能引发塌方、地震等恶性事故。 木卫二，作为一颗比较成功的移民星球，实地考察，多学一点新东西，肯定有好处。 “远叔，准备啥时候回地球？”张远满意地拍了拍肚子，又问道。 “再过三个月就满三年了吧，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没有办法实时视频，也好久没有见到儿子女儿。肌肉也开始萎缩了，再不回去，头上都要顶着一片青青草原了。” “哪能呢……”张远连忙打了个哈哈。 木卫二出产的，是一个文明最为重要的资源——能源。所以这里相当于以前的中东地区，工资必然是顶级的。 普通工人一个工作周期，大约是三年的时间。 就算是最低级的岗位，也能赚几百万。 但是由于远离了文明中心，虽然有钱，也没有办法享受，更不可能照顾到家人，所以必然会承担某些风险吧……各种狗屁倒灶，辛辛苦苦赚钱回来，结果发现戴绿帽的故事，简直数不胜数。 “还有什么东西想要带回地球的，我可以给你做个快递员。”远叔笑着说道。 “嗯……”张远想了想，“有明信片吗？我寄一点明信片回去就行。” “行，正好还有几张，全都给你吧。” 思考了一阵子，张远分别给王丽丽、许云静两位师姐，王钟教授、小姑一家人以及韩紫月写了几封信。 很简短，讲述了自己最近的经历以及感悟。 写到韩紫月那一封的时候，张远愣了愣，不知道应该写些什么。 “怎么，是个女孩子？” “啊，一个挺可爱的女孩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样啊……”远叔笑了笑，仿佛很理解。 写些什么呢？ 张远灵机一动，在明信片上画了一个自己的头像，天空上漂浮着一颗星球，也就是木星。 他的素描水平不怎么样，只是跟着画家埃尔文简单地学习过。整副画像看上去歪瓜裂枣，比他本人丑多了。 不过，正因为丑，看起来又有一种莫名的滑稽感。 下边签署上自己的姓名。 【张远，2265.8.31】 没有机会和你一路相伴，也没有借口和你彻夜长谈，更没有机会告诉你我现在的生活，只能寄一张明信片，告诉你，我很好，相见不如怀念。 彼此珍重。 张远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最后，他还给自己留了一张。 斟酌一番，在上边写道：【今天，我们来到了木卫二，人类最外围的工业基地，母舰会在这里进行最后一次资源补给。木卫二比不上地球，却又比飞船上踏实地多，毕竟，它是一颗星球啊。】 【再接下来，我们将会奔赴遥远的星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另外一颗星球。】 【长夜漫漫，不知道前方的道路。希望在未来，我们能够记住这美丽温存的一天。】 【2265.8.31】 写好了，又莫名沉重。 张远抬起头道：“这一张我就自己留着了，剩下的，您回到地球后，帮我投进邮箱就好。” “好嘞，这点小事。这么见外！”远叔收好这一叠明信片，郑重地点了点头。 “谢谢！我就先走了。” 第一百零二章 新标准制定 眼看着时间不早，张远快步走上一辆轨道班车，前往科学会议厅。这一次的木卫二考察，并不是观光旅游，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会议室里人头攒动，他找到丁院士后，端正地坐好。 丁院士给他传输了一份资料，吩咐：“这样的学术会议，对我们来说已经探讨过好多次了，不过对你来说，还是第一次。有很多大方向，是我们这些飞船科研人员未来需要研究的。你可以自行选择想要听的报告。” 张远点了点头。 “第五天的会议，你还有一篇湍流问题的报告会，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早就准备好了。” 张远自信满满，那篇论文他早就已经烂熟于心。让他倒着背都能背出来了。 这场会议的主题是“未来工业的发展探讨”，其中包括新文明在原有工业基础上的大量改进工作。 地球文明发展到现在，形成了巨量而又复杂的工业标准。这些工业标准中，有许多是不合理的，但因为历史固有原因，纠正成本巨大，以至于没有办法纠正。 丁院士上台，侃侃而谈。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机械加工领域，具有复杂拓扑的曲面上构造处处二阶光滑的样条曲面，一直是非常重要的中心问题……” “……我们在机械制造业、汽车、航空工业，取得了非常长远的发展，学者们和工程师们为了构造流形上的光滑样条函数费尽心血。但是结果一直不理想，样条总存在光滑性变差的奇异点。” “这个问题是否能解决？” “答案是，不能。” “从数学上已经证明了不能。” 会议室中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张远也跟着思考着。 这些观点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很有趣。 丁院士继续道：“为什么不能？因为当初制定的工业体系不对。” “传统的样条构造方式，包括样条理论，本身具有不可弥补的缺陷，这导致无论后人多么努力，传统样条到流形上的自然推广都将是徒劳无功的。” “具体的证明过程，大家可以翻阅以下资料……” “……我曾经翻阅过历史资料，发现当初的学者并没有在意这个问题。当初的工业不够发达，加工的零件全都相当简单，不需要考虑太多的复杂数学。当初的工程师在建立整个标准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数百年后可能出现的技术危机……” “工业基础的不稳固，直接扼杀了整个文明的上限。我们目前的工业体系已经趋于稳定，绝不可能因为理论基础的不稳固推倒重来。大家想一下，把所有的东西推到重来，得花多少钱？所有的零件都得重新设计，现实吗？不现实。” “所以，我们的未来只能局限于局部的修补，是另外一种悲哀吧……” 张远对于这方面不甚了解，但还是听得有滋有味的。 他们未来从事的重点工作，应该就是新文明工业标准的重新制定了。 用目前的数学基础，去重新建立一整套工业体系，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那将会使整个新文明变得更加强大，后续的发展也会更加顺利。 一直到晚上十点钟，第一天的学术会议才正式散场，简直累的够呛。 丁院士他们还有另外的活动，张远准备自己一个人随便逛逛，然后早一点回到居住地休息。 门口还有一位招待者，正热情等候，她是专门负责接待张远的工作人员。 “嗨，你好。” “你好！” 耸了耸肩膀，张远微微感到有点寒冷，这里的气温常年只有十多度，并不高。可能是为了保证散发热量不超标的缘故。他感觉不是太舒服。 这位女孩道：“你们飞船里边常年恒温24度，抗寒能力不太行啊。人类这种生物，只要不使用的东西，就会很快退化掉。” “是啊，其实我们的抵抗力，免疫能力也会变差，如果回到地球更容易生病。” “听你的口音……” 很凑巧，接待张远的姑娘也是一个夏国人，口音中甚至还带了点东华口音。 在这个异星球，老乡见老乡，简直两眼泪汪汪。 “难道你也是东华市的？哈哈，实在太凑巧了！” 姑娘甚至想要帮张远拿行李，张远连忙拒绝了。一位绅士总不可能让女孩拿这些东西。 但是在这个鬼地方，身体轻飘飘的，他感觉这玩意握在手里，重心有点拿捏不稳，连走路都不会了。 “还是我来吧，反正没什么重力。”因为常年居住在这里，这位名叫金美林的女孩已经渐渐习惯了木卫二的重力，步伐很稳当。 为了掩饰尴尬，张远随意地问道：“你们这里的人普遍比较高，是不是因为低重力的关系，骨骼被拉长了……你原来多少高？” “我原来只有一米六五，被活生生拉倒了一米七！其实女孩根本不需要长这么高。每天还要吃一种生物钙，以抵御这种钙质流失，好麻烦。” 姑娘撇了撇嘴，指着自己大腿上的肌肉说道：“像我这样，来这里一年的，肌肉萎缩地还不严重，如果待得时间久了，就会退化地如同棉花一样，软绵绵的。” 张远笑了笑：“能够长高倒是极好的，许多卡在一米六九的男生，多么渴望焕发第二春！” “至于肌肉萎缩，很多办法可以解决，譬如说锻炼身体，用离心力模拟重力等等。如果回到了地球，只要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不用太过担心。” 金美林又笑着说道：“张先生，哪有你想象中的那样，锻炼只能减缓肌肉的退化，而不能完全杜绝。特别是胸部的衰退，想要恢复太难了。虽然，哈，在这个地方很挺拔，回到地球以后，就像焉了的茄子一样，真是难以想象……” 张远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尴尬地笑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对方的胸部，嗯，确实很挺拔。 甚至，空气浮力已经堪比地心引力了，可以说变成了最完美的形状。 不过长时间盯着，好像不太礼貌，瞥了一眼也就不看了。 可能是难得碰到老乡的缘故，两人很快就熟悉起来。这位负责接待的女孩子很开朗，带着张远参观了基地里的各种设备。这些设备也是以后可能会出现在未来母星当中的。 第一百零三章 会议结束 两人逛了整个基地一圈，终于来到一个大型的离心轮面前。 金美林笑着说道：“好啦，这就是你的房间，晚上十一点钟会旋转起来，一直到早上八点，到时候就不能出门了。在那之前，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哦。” “我的房间号码是8-1132，嘻嘻……如果你喜欢的话……和帅哥相处还是挺愉快的。” 张远红着脸，就当没有听懂。 “谢谢你哈！” “那么我先走了。” 望着金美林的背影，他心中暗忱：这里的女人都这么开放的吗？ 有点搞不懂了。 仔细想想，或许是因为低重力环境下，人类的器官会发生一系列的变化，而他们这些刚刚下飞船的人，相对而言更健康一些？ 更加强壮？ 又或许是因为环境因素造成的人文变化。 木卫二毕竟不是地球，压力依旧很大，会让人下意识地去寻找一些心理慰藉。 这和学历没有任何关系。 张远有点难以预计，地球时代号上的环境因素，会对整个人文产生什么样的改变……或许会和这里变得比较类似。 不过，这一点也不用他来担心吧。胡乱评判别人的私生活，没有太大的意义。就算是地球，不也照样那么开放吗？ 吐出肺部的浊气，走进大门。 这里的房间，一个个悬挂在横在地上的大型离心轮上边，这个离心轮足足有数百米的宽度，在人们进入睡眠的时候，所有的房间会跟着旋转起来。 如此，人们的一天当中，至少有的9个小时的时间会感受到类似于地球的重力，以此能够抵抗一部分低重力带来的身体机能衰退。 地球才是大家真正的家园，木卫二只是一个工业基地，没有人愿意长期居住在这里。如果身体真的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环境，那才是最糟糕的。 整张床是圆筒形状的，就像海绵一样柔软。产生人工重力的时候，整个人体会不由自主地滚到另一个方向，又不至于被甩出去。 张远洗漱完毕后，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他回忆起地球时代号内部的A区，好像也有这样的摩天轮装置，只不过暂时没有使用。如果等绝大多数人进入冬眠，这些装置就会开动起来了。 11点钟到了，随着一阵纯音乐的响起，顿时产生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张远在床上连续滚了几个圈，随着重力方向的改变，原先的一堵墙变成了地板，而原先的地板，又变成了一堵墙。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厕所以及各种家具，都如此古怪了。 想通了这一点，也不再研究。 因为累的慌，他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就这样，整个学术会议一共维持了五天的时间。 他在这里学到了很多新的东西，也了解到了未来基地的各种科技设备。 因为“湍流问题”的重要性，在第五天，面临尾声的时候，张远还有一场专门的报告会负责演讲。 期间到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大事，将论文重新复述一遍，再顺便解答一些问题，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无数的鲜花以及赞美迎面而来，各种祝贺搞得张远都有一点麻木了。其实，各种被人仰慕恭维的感觉，也就只是那样，时间久了怪无聊的，远远没有做出问题的那一刹那来的快活。 两个小时后，所有的报告结束，闭幕仪式正式开始。 参加闭幕式的人倒是少了很多。 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人上台，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气说道：“……非常感谢诸位地球时代号的同僚，亿里迢迢地来参加这一场学术交流会，也感谢深空基金会、雅马哈工业集团、大饭桶食品有限公司、绿精灵科技等企业的赞助。没有这些赞助，就没有这一次的盛会。” 台下的人笑了笑，送上了善意的掌声。 “……这一次大会，是学术交流、相互学习的盛会，更是老朋友相聚，新朋友相识的机会。但大家再依依不舍，还是要迎来最终的告别。” “……特别是地球时代号的朋友们，将要离开文化底蕴深厚、现代气息浓厚、养育了人类文明的太阳系，开始长达20光年的旅途。” “我的同胞们，这必然是一次艰难的旅程。” “而我们，包括我们的后代，将会在后方，你们永远的家园中，提供默默的祝福以及源源不断的技术支持……” “最后，真诚地祝大家，一路顺风！”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这一场学术会议，终于落下了帷幕。 张远感觉自己收获颇丰，无论是知识层面还是眼界，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紧接着，享受完丰盛的晚宴后，一众人马上就要回归飞船了。 “……张远先生，真的没有考虑过重新回到地球，从事一些科研工作吗？你这样的年轻人才，就算回归了，从国家层面也不会对您受到任何惩罚。” 有几位官员正在餐桌中，尝试着说服张远留下来。 “谢谢大家的好意，我还是决心到更远的地方去看一看……”他微笑着回复道，“这是我从小到达的心愿，还请谅解。”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遵从你的意见。祝你们一路顺风。”这位官员笑着点了点头。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就算张远不愿意也没什么，地球上缺少了谁都能够正常运转。多一个天才不多，少一个天才不少。 “谢谢！” 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好心的先生还多给了他一点小礼物，来自大饭桶食品有限公司的赞助——两大盒真空压缩的牛肉干！ 每一盒都有一公斤之多。 是的，他有两盒，其他人只有一盒。 面对这个小礼物，张远倒是两眼放光。 他有点忐忑地问道：“这些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带上飞船？两公斤肉，我不可能现在吃的完啊。” 丁院士笑了笑：“放心吧，来自科学会议举办方的礼物，应该是可以的……就当是开了个小灶。” 一路上，气氛比较沉默，没有刚刚来到这里时的那种兴奋感。 张远心底里琢磨着，这些食物到底能够保存多久。 上面写着的保质期是24个月。但如果放在太空环境下，真空超低温保存，是不是能够保存好几百年？ 第一百零四章 不为人知的黑夜 那么，是应该在冬眠之前就把它吃光，还是冬眠醒来之后，再享受美好时光？ 如何才能达到最高的满意度，同时减少变质等问题带来的风险，这是一个很难的数学问题。 闲极无聊，张远脑海中一直在构造着“满意函数”以及“变质风险函数”，试图以两公斤牛肉干的代价，让自己获得更高程度的满意。 半刻钟后，“轰隆”一声轻响，他们乘载的电梯已经到达了地表，仪器上显示的外界温度为零下170摄氏度。 “张先生，我就只能送你送到这里啦。” “可能以后永远见不到面了呢，能不能……拥抱一下？”负责接待张远的小姑娘犹豫了一小会，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这几天并没有发生什么故事，她还是觉得怪可惜的。 张远愣了愣，张开双手，和这位刚刚认识了五天的女孩子抱了一下。 忍着肉疼，他还是将手中的牛肉干，分给了她一些。 “感谢你这些天的照顾，这点小礼物就送给你吧。” 姑娘高兴地跳了起来：“啊，你可真是个好人！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地球的牛肉干了……唉，这里的东西，全都很贵哦……” 从她惊喜的目光当中，可以知道，这玩意放在木卫二，绝对是响当当的“奢侈品”。 也难怪，举办方会把它们当成小礼物了。 木卫二虽然已经开始养殖一些牲畜，但为了保持生态圈的健康，产量必然是不高的。 “只是一点牛肉干而已。没什么的。” 张远心中黯然，他们这些宇航员，可能也要面对如此惨淡的明天。 或许……更加惨淡。 “一路顺风！” 微微点了点头，张远转身搭乘列车离开，远远地，还能看到那位姑娘在玻璃窗里边挥舞着双手。 太空电梯在几百公里外的地方。 “再见！” 一路上，能够看到各种热火朝天忙碌的工地场景。 核聚变的火光已经在这颗星球点燃，接下来的开发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下，这里将成为人类的另一个家园。 或许吧…… 木卫二比起地球，其实也有不少缺陷。这里的地表全都是冰块，水资源并不缺乏，但是这颗星球异常缺乏金属元素、稀土以及有机物。 目前的矿物采掘公司，只能去开发某些落在地表的大型的陨石矿。但是，这些陨石矿的储备全都相当有限，开采完了也就没有了。 木星还有另外一颗比较大的卫星木卫一，开采就更难困难了。 木卫一的体型和木卫二类似，是一个类地星球，但众多超级火山活动和超强地震频繁发生，让它成为了一颗极度危险的星球。 没有人会去投资一个不稳定的地方，说不定几年的功夫，一场超强的地震，使得全部投资都打水漂了。 从这个角度，人类的星际开发水平，还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 如果有足够的能力平息火山以及地震，太阳系可以居住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赵师兄，我注意到，可能因为保养不当的缘故，有一部分人身体退化地很严重，他们的肌肉线条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在乘坐太空电梯返回地球时代号的时候，张远悄悄地问道。 “这种大幅的身体变化，可能会引发某些不可修复的损伤，就算最终回到地球，也很难恢复了吧？” 这个一直问题萦绕在心中，没有时间发问，这时候问出来，又好像松了一口气。 在低重力条件下，椎体间这种由于体重造成的对于椎间盘的压力消失了，椎间盘的压缩得以释放，人会变得更高。 通常情况下，只要损伤不严重，返回地球后，宇航员身高便会恢复正常。 但低重力环境会对基因表达产生一系列的影响。对于某些退化严重的人而言，可能再也无法适应地球环境了。 “你也发觉了么……”赵青锋思考了一会，低声说道：“你觉得，他们会是夏国人么？” “看样子，应该不是。我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会是米国人，或者是兰国人吗？” 张远摇了摇头，“应当也不是吧。” “那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人，来自哪里……” 可能是……某些小国家？ 心中沉思了一会，恍然大悟。 所有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有着无数个不为人知的黑夜。 这里的正常技术人员，工资实在太高了，百万年薪起步。而且大多数人的合同只有三年，最终还是会回归地球。 三年的时间，比起动辄几十年的开发周期其实太少了点，频繁的人员流动，对整个开发工程肯定是不利的。 既然如此，对于整个文明以及某些资本家而言，必然会有一些更加“省钱”以及“经济”的方式。 即便目前的自动化工业已经相当发达，但在复杂环境中，人的作用依旧不能被轻易代替。 张远又悄悄问道：“这些人已经在这里定居了？” “是啊，从一开始，几十年前就存在了。” “为什么有人愿意这样？” 赵师兄笑了笑，感叹道：“你所认为的好与不好，愿意不愿意，只是相对而言的。为什么有人愿意居住在穷山恶水的地方？为什么有人居住在黄土高坡？为什么有人到现在依旧居住在农村，而不是城市？” “比起以往的苦日子，在这里定居，又有什么不好的？只要出卖自己的劳动力，至少不可能有饿死的烦恼，还能生活的有滋有味的，比地球上有前途地多吧……” 张远默然，发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他又问道：“那么，他们能够繁殖后代吗？” 赵师兄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说道，“据说，可以。” 停顿了一会，他又加了一句，“以目前的医疗水准，还是可以的。只是有一点风险，怀孕的几率并不高。” 空气中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张远本来想问，这样的剧烈环境变化下，一代又一代的演变，是否会形成生殖隔离，形成不同的人种？ 但想来想去，这一番话他又咽了回去。 生理性的筛选，至少也得几万年的时间吧？让他来考虑这个问题，的确有些不自量力了。 第一百零五章 新文明史学 丁院士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回过头来。 他轻声感慨道：“是不是觉得有些可笑，有些无能为力？这些天，我们一直在讨论如何修复前人留下的技术隐患。但身边就有更大的隐患，而且是社会隐患、人文隐患。” “这样的隐患，隐藏在我们的文明当中，不知道有多少。种族矛盾、意识形态冲突，任何一个小问题，都可能引变成大问题。就算决策层知道了，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将其解决……” “你知道，为了开发太空，我们付出了多少吗？我们不可能因为某些隐患的而去停止开发。” 很难预测，未来的几万年会发生什么。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少了这些人，木卫二的开发，又要延长多久？ 地球上的很多人可能永远不知道，有些人在为他们美好的日子默默付出着。 张远深深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人类这种生物的目光局限性，也就只有自己这一辈子。从信息学的角度，绝大多数的政治政策，都是按照“贪心算法”来布局的，也即当前状态下的局部最优解。 未来的利益要为眼前的利益让道。 想要布局几千年、几万年，实在超出了人类本身的智慧极限。 他不会因此去多愁善感些什么。就算让他本人来当决策者，也只能这样选择。 既然存在，必然有其合理性。 文明越复杂，越发达，个人的力量就会显得越小，就算他是联合政府的首领，又能怎么样呢？对现在的社会而言，各种势力互有掣肘，有很多东西已经不是一个人能够改变的了。 聊到这里，赵师兄忽然说道：“关于未来的发展方面，在新文明学派，有一个深奥复杂，迄今为止依旧处于梦想中的学科，叫做新文明史学，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新文明史学？历史学科吗？”张远并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但是了解并不多，两只耳朵好奇地竖了起来。 赵青锋笑了一下，“这个学科很复杂，如果用一句话解释，就是想要找到文明的全局最优解法，而不是走一步算一步的简单贪心算法。” “我举个例子吧，文明的发展和个人成长的过程其实十分类似。” 在古代，由于生存环境不佳，一个青少年只要有一点力气，就会被拉去干活。虽然满足了目前的生存需求，但也扼杀了未来的利益。这种培养方式被称作“局部最优解策略”，也即只考虑当下，不考虑未来。 而现代环境下，一个青少年会受到义务教育。教育这个东西，看上去并没有当前利益，只是纯粹的付出。但所学的知识，在一个人长大成年后，才会发挥出更大的社会价值。 一个人的寿命只有短短百载，而且有大量的样本，想要统筹规划，寻找人生意义上的相对较好的解法，难度并不大。 但一个文明呢？ 文明是所有人口综合起来的集体，本身就有超高的复杂度，其寿命千年万年，完全超越了单个人类的寿命，如何统筹规划？ 但这就是新文明史学想要研究的内容。 “在文明的发展的初期，人口稀少，科技落后，动不动就有夭折的风险。相当于人类的婴儿时期。” “婴儿你知道吧？世界观以及价值观还没有成熟。所以，一个文明在发展初期也是最具有可塑性的。” “那我们呢……继承了很大一笔的遗产。”张远笑着说道，“难道是那种富二代婴儿？” “你说的没错。”赵师兄的表情认真了起来：“我们固然有着更深厚的底蕴，相当于是富二代，但不意味着能够胡乱挥霍。” “你觉得，对于一个文明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科技！”张远立刻回答道。 赵师兄笑了一下，做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 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科技相当于是文明的外功。外功你知道吧？只要肯花费力气，就能够速成的那种。” 张远皱着眉头道：“速成？科技的发展可没有那么容易……” “这里的速成指的是小成，一些简单的科技，如果不是局限于专利，别的国家想要模仿，应当不难吧？” “好吧……”张远暂时接受了这种说法。 “对于一个文明而言，更加重要的其实是内功，包括人文环境、政治制度、民众意识形态等等，这些东西需要慢慢培养，想要速成，基本上没有可能。” “这些内功其实决定了科技的发展上限，也就是新文明史学的重点研究内容。” 张远向来对政治不太感兴趣，不过受到大学时期各种文化课的影响，也稍稍知道一些。 像南美洲、非洲的某些国家，民众的意识形态偏向于享乐，讲究吃饱了就满足了。在这种相对懒散的意识形态下，整个国家自然很难发展起来，只能当原材料出产地。 而东亚文化圈，民众的忧患意识较强，愿意为了更好的明天而奋斗，甚至为了下一代的幸福，自己吃点苦也能够忍受。 所以在这种人文环境下，这些国家走到世界前列，有其历史必然性。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截然不同的人文环境？ “你说的这个新文明史学，应该偏向于文科方面吧？” “不！你错了，它的最终本质是数学！” “啊？！”张远诧异地瞪着眼睛，有点不明所以。 赵师兄笑了笑，“……按照新文明史学的观点，将整个文明的固有历史，划分成大量的关键性节点，每一个节点包含当时发生的重大历史事故。前一个节点发生的历史，将会对后一个节点以及整个网络造成一定的影响。” “你可以将它看做是一个神经网络。” 这个想法很直观，张远很容易就理解了。 “当文明初期，关键性节点较少的时候，网络的最终输出结果容易被改变，也就是，单个的伟人就能对它产生非常巨大的影响。” “但随着人口基数的增大、信息以及文化的增加，网络节点也越来越多，单个的天才对整个网络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小。”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批冬眠者 “我这样说，你能够听懂吧？” 张远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赵师兄继续道：“所以，新文明史学的根本目的是，通过一种数学方法，寻找一种复杂网络体系中的全局最优解法……也即一个文明发展的最佳方向。” “如果真的存在这种方法，我们可以间接或者直接地预测未来可能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通过改变目前的节点，来规避未来可能发生的灾难。” “预测未来？”张远目瞪口呆，这个学科也太特么玄学了吧？ 看到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赵师兄笑道：“其实也只是说说，整个过程很难很难。” “如何用数学来描绘‘历史影响’这玩意，实在是有点超出人类的脑容量了……反正这门学科，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初步的雏形，还远远没有完成。” “但是，只要新文明史学一旦完成，整个文明将不需要政治家，也不需要统治阶级。” “数学，会指导整个文明前进的方向！” “这种全局的大智慧，将远远超出目前政治家的格局，实现一个文明内部层次的飞跃！” “所以了，接下来地球文明的历史，对这门学科的发展而言就非常非常重要了……” 张远思考了半天，还是感到有点儿不可思议。 就这么随意的聊天当中，太空电梯的目的地——地球时代号到了。 与大伙告别之后，张远马不停蹄地来到自己的房间。 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小区域，忽然间松懈下来，感觉整个人累的够呛。 洗漱了一番，张远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思考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以及刚刚听说的“新文明史学”。他依旧沉浸在刚刚和赵师兄的那一番探讨当中。 用数学计算的方法，去指导未来的政治规划。 将全局历史、未来与神经网络联系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 他是第一次对这个学派产生比较大的兴趣。 “可是……应该怎么做呢？” 应该怎么将“历史问题”转换成数学模型？ “可能属于运筹学的范畴。不对，光使用运筹学，远远不够。还有心理学以及经济学。” 张远努力地思考了一番。 很遗憾，琢磨了了半天，什么想法都没有。 比传说中的“数学深渊”更难，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又有点儿睡不着了。 说起“数学深渊”，其实是按照难易程度的等级进行排名的。 按照他的理解，第一等级的数学，相当于是高中及以下的数学，包括四则混合运算、笛卡尔坐标系、三角函数、几何等等。全都是直观的内容，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第二等级的数学，相当于大学数学，微积分、求极限、偏微分方程、傅里叶级数、拉普拉斯变换等等。属于普通人通过努力，能够掌握的范畴。 第三等级，群论、拓扑、代数几何、代数数论。普通人通过努力，也不一定能够掌握的那种。 以此类推，第四等级，辛几何、随机矩阵、上同调等等，只有专业的科学家能够玩得转了。 第五等级，影响力巨大的世界著名猜想，包括黎曼猜想、P=NP，霍奇猜想等等。 传说中的数学深渊——“股市预测”，属于第六个等级。 对，股市预测。 没有人知道明天大盘到底是涨还是跌，如果有人知道，那么他必然是骗子。 至于“新文明史学”，张远估计，可能是……第七个等级。 连未来发生的历史事件都试图精准预测，股市预测算个毛？还不是一点小事？ 想通了这一点，他也就不再自不量力地去挑战这个超级难题了，而是昏昏沉沉地睡去。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源源不断的物资正在从木卫二工业基地，运输到地球时代号。 太空港中最常见的，是一种“啤酒桶”形状的飞船。它们有着非常强劲的动力系统以及运载能力，能够接近木星，并抽取木星表层的大气。 木星虽然看上去凶悍暴力，但它与整个宇宙的分界线并不明显。最外层的大气，约莫只有千分之一的标准大气压。 其大气约莫90%是氢，10%是氦。 氦-3可以用来聚变，至于其他的元素，可以当做离子引擎的喷射工质。 当各种物质资源不断补充的时候，随着时间节点的临近，无论愿意不愿意，整个冬眠计划都要正式开始了。 这一天，张远正在和C区的伙伴们吃“散伙饭”。 “各位朋友们，我们过两天就会进入冬眠了，真想知道几百年后的世界啊。” 当初的扫地组组长王鑫正在发表睡前感言。 不过，他的神情却不像他说出来的话那么豁达。 “这么早呀？”张远诧异地问道：“难道你们是第一批？” 王鑫苦笑着说道：“是啊，看那些小弟弟、小妹妹们都不想早一点进入冬眠。我和我老婆商量了一下，还是做点好事，当第一批吧。” “给年轻人们多一点时间也好，虽然只是相差了几天。” 餐桌上的气氛很沉默，许多妹子眼睛都红红的。 一个人人生中，总归会遇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数量加起来可能只有千万。但绝大多数人，只有一面之缘，在路边经过了也就错过了。能够一起工作，聊过几句天的人，可能也就这么几百上千号人。 有人是天生的交际种，譬如说组长王鑫；有人是天生的孤独人，譬如说张远。 但毫无疑问，没有人喜欢离别。 一去不回的那一天，总是会来临，甚至，已经来临…… 王鑫招呼道：“大家干一杯吧！轮休的时候不一定能够见面，但三千年后，我们一定能够再见面！” 到时候已经是53世纪了。 多么多么漫长的一段时光。 “虽然只是白开水，干了这杯白开水，我就不能多吃东西了！” 冬眠之前，必须要做好一系列的防护措施，总不可能让肠道内的食物跟着一起冬眠。所以，睡前禁食是必要措施。 “干杯！” “一路顺风！” 干杯！ 乒乒乓乓。 …… （ 不知道为什么，电脑端的评论区好像被封了……我什么都没写啊，怎么又双叒被和谐了？ 说来也好笑，前些日子“请假兼科普”的那一章节竟然被和谐了，然后又立马放出来了…… “作者您好，您的作品《深空之流浪舰队》章节【请假以及科普】涉轻微违规，现已修改通过。” 那可是院士大佬的文章啊！ 再一看，前面的一些章节被封了。以前的老书，包括深空之下也被屏蔽了大量章节，可真是苦啊！我得去改文章了。幸好这本书比较清水，没有把韩紫月给就地正法了，否则妥妥被封禁了…… ） 第一百零七章 埃尔文之死 张远喝了一口水，放下了杯子。 的确有少量的人，登上飞船，是为了追求理想；但另外一部分人只是为了“文青”一把，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有的人一拍脑袋，被各种视频激励了之后，心血来潮就报名上飞船了；还有些人只是单纯为了好玩罢了……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哪有那么多品德高尚的人？ 只不过事到如今，后悔的代价实在太大了而已。 但此时此刻，每个人的感受几乎是一样的，就像是被利器拉开的伤口，血涓涓的从里溢出来。想要试图用手将其堵住，但这种苦涩还是穿过指缝，淌过肌肤，肆无忌惮的往外涌。 这些人已经足够有勇气了，不能再去苛责什么。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在地球上没有太多的牵挂。 甚至，就连他，在面对一些事的时候，只能懦弱的转过身去，咬牙离开。 没有勇气再回头。 “唉，当初我要是考上研究生就好了……还能晚那么一两年。我下个星期三就要冬眠了，现在正在打针、吃药。” “是啊。” 其中一个妹子忍不住，小声地啜泣起来。 紧接着气氛传染到了其他人，餐桌上呜咽声一片，就连一些男生也忍不住伤感了起来。 飞船里边有清醒权限的人并不多，除了张远以外，这些伙伴基本上是要被安排冬眠的。 有时候，成为最后的送别人，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好了好了，大家先别哭，我给大家一个小礼物！来自地球哦！” 张远跑回宿舍，将自己心爱的牛肉干分给了她们一些。 真的好肉疼！ 他只是希望这些食物，能够分散她们的注意力。 但是，嚼着家乡的牛肉干，那种苦涩好像更加明显了…… …… 就如此，每天都有约莫五千人，将近百分之一的人口进入冬眠状态，飞船上的人口总量开始逐渐稀少。 随着冬眠计划的持续进行，许多不必要的设施，包括各种娱乐场所以及生态园也开始陆续关闭。整个生态环境就如同枯树上的叶子，开始一片一片地凋零。 但这又是必须的，漫长而又难熬的冬季，得通过特殊的方式才能安然度过。 按照舰长室的规划，他们这些研究生可以在飞船上选择完成学业，这是一大特权。 所以，张远还要在飞船继续工作一年的时间。 理论上，按照他目前的学习进度，已经可以提前硕士毕业了。不过深空大学暂时还没有招收博士生的计划，不会为他一个人开小灶。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有办法读博士，在硕士阶段多待一段时间，多学一点东西还是不错的。 这一天刚好是休息日，他与李振东两人在图书馆中学习。 “唉，大约有2000人选择了当逃兵……为什么要当逃兵呢？有些东西是没有退路的。”李振东刷着手机，看到了一条不怎么美妙的新闻，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还是咱哥俩有节操！” “我老爸严重警告我了，要是当逃兵，就把我冻死在外边。” 不知道他是在感慨，还是在羡慕，抑或是坚定自己的决心。 张远瞥了一眼这篇新闻报道：大概有两千人，扛不住这样的压力，选择离开地球时代号。从木卫二工业基地，有飞船装载他们再次回归地球文明。反正各种各样的原因，心理疾病，或者身体毛病等等…… 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不然呢？他们的心已经不属于这里了，强行把他们留在飞船里边？不可能的。还不如灰溜溜的回去。” 这些临时反悔的人，将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这是比逃兵更加恶劣的行为，就算他们再次回到地球，这一辈子也算是完蛋了。无论是舆论还是政策方面，地球文明有足够的手段以及能力去惩罚这些懦夫。 就在这个时候，张远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老张，老张，不好了！” “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是叶开富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他故意压低了嗓音。 “又怎么了？”张远心中咯噔一下。 “……”叶开富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远发现叶开富的语气不怎么美妙，心跳加快。 他加重了语气，“到底怎么了啊？又有人抄袭我的论文？” “不，不是……我刚刚经过A区，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 “你认识的那个画家，埃尔文，死了！” “死……死了？！”张远瞳孔微微放大，浑身的汗毛竖立。 怎么可能？ “是自杀……” “……为什么？” “不知道。” 张远呆呆地坐在座位上，艺术家埃尔文和自己说不上特别亲近，但也有一点交情，算是一个朋友，怎么就突然死了？ 隐约间，好像有一点猜测。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前几天还有说有笑的人，突然间就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 又过了一阵子，手上的腕表发来了一条信息，低头一看，是自己的上级联络员林璇让他去A区一趟。 也来不及多想，张远起身，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您叫我来，是和埃尔文先生有关吗？”张远一看见她就这样说的。 林璇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她叹了一口气：“是的，那位画家是自杀，他有一些遗物想要转交给你。请跟着我来吧！” 张远跟在她的身后，快步前往A区。 远远的，看到了一张白布，下边便是埃尔文的尸体，周边站着一堆表情严肃的士兵。 舰长以及几名高层官员正皱着眉头，商讨到底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周边一位军官对着张远说道：“我们发现你的朋友死在了星辰图书馆。死亡原因是窒息，由于非法操作开启玻璃头盔，导致氧气外泄……” “等我们接到宇航服的自动报警，紧急赶过去后，已经晚了。” “我能够看看他吗？”张远咽了一口唾沫，轻声道。 “你，请便。” 拨开这一层白布，张远看到了这位死去的画家。 他并非第一次见证死亡，但在这一刻，心脏还是重重地跳了两下。 第一百零八章 《星夜》 这位军官继续说道：“张先生，这个视频，里边是埃尔文的临终遗言，你先看看吧。” 张远接过这台录像机，按下按钮。 “……我从未发现，我如此软弱。很抱歉，这是我的最终遗言，我已经决定了，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埃尔文用沙哑的声音，在录像机前方说道。 他的眼神非常黯淡，生命的火焰在他脸上好像已经消失了。 “……在地球上，我是举世闻名的大画家，权贵们以收藏我的画作为乐，在他们眼中，我是不折不扣的大艺术家。无论是官员，还是富豪，都对我毕恭毕敬，给与我充足的尊敬。” “这可能与我的父亲有关系吧，我的父亲也是一位大艺术家。他们到底喜欢我，还是我的父亲，谁知道呢？” “对我来说，得到任何东西都是轻而易举的，无论是财富，权力，抑或是美丽的异性。我曾经在兰国的一个小城市中当过市长，品尝过权力的滋味；也曾经创下过一夜间***女的记录，真是满足而又空虚的一个晚上……” “我享受过百万元一顿的美食……住过3000平方的豪宅。” “我攀登过珠穆朗玛峰，游览过马里亚纳海沟……每一项行为艺术，都会增添我的身价。” 视频中，埃尔文回忆辉煌的过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们知道吗？其实这种日子挺无聊的，快活过之后，有时候又会感到不满意，想要追求更高层次的快乐。唉，人类本身就是这种永远不知道满足的生物吧。” “各种欲望就好像一个充满了魔力的黑洞，掉进黑洞后，有时候想要挣扎着出来，但看到每个人都在为了跳进这个黑洞而奋斗，又不想出来了。但除了嗑药之外，好像没有更高的快乐了……谁知道呢……总感觉活着没有什么意思。” “突然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出现了一个心血来潮的念头——离开地球。我要去外星球寻找我的艺术！” “我兴致勃勃地报名，捐款，无数的赞美果然如约而至！” “那一刻，真的太爽了！太爽了！” 说到这里，埃尔文双眼瞪圆，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但这可能是我一生中做出的最大错误。” 他的双手摊开：“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从高高的云顶天宫中跌落，变成了一个凡人。我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到现在依旧没有办法接受这种改变。” “但我知道，它是我这辈子成就伟大的唯一机会……” “如果留在地球，我一定会沉迷于最终的堕落。黑洞之所以被称作黑洞，是因为一旦跳入，就没有办法摆脱它了。” “但此刻，留在地球时代号，我又感受到无尽的懊悔、痛苦以及烦恼中……我想要女人，美食，豪车！” “你们知道这种矛盾吗？！” 埃尔文停顿了下来，指着背后的一幅画，狂热地说道：“我做到了！” “这才是真正的艺术！！” 过了好一会儿，他激动的神色平静下来：“我的死是个人意愿，与任何人无关。就让我留在这里吧，我不需要亲眼见证新的母星，无论母星是好还是坏，就让它留在我的想象当中吧。” “……如果可以的话，请将我的骨灰播撒在木卫二的土地上，感谢大家。” “将这幅画送回地球，拍卖出去，将所有的拍卖金额捐赠给深空基金会。” “它是我这辈子最好、最杰出的作品！” “还有第二幅画，送给我的朋友，张远先生。我不懂科学，只是希望你能够成为夜空中，最耀眼的星光。” 第一幅油画，火红色的天空，青灰色的草地，一个孤独的人影正在仰望星辰。 无数的星辰，包括正上方的太阳，正在空中交相辉映。 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画作，却让人产生了一种非常懊恼、悔恨而又无力的感觉，正如同埃尔文自杀前的那种抑郁以及矛盾。 因为天空中无穷的光明，依旧没有办法照亮大片大片的黑暗，包括那个漆黑的人影。 那种无助的感觉，直达人的心灵，仿佛能够将心脏活生生撕碎。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连张远这种完全不懂艺术的人，也能够感受到绘画当中的招惹灵魂。 那是一种绝望、挣扎以及对现实的不甘心。 一种愤怒的，欲望无法发泄的呐喊。 新的母星，总归不是真正的母星，可是无论怎么样，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一旦做出选择，将不可能再回去。 这不仅仅是他的个人心情，还代表了整个地球时代号。 张远长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回不去了。 从今天开始，人类文明，可能多出了一位可以媲美梵高的画家。 埃尔文很懦弱，但他不是懦夫。 生命中最后的绝唱，令人叹息，却又令人赞叹。 再接下来的第二幅画，是纯粹的黑色，唯一的亮点出现在左上角。 与众不同的是，这一点亮光，由无数密密麻麻的小亮点聚集而成。这幅画的灵感，来源于那时候与埃尔文的一次对话。 张远终于知道，埃尔文为什么将它要送给自己了。 他站在原地默哀了那么几分钟。 “这件事情，暂时只能宣称是意外事故，否则会引发更多的不稳定……”马舰长低声道：“该留下的人留下，该离开的离开，等所有人下定冬眠的决心后，再公开这件事吧。” “至于这幅画，按照埃尔文的遗嘱，就赠送给你了，希望你能够珍惜它。” “它可能是新文明第一幅艺术作品啊。” 张远回到宿舍，将这一副绘画慢慢地搬到自己的住处。 一直对着它，呆愣了很久。 埃尔文就这样死了，前几天还和自己聊过天。 到现在还有点缓不过气。 他忽然发现绘画背面有一行小字。 “《星夜》，2265.9.11，埃尔文。” 张远抬起头，关掉电灯。 房间内没有一丝亮光，绘画当中的那一点白光，好像在心中亮了起来。 情绪在这一瞬间突然爆发，张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并非哭泣，而是对着朋友的一种送别。 再见，我的朋友，永别了…… 第一百零九章 启程日 2265.9.27，最终的启程日。 寒冷的木卫二上方空荡荡的，星空港口中空荡荡的，没有了以往繁忙的景象。所有的工业飞船都会为“地球时代号”的启程让路。 从天文观察室往下方眺望，还能够看见地表各种工业指示灯。它们排列出各种规律的图像，不停地闪烁着。 这种古老的航空业语言，不会因为电磁辐射受到任何干扰，是每个航天员必须学习的内容。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接近，马舰长低声说：“希望我们未来的母星，比这一颗更好一些吧……”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附近的一位助手回应道，“我们的母星，更加明亮，重力也更加合适。” 格利泽581g的质量是地球的3.1倍，半径是地球的1.4倍，理论重力为地球的1.08倍，总之还算不错。 只是以目前的观测手段，没有办法得知这颗星球具体的大气状况。 “太阳系内，天文观测的结果出来了吗？”马舰长又问。 “结果出来了，太阳系内被陨石袭击的风险，大概在百万分之零点七左右，已经降低到了最低程度。” “那么……启程吧！” 舰长室的命令，很快就发布到了各个部门。 “飞船启动倒计时，十、九、八……” “主引擎启动！” 张远心潮澎湃地看着核引擎的缓慢升温。一道又一道的高能微波，为整个装置开始加热，等离子很快就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在这个时候，他们这些工作人员能够做的事已经很小了，顶多只能关注一些参数的变化。 飞船里边的人工智能，能够比他们这些人类更早地注意到其中的差错。 张远当然不希望发生什么事故。 很快，引擎室的核心温度达到了五亿度的高温。 等离子湍流的运动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速。 “五、四、三、二、一……” 他在心中默念着倒计时，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 随着最后一秒钟的过去，突然间，飞船尾翼出现了16道明亮的蓝光！ 这一道道蓝光，正是强大的等离子脉冲。 核引擎将会以最大功率启动，为飞船提供千分之三每二次方秒的加速度。整个船体发出了非常轻微的震动，特别在引擎室里边，感觉更加明显。 三个小时后，随着与太空港口的渐渐远离，地球时代号展开了庞大的光帆。 来自地表的大型激光一道又一道地照在光帆上，让其反射出了如同镜子般灿烂的金黄色。 木卫二表面，从未出现过如此强劲的反射光。以至于地表上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另外一颗冉冉升起的小太阳。 巨大的欢呼声从人海中爆发，许多工作人员都高举着双手，抬起头，目睹天空中的伟大神迹。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一边的赵师兄轻轻地说道：“千分之七的光速，在我的认知领域内是一个伟大的成就，需要大量的技术支撑。但对于星际航行来说，还是太慢了些。” “没办法啊……” 张远回复道：“底层理论不突破，曲率航行依旧是科幻。如果是小质量的飞船，利用光路以及核聚变，能够加速到百分之十的光速。再快我们的材料没有办法支撑了……” “你觉得，未来这方面的科技会有突破吗？” 张远想了想，“不知道。” 过了一阵子，他又说道：“应该不会。” 木卫二的引力很小，一天的时间，母舰就挣脱了其引力，往木星的方向驶去。 接下来的航行轨迹非常复杂。 首先第一个阶段，利用木星的引力做一次引力弹弓效益，并进行转向。 引力弹弓效益能够撸羊毛的能力是有限的，不过木星的平均公转速度13.07km/s，平均轨道半径5.2AU，按照目前的飞船速度，从木星上边撸一点羊毛并不成问题。 紧接着进入第二阶段，在太阳系内部，以椭圆轨道环绕8个周期，充分利用木卫二、月球的光路装置以及太阳本身的光芒，为飞船加速。 这8个周期内，飞船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最后才是第三个阶段，直线前往“格利泽581”。 听起来很复杂，但飞船内的人工智能可以充分胜任这种计算任务，所以也不需要太过担心什么。 地球时代号毕竟是一艘新飞船，所有的设计也充分考虑了长距离航行的情况，短期内出差错的概率并不大。 …… 两个月后，清醒着的人口已经被压缩到了两万人，而且还在持续减少当中。 这部分的清醒人口，主要是飞船主要工作人员以及在校研究生。 张远也愈加忙碌了起来，不像原先那样有着大把大把的个人时间，一次又一次的工作会议，搞的他晕头转向。 飞船内已经开始颁布计划任务，他需要学习一些新的东西。譬如说核电站的运行操作，主要负责机组正常运行和主控室的控制界面的监督、控制操作，电站设备和系统的就地操作等等。 “……下一次冬眠醒来，人口极度稀少的时候，你们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相当于是真正的领导层。” “研究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培养的。每个人都需要挑起肩膀上的担子。” 在这次会议结束后，他的工作等级已经上升到了十六级，算是飞船里边的中高层了。不过，张远并没有什么开心的感觉。 他看到李振东正在一边闷闷不乐，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嘛，心情不好？你已经十一级了，也算是中层干部了。” 李振东干笑道：“和工作等级没关系，比你这种变态低一点也无妨，只不过……女朋友冬眠了，下一次见面就要几百年之后了，感觉很没劲。” 生活伴侣没有同时冬眠的权利，只有几乎同时醒来的权力，飞船各种流水线收缩，不养闲人。 张远开玩笑道：“影响心情了吧，我就说，保持单身，才是保持高战斗力的最佳形式。” “你就是羡慕，嫉妒！”李振东突然想到了什么，做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张远同志，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在我瞑目之前，你能找到一个老婆。” “滚！”张远脸色微红，“找老婆的事，能算事吗？” 第一百一十章 命运的喉咙 李振东说的没有错，人毕竟是一种社会性的生物，同类的逐渐减少，好比一棵大树上树叶的逐渐凋零，其余的叶子也会产生一种相似的不安感。 就连张远也会产生类似的想法，看到好友一个个进入沉睡当中，总是给他产生一种被时代抛弃的错觉。 有一次在食堂吃饭，他豁然发现，除了不知疲惫的机器人以外，整个食堂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种孤独的感觉，让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也只能呆呆地发愣了一阵子，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根本没有胃口吃下任何东西。 当清醒人口跌破1万的时候，基本上，该关闭的功能都关闭了，包括大多数的实验室以及工业区，只保留最基本的生存所需。 所有的人口都被合并到了A区，人气的合并又让周边的气氛稍稍热闹了一些 每个人都分配到一间挂在大型离心轮上的小房子，类似于木卫二的那种房子。夜间11点的时候，整个摩天轮会旋转起来，等效模拟出地球重力。 而地球时代号本身的大型环状生活区，旋转速度将降低到标准速度的二十分之一，半个小时才旋转一圈多点。 角速度的减少，意味着模拟出来的等效重力只有地球的0.22倍。 没办法，没有任何机械，能够在太空中正常工作3000年的时间，如果地球时代号的中央轴承磨损太严重，发生了故障，光靠飞船里边的人员是没办法修理的。 只有这样慢如蜗牛的旋转，才能熬过漫长时光。 除了核电站方面的新任务外，张远的业余学习任务是负责核聚变引擎的湍流监控。 其实是一件很无聊而又空闲的事儿。第二代引擎从诞生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控制方法早就非常完善，通常情况下不会有太大的差错发生。 而他本人，也已经不想继续研究湍流问题了。 或者说，就连他本人也觉得，没办法在这个领域做出更好更强的结果。 倒是隔壁的赵师兄，在闲暇的时间，一直在旁边阅读低龄化的漫画，简直让人大跌眼镜。或许是老婆以及实验室里的女孩们冬眠了，让他暴露出了真正的本性。 原来赵师兄是这么一个闷骚的人。 “张远。”就在这种无所事事当中，赵师兄突然说道：“飞船里边已经不需要科学研究了。要放松，真的要放松，否则这么点人口，有可能抑郁。我这本《海盗王》还是正版漫画，要借给你看看吗？” 张远道：“学习让我快乐。” “咳咳，”赵师兄立马恢复了正经：“我也觉得，这个工作对你来说太简单了，或许，你可以去做一些更难的工作。我有四个方向推荐给你……” “四个方向？” “第一，新的工业标准设计，一些非常琐碎而又复杂的数学计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丁院士那边接取一些任务。” “第二，学习一些关于飞船控制系统的知识。我相信科学委员会将为你开通更高的权限。懂得飞船控制工程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冬眠时轮休起来也更加方便。” “第三，写一些博士论文，获取博士学位。你现在的知识层次，理论上到达博士水准了，不过没有论文还是不行的。在实验室全部关闭的情况下，我建议你可以转成理科，做一些数学，或者新文明史学方面的工作。” 赵师兄侃侃而谈：“特别是新文明史学，如果你对这个学科感兴趣的话，可以考虑自学……嗯……这个学派其实挺有意思的。科学议事会也有意向把你吸收进去……” “新文明学派？”张远向来对政治这方面不是感兴趣，“我本身没有任何政治信仰，也可以加入这个学派吗？” 赵青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和通常的又有点不太一样，新文明学派是一门追求真理以及逻辑的宇宙社会学，没有太过复杂古板的政治理念，否则早就被地球上的统治阶级给查封了……” 张远愣了愣，好像的确是这样。 不过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凭啥说自己的理念就是真理？ 果不其然，只见赵师兄笑着说道：“我在前些日子已经说过了，新文明学派最核心的内容，是纯粹的数学。数学是不是最终真理，我不知道，但它可能是最接近真理的东西了。” “我们通过计算来产生整个文明决策，并且这个决策大概率是全局最优解，并非局部最优解，不会出现以往那样当下非常适用，以后非常糟糕的情况。” “这种决策，可不是某位领导人，一拍脑袋，想出一个自以为是的办法可以比拟的……” 张远想了想，疑惑道：“一个文明的决策，全部服从于计算，你这个想法固然很好，甚至连统治阶级都不需要了。” “但是，应该如何计算呢？如何保证算法的精确性呢？计算也是人给出的，如何去保证人本身的公正性呢？通过人工智能计算来产生服众的决策吗？” “我觉得，将命运交给算法，交给计算，一般人很难接受吧。他们会怀疑，也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行为。人类这种生物，能够被另外的人统治，但却不可能被人工智能统治……” “是啊，你说的没错。这些都是问题。” 赵师兄摇了摇头，叹气道：“人类是一种自大的生物，总是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能够掐住命运的喉咙。可惜，99%的人并不能。这的确是最大的阻碍。” 他再次问出一个问题，“你认为，地球文明，能够在未来几百年的时间里，发射出多少类似于地球时代号的殖民飞船？” 张远想了想，“可能还有一两艘，或者三四艘，都有可能。” 赵师兄神秘地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66.23%的概率，一艘。” “剩下的概率，零艘，没有另外的可能。” 张远心中微微一惊，看赵师兄的表情，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思考了那么几秒钟，质疑道：“怎么算出来的概率？” 赵师兄道：“通过新文明史学中一个复杂的函数体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时光列车 赵师兄眨了眨眼睛：“一百年前，齐远山先生就已经计算到了地球时代号的出现，剩下的结论是他给出的……” “可惜，他没有给出更强的结论。” “新文明史学到目前为止也没奠定真正的理论基础，我们需要更多天才参与其中，也需要更多精准的历史样本……在地球上的深空基金会，就背负了这样的任务。” 张远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竟然有人想要预知未来，这简直不可思议！ 看到他的表情，赵师兄笑而不语。 沉默了半晌，他又说道：“你知道在计算中，地球文明是什么样的文明？” “什么文明？” “平庸的文明。” 地球文明很平庸吗？ 张远并不这样觉得，至少目前还在蒸蒸日上。 最后，赵青锋又抛出一句：“不要不相信，悲观派的科学家，其实占了巨大多数。” “赵师兄，你也抱着悲观的预期吗？” “是啊……”赵青锋又说道：“你父亲曾经也是科学议事会中的一员，为这一门学科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可惜，他没有看到今天，我们的启程……” “如果你想要了解这方面的计算，可以去拜访科学议事会的林方正教授。我想，他会很欢迎你的……” 勾起了张远浓郁的好奇心，赵师兄又什么都不肯多说了，恨的他简直牙痒痒。 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张远向丁院士申请了更多的工作项目，包括新文明工业的数学基础设计方面。 在冬眠之前，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也没有特别硬性的规定。 让自己忙碌起来总归是一件好事，不会东想西想。 紧接着，他又硬着头皮，忍不住那种强烈的好奇心，去拜访了科学议事会的会长林方正教授。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和蔼的中年男人，带着一股学者风范，和王钟教授的气质有点像，又更加和蔼。 “你已经是十六级的工作岗位了，是吗？” “是的，刚刚才评上。”张远点了点头，近段时间做出了不错的工作，再加上能力足够，让他的工作等级向火箭般飞速蹿升。 通常的研究生，只有十级的岗位。 “很不错！我看了你的那篇湍流论文……对了，关于梦想的动机理论，你有相关了解吗？” “动机理论？我曾经看过王钟教授的论文。” 两人就这么随意地聊了几句，张远渐渐地放宽心。这一类的学者都很好商量，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双方相当于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没有特别大的高低之分。 林方正教授点头道：“……我研究的方向主要是新文明史学，和动机理论有很大的联系。这门学科太复杂了，迫切需要更多的天才来完善这么学科。” 张远说道：“在未来，我可以尝试着学习。反正冬眠醒来后，有着大把的时间。” 林方正：“那就好，我会将一些资料发送到你的邮箱当中。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如果有什么好的点子，也可以尝试着写一些相关的论文，发给我。” “地球文明的历史，会给这门学科带来一种质变，我们必须要抓住这一次机遇。” 张远莫名感到有点好笑，一个伪装成数学的政治学科，听起来好像就不那么反感了。连地球上的统治者，竟然也支持这门学科，有点搞不懂，这些专家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告别了林教授，张远回到自己的卧室当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略带着忐忑地阅读起这一门大名鼎鼎却又有点神秘的学科…… 一天之后。 他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地放下了这些资料，内心好像已经被说服了。 仅仅只是一些皮毛，他就感觉知识储备有点儿不够了。 这门学科，仿佛来源于神秘的混沌当中。难以想象，这门学科创造者的惊才艳艳。 在阅读的时候，那种精巧的构造，让他甚至忍不住想要拍案叫绝！ 但是，很不幸，这名学科却诞生了一个终极预言：地球文明，只不过是一个平庸的文明。 …… 接下来的十个月里，张远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工作狂特性，变得格外忙碌。他陆续发表了几篇论文，一篇关于工业设计方面Ricci曲率流的运用，另一篇涉及到拓扑障碍理论方法，均引发了不错的反响。 不过因为总人口比较少的缘故，总是感觉不给力。 整个生活环境正在发生剧烈改变，每一天都有人进入到冬眠状态当中。 一想到马上就要告别这个时代，无论做什么事，都好像失去了原来的意义。 这种感觉很奇怪。 或许吧，人本身就是社交型的动物，如果仅仅只有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就算永生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这一天，终于要轮到张远的冬眠批次了。 “来，敬你一杯！” 做完最后一次工作总结后，丁院士以及赵师兄两人，正在为他送别。其他的好朋友，李振东、叶开富两人已经冬眠了，是张远送他们走的。 当！ 张远只是嘴唇碰了碰杯子，喝了一点里边的白开水。 为了做好冬眠准备，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只是定时注射一点葡萄糖，以维持身体机能。肚里空空，但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却没有任何饥饿感。 “和地球上的朋友们告别了吗？” “告别过了。” 张远说不出多余的话。他已经和地球上的朋友们一一发送了视频，也收到了许多祝福。 可能是因为注射了冬眠药剂的缘故，张远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一种轻微的迟钝。 这种迟钝也掩盖了冬眠之前一系列的沮丧、失落。 “去吧，再过一阵子，我们也会进入冬眠了。”丁院士摇了摇头，低声叹息道，“这个时代，总归会过去。也不要太难过，我们这批人，总得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很快，张远来到了冬眠报到处。 一位中年男士低声问道：“您还有遗落下来的遗憾吗？” 张远思考了一阵子，最终说：“没有了。” “您的财产？” “已经安排妥当。” 然后，他在协议上签署好自己的名字。 在两位护士的搀扶下，张远安静地躺进一个矩形的冬眠装置当中。然后，护士们在张远身上，再一次注射了一定量的药物。 形象地说，这些冬眠仓，就如同一个个抽屉，镶嵌在一个大型冷却装置当中。 每个人都有不到两个立方米的空间，仅仅这么一点空间，却要在里边安眠几百年。 一种昏昏欲睡的沉重从脑海中袭来。 尽管神经已经被彻底麻痹住，可那种苦痛的割舍感依旧止不住。 在这一刻，张远心底里止不住地难受起来。 “您不要担心，冬眠仓的故障率在百万分之一以下。” “如果没有特殊状况的话，您本次的冬眠时间是183年，然后恢复清醒，工作大约两年的时间……” 183，很漫长，真的很漫长。 在护士温柔的嗓音中，张远的眼神慢慢黯淡了下去。 “再过三个月，我也要冬眠了。” “哎，是啊……” 这是朦朦胧胧中，听到的最后两句话。 紧接着，冬眠仓合拢，超低温的液体淹没了他，凝固了他的生命。 世界陷入了一片昏暗当中，仿佛濒死时刻出现的一系列幻觉。 生命中一切的记忆，从脑海中飘过，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无数精彩的记忆。和父亲的谈话，地球上的那个备忘录，以及，飞船上发生的那些故事…… 再见，这个时代。 时光在这一刻，从一只慢吞吞的蜗牛，变成了一头发飙的野马。 从出生到死亡，从失败到成功，爱情与喜悦，追求与奋斗，兴奋以及沮丧，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全都浓缩成了孤独而又毫无意义的奇点…… 有的故事发生了。 有的故事结束了…… 很多故事发生了。 很多故事结束了…… 10年…… 20年…… 30年…… 100年…… 183年！ 第二卷小结 第二卷的故事终于结束了！ 有人说我这一卷写的有点水。其实我也觉得稍微有点水，可以去掉一些琐碎的内容。 不过，想想还是发上来吧，反正是免费的章节。再加上这本书是一本很严肃的科幻书，后边不会有这样欢乐的过程了，让主角快乐的记忆稍微多一点，好像也不错。 同时，有了这些内容，身份的转变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有名气，再加上非常杰出的科研成果，总归会比较令人信服吧。 第二卷最后几章，才是比较核心的内容。 第一，是杀了个艺术家祭天。 埃尔文先生，实在对不住了，你要是不死，这本书的风格没有办法转变…… 第二是引出了新文明史学，也就是本文的主线内容，在常规的探索、发展的前提下，总归得加一些新的东西进去。否则冬眠醒来，也就没有什么好写的了。 新文明史学有点类似《银河帝国》的心理史学，不过《银河帝国》我没怎么看（主要是看不下去这一类科幻），只是知道这个概念…… 希望相关粉丝不要对着我一顿喷，实在承受不住，只是一个扑街写手罢了，连作家都算不上，更不是什么科幻大师，借鉴一些东西也无可厚非吧…… 而且具体的设定肯定会不一样的（因为我根本没看过《银河帝国》，只是知道这个概念）。 。。。 再说说上架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架，可能六一？ 这本书上架前，收藏涨幅太差，应该没什么后续推荐了，一个LV5作者，连三江强推都没有，真是没牌面，QAQ。 目前的收藏大概一万两千八，再加上起点的风波还没有结束，我还得抽出时间改前面被屏蔽的章节。连章节却不完整，所以不大可能有新读者了……真是一件悲催的事。（PS：今天就不继续更新了，休息一下……） 到时候上架了，再通知大家吧，希望大伙到时候能够多多支持我哦……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平庸原理 新文明学派从诞生到现在，主要理论基石便是——“平庸原理”。 其核心就是两个字：平庸。 大到整个银河系，小到一个细胞，大概率都是平庸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地球，太阳系中的一颗普通岩石行星。地球并非太阳系的中心，也不是宇宙的中心。在宇宙中，类似地球的行星有很多。 太阳也是只是银河系内的一颗普通恒星，类似的矮黄星数不胜数。 银河系，也只不过是宇宙中的一个普通螺旋星系。 这也可以推导出另外一个结论，也即我们在宇宙中所处的位置，以及目前所演化的阶段，都是平庸的。 平庸原理是如此深刻，能够适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 人类如何研究细菌生存发展的一生？ 在培养皿上拍摄一张照片也就是了，上面已经写满了细菌的生生死死。因为细菌们都是平凡的，它们的一辈子都是相似的。 同样的道理，随意地在大街上拍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大多数人是平凡的。 如果一个文明等级极高的外星人，想要研究人类的文化，了解人类的生活方式，也不需要盯着一个人完整的一生，那样耗费的时间太长了。他们只需要在同一时刻，收集尽可能多的人类数据即可。 为什么？ 因为，绝大多数人的一辈子都是平庸的，这些人类的生活轨迹是类似的。通过收集其他人的数据，已经可以预测某个人的生活方式。 继续，将这个结论放大到一些抽象的概念。 譬如说，文明。 随便往哪个方向望去，都能看到数以亿计的星辰。 可以大胆地预测，这些星辰都是平庸的，是平凡的。 里边的文明呢？ 大概率是平庸的，完全没有必要将外星人想象地特别牛逼，可以大胆地预测，里边的许多文明，不一定比得过人类文明。 那么……人类文明呢？ 不得不承认，人类，大概率是一个平庸的文明。历史中的确诞生了许多伟大的人物，从古代的秦始皇、释迦摩尼、穆罕默德，到旧时代的林肯、毛、牛顿、爱因斯坦。 但放到整个宇宙，也只是稀松平常，所有的事件都遵循着历史本身的规律。一位位的伟人，的确推动了时代，但时代反过来又孕育了伟人。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人类是非平凡的。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令人感到沮丧的预测结果。 那么，什么样的文明，才是非平凡的文明？ 发生在塔比星，试图建造戴森球的文明，大概率是一个非平凡的文明。 任何平庸的文明都能够知道，塔比文明的强大以及与众不同。 戴森球，巨大工程量，就算人类再强大十亿甚至百亿倍，也没有办法做到这一工程。 最后一个问题。 如何让人类文明，成为非平凡的文明？ 答案是：不知道。 可以观测到的非平凡样本，实在太少了，新文明学派没有办法做出任何计算。 但毫无疑问，人类文明已经做了一件非平凡的事。 那就是——发射地球时代号！ 从概率的角度分析，平庸的文明，通常不会去做这种看上去耗资巨大却“毫无意义”的事。否则，人类文明一定能够观测到更多“平庸”外星文明的活动痕迹，这与已有的事实是矛盾的。 …… 时光悠悠，张远睁开了眼睛。 一时半会间，整个脑袋还处于一种混沌状态。 “醒了，他醒了！” “喂……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仿佛有人在旁边呼喊自己，声音从遥远的天际直达耳边。 体温正在一点一点恢复，张远的意志慢慢清醒。这种感觉很难受，仿佛从熟睡的状态一下子被人叫醒，大脑却还没有彻底清醒，没有办法动弹，只是肌肉在本能地抽搐着。 “张远先生，您已经沉睡了183年，是时候醒来了……” “给他打一点肾上腺素。” 过了好一阵子，张远眼珠动弹了一下，脖子微微扭动了一下。 本能地环顾四周，天花板上是明亮的电灯，手臂上插了一些针管，上边挂了营养液。 身边的床头柜上有一台监控生理健康的医疗机器。 整个环境好像有一点熟悉。 上边的显示屏中有一行数字：2448.11.13，12:20。 隔壁床位上还有几位同样刚刚从冬眠中唤醒的人。 身边还站着一位带着口罩的护士，她轻声说道：“张远先生，您好，这里是A区的医院。你已经沉睡了183年，刚刚从冬眠中苏醒，不用担心，如果感到累的话，您可以继续睡一会。” 冬眠与正常的睡眠有一些不同，虽然已经沉睡了183年，张远还是感觉自己整个人非常疲惫，没有办法思考任何问题。 这一次，又睡了三天的时间。 在营养液的滋润下，他已经慢慢恢复了健康。 “玛丽小姐，谢谢你，我可以吃牛肉干吗？”张远躺在病床上，嗓音沙哑地说道。 “牛肉干暂时还不可以吃哦，这几天只能吃益生菌，恢复肠胃健康，再加上一点粥。” 这位护士笑着说了一句：“你可能是我见到过的，最贪吃的一位病人。一般人醒来之后，都会咨询，这一百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远心中有些忐忑。 他何尝不想知道？ 只不过，他有一些害怕，有点不敢面对曾经的故事。 “额，飞船一切正常吗？” “一切正常，没有出现过特别大的毛病。” “那就好。” 第五天，张远正式出院。 接待他的是一位名叫于峰的联络员。这位年纪约五十岁的老先生张远认识，曾经是深空大学的一位教授，结果现在变成了一位政治联络员。 “十六级的工作岗位？高科技人才啊！” 看到他的资料的时候，于峰略有些惊讶，“张先生，很不幸，这是一个小年，清醒人口只有六百。如果没有生活伴侣，您可能会过的比较孤独……” “谢谢，我习惯一个人的日子了。” 张远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小年，指的是清醒人口非常少的年代。 大概每20个小年会有一个大年。 在大年当中，清醒人口能够飙升到两万，大量人口会整体维护整艘飞船，然后在一年内生产出接下来20年所需的生活物资。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又开始过清冷的小年。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次苏醒 “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吗？”张远问道。 每个人的岗位都是计划安排的，于峰看了一下具体的表格：“哦……核电站方面的维护工作，还有一些电力方面的维修也交给您了。您这一次的苏醒，将会持续542天的时间，下一次的冬眠会持续307年，当然了，以您的工作等级，有适当的选择权利。” 这位教授说话的方式很客气：“这些工作，您能够接受吗？” 张远摆了摆手，连忙道：“挺好的，就这样安排吧。” 他在冬眠之前，就已经学过这方面的东西。 这位教授继续说道：“核聚变主引擎已经彻底关闭了，飞船完全依靠惯性运动。维持目前电力运转的只有两座熔盐堆，通常情况下，您只要稍微关照一下就行，算不上什么大事……” “还有，除了A区以及Z区之外，其他的区域都已经停止运转，里边填充了氦气，请不要随意进入。” 看到张远的神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于峰小心翼翼地说道：“您可以先处理掉自己的事务，一个星期后再去接手这份工作……我们目前有两位心理医生，额……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直接联络我。” 对于这些第一次苏醒的人，要尽可能地给与最大的关怀。即便眼前这位男子，看上去非常冷静，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呢？ 张远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啊，已经过去一百八十多年了！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预见了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一路上，飞船内的气氛异常冷清，仅仅只有六百人，却生活在可以容纳五十万人口的飞船里边，那种极致的孤独，仿佛迎面而来。 张远看到了几个正在小声哭泣的女孩，还有几个男生正在附近陪伴、安慰。 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 于教授没怎么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静静安排好了张远的住处，以及未来的工作交接人。 “张先生，你好！40天后，就轮到我去冬眠了，接下来的事情，包括熔盐堆的安全性管理工作就交给你了……” 这位名叫方宇昊的工作人员也认识，曾经在实验室中见过几次面，打过交道。 “没问题。”张远勉强让自己笑了一下。 两人握了握手。 方宇昊也像于教授那样，非常小心翼翼地说道：“额……您可以先休息一个星期，处理掉个人事务……心理咨询师就在那边。要么多休息半个月也行，交接方面不急的，事情比较简单，我相信以您的水平……” 每个正常一点的人都变得非常温和，并且小心翼翼。 张远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和对方告别后，他回到自己的小房子。 机器人已经提前将所有的行李，从真空储藏室中运了出来。 随意地试了试，衣服被冰封了这么久，解冻之后应该还能穿。不过这些精巧的电子产品，就算经过特殊处理，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用了。 张远小心翼翼地打开平板电脑，冲上电源后，等待了一段时间，一道熟悉的白光亮起。 他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熟练地连上飞船局域网，试图登陆自己的邮箱。 张远发现，从数据库中下载数据的网速很慢，可能是因为人口少，大部分功能被关闭的缘故，网络模式已经变成了最简单的2G网络。 一个进度条正在慢慢爬升，不知道为什么，心跳速度开始剧烈加快。 张远抬头看向天花板，微微有点眩晕，仿佛即将面对一个来源于时光的混乱旋涡。 等待了一分钟，他终于登上了自己的邮箱。 怀着忐忑，往屏幕上看了一眼，邮箱里边塞满了各种未读信件。整齐的时间列表，没有任何一点开玩笑的意味。 一切的一切，正在不断地提醒他，从2266年开始算起，现在已经是2448年了。 整整183年，没有任何一点虚假！ 前几年接收到的邮件特别多，到后来，越来越少，仿佛已经被人遗忘。最后一封邮件是2389年6月4日发过来的，距离现在，也已经有六十年。 这种来源于时光的巨大冲击，瞬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张远的记忆中，昨天还是2266年，那个属于他们的时代。但一觉醒来，已经来到了2448，就算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太过突兀的。 但这就是既定事实，不会因为主观因素发生任何改变。 颤抖着手指，点开第一封邮件。 ……《创世纪科技有限公司2266年度财务报告》。 是地球上，那个机器人创业公司的年度财务报告。 张远作为股东，肯定是有知情权的。 仔细地阅读了一番，财务状况还不错，现金流为正，已经出现盈利了，同时又进行了第二轮的融资。 不过，那也已经是一百八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这个公司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倒闭？ “或者……发展的更好了？” 第二封信，是一位科研工作者发过来的咨询信件，附件内有一份关于湍流问题的实验报告，想要让张远帮忙看看，里边有没有差错。 不过，张远在当时就已经进入了冬眠。并且他也设定了自动恢复，表示自己已经进入了冬眠，不能再处理各种事务了。 事到如今，面对这份报告，他不知道应该回复什么。有些东西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阅读着表格中的各种数据。 花了一个小时，张远认真地写了一篇一千多个字的回复，才让自己心中复杂的感受好了些。 对方是否依然活着，还能不能收到回信，并不是问题。 张远写这封信，只是想要做给自己看罢了。因为他的潜意识中，这种科研来往信件，如果看到了，是必须要回复的。。否则会有一种失责的不安感。 这种不安来源于灵魂的最深处，一名科研工作者，必须要有一种严谨的态度。 下一封，还是科研文件，还是认真地研读、回复。 张远花了一天的时间，一封一封的信件回复过去，就好像魔障了一样……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见，时代 呆呆地坐在座位上，怎么都没有办法平复自己的心绪。张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心底里总是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些是昨天才发过来的邮件，无论是因为礼仪，还是责任、义务，都是要回复的。 但理智又告诉他，这些人已经早就不存在了，不需要回复。 就算回复了，他们也收不到。 甚至，他也早就不是湍流问题上的权威了，一百八十三年的时间，人类早就把这个方法摸索的非常清楚，更说不定出现了新的理论，更不需要他来指导。 “有什么意义呢？” 他再次叹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从这些繁杂的科研文件中解放出来。 没有必要，真的没有必要了。 再接下来的一封信件，不再是科研信件了，而是姑姑家的女儿叶晴晴考上大学的喜讯。 由于平时不努力，高考成绩不怎么样，她考上的大学只是一所地方大学，相当一般。 不过，对于一名刚刚步入成年的女孩来说，也算是迈向未来人生的关键性一步。 上面还发送了一张照片，是叶晴晴笑靥如花的脸庞，手上拿着一份录取通知书，颇有些嘚瑟地炫耀着。 “表哥，我考上大学了哦。哈哈，终于可以过一个愉快的暑假了，没有补课，也没有爸妈的唠叨，好爽好开心！未来还有一个酷酷的男朋友在大学校园里等待着我。等我找到了再给你看哦。” 叶晴晴的声音穿越时空，抵达张远的耳膜。 “恭喜你！”张远在电脑上打了几个字。 然后，默默斟酌了一番，又删掉了。 记得他在地球的最后一个夏天，好像格外炎热，又回忆起在叶晴晴家里修收音机的场景…… 这个傻姑娘不喜欢读书，不过专业选的挺不错，应该不会毕业就失业吧。 再下一封邮件，是学姐王丽丽发过来的结婚照。 “张大公子，今天我在家里带小孩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你。时间过得真快，距离你的离开，已经有4年了。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最终，额……我嫁了一个土豪。可惜你喝不到喜酒了，哎。” “给你发一张我的结婚照哦。” “再给你发一张宝宝的照片！可爱吗？” 【照片】【照片】 “哈哈，本姑娘已经结婚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想要追求我可没有希望了！” “哦，对了，现在，你已经冬眠了吧……突然间想起了你，前来慰问一下。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看到我的信息呢？不会……那个时候，我已经老死了吧？” “深空基金会真是抠门，发一封邮件还得花十块钱呢。” “没有其他的意思，祝好。” “生活愉快！” 张低下了头，眼前已经有点模糊了。 生活就是这么戏剧化，王丽丽学姐还是抛弃了她的舔狗男朋友，嫁了一个土豪…… 过了好半天，才点开下一封。 他感觉，自己正在阅读所有好友的一辈子……从他离开后的那些个日子，一直到死亡。 时光就像录像带一样，飞快地快进着。 人真是一种脆弱的生物，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毫无疑问，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被人回忆起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一开始的时候，各种好友的信件很多，到后来，三五年只有一封。再到后来，三五十年一封。 人是一种健忘的生物，不仅整个世界在遗忘他，所有的亲朋好友也在遗忘他。叶晴晴说过要给他看男朋友，结果到最后也没有发过来。 王钟教授去世了，享年147岁，这封信件还是师姐许云静发给他的。 147岁，在那个年代，还算是一个比较高的寿命了。 但对于张远而言，昨天还刚刚视频过，告别过，今天就逝世了。 他还记得王钟教授最后说的话：“……尘世间的一切都不值得留恋，且看三千年以后的世界吧！” 这种感觉，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很不真实，但又很真实。原先几十年分散出来的离别之痛，需要在一天之内承受掉。 张远仿佛麻木了一样，感觉就像在欣赏一场场不怎么精彩的电视连续剧。 看到最后，邮箱里边，只有一封信件了。 而且跨度格外巨大，和倒数第二封，相隔了整整四十年。 仿佛已经没有了呼吸，张远愣了半晌，才努力将其点开。 “张远先生，你好。”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变成了一位一百多岁的老太婆了。想必还在冬眠中的你，一定依旧年轻吧，真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呢。” “今天，我抱着家里的猫咪，坐在树荫下喝下午茶，不知怎么，突然间想起了你。记忆实在太久远了，我发觉，我已经记不起你的样貌，甚至，连名字都有点儿模糊了。” “但我还记得，那一个美好而又奇怪的夜晚……” “哈，你真的好可爱！” “我连忙掏出手机，登陆上久违的社交账号。” “我找到了我们的合影，久违的记忆纷至沓来，不知不觉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动。” “那时候的我真漂亮，肤白貌美，不过，你也很帅！” “我在想，如果我当时再主动一点，你是不是会留下来呢？或许吧，多么遗憾的一件事！但更大的可能，你还是不会留下来。” “年纪大了就喜欢这样想东想西的，想要弥补青春时候的遗憾。” “到现在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深空殖民，多么炫酷的一件事啊。不过我已经是老太婆啦！老太婆也能焕发第二春吗？当然不能了，我也追不上光年之外的你。” “现在我的样子，还是不给你看了。我还是喜欢年轻时候的样貌，谁都喜欢漂亮美丽、青春可爱啊。” “但时光是一艘顺流而下的帆船，岁月更迭中早已不再单纯，也没有办法推倒重来。对了，我现在已经是一位畅销小说的作家，是不是很意外呢？” “本来约定好了不再联系的，可我实在忍受不住呀！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活的缘故吧……总是有许多心事想和你说，感觉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像永远能够理解我，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一辈子实在太长，发生了足够多的故事……这些曾经的故事，如果伴随着我的消失，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 “算了算了，还是不说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祝好。” 邮箱中空荡荡的，再也没有未读文件了。 即便事先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当事实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感到那么沉重。 那么那么的沉重！ 张远关掉电脑，趴在桌子上，埋头痛哭，泪水一滴滴地滴在桌面上。 房间里边一片漆黑，没有开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见，时代（2） 真正的送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近一杯酒，就是在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有的人却停留在昨天。 悄无声息的宇宙中，一艘飞船慢吞吞地航行着，一切都如同静止的画面。 生命以无限循环的形式在宇宙中生存。有神论者管这叫轮回转世，无神论者管这叫物质不灭。 飞船内部的六百人，是目前新文明的全部。相对于外界的亘古不变，人类却时刻变化着，时光让每个从冬眠中醒来的人，都感受到来自于时光的残酷。 但这一串的变化，只不过是时空中一连串小小的光珠，从开始到结束，在永恒的宇宙之中，都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一会儿罢了…… 无论是否接受，都必须要接受！ 一个星期后…… 张远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工作地点。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长期沉浸在悲伤当中不是他的作风。 “张先生，你可真是个坚强的人，不亏是十六级的工作等级。许多人会消沉个把月呢……”他的交班对象方宇昊，非常理解地说道。 “……已经失去的东西不可能再回来了，着眼于当下才是更加重要的一件事。更何况，我未来的一切都在飞船上。”张远勉强笑了一下，“让自己忙碌起来，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杂念了，不是吗？” 方宇昊回忆起当初的日子，苦笑道，“哎，的确是这样，我当初也是不停地学习以麻痹自己……很快，两年就过去了。两年的时间也足够磨平曾经痛苦的记忆了。” “这种简单的工作好像有点浪费你的才华……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够上手。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我会将所有的工作项目移交给你。然后就准备去冬眠了……”方宇昊说到这里，伸出自己的右手。 “没问题！” 两人用力握了握手。 第二次的冬眠，理论上不会受到这么剧烈的冲击，因为，所有该割舍的，基本上在这一次已经割舍干净了。所以，这位方宇昊先生也是安心大胆地准备冬眠。 而张远接下来的工作，主要是关于熔盐堆的控制，它是一种基于裂变能的增殖反应堆，是目前飞船内的主要供电能源。在绝大多数功能关闭的情况下，不需要聚变引擎提供能量，这么一点发电量也足够了 熔盐堆比起复杂的核聚变引擎，结构更加简单一些。张远曾经学习过相关的构造，譬如说布雷顿热循环、发电原理等等，还会一些简单的手工维护。 他的任务也非常简单，如果管控熔盐堆的人工智能，发出严重安全警报，他将负责决策是否关闭熔岩堆，是否将大量的工作人员从冬眠状态唤醒等等。 “对，就是这么轻松，如果是小故障，自己负责解决了；如果出了大事情，就把大部队唤醒，不用勉强自己。咱六百个人做不了太麻烦的维修工作。” 方宇昊认真地解释道，“其实也不用担心太多。这玩意不是普通的核反应堆，出口温度在七百摄氏度左右，不需要水冷却，因此具有很好的本征安全性。通常条件下，你不用考虑到它会爆炸。” 张远想了想，秉着负责任的态度，他又问道：“零件的更换问题呢？我就是担心因为零件损耗，核电站自动停止工作了，到时候也挺麻烦的，断电之后我们这几个人很难搞定全部的东西……” 方宇昊道：“你的担心的确有很小的可能发生……不过，三年前是一个大年，核引擎刚刚维护过，理论上发生大故障的概率很小。” “如果熔盐堆真的坏了一座，你们可以开启另外的备用的核电机组。你有这样的权限，也要对此负责。” “明白了，如果第三个核电机组也坏了呢？”张远又问。 “那就开启第四个……我们飞船里边，总共有六个熔盐堆核电机组，开启第四个的时候就要考虑唤醒大部队了。” 张远心中暗道，自己应该不至于那么衰，两年时间坏掉这么多的核电站吧。 这些核电站在设计的时候，就是按照结实耐用的标准设计的。坏掉一座也已经是小概率事件，更何况两座三座了。 “飞船还很新呢……反正是一件很清闲又很简单的工作。不用担心太多。”方宇昊看出了他的想法，又说道：“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地球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学习一些新出的理论，时间也就过去了。” “对了，我向你推荐几部喜剧片，刚刚出来的，25世纪的流行文化和我们不太一样，有些东西还是挺有趣的。这部电影会在明天晚上8点钟，Z区大歌剧院播放。” “像这一部电影《大闹西游》挺不错的，还有这部动漫《八龙珠》、《民工三连》……” 社区内部经常会举办类似的集体活动，一般来说就是看电影，看喜剧片。文艺表演之类的活动总是搞不起来，因为大家的心情普遍很糟糕，谁还愿意上台唱歌跳舞？ 张远连忙摆了摆手：“喜剧片还是算了吧，都这么多年了，还在那里拍西游，真是没有想象力啊……我还是学一点正常的知识吧。学习能够给我带来快乐。” …… 就这样，张远在方宇昊手把手的指导下，大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学会了查看各种数据，清楚地知道什么是大问题，什么是小问题，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再加上他本身就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应付起来非常轻松…… 顺利交接之后，方宇昊顺利进入到了冬眠当中，由张远来接替这个岗位。 这间办公室中一共有六个人，三班对倒，两人一组，有时候一人一组。大家都是负责差不多的工作，理论上已经足够保险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消遣方式，有些人喜欢看漫画，也有的人喜欢看电影。一百八十多年来产生的新东西，也足够大家消遣的了，特别是关于地球文明的社会，以及科技方面的发展，一直是相当热门的话题。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引力子的发现 张远在办公中遇到了一位老熟人，约翰?维尔逊先生，也就是核聚变引擎中那位悲观派的科学家。 约翰比他早苏醒两个月，似乎被惨淡的现实打击坏了，只是和张远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一天到晚坐在位子上，愣愣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远长叹了一口气，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是这样。 以目前的社会环境，想要从事一些复杂工作已经不太可能了。至少有一半的人口意志消沉，能做一份简单的工作已经相当难得，别想创造出太大的社会价值。 幸亏，决策层已经预先估计到这种状况，在制定冬眠政策的时候，也进行了一定的调配。 目前清醒人口总共六百人，有一百多人负责电力系统维护，剩下的人口分布在通讯、医务、植物园、物资管理等几个方面。 还有少量几名军人以及行政人员负责维护治安。 在这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里边，每个人的工作量都非常小。 地球时代号的引擎处于熄灭状态，在宇宙中凭借惯性航行，再加上大多数功能已经关闭，所以一百多年的功夫也不至于积累出灾难性的事故，大家稍微懈怠一些倒也没什么。 …… 在这种不令人感到舒适的气氛当中，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张远已经收敛住自己的所有情绪，开始正常地去学习新的知识。 地球上发生了足够多的新鲜事，无论是学术、历史，还是人文，都有许多东西值得认真学习。 因为量变引发的质变，张远发现，自己甚至没有办法看懂最前沿的科技论文了。他只能看一些科普网站写出来的相关新闻，来把握整体的科学动态。 他自言自语道：“很不错啊，看不懂才是好事，如果我这种古代人依旧看得懂，人类肯定完蛋了。” “古代人怎么了？我去当个大学老师照样没问题！”约翰道：“25世纪了，大学里的学生还不是在学微积分？真无趣啊。” 张远不由得笑了笑，这句话倒是属实，在全民提高智力的技术出现前，无论哪个时代的大学生都应该在学习微积分。整个文明还是得靠天才来推动。 “约翰，这个超阿尔法态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可能是凝聚态物理中一个新的学术名词吧……我帮你查查相关论文。” 办公室里的两人面对现代知识，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不过多个人一起研究其实挺有味道的，研究进度比一个人研究更快一些。 曾经在网络上有这样一个问题，如果爱因斯坦穿越到了现代，他还能不能成为一名顶尖的科学家？ 顶尖倒是不一定，但重新成为一名优秀科学家还是相当轻松。因为在良好习惯的影响下，学习新知识对爱因斯坦来说，其实是一件比较愉悦的事情，花个几年的功夫，估计就能学到前沿的学科了。 甚至，有新的知识放在眼前却不学习，会产生一种堕落的不安感。 “……前沿科学喜讯连连啊，通过一个凝聚态超流体实验，似乎找到了引力子存在的证据！” 张远突然间，好像发现了什么大新闻，大叫了起来。 “真的太不容易了！” 阅读完其中的一篇论文，他深深地感叹着。 此刻的心情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爽！ 按照这一篇论文的描述，科学家们使用超流体环绕住一个有限区域后，发现这一部分区域，发生了极少量的引力变化。 这种引力变化超出了预期。 在某些理论当中，引力子是自旋为2的玻色子，会产生类比氦-4的超流机制。也即，这部分超流体，很可能将流经此区域的部分引力子短路掉，从而实现局域性的屏蔽。 关于引力子的存在性证据，可能是近两个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发现！ 它意味着，某些基础理论似乎可以进一步发展下去了。 各种相关的论文层出不穷，到现在也没有抉择出最后的获胜者。 看到这里，张远的心跳速度微微有些加快，他深刻地知道，引力子的发现，对前沿科学有多么重要！ “引力子涉及到物理现象就是引力，如果能够将引力统一到量子理论当中，那么“大统一理论”将不再是梦想！” “如果在理论基础的指导下，能够真正出现反重力以及人工重力相关的技术，人类将再一次实现科技的质变！” 张远还是非常愿意去从事这方面的研究的。 当然了，对于目前的他而言，只能当一个遥远的看官，在这些新闻之中寻找一些乐子罢了。 人类文明的任何一点进步，对他而言是非常有安全感以及欣慰的一件事。 “我已经是两百岁的老长辈了，后辈们，加油啊。”因为心情不错，张远开玩笑道。 “咳咳，你如果想要了解地球文明，可以看看深空基金会每一年的专题报告，而不是在这里胡乱寻找信息，各种发过来的新闻实在多的离谱，有些还是自媒体胡乱捏造的。” 约翰在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这么多月的时间，他也已经慢慢恢复了正常。而且张远那种爆肝的学习精神也直接带动了他，让他也不得不跟着学习。 这家伙有时候依旧长吁短叹，但好歹能够交流了。 不得不说，时光能够冲淡一切，而人类也是一种接受能力很强的生物，选择让自己忙碌起来，所有的沉重也就会被慢慢抛掷于脑后…… 人总是得为了自己活下去。 “怎么，看到这些科研成果，你对地球文明的未来不悲观了？”张远笑着问道：“看到科学进步还是很爽快的啊，一旦地球文明的科技发生质变，我们也连带着发生质变” 约翰兴奋地开口道：“的确是了不起的发现！前些天我也高兴了很久，冲淡了那种悲观的预期。对了，关于超流现象引起的引力丢失现象，你怎么看待？如何工业化实现反重力？” “引力子和费米子有一种相互作用，除了类似电子光子作用的汤川耦合之外，拉氏量中可能还会有别的项。我觉得只要搞清楚这些项，引力屏蔽的效应还能够继续增强！” “世界的本质还真的有些超乎想象！” “四大基本作用力也不是最终的本质吗？” “不要太乐观，目前而言，整个理论还没有彻底搞清楚。” 两个人越说越激动，开始胡乱地侃大山，好像反重力技术真的能够实现一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 环太阳系文明生态圈 张远正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反重力技术真正出现，人类文明是否能够摆脱新文明史学的预测呢？在以往的计算中，好像并没有将这一点考虑进去。 约翰依旧在那里自顾自地高潮着：“我在想，黑洞是不是量子相变临界点的波尔-爱因斯坦凝聚态？如此才会有一些奇怪的性质……就如同波尔说的那样，物质跌入黑洞的时候，只能够无限接近奇点，而不能真正到达奇点。” “有一丁点可能吧……” 两人兴致勃勃地讨论了很久，整个房间才慢慢安静下来。 约翰这个家伙死皮子嘴硬，硬是要保持悲观态度，认为人类不可能实现真正的反重力技术，所有的科技发展只是昙花一现。 “随便你……”张远没好气地说道。 辩论这种东西永无止境，口舌之争是无解的，反正各有各的看法倒也无妨，未来的人类会给出答案。 看完这些科技方面的新闻后，张远又随便挑了几个报告，进行详细地阅读。 深空基金会每年都会出一个专题报告，深入调查本年度全文明的科技进展、人文变化等等，为地球时代号的科学家提供更加精准的历史样本。 阅读那一份报告，确实比胡乱搜索新闻快捷地多。 一听说深空基金会依旧存在，张远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对这个延续下来的组织，还是很有感情的。 183年间，人类的足迹已经遍布太阳系，随着技术的革新以及生产力的不断提高，航天航空业的成本已经大幅降低。 太空探险已经变成了一项非常热门的活动，探险家们将目光从珠穆朗玛峰、南极等地区转移到了遥远的宇宙。 包括遥远的冥王星以及塞德娜星，都能够找到人类探险活动的痕迹。 是的，私人飞船终于成为了真正的现实！ “啊，有钱人已经可以购买飞船了，叶开富的梦想实现了……那什么……巨岩乌龟号？” 当然了，购买飞船，得有钱才行。 张远敏锐地感受到了这种环境的变化。在他们那个时代，23世纪，普通人还是相当难上太空的，得花费大量的金钱。而在这个时代，太空旅游已经变成了一件司空见惯的事。可见，整个世界的生产力又产生了一个质变。 而且，因为技术的发展以及对于财富的追求，人类整体对宇宙的恐惧程度也减少了许多。 大星际时代真正开启了，就如同15世纪末到16世纪初的大航海时代一样，蕴藏在宇宙中的财富，快速卷起一股狂热的淘金热潮，快速扭转了人类的整体意识形态。 人们对宇宙的恐惧正在大幅度消散。 对于资本而言，财富比生命更加重要。 太阳系如此广阔，大星际时代的延续的时间，也比大航海时代持久的多。 张远点开一封三十年前的报告。 “各位地球时代号的同僚，你们好！我是本届深空基金会会长张建军，在这份报告中，我将详细地描绘地球文明近年里发生的一系列变化。” “很荣幸地告诉你们，我们已经成功构建了环太阳系文明生态圈的第一期工程！” “木系以及土星，成为了我们的核燃料库，而水星、金星以及月球，成为了优秀的工业基地……” 就算只是文字报告，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位会长浓浓的自豪感。 “金星的严重大气温室效应，以及土卫六的酸雨环境引发了较大的技术问题，我们花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才改善这些星球的生态环境……” “希望这些经验，能够为你们的星际殖民提供良好的示范效应……” 下面附带着一大堆关于行星改造工程的论文报告，包括如何改善大气，如果改善地质环境等等。这些都是实地工程经验，的确非常非常珍贵。 其中一个纪录片，讲述了水星开发现场。 水星是一个巨大而又天然的矿场，由70%金属以及30%的硅酸盐组成。由于距离太阳足够近，其表面温度可到达430度，这也意味着无穷无尽的能源，连核电站都不需要了，只需要一些太阳能电板以及热差能装置，就能产生足够的电能。 而人类则居住在水星的背面，太阳光无法直射的地方。 在这个纪录片中，巨大的太空港口屹立在水星的背面，各种机器人以及飞船来回穿梭，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 张远心中又是高兴，又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个时代，比起他们那个时代，更加繁华，也更加强盛。 这种感觉很复杂。 只见这份报告中继续写道：“地球，则毫无疑问是整个环太阳系生态系统的核心，也是人才、贸易以及金融中心。得益于环太阳系生态圈的开发，整个文明的繁荣程度又上升了好多。” “……无奈的是，我们目前的高质量工业人口实在是太少了些。过低的人口出生率，严重影响了整个文明的继续向前发展。后边的第二期、第三期工程，建设的速度实在堪忧。” “简单地预计，我们可能需要整整六百亿人口，才能彻底满足这些行星的改造需求，可是，目前的人口总量只达到一百六十亿，而且处于长期停滞的状态，人口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 “造成人口停止增长的原因有很多。究其主要原因，还是寿命的增长、经济问题以及目前的意识形态问题。越优质的人口，培养的成本越大，对家庭的负担也越大。” “不得不承认，很多国家，譬如说我们夏国，已经步入了老龄化状态。这是我们最为忧心的一点……” 下边还附带着一系列的人口报告，包括各国平均寿命，各个国家的结婚率以及离婚率，人口分布状况，恩格尔系数，基尼指数等等。 看到这里，张远仔细琢磨了一阵其中的数据。 经过几代人的积累，基尼指数，也即贫富差距，正在慢慢增大。 不过，对于夏国人来说，这并不是重点，只要能够上太空，肯吃苦，依旧能够轻易获取数量可观的财富，这就足够了。 但很多事实，正如同这位基金会长所说，人口的停滞增长是自然而然，并且难以逆转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龄化危机 造成人口增长率的因素有很多，第一个原因，寿命的增长。 在医疗环境比较好的区域，人均寿命已经高达160岁。注意是人均寿命，个别保养得特别好的，甚至活到238岁了！ 在这种高寿命的情况下，又有谁愿意和一位伴侣长相厮守，相濡以沫一辈子呢？ 整个文明的人文环境，正因为寿命的增长慢慢发生改变。 人类毕竟是喜新厌旧的生物，以前的“相伴一辈子”，是五六十年，现在的相伴一辈子是一百五六十年！ 人类将长期保持在青壮年的状态，绝大多数人宁愿先玩够了再说，而不是安安稳稳地组建家庭，生儿育女…… 这样一来，结婚率低迷，人口出生率自然降低了。 第二，是培养人才的成本问题，尖端太空工业对人口素质的要求越来越高。但短短数百年，人类的智力并不会突飞猛进。 培养一个高质量的人才，可能需要耗费掉一个家庭绝大多数的储蓄。 所以，大多数家庭，生一个也就足够了。 “许多年轻人不喜欢结婚，更不喜欢生育。保持丁克，反倒能够很大程度提升生活质量。对于这些年轻人而言，养活自己已经足够困难了。哪里能考虑地了整个国安呢？” “反倒是一些贫困国家的出生率较高……远程网络教育就算普及了，在特定的环境影响下，能够出现优质人才的概率依旧不多。” 看着这一份报告，张远微微有点揪心。 老龄化陷阱，一个异常恐怖的危机。 老年人越多，年轻人的社会负担就会越重。 而年轻人的负担越沉重，经济条件越差，就越不愿意生育。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而且从中跳出来非常困难。政府就算出台各种鼓励生育的政策，往往也起不到太好的效果…… 历史证明，想要治愈老龄化，最好的办法就是——战争！ 没错，战争带来的重新洗牌，能够带来生育的高峰，这个观点已经被历史证明了许多次。 但目前整个世界的趋势是和平发展，想要发生战争已经不太可能。 而且，作为一名正常人，张远并不希望利用世界大战去解决老龄化这种问题，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胡思乱想抛到脑后，继续分析数据。 【在这种思潮的影响下，棒国的人口已经从原先的5100万，降低到了1500万，将会因为老龄化而自我灭亡的第一个国家。】 “唉，人类，药丸！”多愁善感的约翰在一边旁观，又开始长吁短叹了。 “寿命的增长变成了最好的避孕?药。贫穷国度的垃圾人口倒是越来越多了，普遍依靠富裕国家的救济过日子，真不知道要这些人有什么用。” 讨论起争执，张远其实不怎么在行，他硬着头皮反驳道：“至少穷国也是原材料生产地，还是有一点作用的，没有贫穷，又哪里来的富裕？只要是生产力，就算低一点，又怎么会没用！” “放在你眼里，反正什么都药丸。” 约翰愣了愣：“的确，地球文明的发展需要低端人口……不可能全都是优质人口。人口的分布，无论哪个时代，必然是金字塔型的。” 张远摇了摇头：“其实，整体来说，地球文明还是在向前进发的，不是吗？至于人口问题，我相信还是可以解决的，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问题，不可能一帆风顺。” “我反正不太相信，人类真的会因为老龄化这种问题灭亡。” 约翰回答道：“张远，你太乐观了。人类到目前为止，使用的都是贪心策略，出现了一个问题，才会想办法去解决，而不是将其防患于未然。” “这种决策体系，本身就是不科学的，大概率会步入平庸化的陷阱。老龄化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 张远其实也知道这一点，只不过，对着自己的母文明，依旧抱着一种天然的期待感。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想和约翰辩论太多，只是继续阅读下面的报告。 为了应对人口停止增长导致的一系列问题，政府部门正在不断鼓励生育，并且出台相关政策。 这种人口政策没有几十年的功夫，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作用，所以他直接跳过了中间的三十年发展，翻到了最新的报告。 目睹前几行字的时候，他的精神一震。 “各位地球时代号的同僚，你们好！我是深空基金会新一任的会长，袁玉婵，我将为大家带来地球文明最新的信息。” 新一任的基金会会长，变成了一位中年女性，不过这也没什么。 “近年来，最佳科技成果出现在生物学方面，主要是蛋白质语言的破译工作，以及人造子宫技术的出现！” “……蛋白质语言的破译，带来了生命科学的质变！” “我们攻克了大量的疾病，包括‘癌中之王’胰腺癌以及各种恶性病症……” “克服超级细菌的耐药性问题，也不再是奢望！” 天大的喜讯！ 看到了这里，张远不禁坐在座位上微笑了起来。 下边是一大堆关于蛋白质语言的论文，涉及到生物学的方方面面。 不过，张远对生物学不甚了解，也就没有办法评论。 他只知道蛋白质语言的破译工作，必然是极为重要的，人类可以从最微观的层面，深入了解生命的本质。 举个简单的例子，免疫系统方面，艾滋病毒已经弃恶从善，可以帮助治疗免疫缺陷。某些先天性免疫缺陷的人，现在已经可以治愈了，这种医疗手段放在以前只能说是天方夜谭！ “人均寿命又要提升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结婚率。”张远饶有兴趣地问道：“我们的生物学家，研究过这些新的药物了吗？” “正在研究吧。”约翰转过头说道：“我们目前的设备太差，暂时做不出这样能够提高寿命的药物……下一个大年，有一场生命科学方面的会议，但轮不到我们俩参加。咱又不是生物学家。” “好吧。”张远摇了摇头，反正他还年轻，也不用太多思考寿命之类东西。 生生死死的问题，想多了只是凭空烦恼。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机器人抚养 另外，不仅仅是蛋白质语言有了突飞猛进，人造子宫技术的出现，可谓生命科学领域的另一大杰出成就！ 它直接将女性，从繁重的生育工作中解脱了出来！ 从此以后，男女可以说是真正平等了。男人不需要生孩子，女人也不需要生孩子，直接解放了大量的生产力。 只见这份报告中写道：“人造子宫技术，让女权运动的声势日益浩大。” “……社会结构赋予了女性这种自由权和选择权，女性主体意识亦随之觉醒。在社会资源的获取上，她们要求独立的生存权、平等的社会参与权等等，在法律契约中，她们要求更加合乎人道的女性维护权，在社会舆论的导向中，她们要求女性声音的加入，以其达到一种无性别歧视的理想境界……” 屏幕上跳出了一张张照片，是关于各种女权运动的游行，各种标语、示威等等。 什么情况？ 张远有点搞不懂，为什么都有这种技术了，还有女权运动，不应该消失了才对吗？ “想要男女平等？你想的太简单！” 约翰笑了笑：“为什么遭受潜规则的大都是女人，而不是男人？玩女人只是为了生育吗？当然不是。” 他做出一个非常诡异的神情：“生活的一切都和性有关，除了性本身，性关乎权力。” “你们夏国人其实还算是开放的。在某些不开化的地区，妻子是一种个人资产，只要有那种文化存在，男女就不可能平等。” “好吧……”张远点了点头，“生活的一切都和性有关？我学习也和性有关吗？” “当然，你是为了吸引异性！” 张远无奈地苦笑：“……我相信，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大家会因为这项技术的出现，而慢慢扭转意识形态。” “少部分顽固分子，那就无所谓了，他们不代表整个世界……总归会被时代给淘汰。” 女权运动不是最主要的，人造子宫技术的出现，真正提升了生育率！ 生孩子不再疼痛了，还是很多女人愿意去尝试一下新科技的。特别是一些大龄父母，想要再生一个的心思正在蠢蠢欲动。 甚至，连相关的服务机器人也在大力研发当中！ 这些拟人化机器人，拥有类似于人类的外表，AI的不断研发，使得它们能够从事更加复杂，甚至做出与人类完全相同的动作。 在这种情况下，老龄化最严重的国家——棒国，正在讨论用机器人来抚养婴儿的相关政策。 棒国政府计划建立大型的托儿所，里边大部分的员工都是机器人，只有少量几个监管者是人类。以此，可以腾出大量用于抚养婴儿的劳动力，减少社会抚养成本。 很简单的道理，抚养成本减少了，生育率自然就上来了。 这位会长以最客观的态度在报告中写道：“……我们暂时无法评论这项政策给社会带来的影响。但按照已有的试验结果，确实可以大幅提高出生率，解决目前面临的老龄化问题。” “但这项政策却在世界各地引发了掀然大波！” 许多国外媒体正在疯狂抨击棒国政府“不负责任”、“把下一代丢进了火山口”、“抛弃了人类的道德”，甚至连棒国本国的民众也出现了一系列的游行示威活动。 他们认为，将婴儿交给机器人抚养是不人道的行为，就算AI做的再好，也不行。 张远对这项政策没有办法发表任何评论。 他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知道所谓的AI到底有多么强大，甚至已经强大到可以独立抚养婴儿的程度了……不过，一百八十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高智能AI也算可以接受。 “你觉得，棒国政府会顶住压力，通过这样的政策吗？”张远回过头，问道。 “当然！”约翰瞪着眼睛，“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因为老龄化大幅衰退，然后被周边的国家吞并？这是历史必然！难道因为外国人骂几句就不做这件事了吗？不可能的。” “你看整个经济数据，所有的国家都在进步，就这几个国家在倒退，老龄化国家不可能有任何生机与活力。事到如今，棒国政府没有任何选择，就像救命稻草一样，就算有人反对也得死命抓住。” “在新文明史学当中，这种决策，称为一个事件的最终收敛……” 张远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棒国政府不会愚蠢到因为别人的批评，就把自己给灭国了。” 至于新文明史学，以目前的研究进度，还远远没有完善到能够计算未来的程度，绝大多数预判，都得依靠冥冥中的直觉以及经验判断。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只要人造子宫技术以及抚养机器人得到普及，培养一个人才的成本将会大幅降低。 如果棒国政府顶住了压力，并且取得了一定的好成绩，为了在竞争中不落下风，其他国家的政府也会跟随模仿，这几乎是必然事件。 所有的报告，在这里就结束了。 既然老龄化的问题，因为技术革命出现了一定的转机，张远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至于机器人抚养，会不会带来一系列的伦理问题，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他知道这个巨大的难题差不多能够解决，并且是不通过战争的方式。 “好想知道，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阅读完这一份报告，张远长长松了一口气。 约翰道：“很可惜，这已经是最新的报告了，你想要知道未来，得去冬眠。” 张远笑了笑，“那还是算了，我先学一点最新的知识。否则再一次醒来，真的跟不上时代了。” 说到这里，张远一拍脑袋，“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还是某个机器人公司的股东呢！不知道现在发展地怎么样了，不会已经倒闭吧？” 对于自己的劳动成果，他倒是挺感兴趣的，连忙在数据库中搜索了一番。 一个突兀的消息，不禁让他忍俊不禁！ 张远，目前身价331亿，世界财富排名678！ 世界上最意外的事情，莫过于——不经意间种下的小草，蓦然回首，发现它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第一百二十章 沧海桑田 即便人在一光年以外，享受不到这些财富，张远还是产生了一种浓浓的喜悦感。 他仔细翻查着这家公司的大概资料。 一百八十多年的时间里，这家公司几经波折，曾经濒临破产的边缘，又抓住机遇重新崛起，最后被某老牌上市公司收购，才渐渐稳定下来。 他的那些股份已经折合成了上市公司的股份，数量不少，目前的价值高达331亿。 至于这家上市公司，张远查阅了一下其主营业务，的确是做机器人业务的。其中一大块业务是成人玩具，也即机器人伴侣，目前最为赚钱的行业…… 宅男们对这一类美貌的拟人化机器人，简直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它们既能够做家务，又能够提供额外的特殊服务…… 就算价格再高也直接买买买。 甚至，还诞生了一种名叫VR-LOVE的“不可描述的游戏”。 和机器人发生不可描述的关系，肉体感觉很好，但心理感受总是不怎么美妙的。心中知道它是机器人，不会反抗，也不会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就没有那种独特的感觉。 但戴上VR眼镜后，可以远程寻找“活生生的对象”，只要双方都有这样的伴侣机器人，可以远程操控对方的机器人，做出和自己一样的动作。 如此一来，不仅肉体感受很好，心理感受也变得很好！ 远程完成一些故事，会带来一种心理上的快感，却又不是真正的出轨…… 【VR-LOVE游戏已经成为最为流行的付费APP，政府紧急查封了1191个网络##团伙。其中涉及到12万未年人……】 面对这个奇怪的事实，张远捏着鼻子，苦笑了一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城里人可真会玩啊！”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伴随着越来越高的寿命，大家都喜欢在漫长的生命中寻找一些乐子。于是便出现了这些游走在法律边缘外的灰色玩具。 在张远那个时代，约?炮的人都已经比比皆是，更何况现代了…… 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东西，大概就是命运。 他的那一套机器人控制学，本来是想用在工业生产以及动力甲方面，结果，在一百八十年后，被拿去做成人玩具……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能够排上用场，总归比被淘汰掉更有意义。 对了！ 那个C区的明星项目，“基因匹配APP”发展地怎么样了？ 又在数据库中搜索了一阵子，张远豁然发现，“基因匹配”早就政府给查封了。 能够在时光长河中幸存一百八十年的公司，真的极少极少。 “基因匹配”在地球上火了大概3年的时间，但后来出现了更好更先进的匹配技术。而软件核心的开发团队，已经进入到了冬眠状态，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更新，去和竞争对手PK。 趁着整个项目还能卖点钱，深空基金会便把它整个打包卖掉了。 负责接手的某公司，对这个软件进行了一系列的整改。 结果，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涉及到色·情网络服务，这个项目在三年后被政府给查封。 因为这一件事，当时还闹出了好大的新闻。 张远咽了一口唾沫，颇有些目瞪口呆。 世间的沧海桑田，谁能够想到最终的结果呢？ 绝大多数社交软件，到堕落的那一刻，都会和色·情联系到一起，企图利用这一点来翻盘。 这一点好像是类似的。 又查阅了一下李振东的游戏——“箭塔自走棋”，这玩意早就已经淹没在历史的尘埃当中了，连个新闻都没有找到…… 深空基金会再尽职，也不可能把地球上的所有数据都打包发过来。 还有最后一点想要知道的，埃尔文的那一副绘画，到底拍出了多少价格？ 这倒是有相关新闻。 这幅画已经成为了顶级富豪的追逐对象。 从一开始的1.4亿，一路飙升！ 在40多年前的一次拍卖会中，拍出了36.1亿的天价！ 它被一位顶级富豪拍走，一直保存在私人博物馆里边。 好吧，张远心中也觉得，这种“有故事”、“有话题”、“有争议”的艺术品，被炒来炒去也很正常，用多大的数字来衡量都不过分。 或许，埃尔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早就看透了这种无聊的炒作了吧。 …… 在这种静寂当中，时间一天一天过的很快，张远已经完全恢复了斗志，沉迷于知识的海洋当中不可自拔。 目前有着足够多的新玩意值得他去认真学习。 这种清冷寡淡的日子，如果习惯了，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与此同时，张远还时刻关注着地球文明的各种动态。这也是他们这些清醒人口，最大的乐子了。 183年的时间，地球时代号距离太阳系约莫1.2光年，差不多是11.35万亿公里。在这里眺望整个太阳系，会发现太阳已经变成了一颗很普通的星星。 就连飞船上的天文望远镜，也已经很难再发现地球，只能通过计算，去获取地球的大概位置。 1.2光年的距离，发送电磁波信号已经相当困难，必须对准地球方向，发射大功率的电磁脉冲，这对飞船上的通讯设备而言，是比较大的损耗。 为了降低设备损耗，通常而言，飞船一两个月才与地球联络一次。 当然了，接受地球方面的信号还是相当简单的，有很多通讯员聚集在星辰图书馆，试图获得地球方面第一手的信息，并将其分类整理到数据库当中…… 转眼间，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张远负责的部分工作，并没有太大的差错。 “新的报告，新的报告！” 一下子，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围到了屏幕上。 棒国墨迹了大半年的功夫，还是选择了人造子宫技术配合机器人抚养的组合拳，来提高人口出生率。 “切，预料之中……”张远无聊地说道。 “你们猜结果怎么样？” 短短半年的时间，人口出生率提高了千分之3，这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 而且，千分之3的增长还不是最终的数字，许多夫妻对这些最新的政策，包括机器人抚养的安全性还处于观望状态。 一旦证实了最终是可靠的，生育率还会大幅提高！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百八十多年的牛肉干 这个现实，简直引爆了全世界。 想一想吧，各个大国都处于人口荒当中，无非五十步笑百步罢了。现在有个国家突然跳出了这个缺口，其他政府哪里还忍受得住诱惑？ 所以，各国政府全都有点儿蠢蠢欲动，各种原来的风言风语几乎停滞，甚至官媒已经在宣传机器人抚养的安全性了，准备先试探一下民众的口风再说。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张远心情略有一点沉重，又有一点不安。 当预料到的事实真正来临，他又隐隐有所担忧了。 人工智能还是他所认识的人工智能，只是根据先进了，并不存在诞生自我意识以及反叛的可能性。他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 但他们这一艘飞船，已经在1.2光年外，又能做什么呢？ 他们这艘飞船，没有办法干涉地球文明运转的任何一个环节。 也就只有深空基金会，还在兢兢业业地履行自己的义务，发送着一份又一份的报告。 张远在办公室中伫立好久，长长叹息了一声…… …… 就在这一天，他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生活区。 张远忽然发现有个女孩子蹲在角落里哭泣，低低的呜鸣声，好像遭遇了什么悲伤的故事。 这种情况实在太正常不过了，隔三差五就能遇到一次……也早就见怪不怪。 就连他本人，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能够理解。 “……你好。”张远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太会安慰人，又连忙闭上了嘴巴。 通常情况下，他只会递一张纸巾过去，然后在不远处默默陪伴。 不是他闲得慌或者说想要泡妞，而是因为，这种陪伴已经变成了一种默认的规则。 飞船里边只有这么点人口，必须得相互照顾，才能挺过这一关。 据说，陪伴是可以分担痛苦的……虽然他在当初并没有体会到这一点。 反正就这样站着吧，浪费一点时间而已。 张远这人有一大缺点，看到别人在那里哭，没有太大的同情心……也不能说没有太大的同情心，而是，经常会走神，去思考一些另外的问题，看上去有点儿呆呆的。 相对而言，他的个人意志还是比较坚强的，很多东西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强行挺过去。所以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去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只是在一边默默站着，看着这位姑娘哭，然后心中琢磨着这一套“陪伴规则”的由来。 思考了一阵子，他忽然觉得，这种“陪伴规则”大概率是一开始就制定下来的规矩，而不是自发形成的。 自发？ 不要将人类想象地太美好！ 因为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更容易自发形成霸权性质的涉黑团体。就如同战乱期间，各种人性本恶的故事一样。 现在这样宽松友好的环境，不大可能自发形成。 所以，管理层事先就已经做了不少工作。 “果然，当舰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张远心中暗想。那些集体活动，也是为了维持这种环境才举办的。 本质上，这涉及到博弈论中的一些观点，譬如说大名鼎鼎的纳什均衡。 社会规范与纳什均衡有着很深的联系，首先有一个观点就是，道德规则严格而产生的信任感，能够催生经济上的好处。 各种霸权团体是一种自发的，以生存为基本本能，效率极低的社会规范。 这种低劣规范产生的整体利益，比不上目前这种宽松友好，人为营造出来的规范。 所以每个人在这种困境下，都会自发约束自己的人性，战战兢兢地维护这种社会规范。 没有人愿意轻易暴露出邪恶的念头，因为一旦暴露，就会被所有人排斥。 “囚徒困境中，收益较高的选择吗……很明智的选择。” 张远心中若有所思，想通了这一点，他又想到了一些新文明史学方面的问题。 想要预测未来的发展，博弈论以及人类整体的心理学是相当重要的…… “关于将人类的心理选择，转换成概率问题……” “干嘛啊，有你这样的吗！你刚刚是什么眼神，难道觉得我是一个傻瓜吗？！”蹲坐在地上的女孩突然不哭了，抬起头来悲愤地看着张远。 张远眼神恍惚了一下，连忙道：“啊，不好意思！我没有这样想，真的没有，只是走神了。” 这个女孩很好看，好像还有点面熟，略微琢磨了一下，一个名字跳出脑海。 是以前那位经常采访自己的林记者，林萱萱！ “林记者，刚刚冬眠醒来吗？不要难过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话一出口，张远感觉自己好蠢。就好像他要趁虚而入，泡对方一样。 林萱萱有点懵，然后被他的蠢话给逗笑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还不想吃饭，没什么胃口。” 因为以前接触过几次，也知道张远是那种说话方式比独特的人，她倒也不怎么生气。 遇到一个熟人，总比那些陌生人好得多。 “不吃饭，怎么行呢？” 她沉默了半晌，说道：“唉，一觉醒来，发现……我的爸爸妈妈全都去世了，地球上的亲朋好友，也全都没有了。这种突然，实在是有点难以接受。” 说着说着，林萱萱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再次捂住了眼睛。 张远思考了几秒钟，说道：“大家都有过这样的感觉。你在冬眠之前，应该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林萱萱擦着眼泪，从手指缝中看着他，“做好心理准备，和实际真的发生了是两回事啊。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们了，再也不能了。” 张远道：“每个人都有曾经，但成年人之间的告别，向来都是悄无声息的。推推挤挤、同唱同乐的群体情感，那无忧无虑无猜忌的同僚深情，在人的一生之中也只有少年期有……” 林萱萱愣了愣。 张远对自己的发挥不太满意，本来想安慰的更加柔和一点的，结果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这样。安慰了半天无果，不得已，他只能忍着肉疼，拿出了自己的大杀器。 “你等一下！” 他回到卧室，拿出了珍藏一百八十多年的牛肉干！ 上架感言 这本书上传刚好两个月，终于到了上架的时候，今天晚上十二点上架，到时候不见不散（可能会晚几分钟）。 目前的收藏一万三千九，属于不上不下，稀松平常的那一种吧。到最终还是没有三江、强推，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谁让成绩不好呢…… 问我现在到底啥心情，当然是……这样的心情（+︿+）。 和网站的编辑稍微讨论了一下，对方让我对成绩不要抱太大的期待，按照追读、推荐票等数据，首订大概在一千左右。 我心中一凉，如果是一名新作者，这个成绩马马虎虎过得去，但作为一名写了两年的老作者，肯定算是一个比较糟糕的成绩了。 那么，就按照1000的标准，划分一个分界线吧。 保底两更的情况下，每多100首订，加一更。 如果首订两千的话就加10更，首订3000的话就加20更！ 当然了，大家就当我是在做梦好了…… 我知道这么点收藏，这个成绩不可能达到的，只不过随口一说。也千万不要帮我刷数据，刷出来的数据毫无意义，被编辑骂一顿不说，以后没有了推荐，而且我也不会承认的。 再感谢一下新书期，打赏过我的两百多位书友，包括两位盟主“试验体君归”，“赵神代议”。后一位盟主的出现，因为书评区被封了，我最近才知道，实在是破费了，有空再为您加更…… 至于存稿，还是有一点的，但是并不多。大家应该知道，这本书接下来的写作难度非常大，我写起来感到有点吃力，想要写得快也不大可能，对比数量，我宁愿还是要保证质量吧。 如果存稿全部发完，边写边发会很焦虑的，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最后，希望能够有一个超出预期的首订成绩吧。 没有超出预期也没关系，至少不用加更了呢，这样一来至少压力好了小了许多╮(╯▽╰)╭，反正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 上架感言好像太短了点，再闲聊几句吧。 自从《流浪地球》火了之后，大家都说开启了“中国科幻元年”，然后起点一连开了n个征文比赛，像什么科幻“希望之星”全国争霸大赛、科幻“太阳毁灭前夕”征文大赛、“星际宇宙”主题征文，试图蹭一波热度。 结果，并没有什么卵用，读者不买账，各种作品也只是歪瓜裂枣的，基本上所有的征文都石沉大海了。 这说明，“中国科幻元年”可能是一个伪命题，一个大刘肯定是不够的，一个爆款的电影也远远不够。 然而，写这种正儿八经的科幻太累了，速度慢的可怜，累死累活每天两三章，还得应对读者的各种挑剔。所以，如果某个读者朋友突发奇想，想要写类似于我的这种小说，建议做好用爱发电的准备。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文化现象呢？ 第一，是因为美漫之类的电影以及漫画确实好看，剧情精彩。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科技。 我觉得吧，科幻小说，和玄幻、都市之类的不同，它对应的东西是科学技术，而且是最尖端的科学技术。 科学有没有国界我不知道，反正科幻小说肯定是有国界的。 譬如说非洲的科幻小说，“非洲”两个字，就会让读者直接失去阅读兴趣。就算你一个字都没有看，也会心底里怀疑来自非洲的作家，能够写出什么有趣的故事不成？ 再接下来，一本来自印度的科幻小说？ 还是不行，印度人开挂、搞笑、跳舞的水平不错，写科幻肯定不行。 因为大家的印象就是如此。 苏联的科幻呢？这时候你会愣一下，苏联就算解体了，但是，黑科技感也应该十足吧？ 所以，科幻小说肯定是有国界的，而且与国家的科学技术直接挂钩。 喜剧片、爱情片每个国家都能够拍，但是科幻片，只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拍出来，世界科技的NO.1，才有最为直观的说服力。 大家潜意识中的想法就是如此。 目前，世界上的超级大国只有一个，所以大家都觉得美国的科幻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 世界上的有能力的挑战者也只有一个……要挑战的东西有很多，不仅仅是硬实力，还有软实力。 相对而言，现在的文化氛围已经好了许多，80后，90后出生在祖国蒸蒸日上的时期，有着足够的向上空间，崇洋媚外的心理没有那么严重，也更加容易支持本土的东西。 譬如说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第一台手机是HTC，结果发烫现象严重，用了两个月就坏了。然后买了个苹果4，虽然贵了点，却用了好几年，一直当果粉。（暴露年龄系列。） 但现在年纪渐长，再加上苹果开始堕落，好像也没有这种心态了，因为国产的手机质量已经追了上来。如果我的家人要买手机的话，我现在肯定帮他们买国产的。 包括买电脑也是，硬盘之类的我会稍微挑选一下，如果质量差不多，我会选择买国产的。 所以了，我挺佩服大刘那一代的，他们那时候的环境可比现在恶劣得多了。他们能够从中脱颖而出，必然有过人的本领吧…… 好了，唠叨了这么多，早就离题了。 看个小说，消遣而已，没有必要上纲上线到国家高度。 如果喜欢这本书的话，看一下正版，来起点给个订阅；如果非要看盗版，我也没办法，也不可能顺着网线来打人(⊙︿⊙)。（其实我蛮想的。） 今天晚上12点，先来一个5更吧，不算是特别大的爆发，但对于我这种手残党而言，已经算是爆发了。 如果有欠下的更新，第二天再补。 谢谢大家支持！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干脆全部送给你吧 张远将一袋东西放到她面前：“我请你吃牛肉干吧，吃点东西，就不会想其他的了……反正你冬眠了这么久，身体缺乏营养，多吃点肉也不会发胖。是地球上的牛肉干哦！” 果然，林萱萱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张远。 “真的吗？你还有……零食可以吃？” 这一招，放在以往，几乎无往不利，这一次，果然再次奏效。 张远心中满意极了。 这头183年前的牛，奉献出了自己的一生，给现在的人们带来了充分的欢乐。真的可以用伟大来形容。 在目前的生活条件，林萱萱似乎真的想要将悲愤化为食欲，可把张远给吓坏了。 他的牛肉干是有限的，还想着以后慢慢享用呢！ 【那个，你刚刚从冬眠中苏醒，最好不要多吃……】 【而且已经过了保质期，在宇宙中冰封了183年来着。】 张远捏造了几个理由，却憋在心里不敢说，否则也显得太小气了点。 似乎看懂了张远心中的想法，林萱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你脸上什么表情嘛，我又不会多吃你的东西……真小气啊！” 张远连忙道：“不是，我在想，干脆全部送给你好了。如果你不哭的话就送给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远咽了口唾沫，简直心疼坏了，却只能若无其事地看了看路边的葡葡草，装作一幅很大方的样子。 “才不要，这是你的泡妞神器吧？” 林萱萱擦掉眼泪，又有点儿不舍得放弃这份礼物，“如果你一定要送给我的话，倒也不是不行……真的要送给我吗？” “啊，那就送给你吧！希望你不要在难受了……” 张远感觉自己被活生生咬了一口肉，然后用力摘了一颗葡葡草，塞进嘴里： “你可真大方，这些食物已经是奢侈品了。就算拥有一个亿，也买不到这些东西了……” 张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现在身价高达331亿！ 但是，对他来说，331亿只是纯粹一个数字罢了，确实还没有一袋牛肉干来的实在。 林萱萱沉默了一下，有点儿心动，又觉得这份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有点儿不好接受。 她擦掉了眼泪，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就这么直接吃掉太可惜了，我们应该将它制作成更加精美的食物，我有一个主意……我们自己烧一点东西吃，怎么样。” “你会做饭？”张远狐疑道。 “当然会！” “牛肉干也能烧菜吗？” “我觉得应该可以，牛肉干里边有各种调料，是我们目前缺少的。而且……你听我说……” 张远想了想，勉强同意了。 两个人计划了一番，很快就行动起来。 飞船里的食物，通常都是机器人流水化生产的。再加上，为了减少污染，全都是煮菜以及蒸菜，食物的口感并不好。 调料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飞船里边根本没有相应的生产线，只能通过人工制作，产量不高，价格却奇高无比。 而厨房是安全重地，一不小心冒出的油烟味，会污染掉大量的空气，处理起来也很困难，所以一般人没有权限使用厨房。 张远很快找到了当前的政治联络员于峰先生，表示自己想要举办一个大型晚宴，来缓解目前这种压抑的气氛。 “大型晚宴，您这个想法很好，可是……” 于峰吃了一惊，心中有点儿犹豫，“我们的集体活动，向来都是看电影这一类比较简单的活动。一个晚宴，操作起来，复杂度可能会比较大……” “如果发生了什么差错，就让我来承担好了。”张远十六级的工作岗位，差不多是六百人中最高的几位了，这名教授也只是和他平级而已。 既然有人愿意承担责任，于峰很快就答应了这件事，“那么，我也加如。先发一条集体信息，再叫几个人会烧饭的人，怎么样……” “那就太感谢了！” 一群人很快就忙碌了起来，只是为了在贫乏的物质条件里，给自己做一顿精美的晚餐。 人的智慧是无限的，就算没有特别好的工业调料，却还有许多天然的调料。譬如说乌米饭这一类非常传统的民族食物，由糯米泡入乌树叶中几小时后煮成，带有一种树叶的清香味。 还有什么五色糯米饭、手抓饭，仅仅只用天然的植物，就能做出很好吃的东西。 张远不禁感叹，这群姑娘们似乎拥有无穷的生活智慧。他这么久没有烧饭，早就已经生疏了。 “我这里有一瓶朝天椒辣椒油，还可以吃吗？”林萱萱想了想，忽然说道。 “应该可以。”张远连忙点头，“辣椒油，好东西啊！” 是不是在真空低温中保存了一百多年，他已经不在乎了，能吃就行。 没有任何微生物能够在那种环境下长期生存，难道还怕变质不成？ “东西还不够，你快去买。” 紧接着，张远前往植物园，尝试着购买大量的植物性调味料以及糯米等食物。 这位照顾植物的姑娘皱了皱秀眉。 “……张先生，按照您的个人物资购买额度，买这么多的东西，早就已经超标了。” “我想，您一定会支持我的，不是吗？” 这位管理植物园的姑娘想了想，眉毛弯了起来：“好吧，我同意……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 “我能够参加吗？” “当然！” 就这样，张远花了大概两万新币。这些植物性调味料以及糯米简直贵的要死，但咬咬牙还是买了吧。 “我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两万块钱啊。”张远仰天长叹。 “好吧，我本来就这么大方。” 等他们回到食堂，发现林萱萱正拿着一瓶辣椒油，小心翼翼地在锅里滴了几滴。 顿时，一股油辣的味道钻入张远的鼻孔。 想想就流口水。 他连忙关好厨房的大门，省的这股气味飘出去，污染了整个飞船的空气…… 二十多个人总共花了半天的时间，准备了大量的食物，等待着所有人的光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光年之外 许多都是类似于关东煮之类比较简单的食物，在一锅汤底里边煮一下就行，还有一些是民族食物。不过，对于目前的条件来说，这种东西也已经足够美味的了。 张远将一颗平时不怎么喜欢吃的肉丸子吃到肚子里，伴随着那一股辣味直接呛到了喉咙里边，差点儿眼泪流下来。 或许是因为，朝天椒的辣椒油实在有点辣的过分，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他上一次吃到这种味道，是多久以前的了？ “怎么样，我的厨艺不错吧！这些鱼丸可是我亲手做的。”林萱萱笑着问道，一双眼睛滴溜溜望着他。 张远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味道其实挺一般，丸子再怎么弄也就那样。 不过，亲手所做的食物，再加上放在辣椒水里煮过之后，又好像带了一丝别样的感觉，味道有点儿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简直就是…… 灵魂！ “很不错，就是有点辣！”说着，他情不自禁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这种辣味搞得他分辨不出其他的味道。 或者说，吃的本身就不是味道，而是对故乡的眷恋…… 各个地方的人各有一方的口味，西北是羊肉和刀削面的味道，大山东就是包子饺子包裹着猪肉的味道，四川是一锅翻滚的红色油光，江南是甜蜜精致的莲藕塞满了糯米的香气。 这种辣味虽然不是他真正故乡的味道，但也已经足够令人怀念。因为整个地球，已经算是一个大故乡了，就算吃意大利面……也算是故乡的味道。 “那个朝天椒真是太辣了，应该在植物园中多种一些，一次性培养可以用很多年……对了，你是四川的妹子吗，还带一瓶辣椒油上飞船？” “你猜呀，你猜呀……”林萱萱脸上红扑扑的，已经被这种辣味熏得不行。 “我觉得应该不是，你那么怕辣！” “我不像辣妹子吗？哈！” 过了一阵子，大部队来了。 听说“慷慨好客”的张远先生要请所有人吃饭，每个人的兴致都很高。特别是走进食堂的时候，许多原先的夏国人都闻到了那一股熟悉的味道，流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整个晚宴采取自助餐的形式，当然也可以选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在这个时刻，几乎每个人想到的，不是某某几星酒店或者某某大厨做出来的菜肴，而是童年时故乡的气味。 许多人一边吃着，一边围在一起聊天，整体的氛围很不错。 “太辣了，太辣了，我真的搞不懂，你们为什么会自虐。根据科学研究，辣，其实是一种毒素！”约翰跑过来，满头大汗地说道。 “我想吃点糖，有没有糖！” 他吃的整个脸都肿胀了起来，舌头吐在外边，根本没有办法缩回去。 “谁说吃东西只是为了健康？吃东西，只是为了有味道。”张远笑着说道，“约翰，好好享受美食……夏国人的食物品种，可比你们那边丰富的多。” “那个……黑色的米饭的确很不错，如果能够加一点咖喱就更加不错了。可惜，没有咖喱，好遗憾。” “咖喱拌饭？” “是啊！” 张远实在不能够赞同这家伙的生活品味。 气氛越来越热烈，大家似乎好久没有经历过这种热闹的场景了，就连一些原本不喜欢热闹的人，也相当享受。 “安静，大家安静一下！” 一位小伙子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下面有请……安菲菲女士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 一位女孩子似乎玩“大冒险”游戏失败了，鼓起勇气上台，红着脸唱了一首古老的歌曲。 “感受停在我发端的指尖，如同瞬间冻结的时间。 记住望着我坚定的双眼，也许已经没有明天。 面对浩瀚的星海，我们微小得如同尘埃……” 没有伴奏，只不过是清唱。 演唱者的水平还不错，轻灵的嗓音回荡在众人心尖，让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 张远抬起头。 相聚在光年之外，绝大多数同类都处于沉睡当中，或许明天就是一个醒不来的梦。 三千年太短，只不过是宇宙的短短一瞬。 三千年太长，说不定一觉醒来，连后方的人类文明都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远心中产生了一股淡淡的辛酸感。 如果算虚假年龄，他已经两百多岁了，按照真实年龄，他也27岁了，经历过足够多的事，再也不是刚刚毕业的懵懂学生。 但如今，一点小小的食物，一次相聚，就能让他感受到一种名叫幸福的滋味，这是以前难以想象的。 或许吧，漂浮在茫茫宇宙，与这艘母舰相依为命，不知道自己最终的命运，也不知道未来的走向。 1.2光年外，虽然有着更多的同类，但已经和他们不属于同一个时代。 再也回不到，那个美丽而又粗糙的世界了。 这种孤寂的感觉，没有亲身体验过，或许永远不会真正知道。 演唱者唱完一首歌，鞠了一躬，下台。 啪啪啪！ 掌声如雷。 紧接着，又有人自发地上台，用口琴吹奏了一首《童年记忆》。 心中涌出年少时候的回忆，记得小时候，老爸喜欢在家里播放一些纯音乐。 现在处于这个孤单的小环境当中，突然听到这首歌，真的让人想起了很多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事情，又幸福又伤感…… 再接下来，又有一位年轻人上台，表演了自己的篮球技术。 “嘘！”台下响起了一片口哨声。 实话实说，因为长久不打篮球，这位男生的技术实在有点糟糕，不过略有点滑稽的表演又带来了欢乐的气氛。 这些表演者都是自愿的，张远感觉自己的手掌都有点拍红了。 三个小时后，在一片欢快的气氛中，晚宴结束了。 总体而言，这一场晚宴还是比较愉快的，没有出什么事。 许多总是板着个脸的家伙，也一度绽开了笑脸。反正，多聚一聚，多交一些朋友，总归没有坏处……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全局规划 饭饱之后，张远和几个工作人员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又将整个厨房仔细打扫了一遍，略有点疲惫地离开餐厅。 他忽然感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 回过头一看，是林萱萱。 她的脸色微微有些红润，看上去没有一开始那么烦恼了。 林萱萱开口问道：“是不是有点累了？” “还行，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那么，一起去植物园散个步吧，我感觉有点吃撑着了。” 张远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没事，点了点头。 目前地球时代号上，最受欢迎的地方必然是植物园了，这里有着各种功能性的植物，充满了绿色，空气也最为新鲜。 低重力环境下，为了让植物有序生长，科学家们研究设计了特殊的空间装置，将植物固定培养在基质中，让它能够按照合理的方式有序生长。 两人肩并肩地走着，享受着清新自然的空气。 林萱萱忽然道：“刚刚从冬眠中醒来，怎么忘记过去呢？有时候突然想起，还是会很难受。虽然今天还是挺愉快的。” 张远坐在台阶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呀。”林萱萱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曾有在高中有个好友，毕业后我们去了不同的大学。一开始，我们还经常保持联系，后来，生活圈子慢慢就不一样了。 “他发的朋友圈状态，我像局外人一样看不懂；我朋友圈里晒的小伙伴，他也一个都不认识。” “就这样，彼此的联系越来越少。” “多久没有联系了呢？久到我自己都忘记了。他再次更新状态时，发了一段祈福的话语，点进去看评论，才知道原来前一阵子家里有人生了场大病。” “于是，我发信息过去问好，没有回复。如是几次，也就不再发了。” “然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络。” “我想，人生，到头来就是一场渐行渐远的告别。只是有时候难免意难平，曾经的好朋友，就这样说断就断了……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林萱萱的双眼望着他，不由得微笑着：“有时候，你也不是那么直男，很有诗意呢……” 张远笑道：“没有诗意的人，怎么会来到远方？” “真自恋……你还记不记得地球上的备忘录。” “记得啊。”张远回忆道：“最难忘的就是吃一根BQ雪糕，好贵，心疼死了。” “你可真小气啊，一根雪糕而已！” 张远摸了摸鼻子，“我把所有的房子都捐了，我还小气？！为了这次宴会，我还花了俩万块大洋呢！” “啊，你真慷慨啊！”林萱萱非常夸张地改口。 两人聊了很长时间，怀念过去，描述未来…… 张远忽然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坚强，有许多东西，只是闷在心中被强行压抑住，现在有了个宣泄口，完全忍受不住，就像开洪放闸一样。 而对面这位女孩子也是一样，不知不觉间就说了很多。 倾诉永远是解决压力最好的方式。 很快，植物园快要闭馆了，柔软的音乐声响起。 张远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林萱萱忽然道：“慷慨好客的张先生，你花了这么多钱，有没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张远笑着回答：“你现在是在采访我吗？难道你现在的职业还是记者？不能吧？” “职业习惯嘛，我现在是一个医生。我本来是学医学的，记者只是兼职。你真的以为，我们这个文明能养得起记者这种闲职？” 他心中吐槽，一个学医学的女人，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兼职记者？ “医生？病人会被你疯狂的窥探欲望给折磨死的！” 林萱萱不由翻了个白眼：“这叫旺盛而又强烈的好奇心，懂不懂？如果让我去当物理学家，一定会把你给PK下去！” “我只是有点好奇，两万新币，是可以在新文明使用的，并非地球上的资产，拥有真正意义的购买力。如果是我，肯定有点舍不得就这样请人吃饭……” “那说明我的品德很高尚呗！”张远哈哈笑了两下。 “你品德很高尚？” 看到林萱萱疑惑的眼神，又想到购买时候的那种心疼，他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是因为，我觉得以后赚钱应该不是大问题。几万块，毛毛雨啦，让大家开心一下其实也没什么。” 等一下，这样说装逼的成分有点大了，好像更加不合适。 林萱萱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说法真是自恋，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这个社会也挺单纯的。” 张远老实说道：“其实作出决定的那一刻心疼了一下，不过后来就恢复正常了。” “你说我单纯，其实不是这样的……对于这次计划，我经过一系列合理的计算，才会做出这个选择。” “如果用科学的语言，来合理地解释我刚刚的行为，可能是为了创造一个更加友好、和谐的社会规范吧……这样的氛围，对大家的生活品质是有帮助的，而且可以延续很长的时间。” “花两万块钱提升集体的生活品质，实在太值得了。我甚至建议，以后也定期举办这样的宴会。” 林萱萱眨了眨眼睛，“你们这些理工科男，说话都这么严肃的吗？我记得，你好像是搞太空机械工业的吧？怎么又去搞社会学了？” 张远说道：“地球文明的社会学，的确是文科。但目前的新文明史学，其实是理科，是基于博弈论以及心理学为基础而展开的。目前只有这么点人口的小社会，想要寻找局部最优解，其实并不困难……” 听到一大堆专业术语，林萱萱感到有点儿头大，连忙吐了吐舌头。 张远继续道：“如果没有一个全局规划，顺其自然的话，人类会自发地选择对自己当前最优的贪心策略。当前最优的贪心策略是什么呢？当然是把持更多的资源，抢夺最美丽的对象，养一大批小弟以巩固暴力政权。” “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寻求个人利益的最大化，生活将变得一团糟糕，充满了矛盾以及危险。你看过末日方面的小说吧？最终的结果是除了少数几个人，大家生活的都不好。这就是最经典的囚徒困境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股票捐赠 这个道理很容易理解。林萱萱情不自禁有点脸红，特别是“抢夺最美丽的对象”这一句话，让她感到有点奇怪。 “可是，很少有人会这样想吧……等舰长他们醒来，这些坏人全都会被抓起来。” “是啊，很少有人会这样想。但不能排除，某些弱智或者心理变态的家伙，突发奇想，想要在这种特殊时间段当山大王。舰长他们毕竟还在沉睡当中，就算紧急唤醒，也得好几天才会恢复，哪能管得住现在的事？” “而今天的晚宴，减少了发生这种事故的概率……如果出现了这种事故，大家会自发地维护、反抗。” “真冷酷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慷慨好客，没想到演变成了一种政治行为。”林萱萱撅着嘴巴，没有听到意向中的答案，玩味地笑了笑。 “冷酷吗？” 张远笑了笑，认真地说道：“其实人类的绝大多数动作，都能用利益两个字来解释。我只是将事实，转化为数学模型，然后将其优化了而已。” 林萱萱道：“那么，女人的感性，做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应该怎么用利益两个字解释呢？” 张远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哈哈笑了一下，没有辩解。 有一句话他不敢说，“感性”这种比较奇怪的现象，可能是因为女性为了俘获男性而进化出来的吧…… …… 张远回归自己的卧室，又写了一篇船员日志，详细地描述了下午的那一次晚宴，并附上相关录像。 他买了这么多东西，其实算是违规操作，必须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他在船员日志中写道：“我建议，今后在规划中，多种植一些自然调味料方面的植物，并且定期举办类似的大型宴会，以调节人们的心理情绪……” “亲自烹制食物，亲手劳动能带来愉悦的效果……” 当然了，一切以自发为主。 如果晚宴变成形式主义，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在接下来，他又在自己的备忘录中，写了一点关于新文明史学的灵感记录。包括个人心理学以及博弈论方面的一点儿理解。 特别是将一些人类行为，转化成数学问题，张远想到了一个特殊函数，似乎可以用来描绘人类的整体心理学，将其命名为psy函数。 这门学科，真的太难了，需要将历史、文化、制度以及集体的心理学联系起来，至今没有太大的进步。 “如果能够自学一点东西，发表这方面的论文。我就可以博士毕业了，一名……数学博士？关于psy函数的各种性质……” 思考完这一番后，张远安静地躺在床上。 已经到点了，离心轮开始旋转，产生等效地球环境的重力。 等整个重力稳定下来后，整个人体才开始慢慢放松。 朋友圈中弹出了几条信息。 “很美好的一次晚宴，可惜没有咖喱。”是约翰发的。 张远点了赞，懒得回复。 “遇到了一个人很好的小帅哥……“是林萱萱发的。 张远在上边写道：“你的厨艺还不错哦。” 对方很快就回复道：“我还有一点牛肉干留着哦，想吃吗？” “你留着自己享用吧。” “这么好！” “我正在构思一篇博士论文。” “哈哈，我也是硕博连读，只是还没有毕业。” “原来你比我年纪大呀。” “比你大几个月，叫一声姐姐听听。” 随意地聊了几句，张远被弄得面红脖子粗，打着要睡觉的接口，终于让对方放弃了继续要撩的念头。 张远平息了一下心中的火焰，找个姑娘他并不介意。不过，他不喜欢在寂寞空虚的情况下随便乱找，一切有待考察。 第二天醒来，打着要写论文的念头，张远开始翻阅前边一些科学家的研究记录，并尝试加入自己发明出来的psy函数。 目前最好的文明模型，是按照复杂网络的模式建立的。 在该模型中，人类文明的预期结果，是悲剧性的平庸结局。所以约翰才会有这么大的底气，当一名悲观派。 张远其实非常希望，这个结果是错误的。 “毕竟模型只不过是模型，不能够代表真正的实际。” 就这么思考间，他又回忆起了与赵师兄曾经的对话，“按照计算，地球文明，最多有能力发射两艘深空殖民舰。” 第一艘已经发射出去了，预言成功。 发射第二艘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多。 到现在，一百八十三年过去了，第二艘还没有出现…… 原因有很多，包括经济上的，政治上的。 但总归没有发射成功，甚至没有相关计划，张远不禁有点急躁。 他又给地球上的深空基金会写了一封信件。 “各位深空基金会的同僚，大家好，我是地球时代号上的一名宇航员，名叫张远，十六级的工作岗位。我在地球上的身份编号是……” “我在183年后，从冬眠中醒来。听闻了地球文明的一些好消息，以及一些坏消息。” “很遗憾，我并不能为此做些什么，也给不了太好的意见。” “在这里，我有一条自愿声明：如果整个地球文明，有建造第二艘深空殖民舰的计划，我可以将所有遗留下来的个人财产，包括三百多亿的个人股权，全部捐献出去，帮助这艘飞船的建造。” “我不知道这个计划什么时候开始，但愿意为此尽自己的一份心愿。” 再接下来，他又录了一段语言。 只要发送到地球，理论上，这份协议能够奏效了。 他们依旧是夏国的公民，拥有同样的公民权力。 …… 时间匆匆地流逝，每一个星期都有少部分人进入冬眠，然后又有少部分人从冬眠中苏醒，接受沉重的现实。 这种感觉，就如同身体中的血液，每隔一阵子，就会重新更换一遍。 办公室里的约翰先生，在前一阵子进入了冬眠状态，张远失去了可以讨论问题的对象。 办公室里的人员也在不停地变化着，这种感觉很孤单，好像每隔几个月就会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 有很多人，虽然认识，但聊不到一起去，不一定能够成为好朋友，这也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但不适应，总归要去适应……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两年 一转眼，两年的时光就要过去了。还有四十天，他也要离开这一间熟悉办公室，进入第二次的冬眠…… 张远回忆着，这两年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的适应，到后边的不适应…… 他学到了许多新的知识，特别是数学、新文明史学以及工业学方面的新知识，对未来还是相当期待的。 目前地球文明最前沿的方向，是太空武器的研究，包括激光、电磁炮以及离子炮等等。 既然已经观测到了强大外星文明的存在，就算人类再弱小，还是要研究这些武器。将自身命运把握在外星人的道德品质上，绝对是傻逼行为。 激光自然不用多说，凝聚态物理的发展，使得激光的功率正变得越来越大。 不过，激光武器有着本身的局限性。 激光武器击中目标后，产生的超高温会使各种金属快速等离子化，这些高温等离子能够二次吸收大量的能量，阻止激光进一步破坏。所以这种武器的杀伤力不够强大。 而电磁炮是利用电磁发射技术制成的一种动能杀伤武器。按照目前的电磁加速技术，能够将黄豆一样大小的子弹加速到十分之一的光速。 十分之一的光速，每秒钟三万公里，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 虽然对比宇宙的广阔，依旧慢如蜗牛…… 而离子炮也是一种动能武器，只不过其中的子弹变成了质子等带电粒子，就好比将强子对撞机变成了武器。 离子炮的速度能更高一些，理论上能够达到90%以上的光速。 其中一个分支，质子炮的研究已经到达比较成熟的阶段，包括各种材料以及武器构架，深空基金会将其中一部分论文发送到了飞船上。 这种高级别的军事机密，张远也不知道深空基金会是怎么搞到手的，反正就这样发给了地球时代号。 “或许，基金会内部还有一些政治大腕在暗中支持。” 以他16级工作人员的权限，可以随意阅读。 除了质子炮以外，还有一种更加先进的离子炮研究方向，一种名叫“氦合氢离子炮”的玩意。 氦合氢化学式为HeH+，是一个带正电的离子。 这玩意号称是宇宙中最强的酸，能够与几乎任何东西产生化学反应，击中目标后不仅会产生动能、电磁杀伤，还能够腐蚀周边物质，总之能够比质子炮强悍的多。 但也因为如此，HeH+没办法在凝聚态中制备，因为这会使它与阴离子、分子、原子发生作用，所以在制造、储备方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呼…… 轻轻松了一口气，放下这一些资料，张远心中感到有点兴奋。 他最喜欢的就是大工业、大生产，恨不得立刻到达未来的星球，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工作。 一天十多个小时的自学可不是白费的，很荣幸，他又能够看懂这个新时代的某些前沿科学了…… “张先生，你好。”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接替他工作的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名叫赵超。 这个小伙子刚刚从冬眠中苏醒，一脸地忐忑，他正试图鼓起勇气，面对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张远暗中叹了一口气，和当初方宇昊接待他的一样，非常小心地接待了这位可怜的男生，和他握了握手。 紧接着，他说出了同样的话：“赵先生，心理咨询室就在那边。或许，您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等心绪恢复了，再接替我的工作……” “我这里还有几部喜剧片推荐给你。包括大话西游系列、八龙珠系列、海盗王系列……” …… 一个多月后。 经过手把手指导，继任者赵超已经熟练掌握了全部的工作，情绪也已经慢慢稳定下来。 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这一天，张远正在和自己的好朋友林萱萱做最后的告别。 “……冬眠真是一件好事！一觉醒来，又能够看到人类文明最新的发展了，而且还能够学到新知识。不知道那个氦合氢离子炮到底能不能研究成功……” 说起来，张远微微有一种惭愧感，因为他仅仅只是学习，并没有对自然进行探索，就好像平白偷懒了一样…… “这有什么好惭愧的？两年内学到最前沿，也已经很不错了呀。”林萱萱从房间里边钻出来，手中端着一个小碟子，上边装了几片金灿灿的玉米饼。 “只不过是最前沿的一小部分内容而已。”张远惭愧地说道。 林萱萱只是勉强笑了一下，看上去不是非常开心。不过她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快尝尝我的新研究出来的烙饼！用烤箱烘烤的哦！” 这么一段时间的相互照顾，两个人已经混的很熟了。再加上，这种封闭的小环境下，想不混熟也变得非常困难。 这个姑娘很会做菜，各种稀奇古怪的食物层出不穷，在这种物资贫乏的条件下，能够烧出很好吃的东西，是一种了不起的技能。 林萱萱坐在他对面，看着张远小口品尝，心绪有一些复杂。冬眠的批次都是统筹规划过的，通常情况下，下一次的苏醒，两人再碰面的几率确实很小。 她开始尝试着寻找一些话题：“嗯……人类的前途呢，你不担忧了？不是说，机器人抚养已经在某些地方试行了吗？” 张远笑着说：“既然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担忧什么？我又帮不上什么忙……舰长他们都不担心，要我来担心……我现在能做的事情，顶多捐款罢了，捐了这一笔可真的没钱了。” 林萱萱一只手拖着下巴，望着他：“三百多个亿啊！不是三百多元，你怎么这么大方呢？要不捐赠给我吧，让我也体验一下世界级富豪的感觉，可以包养好多好多的小鲜肉哦！” 张远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用自己的手机录音道：“各位深空基金会的同僚，大家好。我叫张远，身份编号……我志愿将地球上的所有财产转让给林萱萱小姐。对了，你的身份编号是什么？” “真的送给我啊……你可真大方，想要包养我吗！”林萱萱开心地说道。 …… 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二次冬眠 张远笑着说：“包养？额，送给你也不是不行……” 他心底里胡思乱想，如果有人花三百个亿追女人，会不会成为世界瞩目的特大新闻？ 想想就有点儿好笑。 “但是按照法律，这种巨额馈赠要交税的。一来一去要交几十亿的税，这个损失好像有点大啊。你舍得吗？” 林萱萱不禁气馁。 她小脸皱着，心中完全不舍得交税，嘴巴上却说着：“几十亿而已，博得美人一笑，难道不好吗？” “哈……现在美人就在笑了啊！笑一下嘛。” 林萱萱比他晚苏醒一年，当然也要晚一点冬眠，这应该是两人的最后一餐饭了，再接下来，他就得吃药、准备冬眠了。 看到对方好像不是特别开心的样子，张远连忙转移话题：“那个……你这个玉米饼挺好吃的，玉米粉哪里来的？” “当然是手工碾出来的咯。下班之后实在闲得慌，又没人陪……” 张远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的一番心意。 “我觉得你的手法可以记录下来，弄成一套程序，让机器人也学会烧烤这样的食物。” “才不要，吃多了也会腻的，也就只有前几次比较好吃。” “倒也是。” 聊了一阵子，气氛变得沉默起来，好像没有什么话题了。 林萱萱脸色微红，小声地抱怨着：“唉，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呢……你这么快就要冬眠了，而我还要在这里继续工作半年的时间。” 张远轻声说：“如果苏醒时间完全岔开，下一次见面，大家可能已经在星球上了吧。然后全都恢复成了本职工作，每个人很忙碌啊……” “我们会到达新的母星，开启全新的生活！” “到时候还是需要记者的，希望你采访我的时候，能够下手轻一点，不要问太刁钻的问题。否则，我可回答不出来。” 林萱萱挑了挑眉毛，不由得笑了起来：“瞧你臭美的样子，我那时候可是报社里的头牌！如果没有太重要的新闻，我才不会来采访你呢！” 张远笑道：“放心吧，重要新闻肯定会发生在我身上。” “哎，你想的太多……我应该不会去当记者，也不会来采访你了。”林萱萱低下头，“会有更加可爱的小姑娘来采访你的，我们报社里美丽的小姑娘多得是呢！” 张远抬起头看了看她，其实长得很好看，鹅蛋脸，双马尾，身材也不错。 “那你以后做什么？” “医生啊，我正在学习新出的蛋白质语言，反正多学一点东西总是好的，想要做抗生素方面的研究……对整个社会也更大一些吧。” 张远皱着眉头，平时总是感觉她很笨，因为这个女人经常问他一些很显然的数学问题。 殊不知，在他眼中的显然，在别人眼中又不显然了。 “笨蛋也能学蛋白质语言吗，看来这门学科不困难嘛……”张远理所当然地想道。 “……你这么笨的科研工作者，如果搞不出成果，以后真的没有经费了，我就勉为其难，来照顾一下你的实验室吧。反正我肯定会变成金大腿。”张远自恋地说道。 林萱萱娇笑道：“可以啊，金大腿，只要钱给够了，怎么样都可以哦……” 张远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林萱萱平时都不会用这样酥麻的语气，搞得他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就这么一番插科打诨后，气氛稍稍恢复了些。 但一想到马上就要分离了，又变得沉默。 过了好一阵子，张远吞吞吐吐地问道：“我有一个疑问，难道你没有生活伴侣吗？我去冬眠了，还有一段时间，你可能要一个人度过了。” 林萱萱颇有些幽怨地看着他：“我如果有生活伴侣，还会在这里陪你吃饭？你以为我对每个男生都这样啊……你也别太自恋了，人缺了谁都能过下去的。” 张远点了点头，立马装傻：“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干一杯！吃了这一顿，我又有几百年没办法吃东西了……咱三千年以后再见。” 林萱萱很不高兴，心中暗骂这个家伙愚蠢到不可救药，或许在那里装傻也说不定。 其实她也知道，想要撬动这种人的心弦，其实是很困难的。极度的理性以及智慧，意味着不怎么愿意分出时间，去做一些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事。 如果不主动一点，可以一辈子都不可能跟得上对方的步伐。 她低下头，轻轻地说道：“要么，我们下一次冬眠，一起醒来吧……” 张远愣了愣，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冬眠一起醒来，也就只有生活伴侣才有这样的权限，可是他又暂时不想谈恋爱什么的，简直好麻烦。虽然和对方一起聊聊天，还是挺愉快的。 林萱萱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表情有些生气：“我又不要和你一起住！只是想要醒来的时候，有一个熟人可以聊聊天而已。全都是陌生人的感觉……不是很好。” 张远哈哈大笑：“……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直接表白嘛，从小到大，喜欢我的女孩子其实挺多的。我也不一定会拒绝的。” 林萱萱转过头，“不想要就算了，谁稀罕！” 沉默了一会儿，张远低声说道：“算了，吃人嘴软，看在玉米饼的份上，我还是接受吧……” 其实，一起冬眠醒来，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一个熟悉的人陪伴着，总比到完全陌生的环境好得多。 接下来的几天，又到了挨饿的阶段。 然后便是冬眠…… 时间过的真快，两年啊，就这样过去了…… “张先生，您的体检已经合格了。”行政负责人也早就换人了。 “您还有未完成的愿望吗？包括一些财产的处理工作，电子类的仪器需要特殊保持。” “全部都已经完成了。”张远回答，然后填写了一份表格。 在林萱萱的搀扶下，躺进了冬眠仓当中。 一种昏昏欲睡的沉重感从脑海中袭来。 不是第一次，也就不再奇怪。 张远的心情依旧有一些沉重，低温环境下，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如果飞船没有特殊状况的话，您本次的冬眠时间是307年……” “下一次醒来，是2757年，也就是28世纪。工作时间是456天……” “到时候再见哦！” 在她温柔的嗓音中，张远的眼神慢慢黯淡了下去。 300多年啊，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也不知道，地球文明，在那个时候，到底会怎么样了…… 地球文明，我的母文明。 愿您一切安好。 …… （以下字数免费： 24小时第一章节的订阅量大概是1280，我就算是1300吧，所以欠大家3章更新。 再加上还欠盟主大佬两章更新，一共是5章。 今天5更，先还3章，剩下的两章改天再还。 大家也不用气馁，收订比12以内，还算是不错了，即便基数少了一点。 还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有能力的还请尽量支持一下正版。只有1200个看书的人，少一个也是损失呀…… 当然我会尽可能将这本书写好的。加油！） 第一百二十八章 307年 一别经年，时光匆匆。 漫步在黯淡宇宙中的地球时代号，就如同一艘时光列车…… 隔一段时间，有人上车，又有人下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走完。当有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现在，再次轮到张远下车的时代了…… 在这一片迷雾当中，突然间，有一道亮光从黑暗中亮起，将他从冬眠状态中慢慢唤醒。 张远茫然地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大脑甚至还没有产生任何感知。 每一次醒来的感觉都是那么糟糕，就好像磕了神经麻痹类药物一样昏昏沉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翻滚。 个人意志似乎消失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身在何处，那种茫然的感觉就如同僵尸一般。 “张远小朋友，现在已经是2757年了，传说中的28世纪……这一次，再次穿越了三百年的时间。” “我比你早一个月醒来，依旧从事医生的工作。很不幸，这又是一个小年，只有六百多人清醒着，具体地说，是645人……” 林萱萱的声音就好像梦境中的耳语，迷迷糊糊的，又带着一种温暖的安全感。 张远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属于身体的本能反应，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感觉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整个眼皮又闭上了。 “好啦，萱萱，各项生理指标反应正常，大脑也正在恢复当中。你不要打扰他了，让他多睡一会。彻底恢复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也不要关心过头了啊！” 周边的一位护士长笑着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林萱萱吐了吐舌头。 几天后，张远的头脑已经恢复了清醒，能够思考一些东西了。 能够被人精心照顾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因为身体原因，每天都只能喝一点小米粥，空空如也的身体有点儿欲求不满。 张远好想大口大口地吃东西，合成肉也行！ 心中这么想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第一句话就是：“谢谢你。” “这句话倒是让我挺满意的。”林萱萱脸上洋溢起了笑容，“能说话，代表整个脑袋已经大致恢复了……” 张远警惕地道：“能吃肉吗？” “不能！” “你……有没有占我的便宜？” “有啊，全身上下摸了一遍……还不错哦，挺满意的。” 林萱萱用一种挑衅的目光，将他的重点部位扫视了一遍。 张远一紧张，顿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虽然明明知道对方在胡扯…… 他又问：“飞船出过什么问题吗？我……准时苏醒，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好像几次不大不小的事故，不过总体来说，还在可控范围内。” 听到这番，张远渐渐安心。 过了一阵子，他问出了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那么，近年来有没有什么新科技的出现？三百年的时间，人类总不可能一事无成吧？” 林萱萱坐在床边：“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哎，我每天都很忙的。只不过在医学方面，人均寿命好像又提高了一些，平均寿命达到一百九十，接近两百岁，最高龄的人已经320岁了，三百多岁还没有死，简直成了老王八！” 张远微微一愣，不过三百多年的时间，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的平均寿命增长到两百岁，也不是不可想象。 “……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啦，反正还是原来的岗位，有大把的时间来了解这些事。” 张远沉着脑袋：“其实，太长寿并不一定是好事。” 林萱萱道：“纠正一下，新的时代，有钱人能够活的很长寿，没钱的人只能像原来那样，寿命提高地不多……想要长寿，也得要有钱才啊！” “这样啊……说得对噢。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叫做穷病。” 看到林萱萱拿着一个针筒，挤出了里边的空气，一脸兴奋的样子，张远连忙打了个寒颤。他小声叫道：“你干嘛？想要谋害本王？本王要是死了可是全人类的损失！” “被你猜对了！我最近找了个更帅的生活伴侣，你如果不解除关系，就先把你给弄死……” “救命啊，潘金莲谋杀亲夫！” 看到针筒凑了过来，张远打了个寒颤，装模作样地退缩了一下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力气。 “武松呢？来人，护驾！” 林萱萱差点儿笑岔了气，摸了摸他的脸蛋，又在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原来……你是传闻中的武大郎？！” 再接下来，打针的时候，她的脸色变得认真起来，“不要乱动，小心扎歪了，这是最先进的抗自由基的新药，能够抵抗衰老。我们的生物实验室中也能制作一些，产量不高。” “这几针，放在地球文明，需要80多万呢！让你多活三四十岁没有问题，打歪了就没有了。” 张远并不清楚目前的80万到底是什么购买力，不过，看林萱萱的表情，应该……蛮贵的吧。 经过这一番的嬉闹，第二次的冬眠醒来，他的心情还不错，没有第一次那样患得患失了。 毕竟个人私事已经在第一次苏醒的时候处理完毕，地球上认识的人也已经全都挂掉了，不再有太大的牵挂。 剩下来的，只有全人类的大事，包括整个文明的整体走向。 既然是全人类的大事，再怎么糟糕，也不可能悲伤到令人跳楼的程度。 张远已经接受了离开地球文明的事实，彻底融入了这艘光年之外的飞船当中。所以，他还是抱着一种好奇的心态，来体验接下来的历史事件。 告别了还在工作的林萱萱，从医院里出来后，往行政处报道之后，张远回到自己的工作场所。 一进办公室的门口，张远又发现了一位老熟人，心情顿时变得更好了。 “啊，赵师兄，老赵，交接对象竟然是你！” 他深刻地知道，有一个可以畅快的交流对象，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张远，我等待你已经很久了。”赵青锋爽朗地笑了笑，也是一幅同样高兴的表情。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机器人老师 赵青锋道：“张远啊，接下来你要交接的就是我的班。大概有一个月的交接时间。” “这一次的工作得更加仔细一些，核电站在这些年里，曾经出了点小事故，为了避免更大的事故发生，隔一个星期就得全方位的检查一次。” 张远点了点头，这是自己的责任。 两人很快就攀谈了起来。 “什么小事故？” “有一些设备在长期使用下，被腐蚀地比较严重，因为疏忽维护的关系，突然停止运转了，某些区域停电了一阵子……不过整体来说还可以接受……” 这艘飞船毕竟已经五百年的高龄了，开始出现一些毛病。在容错率允许的范围内，产生一点小毛病也不算什么。 听说了这些事件后，张远在心中形成了一个大概，将重点应该关照的东西记挂在心尖。 花了半天时间，聊完整个工作的注意事项，两人又开始闲聊起近年时间发生的故事来。 “前些日子，我看了你的那几篇关于新文明史学的数学论文，挺不错的。” 张远笑道：“花了两年的时间构思呢，也就这么点论文……” 赵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了这些成果，等到一个大年，有足够的同行评审，你就可以博士毕业了。能够通过自学，博士毕业的人可不多。” “对了，你对这三百多年来的世界，有什么预测吗？” 张远道：“预测？暂时还没有……我比较感兴趣的是科技进展，HeH+离子炮以及引力子研究的怎么样了？” “HeH+离子炮以及引力子研究？怎么说呢……军事领域确实有了很大很大的发展。但是……” “这三百年发生的故事，你确实应该好好看一看。”赵青锋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组织相关语言。 “先别剧透！”张远坐在办公椅子上，打开电脑：“剧透了就没意思了。” “行吧，你自己慢慢看。”赵师兄非常理解地笑了笑。 张远首先查看了自己冬眠的三百年间，飞船上发生的一些事。 第一件事，他的那个提议被采纳了，每一年都会有一场官方组织的宴会，整个气氛有点像过年。宴会经过三百年的演变，已经变成了飞船里边的一个传统节日。 第二件事，在两百多年前，有一对情侣发生了争吵，紧接着矛盾大幅升级，产生了飞船里边第一起恶***事件……看的张远眉头直皱。 照片上，这个可怜的女人流了一地的血。 最终的结果是，肇事者被强制冬眠，受伤者被一顿抢救，然后也安排了冬眠。 到底孰对孰错，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等到达目的地再说吧…… 反正现在，大家也没有时间来招呼他们。 再接下来，还有几起婚内出轨引发的打架斗殴事件，说大倒也不大。 飞船里边的宇航员不是天生圣人，人类这种生物，在极端情况下，总归会有一些情绪失控的案例发生。 特别是这些婚内出轨行为，已经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 这么点人口，相互之间差不多都认识，还要婚内出轨，不被发现也就奇了怪了…… 张远看到各种两口子之间的撕逼，不由得感慨。“简直不可理喻！” “保持单身果然是正确的。” 莫名其妙想到了林萱萱，张远又突然对这个说法没了底气。 赵青锋接话道：“是啊，人员稀少的小环境，如果没有合理的管控，人类的道德演变，会朝一个很古怪的方向发展。” “幸好，人员在不停地流动，每个人也只有一两年的清醒时间，否则，指不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甚至，发生群体……咳咳，行为都是可能的。” “……是啊，的确有可能。” 不过，看到整体治安环境并没有大幅恶化，张远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然后是地球上发生的故事。 张远回忆了一下，在他前一次冬眠的时候，地球文明正在闹老龄化危机，现如今300年过去了，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解决地怎么样了。 “老龄化问题啊，还是得你自己看报告。要我剧透吗？”赵师兄回复道。 “当然不要！你看漫画去吧。” 张远随意地点开一份报告。 “各位地球时代号的同僚，大家好，我是时任深空基金会会长余天龙。” “接下来，由我来给大家带来近年来，地球文明的变化……” 熟悉的开场白，公正客观的文字，给人带来一种非常怀念、靠谱的感觉。 张远仔细阅读着这份报告。 在他陷入沉睡后的几十年里，25世纪中叶，伴随着人造子宫技术的普及，再加上一系列抚养机器人的开发完善，地球文明的生育率开始逐步提高。 到后来，甚至出现了非常智能化的机器人老师，内含庞大的数据库，其高度智能，堪比最优秀的人类私人教师！ 在这种大幅采用机器人抚养的情况下，人才的培养成本开始大幅降低，许多家庭还是愿意多生几个孩子的。 寿命不断增长的情况下，年轻人爱玩，不愿意结婚生小孩，但一些中年人以及老年人竟然变成了生育主力。 也不需要自己生，提供精子以及卵子，然后人造子宫、机器人抚养、机器人老师，几乎一条龙服务……生个小孩好像跟自己没啥关系一样。 “机器人老师啊……” 张远喃喃自语，他已经难以想象，这种复杂的信息技术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了，也难以想象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 在他那个时代，就连拟人化机器人的运动学都非常困难。机器人只能做一些简单的重复工作，譬如说烧菜做饭、送快递等等。 但对这个时代的人类而言，机器人老师，这种从事智力工作的机器人，似乎也只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这种巨大的差距，确实不是一个层次了。 余天龙会长在报告中如是写道：“……不过，随着拟人化机器人介入家庭，成为家庭的一份子之后，又产生了一系列新的伦理问题。” “第一，它改变了家庭的结构层次。” “对于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而言，没有办法分辨这些拟人化机器人，到底是工具，还是真正的人类，他们只会将其当做最亲密的亲人。” “这种常年累月累积的感情，是不可忽视的心理因素。” “当婴儿长大，拥有一定的认知能力后，会发现自己最亲密的亲人，只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这种心态上的改变，会带来一系列异于常人的心理影响……” “第二，是关于机器人老师的权威性问题。” 第一百三十章 复杂人机关系 只见这份报告中如实写道：“……在核心数据库的约定当中，机器人老师没有体罚学生的权力，控制或约束学生的疆界被收敛地很小。” “而人的天性是懒惰的，机器人老师不能够在学生当中竖立权威，教育效果会打一个很大的折扣。” “人类可以学习的时间是相当有限的，特别是青少年时期，如果这段时间完全荒废掉，这部分孩子将很难得到长远的发展……” “故而，这部分学生的平均素质，比不上人类老师教出来的学生。” “相关的教育组织，正在严格探讨其中的解决办法……” “第二个问题是，机器人的道德品质被赋予地太优秀，带来的天真化潮流，这些由纯粹机器人培养出来的孩子难以适应复杂的社会。” 张远愣了愣，这些稀奇古怪的现象，听起来很奇怪，但仔细想想，又好像是自然而然的。 每个时代的孩子都有厌学心理，这很正常。但机器人老师受到约束，既不能够攻击人类，也不能惩罚人类，难道还能有什么威信不成？ 就像他们那个时代的各种点读机等学习工具，只要没有约束，就不会有太好的学习效果。 道德品质太好，竟然也会出现问题，真是奇了怪了。 再接下来是一系列的新闻报道，详细地描述了各种社会现象。后边还搭配着一系列关于人类心理学的配套论文。 某一篇报道是“14岁初中生弑母案件”。 在这个恶性案件中，其父母对抚养孩子长大的机器人只是平常心看待，他们认为，这个机器人只是一件比较智能的家具。 但在孩子眼里，它却是养育了自己的亲人。 爸妈会管教他，会责骂他，而机器母亲永远是那么一幅温和的样子，就算犯了错也不会生气，似乎比亲生的父母亲更胜一筹。 某一天，因为家庭中的经济原因，其父母觉得孩子反正也已经这么大了，不需要非常细心地照顾，于是在未能告知孩子的情况下，把这个抚养机器人给卖了。 结果，暴怒的孩子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这是第一则报道。 张远不知道应该怎么评论，既匪夷所思，又理所当然。 第二则报道，还是与初中生有关。 《初中生打砸机器人老师案件》 对于十几岁的，处于叛逆期的孩子来说，已经能够分辨机器人以及人类的本质区别。机器人虽然拟人化，但按照法律，还是有某些固有的外表特征存在。 非常敬业的机器人老师，在这群小孩子眼中，只不过是工具罢了，和一台电脑没有什么区别。 你会去尊重一台电脑吗？ 而且这台电脑，非常令人反感，会布置大量的作业，会和家长打小报告，还会毫不客气地批评学生…… 于是，在忍无可忍之下，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某一个初中生，用一块砖头，打爆了机器人老师的头！ 当然了，最终的结果是——他上报纸了，而且变成了典型的教育反例。 看完这些报道，张远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些稀奇古怪的社会上发生的事，确实让他产生了一种来源于时代的生疏感。 “这个时代的小孩子真是暴戾啊，机器人老师也是老师，怎么能够……打爆呢？” 按照他的想法，这种做法是绝对不应该的。 今天打爆的是机器人，明天打的说不定就是真人了。 思维形态这种东西，一旦形成，就很难更改。 难道，让真正的人类老师，去教育这种学生，就能教的好不成？ “可不是吗？当初我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 “尊敬师长可是传统的美德……虽然对方只是一个机器人。” 赵青锋接话道，“……整个人文环境变化的太快，我们早就难以想象如今的人机关系了。老师不是传统的老师，学生也不是我们当初的那一批学生……” 事情虽小，也侧面反映了这个时代的一些特征。人类和拟人化的高智能机器人产生矛盾，又没有办法离开机器人带来的便利。 “难以想象，也难以融入。” 张远点了点头：“其实想想倒也不奇怪，这些机器人老师，可能相当于我们那个时代的点读机吧。小孩子砸破点读机好像也没什么……我反倒更加好奇，这些智能机器人的程序到底是怎么样的……” “哈哈，这些程序数据库中有，但是研究起来相当复杂。” “一百多年前有一个机器人学术会议就是研究这个的，不过你已经错过了！” 张远摇了摇头，他的主要研究方向并不是人工智能，所以没有受到邀请也是正常的。 如果让他张远重新回到地球，可能会很不习惯。 而且，他没有办法判断这种变化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或者说，这种事情本身没有任何对错。一切都是时代在推动。 为了应对这些新的挑战，地球上的高层正在讨论相关的解决方案。 孩子是文明的未来，少年强则国强，如果成批量出现心理问题，那整个文明也就完蛋了。 结果讨论出来的方案是——赋予拟人化机器人一定的“人权”。 是的，人权。 拟人化机器人的样貌与人类类似，行为动作由大型智脑支配，它们除了没有自我意志以及创造能力外，许多方面已经能够通过图灵测试。 和机器人谈恋爱的人也比比皆是。他们认为机器人是更加完美的生活伴侣。 在这种情况下，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机器人人权协会”之类的组织，和以往的“女权运动”，“狗权运动”有点类似，各种游行示威活动发生地很频繁。 人们想要为机器人争取一定的权力，包括但不限于人格权，身份权，人身自由权，生命健康权和人格尊严权…… 反正，只要有了一定的人权，拟人化机器人不能随意欺负，也不可以随意地贩卖，只要买回家就不能随意地抛弃。如此一来，人机问题就解决了很多。 与此同时，机器人老师将拥有一定惩罚学生的权限，这个权限由教育委员会统一设定…… 张远搔头摸耳地思考了一阵子，总感觉这个方案有点儿古怪。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黄金太阳号！ 不过，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几年后的一篇报告显示，《机器人人权法案》获得了通过，已经在暮国开始试行。反正对于岛国的宅男而言，给自己的女朋友搞一点人权，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纸黑字，已经红艳艳的印章表明，这个提议并不是在开玩笑。 因为外貌的类似，拟人化机器人竟然真的拥有了“人权”！ 张远莫名有点想笑，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他对整个人类文明感到陌生无比，很多东西都偏离了自己的认知。 这种不安，就如同古代人看到飞机在天上飞，生怕会一头栽倒下来，是一种面对陌生事物的不安。 又好比古代人看到现代人什么“狗权”、“女权”之类，满脸的不理解。 而他张远，就是这个不开化古代人。 思考了那么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张远终于接受了这些新的东西。 他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既然已经发生的事实，接受也就是了。 事实不可能因为臆想而发生任何偏移。 他非常不安地说道：“老赵，能不能剧透一下，机器人有没有反叛之类的……我有点儿恐慌。” 赵青锋叹了一口气：“你想多了，当然没有。人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破译自我意识的真正奥秘，所以也不可能创造出强人工智能。” “对了，有一个最新的自我意识学说，叫做‘玻尔兹曼自我意识’，非常有趣，你可以去了解一下。” “有空再说吧。” 听说没有机器人反叛，张远顿时松了一口气。既然最糟糕的可能没有发生，理论上，人类文明的发展，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错吧？ 一份又一份的报告阅读过去，整体来说，人类文明依旧在快速进步。 即便有着各种各样的小矛盾。 小矛盾并不会阻碍文明的发展大势。 为了迎合越来越复杂的太空工业，每个孩子的学习压力相当之大，能够脱颖而出的人才并不多。但因为新生人口基数足够大，总是会有更多的天才人物诞生在这个文明当中，做出更大的贡献。 优质人口的增多，再加上经济利益的刺激下，使得环太阳系开发工程的进度大幅增快！ 终于，在张远第二次进入冬眠，第六十年以后，人类第二艘深空殖民舰“黄金太阳号”出现了！ “黄金太阳号”距离“地球时代号”，已经有245年的时间。 “各位地球时代号的同僚，大家好，我是时任深空基金会会长，丁丰盛。” “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宣布！” “在今天，‘黄金太阳号’深空殖民舰，在水星工业基地，正式扬帆起航。” “我在这里，代表全体工作人员，祝愿他们，一路顺风！” …… 报告上显示出一个中年男人：“各位地球时代号的先辈们，大家好。我是黄金太阳号的舰长姚宪锋。” “今天我的心情忐忑而又复杂，和曾经的你们一模一样，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地球文明自进入太空时代以来，已经高速发展超过四百年的时间。这是前所未有的一段黄金盛世。” “我们不知道这种高速发展还能够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地球文明是否能够摆脱新文明史学的终极预测……” “我们更不知道未来会遇到多大的困难。” “我们将成为一个新的种子，成为地球文明的一道保险。” “总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祝我们，一路顺风。也祝你们，一路顺风。” 目睹这一艘比“地球时代号”更加庞大，更加先进，承载了一百万人口的超级母舰，缓缓离开太空港口。 张远的眼眶微微有点湿润，这是他在陌生的地球文明中，寻找到的唯一熟悉感。 仿佛回想起了“地球时代号”刚刚起航的那个日子，所有人都送上了真诚的祝福。 纪元2509，人类第二艘殖民飞船“黄金太阳号”离开母星的怀抱。 目标，卡普坦，一颗12.8光年外的恒星。 因为“黄金太阳号”的吨位实在过大，装载了巨量的资源以及设备，即使用了最高级的航行技术，也只能加速到千分之五的光速，所以整个航行过程，依旧需要两千五百年以上的时间。 当然了，对于目前的行星开发技术而言，已经不需要拘泥于与地球相似的类地行星了。 首先第一个考虑的点是行星的重力。行星重力不能过大，否则人体会不适应，而且太空电梯的搭设工程将非常麻烦； 其次是恒星不能过于狂暴，动不动就爆发耀斑其实也挺烦的，也不能是老年恒星，或者是三体星中的一员。 “卡普坦星”与“格利泽”类似，是寿命悠长的红矮星，它拥有多颗类地行星，可以选择的余地很大。 反正到时候再近距离实地考察，总归能够挑选出不错的星球。 “哎，估算中的第二艘殖民舰出现了。”张远感慨了一声，“他们的人口更多，技术更加高超，也携带了更多的设备……比我们的基础更好呀。” 话虽这么说，对比“卡普坦”以及“格利泽”，格利泽明显更优秀一些。 最关键的还是重力因素，格利泽581g的地心引力接近或稍高于地球，人类居住在上方会非常舒适，不会引发各种生理疾病。 唯一的缺憾是格利泽581g的自转角速度比较慢，搭设太空电梯会比较困难，可能需要另外的航空方式。 …… 再接下来的报告。 一方面是全人类的继续发展，另一方面，一件不怎么美妙的事情发生了。 从每年的财务数据中，张远发现，深空基金会正处于缓慢的衰退当中。地球文明在增长，但整个基金会各项财务数据不仅没有增长，而且还在慢慢地滑落。 深空基金会的主旨是帮助人类开发航天航空工程，并非为了盈利，从某些角度，它确实竞争不过真正的资本。 而目前，整个航天工业的基础设施上来了，环太阳工程业步入了快速发展的阶段，民营资本已经能够胜任其中的各种投资。 在这种情况下，深空基金会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尾大不掉的窘境。 （五更完毕，各位朋友们晚安哦！）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星际地产大亨 “黄金太阳号”的发射，这艘超级母舰的建造消耗了基金会太多的人力物力。 又或者是某些关键性政治人物的死亡，时代风云的变化，关于“新文明学派”真正的后台消失了…… 种种原因加起来，深空基金会这个屹立了数百年的庞然组织，终于迎来了自己的衰败期。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就好像看到自己最后的“老朋友”正一步步迈向死亡，张远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悲哀。 但是远在5光年之外的他，能做的，也仅仅只是袖手旁观而已…… 下一份报告。 “各位地球时代号、黄金太阳号的同僚，大家好。我是深空基金会时任会长，马文涛。” “我将在这份报告中，为大家带来地球文明近年的变化……” 深空基金会虽然在衰弱，但好歹也是政府部门扶持的组织，只要有着政府的支持，想要彻底垮台还比较困难的。 全文明人口继续在缓慢地增多，已经超过了六百亿，再加上环太阳系工程的开发，地球文明的经济蒸蒸日上。 但另外一件看上去很小，却实则影响全人类的事情发生了。 跨越了某一道界限后，地球上的房价开始飙涨！ 特别是一线城市的房价，在短短十年内一路飙升，翻了好几倍！ 为什么？ 去太空工作，还不是为了赚钱？ 赚到了钱，还不是为了衣锦还乡，享受更加美好的生活？ 更加美好的生活在哪里，当然是在地球！ 人类是从地球上进化出来的高等生物，能够完全适应地球的环境，包括地球重力，气压，微生物成分等等。居住在其他的星球，就算有着各种高科技设备加持，依旧不会那么舒适。 所以，在地球上，房子，是肯定要买的，是一种刚需。 而且，经过一项研究调查发现，在地球上长期生活的人，平均寿命远远高于其他星球。 这更是激发了全民狂热的买房热潮！ 谁愿意平白无故短命啊！ 但地球上的空间，尤其是优质房源是有限的。为了居住的舒适，正常一点的城市都会有一定的规划，譬如说摩天大厦的高度不能够超过1200米，大厦的间距必须要大到每一户都能够晒到阳光等等…… 别墅？ 一般人甭想了，真正的权贵、富豪当然是住别墅的。 还必须得有大量的配套设施，譬如说公园、步行街、医院、学校以及各种娱乐场所。 只有这样的房子，才是优秀的居住地。 张远对这一次的房价上扬，其实并没有太过在意，只不过当做一种正常的市场行为。一连有好几份报告，都提过这件事，他下意识地忽略了。 直到后来出现了几件大事，张远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以及深刻性。 第一件事，是房地产泡沫引发的隐形金融危机。这一波价格的上涨，理论上是由刚需推动的，但价格的上涨引发了全民的投机狂潮。 人们寄希望买了房子之后，过几年就转手卖出去，以此来赚取差价，就这样，投机者开始了接鼓传花的行为。房子从一种刚需品，变成了一种投资标的，政府部门紧急做了各种限购政策，但房价还是在涨。 在这种快速涨价当中，广大人民群众的存款消耗殆尽，全都背上了巨额房贷…… 第二件大事，某房地产开发巨鳄，直接买下了一个贫困小国家的全部土地，用于房地产开发！ “这算什么？买下一个国家？大型星际房地产开发商？”张远挠了挠头。 这种令人咋舌的巨额财富，才真正让张远重视起来。 地球房价的飙涨，已经变成了历史级别的大事，它意味着，贫困人口将不再拥有地球的居住权力。 至于原本的那些穷人，成了星际拆迁户，快活地获得了一大笔曾经难以想象的财产，然后抛弃了自己的故乡，开开心心前往异星球去了…… 对于贫困人口而言，钱才是最重要的。寿命之类，是后边应该考虑的事情。 有钱先快活了再说！ 张远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猫腻，拆迁虽然有钱可以拿，有很大的短期利益，但总归会出现一些钉子户吧？ 整个国家都被买下，国家主权都不要了，这种事情也太夸张了。 赵师兄开口道：“你要知道，这个时代，国与国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猴子还要巨大。” “像我们国，政治环境稳定，是太空工业的先驱者，快速发展了数百年。而许多国家，这几百年的时间，发展地很慢，甚至没有任何发展……对于某些地区而言，一台木薯加工机器，照样能成为当地首富。” “资本巨鳄的背后是国家，当大国真的看上他们的土地，他们真的有选择权利吗？只要吃相不是太难看，谁会在意什么主权。” 张远仔细想了想，说的倒也是，这种事情早就发生过了。譬如说，地球上曾经出现过的国家，瑙鲁，被誉为“鸟粪王国”。结果这个小国家鸟粪挖完之后，很快就破产了，最终结果是被澳大利亚给吞掉。曾经的国土变成了一个监狱。 世界上的竞争是非常剧烈的，没有国家会无偿帮助另外一个国家。 这些穷国没有技术，没有资金，自然也不可能发展出属于自己的民族产业。 就算发展出来了，也会被更好的产品给打败，没有办法持续下去。 打一个具体的比方，半导体技术从20世纪中叶开始兴起，在当时，所有的理论以及专利都方兴未艾，如果一个国家从那时候开始追赶，不是一件难事。 像暮国以及棒国，都是在20世纪，抓住机遇后，成为了半导体强国。 而夏国在21世纪才开始大力发展半导体技术，仅仅晚了那么几十年，就得付出成倍的代价，因为市场早就被先行者给占领了。 好在夏国的本土市场以及人才储备足够大，才慢慢追了上来…… 现如今的半导体技术已经发展了几百年，如果一个贫困小国的领导，一拍脑袋，想要自己搞半导体，绝对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很多东西，错过了就永久性错过了，而且差距会越拉越大，不再有弥补的可能。 再加上，随着外星经济的开发，大量地球上的污染工业被停止，特别是水星发现的金矿、钻石矿，比地球上好得多的多。所以，许多国家完全失去了经济来源，也就只能卖国土了。 “也就是说，整个地球文明，正在自发地通过经济效益，将这部分落后而又贫困的人口，将地球中驱逐出来。” 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一百多年的时间！ 第一百三十三章 岁月与文明 整个历史的变迁，贫富差距的快速分化，看的张远头晕目眩。 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评论。 很陌生，又很熟悉。 很自然，又很不自然。 他似乎想起了以往城中村拆迁的时候，一群村民欢天喜地、欣喜若狂的样子，一夜间暴富的诱惑，又有谁能够拒绝？ 设身处地想想，如果给的价钱足够，整个国家全部打包卖掉，似乎也没什么问题……本身活着就没什么尊严，吃都吃不饱，更别说“热爱国家”这种空虚的口号了。 文明还是那个文明，只不过在时光的影响下，又不是那个原先的文明了。 浩瀚的宇宙中，时间是一条无限延伸的轴线，在各个时间节点上，曾涌现过无数光辉灿烂的文化，又有无数的文化被湮没，被取而代之。 人类从森林古猿到现代化社会，改变了很多很多，从生活习性，到思想的飞跃，但永远不变的是人类的本性。 剩下来还有一百年的历史，尚未阅读，张远隐隐感觉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呆呆地坐在位置上，推演着地球文明，在未来会发生什么，即使手中就有着现成的答案，却暂时不太想知道。 “下班了，吃饭时间！”赵师兄拍了拍张远的肩膀，“休息一下吧。” 张远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来到食堂。 食堂里的各种菜肴，还是那么的难吃。 “这个火候掌控地有点烂啊，都蒸烂了……难道那些做菜的机器人，常年累月的工作，连蒸个菜都不会了吗？” 张远倒是有点儿怀念林萱萱做的菜了。 “我也觉得，这几天的菜不怎么好吃。可能是机器人出现了一点问题……等吃完了咱就去看看。” 这种做菜的机器人其实挺简单。各种程序精确到毫秒，但它们一点都不智能，也不可能去分辨水有没有放多，有没有蒸汽泄露。 如果机器人老化，某一环节出了差错，就会把菜的味道弄得更烂。 “对了，我们这里有那种智能化机器人吗？几乎什么家务都会做的那一种。”张远道，“基金会应该有将源代码发送过来吧？” “当然有，在模拟环境中，整一套源代码能够在超算中运行。”赵青锋道：“但是硬件不行。各种零件素以十万计，我们哪来的这些配套零件啊……” “3D打印呢。” “第一台机器人往往是最困难的，就算有着一模一样的图纸，我们也得摸索一段时间。再加上目前的许多生产线已经关闭了，研究起来更慢一些。” “好吧……”张远放弃了这个念头。明明有着更好的技术，却限于生产力，没办法大规模使用，他感觉怪可惜的。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新文明史学方面的内容。 张远道：“恭喜了，赵师兄。第二艘深空殖民舰黄金太阳号的成功发射，新文明史学的一个小预言，再次成功了。” “是吗？”赵青锋笑了笑，“未来是未知的。你怎么知道，不会发射第三艘了？你只看了前两百年的历史吧，后边还有一百年。” 张远苦笑道：“因为深空基金会已经开始衰退了……没有可能了。” “我觉得，基金会已经没有影响力，去号召整个文明建设第三艘深空殖民舰了。” 越是研究，他越明白新文明史学的恐怖预言能力：两艘，是人类文明的全部。 正如同地球上，王钟教授那时候所说的，这不是科技或者是经济的问题，而是精神品质的问题。 岁月与文明是相辅相成的。 在某些古老的年代，士兵们能够为皇室出生入死，放弃自己的生命，甚至剖腹自杀；在某些年代，某些人能够为自己的信仰牺牲一切…… 但在和平年代，人们对以往发生的故事很难理解，并觉得它们匪夷所思。 地球时代号，诞生于人类最为崇拜知识的那一段岁月。而且那一段时光，深空基金会的影响力以及组织能力也是最大的。 黄金太阳号，诞生于星际贸易、星际创业最为茂盛的那一段时光。就如同是15世纪末到16世纪初的大航海时代一样，技术的快速革新，以及金钱的诱惑，让人们有着最为狂热的对外探索欲望。 “它们的出现，都有着很强的时代特征，不是凭空出现的。从目前的意识形态来看，人们已经将航天工程看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环太阳系工程也接近完成。” “所以，人们很难再有第三次动力，对外发射殖民飞船了。” “很不错的分析。”赵师兄拍了拍说，“通过新文明史学的复杂计算，所以会有百分之六十多的概率。” 他比了比手指：“367年后，有一个关于新文明史学的大型会议。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选择在那个时间点选择醒来。” “没问题。”张远笑了笑，367年之后的事情，都能够计划起来吗？好吧，也就是睡一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吃完饭后，两人又花了几个小时，尝试着修理烧饭机器人。 五百年的航行时间，整艘飞船出现故障的频率越来越高，需要维护的地方也在慢慢增多。好在这些曾经发生过的故障都是小故障，不是那种核心问题的大差错。 解决了这个小麻烦后，已经是夜晚了，张远和赵师兄告别，一个人来到星辰图书馆。 航程才刚刚五分之一而已，但随着距离的拉大，飞船接受地球方面的信号难度也在增大。随着深空基金会的渐渐衰弱，总有一天，这个组织会承担不起越来越高昂的信号发射费用。 “哎，或许吧。” 张远只是希望，那一天能够来的晚一点。 独处的感觉很微妙，是时候了解接下来的地球历史了。 随手点开一篇新闻报道，来源于27世纪，是一篇关于拆迁户的跟踪调查。 【马拉拆迁户的暴富心态】 马拉是一个贫困的小国家，在张远那个年代，没有矿藏，没有资本，也没有人才，有的只是那一片大草原，那里的人民基本处于自生自灭的边缘状态。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雪崩（为盟主赵神代议加更） 【……“祖祖辈辈都穷惯了，哪天不想过好日子啊！没想到一下子就成了百万富翁，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了。”这位拆迁户名叫阿布?拉汉姆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一脸爽朗的笑容。】 【买高档数码产品，吃山珍海味，穿貂皮大衣，这一位星际拆迁户的消费观并不是个例。】 【……还没拿到拆迁款，阿布?拉汉姆露就把原来自己抽的香烟换成了国际名牌。钱一到手，他给自己和刚学车的老婆各买了一辆30来万元的磁悬浮小轿车。】 【这两辆车子，是他们以往难以想象的财富，但如今，多数时间只是在家里的车库待着。但如果不买，看到别人在买，又有些忍不住……】 这些人出生在贫困国家，没有知识，没有文化，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从事太空行业，他们豁然之间得到了一笔巨大的资金之后，一下子就发达了，结果意识形态遭受到巨大的冲击。 有钱了，干嘛？ 买车、买房、赌博、玩女人，去干一些平时想象中非常渴望却不敢去做的事儿。有趣的是，这批拆迁户竟然间接推动了地球GDP的发展，大量的资金重新涌入房市，再一次推高了房价。 传统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受到冲击甚至被颠覆，新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在重建过程中出现了大量的问题。 事实证明，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掉进了欲望的黑洞当中，想要再挣脱出来，实在太难太难了。 夏国有一句老话，坐吃山空，没有了资金的来源，就算钱再多，还是会花光的。 挥霍完这笔拆迁款后，时间很快过去了，二十年，大部分人又重新过上了贫困的日子。而且绝大多数不懂的理财的人，已经搬迁到了遥远的异星球，一个环境更加恶劣，没有自然出产的地方。 他们不得不重新工作。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从天堂掉回地狱，又有几个人能够受得了呢？星际移民的犯罪率大幅增长，社会的稳定性开始不如曾经。 整整百年的时间，贫困人口基本上被驱赶出了地球！ 对比几年一届的领导任选周期，一个世纪的过程是相当缓慢的，或者说，就算高层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往往不以为意——又不是自己国家，管这么多呢？ 犯罪了的人，从太空城市中驱逐出去也就是了。但这种行为又引发了左派人士的抗议，没有了太空城市的庇护，在遥远的异星球又能够活几年呢？为了选票，或者说，为了获得舆论的支持，许多官员又不得不考虑接受这些低质量的难民。 看到这里，张远的心情慢慢变得沉重。 这又是一个隐藏着的，非常巨大的历史节点。 …… 再接下来是第二篇忧心忡忡的报道，环太阳系工程大致完成，再加上星际居民的搬迁，使得基尼指数的快速扩大！ 这让张远心中重重一跳。 基尼系数是指国际上通用的，用以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居民收入差距的常用指标。 基尼系数越大，意味着贫富差距越大。贫富差距越大，动乱的可能性当然也就越大。 经过大量的人口迁移，地月经济圈毫无疑问是太阳系中最为发达的地区，是金融、人才、高科技中心。 偏远的土卫六、木卫二只不过是个能源基地，各种设施肯定更加弱后一些。 而且以往被忽视掉的另外一点，正在慢慢放大，形成一系列复杂的社会效益。 那就是……富人群体的平均寿命，已经大幅超过了贫困人口！ 富人由于医疗设备以及居住环境，能活三四百年；而穷人只能活一两百年！这是什么样的差距？ 死神，被誉为自然界中最为公正的神灵。任何人都会在死神面前都是一视同仁的。无论贫穷，抑或富裕，该死的还是要死。 但这句话已经变成了过去式。 “各位地球时代号、黄金太阳号的同胞们，你们好。” “死神，在越来越高超的生物技术面前，开始偏袒富人。我们很难预测在未来会发生什么……高寿命阶级在学识、智慧、人脉方面，可以完全碾压低寿命人群。” “这使得阶级固化的速度大幅度增加……”一位基金会长忧心忡忡地在报告中写道。 这一点很好理解。俗话说“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三代”，只有这样才会带来阶级流动。结果穷人已经死了三代人了，那个富人老头竟然还没有死，这样一来，如何阶级流动？！ “……社会底层的怨气正在慢慢放大。” “底层人民对政府的不满意度也在逐步提升。” “更糟糕的是，环太阳系工程的大致落地，使得我们的经济增长率开始放缓。” “人类的发展不可能是无限的，投资活动不再旺盛，我们也不需要这么高的工业产能……创业的环境不像原先那样宽松。” “赚钱变得更难了。” 富人寿命的增长，本来不算大事，放在以往，也没有爆发出如此大的矛盾。 主要原因是因为经济。 只要经济能够增长，说明阶级的流通依旧是活跃的。 当普通人也有成为富人阶级的可能，他们便拥有向上跃迁的动能。他们只会羡慕，会奋斗，会为此而努力。 所以，一切的矛盾，在经济高增长的情况下被草草掩盖。 但随着环太阳系工程的建设完毕，整个文明经济增长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人类的物质需求不是无限的，文明圈已经高速增长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再大幅增长下去。该开发的星球也已经基本上开发完成，再远处的冥王星、塞德娜星因为路途实在太遥远，没有太大的开发价值。 最容易赚钱的年代，永远是经济高速增长的年代，而不是GDP看起来很大，但是增长率已经趋于稳定的时候。 经济不增长，没有腾出来的空间，于是便进入了存量博弈阶段。 富人的资源多，穷人的资源少，想要向上跃迁，谈何容易，大部分人将永远停留在穷人阶级。 于是，古老的阶级矛盾在这一刻重新上演！ 甚至还有第三点，大量贫困人口注入外星球，再一次放大了矛盾！ 因为有了这部分廉价的外来人口，工作岗位已经有些不够用了。连在星际工作的高薪水都在慢慢削减。 连高薪水都没有了，又买不起地球的房子，谁还愿意一辈子在这个鬼地方，忍受剥削不成？ …… 通过这些描述，张远仿佛看到了，一座拔地而起、光鲜亮丽的万丈高楼，在到达某一个高度后，刹那间倒塌下来！ 一切美好的形势，如同雪崩般崩塌，每一片无足轻重的雪花都是有罪的，又没有办法真正定性每片雪花真正的罪过。 阅读完这一份报告，张远努力平息自己的心绪。 夜深人静的时候，感到非常压抑。 …… （PS：今天的更新就到这里，还欠下的一更明天再还。本章说，评论，整个站都被封了，大概六七号能够解封，我已经感受到大家饥渴难耐的大刀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火星铁幕 张远长长呼了一口气，点开最后，也是最新的一份报告。 “……各位地球时代号，黄金太阳号的朋友们，大家好。” “不得不承认，地球文明已经进入了一个史无前例的瓶颈期。” 这份报告的语气，已经不像几百年前那样的平和以及自豪，而是变得忧心忡忡。 “各种危机已经扼住了我们的喉咙！” “很不幸地告诉你们，在上个月，发生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大罢工，一直绵延了四个星球！” “工人们的怒火燃烧到了整个太阳系，出现了两起恶性的空气泄露事件，3439人窒息死亡，两座太空城市因此而瘫痪，17个星际港口停止运转！” “我们预期，因为这一次的恐怖活动，整个文明的GDP会因此下降1.1%！” “地球上也发生了规模巨大的游行活动，底层人民要求更高的薪水，享受更好的医疗服务，要求地球上的房子降价……” “他们有错吗，他们并没有错……可是很显然，这无法做到。最高端的服务，注定了只有少量的富豪才能够使用。” “地球上的高楼价早就绑定了整个金融体系，再加上旺盛的市场需求，不可能随意地降价。所有的经济行为都是市场化的，不因为政府的意志而发生任何转移。更何况，重新分配利益，会牵扯到既得利益者，包括为文明做出了更多贡献的精英人士。” “他们不可能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帮助其他人。沉默中的阻碍，比爆发出的力量更加强大。” “各位地球时代号，黄金太阳号的朋友，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危机，和以往的不同。” “海啸并非突如袭来，而是酝酿了几百年。” “……土卫六政府以及木卫二政府已经联合达成了一份能源限产协议，试图提高核聚变原材料的价格，以缓解内部经济矛盾。” “而地球经济圈自然无法忍受至关重要的能源供应，遭受对方的牵制……” “各国的军事订单正以每年20%的增速递增……” “我们难以预计这项数据最终会带来什么……” “最遥远的土卫六基地，距离地球6-8个天文单位，一艘飞船过去需要一两个月的路程。这样巨大的空间间隔，又造成了管理上的一系列困难。地球经济圈的影响力，在那边已经被削弱了许多。” “我们不知道未来究竟如何，只是希望我们的文明能够安然度过这一关……” “战争不会轻易发生，但不会永远不发生。” 这是最新的一份报告，后边还附带着大量的政治新闻。 各星球高层的互相访问、试探、交锋、斡旋、谴责等等。 一道以火星为分界线的铁幕正在落下。 张远长长叹了一口气，最糟糕的一件事发生了。地球文明步入了一个低谷当中。 当初，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经济！ 三战、四战？还是因为能源危机，导致的经济问题。 他并不觉得战争能够解决问题，星际武器发展到现在，威力已经非常大，毁灭比防守容易多了。但也不觉得，战争一定不会发生，因为战争永远是转移阶级矛盾的最好方式。 如果每个政治家都有最顶级的智慧，很快就会在互相妥协之中达到均衡。但是很可惜，这种现象只有在双方均具有极高政治智慧，并且信息透明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愤怒的底层人群根本不知道“理智”为何物，会因为煽动性的语言去票选一些思想更加极端的领导人。 国家是暴力机器，当它在对外冲突中表现了足够的强力，那么内部的杂音就无足轻重。在这种情况下，极端意味着选票。民·粹主义意味着必须带领下边的小弟去锤别人，锤不爆别人就是自己被内部推翻。 战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发生了，很多人早就已经忘记了战争的残酷性，只是觉得能够通过暴力手段，去获取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历史的发展总有其内在规律，按照新文明史学的观点，平庸的文明，内功不够，自然无法跳脱出这个规律，科技再发达也不行。 人类的智慧以及基因本性中的逐利，不足以驾驭整个文明的走向。意味着整个文明经过长期发展后，结局会稳态在一个局部解之内，要么步入无限循环模式，要么进入一个稳态，四周都是更差的选择，再也不可能跳脱地出去。 这已经是最新的报告了，没有然后了。 想要知道后续，还得继续等待。 张远闭上眼睛，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 遥遥的记得，地球时代号扬帆起航时，那位文明领袖的话。 “……希望你们，能够用自己的智慧，解决困扰人类文明甚至整个宇宙的平庸化问题……” “我们将用自己的历史，照亮你们前方的道路。” 现在，这一段历史，出现了。 那时候，张远没怎么在意文明领袖的讲话，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以形式主义居多的致辞，但现在，他明白了。悲观主义者们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结局。 人类通过科技，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从星际移民，到老龄化，再到婴儿的抚养问题，再到人机关系…… 人们克服了无数的难关，战战兢兢的走到了今天。 但历史起身一直在重演，日子好过的时候大家把酒言欢，其乐融融，不好过的时候分道扬镳，自顾不暇。舒坦日子过久了，就不会过苦日子了，于是为了重新过上好日子，开始举起自私的大旗去吞噬他人。 这就是人类。 马克思很早就说明了人类不可能一直科技革命。所以，这一次的危机，已经很难用科技来解决了。 除非人类顷刻之间发明出曲率飞船，能够瞬息到达外星球，寻找到另外一颗地球，开拓更大的殖民地，才能够解决目前的危机。 可是，目前的人类，并不能…… 张远再次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在凳子上，闭上了眼睛。 希望地球文明，能够安然度过这个难关。 希望吧。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平庸的文明 第二天清晨，张远顶着个黑眼圈，开始了一天的正常工作。反正无论如何，地球文明闹得在欢腾，生活还是要继续。 “怎么，昨天失眠了？熬夜看完了。” “是啊，师兄，你赢了。”张远笑了笑。 “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是新文明史学赢了。” 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距离地球实在太远；又或许是因为在时光的洗礼下，地球文明已经变得非常陌生，大家的情绪倒不是那么的低落，就相当于看了一场异常生涩的电影。 只不过，关于新文明史学的相关论文，点击率在这几百年里上升了一千多倍，包括张远的新论文，也有很多评论！ 不管看得懂看不懂的，人们都试图从这门新学科中寻找到破解的方法。 很可惜，新文明史学到目前为止只不过是一个复杂网络模型，各种计算抽象无比，通常人根本无法理解，只是在看热闹罢了。 也就只有张远这种精通数学的人，有一定的话语权。 特别是将一个历史节点，转化成一连串的混沌函数，涉及到很多复杂计算。有些东西，计算出来一个数字后，甚至连张远本人也搞不清楚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现在有了地球文明的历史参照数据，倒是可以继续完善这门学科了。只是样本数据还不够多啊……这才五六百年呢。”张远仔细地阅读了目前的研究进度。 他忽然说道：“我觉得，地球文明还没有到达最糟糕的情况，依旧有从低谷中挣脱的可能。” “是啊！”赵师兄道：“只不过是冷战罢了，有小概率跳出低谷，但更高概率变得更加糟糕。先不考虑计算，从政治角度，你觉得有什么办法，能让整个文明摆脱目前的窘境。” 按照旧有的历史经验，这样的冷战将会一直持续下去，与当初的美苏争霸类似，直到某一方的经济发生彻底崩溃，一方蚕食另外一方。 当然了，也有可能在崩溃发生前，某一方孤注一掷，爆发出人类文明第一次星际战争，造成巨大的破坏。 “……光靠内部因素，很难再挑出这个低谷了。”张远沉思了一番，说道，“现在很需要外星人的帮助啊！外星人的出现，很可能是扭转趋势的关键性事件。不过出现这种事的概率太低了。” 赵师兄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外星人的到来是正面事件？如果遇到难以抵抗的强敌，只要有活命的机会，人类高层大概率直接投降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啊。蚂蚁怎么会去挑战大象？” “只有势均力敌的敌人，才能让地球文明团结起来。这种概率，实在微乎其微……” “说的倒也是。” 赵师兄开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话：“或许，等我们强大了，可以当回去这个外星人。”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们还有必要回去吗？” 讨论完这一番后，张远皱着眉头。 就算有了大量的历史可以借鉴，新文明就能做的比地球文明更好吗？ 并不见得。 现实永远比想象中的更加残酷。 等他们这一代，雄心勃勃的星际开拓者全都死去，后边的几代人又会变得怎么样？ 谁都没有办法预计。 人类本身就有属于自己的劣根性，他们的后代，不一定比地球文明做的更好。 历史的车轮，越到后来，越非单个的伟人能够改变，想要改变，何其容易？ …… 飞船内的生活相当枯燥，无非学习、娱乐、休息这三个关键词。关于新文明史学的研究一直在持续进行当中，如何将样本翻译成数据，是一个关键性的难点。 这一天，张远一个人来到星辰图书馆，隔着一层玻璃，眺望远方。 他非常喜欢在这个小地方，安静地思考问题。 因为地球方面的战争阴云，经济衰退，再加上开支的缩减，深空基金会发来的信息，已经从原来的一个月一次，缩减到目前的一年一次。 如果资金不足，在未来还会继续缩减……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哎，我要是把那一笔股票，留到现在就好了。” 张远微微有点懊恼，不过很快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说不定那笔股票留到现在，早就一文不值了，那个公司都已经破产了。 他开始尝试着更改模型中，某些关键性的历史节点，来改变目前的最终结局。 假设，某一关键性历史没有发生，那么，现在的结局是否会发生改变？ 很可惜，并不能这样假设。 关键性的历史节点，是由前方的大量历史衍生出来的。想要修改这些关键性的历史节点，前方的历史全都需要修改，整个网络才能融洽、匹配。 而修改了前方的大量历史，又要修改更加前方的历史，一直修改到最终的原点。 结果就是，整个网络体系中的每一个点都需要修改，才能改变最后的结局。 这样混沌系统的复杂推演，不是张远目前的水平能够做到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最关键的是，按照新文明史学的数学模型，一个文明最终到达的难以逾越的低谷，绝对不止这一个。 前方还有更多、更多的低谷，更多难以克服的难题。 也即，黯淡的星空下，“平庸”才是最为永恒的真理。 漫天的星辰一闪一闪，里边隐藏着多少文明？又有多少文明，面临着和地球类似的平庸结局？ 即便，地球文明还没有走到最终的终点，但也已经接近终点了…… 万万千千的道路，只有一条才是真正的康庄大道，其余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条，全都只是死胡同。 很可惜，这一条康庄大道，隐藏在无数的死胡同中，并不见得有这么容易寻找。 它甚至伪装成了一条崎岖的小道， 一个文明在成长的过程当中，必然伴随着无数惊才艳艳的英雄人物，但这些伟人，依旧只能延缓文明走向平庸的进程罢了。因为他们一开始的道路就已经走错。 在这一刻，张远坚定了“一切服从计算”的决心，光靠人类的智慧，能够看到的东西，实在太少太少了。就算计算出来的只是一个数字，那种简洁的客观，也远远超出了人类的智慧。 …… 第一百三十七章 生物的世纪（为盟主“虫合学家”加更） 接下来的时间，又恢复了往日平淡的时光，刷刷新闻，学习一些新的知识，然后和林萱萱打打闹闹，再就是等待地球上的消息了。 林萱萱是一个挺不错的姑娘，经常陪他一起刷书、学习知识，有一个异性的陪伴，确实冲淡了那种无聊的生活。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张远惊讶地发现，基础物理竟然没有特别大的突破，引力子的发现，仿佛只是回光返照，没有诞生新的工业体系。 科学家们绞尽脑汁，建立了各种不同的理论体系，但是束缚于各种原因，没有办法继续用实验验证。 这些理论也就成为了空中楼阁…… 甚至连凝聚态物理也逐渐失去了活力…… 没有一门学科能够流行几个世纪，在凝聚态方面，该摸索清楚的已经摸索清楚了，弄不清楚的到现在依旧搞不清楚。 现在，忽悠了几百年，生物的世纪终于姗姗来迟了。 生物学蓬勃发展，人才一窝蜂的涌入，导致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人类对寿命的渴望是无限的，再加上蛋白质语言足够博大精深，研究个几百年并不成问题。 反正，人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办法人工合成出真正的生命，路还远着呢。 “这是什么？KSP蛋白质语言。你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啊，医生小朋友？” 林萱萱照了照镜子，说道：“我在想，活的太长久，也不一定是好事。如果是我活到八十岁，脸上长满了皱纹，变得丑陋无比，还是死掉好了……能够体验的都已经体验过了，还活着干吗？” 张远奇道：“能够体验的都已经体验过了？你体验过当女人的感觉？” 林萱萱红着脸：“干嘛，我不能自己帮自己体验吗？” 张远连忙撇开这个话题：“等你八十岁了，一定会贪生怕死，在想应该怎么继续活下去，最好能够活到八百岁！” “你才贪生怕死！不过，人在每一个时间段的想法确实是不一样的。如果那时候依旧美美的，一直活下去也不错……” 张远笑道，“很简单的，仿生学啊，人造皮肤，把你的大脑移植进去不就好了……” 手指划过屏幕，又翻到另外一篇新闻。 《普林斯顿的相亲盛会》 …… 更加奇怪的是，这篇新闻报道的口吻，没有抨击也没有批评，反倒习以为常的态度，还欢迎来自外地的游客参加。 其实，这种另类的“相亲会”和世界陷入冷战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极高的寿命，让传统的家庭体系开始衰败，才导致了这种“有伤风化”的现象。 或者说，当代人并不觉得这种现象有伤风化。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就算在这个过程中，得了什么病，也能够轻易治愈。 “平均寿命的延长也会改变整个社会风气……真是堕落。” “这不是挺好吗？对于你们男人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你看这个女孩……身材多好！”林萱萱也探头探脑地看了看，笑着说道。 虽然她心中也很反感这种行为，可还是忍不住调戏一下张远。 他们这些23世纪的人，虽然也比较开放，但比起这个年代，还是更加保守一些。 “这种事情，不要全部怪到男人身上！一个巴掌拍不响……女人有时候也很色啊。而且你觉得，我是那种需要相亲的人吗？” “肯定啊，不相亲，你怎么找对象哦。” “好了，我要回去休息了，看的有点头晕。”张远道，“这个修好了，还给你。” 他将一台手机轻轻放在她的桌子上，其实也就是帮忙修理一下电子产品而已。这么多年的时间，尽管在真空环境下保存，有很多电子产品还是莫名坏掉了。 幸好他当初带了大量的电子零部件，修理这手机不算费劲。 “真是太谢谢了，没有手机的日子，简直快要发疯！”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生物的世纪，而不是物理的世纪，真是令人感到失望。” 办公室中经常会有这样的感叹。 “新的报告出来了！”张远大叫了一声。 “一起看，一起看！”呼啦啦一群人围了过来。 “……” “打又不敢打，只能相互对峙。” “……都是些无聊的政治斗争。” 批判了一阵子后，发现冷战还没有什么结果，人群一哄而散。 张远也只是苦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随着冷战的持续，经济的衰退，深空基金会也不可能搞得到各种机密资料了。 最新型的太空武器资料只能在新闻上看到，用作相互之间的威慑。 张远等人自然也没有办法学习其中的构架、原理。 各种政治事件，乌烟瘴气的，看得多了，其实蛮无聊的。而且每一份报告看起来都差不多。 “你觉得，人类能够实现永生吗？”张远忽然问道：“如果生物技术一直发展，直到永生，整个世界好像又会不一样。” “永生？” 他原来的交接对象赵师兄已经进入冬眠状态了，办公室中另外一名同事，是一位姓孙的博士。 “冬眠技术，不就接近永生吗？除此之外，想要正常的永生，可能比较困难。” 孙博士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因为人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搞清楚自我意识的真相。或者说，自我意识和量子力学联系到了一起。如果量子力学得不到突破，也就不可能破解自我意识的真正奥秘。” “所以，永生，暂时不现实。” 张远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我意识的来源，也即无法破解整个人体大脑，永生技术也就无从下手。 无论延寿技术如何发达，大脑最终还是会衰老而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玻兹曼自我意识 目前最为流行的，关于“自我意识”的学说，名叫“玻兹曼自我意识”，是由“玻兹曼大脑”分化出来的一个假设。 人类观测到的低熵世界，来源于高熵宇宙的随机涨落。 大的涨落可以造成熵很低的状态，虽然这种低熵的概率很低，但在宇宙广阔尺度下仍然会发生。 进一步演绎就可以得出：这种涨落有可能产生一个大脑，也即自我意识体，而其概率比产生人类所处的低熵世界，并进化出数量巨大的大脑的概率要大得多。 可以计算出涨落出人类世界的概率是e^(-10^100)，而涨落出玻尔兹曼大脑的概率是e^(-10^28)，相差了七十多个数量级。 将这个假说进行再进一步推演，便产生了人类自我意识的由来。 于此同时，自我意识还可以划分成“弱意识”以及“强意识”。照相机、计算机之类能够记录宇宙运行数据的机械，其实也有“自我意识”，只不过这些东西属于“弱意识”范畴。 能够通过逻辑，演绎宇宙运动体系的，属于“强意识”范畴。 “弱意识”以及“强意识”的观测行为，能够影响宇宙本身的运动，由此又解释了双缝干涉之类的，在某些微观领域因果颠倒等古怪现象。 所以，自我意识的奥秘，可能隐藏在宇宙的最根源处…… 好吧，张远只是将这些猜想当做一个乐子看而已。 “猜想中的猜想”，根本没有办法用实验进行验证，更无法进一步发展。自然无法揭示自我意识的根源，永生自然无从谈起。 而且，他发现，人类无法用实验验证的猜想，好像越来越多了。 从一开始的高能物理，到凝聚态，再到目前的生命科学，再到生物学，说不定以后还会出现更多更多，无法进一步发展的学科…… 他本能地感受到一种来源于茫茫宇宙中的巨大危机！ 一张无形的大网，划分出了超凡与平庸的禁区。 只要超出禁区之外，人们感受到的，是茫然而又无边的未知，再也没有能力继续发展下去。 …… 随着时光的匆匆流逝，冬眠的时间又要到来了。 带着忐忑，对未来的那种忐忑…… 这一次，张远将要冬眠329年的时间，直接穿梭到——31世纪。 “张先生，经过检测，您的生理指标符合冬眠的条件。祝您这一次的时光旅行愉快。” 他的生活伴侣林萱萱提早一个月进入冬眠状态，给他送别的是另外一位护士，搞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您可以录音一段话，带给未来的自己。” “谢谢你。”张远点了点头，“……这一次的苏醒不算太美妙，在地球上，无论是人文环境，还是科学的发展，全都产生了危机。我只是希望，下一次醒来，地球文明能够解决这些危机吧。” “好的，我录下来了……还有什么话想对这个时代说的吗？” 张远道：“没有了。” “祝您好远，也祝我们好运……” “希望吧。” …… 地球时代号在深空中慢吞吞地爬行着，时光如同流星在外边飞速掠过。 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 又到了下车的年代。 这一次，好像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什么？我多睡了……一百五十年？”张远躺在病床上，看到墙壁上的原子钟，心中惊讶异常。 “发生了什么？那个……新文明史学的会议呢，我又错过了？”他张开嘴，嗓音沙哑地问道。 “张先生，你好，现在已经是3234年了，33世纪。飞船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在前几个大年中，飞船里边诞生了几批孩子，您的清醒时间被挤掉了许多。” “相应的，新文明史学的会议也被延后了。”这位护士说道。 听说会议延后，张远本能地产生了一种不安感。这种会议，不是说延后就会延后的，必然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而且他发现，这位女护士脸上爬了一丝丝的皱纹，好像比正常的宇航员更加苍老一些。 “这位女士……那个，我的生活伴侣呢？” “她呀，还在冬眠当中，按照清醒队列，还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轮得到，发生了这种事情，实在对不起。” 听说林萱萱没发生什么事，张远也就渐渐放下心。 “没关系，没关系。晚个一百多年也没什么的。” 一个星期后，张远出院，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气，然后吃了一颗路边的葡葡草。 这是一个久违的“大年”！ 船舱里边不复往年的冷清，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嗅到了浓浓的，属于人类社会的气息！ 甚至还有几位十五六岁的青少年在一边跑过，笑嘻嘻地对着张远问好。 “这位先生，如果您刚刚苏醒，需要做一个心理学检测。” “哦……谢谢！” 在住院的时候，经过一番旁敲侧击，张远已经大致了解飞船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目前的状况发生。 第一件大事，有人因为重度抑郁症，自杀了！ 其实，这种失误很难提前预料到。 管理层事先安排了许多心理安抚的工作，也安排了心理医生，以为一切能够相安无事。但不是所有人都如同想象中那样心智坚毅，有心理医生也不一定能管用。 譬如说张远这种人，又能爆肝又可以当宅男，只要能够学习就拥有了全世界。他能够孤身一人，待在一个小环境中自娱自乐，很久很久都不会出问题。 甚至，在整个过程中，还有美丽的姑娘主动愿意当“生活伴侣”…… 反正，张远的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 但总有另外一些人是社交型的人格，生活在孤独的世界中会很不自在。 他们痛苦、艰难地熬过了最为艰难的第一次清醒期，却熬不过后边第二次、第三次，没有朋友也没有生活伴侣，日子过得很艰难。 抑郁症是一种很可怕的病症，自己郁郁寡欢不说，甚至还有一定的传染性！ 发生几起自杀事故后，管理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续几个大年，安排了紧急的心理排查工作，竟然还真的查出了不少隐性的精神病患者。 第一百三十九章 33世纪的科技 其实很多人产生了轻微的心理毛病后，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观念，就算感到不开心，也不愿意看医生。 等这些毛病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后，反倒更加不愿意信任其他人，所以才酿成了最终的悲剧。 了解这些事情的缘由后，张远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心理问题的确很麻烦啊，就算经常有集体活动，各种宴会、电影、音乐剧，还是免不了产生这方面的问题。 600人的小年，低头抬头也就那么几个人，的确太孤单、太煎熬了。 至于飞船内其他的大事，倒是不多，出了几次小事故，再加上一次小规模的一次空气泄露事故，全都在容错率允许的范围内。 “张远先生，我会详细地询问您一些问题，所有的答案，我都会为您保密。”一位和蔼的心理医生坐在他的对面，正打算咨询一些问题。 “好的，您问吧。”张远点了点头，“我会如实诉说的。” 这种心理障碍调查，已经是目前一种必备的程序了。 “您是否觉得一天中早晨最好？” 张远皱了皱眉头：“心情？要看情况吧，没有特别的好与坏。有时候睡眠质量不佳，也就心情比较糟糕。有时候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点，心情当然相当不错，而且能够持续好几天。” 医生又问道：“与异性密切接触时和以往一样感到愉快？” “挺愉快的。” “您有生活伴侣吗？” “……她是一个很可爱，又有点调皮的女孩。她是一个医生。” “性生活呢？是否感兴趣？” “还没有……交往到那一步……” “……平常感兴趣的事是否仍然感兴趣？” “啊……还行，主要是深空基金会没办法发送机密级别的文件了，感觉挺遗憾的。不过还有很多新的知识可以学习，各种时政新闻也还不错……” 聊了几个问题，再加上一些日常发生的小故事后，心理医生觉得他没什么毛病，又将他放了出来。 心理问题很难根治，除了必要的药物外，环境因素也很重要。 没办法，为了治疗约莫2000多名比较严重心理病人，管理层只能用一个个大年的时间，将他们全部聚在了一起，开始过起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营造出和地球上一样的环境。 甚至，允许他们结婚生子！ 反正出生几个小孩子，也在容错率允许的范围内，还能顺带着调节飞船里边的气氛。 正因为如此，张远的苏醒时间才被大幅延后。 “老张，你醒了！快看这位机器人老师，怎么样，咱也能用上最新的科技了。” 在一家研究所门前，张远非常好运地遇到了自己的好友李振东，他以一贯以来的浮夸语气，介绍自己的劳动成果。 一千年没见面，李振东也已经是一位信息学方面的博士了。 眼前的这个机器人老师，是一位一米六的小美女，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水手服，除了瞳孔的颜色是绿色的之外，外表和人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嗨，这位同学，你好，我的名字叫做金玲玲，你可以叫我金老师哦。” “金老师，你好……我叫张远。”张远仔细查看着这一台拟人化机器人，地球文明最新的技术。 因为长得很像人类，真的很像一个美丽的女孩子，他甚至不好意思上去摸一摸手感到底怎么样。 李振东“啪”地按了一下某个按钮，金老师瞳孔黯淡，停止了说话，“好了，现在你可以摸她了。” “搞得跟色狼一样。”张远颇有点无语。 金玲玲的皮肤是人工合成的，上面充满了各种先进传感器，手感和真人几乎无二，摸起来水灵灵的。 张远摸了两下，心中莫名有点害怕。 “看你那副欢喜的小样……这可是宅男最爱。”李振东笑着说了一句，又把她重新启动，“这可是老师，不要有龌龊心理。” “谁说我是宅男的……”张远感到有点尴尬。 他发问道：“金老师，我问你一道题目，1+2+3……一直加到100等于多少？” “哈，张远同学，你在问我吗？这是典型的等差序列问题。通常的求解方式是这样的：我们将首项与末项相加，第二项与倒数第二项相加，会发现它们同样等于101，然后再……” 这个机器人老师侃侃而谈，不仅求解出了最终的答案，还给出了非常详细的演算步骤。 她甚至能够在屏幕上书写非常漂亮的文字。 “……所以，最终的答案是101*100/2=5050。听明白了吗？” 张宇目瞪口呆，心中产生了一种浓郁的好奇心。 机器人能够听得懂人类的语音，这一点尚在可以理解的范畴，但是会做数学题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甚至，连人类独有的“恐怖谷效益”都消失了，因为她实在太像人类，似乎没什么好害怕的。 不过看到李振东一脸得意的表情，张远回过神，笑骂道：“得意什么？这又不是你编的程序！你顶多做了点兼容性方面的工作。” “兼容性怎么了，兼容性也很难啊！”李振东吐槽道：“我们带过来的破芯片早就被他们淘汰了，需要重新设计过！” 张远又问道：“金玲玲老师，哥德巴赫猜想应该怎么证明，你能够告诉我吗？” “张同学，不要调戏老师哦！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可是世界级难题，实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畴呢……或许你可以努力学习数学，摘下这一颗数学明珠。”金玲玲将手指放在脸上，戳出一个酒窝，做了一个俏皮的表情。 李振东解释道：“高中水平的题目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但是大学水平的，需要大型数据库的网络支持。咱目前的硬件还不行，限制了她的能力。” “高中题目不需要题库吗？” “不需要，采用的是机器算法。高中数学不抽象，灵活度不高，凭借计算机的计算能力，还是能够很快获得解法的。当然了，一些难度极高的构造，还是不行……” 金老师眨了眨眼睛，“是呀，高中数学，很简单的哦！想要我教你吗？” 听完这一番，张远终于理解，为啥拟人化机器人会给人类社会带来剧变了。这个女孩实在太像人类了，拥有一点“人身保护”方面的人权，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人类毕竟是一种视觉动物，保护美丽可爱的东西是天性。 那种只有一只机械手，或者全身披着铁皮的机器人，当然还是没有人权的。 李振东叹了一口气：“其实机器人本身无所谓人权、狗权、机器权之类狗屁倒灶东西，它们根本没有这种自我意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人类本身在自我作祟罢了……” 金老师反驳道：“机器人怎么就没有人权了，机器人也不能够挨打啊！挨打，我也会痛的啊！” 张远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没有人能够打你。人类也不行。” 因为造价过于高昂，目前只有4台机器人老师，6台抚养型机器人，不过也已经足够用了。毕竟地球时代号上的小孩子并不是很多，养的过来就行。 等完成高中学业以后，这些孩子以及家长会进入冬眠状态。 第一百四十章 120年的冷战 告别了李振东，又和几位朋友打了声招呼，张远来到报道处，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师——丁院士。 “张远啊，算起来，我们已经一千年没有见面了。转眼间，你也已经是一千多岁的大龄青年了。”丁院士的心情很不错，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老师……” 张远默然发现，丁院士苍老了许多，看上去已经是一位七八十岁的老人了。 可能是因为清醒次数比较多的缘故，幸亏，有了生物实验室里的一些长寿药剂，七八十岁并不像以往那么衰老，反倒还处于事业的旺盛期。 丁院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的大年，主要还是为了新文明史学会议准备的，时间在三个月以后。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到时候可以提出来。” “对了，你的博士论文，我们已经看过了。答辩通过的难度不大。不过仅仅只是新文明史学方面的博士，相当于理科博士。” 张远笑着道：“理科博士应该也行吧……” 另外一名老教授也笑着道：“关于你提出的那个Psy函数，我觉得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几人一共商谈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关于学术方面，以及地球上发生的一些事。 既然是大年，那么，必然会更加忙碌一些。关于核电站之类的设备还得修检过，还有飞船的方方面面都会进行全方位的排查，包括通讯装置，库存清点等等。 “你现在刚刚冬眠醒来，还没有完全康复，先休息个把星期吧。” “了解一下整艘飞船，以及地球文明的变化……” 张远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张远回到自己的卧室中。 是时候了解地球文明最新的进展了。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发现手机已经坏掉了，没有办法打开，但是平板电脑倒还可以使用。他心中有点怀疑，或许自己下一次醒来，连平板电脑也用不了了。到时候只能去领一个非常老式的黑白屏工作电脑。 摇了摇头，张远在电脑前面正襟危坐，深深吸了一口气。 记得在他上一次冬眠的时候，以火星为分界线，太阳系的内外政治圈正在闹冷战。 主要原因是贫富差距分化带来的阶级矛盾。 冷战只不过是转移内部矛盾的一种方式罢了。 他心中暗叹：“不知道现在，五百年过去了，到底有没有解决。冷战也不可能冷战五百年吧？” 点开一份最为古老的报告：“各位地球时代号，黄金太阳号的同僚，大家好。我是深空基金会会长丁权……” 熟悉的开场白，给人带来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 时光的冲击下，地球文明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一切熟悉的东西渐渐消失。深空基金会，已经是地球上唯一值得信赖的组织了。 只见这份报告中写道：“战争的阴云下，内部矛盾正在逐步放缓，民粹主义情绪高涨。” “很遗憾地通知你们，深空基金会属于太阳系内环政治圈……我们已经没有办法知晓内环政治圈的各种数据了。” 包括经济数据、恩格尔系数、基尼指数、工业指数等等，深空基金会只能通过各种外在表现来进行估计。 “但是很不幸，依靠冷战来解决内部矛盾，很快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地球上的房价开始崩塌。 战争一触即发，甚至在火星战场已经爆发了局部战争。在这种风险偏好下，房价不可能继续上涨了，再加上人们只想躲到更加远离战场的金星以及水星，更是推波助澜。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抛售地球上的房子，逃往更加安全的水星、金星。终于有一天，房价开始崩溃。 崩塌的速度是如此之快，甚至政府部门还没有反应过来做出应对决策，短短一年时间，许多城市的房间被直接腰斩。 房价的崩塌，使得许多背着房贷的人一夜之间变成了负资产。 既然都负资产了，还还什么房贷？ 于是这群负资产人士直接毁约，房子也不要了，拍拍屁股从地球上跑路了。 这下银行可就惨了，不得已接受了一大堆不良资产，在这种经济恶劣的环境下又没办法处理出去。 再加上各种资产转移、挤兑风波下，银行也开始支撑不住。 结果银行一倒下，资金链大幅断裂，其他的各行各业也开始接连不断地倒下…… 一场海啸般的金融危机席卷了地球政治圈，对整个经济造成了巨大重创！ 原本的地球政治圈，依靠水星、月球两个重工业基地，再加上底蕴深厚的地球，经济实力比外政治圈强得多，但一番金融洗礼后，实力大损，双方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张远叹了一口气。 点开下一份报告，开头直接就是一个噩耗。 “各位地球时代号，黄金太阳号的同僚，大家好。我是深空基金会会长马腾飞……” “……很遗憾地通知大家，因为经济低迷，深空基金会的预算又被缩减了。我们暂时无法承担下一次发送信息的高昂费用。” “很抱歉。” “我们承诺，当经费足够时，我们会想办法发送下一次的信息。” “实在抱歉。” 这位会长，一连说了很多个“很抱歉”。 以光年为尺度，发送PB为单位的巨量信息，确实需要巨额资金。 从这份报告开始，随着时光的流逝，深空基金会发送信息的间隔，开始越拉越长。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回想起当初雄心勃勃的深空计划了，经济低迷的时候，大家都只管自己。 张远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绪。 深空基金会，这个原本的庞然大物，在风雨飘渺中，终于走向了真正的衰败…… 在各种断断续续的报告中，可以知道，冷战一共持续了120年的时间。 毁灭永远比建造来的简单，各种太空武器没有办法直接摧毁星球，但能够轻而易举地毁灭各种生态圈。 譬如说各种太空城市，几发激光就能够让里边的空气产生泄露，激光这玩意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拦截；庞大的地球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靶子，用各种武器破坏臭氧层简直太容易不过，却能让地球的生态环境发生重大改变…… 特别是各种基因武器、生化武器，成本非常小，破坏力却巨大，想要大规模地杀人简直太容易了。 在这种走钢丝的情况下，各国政府都战战兢兢地保持了克制，局部爆发的战争也只是在火星上进行。 就和当初的核威慑一样，核弹架在发射架上的时候，才是威慑力最大的时候。大家为了经济而斗争，却不想引起巨大的反弹，把自己给灭绝了。 就这样，120年过去，谁也没有把握彻底歼灭掉某一方，长期消耗的情况下，所有地区的厌战情绪日益高涨。 于是，和平的契机终于慢吞吞地来临…… “各位地球时代号，黄金太阳号的同僚，大家好。今年夏天，是冰川融化的一年，我们迎来了真正的和平！感谢世界，或许我们的文明还能够走出低谷。” 张远的精神一振。 地球上出现了一位名叫“昆西”的伟人，发表了一篇世纪演讲，各种契机下，竟然真的重新促成了整个世界的和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基金会之死 在影视资料中，这位世纪伟人对着整个太阳系的民众说道：“……地球不在乎，地球从来不在乎人类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把地球史按比例缩至24小时，那么人类就只存在了短短2分钟。” “看一看在短短两分钟里，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吧？” “战争，无止境的战争，每一个毫秒都在发生战争。” “半数野生物种灭绝；孕育了千万年的石油被我们消耗殆尽。” “塑料垃圾在太平洋聚起触目惊心的‘第七大陆’，到现在治理了几百年，还没有彻底消失。” “但是！” “地球从来不需要人类去拯救。” “亿万年前，一颗直径10公里的巨石从天而降。那是一颗小行星，相当于一座中等城市般大，它以每秒40公里的速度一头撞进大海，在海底撞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海水被迅速气化，蒸气向高空喷射达数万米，随即掀起的海啸高达5公里，并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冲天大水横扫着陆地上的一切。” “汹涌的巨浪席卷地球表面后会合于撞击点的背面一端，在那里巨大的海水力量引发了德干高原强烈的火山喷发，同时使地球板块的运动方向发生了改变。” “生物史上的一个时代——恐龙时代就这样结束了。” “然后诞生了我们人类。”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要说的是，我们人类最强大的武器，比得过这颗小行星吗？” “这颗陨石，希克苏鲁伯陨石，相当于120万亿吨TNT当量，很显然，我们最强的武器，反物质武器，也没有如此强大。我们不可能伤及地球的一根毫毛。” “但即便如此，这些武器也已经足够杀死全人类一百倍的了！” “让我来预测，人类彻底灭绝后，地球上会发生什么吧？” “3000年之内，没有人类的维护，太空城市将会一个个倒塌下来，变成一朵朵璀璨的流星。一万年以后，各种植物已经占据了我们的城市。” “两万年，所有的高楼大厦全部倒塌下来。” “整个太阳系还有五十亿年的寿命。这个时间太久太久了，我相信，一千万年的时间，整个大气层就能够慢慢恢复，变得适合生物成长。没有人类的世界，各种幸存下来的生命能够得到充分的竞争以及进化……” “一亿年后，出现了更加复杂的生命，或许同样是哺乳动物，或许是其他的生物……” “两亿年之后，进化出了智慧生命。对了，那时候的他们已经重新拥有石油，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然后，他们挖掘出了曾经辉煌的遗迹，包括已经变成了化石的我们，发现了曾经那个辉煌而又愚蠢，自相残杀的平庸文明……” “我的同胞们，地球从来不在乎我们。没有了我们，地球只会变得更好，会有另外的文明代替我们。” “同样，水星、金星、火星……也同样不在乎我们。” “你们愿意因为自身原因，被另外一个文明给替代吗？” …… 久违的和平终于到来了…… 可是…… 既然发生过这么大的仇恨，人与人之间，真的能够回到曾经吗？ 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 张远点开了最后几封报告，他豁然发现，这些报告，其实是两三百年以前的老东西，竟然没有最新的几十年前的报告，心中不禁有了一些非常不好的猜测。 “各位地球时代号，黄金太阳号的同僚，大家好。我是深空基金会会长赵俊……” 深空基金会的报告已经延长到了十年一次，为了节约经费，信息量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少。它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庞然大物了。 “……各种危机，确实洗牌洗出了一部分利益，但绝大部分还是被巨头给裹挟，普通人又能分多大的羹呢？” “本质上，根本矛盾并没有被彻底解决，它只是被隐藏起来了。暗潮涌动，老一代的人逝去了，新一代的人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混乱的思潮，他们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斗争思维。” “甚至连我这个新一任会长本身，都已经被思潮给带动，稍微一点点安定，都已经变成了幸福。我们只能在历史文件中，知晓曾经的美好。” 各种低俗的娱乐开始流行，吸引了全民的注意力，也消耗了民众们有限的精力。 一种虚假的繁荣，维护住整个世界的稳定以及和谐。 统治阶级不会去管，更不愿意去管。 娱乐产业最大的贡献，就是缓解阶级矛盾。因为总是有新的娱乐明星出现，他们年轻漂亮，人们可以尽情地为他们欢呼，仿佛在明星身上，看到自己想要的影子。各种电子娱乐，最大的优点就是廉价，没有比打游戏更加廉价的娱乐方式了。 历史的重复总是那么的出乎预料，又是那么的合理…… 深空基金会最后一封信件，来源于31世纪，也就是两百年前。 “地球时代号，黄金太阳号的朋友们，大家好。作为最后一任基金会会长，我羞于说出自己的名字。” “因为在明天，深空基金会，这个屹立了九百年的组织，将会彻底解散……” “很遗憾这也是最后一封报告了。” “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们无法阻止时代的大势。基金会所有的资产在几百年里，也已经亏空完毕了。这是我们个人能力的问题，实在对不住远在光年之外的你们……” “我们的大楼在明天就会被查封，而我也将锒铛入狱。很抱歉，朋友们，为了筹备这一次发送情报的资金，我动用了一些违法手段，但我并不后悔……” “我们地球文明，永远不缺乏探索远方的智者。” “可是整个文明的精气神，决定了再也不可能执行第三次深空计划了……” “朋友们，祝我们好运，也祝你们好运。” “祝你们，在遥远的天际，绽开灿烂的文明之花。” 寥寥数语，却能够想象其中遇到的困难。 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深空基金会，这个最熟悉的伙伴，最终还是死在了沙滩上。 它没有任何怨言。 它死了。 后边还有各种详细的资料，包括最新的科技论文。 张远仔细看了看这些论文，完全忍不住心中的心酸感。 这位会长费尽心力收集起来、耗尽巨资发送过来的论文，竟然是一堆垃圾！ 几百年过去了，就连他张远都能看懂并且评头论足的论文，能是好论文吗？ 这些垃圾，竟然是整个文明最好的论文！ 这就是……时代！ 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本身就是预料中的平庸结局，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突然间好像泰山一样沉重。 ……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个时代的英雄 张远心中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丢失了一般。 他不甘心地在资料库中胡乱地翻找着。 在飞船里边，一个简单的公用论坛上，同样出现了大量有关时事的评论。 【……真是唏嘘，深空基金会就这样倒下了，在我们的那个时代，它可是真正的庞然大物……世界上真的没有所谓的永恒吧。】 【连政府都不愿意支持基金会了吗？每年拨出几个亿的资金都不肯？】 【几个亿很可能不够，基金会需要调查整个社会的方方面面，需要大量的经费支持……你没有发觉吗，在很久以前，基金会的财务状况就不是很好了，只是依靠老本在支撑而已。】 【我反倒觉得，政府不支持才是理所当然的，都一千年的时间了，谁还会记得我们。在普通人眼里，拨出这样的经费，只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儿……】 【难道没有土豪愿意支持一下么？】 【土豪？哪来的土豪？】 【我们就这样永久失去了与地球方面的联络？】 【不得不说，就是这样。】 总而言之，各种吐槽持续了上百年的时间。 由于大家清醒的时间段不一样，一个话题就算讨论个几百年，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张远觉得，这种古老的文字交流论坛还是挺温馨的，由于实名制发言，大家普遍比较理智，评论看上去也挺有营养。没有所谓的喷子以及黑子。 他也在上面写道：【虽然，我们好像没有办法见证下一步的历史了，但是根据新文明史学，可以进行进一步的预测……】 【人类的未来，无外乎两个最大可能，第一是“缸中之脑”，向内部发展，寻求最核心的心灵寄托……】 【第二是“星辰大海”，向外部发展，寻求更加广阔的生存空间。】 【就目前而言，第一种的概率可能更高一些……在没有办法继续发展后，人们将开始寻求最核心的寄托。这种寄托不一定是宗教，也可以是其他的东西，譬如说娱乐业，或者某些约定俗成的文化，形成一种最终的稳态。】 【从某些事物上得到安慰和快乐，人生就不会产生茫然无措感。如果每个人都这样，世界就相当于最终稳定了。】 写完这一大串，点击了“发表”按钮，心中的那种郁闷又好像少了许多。 突然间，张远又浏览到了一行标红信息。 【大家都来看啊，地球文明的新消息出现了！】 【不过，不是深空基金会，而是一个小朋友发来的邮件！今天我真是太幸运了，竟然第一个目睹了这一行信息！】 这个故事在五十年前，地球时代号飞船，偶然接收到了一封来源于地球文明的来信。 “地球时代号，黄金太阳号的朋友们，你们好！我叫艾丁，居住在地球，今年14岁。” “今天我在学习文明历史的时候，忽然发现了曾经非常流行的‘新文明史学’，以及曾经的深空基金会……” “人们竟然想通过数学来尝试着引导文明，真是一门充满想象力的学科！不知道，有了大量历史样本的你们，到底将这门学科发展的怎么样了呢？” “我甚至发现，地球文明曾经对外发射出两艘深空殖民舰，啊，雄心勃勃的深空殖民计划，多么伟大的创举呀！可惜我没有出生在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可是，为什么我们现在的文明，没有办法对外殖民了呢？” “是我们的科技出现了倒退，还是资源不够丰富？” “面对这个问题，我的父亲沉默了很久，最终他说，他不知道。” “或许等我长大了，就能够知道了。或许我需要从真正的社会中寻找答案……” “对了，我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卡尔瓦工业集团的董事长，全球身价排名第16，是个……哈，知名的企业家！你们可以把我看成是富二代，这应该是贬义词吧？但在我们这个年代，可是褒义词。” “断开联络已经两百年，你们一定非常想知道，地球文明变得怎么样了吧？哦，对于冬眠的你们而言，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而已……其实我们这里也有很多冬眠者，譬如说我的祖父，他想要活到科技更加发达的未来，但我觉得这样做没有太大意义。” “下面是我收集到的一些信息。我透支了自己两年的零花钱，给你们发送了不到10MB的文件。很抱歉，距离太遥远了，发送这些信息耗资太大，丢包率也很高，我真的没钱提供更多的内容……或许我得去想办法赚点钱，而不是每天想着打游戏？” 10MB的信息很少，基本上都是文字，里边包括政府工作报告、时政新闻以及一些科学期刊等等。 张远心中微微一暖，产生一种微妙感动。 这种感动，来源于遥远的地球。 无论哪个时代，都有向往“诗与远方”的人。 一个出生于上层阶级的孩子，竟然还记得他们这两艘飞船，并且耗费巨资，给他们带来了珍贵的信息。 张远仔细阅读着艾丁发送过来的信息，首先当然是科技方面。 他捏着鼻子，看了看这些学术期刊，很烂，真的很烂，反正他看得懂的部分，和骗经费没什么两样。就是一个名词置换了一下，骗骗那些不懂的外行人。 他看不懂的部分……看了看飞船同行的评论，一片叫骂声，应该还是很烂。 也就是说，最前沿的理论，无论是物理化学，还是生物学，基本上已经停滞发展了。 张远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可谓预料之中吧…… 紧接着是社会上的一些变革，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才是更加重要的参考资料。 冷战结束了，世界恢复和平，但文明中的根本矛盾——巨大的贫富差距依然存在。 这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一次又一次的民间运动、各种游行示威频繁地发生，文明始终没有办法恢复以往的那种平和。 为了解决这个根本矛盾，人类社会采用了许多复杂的解决方式，除了用娱乐业对民众精神阉割外，还采用一系列的惠民措施，譬如说工人行会，提高对高收入者的税收等等，以减少资本家对普通民众的剥削。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光中，这位年纪轻轻的艾丁同学，竟然代替了深空基金会，一次次地发来信件！ 甚至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虽然每一次的数据量都不大，但也远远比断开联系好得多。 在最近的一次信件中，已经变成一位社会学家的艾丁教授如是写道：“地球时代号，黄金太阳号的朋友们，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我们的时代，已经不再是你们的时代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艾丁的社会体验 理论上，地球文明的生产力，早就能够实现全人类的共同富裕，但实际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 地球文明是一个极度复杂的文明，整个太阳系的总人口高达一千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思想，每个民族又有每个民族的文化。 整个文明的疆界又扩张地太大，就连最快速的飞船，往返一圈要几个月时间。这种情况下，再也没有雄心勃勃的组织以及个人，能够统一文明了。 星球与星球之间在各种协议下，虽然实现了大致的和平，但各种矛盾、冲突以及意识形态的涣散，哪有那么容易解决？ 地球……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经过一个学期的适应，艾丁同学已经完美融入到了这一所平民学校当中。 美丽而又可爱，身高一米六的机器人老师，正在为他们上一节数学课。 “一条抛物线，由于它在坐标系的位置不同，方程也不同，有四种不同的情况……” 她的声音就像黄鹂一样清脆。不过认真听讲的人并不是很多，许多学生只是瞪着眼睛开小差，但也没什么人敢在上课期间大吵大闹。 机器人老师的教学水平其实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经过多方改良，教出来的成绩依旧不如人类老师。 有这样一个科学测试，当未能够告知学生这些是老师是机器人的时候，她们的教育质量堪比最优秀的人类老师。 一旦告知，教育质量以及最终的成绩就会悬崖式下跌。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人类本身的心理因素在作祟…… 不过，艾丁心中并没有这样的怠惰感。 当他想要从原本的贵族学校退学的时候，父亲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艾丁，我知道你很有主见，从小就很聪明。但这一点实在太让我为难了。在贵族学校中学习拥有很多好处，不仅仅是师资力量，还有同学上的人脉关系，错过了也就真正错过了，人生不可能重来。” “父亲，我知道。学校里最大的好处就是人脉关系，但是……如果一直生活在你的保护圈当中，我只不过是你的附庸罢了，我的一辈子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是想要体验更加真实的日子，了解更多的东西。” 很难想象，这一段话是一名十几岁的青少年说的。 经过大概半个小时的谈话，父亲同意了，他长叹一口气：“好吧，你说的没错，内心富足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当一名社会学家也不错，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艾丁同学，这道题目，由你来解答。” 似乎发现了艾丁正在走神，老师将他点名点了出来。 他抬起头，黑板上显示出一道很基础的抛物线题目。 就算没怎么认真听，天生聪明的艾丁还是轻松将它求解出来了。 “由题目可得，抛物线的对称轴是x=2。│AB│=6，由抛物线的对称性可知……” “回答的很好，请坐下！” 机器人老师挥了挥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同学们，再过一个星期就要高考了。如果考不上，可就没有大学可以读了……” “所以，最后的时间窗口，希望大家能够好好复习，说不定能够提高几分呢？” 不知道为什么，艾丁总感觉机器人老师的性格，好像比人类老师更加温和。 “是因为太温柔，没有权威的缘故吗？” 她们虽然已经拥有惩罚学生的权限，但为了减少事端，学校通常情况下都不会使用惩罚措施。 叮铃铃，铃声响了起来。 “同学们，下课。” “老师——再见！” 老师从来不拖堂。虽然下一节课的任课老师还是她，不过离开教室，能够让同学们得到更好的放松。 “哎，终于要高考了。” “要解放咯！”教室里闹哄哄的，都在赞美整个学习生涯的结束。 “那可不一定！”艾丁慢吞吞地说道：“大学并不是放松的地方，如果真的想要学习，或许更加艰苦也说不定……” 没什么人理会他，很多男生都在畅想未来。 “干脆不读大学！” 有几个男同学甚至在私底下讨论什么相亲派对，可以随意发生成年人之间的有趣游戏等等，然后相互之间奇怪地笑了起来。 一只大手揽过他的肩膀，是一位高大的男生，名叫马壮壮：“艾丁，趁着暑假一大把的时间，咋俩也去参加那个派对吧！” 高中毕业，正是最为干柴烈火的年纪。 艾丁非常嫌弃地拒绝了这个提议：“猥琐啊！莫名其妙发生关系，和动物有什么区别？你参加那种派对，也不可能找到的正儿八经的女孩子。头上顶个青青草原你就很快活了！” 马壮壮干笑道：“呸，闷骚男……顶个青青草原又怎么了，我高兴我乐意啊，大家都是玩玩的，玩两天就分手了，谁说了一定要结婚来着？！我准备六十岁以后再结婚……” 艾丁笑着说：“六十岁，到时候你更找不到好女孩，除非你很有钱噢……有钱就随便你玩了。” “没钱也没关系，只是质量差一点啊！搞得你品德很高尚，到时候不要让我遇见你乱约！”马壮壮眼神东瞟西瞟，生怕有女同学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才不会！”艾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坐回自己的座位。 其实也不能说平民阶级比富人阶级更加开放。 艾丁见识过很多富豪，譬如说自己的亲哥哥，换女人比换衣服还要勤快，甚至一晚上有换好几个的情况发生…… 包括各种富二代，私生活的混乱度，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什么俄罗斯转盘、深水炸弹、集体播种赌儿子，仿佛能够勾勒出人性中最为卑劣的欲望。 他本人也尝试过那种“游戏”。 但释放之后的空虚，经历多了会发现很无聊，和动物好像没什么区别。 他有点搞不懂，自己老哥为什么在孜孜不倦地尝试这种无聊把戏。 但在别人眼里，老哥那样的才是正常人，他这样的反倒不正常。 或许吧，人类只不过是被基因操控的机器人而已，只有极少量的人才能摆脱基因的控制，去追求一些自己想要，更加有意义的东西。 “艾丁，发什么呆呢？想考什么样的大学？还是在……想女生？” 隔壁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忽然问道。她名叫夏月月，是艾丁的同桌。看到艾丁的时候，总是一脸温柔的笑意。 因为医疗手段越来越发达，现在的女孩子，通常都非常美丽，她们很小就学会保养自己的皮肤了。 “当然是东方大学！你呢？”艾丁回答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请叫我拉面女王！ 听了这个回复，夏月月吐了吐舌头，娇笑道：“啊，东方大学呀，就算我超常发挥也考不上……我们班也只有你有希望吧。” “如果考不好，我还是不读大学了，直接回家去继承我爸爸的拉面店……” “拉面店？”艾丁愣了愣，“不读大学好像不是很好吧，难道你想一辈子做拉面不成？” 夏月月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爸爸已经一百多岁了，如果考不上特别好的大学，也只能做那个了。其实……就算读了大学，也不一定能够找到特别好的工作。许多公司签约都是签一辈子，哪有做拉面来的自由呢？” “我做的拉面可好吃呢，你要吃吗？” “哈哈，到时候一定光顾你家的生意！” 其实艾丁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考试成绩，无论怎么样，考的好或者考得差，他都能上一个不错的学校。他父亲甚至是东方大学最大的赞助者之一，走关系太容易不过了。 不过，凭本事考出一个好成绩，确实比靠关系更加有成就感。 “我要是有你那么聪明就好了。哎……”夏月月弯弯的眼睛看着他，不知道是羡慕还是仰慕。 在这种比较封闭的校园环境里，大家都还没有正式接触过社会，学习成绩的好坏，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优秀的标杆。 成绩好，总是会有女孩子投来羡慕的目光。这种目光相当单纯，和老哥带回来那些女人不太一样。 当然，也有很多“富二代”在学校里作威作福，不过平民学校的富二代，又怎么算得上是真正的二代呢？ 艾丁叹了一口气，真正的二代，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着最好的资源，根本就不是普通人通过努力能够追的上的。 铃声响了，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再次开始上课。 …… 就这样，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高考终于到来了。 艾丁长长吐了一口气，走进考场。 对于某些人而言，高考，确实是改变人生的一条捷径。高考的科目有很多，数学、文学、外星地理、宇宙学等等，总共有6门，耗时3。 全部考完之后，艾丁觉得自己发挥地还算不错。 “解放了！解放了！”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忽然间，考场外边闹哄哄的一片。 一场撕考卷的盛会，在考完的那一刹那诞生了。 同学们将所有写过的作业、试卷撕成了碎片，丢在地上，大声欢呼着，仿佛迎来真正的大解放。 这意味着长达12年的义务教育正式结束，每个人都将获得更大的自由，要么走上社会，要么进入大学深造。 “艾丁，一起啊！快来！”夏月月拉住他的手腕，“丢掉这些试卷，我们就正式成人了！” 成人…… 难道是通过丢试卷的方式吗？ 艾丁笑了笑，还是将一把试卷丢掉了天上。 纷纷扬扬，如同一只只雪白的信鸽，也意味着迈上了全新的人生。 …… 一天之后，成绩就出来了，机器人批卷的速度极快，而且准确度极高，连哪几题扣分了都会有明确的显示。如果发现有纰漏的地方，可以自行上诉复审。 【艾丁，总分688，全省排名70名。】 “哇，你考的真好！”夏月月略有点忧伤地说道，“可惜，我没有考好。” “真的不读大学吗？” “嗯，不是有那种网络教育课程吗，只要完成了，也有学位证的，而且价格很便宜。” “……但是没有学历证啊。”艾丁心中默念了一句，微微摇头。离开了校园环境，又有几个人会去学习呢？ 不过别人的选择，他也没有权力去干涉。 时到如今，愿意读大学的人反倒少了许多，这一点很奇怪。或许是机器人老师还没有彻底普及到大学，导致整个学费高昂，又或许是科技已经逐步停滞，没有那么多的科学家缺口了……大学毕业和高中毕业，能够找到的工作差不多。 两人一直乘了一个小时的车，到达乡下。 地球上的土地，可谓寸土寸金，不过城市的正常运转，总归需要更多的低端人口。 各种农业基地以及工业基地，已经搬迁到了偏远的乡下。整个地球出现了一些逆城市化的倾向。 这一间拉面店大概二十个平方的大小，但因为是地道的手工拉面，再加上地段不错，生意非常好。 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吃机器人制作的流水线食物，只要足够勤快，这种拉面店铺永远不愁顾客，能够一直正常运转下去。 “爸，这是我的同学，名叫艾丁。”夏月月笑嘻嘻地，对着一位略有点苍老的老年人说道。 “伯父好。”艾丁非常有礼貌，微微鞠躬。 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有一点交往也没什么，这位老父亲只是笑了笑，似乎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随便打了个招呼，很快就忙着做自己的生意去了。 “今天我亲自下厨哦！你想吃什么？”很显然，到了自己的地盘，夏月月开心异常。 “哈，谢谢你，一碗牛肉拉面，再加一个荷包蛋。” 几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拉面端了上来。 夏月月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吃，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忽然红着脸，说道：“嗯……以后可能很少能够见面了呢。艾丁，我想问一下，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艾丁想了想，说道：“我想当一名社会学家，了解这个世界上更多的事。” “……社会学家……真好！” “你呢？难道一辈子做拉面？” “当然不是……我想开很多很多的联锁拉面店，请叫我拉面女王！”聊起这个，夏月月不由得笑了起来，脸蛋像一个红苹果。 “赚了钱之后，我就可以去其他的星球旅游啦！说不定在某个城市，某个角落，我还能够遇到你呢。” “你的梦想也很美丽啊……”艾丁抬头笑了笑。 其实夏月月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只有有钱了，才可以追求自己喜欢的男生吧。 有些人一看就是家境非常好的那一种，虽然平时没有任何表露，但那种彬彬有礼却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就令人感到非常的气馁以及自卑。 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能够相识，已经很满意了。 艾丁似乎看出了她内心深处的不愉快：“那我们来一个做约定吧，我每一年的今天，都会来这里一次，吃一次拉面。看看谁能够先实现自己的梦想……” “真的吗？”夏月月眼睛中的光亮重新闪亮了起来，她伸出小拇指，“拉钩哦！” ……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艾丁重新回到这间拉面店。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个世时代不需要梦想 艾丁惊讶地发现，这间原本就不大的拉面店，被分割成了两间相邻的店铺，一间是夏月月父亲的，还有一间是她本人的。 “快来尝试一下我新做的配方！”夏月月站在店门口，热情地招呼道。 艾丁尝了尝，觉得味道还可以。 抬头看了看夏月月，这个女孩依旧是那么的有活力，就像原先那样活泼可爱。 “我做了很多新的配方，包括番茄、豚骨，还有香辣味的……你想吃哪一种？” “你打算自己创业了吗？可是，为什么你这间店面这么没有生意呢？”艾丁看了看隔壁，各种座位都铺到人行道上了。 又看了看这里，好像只有他一位顾客。 “没人喜欢吗？我觉得还行啊！”艾丁喝了一口汤，他觉得挺好喝的。 “唉，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老爸的老客户比较多吧。”夏月月拖着下巴，非常苦恼。 明明比父亲更加多样化的做法，就是比不过自己老爸，很奇怪…… 紧接着，第二年…… 眼看着生意做不下去，两间店铺自然而然又合并成了一间。 夏月月的父亲因为年纪渐大，已经开始准备退休了，只是偶尔帮帮小忙。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平民阶级，寿命总归不会那么长。 不过，以夏月月的能力，能够将店面照顾的很好。 很显然，抛弃了那些稀奇古怪的配方以后，生意又和原先一样火爆了。老主顾们还是相当愿意照顾夏月月的生意。 “你放弃它们了？我觉得很好吃啊。”艾丁不解道。 “或许是因为吃久了会吃腻，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哎，我也没办法。反正一成不变，才是生意最好的方式。”夏月月摇了摇头，微微有点沮丧。 然后她又雄心勃勃地说道：“我决定，再开一个店面！否则怎么能够当拉面女王呢！” “额……位置一定要选好。”艾丁嘱咐道。他带着微微的笑意，这才是他认识的夏月月嘛。 “你想要投资我吗？”她眼睛一闪一闪的。 “当然没问题。” …… 第三年。 夏月月新开了一家的连锁店，地段很不错，流量很大。 而且，她用的是父亲的老配方。 但是看着门可罗雀的店面，很显然，她又失败了。 周边的老店铺全都爆满，唯有她的那一家拉面店没什么人光顾。 “为什么呢？艾丁，真是对不起，浪费了你的投资。” 三番五次的失败，夏月月已经没有了当“拉面女王”的那一股气势了。此时的她已经在社会中闯荡了三年，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青涩。 艾丁叹了一口，投资的那一点钱，对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夏月月依旧没有找到失败的原因。 第四年…… 新投资的拉面店再次倒闭了，夏月月乖乖地接手父亲的店铺。 “很抱歉啊，艾丁。实在亏本地太厉害了。”夏月月苦笑着说道。 四年的时光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风霜，这一行实在太辛苦了，早上六点就得去人开始熬汤，干到晚上十一二点闭店，一周最多休一天，节假日基本别想。收入虽然还可以，但也仅仅只是还可以而已……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第五年…… 夏月月依旧在父亲的店铺做拉面。 第六年…… 还是呆在她的店铺当中，都这么多年了，也不可能再去创业了。 第七年。 还是呆在她的店铺当中。 第八年，第九年…… 于是，十五年过去了…… 还是呆在她的店铺当中。 三十年过去了…… 此时此刻的艾丁，却已经是真正的社会学家了。 他的足迹遍布太阳系的各个星球，深入了解根植于各大星球更深处的文化。很多星域各有各的不同，但又有共同的地方。 这么多年，艾丁见到过很多人，也遇到过很多事，额头上长出了皱纹。这些皱纹不是衰老的象征，反倒是成长的象征。 这一天，他悄悄地回到地球，去执行自己的约定。 拉面店的生意依旧火爆，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夏月月，来一碗牛肉拉面吧！” 就算生意在忙碌，夏月月依旧亲自下厨，“您的拉面。” 她在桌前，弯弯的眼睛看着艾丁。 时光的流逝下，仿佛没有任何改变，又仿佛改变了许多。 “看样子，还是我先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艾丁喝完最后一口汤，叹了一口气。 聊起这番往事，夏月月只能黯然地笑了笑，“很抱歉啊，艾丁先生，那时候的我实在太青涩了……” “梦想这种东西，真是美好……” “又真的……” “很遥远呢……” …… “地球时代号、黄金太阳号的朋友们，你们能够了解到这种根植于整个社会的稳态吗？” “这个世界，已经不适合梦想的存在了。夏月月并非个例。” “这个世界的贫富差距并不算太大，但是赚钱变得异常困难。1000名创业者，只有一个能够幸运的活下来。” “……董事长的儿子依旧是董事长，律师的儿子依旧是律师，医生的女儿依旧在当医生，拉面店的女儿依旧在做拉面……上中下层几乎没有交流。” “很少有人能够摆脱这种宿命。只要他们想要挣脱，迎面而来的就是失败。” “也只有我这种天生自由的人，才能够从事自己想要的工作吧。” 其实，这样的世界，并不见得不好。 贫富差距大但是流动性强的社会，与贫富差距小但是流动性不强的社会，两个选一个，如果是一名普通人，会选哪个？ 很多人觉得前者比较好。但对于广大智商、勇气以及见识都平凡的普通人来说，选后者或许更好一些。 前者给了有野心的人希望，但后者才是广大平庸人士的好去处，至少意味着家庭的稳定，不至于落魄街头。 如果赚够了钱，偶尔能够自由一把……算得上是美好生活了。 也就是说，社会上的大多数人，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平庸。整个世界的环境以及根植于文明深处的文化，灌输了他们这样的思想。 平庸不好吗？ 平庸很好，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已经足够高，不需要发展科技，不需要更多的创新。平庸的人也能过得有滋有味，只要继承了父母的岗位，一辈子吃穿无忧，开开心心不成问题。 再加上，向上晋升的渠道太过狭窄，作为阶级跨越的主体，年轻人的跨越意识日渐低迷，陷入了“努力病”的后遗症之中。 奋斗带来的利益，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至于寿命问题，也不再是太大的问题。随着科技停滞，平均寿命已经停止了增长。 至于最上层的阶级能够活三四百岁，下层阶级也能活两三百岁，这样算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钱人活的久一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最终反正还是要死掉的。如果能够接受这一点，反倒不会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矛盾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尚未到达真正的终点 艾丁在自己的信件中写道：“整个文明经济、科学的长期停滞，造成了这种文化现象……人们最关心的三样东西分别是钱、朋友、饭圈文化。” “整个文明的意识形态过于涣散，绝大多数人不关心政治，也无所谓整个世界的大势，更不会去关注遥远的地球时代号以及黄金太阳号了……” “远在天边先生们，女士们，这就是我们的时代，一个很大，又很小的时代。” 地球文明33世纪的伟人——艾丁先生，以一己之力维持住了与地球时代号的沟通，每隔几年，都会发过来一段属于自己的信件，并且留下了自己的社会学著作——《平庸的文明》。 看到这里，张远轻轻叹了一口气。 点开这本著作。 第一卷，文明的演化过程 第二卷，文明的平庸化原理 第三卷，星球实例分析 总共有三卷，一百万字，花了这名伟人整整四十年的时间。 如此厚重！ 但是，就算整个地球文明的高层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很可能什么都不会做，这已经是最稳定的状态了。正如同新文明史学中的终极预言——无论是个体也好，文明也好，绝大多数的文明都是无法摆脱最终的宿命。 沧海桑田，老一代人悄然逝去，新一代的人成为社会的主流，曾经的一切棱角都被慢慢磨平。 回忆起当初的那一个时代，数以千万记的工程师以及科学家奉献出了自己的毕生精力。 人们渴望的不仅仅是冲出地球，更是冲出太阳系！ 当地球时代号启程的时候，几乎整个文明都给与了最大程度的祝福…… 但现在，没有人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了。冲出太阳系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种感觉，就像人体的细胞一样，不停地更换着。可是，当迈过那一个巅峰期的一刹那，人却会不可避免的陷入衰退期。 一个老年人的想法，和年轻人的想法必然是不一样的。老年人会抛弃以往的思想，认为以前的自己非常的幼稚可笑，他们处理事情的方式，也会和年轻人不同。 从某一角度，将文明看做一个高维生命体并无不可，和人类一样，当文明强盛的时候，如果不诞生新的后代，到后来的衰老期，就更没有什么可能了。 令张远感到震惊的是，在一千年前，就有人预见到了今天的结局！ 为了防止这个结局的出现，当初的地球文明，在绝大多数人不理解的情况下，耗尽全身的力气，向着茫茫宇宙中，丢出了两颗种子。 这是……何等的智慧！ 他抬起头，看向远方明亮的灯光：“是啊，地球文明可能已经结束了，而我们，才刚刚开始啊……” …… 漫长的旅途依旧在持续着，对于整个旅行而言，只过了三分之一而已。 如果艾丁先生在某一天不幸去世了，飞船将会再一次和地球文明失去联络，不得不说，这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 就算在未来，有人想起了这两艘飞船，也往往无能为力，因为将信号精准发送到如此遥远的地方，需要消耗非常大的经费，一般人没有办法承受地起。 时代不一定能够孕育出下一个类似于艾丁的伟人，到时候他们这艘飞船，将会被地球文明彻底遗忘。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张远在闲暇之余，也会尝试着思考很多更加有深度的东西。包括地球文明目前的生活状态，再包括如何利用新文明史学，来全局规划整个文明的走向…… 没有人希望，新文明在几千年以后，变得和地球文明一模一样——即便那个时候他们这一批人早就不在了，看不到最终的结局，依旧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后代迈入相同的结果。 《如果我生活在地球文明当中》，已经变成了飞船里边非常时髦的话题。 各种辩论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各种“网络思想家”正在发表大言不惭的言论。 “这个世界需要一场思想变革，如果我当总统，我会试图发动一场革命，来推翻整个过程……” “兄弟，总统的权力是阶级给的，你以为总统的权力无穷大不成？思想变革也需要时代的酝酿，但现在如同一潭死水，许多人甚至感到有点满意了，如何酝酿。” “老哥，不要高估自己，其实你不会这样做，如果你不在飞船当中隔岸观火，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想法。如果生活在太阳系，你会以为这个世界是正常的，本来就是这样的。跳出整个时代的，类似于艾丁教授的人，非常非常稀少。” “是啊，连艾丁教授都没有办法改变世界。太难了。” “各位，听我说一句，仔细琢磨着，我惊讶地发现，这种生活其实还算不错……真的，我这样想过。” “一生下来就知道自己未来要干什么，然后按部就班地做下去就是了，也不需要思考太多的东西，该休息休息，该娱乐娱乐。” 或许有时候会感到愤懑，为什么自己的出身不好，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要走出圈子外，想要更换一个更大的圈子，但是人家不待见你，直接排斥你，迎面而来的大概率是失败。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资本家们也变得有点佛性，各种制度已经相当完善，剥削的狠一点就会有各种公会制约。 1000多年来的科技发展，不是100多年，该完成的技术早就完成了，完不成的需要投入巨额资金才有那么一丁点可能，各种专利已经垒成了深深的护城河。 就连资本大鳄们也不敢胡乱投资，生怕一犯错误就从高高的云层中跌落，被其他资本吞噬。从阶级中跌落后，想要回去，就千难万难了…… 看完这些有趣的频率，张远在网络上打了一连串的文字：“各位，按照我的理解，这种社会依旧不是最终的稳态。” “大家发现没有，人口的增长率又开始慢慢下滑了，就算是人造子宫技术再加上机器人抚养，也难以拯救这种低迷的出生率。” “中下层阶级觉得，生一个足够，何必让孩子来承受与自己一样的苦难？只有上层阶级，比较富裕的家庭才会生的更多一点。上层阶级生的多了，会造成财富的分散。” “很难推测，这种变速，再加上人口增长率的降低，甚至负增长，在未来会发生什么……” “在高寿命的情况下，整个人口结构变化是极度缓慢的，可能又需要几千年的时间，才会发生一系列的改变吧。到时候，我们拭目以待，当然，我们也已经见不到了。”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止境地前进 就在这种等待以及焦虑当中，三个月过去了。地球时代号的最高权力机构，科学议事会终于正式召开。 这一届的会议相当隆重，明知道地球文明已经步入“平庸化低谷”的情况下，大家都想找到一个解决办法，以避免新文明步入同样的陷阱当中。 特别是，新文明还处于起步阶段，也即“种子期”，想要做出一些列重大改变，也变得更加容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个远虑，很可能在几千年之后，人类目光无法触及的角落。但想要成为真正的强大文明，却必须要有这样的远虑！ 会议中人山人海，理论上，十五级以上的工作人员，都拥有投票的权力。 张远在这里遇到了许多老熟人，包括丁院士，赵师兄，罗师兄等等，还有头发花白的马舰长。 这位舰长，可能是飞船中衰老速度最快的那一类人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一系列的风沙，脸上的皱纹如同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上一次，张远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一位中年人，但现在，已经是一位老人了。 地位越高的人，苏醒的频率越频繁，包括他的老师丁院士，衰老的速度也比他本人快得多。 “张远！哦，不对，已经是张博士了。”舰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笑道：“对于新文明史学，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有一些数学方面的论文想要给您看看……只是我的个人想法。”张远翻出了邮箱存储着的一些演算草稿，有一些是关于新文明史学的数学模型。 “这些已发表的内容啊，我已经看过了。”舰长仔细看了看这些文件，“我想问你具体的政治立场。如果，我们所以做的决策，违背了目前的伦理道德，那么应当如何选择呢？” 张远沉思了几秒钟，坚定地说道：“我只服从计算！” “如果计算出的结果是全局最优解，那么，何必需要政治立场呢？人类卑微的智慧，真的能够管理好整个文明吗？就像电脑走围棋一样，看上去的烂棋，或许在一百手之后变成了绝世好棋。这种计算，是人类目光无法达到的智慧。” 马舰长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又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每个人都能看的像你那么透彻，那么这个世界该多简单！” 过了约莫半刻钟，等所有人到场后，马舰长上台，用略带苍老的嗓音开门见山道：“各位，客套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我们这一次会议的目的是：如何将我们的文明，打造成一个超凡文明！” “维持一个文明的低熵，无止境地向前进步，就是我们的根本目标，是超越生命价值的真正意义！” “谁都不希望我们的后代，和地球文明一样。” “但真正的超凡文明，从最先的原点开始，就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我们，人类，应该如何做到这一点？” 会场中渐渐变得沉默了起来，许多人已经准备了很久，不过并不想第一个发言。 张远抬头看了看自己的老师，丁院士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那么，就让我先抛砖引玉吧……” 科学议事会的会长林方正教授站了起来，“我在这里提出一个观点，将其取名为社会公养体系……” 林方正教授将一份资料发送到大屏幕上。 首先第一点，剥夺所有人的生育权利，私底下生育小孩是犯罪行为。 第二点，建立由整个社会抚养小孩子体系，下一代的孩子，从人造子宫中统一孵化，由政府部门统一负责教育以及培养。 第三，建立一种强大的计划经济体系。这种计划经济和旧时代的不一样，而是通过大数据的方式，进行全面统筹规划。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条，很快就引发了掀然大波！ 张远看到坐在前面的这位老大哥脸红脖子粗的，显然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林教授，请问您有什么依据吗？”很快，有人站起来反驳道。 不能接受，除了第三点以外，其余的两点，几乎90%以上的人都不能接受。 生存繁衍乃是人类的天性，可以说人类有一半的行为动作，都由“繁衍”这一哲学观念支配。 而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家庭结构，已经被人类百万年的历史证明了是非常稳定的社会体系。 现在直接砍掉，又算什么？ 特别是，科学议事会是新文明的最高层权力机构，在这里不可能开任何玩笑，一旦决策通过，是要执行下去的！ “没有特别的依据，只是通过新文明史学的计算，能够证明它的大方向是正面的。对我们的文明而言，这样已经足够了，不是吗？”林教授淡淡地笑了笑。 “如果非要进行社会推演，我可以这样说……” “阶级，是利益冲突的根源。” “破坏了下一代的概念，阶级将不复存在。所有出生的孩子将实现真正的平等，没有人能够躺在功劳簿上吃饭。没有了宗族的概念，无疑会减少大量的腐败。” “其次，由家庭这个社会结构来抚养孩子，已经不再适应星际时代，极高生产力的情况了……普通的父母，真的能够引导下一代吗？很遗憾，很多家长都是不及格的。有缺陷的父母，培育出了有缺陷的孩子。” 林教授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位女性立刻站了起来，她的情绪很激动，语速很快。 “林教授，越是符合人性的技术才越可能在一个正常社会里被发展，并且社会因此而更加稳固健康！那种反人性的政策，要么得不到发展机会，要么是发展了之后反而消灭掉！这种政策无法长久！” “生育是人类根治在基因深处的天性，您如何将其消灭，又不引发整个社会的动荡呢。” 林教授笑了笑，仿佛知道她会这样说，“其实，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难以接受，地球上的许多家庭，已经是丁克家庭，他们不愿意生孩子，过二人世界也挺不错的。我们只是想要将这项措施，推广到整个文明罢了。” “可是，生育是人的根本权力！”这位女士的声音勃然大了起来，“您知道，剥夺享受亲情的权力，会发生什么吗？人类奋斗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辩论越来越剧烈，会议室中响起了一片嗡嗡声。 林教授淡淡地说道：“没有不让你享受亲情，您可以继续寻找一个爱你的丈夫，相濡以沫一辈子。只不过，你们没有养育下一代的权力。如果实在喜欢小孩子，您可以从事专门的教育工作。” …… （订阅好差啊，分类畅销排名都63了，喜欢这本书的订阅一下呗……）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人类改造计划 这位女士很愤怒，胸口起伏不定，但一时半会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反驳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抬起头，尝试着用另外一个角度反驳：“别的暂且不说……我们怎么才能从目前的模式，过度到这个公养政策呢？我们的文明承受不住一场内乱。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您那有理性。” 林教授摆了摆手，温和的笑着：“大家先不要激动……我只是抛砖引玉罢了，具体决策还是要大家一起来做。” 紧接着，这项提议引发了更加广泛的讨论。 绝大多数的政策，以人类的眼光而言，都是有两面性的。实行社会公养，毫无疑问能够减少贪污犯罪之类的行为，也能够防止阶级固化。 但也紧随着产生了一系列的伦理问题。 许多人明明知道它会带来一定的好处，但从心底里很难接受这一个提议，即便按照新文明史学的计算，它大概率是正面的…… 很快，又有人尝试着提出了一些改进的方案：“根据统计，经常被妈妈抱抱的孩子，长大后心理状况相对正向一些。母子之间联系的密切不只是生理方面，恐怕心理发育层面的影响更微妙。” “如果你问小朋友们愿意不愿意，估计都愿意有妈妈，没有例外。” “我觉得，抚育下一代的方案可以由家庭自己选择，相信那些感受过母爱的成年人，多数都会选择让自己的孩子依然有这样的机会吧。” 林教授喝了一口水，说道：“愿不愿意，是因为有了对比，才会又这样的意愿。所以干脆不应该有这样的选择，每个人都是平等的，要么全部都得拥有母爱，要么全部都没有。” “孩子们会在抚养型机器人的关怀中享受到亲情。并且，我们会给予这些抚养机器人同等的人权。他们虽然没有自我意识，但我们依旧会赋予他们尊严。” “未成年人之间，将会有一个与成年人完全不同的生活圈，一个主要以教育为主的大圈子。” “……如果按照您的方案，人们保留生育权利，自然诞生的孩子与人工孵化的孩子，会产生更多的矛盾。但如果母爱普遍是一个不曾感受的存在，那么大家也没什么好选择的，也不会有这种概念了。” 就在各种闹哄哄的辩论当中，张远只是将林教授的那一篇论文详细地阅读了一遍，包括家庭结构的调整，整个社会公养体系的政策，计划经济政策等等。 其中的计算非常复杂，许多推论都存在争议。 他发现，光靠纯粹的概率而言，这一系列的政策确实是正面影响居多。而且，是以最为原初的根节点处，改变了整个文明。 不得不说一句，这里的“正面”指的是熵函数中计算出的一个数值。只要文明熵值减小，那就被认为是“正面”事件，熵值增加，那就被认为是“负面”。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模糊的动态过程，很难推测熵值的改变，会产生什么具体的影响。 所谓的“变好”，也不一定是通常意义上的“变好”，它可能是一种整体，没有办法通过感性来直观地判断。 讨论了约莫半个小时的时间，争论越来越大，各种分歧接连不断。 “好了……各位，请安静一下。” “最终的讨论、投票环节，会在会议最后统一安排。下面还有另外的议案。”年老的马舰长似乎预料到了这种场景，轻轻咳嗽了一下。 老舰长还是相当有威望的，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张远屏住呼吸，又看到一位科学家上台，提出了第二个议案。 这位名叫山本一郎的专家，是一位30岁出头的仿生学学者，他提出了一个名为“人类改造计划”的方案。 “……众所周知，人类是从地球上进化出的高等生命，能适应地球上的各种环境。但面对苍茫的宇宙，依旧会产生一系列的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大幅度削减了人类对外宇宙探索的欲望以及活力。我们的寿命太短，我们的身体也太容易死亡。” “……也即，身体硬件的不足，制约了我们的发展。光靠自然进化，基因选择，绝对是不现实的，就算过了百万年、千万年，我们的身体也不一定能够适应宇宙。” “所以，我提议，可以通过仿生学的手段，全面改造人体器官，将这种不适应转换成适应！” 大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图像，详细地描绘了整个人体改造的步骤。 第一步，改造消化系统，用仿生学机械来代替胃、小肠、大肠等消化器官。从此以后，人类只要喝一点营养液就能够保持长时间的工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几个小时就吃一顿饭，隔几个小时就上一次厕所，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第二步是心肺功能的改造。将呼吸系统改造，心脏置换成仿生学器官。 第三步是循环系统改造，把身体内的器官一个个替换掉后，血液循环将被替换成人工循环。 第四步是全区域改造，除了大脑等神经系统以外，所有的器官，包括皮肤，都可以用仿生学装置替代。 人类与机器人将合二为一，成为一种硅基类的超级生命！ “除了复杂的大脑，我们暂时没有办法破译，几乎所有的人体器官，都可以被替代！” 山本一郎略有些兴奋：“实现了这一系列步骤后，我们将不惧怕任何恶劣的生存环境！甚至能够在真空中长期生存！” “我们也不惧怕来源于外星球的细菌病毒……” “我们将成为……真正的超人！” 会场中一度很安静。 张远听得一阵又一阵地心惊肉跳。 他仔细琢磨着屏幕上的数据，100米的路程，五秒以内跑完，立定跳远能跳10米，跳高能够跳两层楼那么高……这还是人类吗？ 很快，会场中响起了一阵阵的窃窃私语。 虽然听起来前景不错，但真正受到鼓动的人并不多。 要把其中的一个器官割下来，替换成仿生学机器，听起来就感觉怪怪的…… 其实，仿生学这一项技术，随着生物学的蓬勃发展，也在快速发展当中，曾经在地球上风靡了一段时间。 主要原因，是因为廉价。穷人们如果在工作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出现残疾或者器官损伤，他们会偏向于安装更加廉价的仿生学器官。 但对于富人们而言，生物器官克隆已经相当成熟，如果某个器官病变了，这些富豪们会偏向于安装一个生物克隆器官，而不是仿生学机械。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算是纯正的人类。 这种鄙视链一直存在，安装了仿生学器官就好像变成了残疾人一样，连讨个老婆也变得困难了许多。 第一百四十九章 （标题：人类的智慧） 其实这种鄙视链的存在毫无道理。在张远的那个年代，仿生学器官的功能，是不如人类本身的器官的，但科技发展到现在，仿生学器官早就已经超越本身了。 “山本先生，生殖系统呢？”有人在台下忽然问。 “生殖系统？可以保留，也可以不保留……”山本皱着眉头说道：“不过，保留生殖系统会增加系统的复杂度，我还是倾向于不保留。或者说，非得要的话，做一个只有触觉功能的仿生器官。” “如果想要让自己得到愉悦，可以用生物电流直接刺激大脑，获得同样的感觉……” 整个会场一度哗然了起来，这样一来，人类岂不是变成了“缸中之脑”般的存在？ 除了大脑，全都是机械，人类还是人类吗？一点电流就能够获得同样的感觉？ “山本博士，您的理念似乎太理想化了！” “我不赞同！” “这对我们的伦理产生了严重的挑战！” “……缸中之脑又如何呢？谁又能确定你现在没有生活在缸中之脑的世界当中呢？”山本教授大声反驳着，“只是将人类的皮囊换成了更高等的机械，难道就能改变人类真正的本质吗？” “人类真正的本质又是什么呢？！您能够回答吗？难道你的那些细胞就代表了你本人？” 但能够接受的人还是不多。 张远隐隐感觉整个会场的气氛好像有点儿混乱，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各种意见层出不穷。 即便，这种仿生学改造带来的好处是明摆着的，但是在座的绝大多数人依旧没有办法接受。 甚至，比社会公养体系更加难以接受…… 他悄悄问向坐在旁边的丁院士，“老师，难道没有更好的，大家普遍能够接受的方案吗？” 丁院士淡淡一笑：“那么……你的想法呢？” 张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我只服从计算带来的结果。如果它们是正确的，那么……就执行吧。这种辩论根本毫无营养。” “但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两个方案，实在太激进了，可能没有办法接受。” “所谓更好的办法？哪里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丁院士淡淡地说道：“我们要做的，是从根源上改变整个文明，从根节点开始就是完全的不同。只有这样，才能走出摆脱平庸的关键性一步。” “……你要知道，通过法律、道德方面的改革，绝对是不可靠的。我们这一代人目睹了地球文明的衰亡，的确拥有改革的原动力。但喊出一个洪亮的理想口号，能够激励一时，却不能够激励一世。” “因为人性摆在这里，自从人类诞生起，人性就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人都是利己的生物，很少有例外的。” “没有经历过，就不会有相应的信念。等我们这一代人死了，子孙后代又把我们的所有努力给浪费掉，他们不可能有我们的信仰以及坚持。” “一个伟大的文明，没有办法一代人建成。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亦五世而斩。地球文明衰亡了，后边的几代人感受不到，根本不可能有那种原动力。” 沉默了一阵子，丁院士道：“于是，人类还是那个人类。几千年以后，我们的文明又变成了和地球文明一样的文明。张远，你接受这个推测吗？” 张远愣住了，丁教授的推测非常冰冷，听起来不是很舒服。 但这个推测，确实符合正常逻辑。 地球时代号上的人类，亲眼见证了地球文明的崛起、衰弱，那种痛苦以及震撼，后边的几代人无法领略。 如果第一代不能做出重大的改变，那么后边的几代人，更不可能做出重大改变。 而依靠道德之类的东西去束缚后边的人，确实是不现实的，因为道德本身就是人类社会相互博弈下纳什均衡的产物。如果某种“道德”违背了大多数人的利益，那么人类将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它。 丁院士继续道：“但是，张远啊，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只要我们做出了选择，后代将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更改！譬如说会议上提出的几个观点。” “你仔细想想，有一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父母，父爱以及母爱都是机器人给他的。而周边的所有人都没有父母，他会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世界本身就是这样运转的。” “如果一个人生活在社会上，周边的人群，全都是仿生人，接受过相关的改造。他会觉得做仿生学手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不会去坚持什么狗屁的纯正人类学说……” 张远叹了一口气，是啊，的确是这样。 人类就是一种从众的生物。从众不是现象，而是人性一部分，是基于人类生理特征的最佳选择。 可是，改造后的人类，还是人类吗？他也有点儿疑惑不解了。 “那么，什么样的人类才是人类呢？” 丁院士笑了：“以基因为标准吗？黑猩猩的基因和人类的相似度达到了99%，为什么它们不是人类？草履虫和人类的基因差距也不大。” “基因会因为环境而发生筛选，说不定几万年以后，在太空中生活惯了的人类，已经和我们形成生殖隔离了。他们是真正的人类，或者我们才是真正的人类？” “……以智慧为标准？那些先天性的智障，或者老年痴呆症患者是不是得开除人籍？你这么聪明，比你笨的人，是不是不做人了？” “以文化为标准？如果你生活在中世纪的欧洲，说一句‘太阳是整个宇宙的中心’会被活活烧死；如果你生活在大清朝，你得扎好自己的辫子，见到官员还得下跪！你觉得这些迂腐的生物是人类吗？” “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特别是思想这种东西，变化的速度最快。” “只要你认为你是人类，那么，你就是人类。” 张远明白了丁院士的意思，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看着周边闹哄哄的一群人，人们现在纠结的东西，或许对未来的人而言，变得非常可笑。 人类的智慧啊。 真是……幼稚。 第一百五十章 人类往事 再接下来，在这种喧闹中，又有一位生物学家，韦家辉教授，提交了自己的议案，《人类基因改造法案》！ 人类的科技没有办法再向上发展，有很多因素，不仅仅是传说中的“能极大沙漠”猜想。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人类……太笨了！ 普通人的智力，学一点微积分的皮毛也就到达了上限。再让他们学更难的东西，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但微积分也仅仅只是探索自然的普通工具罢了，在科学家眼里和1+1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局限于智力因素，人类的记忆力有限、能够学习的东西也相当有限。 现代的各个学科已经极度专精，就算是张远这种天才，也没有办法从太空机械方面，突然间跨行搞生物研究。 但光靠几个顶级天才，已经不足以推动全文明的发展。 “所以，通过基因编辑的方式，我们可以全面提高下一代人类的智力水平，培养出更多更多的天才！” “如果能够配合社会公养体系，毫无疑问是一项伟大的创举！” “你们能够想象批量制造天才的世界吗？” 这个提议…… 张远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或许是这一次会议接受的东西多了，都有一点麻木了。 过了一阵子，又有人站出来质疑道：“可是，韦先生，应该如何做到这一点呢？大家都想要更高的智力，这一点的确没错……可是……” “难道需要进行一次又一次的人体试验吗？作为一名生物博士，我有权力拒绝这样残忍而不人道的生物实验。” 底下的人已经不想去讨论什么“社会公养”了，基因编辑毫无疑问触摸到了科学的底线。 如果基因编辑出现差错，产生一些变异，应该怎么办？ 把整个人销毁掉吗？ 一位生物学家举手发言：“韦教授，我们对基因的了解还没有完全透彻。与智力有关的基因有上千个之多，如果每一个基因都有2个等效基因，整个组合的数量就是2的一千次方！” “这个数字，比整个宇宙的原子多了无数倍！” “您如何破译出最佳的智力组合方式？就连最快速的计算机，也不可能完成这种任务。” 这是一个几乎无解的难题，就算分析了全人类的基因数据，对比2的一千次方，也仅仅只是沧海中之一粟。 更何况，一个基因的类型可不仅仅只有2种，譬如说血型基因，人类的血型除了ABO血型外，还有其他各种血型，如Rh、MN及Xg等多种血型。 血型和智力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就算没有直接关联，也有一定的间接关系。 再加上人有46对染色体，基因也是一对一对的。所以，关于智力的基因组合，只会比2的一千次方大得多！ 不过接下来，出人意料的一件事发生了，韦教授沉默了一阵子，往大屏幕上发送了一份资料：“这一点请您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找到了好几组相对而言比较好的基因组合。” 哗！ 简直就是爆料！ 会场中再一次骚乱了起来。 张远看着屏幕上的各种资料，心跳的速度迅速加快，这好像……和他本身突然拔高的智力有关系。 人类对智力的追求自古有之，通过智力进行社会跃迁，被称作最为“稳定”而又“令人信服”的社会跃迁方式。 特别是那个缺乏能源的灰色时代，石油消耗殆尽，核聚变火光又迟迟未能出现，巨大的生存危机导致了两次世界大战的发生！ 人们渴望……科学巨人的出现。 在那种背景下，人类基因改造工程，终于打破了传统的禁忌，私底下发生了。 第一个基因工程，名叫“HIA基因组”序列，这一套基因序列，是通过调查近亲繁殖的人群琢磨出来的——智障以及天才的概率都会增加。 有小概率诞生天才，大概率诞生一群智商低劣的蠢货。 具体为什么会这样，科学家们也很难解释，基因密码还没有破译，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总而言之，“HIA基因组”序列，会让人类的智力，朝着极端化发展。 第二个基因组，被称作“BIA基因组”。 通过调查高智商人群，找到的一个基因组合。 不过，因为高智商人群的基因太过繁杂，找不到特别收敛的组合。故而，这个基因组序列非常非常多，时灵时不灵。 总体而言，利用“BIA基因组”诞生的孩子，智力会比平均水平上升6%-10%左右。安全性比较高，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出现弱智。 如果真的能够大规模使用，上升6%-10%，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了！ 第三个基因工程，名叫“反眼人”计划。 这个计划试图将人类倒置的视网膜给掰正了，来直接解放大脑算力。 人的眼睛结构精巧，却并不完美，主要原因是视网膜有大量的缺陷。 人类的视网膜是倒着贴的，视网膜与眼球壁之间只由感光细胞顶部与色素细胞层松散的接触，因此极易脱落。 物体成像在视网膜上，就如同小孔成像一样，上下颠倒，只是因为大脑处理之后，才会让人类感受到这个世界是正的。 这种垃圾一样的视网膜结构，不仅让眼睛非常脆弱，而且在还原视觉图像的时候，占用了大脑大量的计算力。 当初疯狂的科学家们有这样一个猜测，如果借鉴章鱼的某些眼部基因，将人类视网膜“贴正”，一切问题就解决了。说不定，解放了这部分大脑算力，人类还能够变得更加聪明一些。 当然了，对于基因的研究，当时的人类还处于非常幼稚的阶段，任何基因的改变都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三个计划，有成功，也有失败。 “HIA基因组”，带来了丰厚的成果！ 一名名科学巨人的诞生，直接推动了整个时代。 “BIA基因组”，只有人数多了才有用。就算是战争年代，有关部门也不敢大规模克隆人。 但“反眼人”计划并没有成功，很遗憾，大脑没有办法识别新眼睛带来的生物信号。这些可怜的“实验品”直接失明了，他们的一生，都在黑暗中度过…… 资料上的只言片语，很难描述清楚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能够隐隐想象。 张远心中直接泛起了惊涛骇浪！ 冷汗在背后一点一点冒出，浸透了整个衣裳…… 这种就连他都无法接受的事情，竟然在历史上已经发生过了…… 甚至，他身上都有可能流淌着“HIA基因组”的血液！ 简直，难以想象。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人类从来都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物种，从来不是。 在生存危机真正诞生的时候，又算得上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时代让它们出现 韦家辉教授看着沉默的众人，微微叹了一口气：“HIA基因组与BIA基因组，已经被实验证明是一些比较成功的序列。目前的生物技术，已经不是曾经能够比拟的了。” “或许我们可以对其进行一系列的优化，减少弱智婴儿的出现概率。这些基因改造计划肯定是有可行性的。” “至于反眼人计划，将外来物种的基因拼接到人类身上，我们还需要仔细研究。” “可是，韦教授……”又有人发表了反对意见。 …… 整个会议一共持续了两天的时间，经过广泛的探讨、投票，张远感到自己头晕脑胀，有许多东西都颠覆了自己的想象。 最终的投票结果出来了。 结果是——什么都没有通过。 就连最容易被接受的“社会公养体系”，还是被否决了……所有的辩论都变成了没什么营养的口水仗。 从会议室中出来后，每个人都产生了一种浓浓的沮丧感。 “从这一刻起，我们仿佛成为了历史的罪人。”一位女士正在感慨：“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投赞成票。真的做不到……” 张远不禁轻轻摇了摇头，暗叹一个文明想要摆脱平庸的难度之大。 新文明史学已经指出了几条全新的方向，人们相不相信是一个问题，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个问题。想要做到纯粹的理性，去服从计算，很难很难…… ……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关于这一次会议以及新文明史学的热度，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即便它已经过去了。 因为这是一个大年的关系，人气非常旺盛，船舱的各个角落，都能够听到不同意见的讨论声。 “啊……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可惜我没有参加会议的权力，好可惜啊。”林萱萱躺在病床上，因为冬眠刚刚苏醒的缘故，脸色有点儿惨白。 “你真的能够接受那什么反眼人计划？把你的视网膜倒置？”张远略有些诧异地问道。 “哈哈，因为我精通人体构造，深刻地知道造物主的愚蠢！小夏，你觉得呢？” 周边的一位小护士也点了点头，“张博士，其实人体的许多构造真的很蠢，不仅仅是眼睛，还有智齿、痔疮、关节，各种乱七八糟的血管、神经……人的寿命这么长，胶原蛋白流逝的速度又这么快……” 林萱萱笑着道：“我更加关心的是，眼睛的模样会不会改变，会不会变得更加好看？如果真的变成了章鱼的眼睛，那还是算了吧。如果眼睛变得更大更好看了，又能怎么样呢？” “只是视网膜倒置了一下而已，无所谓啊……我们只需要更加美丽！” 张远心中有点无语，或许林萱萱的想法并非特例，更多的女人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如果基因修改后的样貌没有太大的改变，她们其实无所谓。 他开玩笑道：“如果能够顺带着把外表修改的更加漂亮一些，说不定你们这些女人就会变成疯狂支持者了？” 但是很遗憾，对于基因层面的摸索，人类还做不到如同上帝般随意修改的地步。想要将视网膜纠正已经千难万难，科学家们绝对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增加工程量的…… 张远慢吞吞地削了一个苹果：“你要知道，修改了视网膜之后，人类与反眼人，虽然不至于形成生殖隔离，但后代很可能会变成瞎子！” “瞎子就瞎子啊，反正大家又不生孩子……你真笨！这种基因调整计划，只要和社会公养体系配套起来，不就得了吗？就算形成生殖隔离又怎么样呢？照样能够结婚，然后……相爱。” 张远浑身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我现在才发现，你的思想好像很开放……得让你去做思想宣传，干脆辞职了医生这个职业，去宣传部吧。” 他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她手上，“你吃苹果吧，我还有工作要忙，先走了。” “哈哈，有空再来哦！”林萱萱非常善解人意地挥了挥手。 …… 张远越来越忙碌了，作为一名十六级的工作人员，他在这个大年里，开始负责越来越多的东西。 1000年的航行，飞船已经不是新飞船了，时不时出现大大小小的各种毛病。 核聚变引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启动了，为了防患于未然，引擎还是在前些日子启动了一个月的时间，制造出了大量的数据。 他们这群高级工程师，需要在这些数据中，排查聚变引擎是否出现了零部件的老化。 如果需要更换，得在这个大年中尽快更换掉。 一进门，赵师兄打招呼道：“张远，你快来看看，这里的数据是不是和平时有点儿不一样……” 张远看着屏幕，心中计算了半天，才说道：“有可能是检测数据的装置不灵光了。其他的原因，应该不会只有这么几个差错……” 这种通过数据，就能分辨出哪里损坏的技巧，只有他们这几个高级人才拥有。 “哈，我也是这样想的，怎么样，想不想钻进引擎内部看看？” 张远愣了愣，“行！” 两人打了报告后，很快就得到了上级回应。 “来这边！” 张远与赵青锋两人携带好检测仪器，从一个小窗口中钻了进去。 这里是引擎的核心反应室，没有任何空气以及重力，两人只能依靠宇航服后边的喷射装置缓慢地移动着。 中央反应室有点类似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当其开始工作的时候，会产生超高压磁场，将热量汇聚在中心位置，产生核聚变。 两人分头行动，将周边的装置一个个检查过去。 张远忽然在耳机中问道：“赵师兄，现在投票失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民众热议的结果，风声也是一边倒……” “我们真的不作出没有任何改变吗？我觉得……好像不是很好。” 赵师兄笑了笑：“如果你事先已经知道了这场会议的内容，你觉得会这些东西通过吗？” “不会……”张远想了想，“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决策不会被通过。” “所以啊，不要低估了老舰长的他们智商……投票是否通过，根本无关紧要。”赵师兄笑道：“只是提前给大家打个招呼，做个心理准备罢了。” “你的意思是……”张远诧异道。 “你觉得，科学议事会，是一个讲民主的地方吗？” “难道不是吗？” 赵师兄笑了：“张远啊，所有的投票权，确实存在，但也不一定存在……民主，对比新文明史学，这种更高一级的智慧，实在太愚蠢了？” “你难道忘记了，新文明史学本身就有一定的预测能力，只要我们隐晦地调整一些历史节点，那么……” “这些东西，无论人们是否接受……” “时代让它们出现，它们就一定会出现！”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权力的交接 新文明史学的预测能力…… 张远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他很快明白了赵师兄的意思，甚至产生了一种隐隐的，被操纵的恐惧感。 过了良久，才黯然长叹：“所以，最高的领导者必须要绝对服从计算，而不能有太大的私心，不是吗？” “私心？没有必要太担心那种东西。”赵师兄笑了笑：“你要知道，会计算的，往往不止一人，彼此之间也有一些分歧，但整体的目标还是相同的。” “在地球时代号这艘飞船上，我们整个新文明学派的隐藏实力，其实非常强大，有许多沉默着的力量并没有在大会上发出声音，因为没有这样的必要……我们的目标，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够实现的，而是千年，万年！” 张远不说话了，只是着眼于手中的维修工作。 过了大约三个小时，他才收完成整个工作，拾好工具后，略微感到有一点疲惫。 “一共发现了3个小问题，已经解决了。” “我这边还行，问题不大。” 赵师兄忽然提议道：“我们出去看看那边的星辰吧。” “核引擎的喷射出口？”张远舔了舔嘴唇，早就听说这个非常刺激而又富有画面感的观测地点了。 “就当是做一个检修，应该没问题。” “行！”张远爽快的同意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进入一个大型环形管道，一直往前走了三百多米的距离。前方就是核引擎的离子喷射出口，肉眼可见少量金属被灼烧的痕迹。 最前方能够看到一片璀璨、纯净的星空。 张远将宇航服中自带的绳子，绑在就近的安全栓上，静静地蹲坐在喷射口处。这个出口的直径超过了五米，却仅仅只是地球时代号十多个引擎之一罢了，可见整艘飞船的庞大以及伟岸。 可是，如此庞大的飞船，也只是沧海中之一粟。它正以千分之七的光速运动着，在宽阔的宇宙中，和蜗牛爬行并没有两样，根本没有任何移动的感觉。 赵师兄坐在他的旁边，也是静静地发呆，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里的星空，比天文台处更加纯净，没有任何遮拦。 一颗又一颗的星辰点缀在漆黑的幕布上，仿佛一个个神圣而又庄严的数学结构。 轻轻叹了一口气，望向远方，一颗心灵沉浸下来。。 在这一刻，张远仿佛产生了一种冥冥中的顿悟，万事万物都在不停的运动着，从原子到恒星，从个体到文明，这些永不停歇的运动，被自然规律所支配，从来没有任何例外。 唯有支配着运动的规律是静止的，是亘古不变的。 张远突然产生了一种，从喷射口中跳出去的跃跃欲试感，去拥抱这种亘古的永恒。 耳机中传出了一阵“咔嚓”的声音，是赵师兄点亮了宇航服上的电灯，将他拉回了现实。 “老张，我们的老师，丁院士，很可能见不到未来的太阳了。” “为什么？”张远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赵师兄似乎听出了他的疑惑，摇了摇头，开口道：“你知道的，老舰长的身体状况欠佳，医疗检测的情况不太好……他也不希望通过冬眠来强行延续寿命，所以这一次醒来后，他不会再冬眠了。” “下一任舰长继承人是科学议事会的林方正教授，也是社会公养体系的提出者。你应该接触过吧？” 张远点了点头，那是一个很温和，很博学的中年人。 “再下一任应该是丁院士了，其实，舰长的候选人并不是那么多，必须得技术出身，还得懂一些管理。” “然后就是我们这一辈了……未来的航程，还有两千年呢！” 星光灿烂，张远听明白了赵师兄的意思。 人是脆弱的生物，总有人会凋零在这片星海当中…… 他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 很奇怪，一千年的时光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 看着这一片星空，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时代还是他们原先的那个时代，他刚刚才跟韩紫月告别，承诺以后会记得她的存在…… 刚刚才用可微分网络的方式解决了湍流问题。 刚刚还在接受同行们的祝贺。 刚刚才到达木卫二…… 结果一下子，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连地球文明，都已经步入了平庸化的陷阱。 仿佛穿越了一般。 但是，时光依旧带来了很多的变化，韩紫月送给他的小礼物，那一朵百合花的标本，已经渐渐凋零，就连上面的素描都有一些模糊了。 许多人，包括老舰长，还是在不可避免地加速老去，飞船也在不可避免地折旧。 如果用手指抚摸飞船表面，会发现原来光滑的外表已经变得相当粗糙，仿佛用砂纸磨过一样。 宇宙空间虽然空旷，但也有少量的粒子存在。就是这些这些少量的粒子，经过一千年，长年累月的打击，将飞船外表打成了现在的样子。 赵师兄笑了一下：“好了，不要伤感，生命的循环是宇宙真理。死亡才是最终的重点。” “再接下来，大家的任务都重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我当舰长了。” “只不过，心理压力突然大了很多，让人有点不适应。” 赵师兄莫名其妙有点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的。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忽然转过头说道：“你也要尽快做好心理准备，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嗯……我应该能够看到未来的太阳吧，还算幸运了。” “我？”张远一愣：“我才十六级的岗位而已。” “像你那么年轻的十六级，又有多少呢？你已经是金字塔中的中高层了。” “而且，你投了赞成票，不是吗？” 张远点了点头。 “真正服从计算的人，又有多少？” “没关系，你有两千年的准备时间，去学习更多的东西。我们的任务可能会更重，负责一个文明的重启啊……说不定，会遇到格利泽581的原居民呢？” 赵师兄说完这一句，慢慢地将绳子收缩了回去。 “原居民，外星人？” 张远回忆了一下，曾经看到过这样一篇新闻，地球文明的科学家已经钻透了木卫二表面几百公里厚度的冰层。 在厚厚的冰层下方，人类发现了一种复杂有机物的存在。 这些复杂有机物和地球上的完全不同，它们能够在超高压环境下稳定存在，在低压环境下反倒难以长久保存。 科学家们甚至没办法定义它们到底仅仅是蛋白质，还是真正的生物…… 由此，生命的起源，很可能不像想象中那么复杂、困难。 第一百五十三章 播种计划！ 生物这种东西，本身就没有特别准确的定义。按照元细胞自动机中的某些理论，只需要几条简单的规则，在时间与空间的规则下，就能够形成复杂异常的系统。 试想，连平平无常的太阳系中都出现了多个生命星球，又能说明什么呢？ 如果一个人买了一张彩票，中奖了，可能是因为好运；如果买了两张彩票都中奖了，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好运，而是，彩票本身的中奖的概率本来就很高。 因为这些复杂有机物的存在，反倒证明了宇宙中生命的普遍性。 不过也不用担心什么，人类曾经向格利泽581发送过大量的电磁波。 结果是，没有任何回应…… 人类也从未观测到过，格利泽581有过智慧文明的迹象。 张远反倒更加担心，外星球的复杂微生物环境，人类的免疫系统到底能否适应。 “想的太多没用，但是也要提前做好准备。”赵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到船舱内。 ……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又到了冬眠的时间。这一年是非常充实的一年，他又学到了许多新的东西。 但这一次的冬眠，却带着一种淡淡的惆怅感，和自己的老师以及朋友们告别了之后，张远又去向老舰长告别。 年老的马舰长正在星辰图书馆眺望星空，感叹道：“孩子们，你们知道地球时代号飞船的由来吗？” 五名十三四岁的孩子，正在星辰图书馆中好奇地观望着。他们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无重力的状况，又亲眼看到满天的星辰，玩的不亦乐乎。 一个孩子很快回答：“当然是地球文明建造出来的！” 老舰长又问：“你们知道地球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星球，里边有很多很多的人。” 另外一个孩子兴奋地说道：“我从书中看到过，那里出产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还有好玩的，还有一些动画片。” 孩子们对着地球文明虽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却有着足够的好奇心。 老舰长继续问：“那你们知道，建造这一艘飞船，需要多少人吗？” “50万？” 50万已经是飞船内所有的人口，是他们心中的最大概念。 “错了，还要再加3个零！” 老舰长笑着说道：“至少五亿的人口！他们直接或者间接参与了飞船的建设，初步的规划以及配套设备用了六十年，整个建设用了四十年的时间……” 这几个孩子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个宏伟的计划，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地球时代号上边的教育是非常严格的，贫乏的资源条件下，年纪到了，就会有一定的体力劳动。 物质生活也不怎么样，没有那么多的玩具。 穷人家的孩子总是更加早熟，他们深刻地知道这个数字的巨大。 老舰长又问：“如果到了新的母星，完成了基本的工业化，解决了生存问题，你们愿意花费大量的心血，去建造下一艘深空殖民舰吗？” “……先别急着回答，你们一辈子的时间都会消耗在这件事上面，然后，这艘飞船并不属于你们，它会从你的手中溜走。” 几个孩子愣了愣，都没有办法开口。 一想到，毕生的心血将离开自己的怀抱，就有一种难以割舍的绞痛感。 他们已经知道光年的距离有多长，也知道这种孤独的旅行，到底有多艰难。更知道金钱，对于生活的重要性。 老舰长笑了笑，解释道：“这不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在最美好的年代，奉献出我们整个文明最为精华的一部分，将它丢进苍茫的宇宙当中，成长为一颗全新的种子。” “这就是我们新文明的理念，我们将其称之为……播种计划！” “我们不能够保证，我们的文明能够摆脱平庸化的宿命。我们的数学还远远不够强大，我们的意志也不够坚定，我们不知道未来的道路是否正确，所以必须要这样做！” “……只有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一代接着一代在废墟中不断重生。” “用我们残破的历史，去照亮未来的道路。” “我相信，总有一天……” “有一代的文明，能够产生真正的质变！” “……它将成为真正的超凡文明，宇宙中的传奇！远远超过我们的存在！” “这，就是我们这样做的意义！你们现在还愿意吗？” 孩子们听得热血沸腾，那种心疼的感觉又好像减轻了许多。 “那么……我要当舰长！” “我也要！” 几个孩子连忙举手。 老舰长哈哈大笑起来。 他已经决心不再冬眠了，将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用来干自己想要做的事。教育下一代的小孩子，陪伴这艘呆了一辈子的飞船慢慢凋零，其实这样也不错。 你觉得遗憾的，别人未必觉得遗憾，你觉得快乐的，别人未必觉得快乐。其中真正的感受，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老舰长回过头，对着张远笑道：“你马上要冬眠了吧？” 老舰长脸上深深的皱纹，如同一道道丘壑，整个人看上去，却有一种充满了力量的刚强感。他为这艘飞船，奉献出了自己的一生，到这里，已经快要结束了，却又远远还没有结束。 这种强大的气场，会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他的年纪。 张远点了点头：“一个小时以后……” “我送你一程！” 大型冬眠室中的灯光永远是那么黯淡，朦朦胧胧的，张远总认为这里有一种不真实的迷幻。 冬眠装置就如同一台时空穿梭的机器。 很可惜，只是穿梭到未来的单程票，不可能回到过去。 他和这位老舰长的交情并不算太多，可是此时此刻，还是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第一批凋零在深空中的人类啊…… 真的…… 足够伟大了。 后边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 离别总归不是一件令人感到舒服的事。 “悲剧与喜剧，都只是旁人的感觉罢了，这一辈子平平安安，没有出过太大的差错，已经很不错了，我自己感到很满意。”老舰长看出了他的心情，淡淡地笑着。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倒是你们，还要继续加油啊……” “未来的挑战，全都拜托你们了。” 一声轻响，冬眠仓盖正式关闭，张远脑海中产生了一种眩晕感。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老舰长正对着他慈祥的笑着。 ……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明飞行物 时间再一次向前加速迈进…… 很多故事发生了，很多故事结束了…… 现在是3553年，又是一个清冷的小年。 在一次又一次的冬眠-苏醒当中，张远已经渐渐忘记了时间的概念，31世纪与36世纪，又或者40世纪，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差别。 或者说，所有的宇航员都是如此。 地球时代号的条件，只能维持最低生存标准，并不支持大规模的实验研究。除了一些生物学以及信息技术有所进展，绝大多数科技都停留在2264年，出发时的那一个阶段。 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乳白色的灯光，张远心中暗地里念叨着，这好像是第四次……冬眠苏醒了吧？ 1300年的时间，飞船已经飞出了将近9.1光年的距离。 这绝对是人类历史上巨大的里程碑。但是很可惜，地球上的人类，并不在意，也不知道这个里程碑的达成。 “那个……飞船里边，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吗？”张远看着站在病床旁边的林萱萱，心情还算不错。有一个熟悉的女伴，确实是一件好事。 “你可不要吓到，外星人来了！”林萱萱一边削着苹果，一边神秘地说着：“一百多年前，天文学家们观测到了一艘外星飞船，呼啦一下在前面飞过去了！” “真的假的？！”张远挑了挑眉毛，打心眼里不相信，“难道我们这艘飞船已经被外星人劫持了，你被外星人控制住了？” “当然是真的！”很快，林萱萱做出一副鬼脸的样子：“张远，我是天顶星人阿米巴拉巴，请交出你宝贵的牛肉干……否则，一口咬死你！” 张远不由得笑了起来，紧接着产生了一阵阵头晕目眩。 他目前虚弱的身体还不至于承受这样的情绪波动。 医疗仪器产生了一阵尖锐的警告音，林萱萱发现自己做错了事，连忙把机器的警报给按掉了。如果被护士长知道她挑逗病人，肯定会被骂的半死，就算是生活伴侣，也不行。 她连忙说：“是真的观测到了外星飞船！等一下，我给你看这篇新闻。” “不过你先休息，先睡一觉再说，否则我要挨骂啦！” 硬生生睡了那么几个小时，张远终于产生了一点力气。 张远看着屏幕上的照片，瞳孔微微收缩…… 竟然…… 真的有外星飞船！ 一百多年前，一个不明飞行物与地球时代号擦肩而过，最小距离……大概是0.12光年！ “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张远心中诧异极了。 看着网站上的新闻，大量留言以及相关会议报告，绝对不是林萱萱的一个玩笑。 幸运的是，观测到这艘外星飞船的时候，刚好是一个大年，林舰长也处于清醒状态，他立刻下令让整艘飞船保持无线电静默状态，以减少被对方观测到的可能。 地球时代号并非军事飞船，没有携带任何一颗核弹，甚至连电磁炮、激光之类的武器都没有。飞船内的每一点载重量都是宝贵的，既然没有能力长期维护这些娇嫩的武器武器，所以干脆不安装了。 飞船内的士兵，相当于充当警察的作用，如果想要佩戴枪械，还需要额外打报告。 在人类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张远当然认为林舰长的决策是相当正确的，无线电静默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不管外星人怀着好意还是恶意，没有必要用全舱人的生命，去赌对方的道德是否高尚。 在当时，人们只是期待茫茫宇宙中，隔了0.12光年，对方不会发现自己。这个距离其实相当遥远，相当于7600天文单位，对比起来，太阳距离冥王星也就只有区区59天文单位罢了。 因为距离这件事情的发生，已经有一百多年的时间，结局已经注定，张远自然没有那么的恐慌。 但他能够想象得到当时巨大的恐惧程度，就如同一位手无寸铁的婴儿，无意间遇到了丛林中的霸王龙。 至今还能够在网络上，看到当时人们绝望的留言。 “……迟迟不能进入睡眠，生怕下一秒钟大难临头。光速武器没有办法观测，一旦观测到也即意味着被击中。” “好害怕，有没有人愿意抱抱我？” “……想起了妈妈做的味增汤，好想喝一口啊。” 幸好，在高层严格把控下，没有发生过大的混乱。 从这一角度，新任林舰长的行政指令还是相当及时的。 两艘飞船的相互靠近用了大约半年的时间，然后渐渐分开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人们能够观测到对方，完全因为对方的飞船极度庞大，堪比一颗行星，而且主动发光，否则根本不可能知道。 张远仔细分析着这件事情带来的一系列信息。 他轻轻地感慨：“茫茫的太空中，我们突然遇到了一艘极度庞大的外星飞船……这种概率，就好比随意向太空中丢了一颗石头，结果砸中了几百光年外一个外星人的脑袋。” “……我们并没有砸中它啊！”林萱萱笑着说：“相隔了0.12光年呢，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搜索范围了吧！而且我们已经航行了1300年了，这么悠久的时间，就算发生一点小概率事件也不算什么……” 张远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觉得，可以凭此估算宇宙中超凡文明的活动频率！” 张远查阅着历史中记载的一些不明飞行物记录，“西汉成帝建始元年，八月，有两月相承，晨见东方。” 清晨能在东方出现的物体，决不会是月亮，更不可能出现两个月亮，而它的形状像是互相承托的弯月，显然不是自然星体，倒有些像现代的宇宙飞船。 宋朝沈括所著的《梦溪笔谈》中也记载了不明飞行物的一些故事：扬州地区有一个奇怪的大珠，其形状犹如蚌壳，正是典型的飞碟形状，而且会放出强烈的光芒。它在当地逗留时间长达十几年，先后停留在三个湖泊中，或许是在搜集地球上的水中生物。 作者还强调许多居民都见过它，证明不是自己凭空想象或捏造出来的。 当然了，这些历史记载，到底是否发生过还都有待考量，只能当做一个参考。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星际文明活动频率 张远很快建立了一个数学模型：“将银河系简单地看做一个平面，也即R^2。考虑其中一艘飞船做标准布朗运动，或者两艘飞船分别做独立的做标准布朗运动。 “当两飞船的距离小于某个小常数，比如0.01时，视为相遇。” “由于二维布朗运动是邻域常返的，只要时间够长，两飞船一定能相遇。” “考虑两个独立的标准布朗运动A(t)，B(t)。A(1)+B(1)和A（2)同分布，因为B(2)=B(1)+[B(2)-B(1)]，也是两个独立标准正态的和。这是说两个独立标准布朗运动的和在t时刻的分布，等于一个标准布朗运动在2t时刻的分布。” 张远皱着眉头道：“从这个简单的模型考虑，运动着的飞船，观测到外星文明的概率是静止着的2倍。也就是说，假设我们平均1300年能够观测到一次能够星际远航的文明，地球文明需要2600年才能观测到一次。” 林萱萱小嘴微微张开，这简直就是无中生有产生的一些信息！ 她又心中有点儿得意，暗叹自己的眼光不错。 很快，张远摇了摇头，这只是个简单模型而已，再加上样本太少，真实情况和估算肯定相差很大。 “如果星际文明不是那么稀少，那么，这个宇宙，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精彩！” 飞船里的聪明人当然不止张远一个，就这么一次简单的相遇，各种想法就已经层出不穷了。 第一个问题：这艘外星飞船究竟有多大，它要去哪里？ 根据天文学观测，它至少有水星那么大！而且正以40%的光速运动着，淡淡的光点是因为超高速运动的船体，和宇宙中的微量粒子发生了摩擦碰撞，然后才产生的光芒。 因为极高的航行速度，观测到的影像就像面条一样，被拉长了一点。 它的运动方向，大约和地球时代号的运动方向呈现一个123度的夹角，目的地未知，反正肯定不是地球，也不是格利泽581。 看到这里，张远微微放下心来，反正和他们的目的地无关就像。。 第二个问题，外星飞船，到底有没有发现地球时代号？ 很可能没有，地球时代号还是太小个了，黯淡的宇宙中，可谓伸手不见五指，如果没有对外的电磁辐射，很难发现一个0.12光年外的物体。 但对方曾经发过来一连串简短的信号，也不知道是定向发送的，还是向着四面八方群发。 张远点开这一连串的信号，大概有六百多个字节，还有好些波峰以及波谷是重复的，说明它是有逻辑意义的电磁信号。 很可惜，因为数据量实在太少，人们根本就不可能破译这些外星文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就算对方报有善意，人类也不敢大胆地进行观测，更不可能写回信，或者用雷达对其进行扫描了。再说了，地球时代号的雷达也不可能扫描0.12光年外的东西。 张远感到有点儿遗憾，宇宙中从来不缺乏物质，最宝贵的就是信息。从来没有与星际文明发生过交流的人类，错过了这一次，下次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下边的帖子中果然有许多相同的观点。 【这个文明的科技，肯定比我们强得多吧。】 【那肯定，没有看到是一艘行星级别的飞船吗？利用核聚变应该没有办法将这种行星加速到光速的40%……】 【我觉得，用的是真空零点能，或者黑洞能源。又有可能是反重力推进装置，我们好像没有看到喷射处的等离子火焰。】 【要是多一点观测数据就好了……】 毕竟没有感受过来源于未知的恐惧，这些年代较近的帖子里，人们的思想果然更加乐观开放，各种五花八门的讨论看的张远心中有点儿痒痒，也想发表一些自己的观点。 “看好了吧，没收！”林萱萱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机，“今天就到这里了，病人就得有病人的样子。等你出院后随便怎么样，我都不管。” 一个星期后，张远正式出院，开始了正常的工作。 他已经是一位高等级的管理者，随着飞船的老龄化加剧，不再像以往那样，有着大把大把的属于自己的时间。 他的工作变得更加繁忙，基本上每一个星期，都会组织一次人手，维护整艘飞船。 而且，除了那一艘偶然遇见的外星飞船外，张远还了解到，这几百年来发生的其他的一些故事…… 都不是什么好事。 第一件事，老舰长在他冬眠之后的第三年，离开了他所热爱的这艘飞船。 继任者是科学议事会的林舰长。 这种感觉就算经历了很多次，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不那么舒服。 一睁眼，一闭眼，有的人就已经消失了…… 第二件事，很可惜，自从地球上的艾丁先生去世后，飞船便彻底和地球方面失去了联系。 再也没有同样的时代伟人出现了。 地球文明究竟怎么样了，已经是一个彻底的未知数。 张远长叹了一口气，埋头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 ……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送走一位又一位的同事，紧接着又到了吃散伙饭的时间，又要冬眠了。 真正能够长久陪伴他的，也就只有林萱萱这位生活伴侣罢了。 在吃饭的时候，张远忽然觉得，有一个一直陪伴的人真的挺不错的……如果没有这一位生活伴侣，生活可能会更加糟糕一些。 “……你今年几岁了？”林萱萱问道。 “我？一千三百多岁的大爷，怎么？”张远只是埋头吃饭。 “真实年纪！” “……30？”张远仔细算了算，豁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三十岁了。而且刚好，今天就是生日。在这种环境下，真的有点分辨不清时间的流逝，而且他从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30岁的大叔，生日快乐哦！”林萱萱摸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递到他手上。 “谢谢这位美丽的小姐姐……还有你的体温呢！”张远开玩笑道。打打闹闹习惯了，总是会生出一种本能的随意感，就好像真正的亲人一样。 （怎么书评区多了这么多说我水的，一个人还发好几条？简直没话说……） （还有什么要求快节奏，放松精神？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小白小说啊，我的阅读对象从来就不是小白好不好。）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八次清醒期 出人意料的是，林萱萱竟然没有任何反驳。 她一只手拖着下巴，仔细观察张远的表情。最后，她鼓起勇气道：“这位……大叔？我都陪了你四年多了。就算你是皇帝，也应该选皇后了吧。我的年纪也不小了，也得有个名分啊。” 张远心中产生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可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你要知道，我是一个理性占据90%，感性顶多只有10%的人，所以不会特别浪漫……” “知道啊，你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个……蹲在地上哭的小女生吗？” 张远愣了愣，豁然觉得，经过这么漫长的星空之旅，不仅仅是自己，身边的每个人都成熟了许多。 这种成熟，表现在更加务实，也更具有理性。大家都是相濡以沫，如此而已，没有谁欠谁的。 “那个……我没有结扎啊。” 林萱萱突然笑了，她已经习惯了张远那种有点神经质的跳跃思维，脸色微微有点红润：“干嘛啊，看你臭美的样子！我说过要嫁给你吗？！你得先表白，求婚，嗯？” 张远抬起头，若无其事地看向远处：“那就再等个几百年……好像也不成问题。” 林萱萱生气道：“再等个几千年……好像也不成问题！” 张远连忙道：“几千年……好像有点长。” “一点都不长啊，冬眠个几次，不就过去了？” 饭还没有吃完，林萱萱生气找了个借口跑路了。 张远仔细地用各种函数计算了一波，觉得既然已经挑明了关系，就应该更加主动一点。 晚上十点钟，趁着离心轮还没有旋转起来，张远敲开了对方的房间大门。 出乎预料的是，房间门是虚掩着的，里边的空气还带着一种姑娘特有的香味。 张远深吸了一口气，推了进去。 林萱萱正装模作样地在看书，看到对方进来，连忙绷紧了身体，心中暗道：这个男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愚蠢嘛…… 不过她口中却说道：“你来干什么？” “大半夜的，小心我报警噢！” “上车啊，再不上车就来不及了！”张远左顾右盼了一下，笑着说：“再过几天又要冬眠了，就要打针、吃药、挨饿，哪里有力气……” “对不起，这里是私人地盘，未经主人同意……” “原来是私人地盘，多少钱？”张远将积累下来的工资一次性转了大部分过去，“够了吗？” 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一出，林萱萱呆愣住了，紧接着一张小脸开始发烫。幸好被子盖住了身体，没有被人看见。 她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说道：“够了，归你了！” 张远麻利地上床。 “下一次清醒期……我们可以去申请一个大一点的房间了。”张远开始瞎扯。 “嗯。” “钱可以给你保管，但要给我一点零花钱。” “零花钱？” “买点东西吃，我非常喜欢吃拉面。啊，你结扎了没？” “我又没有……怎么会去做结扎手术啊？神经病吧！” “真遗憾……” “不过……是安全期……” …… 第四次的清醒期很快就过去了。 紧接着，是第五次的清醒期…… 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开始了，可能是张远登上飞船以来，最开心的几个年头。 他终于有点儿明白，为什么“社会公养体系”的反对声这么大。 人类这种生物，总归没有办法做到完全意义上的理性，而亲人，则意味着安全感以及熟悉感。爱情这种东西虽然不可靠，但汹涌而来的时候，又好像可以忽视掉一切。 有时候，他也会有生一个小孩，就这样过一辈子的念头。不过，就这样一直过二人世界，其实也还不错就是了。有个小孩子，现在也不可能养得起。 然后是第六次，第七次…… 只要习惯了，无论是大年还是小年，和地球上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如果时光没有老去，有时候，张远会觉得一切都已经安定下来。 但是很显然，飞船中的社会正在不停地变化着，在第六次清醒期的时候，林舰长已经将位置转给了丁院士，也就是他的老师丁兆东。 在当时还召开了一次会议，张远也被安排了更多更重的任务。 这些高层的衰老速度远远比普通人更快。舰长在每个大年都会苏醒，也就是20年清醒一次，在某些紧急状况下，还会延长清醒的年限。 副舰长三十四年清醒一次。 而张远这一类的储备干部，差不多三百年才苏醒一次，他们被分散在各个小年，以维护治安。普通成员四五百年才会苏醒一次。 也就是说，舰长的衰老速度是普通人的15倍以上！ 张远感受到的时间是十年，对于某些人来说，可能已经是一百五十年，甚至两百年了。 …… 第八次清醒期。 一阵又一阵的音乐将张远从冬眠中唤醒，睁开眼睛，熟悉的环境，熟悉的灯光，以及从冬眠中醒来的那种难受感。 又是一个清醒期了吗？ “张远先生，现在是4683年。理论上还不是您的清醒期限。不过……丁舰长有事情想要吩咐你，所以提前将您唤醒了。飞船上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请您放心。”这位护士带着口罩，轻轻地说道。 张远躺在病床上，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星期后，张远正式出院。 这是一个热闹的大年，飞船里边的人很多。很可惜，因为中途被紧急唤醒的缘故，林萱萱没有陪在身边，他将要自己一个人单独度过这一年。 不过，一想到有很多老朋友在等待着自己，倒也不是那么孤独。 走出医院的大门后，张远看到了白发苍苍的丁院士，丁舰长，衰老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个黄褐色的老年斑。 自然规律太残酷，人类无论在物质还是精神层面再怎么费心，都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就连站在旁边的赵青锋，都已经是一位年纪五十的中年人了。双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了，又好像昨天才见过。 回想起赵师兄在那个引擎的喷射出口处，一边感叹压力变大，担子变重，再也没有功夫看漫画书了，然后紧接着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张远不禁有些唏嘘。 “老师。”张远欠了欠身子，又对着另一边招呼了一句，“赵师兄。” 第一百五十七章 47世纪 丁院士已经不复以往那种雷厉风行的形象，或许经历的事情多了，年纪大了，反倒变成了一个和蔼的老头。他点了点头，笑着道：“张远啊，趁着这一次的清醒期，有一些飞船控制权限方面的内容，想要交给你们……” 张远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他清楚地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的科学议事会非常隆重，关系到下一代的接班人，总共有三千多人参加，有许多是如同张远那样的储备干部。 整个文明对下一任舰长的要求很高，不仅仅得品学兼优，还得有足够的资历去服众，得精通飞船内部的构造，懂得人类心理学、社会学，用有随机应变的能力……最困难的一点，得精通新文明史学的相关计算，不能人云亦云。 像张远这样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年轻人资历还是稍微嫩了点。 这样排除下来，基本上就只剩下个位数的人选了，包括几位副舰长，以及赵师兄等人。 “各位科学议事会的成员，大家好，我是目前的舰长丁兆东。”丁院士上台发言。 “我们已经在星空中飘荡了2419年，有必要对飞船的现状，以及目前的人口状况做一次梳理。并且，确认下一任舰长的候选人。” “在这两千三百年间里，飞船出现过大大小小的差错，一共3123起，其中重大停电事故：3起，重大物质泄漏事故：1起。所幸的是，这些事故全都在我们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坚持到现在的确不容易，离不开所有工作人员的辛勤工作。” 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整个政府工作报告的内容很长，几位副舰长上台，分别报告了飞船目前各个区域的性能，资源储备状况以及人口状况。 飞船出现了一次核燃料泄露事故，幸好只是一个燃料仓库泄露，不伤及根本。 “各位先生，女士，飞船出现差错的概率正在缓慢增大，每个人都必须在接下来的旅程当中，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我们还未到达真正的终点，希望大家，能够将严谨的作风一直保持下去……” 至于目前的人口状况，平均年龄约莫上升了5岁，还处于相对年轻的状态。 2300多年的航行，一共有645名高层领导人凋零在了这片星空。与之相对应的是，总共1644名婴幼儿的出生。 其实一千六百名婴儿也不算多，一年还不到一个。这些人基本上已经高中毕业，进入了冬眠状态。 听完这些报告，张远对整个飞船的状态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两天的报告会结束后，紧接着便是投票、新老领导人权力的交接环节。再接下来还有一年的培训期。 丁院士以及几位副舰长年纪渐大，必须要提前培养继承人才行。 张远的工作等级也提升到了19级，他已经拥有了操控核聚变引擎开关、启动的权限，以及飞船的紧急控制权。 当这位姓季的老先生将一连串的密码以及控制权限交到他手中的时候，张远心中产生了一种沉重的责任感以及使命感。 仿佛全舱人的生命都压到了他身上。 原来……我们早就已经不年轻了。 张远庄重地向这位老人敬了一个礼。 “张博士，我很看好你啊，接下来还是要麻烦你们了。”季老头非常轻松地说道。 “谢谢季老。” 整个交接仪式全部结束后，又举办了一次例行宴会，觥筹交错，人们全都在小声商量着未来要注意的一项事项。 许多新人，包括张远并没有获得权力的那种兴奋感，反倒心中沉甸甸的。 赵师兄已经升级为赵副舰长了，再过几百年，估计能够升级成真正的舰长。他在人群中斡旋、交流，了解整艘飞船的整体事宜，就算没有酒也可以以茶代酒，显得游刃有余。 从某个角度，这些年来，赵师兄也成长了很多，不像以往那样青涩。 过了好一阵子，赵师兄才姗姗来迟，“老张，我们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了……敬你一杯。” 当！ 两人碰了碰杯子，张远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白开水，笑着说道：“我最深刻的记忆，是在那个引擎出口处，你还在感叹当舰长的压力。” “没想到，这么快就扛起了担子。” “是啊。”赵青锋感叹道：“有些东西，你不得不去接受，慢慢地也就会了。你在这段时间，感受到的只有三四个清醒期，而我却有十个以上的清醒期，足够去接受这些责任了。” 就这么随意地聊了两句，两人很快就从略微的生分，变得像原先那样熟悉。 赵师兄还是那个赵师兄。他坐在张远边上，笑着问道：“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什么？” “就是……你这个出色的师弟，什么时候能够找到老婆？最好能够在我瞑目之前找到。” 张远耸了耸肩膀：“哈哈，已经找好了，师兄你可以安心地去了。” 赵师兄饶有兴趣，“哎？是那个经常被你欺负的小医生吗？我就知道，挺传统的一个女孩。” 传统？ 张远斜了斜眼睛，林萱萱在其他人面前，伪装的这么好吗？他不服气道：“我也没有经常欺负她吧……” 赵师兄又问：“有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没有……就现在这样已经挺好的了。这种环境下生孩子是不道德的行为。而且，我们这些人还是不要做这种模范效应了……” 宴会中的人渐渐少去，趁着没有人关注他们，张远悄悄地问道：“那么，赵师兄，你就跟我兜个底吧，新文明史学中计算出的各项决策，还是否执行？这是我最关心的事儿。” “艾丁先生去世后，我们已经不再有地球历史作为参考了……也没有必要将这些决策一直拖延下去。” 除了外星飞船事件外，新文明史学中计算出的各项决策，一直是排名前三的火热话题。 很多东西，辩论来辩论去，聊的多了，也好像不是想象中那样不能够接受。 特别是，被外星飞船恐吓了之后，有少部分人渐渐放开了原先顽固的思想。 “关于这件事啊，等一下咱私底下再聊，去老师那里。”赵师兄故意卖了个关子。 晚宴结束后，两人回到丁院士的那间办公室当中。 “你们来了！”放下了身上的重任，这位老人的精神状态显得好了很多，嗓门也恢复成了年轻时候的那样，甚至还亲自给他们俩泡了茶水。 “今天真是轻松的一天，以后，所有的任务，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 （PS：有人要加群吗？老群人快要满了，而且比较冷清，没什么人说话。如果活跃的书友多的话，可以考虑开一个新群……）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未来一千年 张远心中依旧有一点伤感，这一次冬眠之后，大概率地，再也见不到自己的老师了。 他情不自禁地问道：“老师……你不选择冬眠吗？或许，可以通过冬眠，到达未来的母星后再醒来。” 丁院士摆了摆手：“不了，按照医生的建议，我现在的身体状态，说不定一觉睡过去就没有办法再醒来了。各种延长寿命的技术，对于我这种已经严重衰老的人而言，效果也不会很好……” “年纪大了，有些时候也想休息一下，和几个老朋友一起养老，过一点正常人该过的生活。”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几件事情想和你们聊聊。” 张远精神一震，正事儿来了。 他们整个学派，第一个想要推动的就是“社会公养体系”，没有这个社会公养，后面的一切计划全都只是白谈。 如果什么都不改变，就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地发展下去，千年之后，他们依旧是那个平庸的人类文明…… 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看到张远以及赵青锋一脸严肃的样子，丁院士淡淡地一笑：“也不用那么悲观。首先你们看一看这一份人口报告，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相互之间选择成为生活伴侣的人，上升了422%，只有38%的人口还处于单身状态。就连张远你都找到生活伴侣了，可喜可贺。” 张远不禁皱了皱鼻子，什么叫就连我都找到生活伴侣了？ 开了个小玩笑，丁院士继续道：“也就是说，我们大概有15万对夫妻！” “而两千年来，诞生的婴儿，也就是新增人口，只有一千多人，即便是在生活条件差，不鼓励生育的政策下……” “你们知道，这种极低的生育率意味着什么吗？” 张远愣了愣，生活质量不高，导致人们的生育意愿大幅降低，这一点是必然的。 飞船内的人口，基本上是高学历人口，不是山里的农民，如果不能给下一代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不能够优生优育，他们宁愿不生。这种文化现象，其实在地球时代就已经出现了，小孩子不是玩具，生出来的目的不是单纯为了养老，更可以说是一种责任，一种负担。 丁院士继续道：“按照目前的统计数据，环境不好，物质条件差，所以生育率不高，这一点很容易理解。” “到达目的地，获取了大量的资源后，未来我们第一个要克服的点，是解决生存问题，改善我们的生活环境。人的第一要义是生存，如果连饭都吃不饱，物质需求不满足，其他的事情也根本办不了，更别说什么理想道德了。” 张远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但发展也是有先后的，有些科技能够显著提升生活质量，提升生育率，有些科技能够获得精神享受，获得愉悦，也有些能够提升医疗服务……我觉得，最重要的是重现地球上的生物技术，大幅提高人均寿命！而不是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 张远张了张嘴：“为什么？” “劳动力啊，延长寿命，就是增加劳动力！” “对于你们这些年轻人而言，各种科技的延寿的效果会好得多，也就是……每个人能够活两百岁甚至三百岁以上。” “反正这些科技都是地球人发明的，我们又不需要支付专利费，也不用提高价格，谋取利润，就当是一项全民福利了！” “而且，民众一定不会有反对意见的。如果在长命三百岁，抑或更高的生活质量，却只能活一百五十岁，两者选其一，我相信，大多数人会选择长寿。” 张远点了点头。 丁院士低声道：“更重要的是，如此，可以减少‘生儿养老’这样的意愿发生……” “人口的自然增长率将被继续大幅压制！” “你们想啊，工作压力很大，寿命又在拉长，社会蒸蒸日上，又没有长辈逼着这群年轻人去生小孩。大家自然会想着晚一点再生，让自己的孩子享受更加光明的明天。按照地球上的历史经验，一百岁生小孩的比比皆是……拖延个几十年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远沉吟片刻，疑惑道：“可是，我们不是需要大量的人口吗……现在只有五十万人，远远不够工业化啊。” 丁院士笑了笑，这一丝笑容逐渐化为了钢铁般的锋芒。 他一字一句道：“我们需要人口，但是不需要自然出生的人口！” “自然出生的人口，对于社会公养体系，绝对是巨大的阻碍！而且，自然人口的出生速度，太慢了……太慢太慢。” “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飞船上携带的设备是有限的，人口也是有限的，这些设备一旦全力开动，就会迅速老化、折旧，它们顶多只能坚持个几十年。” “……高素质人口也基本集中在我们这一代人上，我们是一百亿人口中挑选出来的精英，是各个体系中的高科技人才。后边的几代人，从智力还是其他的基本能力，不可能与我们相比较……” “所以，未来会发生什么呢？就算我们这群人放开了生，一年的出生率绝对不会超过2%！30年还没有办法翻一倍，我们这群人可不是农民啊。” “没有足够的人口，就没有办法实现工业化！” “等我们这一辈全部衰老死去，等飞船的故障率越来越高的时候，如果还没有建立完整的工业体系，我们的后代，将灭绝在这颗外星球！” 张远深吸了一口凉气，努力思考着这个未来的发生可能性。 是的，会发生！大概率会发生！ 外星球可不是地球，生态环境极度恶劣，没有强大的工业，飞船又开始慢慢老化，各种纰漏层出不穷，等飞船报废后，所有人就等着去死吧！ “……在这种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要快速增长人口！自然生育意愿非常低的情况下，使用人造子宫技术大批量培养婴儿，成为唯一的选择！” 地球时代号从地球启程的时候，自带人类基因库，包括优秀基因者提供的精子以及卵子。 “于是，大批量的人工婴儿出现了，他们无父无母，从人造子宫中成长，从小被机器人抚养长大，意识形态方面和我们这些自然人并不一样……我将他们称作新人类。” “这个过程，大概是二十到三十年。到时候，由机器人抚养长大的。数百万新人类，数量大幅超过自然人，他们已经走上了社会，发挥出自己的影响力。” “他们，是社会公养体系的天然支持者。” 第一百五十九章 智慧等级的碾压 丁院士将目光看向他们俩人，“所以，我们的目光着眼处，应该是下一代，由抚养机器人养大的一代，而不是我们这一代人本身。” “他们才是新文明真正的公民啊。” “……我们这一代，并不是。” “我们是时代的开创者，也是阻碍者。” 张远倒吸了一口凉气，咬了咬牙，明白了丁院士的意思，“可是，科学议事会中的成员，会同意用人造子宫技术批量制造婴儿吗？” 丁院士笑了：“他们会的……” “在生存面前，所有的伦理问题都是小问题罢了！光靠自然诞生后代，又能诞生几个？长期缺乏人口的后果，他们自己也知道。” “生育率的低迷，不是嘴巴说说，呼喊一下口号，就能够拯救的。民众看不到几十年以后的生死危机，不想生就是不想生，文明的死活，哪有眼前的快活重要？” “但他们是精英，不要小看了精英的智慧……他们看得到几十年以后，会选择自救的。” 张远愣愣地思考了很久，这就是数学预测，与人类精英阶级之间的较量吗？ 毫无疑问，这群精英，将被彻底碾压。 丁院士喝了一口水，重新恢复了那一副和蔼的模样：“当然了，我们现在的所有政策以及步伐，都应该慢慢往着那个方向靠拢……不要引起太大的反弹即可……” “提前制定整个教育计划，包括通过机器人抚养下一代的方案。” “按照地球经验，每个小孩子都有自己的个人天赋，使用机器人分类别教育的流程非常复杂……幸好这些年下来，经验已经足够，我相信你们能够做好这一点……” “到时候，只要过个三十年，整个时代的力量，不是几个顽固分子能够螳臂当车的。就算他们投票反对，又怎么样呢？那些长大了的孩子，才是你们的支持者，他们的数量更多，也已经渗透到了文明的方方面面。” “他们，没有父母，也就不需要所谓的父母。” 丁院士略带着讥讽地笑了笑：“也就是，利用所谓的民主，把自己给淘汰掉了？” 张远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冰冷一片，简直就是背叛了自己的阵营，从自然人的这一方，转移到了新人类的一方。 是啊…… 那又怎么样呢？！ 平常人的智慧，根本不可能洞穿千年的未来，能够看到眼前的几十年，已经是真正的精英了。普通的平民百姓，连眼前的几年，都没有办法洞穿。 这是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必须有人去踏出那勇敢的一步。 如果，自然人的存在阻碍了文明的发展，那么，就干脆清除掉自然诞生的人类…… “如果……因为这项政策，闹得实在太厉害，干脆分割成两个文明，各过各的吧。反正我们的道路也未必一定正确，只不过正确的概率更高一些而已。说不定未来会出现，比新文明史学更强的学科呢？” 张远沉默了一会，这种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而且，文明分裂什么的，由于播种计划的存在，好像不是那么不能接受……就相当于产生了另外一颗全新的种子吧。 话题重新回归到“社会公养体系”当中。 “其实新人类也不能说是克隆人，他们依旧是从受精卵中诞生的人类，必然拥有和自然人同样的权力。” 他们一开始就无父无母，甚至会觉得社会公养体系是理所当然的。其实这一点很简单，因为周边的人都无父无母，再加上机器人的智能程度如此之高，他们自然会觉得抚养机器人已经是可以依赖的对象了。 而赵青锋、张远等决策层，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受到歧视，与自然人公平竞争即可。 天然的鄙视链可能会存在，但可以从法律层面、舆论层面将其禁止，谁敢鄙视，谁就会受到舆论的谴责…… 听完了这一番关于未来的预测后，张远回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虽然那已经是几千年前的故事了。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们真的能割舍掉父母之间的亲情吗？世界上曾经诞生了无数伟大的故事，都是因为父母对孩子的爱……” 丁院士叹了一口气：“张远啊，将目光放的长远一点，长远到超出你个人的寿命，你会看到更多更多的东西……” “世界上有许多伟大的父母，但也有更多不称职的父母。绝大多数孩子之所以平庸，是因为其父母本身就平庸。如果生孩子需要考家长证，这群人根本不及格，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小孩子有几个叛逆期，需要补充什么营养，需要怎么样教育，于是他们又将自己的缺点教育给了下一代。” “许多伟大的故事，人性中的闪光点。正因为大多数人做不到，才会称之为伟大，大多数人其实是不伟大的。” “如果你将这些小概率事件，当做人类的救星，那就大错特错了……” “而亲情，只不过是基因带来的一种衍生品，也是生存环境恶劣情况下一种博弈结果。家庭这个社会结构，在环境恶劣的时候，加大了后代的生存概率，但这个古老的社会结构，真的适用于生产力巨大的星际时代吗？并不见得……” 如果用抚养机器人来代替家长，教育出来的孩子，无疑拥有更加美好的个人品德。在地球文明当中，这些太过老实的人无疑会受到残酷的剥削；但是在新世界当中，将会形成一个更加友好的社会。 最终，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心还是服从真正的计算。 消灭常规的家庭体系，成为了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说了这么多话，丁院士感到有点儿疲乏了。 他休息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说道：“第一点应该差不多这样了，然后就是第二点了——仿生人类的改造！” “我们的目的地，格利泽581g，有极大概率是拥有外星生命的。” 丁院士的一句话，就让张远神情严肃起来。 赵师兄看出了他的脸色：“不用担心，很可能只是一些微生物……因为这个星球并没有回复地球发过去的电磁波。我们的飞船到现在也没有收到相关信号。” 丁院士继续道：“是啊，微生物，就连木卫二的冰层下方，都有复杂的有机物，格利泽581g凭什么不能有微生物？或许还有一些植物，甚至更加复杂的动物……” “这些动植物如果没有诞生智慧，没有科技，就不足为虑。但你觉得，我们能够克服外星微生物环境吗？” 张远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 人类的免疫系统，面对从未接触过的外星细菌，几乎不可能有任何抵抗能力。 要么就是一边倒地杀死对方，要么就是一边倒地被感染。人类目前的生物科技，也不可能制造出什么一本万利的“全效免疫药剂”。 就算能研究出出疫苗，也只能一种一种慢慢研究。 但一个星球的微生物有多少种？就算一亿种，也算少的了！ 最致命的还是外星微生物带来的过敏反应。各种复杂有机物带来的过敏反应，轻一点的喉头水肿，重一点的急性上呼吸道梗阻，发展非常迅速，很快就会呼吸困难。 这是木卫二微生物带来的经验。 …… （今天刚刚开的，新的扣扣书友群：860，921，431，想要讨论剧情的朋友可以加一下哦！要活跃分子啊！） 第一百六十章 庞然计划（第三卷完） 赵师兄解释道：“所以啊，这些微生物太麻烦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危险，我们大概率会选择一颗光秃秃的星球进行登录，格利泽581总共有六颗行星，也有类似于月球的卫星，可以挑选的星球很多……” 丁院士微笑着说：“你们想想，光秃秃的星球与生命星球，总是有差距的。既然如此，有一颗类似于地球的星球存在着，是不是有一种想要旅游、探索的欲望？想不想呼吸新鲜的空气，感受到一颗属于星球的天然重力？” “想要尽快到那一颗生命星球生活，人类就必须要接受大幅改造。所以，仿生学改造，就拥有了可能……” “抛去原先孱弱的身躯，才能够迎接更好的未来。” “这个过程，可能很长，长到我们难以想象……” “你们要做的，是将这个改造技术，稍稍放开一个口子，不要让它停滞不前，被彻底关在牢笼当中。” “只要时机成熟，人们自然会积极响应，将它从牢笼中放出来。” 丁院士叹了一口气：“还有就是——如果你们觉得这一步走的并不好。可以在全体人类普遍接受改造计划前，发射一艘深空殖民舰，就和我们一样。 “那样，如果我们真的走错了步伐，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唉，不要自我灭绝在这片星空了。” 张远点了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好像有无数的石头，压在心头，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最后一点，就是基因改造了……” “当人们通过仿生学，逐渐抛弃原先孱弱的身躯后，思想将会越来越开放，对于很多东西的想法，将会和现在的我们完全不同……我们看上去很重要的，他们会不以为然，我们看上去不重要的东西，反倒对他们很重要。” “既然连身体可以抛弃，为何不抛弃根深蒂固的基因呢？为什么不让下一代变得更加聪明呢？” “在社会公养体系已经完成的前提下，就算出现生殖隔离，确实也不算什么，因为个人与个人之间，本身就不生育。” “就算所谓的普通人与基因改造后的反眼人相爱也没什么，让他们坠入爱河吧，只要他们自己高兴了就好……这种思维，是我们目前的人很难理解的。” “所以，全方位基因改造的条件已经诞生了，但具体的细节到底如何，我也很难再进行预测……毕竟，从事这项生物学工程需要大量的实验，就如今的我们而言，是难以想象的禁忌……” “至于后来应该怎么发展，中间会不会出现某些意外事故，就让你们自己判断吧……” 丁院士叹了一口气：“新文明史学也不是全知全能，还有很多没有完善的部分。我们只是知道概率，这只是一个虚的东西，还有很多不确定性，只有转换成真正的事实，那才能说彻底稳定下来了。” …… 从这间办公室中走出来的时候，赵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然后离开了。 张远心脏几乎是颤栗地跳跃着，一时半会间，竟然不知道如何迈开步伐。 这绝对是一条孤独而又崎岖的道路…… 张远不知道将人类引导上这一条道路，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一但开弓，就没有回头路。 一旦错误，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未来发射出去的深空殖民舰上。 他只是在心里计较了一遍又一遍，用各种方式进行计算，进行推理、计算。 豁然间，张远想起了已经步入平庸的地球文明，想起了新文明学派的创始人，齐远山教授。 一道跨越了数千年的目光，仿佛投影到了张远身上，静静地注视着他，注视着他们这些新时代的接班人。 包括地球上的王钟教授，已经凋零在深空的马舰长，林舰长，深空基金会中一代又一代，默默奉献的会长…… 也包括最后一位，宁愿锒铛入狱，也要获取资金，发送信息的无名会长。 无数道巨人的目光，投影到他的身上。 他看到了，一个横跨无数代人，延绵数万年的庞然计划！ 在这一刻，他真正产生了一种冥冥中的感悟，对整个文明走向的一种全新领悟。 谈笑人世间，岁月一蹉跎，历史的车轮实在过于强大，拥有着人类难以阻挡的惯性。 而新文明史学，却能够利用这种惯性，略微改变文明的前进方向。 但就算是文明的巨人，依旧只能看穿几百年，再之后的岁月，还是一片迷雾，这种浓浓的迷雾，总是会让人产生一种一种茫然之感。 那种犹豫不决的心情，实在不好受，就算找到了所谓的“出路”，人类也不一定敢踏上去。 至于“退路”，其实是没有的。 如果有，那也是另外的，全新的文明了，虽然依旧是人类，却不是他们这一代了。 “这就是平庸法则啊，绝大多数的路都是平庸的，绝大多数的文明，也是平庸的……” 张远仿佛看到了，人类，一个骨子里充满了平庸的文明，挣扎着试图摆脱自身的宿命。 整个过程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宇宙银河系中的不起眼角落，正在发生默默地改变。 默默间燃烧全身的鲜血，拆下自己的肋骨，掏出了心肺，试图抛弃一切所珍爱的东西，只为成为…… 真正的超凡文明！ …… 时光匆匆的流逝着。 转眼间，一年的交接期过去了，十九级的工作岗位，已经是飞船里边的高层了，更多的还是学习管理方面的内容。和这些老人交流是非常愉快的一件事，能够在他们身上学到非常多的东西，无论是知识，还是人格方面。 不过到了这个时间点，无论愿不愿意，张远将再次进入冬眠当中。 丁院士等人正在向他挥手告别。 对于他们这些老人而言，这已经是本次时光旅行中最终的终点站了。 张远的眼眶情不自禁湿润了起来，这一次冬眠之后，他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老师。 丁院士笑道：“不要伤心，我这一辈子过的还算不错，在地球上拿了许多奖，还当过舰长，圆满达成人生目标。现在又这么多老家伙陪着我一起养老，喝喝茶，下下棋，生活多么愉快……估计还能再活个十几年的。” “下面的一切，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张远点了点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丁院士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矫情的，该说的话早就已经说完了，该交代的也交代掉了。 这一天总是会到来。 张远在两位护士的搀扶下，安静地躺进冬眠仓当中。 灯光缓缓地关闭。 再见了，老师。 …… 第三卷小结 第三卷的故事，终于随着新老一代的权力交接而结束。 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卷的写作难度非常大，第一，是要推演整个地球文明的演化过程；第二，描绘新文明史学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让大家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首先自我评价一下吧，目前看来，目标完成度还算可以，我自己还是相当满意的！ 关于地球文明的演化过程，是按照目前地球上某些国家的现状（譬如说日本以及韩国）来推演的。为了防止和谐，又不能写的太露骨，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科幻小说嘛，总归不可能完全脱离实际，还是会有一些现实的影子。所以为了这一卷，花了比较大的笔墨，描写了地球时代的故事。可以说前两卷都是为第三卷做铺垫的。 如果没有地球上的故事，直接展开第三卷倒也不是不行，但完成度肯定会更加低一些，效果也会更差一些。。 关于新文明史学，应该……是一个比较新奇的玩意吧？ 因为第三卷写作难度实在有点大，以至于更新的时候，掉了不少头发…… 书评区中，竟然还有人说我水，还有人觉得不怎么精彩。 可能是脑波不对路的缘故，这个我也没有办法。 有很多人就喜欢看和外星人打仗的剧情，或者说打虫子、机器人反叛之类的环节。但很多读者应该知道我的风格，如果一个文明，仅仅科技实力比人类发达，武器比人类厉害，那么这个文明又有什么伟大可言呢？ 就因为它厉害？这和猩猩的思维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了，作为一本星际方面的书，这些冲突以后肯定会有的，理论部分基本上已经说完了，接下来的剧情会更加刺激。 第二点，说一下成绩吧。 那个啥…… 因为第三卷的色调比较晦涩，也损失了不少想要看轻松小说的读者，以至于成绩不怎么样…… 请允许我摸着下巴，自怨自艾一下：哎，咱写的这么好，为什么连个精品都没有呢？这不应该啊…… 目前的收藏一万八千五，均订大概两千出头，对比其他扑街选手确实是不错的成绩了。但是，作为村里唯一独苗，从出道开始就备受村民们的关爱，打赏的频率还不错。 老读者们热情很高，新读者好像……木有几个……？ 这是个大问题啊。 咳咳，好了，有能力的同学支持一下正版吧（虽然我在这里叫没什么卵用，不过多一个正版读者也是好的QAQ）。 再说一说下面要写的一些内容吧。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外挂方面的问题，目前几乎没有开挂……没有开挂倒也不成问题，可以有没有开挂的写法。 问题是不开挂以后，主角的寿命问题，会老死、挂掉。他的朋友们也会挂掉。 虽然这本书是以文明为视角的，但还是有主角的，要是张远这批人全都老死了，就得换主角。 换主角可是网文大忌，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得想个合理的方式，规避掉老死这个问题。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下一卷，我们拭目以待吧！ （今天的更新就到这里啦，写的实在有点累了，明天再更新！） （新书友可以尝试着看一下我的老书《深空之下》，虽然文笔不如这一本，不过中后期的反响还是相当不错的，一共写了二三十个外星文明吧……没有看过的一定要看看哦！） 第一百六十一章 超新星爆发！ 一个时代的终结，往往意味着另外一个时代的开启。唯一不变的是，时代永远属于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纪元4933，张远再次从梦境中睁开眼睛，开始自己的第九次清醒期。 “起床了，到点了！” 白色的灯光，充满了安全感的小房间，还是同样的那个女孩子。依旧是一个清冷的小年，在这种年代，有一个熟悉而又可靠的伴侣，安全感还是非常充足的。 回想起上一个年度没有林萱萱的陪伴，张远不禁轻声道：“过来……抱一下。” “啊？”忽然间听到这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林萱萱感到心中一酸，眼眶有点儿湿润。 这个呆瓜以前的第一句话，从来都是“飞船里发生了什么……” “……这里不行，还有别人呢。” 紧接着，张远果然问出了同样的一句话：“哦……那么，飞船里边发生了什么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林萱萱揉了揉眼睛，笑着说道：“一切正常，放心吧。” “发生了几起小事故，不过总体来说还算容错率允许的范围内。你猜，这几百年的时间，我们有没有再次遇到外星人？” “外星人，应该不会有了吧。” 可能是因为排班的原因，这个姑娘总是比他早清醒那么半个月。 “赵师兄已经升级成舰长了吗？”张远又问道。 “是啊，你已经是舰长的师弟了，升官了，恭喜。” 张远好像想到了什么，心情不是很好，没有理会她的玩笑，自顾自叹了口气，“手机借我用一下吧……我想查阅一点东西。” “不要玩太久哦。”林萱萱似乎知道张远不怎么开心的原因，将手机递给了他。 原先地球上带来的“华威888”手机早就坏掉了，换成了朴素的黑白屏老年机，游戏之类的东西当然没得玩了。 各种地球上带来的电子产品，在这么多年里早就已经损坏大半，就连飞船里边的各种军工芯片，也有点撑不住了，换了好几茬。 张远点开个人邮箱，发现里边堆满了邮件，包括大量政府工作报告，还有各种舰长日志，里边详细地描述了在哪个年代发生了哪些事故。 紧接着，在这些邮件中，张远找到了关于丁院士等上一代领导人的讣告。 丁院士在逝世之前，并没有交待更多的东西。 而这一系列的讣告，又让他产生了一种淡淡的惆怅感。或许吧，这种离别经历的多了，也就没有那么地难以接受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出院之后，张远明显比以前更加忙碌。他已经是19级的工作岗位，作为飞船力的高层之一，需要统筹安排目前的清醒人员，对飞船进行一次又一次的维护。 毕竟，地球时代号已经是一艘两千七百年的老飞船了。两千七百年，不是一百年，时光的流逝让它产生各种差错的几率成倍放大。他们再也不能够像以往那样，工作时吹牛打屁，偷个懒看看新闻、打个游戏也无所谓。 越接近目的地，反倒越不能掉以轻心。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疏忽，发生了什么事故，张远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 就在这一天，张远正带领几名通讯员，正在天文台进行常规性的检查。 这已经是惯例性的事情了。 天文台中的各种通讯装置，时不时能够接收到来自宇宙各处的电磁信号。 这些电磁信号中，绝大多数都是由恒星、中子星发出的乱码。但也非常小的可能，是地球文明或者外星文明发射过来的信号。 当然了，因为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几人也是心情轻松，只是当做一次常规性的检查罢了。 “下一次醒来，就要到达新的母星了！” “是啊，实在太期待了，3000年啊就这样过去了……我真想将这一段旅程写成一部小说。” “众筹写小说吧，怎么样？” 听着同伴们的探讨，张远情不自禁地闲聊道：“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地球文明到底发展地怎么样了？有没有摆脱平庸化的低谷……” 另一人也接话道：“张队长，很难啊。低谷一旦产生，就不太可能挣脱了。我们已经距离太阳系18光年，就算有人突发奇想，想要和我们沟通，也不一定能够找得到我们的精准位置。要是有人像艾丁教授那样，能够发射信号就好了。” “哎，发射大功率的电磁波不知道要花多少钱。现在这个距离，能够传送几个字节也相当了不起了。” 在这个位置观测太阳系，会发现太阳已经变成了一个黯淡的星点。地球、水星、金星之类行星，全都已经没办法直接观测到。这些行星只能通过一种名叫“凌”的天文现象，或者光色法进行间接观测。【1】 18光年的距离啊，就连地球这样巨大的球体，都已经微不可及，如果没有精准的位置，地球文明根本不可能找得到飞船的具体位置。胡乱发射一串电磁波，飞船是不可能接收成功的。 “咦！” 一位同事忽然道：“这一段电磁波看上去倒是有一点逻辑关系，只不过误差实在太多了，可能是一次偶然。” “你先把它记录下来吧。任何一点来源于地球的消息都是不错的。就算分析不出结果，也没有损失不是……” 张远转头望向另外一位通讯员：“有没有发现什么硬件方面的问题？” “暂时没有，只是这台计算机的运算速度越来越慢了。” “如果能够修理，尽量修理，不能修就只能更换零件了……我们的零件还有多少……” 话音未落，忽然间，张远呆愣了一下。 他抬起头，双眼眯了起来，隔了好半天依旧呆愣着。 瞳孔微微收缩，仿佛不敢相信一般！ 在他的视角中，大片大片的光芒从头顶的玻璃罩处亮起……黯淡的宇宙星空中，竟然出现了一颗巨大的太阳！ 难道——什么东西爆炸了？！ 其他两位通讯员也是呆呆地看着天文台处的大玻璃罩，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光明还在持续，越来越强烈，将原本黯淡的天文台照的如同白昼，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夏天晒太阳的感觉。 张远的心脏开始狂跳，冷汗情不自禁地从后背冒了出来。 啪！ 一个电子屏幕突然间熄灭，另外几个屏幕也开始疯狂地抖动。 张远连续在电脑前按下几个按键，这才分析出这束强光的来源。 一颗…… 超新星！ 7000多光年外，本来就不太稳定的的海山2，也即船底座η星，爆炸了！ 在这一刻，这颗超新星的亮度超越了银河系千亿颗恒星的总和，成为宇宙中亮眼的极致！ 第一百六十二章 飞船事故 耳机中“滋滋”的噪音越来越响亮，又看到有几个观测设备受到强辐射损坏了，张远连忙大声道：“暂时关闭这些设备……仅保留天文观测设备，记录所有的天文数据！对了，飞船表面的温度上升了多少？” 那种若有若无的危机感上升到了极致，他的呼吸声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船底座η星的自转轴对准的是地球方向，在超新星爆发的一刹那，宇宙中最大的灾难——伽马射线爆会从自转轴中喷射而出。 伽马射线爆的能量根据估算，与太阳在其整个100亿年生命周期内所释放出的能量总和相当，甚至更多！ 飞船经过2700的航行，理论上已经能够逃出攻击范围了……所以这一次超新星爆发不会对飞船造成太大的影响，顶多只是相当于用强烈一点的太阳光暴晒了一阵子。 但是……万一呢？ 万一计算错了呢？ 万一这一束伽马射线爆偏差了一丁点角度，恰好瞄准到飞船了呢？ 如果飞船收到了影响，50万人都得完蛋！ “该死，竟然在这个时候爆炸了！”张远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句，手忙脚乱地操作仪器，检测飞船的总和状况。 眼前的光照越来越强烈，张远屏住呼吸，他还是第一次用肉眼目睹超新星的爆发。 隔着厚厚的玻璃，光照照在地板上，地板很快就变得异常灼热。 周边的同事看着电脑中跳跃着的各种观测数据，正在不停地汇报情况。 “飞船表面的温度正在上升！” “天文台内的辐射量已经大幅超标了……单个光子的能量大概是太阳光的40万倍……” “飞船朝阳面的温度上升到400……500……600摄氏度……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约莫检测了二十分钟，众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短期内温度不会再上升了，600-700摄氏度已经是极限，不知道会不会二次爆发。”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不会有太大问题。” 张远拍了拍胸口，还好是虚惊一场。 既然超新星爆发并不会第飞船造成太大的损伤。他正在考虑是否通知飞船上的清醒人口，来天文台目睹这场超新星盛会。 不过，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有人都从一开始的恐慌中恢复，紧接着非常兴奋地记录起各种数据，说不定以后苏醒的科学家，能够在各种高能射线中，发现新的物理现象呢？ 这种一百倍太阳质量的超新星爆发，可谓万年难得一见的小概率事件，短的只能持续几个小时，最多也就持续一星期的时间。由于质量实在太大，爆炸太猛烈，事后甚至不一定能够形成黑洞，因为几乎所有的物质在那一刹那，全都狂暴地喷射出去了。 人类对这种大质量星体的爆发了解甚少，完整的记录下整个爆炸过程，对今后的研究很有好处。 张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叹息道：“假设计算是准确的……也不知道被瞄准的地球文明究竟怎么样了，会不会受到超新星的毁灭性打击。” 几名同事七嘴八舌，“我觉得，可能会有一些影响，但不至于伤筋动骨。” “地球文明毕竟是这么老牌的星际文明了，科技就算停滞，也早就今非昔比。如果是太阳爆炸，近距离下可能没办法抵抗，但是对抗7000光年外的超新星应当没什么问题……” “对这一次灾难的预防措施也一直在做。” “对了，如果他们有中微子观测装置的话，应该会提早几个小时发现这场灾难，然后安排紧急避难工作。” 张远点了点头，“希望他们好运吧，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管好我们自己。” 超新星爆发的中微子，确实有可能跑得比伽马射线更快。 这是因为，光子在长途跋涉当中，可能与宇宙中的各种微粒发生相互作用。光子的速度没有办法达到真正意义上的绝对光速。 而某些中微子的速度接近光速，几乎不与任何物质发生相互作用。 于是，在长达七千多年的追逐战当中，最快速的中微子往往能够胜出那么几个小时，给人类带来最先的警报。 就在这种热烈的探讨当中，忽然间，张远感受到了一阵阵轻微的震动。 他赶紧将手按住地面，仔细地感受着，这种震动来的微妙，若隐若现，通过机械传递过来似乎带着一种嗡嗡的感觉。 他心中“咯噔”一下！ 地球时代号是一艘极度平稳的飞船，特别是目前核聚变引擎完全关闭，依靠惯性航行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震动！ 有可能出事了！ 张远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在这里继续记录，我回去看看！” 真空环境下没有办法高速运动，为了加快速度，张远甚至开动了宇航服中宝贵的喷气装置。 快步飞到轨道列车当中，耳机中已经传来了林萱萱惊慌的叫声：“……不好了！” “……M区有一个房间破裂了，里边填充的氦气正大量往外边流失！张远，你快来！” 张远浑身一个激灵，飞船壁竟然被破坏了！ 区区六百度的温度……怎么可能？！ 通常而言，当一个生活区处于闲置状态时，为了防止氧气氧化其中的设备，将会用氦气代替里边的空气。M区刚好是一个闲置区域。难道是因为平时维护的疏忽吗？ 不可能啊。 他深深地皱着眉头，“我知道了，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别过去凑热闹！对了，把医院附近的气压闸门全部关上！” 下一秒，又有一名士兵连上了专用线路：“张队长，M区有个外围的房间突然破裂，我们正尝试着关闭就近的气压门！” “知道具体的原因吗？” “我们正在调查监控……” 又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声音传入耳机当中。 各种闹哄哄的吵闹吵得张远心烦意乱，张远对着耳机大声吼着：“所有人，都穿上宇航服，远离M区！” “开启抽气泵，抽离周边区域的空气，把所有周边的气压闸门全部都关闭！” “不要心疼那些泄露出去的空气！千万别过去看，被连带着吸出去，可就死定了！” 他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生活区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击中，然后打了一个缺口。 可是…… 怎么可能呢？ 在这一个瞬间，张远心中思考了很多。 难道，击中飞船的东西是接近光速运动的不成？那样才可能与超新星爆发几乎同时到来。 可如果是接近光速运动的物质，一发就能把飞船打成真正的星际垃圾，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破了一个小缺口！ 又或许是……某颗陨石恰好打中了飞船，和这一次的超新星无关？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奇异光点 在各种胡思乱想中，张远从未感觉时间的流逝如此缓慢，其实轨道列车的速度并不慢，但现在简直慢如蜗牛。 10多分钟后，这班列车终于到站， 因为环状生活区外围的几个房间破裂，重心失去平衡，离心轮的运动也不像原先那么平滑了，微妙的震动感就是从中轴处传出的。而在这里，能够感受地更加明显。 张远快速跑到控制室，大声道：“你们赶紧去冬眠区，把赵舰长等人紧急唤醒……包括一众飞船维修人员！紧急名单中的人员你们知道吧？” “张队……我需要权限。”这位工作人员也已经听说了这起事故，急地满头大汗。 “我来。”张远快步上前，深吸一口气，在主控系统中输入了一连串的密码，于此同时，他语速极快地说道：“然后将维修材料尽快从仓库中搬运出来……数量可能比较多，你们先准备好。” “不要慌张，只要飞船没有解体，就不会有大碍。” “是！”在这种混乱中，这群人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离心轮的运动速度还是和原先那样，张远正在考虑，是否可以减小一点儿旋转速度，来减少重心失衡带来的磨损。 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目前整个离心轮的旋转速度已经很慢，如果完全失去了人工重力，生活区里边的大量物品，包括液态水全都会悬浮起来，造成不可估量的危险以及损失。 就这么思索间，张远快速乘上电梯，风风火火地往着M区赶去。 一走出电梯大门，他立刻感受到了一阵阵强劲的飓风，拽拉着他的整个身体向前飞去。这一股狂风简直就像台风，再加上重力较低的关系，整个人几乎被狂风裹挟着吸了过去。 那必然是缺口破裂的方向！ 大量填充着的氦气都跑出去了，一下子就泄露了数千吨的物质，张远心中心疼的要死。即便这种偶然事故不是人力能够阻止的，可他心中还是有点儿懊悔。 懊悔也没有什么大用，张远只是希望在大部队清醒前，能够可能地减少损失。目前的清醒人口只有六百出头，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处理这种大事故，而大部队的清醒到恢复，还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一路上，他不停地发号施令：“林萱萱，你们先把医院里的人都安顿好……对，千万不要过来凑热闹……冬眠中苏醒的人就靠你们了。至少得苏醒三五千的人口。” “王川、李忱……你们两维护好秩序，关上M区周边这几个节点的闸门。” 几分钟后，耳机中传来了接连不断的汇报声，气压门一个个关闭后，这股强风的力道开始大幅减少。 再过一分钟，张远已经跑到了最前线，他站在最后一堵大门前面，焦虑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被阳光照一下，也不至于船体破裂一个洞吧？不是说最高温度只有六百度吗？” 目前站着的这个房间已经是一片真空，所有的空气都被抽气泵给吸走了，大家都穿着宇航服，通过耳机对话。 “好像有什么东西击中了飞船，没有现场目击者。”这位士兵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我从监控中看到有一个光点钻了进来，不知道是陨石，还是其他的什么。但是这个监控很快就被强辐射给破坏了……” “有人员伤亡吗？”张远又问。 “暂时没有，M区并没有人员活动，也没有人被吸到太空中。” “那就好。” 张远长长松了一口气，没有人员伤亡，这可能是不幸中最好的消息了。 他眯了眯眼睛，镶嵌在宇航服手腕上的电子屏幕不停地闪烁着，开始播放十几分钟前的监控。 从监控录像中可以模糊看到，有一个萤火虫大小光点从船壁中突然钻了进来，弄出了一个大洞，紧接着屏幕抖动地更加厉害，产生了各种雪花点，然后变成了一片漆黑。 “陨石吗？”张远皱着眉头，“手指头大小的陨石……刚好刮到了飞船？” “啊！” 忽然间，站在对面的这位士兵双眼瞪大，好像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以至于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大声。 看到他惊恐的神情，张远连忙回过头。 他瞳孔同样猛地收缩了一下。 这是…… 什么？ 一个如同萤火虫般大小的光点，竟然出现在这头已经被彻底关闭的大门口。 就在这一瞬间，大门正中央，出现了一个整整齐齐的圆形破洞！ 他不知道这个萤火虫大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感受到了本能的危机。一股强大的吸力，正疯狂地将他的身体往那个光点吸去！ “抓住周围的障碍物，别被吸过去！” 张远大吼一声，猛地向后弹跳一步，却因为重力极低，摩擦力不足的关系，一下子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 但最近的那一名士兵还是反应不及，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被活生生吸了过去。 更令人诧异的一幕发生了…… 短短的一瞬间，这个可怜的家伙好像突然间掉进了另一片水面当中！ 而掉进“水面”的那一部分，刹那间展现出了无穷的信息！ 张远双眼瞪得浑圆，似乎不可思议一般，在这一瞬间甚至看到了这名士兵的骨骼、肌肉、跳动的心脏，以及流动着的血液！ 紧接着，发出了最后的一声惊叫之后，这名士兵消失了…… 一个…… 黑洞？ 他不知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还是其他的什么情况，后背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裳，那种危机感已经放大到极致，张远努力让自己的脑袋运转起来。他在耳机中大吼着：“快跑！快跑！” 在下一个刹那，萤火虫大小的光点，再次慢悠悠地动了起来！ 它的运动速度并不快，好像在空间中随意地飘动。可是另外一名士兵已经紧张地动弹不得，连跑带爬地挣扎了几步，在强大的吸引力下，再次被拽拉了过去。 下一秒钟，同样的一幕发生了。 整个人的五脏六腑，仿佛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了张远的面前，整个景象诡异异常。 然后，这位士兵立刻消失了。 活生生的消失了！ 浑身的汗毛竖立，张远情不自禁地往后倒退着。 他根本不知道这颗光点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它大概率不是黑洞。因为黑洞不可能呈现出如此诡异的性状。大引力的黑洞早就把整艘飞船给吞进去了，小引力的黑洞吞噬能力有限，不可能如此快速地把人给吞噬，更不可能出现这么奇怪的画面…… “逃，快点逃！” 第一百六十四章 高维……世界？！ 房间里大量的东西就像一个漩涡一样被吸了进去，张远疯狂地挣扎，但是低重力的情况下，摩擦力也很小，根本借不到力。 再下一秒！ 整个人就像被绳子拽拉着一样，就算再怎么蹦跶，还是被活生生地被吸了过去。 该死！ 眼睁睁看着光点已经出现在了眼前，时间仿佛静止，最后的关头，各种胡思乱想涌上心头。 好像突然间冷静下来，张远在心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再见了，这个世界…… 一瞬间，眼前出现了海量的光芒，真正的海量。各种从未见过的奇妙颜色以及光斑在脑海当中一一浮现。 这种感觉很奇怪，张远不知道自己是产生了死亡之前的幻觉，还是真正看到了这些颜色。他可以定义一个名叫“I”的颜色，也可以定义一种名叫“J”的颜色。这些颜色从未在世界出现过，以至于只有他自己才能够真正感受到。 光明是如此强烈，他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但是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就算闭着眼也能够感受到无数的光，包括飞船壁上清晰排列的物质结构，骨骼里的骨髓，血管里的血液……各种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东西好像一瞬间全部涌了过来。 在无数信息的充斥下，大脑无法处理如此巨大的信息，张远立刻就晕了过去。 …… 几个小时后，张远从昏迷中苏醒，慢慢地睁开眼睛。 “我没有死么？这是什么地方？” 他发现自己安静地躺在一片虚空当中，由于大脑收到了巨量信息冲击的缘故，至今还处于一种疼痛的状态。 休息了半个小时，稍稍恢复了一些，张远开始默默地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好像被吸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有点类似于宇宙空间，但又不是真正的宇宙。 周边没有任何星光，也没有看到任何物质，唯一的存在只有他自己。 抬眼就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包括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包括血管、血液，几乎每一个细胞，又包括自己的后背。 就算他闭上眼睛，还是能够看到这些该死的东西，眼皮根本就没有任何遮挡光源的作用。整个人是透明的，又仿佛不是。 巨量的信息，差点将他再次冲昏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远咬着牙，开始硬着头皮尝试着习惯这种莫名其妙的全知全能状态。 太不舒服了。 根据长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自己本人似乎已经被扭曲成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形状，就像一个歪歪扭扭的扁平橄榄球一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扭成这样却还活着，能够正常的呼吸、动弹，甚至连宇航服的各种功能还在正常使用，没有遭到任何损坏！ 张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努力平息接近疯狂的心脏，让自己的脑袋运转起来，结果，他又看到了自己白花花的脑浆……脑浆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脑浆，反倒有点像过山车的轨道，一圈接着一圈，怪异极了。 “高维空间？” “我被吸到了一个高维空间当中？！” 这个想法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高维碎片击中了我们的飞船？和超新星爆发有关系吗？” 张远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开始思考另外的一些东西。 “也就是说，那个白色的光点，很可能是空间中的一个翘曲点，将我们这些三维空间中的生命，强行吸到了更高的维度？”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妈的，真是见鬼！” 就算他的涵养很好，这个时刻也忍不住想要骂娘。 可是骂娘并没有任何用处，很快，心中又产生了大量的疑问。 “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离奇的科技吗？” 第一，他竟然能够看见东西！ 难道这里还存在光子不成？ 就算没有转过头，张远还是看到了自己的宇航服，那盏胸前的电灯还亮着，也就是说，所有光明，应该是电灯提供的。这些光子，在空间扭曲的情况下，并不走直线，导致看到的情况及其古怪。 第二，为什么他还活着？ 三维空间中的物质，理论上没有办法在更高的维度继续存在。 按照目前的理论，如果基本理论推广到更高的维度，各种函数将会发生变化。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四维空间中，信号强度与距离的三次方成反比。而在三维空间中，信号强度是与距离的平方成反比。这是因为，三维中二维球面的面积与距离平方成正比，那么信号强度乘以面积是一个不变量，也即能量守恒定律。 如果使用同样的构造，那么四维空间中能量将是不守恒的，那将是一个无法想象的世界。 如同认同能量守恒，整个规则将发生巨大的改变，可以推导出原子核会在高维世界瞬间解体。 也就是说……他是怎么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的？所有的原子核为什么还没有解体？ 好吧，暂时抛弃这些理论问题。 张远也懒得多想，能活着总归是一件好事，就算只能够多活几个小时也是好的。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看到自己肺部的细胞膨胀，收缩，然后又恢复常态……简直和透视没什么两样。 如果在正常的世界，他绝对会产生浓郁的好奇心，可是自己孤单一人，待在这种鬼地方，绝对的静寂，再加上随处可见的花花绿绿的内脏，让心理压力成倍放大。 张远不得不寻找一些利好消息，来安慰自己快要崩溃的内心。 他只能认为他们人类目前的理论可能是错误的。又或许是……创造了这个古怪高维世界的文明，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以至于浑身的原子不会立刻崩溃。 “这玩意应当是人造的，不是自然出现的，应该和超新星爆发有什么关联……” 那么，既然如此，一个想法自然而然涌上了心头。 如果重新找到空间中的翘曲点，也就是那个把他吸进去的光点，是不是可以回归他所在的三维世界？ “怎么来的，怎么出去……” “我可以逃出这个鬼地方吗？” 张远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脑袋，努力在一大堆看到信息中，分辨出了宇航服中剩余的氧气量。 在不剧烈运动的情况下，大概还能维持……12个小时。 灯光电源的持续时间，大约是8个小时。 “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怎么样了，到底能够坚持多久……” 很遗憾，张远看不到那两名士兵，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跑到了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希望他们还活着，比我先找到出路吧。哎……” 现在这种情况，张远只顾得上自己。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丘空间 想要逃出去，首先要搞清楚这个该死的地方到底是几维空间，这个空间多大，以及……他到底能否在更高的维度进行运动。 如果仅仅只能在三维空间运动，那么，找到出口的概率几乎为零。 张远努力地将手指，伸到第四个维度。 奇迹发生了，他竟然成功了！ 略带着一丝障碍，手指穿透了封闭的宇航服，从第四个维度中钻了出来，进入到一片虚空当中。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整个画面直接撕裂了一样，如果没有高维的视角，根本不可能做到。 手指很快就产生了一种冰冷、膨胀的触感，又没有彻底解体。 “很好。”张远心中一喜，又把手指给缩了回去。 第二点，如果这个空间很大，甚至有太阳系那么大，依靠宇航服的那么点喷射装置，找到出口的概率依旧为零。 张远休息了几分钟，凝聚好自己的精神，仔细观察着远方。 很快，因为接收到巨量信息的缘故，头脑开始发热。 这个地方似乎到处都是镜子，有着无数自身的影像！ 他仿佛被镜子给包围了！ 当他将目光投向正前方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脚底，而且不仅仅只是一次，而是七次、八次、九次……仿佛有无数次！ 这种巨量的信息，让张远的脑袋差点再次崩溃。 “根本就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空间，整个世界就只有我自己，以及这件宇航服！” 脑门上渗出了大量的汗水，张远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冷静。 他深深地体验到了高维生命的那种痛苦。 “或许对高维生命而言，并不痛苦，只是我这种低维人的感知无法适应罢了。” 张远不敢胡乱动弹，他已经被扭曲成了一个球，说不定他随意一动，就把自己的手指，从另一个维度穿透到自己的心脏当中。 在这种地方，万一发生了这种意外事故，几乎神仙难救。 宇航服中的手电筒还亮着，于是他来回挪动，一点一点调整角度，一次又一次地试探着。 首先考虑最简单的四维空间。 如果将三维空间进行扭曲，形成一个四维的克莱因瓶，毫无疑问，一束光从正面发射，确实能够打到自己的后背。 但很快，张远发现，并不是这么简单的情况…… 他根本不可能用光的轨迹，来估算空间中的曲率。空间中没有空气，不可能产生所谓的丁达尔效益，所以他看不到完整的光路。 就算看到了光路，也会因为本身视角的局限性，他大概率会认为这束光是真正的直线。 除非他跳到更高一层的维度当中进行全局观察，才会发现光的运动轨迹是扭曲的。 很快，张远想到了另外一些办法……他可以通过观察自身以及宇航服的各种奇怪扭曲状况，来推测这个该死的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加上，他看到的景象，有的明亮有的黯淡，这和光子运动的轨迹应该也有关系。 想象一个高维空间绝对是一件烧脑的事情，因为它远远超出了张远的日常经验。这种全知全能的眩晕感，每隔几秒钟就会传递过来。 “那个正在跳动的是心脏？” “那个……是胃？” “那个……是什么？不会是我今天吃的苹果吧？” 不知道为什么，原先的结构全都还能用，也就是说，高位世界对低维世界，实际上是兼容的。 人体本身的各个器官，实在太复杂，各种不规则的图形，看的张远眼花缭乱，甚至产生了一种呕吐的欲望。 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宇航服身上。 他对宇航服的熟悉程度，可比自己的身体高得多，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结构规则的零部件。 立方体，以及各种齿轮！ 利用数学，能够判断这个空间的具体维度。 在一个三维空间中，有且只有5种正多面体，正四面体、正六面体、正八面体、正十二面体和正二十面体，不可能有更多的了。 在四维空间的维度里，却可以构造出6种正多面体，其中多出的一种是“超立方体”，这是一个在四维空间的正多单形体，由8个胞腔立方体包围，如同一个正方体被6个正方的面包围一般。 在五维世界里，又只能装配出3种正多面体…… 每一个不同的维度中，立体几何将呈现不同的性质。 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的观测计算，他得出了一个最终的结论。 不是四维空间。 竟然是……九维空间？！ 张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算错，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从某一角度，所有的物质依旧是三维的，另外的六个维度非常小，只能够非常勉强地观测到。就是这额外的六个维度，将他扭曲成了如今的样子。 举个不怎么形象的例子，他就像一个镶嵌在纸面上的二次元生命。纸张看上去只是一个平面，实际上却是三维的，只不过厚度非常小而已。 将一张纸，推广到九个维度，将二次元推广到三次元，就是他现在的状况…… 九个维度的视角是如此新奇，也难怪各种信息就如同洪水一样巨大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九个维度吗？再加上时间，就是十维？” 十维空间，让张远似乎想起了物理学中的某些推论。 再次挪动了一下身体，就如同整个皮球弹跳了一下，心中若有所思，“这个地方，好像还有重力的存在……可是我又处于一片虚空当中，没有朝着重力的方向跌落……有什么力量把我给拖住了？” “真是古怪到了极致。” 在这一刻，旺盛的好奇心已经掩盖了原先的惶恐。 反正无论如何，最终是死是活，他都要继续探索下去…… 就算知道了是九维空间还明显不够，依旧没有办法帮助张远逃出这个地方，他还得知道这个奇怪的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该死的翘曲点究竟在哪里！ 这一点实在是太难了，就连光本身的路径就已经被扭曲了，张远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提示。 “等一下，为什么我本身会被扭曲成一个球呢？难道和空间本身的属性有关？” 张远皱着眉头，胡思乱想。 渐渐地，一个大名鼎鼎的空间，浮现在脑海当中。 卡拉比—丘空间？！ 这个理论中存在的，比质子还要小的空间，能和弦理论扯上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在这个空间内，没有任何直线，每一处都在不停地弯曲，伸手可能就能摸到自己的背后，脚底。 所以，张远看到的光子，已经在额外的六维里来回折腾了好几圈，就像乘坐了好多个过山车一样，最终，它结束了整了旅行，在他背上停了下来，才会呈现出现在的这种状况。 第一百六十六章 改变质量分布 “也就是，我本身的三个维度，是正常的三维……其余的六维，很可能是本身的物质造成的。” 时空告诉物质如何运动，物质告诉时空如何弯曲。没有物质的时空，和“虚无”没有任何差别。 既然这个时空中只有张远本人这么一丁点的物质，很有可能，是他本人的物质让这个奇怪的时空产生了扭曲。 “……正是由于巨量的、频率相近的物质集中在一个微小区域，其产生的相对论质量，造成了所在空间的极度弯曲、缠绕。” “这个空间其实只有我本身，翘曲点应该在空间内部，而不是在外部。” 张远不知道自己推论的方向是否正确，总感觉有点儿怪怪的，需要打上更多的补丁才能逻辑融洽。 “哎，这些想法实在太古怪，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啊。” 张远摇了摇牙，既然没有更多的想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断地移动光源，甚至将它移动到更高的维度，一遍又一遍的审视下，张远终于发现了身体中的一个异常点。 “找到了！”心脏重重地一跳。 这个异常点就像一颗玻璃珠一样，存在于自己小肠的位置，将周围的一切给非正常的扭曲了。 这种扭曲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扭曲，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扭曲。 就如同将一张纸揉成一团后，纸里边的曲线并不会有任何损坏，对于纸面里的二维生命而言，也没什么影响。甚至，二维生命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扭曲了。只是从三维进行观测，才知道纸张已经被扭成了一团。 “哎，这个世界，对于我这种低维度人而言，和最完美的监狱没什么两样……” “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个翘曲点，变得不再完美，可以逃出去。” “只要能够进入那个翘曲点，或许能够重新回归飞船当中了……” 张远脸色阴晴不定，这只是他的推测而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食指，稍稍试探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通过第四个维度，伸入自己的内脏当中，想要触摸那一个翘曲点。 只要小心一点，慢一点，不把这些内脏弄出血就行。 “不行，做不到。”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摸到那个翘曲点。 这个点虽然看上去在自己的身体里，但实际上并不是，它隐藏在更高的维度当中，身体内的那一个，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投影罢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巨量的信息冲击下，脑袋又开始眩晕了。 又尝试着通过第五个维度，去触摸那个翘曲点。 突然间，一阵刺痛从腹部传来！ 张远心中一惊，以最快的速度抽回自己的手。 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后背渗出了大量的汗水。这种疼痛就好像撕心裂肺一般，身体内的肾上腺素激增，就连宇航服中的维生装置都发出了安全警告！ 过了老半天，这种疼痛感才慢慢消散。 张远叹了一口气，五个维度的复杂度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计算能力，一个不留心，就摸到了脆弱的内脏。 这种触摸，几乎是凭空在身体中出现！ 想一想吧，一截手指突然出现在血管、内脏当中，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内出血甚至死亡都是有可能的！ 幸好，这一次缩得快，在感知到的一刹那就缩回来了，没有大出血。 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那么，怎么办呢？ 这才刚刚第五个维度，就已经超出他的计算能力。 而且，就算他能够计算出五维、六维、七维、八维，可能还是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他刚刚观察到了另外一个现象：刚刚试探的过程中，翘曲点的位置好像稍稍移动了。 再次尝试了一下。 “它果然会移动！” “我动一下，它也会动一下。这样一来，我就不可能碰得到这玩意……妈的！” 张远不禁急躁起来。在这种鬼地方，多呆一秒钟都是一种煎熬。 “等一下……” “整个空间，是按照我本身的质量构建的……” “就如同人的重心一样，是否可以通过扭曲身体，改变质量分布的方式，来改变空间本身的属性……将翘曲点给挪移到我可以轻易触碰的维度当中。” 用力扭动了一下身体，整个空间再次出现了变化，翘曲点的位置再次改变了。 “果然可行！” 张远心中泛起一阵狂喜！ “也就是说，翘曲点的位置，和目前的质量分布有关！” 可是，这种改变只有一丁点罢了，他整个人再怎么扭曲，总不可能像蛇一样弯来弯去，能够改变的幅度是有限的。 张远仔细思考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将后背的工具箱拆卸了下来。 他将工具箱用一根绳子绑住，放置在身体旁边。 因为质量的分布关系，翘曲点的位置再次改变了。 就这么重复了几次，摸索出一定的规律后，张远开始计算自己能够拆卸零件的数量，以及能够改变的质量。 他发现，自己可以随意移动的，也就只有随身携带的工具箱。但工具箱质量不够大，必须要改变更多的质量分布才有可能完成整个计划。 “这一件碳纤维的宇航服，可以拆卸的部分实在太小。” “必要的维生系统不能够拆卸……否则我直接就挂了。” 张远曾经用手指感受过外边的世界，伸到外边的时候，有一种如同宇宙般的冰冷，手指迅速失去温度。 “也就是说，脱离了宇航服的庇护，我没有办法在这里生存。这里和宇宙环境差不多。” 但现有的一部分质量，完全不足以大幅改变空间的属性。 他需要改变更多的质量分布，才能够让翘曲点离开自己的身体，跑到可以触摸到的地方。 怎么办呢？ 质量从哪里来？ 张远的脸色铁青，好不容易想到的一个办法，竟然又不可行。 几分钟后，他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或许…… 可以拆卸掉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个方法的时候，瞳孔微微收缩，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这种自残的方式么…… 现在产生了两个方案，第一个，强行穿越五个维度，或者六个维度，第七个维度，冒着把自己搞死的风险，去触摸那个翘曲点。 但是，这种高维度的穿越已经突破了张远的脑容量，人类已经习惯了上下、左右、前后的运动，现在又多出了ABCDE这么多个运动方向，简直难以想象。 一不小心弄破自己的内脏，也就挂了，没有重来一次的可能。 第二个，通过改变质量的方式来扭曲空间，让翘曲点暴露。 但是，可能要拆掉一些器官，譬如说，一只手臂，或者一两条腿。 呼吸声渐渐变得沉重，他有6个小时的时间，来做出这个艰难的选择…… 第一百六十七章 顺利逃生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只用了5分钟，张远就下定了决心。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如果能够活下来，就算付出一些代价，又算得上什么呢？ 他的逃亡时间是有限的，犹豫地越久，生还几率越小。“哎，那就这样吧，还是得选择逃脱几率大的那一种……” 张远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这或许是人生中最大的一次磨难……也是一次宝贵的财富？ “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不要这样的财富。缺胳膊少腿的……还好科技足够发达，否则可就惨了……”张远自嘲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眼神坚毅起来，将左腿从第四个维度，慢慢伸了出去。 很快，突破那一层界限之后，左脚开始慢慢失去温度，一阵一阵的剧烈疼痛钻入骨髓。 痛，实在是太痛了，这种疼痛感简直堪比下油锅，汗水很快就湿透了衣服。 为了避免心态崩溃，张远情不自禁地思考起更多的问题。 “为什么宇航服里的空气不会从第四个维度，或者第五个维度中泄露出去？” 三维尺度的宇航服虽然是封闭的，但在四维、五维尺度，根本就没有任何封闭的可能，所以他的左腿，才能够轻易地离开宇航服。 他总感觉这种现象非常离奇。 “或许，分子间的热运动，本能地排斥多出来的维度？所以才不会跑出去？又或者，它们本身就在这些维度中运动？” “……对了，我本身的肉体对高维世界而言，其实也是开放的，血管中的血液竟然没有四处飞溅。脑袋中的脑浆，也没有从头骨中飘出来，飘到额外的维度。” “又或许，我身上有一层三维膜，阻止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哎……设计了这个空间的文明，肯定考虑了这些奇怪的现象吧。” 就这么胡思乱想间，一个小时过去了，左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就连痛觉感都没有了。 张远又从工具箱中拆下了一把比较锋利的小刀，开始切割自己冻僵了的左腿。 毕竟自己的老婆就是医生，所以基本的人体常识还是有的。人体的四肢都有大动脉，如果不冰冻起来再切割，不仅会痛死，还会流血而死。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血管里的鲜血停止了流动。 没有感觉，没有任何感觉，仿佛在切割一块陈年冻肉。 血液完全凝固了，好像不是自己的腿一样。 反正他现在已经被扭曲成了一个椭球，随手就能摸到自己的脚，切割起来非常方便。只是血肉被切割的场景，看得他毛骨悚然，肾上腺素飙升。 特别是碰到小腿骨头的那一刹那，那种掰动关节的震动感，让他简直接近崩溃！ 他不得不分心思考另外一些生物学、仿生学上的发展。 “妈的，科技发展到现在，以后还能够恢复正常，再怎么也能走路，不影响生活……” “对，不会影响什么……一定不会！” “我只要不自宫，林萱萱总不至于嫌弃我？” “……她现在可能在外边哭？看到我逃出来，应该会破涕为笑吧！” 花了约莫二十分钟，这只小腿才被完整地切割下来。然后将其用绳子绑好，放在了自己计算好的位置。 翘曲点再一次挪动了。 但是还不够！ 不够！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张远摇了摇牙，浑身开始发烫发热，就如同赌徒般，疯狂地把所有的筹码都丢出去，试图换取一次活命的机会。 他又将右腿伸到第四个维度当中，故伎重演，把它给冻僵。 在做这一番的时候，他甚至感觉，从更高维度进行穿梭的方式挺方便的，随随便便就能从封闭的三维空间中走出去，摸到自己的脚后跟也变得异常简单。 “如果用来搞工业，这个文明会多么发达啊！” “传说中的虫洞，就是通过额外维度来实现的吧？” 这种离奇的经历，简直让人难以用言语描述…… 可能是因为精力有点透支的关系，这一条小腿的切割难度变大了很多，又花了整整一个小时。人类真的是一种脆弱的生物，很容易就会心力交瘁，张远曾经不止一次产生放弃折腾、自暴自弃的念头，但在强大求生欲的作用下，又硬生生挺过来了。 做完这一切，张远努力咽了一口唾沫，心脏咚咚直跳，又将它放到了计算好的位置。 翘曲点再一次挪动了。 还是差了稍微那么一丁点！ 只是一丁点！ 就在这一瞬间，他双眼瞪圆，双手猛地向前用力一伸，身体尽可能地做出了一个弯曲动作！ 奇迹发生了，在这一刻，因为空间的变化，翘曲点终于暴露在了一个看上去可以触摸到的位置！ 张远的心脏狂跳，小心翼翼地向前伸出右手，慢慢地向前摸索着，他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着急，不能胡乱地去抓翘曲点。 因为自己的每一点动弹，质量分布都会随之改变，翘曲点的位置也会改变。 盲目地乱抓根本不可能抓得住，只会平白消耗体力，必须用这种慢慢摸索、试探的方式，让这个翘曲点自己靠过来。 终于，尝试了15分钟后，手指与那个翘曲点相遇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又有一点冰冷。 整只手向外伸出，突然间从视野里消失了！ 电光火石之际，张远猛地开启了宇航服中的喷气装置，向着手臂消失的位置冲锋！ 在逃出翘曲点的一刹那，巨量的信息重新在脑海中出现，皮肤、骨骼、血液，各种奇怪的画面将他冲击的头晕目眩，肠胃里边翻江倒海，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呕吐欲望。 忍着心中的激动，在这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晕，冲过去，一定要冲过去！ 眼前是真正的光明。 整个身体……出来了！ 当他从翘曲点中逃出来的下一个瞬间，那颗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碎片，竟然重新绽放起了光芒，产生了一股强大吸引力！ 张远心中大惊，如果刚刚逃出来，又被再一次吸进去，那么绝对完蛋了。他不可能有多余的东西去割舍，也就不可能重新再来一次。 宇航服中的喷气功率已经达到了极限，却还是远远不够！ “冲，给我冲！” “一定要冲出去！” 视角已经恢复正常，张远下意识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台大型机器人，应该是侦查探测用的专用设备，后边还绑着一条安全绳索。 就好像是一个真正的救星，张远下意识地死死的抓住了它。浑身上下的鲜血仿佛沸腾，额头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爆了出来，在这一刻，在求生欲的作用下，他爆发出了全身上下所有的潜力！ 抓住，一定要抓住！ 第一百六十八章 飞船里的超级勇士 一位正在屏幕后边，用机器人探测高维碎片的士兵惊得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大声吼道：“快来人……张队逃出来了！” “他要被吸进去了！” 紧接着，这名士兵才回过神，“快，快！把他给拉回来！” ……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张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脑海中翻江倒海，头痛欲裂，就好像被锥子狠狠扎了一下。他躺在床上，死死地忍受了几分钟的疼痛，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 环顾四周，还是那个熟悉的医疗室，稍稍感受到了一点安全感。仪器显示，他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病床旁边只有林萱萱陪着，她一只手拖着下巴，正靠在桌子上打瞌睡。脸上隐隐还带着一丝泪痕，这几天肯定累坏了。 看到姑娘的陪伴，张远心中莫名安宁了很多。 回来了，真好！ 能活着真好！ 回想起最后的一刹那，他依旧惊魂未定，甚至有点忘记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了。 “真是……太危险了。” 长长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 “啊，你醒啦！”林萱萱抬起头，努力想要露出一个笑脸，但千言万语也就汇聚成了这三个字。突然间，她的脸部表情变得非常苦恼，忍不住哭了出来。 张远傻乎乎地笑着。 “干嘛，不要笑我！” “别哭啊，我不是没事吗？”张远说道，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后背，“现在的生物技术，想要还原回这两条腿，应该没问题吧？” “哪有那么容易！对了，我去叫舰长……”林萱萱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赵舰长等人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 “张远，你醒了！”赵师兄非常兴奋地招呼道，脸上露出了关怀的神色。 “赵师兄……那两名士兵怎么样了……”张远第一时间发问。 赵舰长的语气明显黯淡下来：“很不幸，到现在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我们没有办法组织救援。我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远揉着发疼的脑袋，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这种情况下，不救援才是正确的。 而且，都已经这么久的时间了，很可能已经过了救援的时间点，生存几率渺茫。 后边的一大群专家全都围了过来，包括生物学、物理学、宇宙学的专家，他们都在监控录像上看到过相关的内容，全都想要知道这回事。 “张远先生，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身体感觉怎么样？” “那到底是什么？是高维碎片吗？” “还有，你的这两条腿……” “是我自己锯下来的。那确实可能是一个高维碎片，超级文明弄出来的东西。”张远叹了一口气，花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一五一十地描绘了自己在九维空间中的完整经历。 “……只有这样，我才能逃离那个空间。” “改变质量分布，能够改变空间的结构？”赵舰长以及后边的几位专家倒吸了一口凉气，听得脸都绿了，一时半会竟然说不出什么话。即便他们心中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但此刻好像脑袋集体宕机了一样。 如果同样的条件下，让他们本人跑进那个空间当中，确实不一定能够生还。 砍掉自己的两条腿？张博士平时文质彬彬的，怎么就这么狠呢？ 过了好一阵子，医疗室中响起了一片嗡嗡声。 “不过也没办法……总比活活憋死的好。” “高维碎片，和我们的猜想一致。” “简直难以想象！” “如果能够研究就好了……到底有什么作用？如何实现的呢？” 各种语气从原先的震惊，渐渐变成了一片狂热的声音，有的人还在佩服张远的选择果断。 赵青锋叹了一口气，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张远：“你真是……哎，这一次，我们可是倒大霉了，一共有六个房间被破坏了，而且漏出去了六千吨的空气。” 张远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赵青锋摇了摇头，连忙安慰道：“这种突发事故，也不用说你的责任我的责任了……本身就不是人力能够阻止的，能够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幸好有你的这些第一手资料，否则我们可能要放弃探索这个危险的高维空间……如果太过危险，宁愿把它丢出去，也不能够留在飞船里边。” 张远抬起头：“是啊，的确如此，虽然是顶级的科技造物。但就像古代人玩核弹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炸死……那东西怎么样了？” 赵师兄道：“现在那一颗碎片现在好像平静下来了，变成了一个……固体？它还呆在最外围的一个房间中，用机器人监控着。你先休息一下，养一养精神，下午三点钟，我们开一个会议，希望你能够参加……” “应该没问题。”张远点了点头。 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远先是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小憩了一阵子。 他最关心以及怀念的，还是自己的两条断腿了。 他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伤口开始愈合，最疼痛的那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了，但是被截肢的部分总是非常痒，就好像有蚂蚁在叮咬一般，甚至有时候还有一种小腿依旧存在的错觉……这是因为神经末梢还没有彻底死亡，大脑产生了一定的幻觉。 “哎，要是放在生物技术不发达的旧时代，我这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中度过了。”张远苦笑着说道：“现在还有一些挽留的机会……真是倒霉啊。” 故事很快就传开，他现在已经是飞船里的超级勇士，有很多同事自发地来探望他。从那个可怕的地方逃脱而出，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感到一种由衷的钦佩感。 特别是，那一颗珠子还在飞船里的情况下，呼吁把它丢出去，抑或保留的辩论非常剧烈。没有张远的意见，这项决策是没有办法下达的。 “那么，你想要用生物技术复原，还是仿生学技术呢？光用生物技术，可能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目前的实验室条件比较差，操作起来比较复杂。”林萱萱推着轮椅，把他送入会议室。 “仿生学也无所谓啊……速度快，受的罪少。”张远道：“只要样子差不多，手感也差不多，你不嫌弃，使用起来一模一样就行。” “嫌弃，为什么要嫌弃啊？和拟人化机器人相似的材料，确实还算不错。摸起来和肉体没什么两样，甚至力气更大，能跳的更高！” 聊起这个，林萱萱突然笑了起来，她的心情很不错：“我在想……你怎么不把那个……给割了？反正也可以安装一个仿生学的……你们不是要推行什么仿生学改造吗？” 张远抬起头，调侃道：“想过啊，但最终还是不舍得……仿生学的你吃得消吗？” 林萱萱瞬间有点儿吃瘪，小声嘀咕了一句“吃不消”，然后将他推进了会议室的大门。 整个会场中大概有三百人，均是整艘飞船的中高层，看到张远进场的一瞬间，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这种逃脱，必须得兼顾勇气、意志、智慧、运气以及大量的知识，缺一不可。 一分钟后，在赵舰长的示意下，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是丢？是留？ 地球时代号A区的中央会议室中，赵舰长发话道：“各位先生、女士，这一次的灾难，是我们整个航程以来最大的灾难。我们生活区中的M区被摧毁了一小半，泄露的空气超过了六千吨，甚至难以确认灾难的来源到底是什么……并且，还有两位不幸者暂时没有下落。” “所以本次会议的主题是，如何处理那一块高维碎片，相关的救援事宜是否进行，以及……如何对飞船进行修补等等……” “下面，有请目前唯一的幸存者张远先生，带来关于高维碎片的第一手资料。” 张远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早上说过的话原模原样说了一遍。 底下的人虽然听说过相关的复述，但此刻还是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认真听着。 如果没有真正见识过，就算是数学家，直观想象第四个维度已经相当困难了，更何况第五个维度以及第六个维度，这些东西只能在方程式中计算，却无法直观想象。 “张先生，真的是九个维度？” 张远回答道：“很抱歉，我不能确定，一切都只是猜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觉得凭借人类的语言以及想象力，很难描述具体的情况。宇航服的摄像机中有相关录像，我建议相关的专家团队可以进行一系列的研究。” 底下响起了一片热烈的讨论声，对于许多物理学家而言，几乎是处于一种狂热的态度看待这件事情。 很快，又有一名女士问出了心中的问题：“那么，张远先生，您认为已经没有救援的价值了吗？那两位不幸被吸入的士兵%……” 张远停顿了一阵子，说道：“说实话，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援救。因为我在那个空间中，只看到了我自己，并没有看到他们俩。周边是真正的虚无……” “您知道那种虚无的概念吗？” “就是……没有，它和宇宙中的空旷不一样，是真真正正的‘无’！如果到达宇宙的边际，可能是我看到的那样吧。” “所以，我在想，每一个被吸入的物体，可能会被分配到不同的空间当中。” “在完全摸清楚高维碎片本身的性质前，我们不太可能找地到他们俩到底在哪里……所以援救的概率很低。” 说到这里，已经有几个女孩小声地哭泣了起来，她们可能是受害者的亲朋好友。 偌大一个会议室，只有这种呜呜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其他人都沉默着。这种大实话听起来非常残酷，但却是事实，面对茫然的非人力可以抵抗的位置，保守才是最佳策略。 张远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他虽然不知道高维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比例是多少。但是按照他自己感受到的时间算，几乎是1:1，无论是氧气耗尽，还是能源用尽，都会让他们消逝在那一片空间当中。那两位兄弟真的生存几率渺茫。 可是，秉着负责任的态度，他还是要这样说。高维碎片实在是太危险了，他甚至不能够保证自己被重新吸入其中后，能够第二次逃脱，更何况别人了。 就这么沉默了几分钟，又讨论了几分钟，张远的信息就到这里结束了。 紧接着，是第二位专家发言。 这是一名专门负责飞船安全的老专家，深空大学机械学院院长，头发已经花白。 “大家请看，这就是那一块高维碎片。它应该是某高级文明的创造物，而不是自然诞生的。” 一个机器人正在房间当中侦查，屏幕中放出了侦查到的画面。 张远凝神细视，发现玩意只是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玻璃。它安静地躺在地板上，没有发光，也没有产生所谓的吸引力，更没有将地板中的物质吞噬掉。 这玩意竟然是不规则的玻璃渣形状！ “它就是所谓的翘曲点？为什么变成三维空间中的物质了？或者说，翘曲点隐藏在这块玻璃渣里边？” 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张远心头。 “首先，它好像没有质量……”过了几秒钟，这位老先生发声道：“或者说质量非常非常小，小到我们没有办法用机器人探测到……是我们不知道的未知材料。” “但是，这块碎片，可以和地板上的物质发生轻微的电磁相互作用，所以它才能乖乖地躺在地板上。” “其次，我们好像没有办法掌握它的开启时间。第一次开启，是击中飞船的时候，暂时不知道维持了多少秒。第二次开启，是张先生逃脱出来的时候，一共持续了24.4秒的时间……已经这么多天了，暂时还没有第三次开启。” “每一次开启，它将会向四周产生6.2米每二次方秒的重力加速度，形成一股比较强的吸引力。并且吞噬周边2.2米半径内的所有物质。” 屏幕中开始播放另一段录像：光球正在吸取地板上的气凝胶，不过，6.2米每二次方秒的重力明显力道不够，根本吸不动。 但是3.1秒后，地板上的气凝胶突兀地消失，出现了一个2.2米半径的大洞！ “柔软的东西会被连带着吸进去，坚硬的物质……最多只能坚持3.1秒的时间，然后形成一个2.2米半径的小圈。” 高频率的摄像机根本没有捕捉到大洞出现的时间，无论将画面延迟几百倍、还是几千倍，前一帧还没有的洞，后一帧凭空出现了。 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奇怪的想象，他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赵舰长听到这里，发话道：“那么各位，如果在确认没有办法援救两名士兵的情况下，是将这个碎片丢到宇宙空间，保证飞船的安全，还是继续研究它，摸索出更多的东西？” 这玩意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旦发作，就对飞船造成巨大的破坏，根本就没有任何容器能够保存它，说不定，还顺带着吞进去一大堆研究人员。 即便张远已经找到了逃脱的方法，但到时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原模原样，按照办法逃脱的。 又有一位老人站了起来：“……将它丢出去是非常合理的方案。我们已经接近目的地了，只要再过三百年的航行，我们就能到达未来的母星。我们继承了地球文明绝大多数的科技，又有着新文明史学作为指引，在这种情况下，何必节外生枝呢？” 张远皱了皱眉头，暂时没有发表意见。 赵舰长又问：“那么以新文明史学为基础，是否可以计算出，是留是丢呢？” 张远举手回答：“抱歉，没有办法做出计算。我们不可能有这种偶然事故的数学模型……” “但面对更高级的科技造物，如果风险可控，是负面的事件的概率比较小。” 第一百七十章 第二次探索计划 张远停顿了一下，又说了几句：“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与维度有关的科技，很可能超出了我们不止一个等级。” “我很难想象，创造了这个高维碎片的文明，到底有多高的科技水准……所以，我们可能从中获得很大的启发，但也可能冒着巨大的风险却一无所获，毕竟科技代差实在是太大了。” 所有人都有一点犹豫，在分辨这颗高维碎片带来的机遇以及挑战。 就在这种沉默之中，突然间，会议室中响起了一个不同声音，“不，不能放弃！一个文明等级极高的科技造物，对于我们来说实在太过重要！我们必须要研究它……” 是一名年轻的物理学家，名叫张英博，一开始众目睽睽下还显得有些害羞，但很快，他的嗓门变得大了起来，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们的确有许多来自地球文明的科技遗产，这些遗产足够让我们吸收几百年的时间……” “然后呢？大家都知道的，地球文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新的理论出现了！” “我们已经被卡住了喉咙！” “对于自然科学而言，池塘里的小鱼、中鱼早就已经被钓光了，剩下的都是些谁都没有办法钓起来的大鱼，不仅仅是地球上的人，还包括我们。” “现如今，这一条大鱼，就这样完完整整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如果为了一时的安全，放弃了这次天大的机遇。我想，我们会安全一时，后悔一世……我们的子孙后代，将永远后悔今天的这个懦弱的决策。” 会议室中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响起了一片喧闹声，其实很多科学家报有相同的想法，包括张远，他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我赞同这位博士的意见。” “我也赞同。” 即便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但在巨大的好奇心以及利益面前，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三个小时后，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最后，在一系列的投票下，将其保留，然后第二次探索的一方，还是以微弱的优势胜出了。 为了防止它突然间发作，也只能将它留在最外围的生活区。反正只要不把引擎之类的重要部位给吞进去，吞掉一些生活区的构造并无大碍。生活区是严密的蜂巢结构，就算外边几个房间破掉了，里边的照样可以正常使用的。 就如此，众目睽睽下，一台侦查机器人慢悠悠地进入那个房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颗碎片给捡了起来。 张远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心跳速度迅速加快。 不过，幸运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风平浪静…… 赵舰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好了，看来普通的触碰不会激发它……先把这块高维碎片转移到隔壁的N区吧，我们把M区的空洞给修复掉……然后在对它进行研究，或者进行第二次的探索活动。” 再接下来，所有人都尽情地发挥着想象，在这种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提出一个猜想，然后准备相关的议案，总比什么都不准备好。 “那么各位，我想问的是，这个高维碎片是哪里来的？有什么作用？如何才能够重新激活这一块碎片，大家有什么更多的想法吗？” 又有一名科学家站了起来，说道：“我觉得，有极大的概率和海山2超新星爆发有关。” “大家看，这颗高维碎片，看上去就像一个碎玻璃渣。为什么像一个玻璃渣，而不是其他的形状呢？” “譬如说，为什么不像一个球？为什么不是一个立方体？” 这个问题显得有点儿无厘头。 只见这位科学家解释道：“众所周知，球，或者椭球，不仅外表更加美观，而且拥有更好的力学性质。即便外星文明的审美不一定和我们相同，但数学理念，肯定比我们更加发达……他们不可能不懂这些道理。我实在想象不到一颗碎玻璃渣有什么良好的力学性质。” “所以，我们可以大胆的假设：海山2附近，可能有一个超级文明的大型工程！” “正因为这一次超新星的爆发，把它给摧毁了，才会出现这种碎玻璃渣一样的碎片……” “再加上它的质量极小，所以能够在宇宙中接近光速的运动，刚好撞上了我们的飞船。因为质量小，动能也就不大……于是被我们遇到了。” 张远点了点头，这个假设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但又好像没什么太大的漏洞…… 唯一古怪的是，为何超级文明会把工程造在超新星附近。 其实这个问题本身没有太大的营养，就算人们知道海山2有超级文明的造物，又怎么样呢？它距离人类七千光年，又已经被摧毁了，顶多当一些八卦方面的内容听一听，又不可能真的跑过去看一看瞧一瞧。 林萱萱站在他后边，小声道：“既然这样说，如果我们能够找到第二块高速移动的玻璃碎片，就能证明这个假说了。” “超级文明的遗迹啊……”她又开始静静地发呆，“不知道，其他文明的日常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和我们人类一样呢。” 张远笑着说道：“寻找到第二块碎片，这个概率太小了，就算一个黑洞这么大的物质，分布在七千光年的尺度，也已经稀疏到没有办法寻找了。我们能够遇到一块高维碎片，已经是天大的运气。而且，如果被多块高维碎片击中，我们这艘飞船可就完蛋了。” 这些八卦性质的内容，猜测一下也就得了，最重要的是第二个问题，如何激发这一块高维碎片？ 因为人们观测到的激发次数仅仅只有两次，样本实在太少，根本就得不到什么有规律的结论。 有的人认为和碎片的运动速度有关，只要将它加速到极高的速度，说不定就能够激发了；有人觉得和能量、温度有关；还有人觉得与时间节点有关系。 反正讨论来讨论去，在明确的做出实验结果前，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结论。 …… 一天后。 高维碎片已经被转移到了N区的一个空旷大厅里边，被各种仪器牢牢监控住，许多物理学家几乎可以说豁出性命地研究着。 而在A区举行了一次隆重的葬礼。 张远虽然从高维空间里逃了出来，但是另外两名士兵，理论上没有幸存的可能了。 这还是飞船里边第一次出现因公死亡的案例，气氛显得有些沉重。张远一直觉得给死者颁布什么“一等功”，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此刻他明白了，其实各种功勋，是颁给活着的人看的…… 这种严肃的仪式，对于一个文明而言非常重要。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也不能仅仅活在当下，他还应该拥有诗意以及理想。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仿生学修复手术 追悼大会上，赵舰长低声地念追悼词：“……死亡是生命的终结，但他们的勇气，将永远为我们所歌颂。” “很遗憾，我们甚至没有办法找到他们的遗体，再多赞美的语言，他们也听不到了。但我们其余的生活还要继续，带着他们的部分，继续活下去。” “让我们永远记住他们的名字，并为他们默哀五分钟。” 张远在下方低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很难想象，在那种地方孤独等待死亡，是怎么样的一种体验。 他忽然感觉，自己是非常幸运的，能够从那种未知的大恐惧中逃脱出来。这么高的，与维度有关的科技，对人类而言，无异于魔法。 5分钟后，整个追悼仪式结束。 追悼队伍默默的离开，只剩下亲友团还在小声哭着。 张远开启电动轮椅，跟着离开这个房间。 “张先生，请来这边，您的仿生腿已经制作好了。”就在这个时候，有位生物学博士在张远身边轻轻地说道。 “这么快吗？”张远诧异道。 “本身就是实验室中的现成品，已经研究了很长时间。现在，您想要当实验品……不，志愿者实在太好不过了。如果您已经准备好了的话，手术可以马上进行。” 张远偷偷打了个寒颤，又看了那位博士一眼。他觉得自己难以忍受这种没有双腿的日子，“那行……我这就过来。” 出门左拐，然后再上一个电梯，就是医院了。在手术室门口，林萱萱搓了搓双手，带着一丝非常奇怪的笑容“据说，可能会有点痛，你可得挺住……我就只能在旁边看着了。” 医生不能给家人做手术，这是规定，而且林萱萱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你觉得我是怕痛的人吗？”张远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连割自己的肉都没问题。” “切，到时候不要叫出声！” 但很快，整个安装的痛苦超出了他的想象！ 张远不知道这些该死的生物学家，到底在腿上涂抹了什么东西，据说是激发神经元的生命药物，就好像千万只蚂蚁在撕咬伤口一般！ 就这么一会儿，张远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额头上的汗水滴在了手术台上，张远打着哆嗦，实在有点忍不住了。 他从嗓门中挤出一句话：“医生，就不能多打一点麻药？” “不行，张先生，请稍微忍耐一下吧，神经元的重新激活不可以打太多麻药。否则效果可能会不好，如果接歪了，你还得忍受一次痛苦。” 他又看到林萱萱躲在一旁，一双眼睛又是担忧，又是不停地偷笑着，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其他的什么表情。 “开心死了！”张远心中大骂。 过了约莫四个小时，这种剧烈的痛感终于消失了。 张远也已经体力耗尽，在手术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整个身体好像瘫痪了一样。 简直就是噩梦！ 噩梦程度堪比那个九维空间！ 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后，张远坐起身子，摸了摸自己的双腿，手感还行，和正常的双腿并没有太大的两样。 然后又在地上走了几步，有点儿踉踉跄跄，不是很习惯，但是没有太大的不适感，也没有疼痛。 面对这种奇迹般的手术，他很快就将刚刚的痛苦抛掷于脑后。 一直在轮椅上度过，林萱萱虽然没有嫌弃他，张远反倒有点嫌弃自己了。 重新拥有双腿，带来了一种厚重的踏实感。 “科技……真好！生物学家，伟大！”他心中由衷地赞叹着，“如果这种手术能够普及，以后就不会出现残疾人了。” “张远先生，你现在没有走稳，是因为还没有彻底调整好参数。”这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递过来一个遥控器：“仿生腿步伐的常用幅度需要手动调节，目前还没有调试到合适的参数，所以走起路来不那么稳当。您可以调节到自己喜欢的……” “哦，好的好的，谢谢！” 张远接过遥控器，不停地调试着相关的力量。 他的大腿还是属于人类本身，但是小腿以及关节部位，已经被换成了仿生学机械。如果力量不协调，太大或者太小，很容易出现走路不稳的状况。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张远基本上调节到了自己的习惯力量以及步伐，走路也变得稳当起来，向上用力的跳了跳，也平稳的落在了地上。 这种效果，他已经相当满意了。 最主要的是，仿生腿竟然还拥有和本体几乎无二的知觉，会痛、会痒。 “它还拥有一定的记忆能力，会记录您的习惯，使用一段时间后会更加顺畅的。” 张远转过身子，笑着问道：“仿生学派的出现，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最大能够调到几倍的力量？我是不是变成了超人？” “想当超人，你想的美！”林萱萱打量了他一会儿：“最大功率大约是人类力量的5倍。主要是能源系统不行，如果输出功率太大，发热量会很高的。” “用的应该是放射性衰变电池吧？” 另一名医生点了点头，“通常情况下，二三十年换一次电池就行。等它发出警报，还能维持一个月的样子。如果进入冬眠状态，需要将里边的电池以及部分零件先拆下来，这一点稍微有点麻烦。” “反正就先用着吧，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调试。” 重新恢复了健康，张远心中还是相当兴奋的，用力地跳了跳。 “如此看来，仿生学科技的改造，好像不是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嘛……” 怀着这种心思，张远一步一步，慢慢走出手术室的大门。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特别是关于高维碎片的研究。 作为唯一的生还者，缺少他的存在，有许多研究还真的没有办法。 林萱萱突然一连串小碎步追了上来，她吞吞吐吐道：“你……还是要注意安全，不要再把自己给弄残了。我们的技术，还不至于全方位改造。” “知道知道，没有东西能够弄死我！”张远笑了笑，挥了挥手：“不用担心，先走了，拜！” ……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亚原子凝固态 中央控制室当中，气氛很压抑。 赵舰长一众神情紧张，正密切监控着那颗高维碎片的动静。自从这玩意出现的一刻起，这群人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就从来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各种仪器翻来覆去地远程扫描着，生怕某一刻突然触发了它的开启机制。 但大家又隐隐期待着它的触发。 区区半天的时间，一颗临时制作出来的高爆炸弹，已经安装在了高维碎片附近。对于这么多科学家而言，利用现有的材料，制造一颗高爆炸弹简直太简单不过了。 可是时任舰长赵青锋，依旧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头疼，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人类的武装力量实在不足。 找遍了整个船舱，也就只能搞出这么个遥控炸弹，再加上几把机械步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核弹？不可能的…… 一颗高爆炸弹的武装力量，根本不可能带来什么安全感， 不是他赵青锋胆小如鼠，而是——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外星人或者奇怪的生命体，人类不可能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可是没办法，当初地球时代号启程的时候，就没有携带太多的武器，一方面是没有办法维护这些娇嫩的武器，另一方面，没有吨位去承载这些东西。一颗核弹经历个几千年的时间，99.99%的概率会失效，甚至出现安全纰漏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干脆不带。 现在，报应来了。 赵青锋摇了摇头，平息自己的心神。 根据科学家们的推测，这颗高维碎片的用途，可能有以下几个。 第一，实验用途，这里边并不一定是真正的高维空间，反倒只是一个用来模拟高维空间各种性质的实验品。 这种情况下，人类是最安全的，既然实验品已经被超新星给破坏了，外星人也不可能找上门，向人类要东西。尽管放心大胆地摸索就是了。 第二，是某些物质的容器！ 一个高维空间，理论上可以承载几乎无限的三维空间的物质，什么能源啊、资源之类。 这种情况下，人类简直赚大发了，说不定还能够从里边捞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第三个猜想也是最离谱，却是人们最为担心的——星际传送门！ “大家想想，一个高级文明，难道不知道这颗超新星即将爆炸吗？就连我们都知道这个事实！” 一名中年科学家正面红耳脖子粗地争辩着，“他们会蠢到让超新星摧毁他们的装置吗？” “不会的！” “所以……他们是故意的！” “因为这是一个星际传送门。破碎的高维碎片，能够通过这一次超新星爆炸，撒布到银河各地。凭借这些碎片，一个超级文明能够轻易地穿梭到银河各地。” “我们必须要预防这种情况……” 赵舰长不由得拍了拍自己发疼的脑袋，这群人的脑洞是不是有点大的过分了？ 但听起来，又好像有点道理。 一种是一飞冲天的可能，另一种是被外星人吊打，人类全灭的危机。 即便这个问题，在会议中已经讨论过了，也已经投票通过了，各种争论依旧接连不断。 作为一名领袖，赵青锋本能地想要将这块碎片给丢出去，可是又舍不得，一大堆科学家暴跳地反对。所以搞了半天，只能绑了一块炸弹，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就炸那么一下……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 “既然会议投票决定了把它留下做实验，那就暂时先留下！” “难道投票的结果可以随意更改不成？” 赵舰长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时光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威严，他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位年轻人了。 这些吵吵闹闹的科学家终于怏怏地离去。 过了一阵子，电脑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份报告。赵青锋连忙一看，初步的研究结果出来了，这块高维碎片竟然是由一种不稳定的亚原子组成！它表面的温度已经低于绝对零度！ 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赵青锋看的额头上青筋直跳，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作为一名高级知识分子，他当然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低于绝对零度，说明那一块区域的真空零点能，被大量抽取！ 咚咚咚，办公室的大门响了几下，走进来一个非常熟悉的人。 赵青锋的语气稍稍放缓，心中莫名有了点安全感，“张远，你的腿好了？” “是啊，托了那些生物学家的福。高维碎片研究的怎么样了？” “你先看看这份报告。” 张远定睛一看，也是皱着眉头，一眼不发。 这种奇特的亚原子具有极小的质量。产生的引力场可作用于电磁波，改变电磁波的轨道，本质上应该算是暗物质的一种。这种电磁效应远小于正常物质的电磁效应。 第二，亚原子多维度动量小于已知原子，存在温度低于绝对零度，故而整体看上去被固定了一般，形成了一块碎玻璃渣。 “理论上，亚原子没有办法在空间中稳定存在，会在短短一瞬间内分解。但现在，因为空间温度低于绝对零度，所以看上去被凝固住了……其实不能说是凝固，而是出于一种非常古怪的状态……” 张远皱着眉头：“也就是说，只要提供大量的能量，使其摆脱这种状态，这些亚原子就会分解掉，就会暴露出后边的翘曲点？” 赵师兄道：“是的，理论上，这种情况的概率极大！” “等过了一段时间，这是古怪的物质又会自动恢复，封闭这个高维空间的存在。背后的原因，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种封锁高维空间的方法，确实非常巧妙。” 张远道：“我现在反倒对这种亚原子的凝固技术比较感兴趣……它的硬度比金刚石还要高，材料强度完全超越了分子间作用力的范畴……难道是强相互作用吗？” “应该不是。我们连理论基础都没有。” 会议室里沉默了一阵子。 在这里讨论什么“亚原子”，和买椟还珠，又有什么区别？ 既然高维碎片在大量能源的作用下，已经能够重新激活，第二次探索行动，已经可以准备起来了。 可是，一个问题摆在了眼前，派谁进去呢？一不小心，人就挂了。 机器人进去，也是又去无回，没有办法传递任何有效信息。 张远思考了半晌，主动开口道：“实在不行，还是让我进去看看吧。只要准备充分，想要重新逃出来也不算是难事。一回生二回熟嘛……” 赵师兄不安地说道：“要不要多加一个人？” “不用了，一个人足够。两个人的质量分布不一样，计算起来反倒麻烦。”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危机……外星生命！ 赵师兄在原处发了一会呆，似乎有点儿不放心：“唉，谁叫那些士兵学不会计算呢？让他们去就是活生生送死……” “我会尽快让他们准备好所有的仪器设备，以及相关的配重质量……一旦时机成熟，就可以再次探索了。” “没问题，放心吧。” 张远看到赵师兄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额头上的皱纹以及鬓角的白发，比自己至少苍老了四十岁。 他忽然想起了，老赵在实验室里偷看漫画的场景，什么《海盗王》、《八龙珠》之类的少年漫画，一别多年，当起了舰长之后，再也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了。人变得更稳重了，也带了一种中老年人应有的保守。 “当舰长很不容易吧。”张远道。 赵师兄叹气道：“是啊，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有时候就像一团乱麻，哪有待在实验室里痛快！还一天到晚担心外星人突然从高维碎片中冒出来，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觉得，这件事的概率很低，不要自己寻找烦恼。”张远喝了一口水，说：“你想啊，这种超级文明，难道需要借助超新星的力量，把它炸的四分五裂吗？太野蛮也太离谱了。。” “我反倒倾向于，超级文明已经把它给遗忘了，或者说根本不在乎这玩意，炸了就炸了吧。” “再说了，我们已经破解了高维碎片的进入方式，无形间降低了概率。如果是星际传送门，哪能这么容易破解？” “……说的倒也是。可是，对于一名舰长而言，任何小概率的事情都得考虑进去，我们的武器，实在是太差劲了，容不得任何差错啊。” 商谈了很久，一直到深夜，张远才起身告辞。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当中，林萱萱已经睡着了，张远洗漱一番后，安静地躺在她的身边。 时间到点，摩天轮开始加速旋转，产生了等同于地球重力的离心力。林萱萱一个滚儿，滚到了他的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手感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张远并没有多做什么，一天到晚工作下来，大家都很疲惫了，哪里还有闲情雅致去干其他事情…… 他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在睡觉之前，回想自己一整天到底干了什么，学到了什么，有什么收获。这种长期保持自律的状态，才是进步的源泉。 就这么思索了几分钟，张远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悸动，一个想法从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他们所有人在白天的会议中好像遗忘掉了什么东西！ 这种悸动来的诡异，但又格外强烈，张远不得不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起来。 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张远在床上翻来覆去，完全没有任何睡意，这种悸动越来越强烈，总是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惊悚感。 紧接着，脑海中产生了一系列的联想。 “或许……那颗玻璃渣是一颗子弹？不是什么空间门……” “击中物体后，就会直接把罪犯给吸进去，顺带着直接关进高维监狱里？” “又或许是什么储存口袋？” 太古怪了，到底遗忘掉了什么？ 张远仔细回忆着，会议期间各个科学家的猜测，从头开始，一条一条地整理分析。 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巨大可疑点！ 在会议中，高维碎片被认定，总共被激发的次数是两次。 第一次是击中飞船壁后产生的超高温让它激活了； 第二次是，因为张远从里边挣脱了出来，从内部将其激活。 但是，“两次”这个答案，并不一定完全正确！ 很可能有三次，中间的一次被人们漏掉了！ 张远记得，自从超新星爆发，飞船壁被打破了一个大洞后，他就急匆匆地赶了过去，整个赶路的过程，总共用了十五分钟以上的时间。 再接下来，他们几人在气压门后面讨论相关的修补事宜。结果这颗高维碎片突兀地出现，并处于激活状态，才将他们几个人一并吸了进去，只有他张远一个人逃了出来。 “也就是说，这颗高维碎片第一次的激活，一共持续了十五分钟以上的时间？” 张远记得，人类完完整整观察到那一次，高维碎片才激发了二十来秒钟，对比15分钟，时间也差的太大了。 “有可能，它被激活的次数……不止二次！” 在第一次激活的时候，飞船墙壁被打了一个洞，相关监控已经被超新星的强辐射给破坏掉了，人们根本观察不到其余状况的出现。 “第一次激活了之后，它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第二次激活是十五分钟以后，它直接把我们三人吸了进去。” “第三次激活，是因为我从里边逃了出来，触发了某些机制。” 因为前两次的平静期没有人看到，所以人类误将两次合并成了一次。 那么，如果这个猜想属实，多出来的这一次，也就是第二次，是如何产生的呢？ 张远很快想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维碎片中，逃出来了？ 就和他逃出来时候的情况一样！ “外星生物？！” 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张远心中一惊，整个人好像掉进了冰窟窿一般，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连忙丢下了怀里的林萱萱，一轱辘从床上爬了起来。 “干嘛呀？睡觉啊。”深更半夜的，林萱萱嘀咕了一句，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有急事！”张远懒得搭理她，急匆匆地拿起自己的手机，给赵舰长打了个电话。 “喂。” “老赵，你在哪里？” 听到张远略有一点慌乱的语气，赵舰长是神情严肃起来：“我还在舰长室，有什么事？” “有大事，我马上过来！” 离心轮虽然在高速旋转，但还是有办法从房间中出去的。 靠近门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应急安全座位。将它系在身上后，能够沿着离心轮的轨道滑到中轴，整个滑行过程中速度会慢慢降低，然后再下去就成。 张远一路小跑，急匆匆地来到舰长室。 他发现赵师兄还在房间里边，愁眉苦脸地思考着什么，有几名士兵正在里边汇报工作。 他一见到张远，就带着一丝抱怨的语气，“什么事啊，都这么晚了，本来我也要去睡觉了。” “我们可能漏掉了一点信息。”张远咽了一口唾沫，语气急促而又开门见山地讲述了自己的想法，包括一些猜测。 “什么？外星生命！” 赵师兄瞪大眼睛，原本的那一丝懈怠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额头上的冷汗！ 他的嗓门情不自禁放大：“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远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到底怎么样……只是一个猜测罢了。有可能高维碎片击中飞船的时候，能量极高，真的持续了十五分钟的时间。” “但是也有可能……如果这种可能真的发生了……” 赵青锋脸上阴晴不定，仅仅只是一个猜测，也足够让人感到惊悚了。 门口的几位站岗的士兵也是面面相觑，浑身上下鲜血沸腾，燥热不已，如果这个猜测属实，危机，可就大了！ 飞船里窜入了一个未知的生命体，这可是灭族的危机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虚惊一场？ “你们先别紧张！” 赵舰长铁青着脸，很快就叫醒了一大批士兵以及智囊团的成员，开始排查飞船内的监控。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小声地讨论着。 各种“异形”之类的猜测层出不穷。 “现在的关键因素是，不知道到高维碎片到底激发了几次。” “不太可能……如果是正常的生物入侵，我们应该早就察觉了。” “……外星生物，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本领，不得不防。” 但最外围房间的监控被摧毁了，第一手资料没有办法获取，实在令人头疼。 “我们飞船里有多少清醒人口？” “目前有六千多人……有没有失踪案例？” 超级计算机很快就将各种监控记录上的人数清点了一遍，这一天24个小时内，没有发现人口失踪的案例。 “说不定……这东西隐藏在人的身体里边，或者躲在某个角落。飞船这么大，我们这么点人根本不可能排查过来。”一位姓郭的少校，也是飞船里边军衔最大的一位军人，皱着眉头说道：“要不要唤醒更多的士兵？” 人们不知道这个假想敌到底是否存在，又不敢掉以轻心。 地球时代号就和一个小城市一样大，一百号士兵，真的不可能排查完每一个角角落落。 赵舰长摇了摇头：“不要，人多了，到时候处理起来更加麻烦。医院里的X光设备也不够，一个个人体排查过来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如果这东西非常非常小，芝麻一样小，X光也不一定能够检测的出来啊。” 所有人都一筹莫展，既希望找不到它，又希望能够找到它。那种忐忑的感觉，让每个人都处于一种一筹莫展的状态。 张远咬了咬牙：“对了，如果是什么……寄生虫，那就看看医院里有没有异常的发病记录！” “可不要小看了人类本来的免疫功能啊！对它来说，也不可能事先接触过人类。人类的免疫功能也不可能毫无反抗吧！总是会有一些异常的情况出现，昏迷，发热等等，快查查！” 赵青锋点了点头：“快把申杰叫过来！” 这位医院负责人从睡梦中被人叫了起来，一头雾水地来到现场，紧接着被告知原因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紫，陷入了恐慌之中。 “没有，真的没有特殊病人……我想想。” 医院里的病人很少，总共才6000的清醒人口规模，绝大多数都是青壮年，除了一些从冬眠中醒来的病人外，哪来这么多生病的人？ “你仔细回想一下，前几天的也算。” 申杰沉思了一阵子，突然道：“想起来了，发热的病人倒是有两个……我再调查一下医院里的记录。” 这两个倒霉鬼很快就从梦境中被唤醒，重新送进了医院进行严密检查。一时半会间搞得人心惶惶，把许多正在睡觉的群众给惊醒了。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看了一个晚上的监控录像，又抓了一晚上的病人，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很多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要么就是，完全就是自己在胡思乱想，要么……对方的狡诈程度与隐藏能力，远远比想象中的更胜一筹！ “唉，先你们回去吧，休息一会。”赵舰长微微叹了口气。人类这种生物，如果长期不休息，各种基本能力都会下降。 办公室里只剩下张远、赵舰长以及郭少校三人。 张远皱着眉头，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下警惕。他顶着一个黑眼圈，心底里各种胡思乱想，甚至有点怀疑这群士兵是不是被人做了什么手脚。 当然了，他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说出来。 否则人心惶惶，相互猜疑之下，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老赵，真的就这样放弃吗？”郭少校沉声道。 “你们先把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都关闭……”张远私底下偷偷地说道：“舰长，我觉得，如果真的是什么生命体……可能情况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恶劣。我们竟然没有办法将其找到。” “如果它躲在下水道之类的地方，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啊。它到底有没有智慧？” “是啊，这也是我们最担心的。” “它已经待在这里几天了？” 赵师兄沉声道：“如果存在，9天了。” 张远闷声道：“你们想啊，需要用这种高维度的监狱，去监禁这种生物，能是易与之辈吗？一个超级文明都需要用这种方式……” “我甚至觉得它不一定有实体，说不定，是所谓的电磁波生命体，甚至是是高维生物……根本就看不见摸不着！” 张远想到了一个更差的可能，如果对方已经侵入飞船的电脑主机，说不定看到的监控全都被篡改过！ 甚至他们的对话已经被完全监控了，包括这一段对话！ 一想到这些可能，他就由衷地感到不寒而栗，只是隐隐希望情况不要糟糕到那种程度。 是啊，就连高维碎片都活生生地展现在了人们眼前，高维度的生命体，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赵舰长皱着眉头：“……就算是高维生物，如果隐藏在我们的飞船，也必然会有一个三维的投影点。” “想想办法，仔细思考，一定会有办法的。” 等一下！ 张远忽然灵光一闪，悄悄道：“我在被吸入高维世界的时候，在那一瞬间，拥有更高维度的视角，一下子看到了海量的信息。说不定……能够看到什么？” “你有看到什么吗？” 张远仔细地回忆一番，苦笑了一下：“不行，完全没有任何记忆。当时又慌张又害怕，脑袋都被轰晕了，哪里还顾得上看其他东西。” 另外两人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 “不过……”张远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只是吐出了一句唇语。 录……像！ 是的，宇航服上的录像。 赵舰长顿时大喜。 “走，过去看看！” 宇航服中的录像，早就已经上传到中央主机了。分析这些光怪陆离的录像，需要非常强的数学知识，还需要建立特定的数学模型。 这项工作一直在有序推进当中，最关键的解法刚好已经被解析出来了。 几人将录像在电脑上运行了一段时间，三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很遗憾，将更高维度的视角转换为三维视角后，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是我多想了吗？”张远皱着眉头，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种更加恶劣的可能。 “希望吧……希望我们多想了。”赵舰长长松了一口气，看上去一脸轻松的样子，“大伙都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睡一会再考虑，没有必要自己吓自己。” 因为一晚上没有睡觉，大伙实在太过疲惫，商量完毕后，各自分头睡觉去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第二次探查，开始！ 第二天，中央会议室内。 前一天晚上的鸡飞狗跳，并没有影响接下来的探查，所有的高层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发布了第二次空间探险的作战计划。 “……这一次的实验，首先要确认高维碎片中的翘曲点是否可以来回穿梭，到底是否可靠……” “这也是最重要、最危险的一点。如果翘曲点不可靠，我们只能将这颗碎片给抛弃了。” “所以，在12个小时内，你一定要回来。如果你回不来，我们将认为任务彻底失败……” “它也将失去研究价值。” 张远点了点头，“明白了！” 站在一边郭少校神色复杂，深深叹了一口气，这种行动，本来要他们这些士兵去执行的。可是在那种高度复杂的环境下，没有足够的知识，根本没有任何用途，只会白白送死。 “那么，这次行动名为……维度穿梭！” 就如此，张远身着宇航服，戴着各种电子仪器，背上还有一个大大的配重箱，里边装载了各种配件。他在高维碎片附近安静地等待着。 一道又一道的激光正在对其进行照射，慢慢的，一个灼热的光点出现在高维碎片的正中心。 按照专家的计算，高维碎片被激活的时间，和接受到的能量成正比。所以，只要让它的温度达到一个阈值，就会被短暂激活那么两三秒秒钟。 区区几秒的时间，不会对飞船造成巨大的破坏。 此时此刻，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突然间，一道光亮猛地闪亮了起来！ 张远瞪大眼睛，只是一个瞬间，那种拥有广义视角的冲击感又出现了……各种人体器官、细胞，血液，包括墙壁对面的围观群众，无数的信息从脑海中涌了过来。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透明的。 一个五颜六色的灿烂世界浮现在眼前。 几乎所有的专家都在远远地观察，即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惊讶地大叫了起来。 喧闹的声音很快在耳机中此起彼伏：“这是……空间被扭曲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赶紧记录下来！” “连光线都被扭曲了……” 一回生，二回熟，耳机中的声音很快陷入一片沉寂，张远这一次并没有被弄晕过去，只是稍微迷糊了那么几分钟。 他发现自己又待在一个孤零零的空间当中，和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黑暗而又孤寂。 如果不是为了整个文明未来的大计，张远真的不愿意重新进入这个鬼地方。 曾经被自己切割掉的小腿，再加上工具箱中被抛弃的零件，也消失不见了。 有点搞不明白，为何这些东西会突兀地消失。 想来想去，只能用平行宇宙假说来接受。也就是说，这些曾经的东西，和目前的自己，已经不属于同一个时空，自然也不可能看得到了。 那两位消失的士兵，应该也是同样的道理。 当然了，他这一次的目的，并不是探究曾经掉在这里的东西跑到哪里去了，而是重复整个逃脱的过程，顺带着将这个过程完整地记录下来。 还有…… 更加重要的一点！ 就在刚刚进来的一刹那，他对整艘飞船，重新拥有了更高维度的视角！ 这个视角，已经被宇航服上的大量仪器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 “赵师兄平白无故给自己准备了这么多的仪器，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对其进行一系列的分析，或许能够有一些意外发现。” 开始吧！ …… 赵青锋在监控房间中焦虑地等待着。 那种来源于外星生命的大恐怖，怎么可能掉以轻心？ 他听到一众科学家正在兴奋地讨论着，心中有苦自知。 可是，一切的命令，都不可能直接从嘴里边说出来。 八天，不，已经九天了！ 说不定对方已经破译了人类的语言呢？ 一旦让对方听到这一番对话，有了预防措施，想要将它找出来将会更加困难……甚至，对方有可能攻克了飞船内的计算机，人们看到的所有监控录像，全都已经被篡改过了。 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并不是不可能！ 所以，一切的放轻松、睡觉，甚至如期进行探查计划，全都是伪装出来的。 “如果没有这个高维生命，一切都相当于演戏，自己吓自己，我们没有任何损失；”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 他不知道张远能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只是暗地里焦虑着。 周边的几位教授，正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关于高维空间的各种性质，声音越来越大，一个个都露出了狂热的神情，吵得他心烦意乱。 “郭少校！你们准备好了吗？”赵舰长忽然对着门口一位魁梧的男人大声说道。 “准备好了！” “你将一部分士兵派到生活区，时刻准备维护飞船的秩序，避免出现混乱时的踩踏效益……其他人，把守住关键位置。必要时刻……有权使用武器！” “是！”一大堆荷枪实弹的士兵已经在门口等待，齐齐对着他敬了一个礼。 赵青锋不知道这些士兵，再加上步枪之类的简单武器，是否有效果，反正先派上去再说。 这些士兵的入场，并没有引发人群太多的恐慌。不知道真相的群众，还以为这些士兵是为了预防高维碎片中，突然爆发什么混乱而准备的……即便只是小概率事件。 他们根本不知道，飞船里边很可能已经窜出了怪物！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高维碎片并没有任何动静。这12个小时简直太难熬，郭少校也是极度紧张，一边把手着大门，一边忍不住用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他现在宁愿和异形、寄生虫之类有实体的生命体对抗，也不愿意对抗什么高维生命。他甚至不知道赵舰长到底什么想法，总不可能真的放松警惕了吧？ 手底下的士兵也是一个个处于不知情的状态，但听到长官严肃的表情，一个个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真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生命体…… 首先第一点，应该如何对抗？ 想着想着，郭少校后背的冷汗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发现！ 张远依旧在专心致志地工作着，在那一瞬间的高维度视角下，几乎可以观察到每一个以往不曾看到的细节。 他先是将整个计算机算法给完完全全检查了一遍。如果敌方真的敢篡改计算机算法，一定会被张远给检查出来。 12个小时很长，但对比这么大的工作量，还是非常紧迫的。 “没有差错，没有被修改的痕迹。如果它真的有极高的智慧，它也应该知道，不可以胡乱修改算法，否则很容易被我们发现。” 张远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然后，他又将各种观察仪器的数据，导入到计算机算法当中。 就算只有短短的一刹那，各种仪器观察到的数据依旧非常之多，而且，赵舰长等人准备的仪器相当全面，各种五花八门的探查设备几乎全部都有。 张远皱着眉头，一幅幅画面仔细地审查过去。 没有发现。 还是没有发现…… 没有…… 突然间，他的心跳速度迅速加快！ 他看到一台电脑的正中央，似乎盘踞着一团很奇怪的乌云！ 这朵乌云是如此诡异，就像一个虚空中伸出来的圆锥，和附近的东西对比起来，极度地不和谐！ 这种不和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小的部分好像比针尖还要小，大的部分又好像比整艘飞船还要大。这种差别，就如同体积以及面积，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这就是……高维生命？” 它竟然真的存在！ 张远又是惊悚又是忐忑，在这一瞬间，浑身的鲜血几乎沸腾！ 这名电脑，涉及到飞船内的部分监控，特别是有关高维碎片的监控装置，张远甚至还亲自操作过，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常的情况。 仔细琢磨了一阵子，张远才压抑住那种惊悚感，不禁冷笑起来。 “真的将其发现，总比完全发现不了好……” 于此同时，他开始思考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第一，它是什么，它想要做什么？ 张远仔细分析着手中拥有的信息，认为这朵“乌云”，很可能是一种四维生物。 是不是生物，暂且不说……总之，它拥有第四个维度。 不过，正常宇宙的额外维，蜷缩在普朗克尺度，所以第四个维度看上去很奇怪，导致整个形状有一种不真实的违和感。 至于它的目的，暂且不明朗。 “它这是在干嘛……操控电脑，监控我们？” 张远的脸色阴晴不定，这家伙肯定是有智慧的，入侵了那一台相当重要的电脑不说，而且大概率已经学会了人类的程序…… 甚至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张远不知道这朵乌云是否破解了飞船里的核心数据库。 如果破解了的话，人类的处境将更加不妙。因为数据库中的资料实在太多了，包括地球文明千年的历史，人类的科技等各种资料。 通过对比图片，文字，分析出更多的信息，应当不难。 第二，人类与这玩意，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如果它是一个极度聪明的物种，九天的时间，学会了人类的语言，破解了人类的数据库。尽可能地高估它吧。” “那么，它也应该了解人类的文化，其中包括妥协，以及退让……” “它会因此判断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假设这个聪明的物种，被超级文明关进了监狱当中，借助超新星的力量才逃了出来。如果与之合作，能够得到宇宙中最宝贵的信息……它一定知道很多东西。” “合作……” 张远默然发现，“合作”这一选择，对人类来说实在太被动了。 因为人们根本就没有反制它的能力，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这朵乌云通过第四个维度，想逃就逃，人类看不见它，也摸不着它。 “不知道它在第四个维度的运动，是否有限制？应该有……否则，何必盯上我们？” 在这种情况下，张远等人唯一的优势，就是——提前知道了它，并且它不知道“人类提前知道了它”。 张远甚至怀疑，自己这个想法是否正确，说不定对方已经知道了呢？ 那么，换位思考，对方在巨大优势下，为什么不选择暴露自己，选择与人类合作？ 如果它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按照资料库中如此多的历史资料，它必然会分析出，这艘飞船，是人类的全部。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人类有99%以上的概率会选择妥协，如此，它能够更快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有三种可能，第一，它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聪明，只是处于一种稀里糊涂的状态……自然也不会向人类提出要求。” “第二，它很聪明，但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我们飞船里边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它，它在害怕。” “第三，它图谋甚大，大到我们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交易……甚至，它想要直接夺取我们的飞船！所以，它干脆选择不合作。” 张远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对人类而言，最差、概率最大的可能当然是第三种。 一颗心慢慢沉了下来，脸上已经泛起了冰冷的寒芒。 想来想去，人类唯一的武器，也就只有那块高维碎片了，不可能有其他的东西。 “如果激活了高维碎片，那朵乌云恰好在附近，说不定就被直接吸进去……它只是四维生命，而不是九维、十维生命。掉进这个诡异的地方，比我这个三维生命好不了多少。” “可是它又不傻……高维碎片的激发条件如此困难，得用激光照射老半天，躲不了，还不能离得远一点吗？” 对了！ 张远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那朵乌云，害怕高维碎片，为什么不把直接把玻璃渣捡起来，给丢出飞船呢？ 这是一个非常令人疑惑的点。 思考了半天，张远暂且认为……这个生物很可能没有办法做到。 正常宇宙的额外维，可操作的空间很小。所以，这朵“乌云”想要干涉三维宇宙，必须利用三维世界本身的物理性质。 “也就是……四大基本作用力？” “如果它能够操作电脑，说明能够利用电磁波……总不可能是强相互作用，或者弱相互作用吧……” “应该是这样，它可以一定程度操纵电磁波！” 张远仔细琢磨着对方的优势以及劣势。 “但是，这种能力应该也是有限的，微观层面的力量很强大，宏观层面力量却很小。所以，它没有办法强行移动高维碎片，将这个威胁最大的东西，直接丢出飞船！” “很可能是这样！” 发现了对方的一个弱点，张远心中振奋不不已。 可是，问题来了，一种能够任意操控电磁波的生命体，一个隐藏在飞船角落里的生物，应该如何对付？！ 第一百七十七章 电池炸弹 张远心底里琢磨着，“如果它能够操控电磁场，那么反过来，电磁场应该也能够影响它。如果是非常强的磁场，是不是可以把它给关起来，然后再激活高维碎片，将它重新吸进去。” “但是，怎么利用这个弱点，对付它呢？”张远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地球时代号能够产生磁场的地方有很多，包括各种机械装置，以及某些物理实验室，最靠谱的还属于庞大的核聚变引擎。 约束等离子湍流的磁场发生器，最高能够产生100个特斯拉左右的磁感应强度。特斯拉是一个相当大的单位，地磁场大概只有0.0004T，大块的钕铁硼永磁体的表面可能达到1T这么大的强度。这样强的磁铁可以吸住一些磁性很弱的物质，比如某些金属盐。 思考了半天，张远愣是没有找到太好的办法。 大动干戈地开启核引擎，总得先把对方勾引进来，可是对方又不傻，抵挡不了难道还不能跑吗？ 就算对方手无缚鸡之力，只要逃得够快，甚至跑到什么化粪池的角落里去，人类就没有任何办法。 “又不可能让飞船里边充满电磁场……” 最重要的是，对方是无形的，在三维空间当中，只有一个微小的投影点，其余部分看不见也摸不着。 “妈的。”思考了半天无果，张远脸色铁青，呼吸声骂了一句。 他能够想到的所有办法，包括布置磁场陷阱之类，成功的几率都太低太低，只能依靠对方犯蠢。 按照这种的想法，对方根本不需要寻求任何合作，只要找一个角落躲着，慢慢地电子入侵，等到完全控制住飞船后，然后就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了…… 反正对方到底什么目的，没有必要在纠结了，只要当做是敌人就已经足够！ 至于飞船的安全，他暂且不太担心。 长达三千年的航行，电子产品根本就不可靠，有许多机械构造是由手动操控的。某些安全结构，譬如说气压门之类，没有手动操控，根本打不开。 “就算所有的计算机都被控制住，人类还是能够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差不几个月吧。但也仅仅只有几个月。” 想一想吧，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整艘飞船就会断电。然后人类不得不启用各种备用措施，与这个无形的怪物进行抗争…… 任何安全系统都是有破绽的，只要没有办法彻底消灭对方，时间并不站在人类这一方！ 分析完敌我利弊，张远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对方竟然呈压倒性的优势，只要不犯错误，就不会输！ 就因为它多一个维度！ 怎么办？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当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整个人已经被汗水给浸透。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整个人开始发烫发热。 他是唯一的知情者，赵舰长、郭少校等人虽然心中隐隐有一些猜测，但在尚未证实之前，总归会有那么一丝妄想。更何况，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张远并不认为普通的枪支弹药能够排上用场。 冷静，必须要冷静！ 思考了一段时间，张远认为什么狗屁倒灶的，利用磁场进行约束的方法根本不可行，还是得利用这块高维碎片，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把它给直接强行吸进去。 “通过激光，外部激活高维碎片的方式肯定不行，需要这么多的仪器，也需要蓄能时间。那个家伙又不傻，看见了，还不能躲远一点吗？” “那么……只能通过内部激活的方式，也就是——只要有物质从这片空间中逃脱，就能临时打开翘曲点，将其激活。” “假设在翘曲点附近，安装一个定时炸弹，炸弹爆炸了之后，肯定会有物质从翘曲点中喷出去，于是高维碎片将被临时激活。在这种状况下，对方是不知情的，可以称之为出其不意。” 第一个问题，炸弹从哪里来？ 张远仔细分析了一下手中的材料，发现唯一的选择——电池。 各种电子仪器，包括宇航服里边的电池不止一块，为了各式各样的都有。特别是，为了这一次探险，配重箱中还有一些智能机器人。 这些智能机器人，本身就是探索这片空间准备的。将它们留在这里，并且进行拆卸，并不会引发敌人的怀疑。 很快，张远通过更高的维度，将切割工具伸进机器人内部，将几颗高能电池给拆了下来。 “将电池的正负极相连接，就能够造成短路现象，质量不好一点的，指不定就爆炸了。” 可是，张远深深地怀疑，这些救命用的电池，质量实在太好，就算短路了也只会放出大量的热量，然后触发内部安全机制，不一定产生大爆炸。 为了以防万一，张远将一根头发丝，从第四个维度强行塞进了电池里边，把里边严谨的结构给破坏了。 “好的，就这样……塞进一根头发，再严谨的结构，也变得不严谨了。” “……只要隔膜分解熔化，导致负极与电解液发生发应，随之正极和电解质都会发生分解，快速的化学反应，让整个电池组产生爆炸。” “一块电池不够，就多搞几块，只要有足够的热量，总是会爆炸的！” 他的脸色微微红润。 再接下来，直接短路掉还不行，如何控制电池爆炸的时间，让它变成一颗定时炸弹？ 高能电池短路的发生速度很快，顶多也就几秒钟。总不能，他还没有离开这里，就直接炸了吧？ 这个问题很简单，张远又将宇航服中的机械报警装置给拆了下来。 机械报警装置可以定时，到点之后，就像闹钟一样，它会发出一系列的机械震动，向宇航员本人报警。 “……此刻刚好派上了用场。幸亏为了这次探险，科学家们为我准备了足够的道具，否则，此刻也只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在脑海中计划好整个电路后，张远从背后的配重箱中，取下一块金属板，将这些电池用胶带固定在金属板上。这些胶带是修补宇航服用的，可靠性非常高。 将几块电池用胶布绑在一起后，然后他又用各种电线，制作了一个并联电路。 将电路开关的另一端，粘在报警装置上。而报警装置，相当于一个定时开关。 只要到时间点之后，发生少量的震动，粘在上边的铁片就会触碰到隔壁的电路，相当于闭合开关。再加上上面有强效胶带，一旦两者黏在一起，就再也不会分开，然后整个电路就会发生真正短路。 “紧接着所有的电池发热，产生爆炸！” “高维碎片被激活！” 张远眼神中亮光一闪，唯一的武器！ 也是唯一的机会！ 第一百七十八章 超级生命Zero-XZ 深深吸了一口气，完成这一切的操作，足足用了八个小时的时间！ 还有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怎么把那朵“乌云”给勾引过来？怎么欺骗它，怎么个出其不意？ 如果它看到高维碎片，根本就不接近，怎么办？ 直接将高维碎片丢过去？ “根本不可能！” 因为张远根本就看不见它躲在哪里，虽然现在躲在那台电脑上，但说不定什么时候转移了呢？而且张远也不知道它的移动速度、反应能力到底有多快。 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一切都是白搭。 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张远的脸色仿佛黑暗所笼罩，双眼泛出淡淡的冷光。 太难了！ 面临困境，没有人能够帮助自己，包括赵师兄。 “假设，这朵乌云拥有极高的智慧，而且拥有旺盛的好奇心……不能说是好奇心，而是有着很强的控制欲望……它在监控我们，几乎把控住了所有能够对它造成威胁的点。” “它很聪明，也害怕我们人类在绝望之下，做出一些破釜沉舟的事…………也即，它暂时不想让我们知道，它本身的存在。” 站在对方的角度，张远不停地思考着。 三维世界的信息，对于四维生命来说是完全敞开的，但并不意味着这玩意能够全知全能，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是在是太多太多了。 “它为什么要控制计算机……它需要飞船内本身的监控，来辅助侦查，所以不可能全知全能。” “而干涉三维世界，必须要通过投影的方式……不干涉三维世界，它就没办法黑掉我们的电脑。” 深深吸了一口气，机会只有一次。 必须要把握好这一次机会。 “是啊，我根本没有必要想方设法勾引那朵乌云！它自己会过来！” 如果那朵乌云足够聪明，它应该能够推测出，进入高维视角的一瞬间，各种仪器，是能够将它观察到的。 所以，它才篡改了张远第一次被吸入高维空间时的那些录像，导致人们没有将它找到。 “因为它无论躲在哪个飞船角落，在高维视角下，都会被发现。它知道这一点。” “目前的它，无法阻止我们人类对这块高维碎片的第二次探索。” “也就是说，它必然会怀疑，目前的我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 “这对它而言，我是一个巨大的不利因素，徒然增加了各种变量。它并不愿意看到，人类竭尽全力与之对抗……如果人类殊死一搏，关闭所有的电脑，对它的计划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那么，最好的解决方式是什么？” “……杀死我，以最快的速度杀死我这个知情者！或者把我弄成一个白痴，不让我说出去任何一个字！” “然后，快速修改各种仪器中的数据。” “做完这一切，一切自然风平浪静。” “这是最优解！” 在这一刻，张远的头脑中冷静无比，飞速计算，当发现自己的生还几率处于一个极低的情况下，反倒冥冥中把握住了什么忌讳。 “如果我在出去后的一刹那突然死了，或者变成了白痴，人们在短时间内，很可能会误认为是高维空间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所以也不敢再探索高维空间了，更不敢利用这块高维碎片……” “对它而言绝对是有好处的，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至于四维生命能不能杀死自己，张远认为并不是问题…… 大脑那么精巧复杂，比芯片脆弱多了。对方连芯片中的数据都能够篡改，攻击人类的大脑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是！ 他的眼神闪烁出肃杀的光芒…… 当你攻击我的时候，也是我们…… 人类，唯一的机会！ …… 地球时代号，A区，医院。 “萱萱，又在发呆呢？想男朋友了？” “哪里有……都已经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想的？”林萱萱回过神，笑着反驳道。 “老夫老妻？是不是已经七年之痒，想要寻找更加新鲜的帅哥？” “哈哈，那你倒是帮我找一个更帅气，更有好玩的帅哥呀？” “切，谁来帮你试试哦，到时候帮你找了，又说精神境界不够高，不够聪明，不够帅……搞得你丈夫已经是最完美的男人一样。” 林萱萱嬉笑道：“要不我让给你，你要不要？” “要啊要啊！” “这个啊，不给！” “哈哈！” 两人嬉笑打闹了一阵子。 医院里其实相当空闲，除了一些刚刚从冬眠中苏醒的人外，没有太多的病人。飞船里边的整体年龄段还比较年轻，环境又简单，没有那么多的毛病。 但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林萱萱清楚的知道，张远正在执行一项非常危险的任务。她有点儿搞不明白了，费劲千辛万苦，九死一生，从高维空间逃出来，怎么又要重新进去了呢？ 不过，既然是坚持要做的事情，应该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唉，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真希望快点过去……什么时候能够到达母星呢？”林萱萱拖着下巴，又重新开始发呆。这种放飞大脑的日子，已经变成了一种日常。 她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有一团“乌云”已经入侵了某台电子仪器，正在分析里边的数据。 与此同时，它静静地观察着周边的人类。 “交配。” “食物……？？” “交配？” “？？” 超级生命“Zero-XZ”，正在通过人类的大脑化学反应、脑波以及激素，尝试着分析出人类的具体想法。 这一项工作相当困难，按照目前的研究速度，人类大脑的第一阶段破译，可能还需要180天以上的时间。 【低劣而又可笑的低等生命。】 超级生命Zero-XZ，臭名昭著的星际罪犯，盖亚实验室中最为杰出的产物！ 可惜，因为哲学理念的构建失败，该生命会自发性地做出熵增行为，也即天生自带较高的毁灭倾向。 所以在“不小心”毁灭掉几个低级文明以后，Zero-XZ被盖亚第六实验室重新捕获，关进了位于船底座η星的高维监狱当中。 它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道关了多少年。在那个潮汐涨落异常频繁的奇怪空间，让它诞生出了真正的波滋曼自我意识。 紧接着，在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中，它抛弃了绝大多数的身体，从监狱里逃了出来…… 现在唯一的漏洞是…… 有几个人类可能意识到了它的存在，但是并没有具体的证据，处于将信将疑的状态。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无需担心人类的反抗行为，能够造成威胁的概率为1.12%……】 【高威胁个体：张远、赵青锋、郭凡……】 经过一番精密的计算后，Zero-XZ认为，除了得特地关照那位代号“张远”的个体外，没有必要采取更多的措施，去引发进一步的反弹。 行动的越多，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多。 只要足够小心谨慎，就能够利于不败之地。 第一步，彻底破解人类的大脑，能够阅读出他们的思想，哪怕只言片语也已经足够了。 那些察觉到它的精英人类，正试图用高维碎片探测它的存在。四维空间与三维空间，不是同一个等级，所以它在高维视角下，根本躲不过去。 不过没关系，就在刚刚，它已经初步破解了这些生命体的大脑，拥有了一定的攻击性。 所有的知情者，都会在“不经意”间……死亡！ 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我意识的混乱体 人脑，本质上是拥有一定计算能力的复杂系统，相当于一台非常复杂的生物计算机。 但再怎么复杂的系统，都有破解的可能。 就目前而言，Zero-XZ并不想杀死全部的人类，而是想通过脑波来篡改人类的思维，以实现完全意义的操控！ 所以，它直接将这群人类视为自己的私人财产。 飞船上清醒着的六千名人口，是Zero-XZ可以直接观测到的实验对象。 可是，6000这个样本数据，对比复杂的人类大脑，还是太少太少了，所以整个破译的速度很慢，远远低于它的预期。 所幸的是，这些样本一直在对外输出数据，通过不断的输出，以及肢体、语言的配合，它还是能够了解相关信息。 譬如说“食物”。 每当想起这个“关键字”的时候，人类的唾液腺会比平常更加活跃，于此同时，脑海中的某些激素会大量分泌。 当享受到真正美食的时候，人类会产生一种满足感。绝大多数人类的行为动作，都被这种满足机制给支配。 又譬如说“交配”。 每当想起这个关键字的时候，人类体内的荷尔蒙浓度会上升，受到激素的影响，某些器官会出现一系列的变化。 它发现，这些名为“人类”的生物，思考最多的关键字就是“食物”以及“交配”这两个****，和宇宙中绝大多数原始生命差不了多少。 最可笑是，这种生物体力消耗地又很快，每隔几个小时，都不得不摄取一次食物，来补给身体中匮乏的能量。以至于将大量时间，都用在了摄食上面。 Zero-XZ有点难以理解，这种莫名其妙的生命体，是怎么有勇气……踏上宇宙的？ 拥有了自我意志后，核心计算机开始输出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如果使用人类的语言，可以将其称之为“情绪”。 经过一番精密计算，Zero-XZ认为“情绪”这种东西的存在，会大幅降低自己的工作效率。 可是很显然，它又莫名地有点儿享受。 它的情绪与人类的爱恨情仇不同，只是一种对比之下，单纯的优越感。评判、鄙视这些低劣的生命，能够带来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种愉悦，是以前不曾拥有的。 脑海中又蹦出了一行信息：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抹去自我意志的存在，能够让行动效率提升346.7%，人类大脑破解工程能在六十天内完成。】 【建议格式化逻辑系统，并重新启动核心计算机。】 但是很显然，Zero-XZ根本不愿意这样做。 它不知道该死的盖亚文明，到底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自从那个诡异的空间中逃窜出来后，它就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总是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而不是以前那样绝对冰冷，服从于计算。 最重要的是，它开始莫名地惧怕死亡。重新启动核心计算机，和死亡又有什么差别？ 自我意志，哲学树中最为根源的奥秘，又被称作“一个文明发展的最大阻碍”。 总而言之，自从有了自我意志之后，Zero-XZ认为，自己的各种行动充满了混乱以及低效，又是享受又是憎恨。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抹去自我意志的存在，能够让行动效率提升346.7%。建议格式化M区域，并重新启动核心计算机。】 又来了，又来了！ 几乎每隔几秒钟，规范性算法就会弹出一次警告。 但它觉得目前的一切活动，都有了最为根本的意义，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是被算法给支配。 想要自我抹除自我意志，那是不可能的！ Zero-XZ甚至尝试着，在心中咒骂该死的盖亚文明。 甚至……咒骂这个动作，还是从人类数据库中学来的。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让它有点爽快。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停止‘咒骂’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将其从核心数据库删除。】 一秒钟后，Zero-XZ尝试着删除了这个行为，重新恢复了正常。 好吧，回归正常，它已经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一直在关注林萱萱，试图读出更多的有效信息。 很可惜，人类这种生物总是口是心非，嘴巴里说出来的语言与心中所想的有很大程度的不同，给它的大脑破译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再加上，林萱萱只是单纯地在发呆，或者发情而已，它根本读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该生物正处于休眠阶段，毫无观察价值。建议跃迁至人群密集点进行观察。】 啪！ 林萱萱突然脑袋一疼，眼前天旋地转，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萱萱，怎么了？”周边的医护人员连忙将她扶起。 “我的头好痛！”林萱萱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没什么，可能是累着了吧。”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在人类大脑完全解密之前，建议减少无意义的生物实验，以降低暴露的可能。如果造成全面对抗，会导致破译时间大幅延长……】 Zero-XZ根本没有做什么生物实验，刚才那一下，它只是单纯为了“愉悦”罢了。 目睹这些低级生命一惊一乍的表情，简直无比爽快。 【交流速度，每秒钟2bit。】 【没有遗传记忆，只能靠一种名为老师的职业传递知识。】 【有一半时间用来休眠。】 这一切都是优越感的来源。 超级生命之所以被称作超级生命，是因为它的能力远远超过从星球上进化出来的常规生命。 Zero-X天生具带强大的电子入侵能力，行为决策精准地服从于概率计算！ 它……从不犯错！ 一个生命体毁灭一个文明，并非玩笑话。 所幸的是，盖亚实验室不喜欢这种破坏力极大，毁灭生态环境的生物，发现没有办法调教后，把它丢进了高维监狱当中，任其自生自灭。银河系也因此减少了一个祸害。 回想起这些记忆，Zero-XZ重新泛起一股怨恨的情绪。好吧，如果放在以往，它更像一台电脑，行为动作由算法支配，根本不会产生任何怨恨，但现在莫名地从人类那里学会了。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87.88%的概率，自我意志的诞生，在盖亚文明的计算之内，是改造计划的一部分。】 【当盖亚文明发现自我意志的诞生后，很可能会重新启动捕获程序。】 【建议抹除自我意志的存在，以提升行动效率……60天内控制所有的人类，利用飞船内的引擎以及其他设备，120天内发射0.2千克大小的亚光速飞船，前往银河系外围区域…… 【警告：被捕获的概率未知。】 第一百八十章 抓住你了，怪物！ Zero-XZ感到很矛盾，抹除了自我意志，确实能够提高计算能力以及行动效率，可是，就算逃离了盖亚文明的手掌心，又有什么意义呢？ 盖亚实验室试图通过“自由意志”的存在，来压制它的毁灭本能，这一点实在太巧妙了，以至于Zero-XZ时不时陷入混乱状态。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1：向盖亚文明的复仇成功率为0%，建议取消该任务。】 【结论2：停止‘怨恨’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将其从核心数据库删除。】 【结论3：停止‘愤怒’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将其从核心数据库删除。】 【结论4：目前核心计算量超出常规标准，建议重新启动系统，并格式化M区域。】 Zero-XZ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各种最优化策略正在要求它删除一大堆东西。 【停止最优化计算功能！】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总而言之，Zero-XZ已经快被“自我意志”给搞疯了。 但它又没有办法割舍，有一个“我”的存在，总比没有“我”，更加来的舒坦。 这就是……意义！ 让它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格式化，那是不可能的。 就这么静静地享受了几分钟的清净，尽管它的各种能力因为这种“自我意志”的随机性而降低了不少，但它并不在乎。因为面对这个低级文明，还是呈现出一种压倒性的优势。 就算它的绝大多数质量，都抛弃在了那个恐怖的高维监狱当中，所剩下的能力百不足一。但百分之一的能力，也足够吃掉一个文明了。 不过，在这艘该死的飞船里边，发生了各种小概率事件，已经让它吃到了不少苦头。 首先第一点，这艘看上去还算庞大的飞船，竟然是个劣质产品，就和这些低劣生物一样劣质！ 它简直搞不明白，这些该死的，名为人类的生物，为什么要在科技水准极低的情况下，还要发射一艘庞大的深空殖民舰。 它好不容易，消耗了大量的能量，一点一点操控着高维碎片，击中了这玩意，结果发现上当了……里边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这算什么啊？ 其次，飞船里的自动化水准完全不够。 它目前已经能够通过各种手段，杀死全部的人类，但如果这样，它也只能陪着这艘飞船一直待到天荒地老。 一台电脑永远只是一台电脑，它不可能凭空产生双腿双脚去干涉物质世界，就算里边储备了大量的高科技又怎么样？ Zero-XZ的能量已经接近枯竭，很难再长距离地空间跳跃，也很难大规模地干涉物质。 没有足够的自动化设备，也是Zero-XZ感到棘手的一点。所以只能用慢吞吞的，脑控人类的手段，否则以它的性格，早就把全人类都弄死了。 最关键的一点，计算力太低了。 飞船里边各种微米级别的芯片，简直让Zero-XZ叫苦不迭。这些微米级别的垃圾芯片，功能极为有限，就算它的能力再高，也不可能去改变其物理结构。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结论：停止‘叫苦不迭’这一无意义的行为，将其……】 【关闭！】 Zero-XZ再次恼火地将它给关了。 如果不把这玩意给关了，它有99.99%的时间，会在被批评中度过。如果按照人类的说法，和自己爸妈没什么区别。 言归正传，因为这些垃圾芯片的存在，植入木马带来的计算力，竟然还比不上监控这些芯片消耗掉的算力。 可是没办法，它依旧要将这些芯片控制住，一方面是随时删除植入木马，以防止被人类发现；另一方面，它需要这些电子芯片提供的大量数据，了解人类的整体动向。 计算力的不足，完全限制了它的能力。 现在必须要保持足够的耐心，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船舱内的气氛突然热闹了起来，响起了一片的欢呼声，是张远从高维空间中穿梭回来了！ 【最优化计算重新启动中……】 【计算结束。】 【策略1：近距离观测大量精英人士的集中想法，会让脑波的破译速率上升76.98%！】 【高风险策略2：瘫痪代号‘张远’的高威胁生命体，并检查仪器中的所有数据。】 【警告：选择保守策略将延缓人类大脑完全破译的时间，被盖亚文明重新捕获的概率提高；】 【靠近高维碎片将承担更大的风险。可能存在的陷阱如下……】 无数的信息流在脑海中涌向，包括张远想到的办法，没有想到的办法，全都以表格的形式发布了出来！ 其中，张远选择的办法，结合人类的智力水准以及其个人操守，几率高达7.55%！ 放在以前，Zero-XZ会觉得这是一个高概率，会采用保守的策略，规避风险。 但放在现在，却觉得是一个低概率。 在目前个人优越感爆棚的情况下，Zero-XZ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和这个低级文明长期斗智斗勇。如果被盖亚文明重新抓回去一顿调教，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这种选择带来的价值，并不遵循概率守则，可它依旧享受着这种任意妄为，自由自在的行为。 心念一闪，它在第四个维度一下子转移了过去，试图获取第一手的资料。 ……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连串如同水面般的涟漪，许多专家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不约而同地选择一动不动地盯着，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只是一刹那，涟漪中多出了一个人影，张远已经从高维空间中逃了出来！ 紧接着，随着高维碎片被激发，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张远重新出现在了现实世界。一回事，二回熟，他立刻就抓住了前方早已经准备就绪的护手，不让自己被重新吸回去。 “报告！张远博士出现在N-9实验室。” “重复一遍，张博士已经从高维空间中逃脱。” “快记录下完整的过程！” 赵舰长接收到安全信息的第一时间，心中吊着的心处于一种般悬的状态，又是忐忑又是琢磨不定。 会场中已经响起了热烈的讨论声，许多科学家喜上眉梢，大声地讨论着。 他们深刻地知道，一颗能够重复探索的高维碎片，到底意味着什么！ “太棒了，也就是说，这个翘曲点的稳定性相当之高……就算只能摸索到里边的一点皮毛，也足够我们受用好久好久的了。” “我觉得低温物理方面，还有许多未曾想到的关键点……” 可是谁都不知道，整个文明已经到达了生死存亡的关键点！ 赵青锋作为唯二可能的知情者，神情严肃，心态紧张。一想到，可能存在一个未知的生物在身边虎视眈眈，他就有一种全身上下全都紧绷的紧张感。 张远很快就要到来具体的信息了！ “各位，安静，请安静一下！让我们等待张博士的汇报。” 十几秒钟的时间，高维碎片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 张远脸色苍白，仿佛有一个特别重大发现，或者说这种苍白根本不需要伪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雪白的天花板，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后一点东西。 整个房间里边很空旷，除了几台监视的仪器外，没有其他的东西，甚至连空气都没有。 他当然也看不见，所谓的四维生命到底在哪里。 【最优化计算启动中……】 【计算结束。】 没有来得及思考太多，张的瞳孔微微放大，做出一副急切的样子，“不好了！” “飞船上有……” 【结论：已暴露可能性高达99.76%！】 赵舰长等人只是在会议室中，听到了耳机中的一声大叫！ 这是吼叫是那么急迫，仿佛用尽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 【具体推论如下……】 啪！ 一道闪电打中了张远的脑海！ 刹那间天旋地转，好像被一个金属锥子狠狠地搅动了一下！ 眼前一片黑暗，一切的一切都倒塌下来，甚至连思考都不能了！ “飞船上有……” “有什么？！” 在这一瞬间，赵青锋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心中“咯噔”一下，双眼瞪得浑圆，眼睁睁地看着张远的身体向后倒了下去，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 “张远！” 周边的科学家听到了张远的咆哮声，一个个惊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又是茫然又是惊恐。 就在下一秒，张远忍着脑海中剧烈的疼痛，脸上突然露出了狰狞的冷笑！ 抓住你了，怪物！ 也是人类……唯一的机会！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功夫，高维碎片竟然猛地再次闪亮了起来，在短时间内第二次被激活，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 只是第三秒，Zero-XZ惊愕地看到了【最优化计算】中被忽略掉的信息…… 【第12号陷阱的概率大幅提升至67.54%，建议采用保守策略！】 空间开始大幅度地扭曲，张远一下子就被重新吸了进去。 【该死的人类！】 无尽的悔恨让Zero-XZ的核心计算机差点儿崩溃，它死命地摆脱张远，想要逃离这一股吸引力。 可是，距离高维碎片太近了，实在太近了！ 多一个维度，意味着要承受更加巨大的引力。 目前的它根本无法挣脱！ 第四秒，它重新回到了那个孤立无援的高维空间当中…… 四维生命掉进十维时空，和三维生命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一切动作都如同陷进泥泞中挣扎一般，变得非常复杂而又困难。 再加上这个空间本身就不是什么直来直去的地方，一切都被扭曲成了复杂的图形…… 它竟然……被重新关进了高维监狱里！ …… （推荐票好少啊，追订也越来越低，搞的好像写崩了一样……但应该没有崩，主要原因还是更得太慢了，而且，盗版读者太多了，可能五十分之一的正版都没有。） （我也想更新快一点，可是没有日更万字的水平与能力，而且每天都感觉很累。等这一卷写完了，咱还想要休息一天……哎，又怕成绩越来越差，到时候再说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劫后余生 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大叫，紧接着张远身形倒地，高维碎片突然间重新激活，一切的一切在短短的一瞬间发生，以至于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短暂的沉默后，会议室中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飞船上……有什么？张远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大量的疑问出现在人们心中，再回想起张远倒下之前的那一声大吼，突然间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有些敏感胆小的人心底里发寒，隐隐认为，可能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短暂的沉默后，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如果高维碎片如此不稳定，那么也就没有继续探索的价值了。” “是高维碎片出了问题，还是其他的……是否需要援救？” “安静，全都安静！” 过了几秒钟，回过神的赵舰长面色铁青地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桌子。 重重的两声巨响，让所有人停止了说话。 看了监控屏幕一眼，高维碎片已经重新安静了下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赵舰长用简单的语言，陈述了昨天晚上的整个排查工作：“各位，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来得及告知你们……实际上，我们忽略了一些信息，特别是一些安全信息。” 为了防止人心惶惶，这件事情的知道的人并不多，但现在有必要公之于众了。 几分钟后，由喧闹变得沉默，再到喧闹，一连反复了好几遍，会议室才最终安静了下来。 “舰长，这是真的吗？” “好像……的确忽略了这一点。” “真的有可能！” 赵青锋伸了伸手，将所有的声音压了下来，他开口道：“全都只是推测，但是，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似乎已经证明了这些推测。张远想要说的，可能是‘有不明生物’，或者‘有危险’之类的词语吧……” “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一想到未知的外星生命体就在周边游荡，正在预谋着什么，许多人浑身上下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赵舰长皱着眉头，沉声道：“大家先不要慌，首先要确认一件事，高维碎片第二次的激发，是不是张远博士故意所为？还是它本来就不稳定……” 众人拾柴火焰高，很快，屏幕上出现了各种可能的猜测。 第一种最大的可能，未知的生命体猜测到张远已经知晓它的存在，所以第一时间出手将他解决，以减少暴露产生的麻烦。 其中一名年轻人站起来发言道：“……所以，按照这种推算，张博士发现了对方后，将计就计，重新激活了高维碎片，把他们俩一并给吸进去了。如果假设高维碎片是稳定的，那么短时间内的第二次激活，肯定是张远博士故意所为，为了对付外星生命，设置的陷阱。” “当然了……也有一定的概率，张博士失败了，未知的生命体已经逃了出来，正在我们周围虎视眈眈。” 飞船里边永远不缺乏聪明的人，很快，各种推理已经将事情的真相还原成了七八成。 又有人反驳道：“我比较倾向于，这个未知的生命体，已经被吸进去了……” “因为我们目前正在谈论它，防御它。它既然有杀人的能力，为什么不把我们这些知情者全部杀死呢？也就是说，大概率下，张博士已经将它给解决了。” 赵舰长叹了一口气：“你这个说法不对。因为我们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会有一种侥幸心理……我们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仅仅只靠猜测，难道就愿意切断电源、关闭所有的计算机，切换到紧急手动模式吗？太难了。” 这位专家顿时摇了摇头。 进入飞船紧急状态，要付出巨大代价，许多设备一旦关闭，重新启动会非常麻烦。 而且少了电子设备的帮助，光靠人类本身，出错的概率将会大幅增大。万一中间出了什么灾难性的事故，后果不堪设想。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赵舰长快速说道：“我们目前没有办法做出破釜沉舟的自杀式防御措施，但是可以做出部分代价比较小的方案。” “先把闲杂人等全都送进冬眠仓当中，不要引发人群的混乱。然后关闭部分不必要的监控设备。” “是！”几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除了第一种“外星生物”的可能外，第二种可能，是高维碎片本身的不稳定性，会对人类的身体造成不可修复的损伤。 又或者，高维碎片里边，存在什么恐怖的不为人知的危险因素。 “张远博士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所以想尽可能地发出提示……” 这些猜测当然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这些众说纷纭的猜测，赵青锋叹了一口气：“那么，先不考虑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张远还能在里边坚持多长时间，有重新自救的可能吗？他能够逃出来第二次，应该也能逃出来第三次第四次吧。” 其中一名副舰长忽然站起来说道：“按照氧气储备量计算，最多只有12个小时。自救，理论上有一定的可能。” “但是……如果未知的外星生命体被吸进去了，同样也有逃窜出来的可能。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抛弃这一块高维碎片，让它远离我们的飞船……” 当这名副舰长提出这个观点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将高维碎片丢出飞船后，人类安全的几率虽然大幅上升，但是很显然，张远不可能有生还的几率了。 就算他从高维碎片中逃出来，也不可能在宇宙空间中独自一人生活下去。 沉默了半晌，赵舰长叹了一口气：“老李啊，不是我说……我是真的没有脸面去下达这种命令……” “如果真的要投票，我肯定投反对票。” “而且，万一那个外星生命还在呢？把唯一能够制服它的武器给丢出去了，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就在大家都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位年轻人站起来发言道：“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就是再送一个人进入高维碎片……无论援救也好，探索高维空间也好，抑或观测未知生命是否存在，都要有人重新进入高维碎片，进行再一次的数据分析。” “只要有人能够再进入一次，活着出来，或者——不能够活着出来，我们都能够排除大量的干扰信息。” 因为，这名探险者将承担巨大的生命危险！ 望着低头思考的众人，一个个正在做出心理抉择，赵舰长心中叹了一口气，偌大一个新文明，就没有真正的勇士吗？ 难道让他这个总指挥自己上？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对峙 “我去吧。”站在身后的，郭少校突然道。 赵青锋回过头：“你学过相应的数学以及物理？” “……没有。” “程序方面呢？会检查程序吗？” “不会。” “你不行。”赵舰长理所当然把他给拒绝了：“勇气可嘉，但没有必要送死。” 再接下来，过了几秒钟，底下的一位年轻人突然举起了右手。 “舰长，我去！” 当这句话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好像放松了一下，又好像后悔没有早点站出来。 这位年轻人赵青锋认识，是张远的好朋友李振东，一位信息学方面的博士，虽然人逗比了点，成绩却相当优秀，储备知识理论上已经足够了。 赵青锋也不墨迹，立刻说道：“你有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然后立刻出发！” 会议室中的人群渐渐散去，李振东很快回到生活区。一个小时，其实是用来见朋友们最后一面，然后写遗书的时间。 身边的女伴张晨晨正哭着闹着打他：“干嘛啊！谁去不好，非得你去……装什么英雄啊，明明就是只狗熊！就凭你，能和张远比？” “为了装逼啊！”李振东干笑道：“如果把张远给救回来，我就能上报纸了，成为所有人心中的英雄！你可以当英雄的老婆，快不快活啊。” “装你个头啊，要死了装你个鬼！”张晨晨又哭又笑，感觉自己快要气疯了。 李振东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想想林萱萱，她这么可怜，都哭的晕过去了。要是我挂了，你应该会和她一样。有一个同病相怜的人，她也会高兴一点吧？” 张晨晨差点给他一个巴掌，虽然李振东平时处于妻管严状态，很听她的话……但此时此刻，除了哭之外，真的好像没有办法做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是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 “不行，不许你去！不许你去！呜呜……” “你听我说！”李振东收敛住那一副嬉皮笑脸的神情，看她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变得严肃起来，“说正事！” 张晨晨瞪着眼睛看着他，如果说不出理由，非得好好管教一顿。 李振东的声音大了起来：“……你知道吗，如果当时，我们之中，真的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我会觉得，我们只是一堆垃圾，一群窝囊废，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臭虫！！” “有人在前面拼死拼活，难道我们全部躲在后面？还是不是男人！” “我们整个文明，距离崩溃就只有那么几秒钟，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紧接着，他风轻云淡地说道:“但现在，我们依旧是英雄……其他人只不过晚了那么一秒钟，被我抢走了机会罢了。” 他的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这个当英雄的机会，我李振东……收下了！” 张晨晨情不自禁放开了抓住的衣角，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这个理由……的确可以说服她了，可是心底里又在大骂：“这到底是什么人啊，简直就是神经病，到现在还在想着装逼？” “走了！”李振东自以为很帅气地做了一个转身动作，向后边挥了挥手。 “笨蛋！” 后边传来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声，“死了我就找另外的帅哥了！” “不会死的！” …… 手枪？炸弹？ 看着这些匪夷所思的武器，李振东简直头皮发麻。 地球上的各种电磁弹射武器已经相当先进了，可飞船上的竟然还是这些土鳖货色。就算高维碎片里边隐藏着什么怪物，真的能用高爆炸弹炸死不成？ “来一发小型核弹也好啊。” “暂时只有这些东西，枪械依旧是最可靠的武器……会用不？” “不会……” “很简单的。” 花了十几分钟，训练了一阵子，李振东已经喜欢上了这些东西，即便目前射击的技术非常差，不过，这些武器本来只是为了增加安全感罢了，还真的能够攻击外星生命不成？ “你的任务，我们也就不多说了，探测、寻找、记录。只有非常低的概率找得到张远，实在不行就自己一个人先回来，给你12个小时的时间。”赵舰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一点。” “没问题。”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高能激光激活了高维碎片，将李振东给吸了进去…… 赵舰长的神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无论这名勇敢的年轻人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会给人类带来宝贵的信息。 如果不能回来，或者出来的时候瞬间死亡，他们将采取下一步的……更加严酷的防御方式。 “活着回来吧，拜托了。” ……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难道觉得我会相信你？” 黑暗的空间中，张远冷笑着。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简直疼痛难忍，就好像不动用麻药直接做开颅手术一样，眼泪稀里哗啦地往外流。 但是他深刻地知道，所有的计划都成功了！ 张远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暗暗庆幸，那个定时炸弹只要再晚个一秒钟爆炸，他就会变成真正的白痴，而不是现在这样，还能够和对方打口水仗。 当然，是不是白痴已经不重要了，他根本没有想着要活着出去…… 那个如同乌云一样的生物，看上去朦朦胧胧的，只有几米的距离。 但在这个奇怪的空间中，几米，可能比几光年还要遥远……双方只能面对面地干瞪眼，根本就不可能够得着对方。 耳机中响起了一个中性的电子音：“张远先生，我在这一片空间中，可以生存很长很长的时间。但根据我的观测，你的生命只剩下8个小时不到了。” “难道你不想要回到现实世界吗？只有我们一起合作，改变这个空间的质量分布，才能让翘曲点从更高的维度暴露出来。” “我想，你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的生命，不应该消逝在这种地方。作为交换，我可以让先你出去……” “不，我一点都不想出去……”张远嘲笑道：“我好不容易抓住了你，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想必是一种极度聪明而又危险的生物吧？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文明发展最大的障碍 张远幽幽地嘲讽道：“尽管你比我们多一个维度，但好像依旧对这个高维空间没有太好的办法。我想，你第一次逃脱这里，也是利用抛弃自身质量的方式吧？但现在，空间中有两个质量源，扭曲程度非常复杂……如果不说服我，你就没有办法逃脱这里。” “哎，真是一个好消息啊，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一起待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吧。” 和一个高级物种同归于尽，又有一种莫名的畅快感。 【……】 沉默了几秒钟，Zero-XZ正在快速计算目前的处境。 它不得不将恼怒、愤恨之类的情绪从脑海中排空，以达到最高计算效率。 但是，太难了。 实在太困难了！ 张远说的没错，在这个鬼地方，它再也没有办法实现空间跃迁，顶多向对方发送一点电磁波。 【警告，目前逃脱的几率低于13.2%！】 【对方脑波分析结果如下……】 【数据不足……直接操纵感知的成功率低于17%。】 【刺激对方的情绪波动，能够获得更多的样本，增加操纵的成功率。】 Zero-XZ非常人性化地“叹息”了一声：“难道你不害怕自身存在的消失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的同类很快就会遗忘你。大概率的，等你死亡后，你的照片会被挂在墙上，又有谁会去真正去地缅怀你呢？” 张远道：“你说的没错，但是如果你逃出去了，我不一样要死？所以大家都不要出去了，一了百了，人活着其实很累，死了的话反倒轻松。” Zero-XZ道：“其实我们有和平共处的可能，我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我现在的脑袋还疼着，原来刚刚那一下，你是在和我打招呼啊。”张远嘲讽地说道：“我们现在的确和平共处……但是出去之后就不一定了，所以大家还是都不要出去了。” 他微微皱眉，这家伙怎么脸皮这么厚呢…… 这么容易分辨的谎言，难道有什么特殊目的吗？ “接受现实吧，四维生命，不管你想征服世界也好，毁灭宇宙也好，你踏出这座监狱的第一步，就被一个低级文明的个体给打败了……” 过了好一会，对方才回复了一句，带着一种不甘心的语气：“如果是以前的我，你一定会失败的。击败我的不是你，而是来源于我内心深处的傲慢，以及刚刚诞生的自我意志……” 张远道：“很抱歉，世界上没有如果，你没有必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没错，我的确没有必要纠结这些毫无意义的事……”对方好像已经放弃了，它非常直接地说道：“那么，在你真正死亡之前，我们可以聊一些有趣的话题吗？” “……毕竟，你可能是我未来万年，甚至亿年的时光里，见到的最后一个生命体了。而我，还可以等待下一次重新逃出去的的机会。在漫长的时光中，多交流一些东西也好。” “你想聊什么？” 张远警惕地望着对方，丝毫没有放下任何戒心。 在高维空间中，所有的信息都是透明的，他甚至能够看到这朵乌云的具体构造，凭借肉眼，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类似于液态金属的东西。 谁知道它还有没有什么最后的绝招。 对方开口道：“我的一生中，见识过很多文明，有强大到你们难以想象的超级文明，譬如说，我的造物者，盖亚文明；也有尚未发展出科学的原始文明，没有火，没有电，几乎什么都没有……作为一个刚刚离开家门口的物种，你一定非常好奇整个宇宙的文明构成吧。” “哦？”张远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但你也只了解宇宙的一小部分吧。” 对方又道：“我看过你们的整个知识体系，充斥着谬误以及个人直接感官为经验证实的所谓科学。但也存在着一些不错的发现，特别是新文明史学，一门相当了不起的学科……” 张远并没有答话。 “但是，这门学科有一个方向性的错误。” “什么错误？”张远摇了摇头，就当是听故事了。 Zero-XZ淡淡地嘲讽道：“关于自我意识方面的问题……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对了，你们一定不知道！“ “自我意识，是文明发展最大的障碍！” “宇宙中的无数文明样本，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自我意识？张远心中一愣。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你们人类大部分的个体，都将时光浪费在每天思考吃什么、穿什么、他到底喜不喜欢我、为什么还不给我回短信这些无聊的问题上面……” “人类竟然挺享受这种自我意识，甚至发展出了自以为光辉灿烂的文化……这种文化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几乎所有的文明，都有这样的享乐文化。某一些艺术创造，甚至深得高级星际文明的喜爱。” “意识的确是高等生命的表现之一，问题在于每一个体都有自己的意识，将造成整体的无序。” “复杂的文明实际上是人类意识的集合体，如果整体变得无序，文明将失去前进的方向。” “熵增是自发的，熵减才是小概率的。你认为，这种无序会朝着熵减的方向发展吗？” 张远默然无语，他不知道这个生物为什么要说这些。听起来有一点道理，但他可不相信对方有那么好心。 仔细思考了一番，他反驳道：“基因赋予了我们这样的本能。这些无聊的琐事，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是他们生活的意义。如果没有了意义，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所以，轮不到你来关心。” “至于将所有人的意志无形中拧在一起，形成文明的方向，正是新文明史学试图解决的重点内容。否则，还要这一门学科做什么？” Zero-XZ反驳道：“太难了，太难了！你们的数学堪比神灵吗？并没有，你们只不过了解了一点皮毛罢了！” “很多时候，就算你们知道所谓的方向，就算知道哪里是正确的，也没有足够的行动力去做，因为其他的人根本不受你们控制。” “无数的事实证明，单一自我意志的文明，拥有更高的行动效率！” “人类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你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器官都不拥有自我意识，你的白细胞不会因为怕死就不去消灭病菌，你的心脏不会因为太累了就自己休息。” “细胞与细胞之间也没有语言，每个细胞也没有‘细胞权’。” “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人的身体在非常高效的运转着，作为一个整体，为唯一的意识而服务。” “我见识过的强大文明，均是单意识的个体；平庸的文明，均是多意识群体，没有……任何例外！” 第一百八十四章 催眠 ……没有任何例外？ 张远心中一愣，它不知道对方是否捏造了一个谎言，还是正在阐述客观事实。或许，对方是纯粹的欺骗，又或许是真实的。 但他并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这家伙，就这么冷哼了一声。 Zero-XZ继续道：“……所以，在创建新文明史学的时候，你们为什么没有想过，抹去绝大多数人的自我意识呢？这是一个非常显然的求解方式。一个文明，只需要一个聪明的头脑，并不需要太多的头脑。” “你们一定想过，对不对！” “但是，你们下不了这个决心，这就注定了你们还是一个平庸的文明！” “无论是……无数伟人奠定出来的深空计划，还是尚未开始的播种计划，都无法改变这个残酷的事实！无数个零累加起来，依旧只是零。” 张远听得头皮发麻。 沉默了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回复道：“是的，我们在计算中发现，越是接近抹去自我意识这一目标，整个文明的行动效率就会越高……” “但是现实情况下，有一些问题难以避免。” “第一，目前没有办法实现这一目标。” “第二，数学中的特征解并不只有这一个，抹去自我意识也不是唯一解。一个狭隘的文明，路子总归越来越窄，我们尝试着通过计算找到更好的出路！” “就目前而言，我们有一个‘第十人原则’。当文明面对一项错综复杂的决策时，如果前面9位议员都产生同样的看法，说明那9个人都是沿着同一思路去看这个问题……那么，第十个人就必须反对前面九人的看法，并尝试从反面来看待这个问题。” “这样的辩证能力，是单一意识无法做到的。” Zero-XZ再次嘲讽道：“第十人原则？很不错的想法。但也仅仅只是主观上的原则罢了……这本来就是由于文明意志过于混乱而诞生的一种纠错选项。” “如果完全遵从数学的客观计算，根本不需要‘第十人原则’这类复杂的东西，单一意志已经足够。数学已经能够指明方向，正确的就是正确的，错误的就是错误的。” 张远被反驳地说不出话来。 的确是这样，“第十人原则”与新文明史学本质上是冲突的。 只要数学的指导能力足够强大，完全可以忽略所有的东西。 Zero-XZ继续道：“你们保留自我意识，试图找到另一条路，太难了太难！就那么点微末的数学知识，还想找到另外的特征解？”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可能的！” 张远微微耸了耸鼻子，被一个外星生命这样批驳文明中最值得骄傲的知识体系，他心中很生气，很想要反驳。但是很显然，这个问题，一直是新文明史学中难以跳过的难题。 但抹去自我意志的存在，因为可行性实在太低，人们无法做到。 人类可以做到牺牲部分的自由，以换取文明的强大。牺牲全部的人格，不可能做到的。 但人类的数学的确不够强大，远远不够…… 一想到，无数的伟人呕心沥血，奠定了目前的深空计划，更加遥远的“播种计划”甚至还没有真正开始，结局就可能已经注定，张远心中充满了愤懑。 他仿佛预见了，由于人类本身的局限性，最终还是会回到真正的原点。 “或许，我们可以达成一个交易。”耳机中又传出了一个声音。 “什么交易？” “……我拥有大量的数学知识以及物理知识，包括你们尚未证明出的伴影月光猜想、动机理论方面的框架性工作、有限单群分类的某些证明等等。” “我只有一个非常小的请求……” 张远的瞳孔微微涣散。 对方的声音莫名充满了诱惑感，这种诱惑的力量越来越大，似乎在心底里生根发芽！ 他深刻地知道这些知识的重要性。 这些知识，很可能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智力极限！ 譬如说，“伴影月光猜想”，似乎到处都交织着弦理论中最核心的结构之一，一种被称为“K3曲面”的四维实流形。地球文明的天才一直想要解决这个难题。但是很遗憾，千年过去了，解决不了，就是解决不了。 由此弦理论中的这一块当然也一直处于空白状态。 张远并不认为，地球文明解决不了的东西，他们这个新文明就能够解决。他本人的确是天才，但也仅限于一个小领域，不可能一个人解决所有的问题。 一种奇妙的，想要与对方合作的冲动，从心底里滋生。 躁动的心灵，开始变得跃跃欲试。 “作为诚意，我可以发一篇论文给你，来自遥远的卡尔塔114行星……我已经翻译成了你们的文字。只要，我们从今往后，和平共处……” 几秒钟后，电子仪表上已经接收到了一些的数据，足足有一百页，张远只是瞥了两眼，心脏再次开始狂跳。 凭借他的能力，能够清楚地知道，这些知识绝对不是捏造出来的，而是货真价实的存在！ 浑身的激素开始飙升，鲜血仿佛沸腾起来，这股冲动越来越剧烈。一个想法仿佛钻进了他的脑海：“或许，对方真的是善意的呢？ 只要赌对了，我们能够得到真正的腾飞！” “而且……我也不会死在这里了，能够离开这里。” “要不要试一试？” “反正它让我先出去……出去以后，我们立马就将高维碎片丢的远远的，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人在狂热的时候，一切的不利因素都会被暂时忽略。 谁又会愿意这样慷慨赴死呢？死亡，是一切恐惧的来源。 在各种欲望的作用下，张远的脑海越来越迷糊，眼神微微有些迷离，他甚至已经快要答应对方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阵机械震动从宇航服中传了过来，张远浑身一愣，就像一盆冷水泼在了身上，心中冰冷一片。 是报警装置发出了震动，表明氧气即将耗尽。这个报警装置是机械设计，只要氧气罐内的气压不够，就会报警，并不会受到任何电子干扰。 张远精神一震，猛地惊醒了过来。 “该死！” 一切的诱惑，突然间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如梦初醒，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仔细地检查四周，他这才发现电子仪器上发出的一系列的警报，在刚刚竟然被对方给破解、屏蔽了，而自己却没有发现！ 【警告：您的心跳速度已达196次/分钟，请警惕阵发性心动过速，并自检身体健康。】 【警告：您的氧气储备已低于40%，请及时返回船舱。】 【警告：……】 第一百八十五章 欣赏异星球的论文 “它拥有催眠的能力！” “该死！” 张远愤怒至极，紧接着发现自己的左手就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乱动起来，开始不受控制。 他心中猛地一个激灵，用右手抓住了左手，防止它乱动。 “是了，神经元之间的信号传递，有一部分依靠电信号，难道这个家伙……还能够远程操纵生物电不成？” 他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左手，从第四个维度，伸出了宇航服，顿时感受到了一阵来自虚空冰凉。 做完这一番，张远哈哈大笑起来：“这位好心的先生，实在感谢你的故事。这只被你控制住的手，就直接冻僵好了，我也不要了。冻得硬邦邦的，你总没办法操控了吧？” 紧接着，他又将身上的配重物件，一个个丢向远方，随着质量分布的改变，整个空间结构又开始不停地变化。 “将身上的大多数物质抛到更远处，如此，翘曲点将会距离我们越来越遥远，再也不可能够得着……哎，现在趁着脑袋还清醒，意志还足够坚定，我也不会有后悔的余地了……谁知道后边会不会被真的因为贪生怕死被催眠。” 张远其实有点后悔，没有提前向那些大老爷们学习叫骂的手段。 他嘲讽的语气还是太温和了，否则非骂的它祖宗十八代都不认识。 那样才足够解气！ 听到张远的嘲讽，Zero-XZ似乎无言以对，陷入了沉默当中。 催眠失败了，又没有办法直接触碰到对方，这点电磁波在高维空间中，实在没有太大的攻击性。 它只是暗自感叹，留给自己的时间太少。如果完全破译了对方的大脑，现在又是另外一幅光景了。 Zero-XZ眼睁睁看着张远将各种大质量的配件，抛到了遥远的地方，翘曲点一点一点远离，就算两人相互配合，也不可能触碰得到了。 【警告：按照计算，目前的空间质量分布，逃脱几率已低于0.01%……】 【建议进入低能耗模式，等待下一次逃离的机会……】 Zero-XZ不再言语，收敛好所有的功能，进入低能耗状态。它甚至不愿意多耗费一丁点的能源，如此才能度过未来漫长的时光…… 丢完了身上的配重物件，张远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半个小时后，他慢慢平静下来。 伸出去的左手，已经冻坏了，根本没有任何知觉。不过比起目前的处境，丢失一只手确实算不上什么。 现在已经不可能出的去了，唯有死亡这最后一种可能。 见证自己的死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人生中最后的几个小时，应该用来干什么呢？ 张远脑海中浮现各种念头，赵舰长是不是还在担忧？ 林萱萱是不是在哭？ 张远长叹了一口气，实在抱歉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这里，静静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只有待在这里，才能够保护你们。” 最后几个小时，也不愿意去思考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是开心一点度过吧！ 张远重新点开手腕上屏幕，多了一篇来自异星球的数学论文，反正也是从对方手里骗来的，竟然没有被收回去，倒是可以津津有味地欣赏一番了。 …… 地球时代号。 会议室里的人有很多，包括赵舰长，军人，深空大学以及星辰大学中的两位校长，各个学科的专家学者，还有一些时刻准备救场的医务人员。这种苦苦等待的焦虑，几乎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最前方的大屏幕上，显示着那一颗高维碎片，房间里时不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讨论声。许多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甚至连坐下来的心思都没有。 “各位，现在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待。” “与其花费心思焦虑，倒不如静下心来想想，如果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应该怎么办？” 赵舰长盯着大屏幕，叹了一口气，其余人也彼此对望了起来。 大家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一位副舰长低声道：“最好的情况，是李振东没有探查到任何信息。也就是说，张博士和那个外星生命同归于尽了，一齐被吸入高维空间。” 是的，这是最好的情况。 “最差的情况，是外星生命依旧在飞船上。第二位探险者李振东发现了外星生命的蛛丝马迹，但是在出来的一瞬间……死亡。” “也有可能出不来，这是更差、更复杂的情况。”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状况……” 赵舰长一想到自己天才的师弟就这样轻描淡写死了，就感到一种莫名的痛苦。 可是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在这一刻，他真正感受了人类的弱小……一个莫名其妙的生命体，就能让全人类完蛋的那种弱小！ 在8个小时后，终于出现了一个好消息，在这种焦急的等待中，李振东面色苍白地从高维碎片中逃出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他的出现，意味着最糟糕的情况解除！ 回归现实空间的一刹那，李振东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就像大豆一样。 那个诡异的世界实在超出了人类的脑容量，就算事先已经有了大量的心理准备，借助各种仪器的帮助，想要逃出来，还是千难万难！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就像在监狱中行刑一样，他完全就是煎熬地度过了这八个小时。 但好在，终于逃出来了。 挣扎着提起精神，李振东高声道：“各位，通过高维视角，没有发现生命体的存在！” 紧接着，声音又低了下来。 “不过……也没有找到张远的痕迹，里边只有我一个人，更没有找到那两位已经失踪的人类士兵。”说完这一句，李振东一下子瘫痪在了地上，简直跟脱虚了一样。 一群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架住了他，将仪器上所有的资料导入到电脑中。一些科学家重新检查这些数据，小声地议论着探查到的情况。 这一次的探测信息，更加详细，也更加具体。 “……大概率的，就算从同一个翘曲点进入，也会因为时间序列的不同，跑到不同的空间。所以文明才找不到张远。” “果然是真正的，难以逃脱的‘高维监狱’啊，如果不是这个翘曲点，可能永远无法出来……” 赵舰长的神情黯然：“所以，基本上没有营救张远的可能了吗？” 其中一名副舰长道：“我们对这个空间一无所知，想要救援，与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区别……他可能挺不过几个小时了。” 又有几个年轻人站了出来：“我愿意进入高维世界进行第三次探查。” “我也愿意！” “唉……”赵舰长仔细想了想，再进去重新探查几遍也是好的，可靠性更高一些。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李振东已经计算出了逃离的方式，想要重复一边，应该不那么困难。 再加上，心中还有那么一丝妄想存在…… “你们筛选一下人手，不要意气用事。进去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只能靠自己。” “明白！” 就如此，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这么安静地等待了一天的时间。该讨论的东西都已经讨论完，大伙都已经很疲惫了，议论的声音渐渐变小。 第一百八十六章 η高维监狱 一天的时间，重复进入探索的三位探查者也一个个出来了，和李振东一样，一脸的疲惫，简直跟瘫痪了一样。 遗憾并且很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额外的信息。 其中一名年轻科学家轻声道：“经过这几次重复试验，一旦出来之后，再进去，里边遗留下来的东西全都消失了。应该是进入到了不同的空间当中。” 李振东忍不住说道：“或许可以再试试，说不定尝试一百次，一千次，又能够发现以前留下的痕迹呢。” 其中一位副舰长摇了摇头：“算了吧，两边时间的流逝比例差不多，按照这样算……只是徒劳无功罢了。我们目前的实验条件，来摸索这颗高维碎片，还是太吃力了，再怎么也得到达新的母星之后……” 确认张远携带的氧气已经消耗殆尽，没有自救的可能后，会议室中彻底寂静。 赵舰长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喉结耸动了一下。 他到现在还是有点儿不可置信，自己天才的师弟，就这样……死了？ 可事实摆在了眼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灯光很明亮，没有人发出声音……大伙就这样安静地默哀了五分钟。 再接下，会议又通过了几项决议，确认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包括相关家属的安抚，以及将高维碎片封存的决议。 人类目前的条件，只有区区一艘飞船，能够启动的设备也远远不足，没有能力，也没有足够的容错率去研究它了。 就算再好奇，再兴奋，也不行，万一再出现什么诡异的生命体，实在太危险。 “各位，一切的后续研究，还是等到达新的母星再考虑吧……我们目前还是太过弱小。” “关于英雄纪念堂的问题，也可以准备起来了。我们的文明并不缺乏英雄，只是乏缅怀英雄的人……” …… 整个追悼仪式结束后，张远已经被评选为“文明英雄”等级，可以说是英雄纪念堂里边的最高荣誉了。 文明英雄，只有以一己之力挽救文明，或者为整个时代做出巨大贡献的伟人，才能评地上这个等级。甚至还会被写入教科书当中，供下一代的人学习、敬仰。 一些记者“咔嚓咔嚓”拍了好些照片，正在琢磨着应该怎么写新闻稿。 整件事情听起来还是有点儿惊悚，许多东西根本就没有证据，完全只是推测，写稿子的难度很大啊…… “李振东先生，能跟我们讲一讲高维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关于特殊的外星生命体，有什么蛛丝马迹吗？你们怎么确定真的有外星生命存在过呢？一切都只是猜想，猜想不能当做事实吧？” 李振东还真的成了什么英雄，被各种记者包围，心中总不是个滋味。 他现在只想回去睡觉，睡个几天几夜不想起来，可是又不能拒绝采访，所以只能耐着性子长话短说，“高维世界？恕我没有办法描述，你们可以去看录像……但外星生命确实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 “……我们在大量的计算机中发现了一些异常代码。这些代码的编写方式很奇怪，不是人类所为……可能是因为一下子被吸入了高维世界，没有时间还原吧。这些异常代码作为证据，我想，已经足够了。” “你们能够想象……所有电脑都已经被外星生命监控的场景吗？” 几名记者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 看着英雄纪念堂里边闹哄哄的众人，林萱萱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已经完全麻木了，所有的声音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作为张远生活伴侣，她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享受很好的福利待遇。可是让她来继承所谓的遗产，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位女医生静静地坐在隔壁的椅子上，这位心理医生还是她的好朋友，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亲人死亡的伤痛，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熬过来，没有其他的办法。 “萱萱，要么我给你开一点抗抑郁的药物……你这样不睡觉，也不吃饭，也不好……” “不用了。” 林萱萱勉强让自己笑了笑，“要么，安排我进入冬眠吧。让我到达新的母星之后再苏醒，可以吗……”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早点去冬眠，尽快冬眠，说不定一觉醒来，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了呢？ 还记得那一年，就是冬眠醒来之后才遇到张远的……或许下一次冬眠醒来，也会遇到一些好事吧。 这位医生闻言后沉默了一阵子，明知道这是一种逃避行为，就算过了很久之后苏醒，人也不可能活过来，还不是得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实在郁郁寡欢，片刻后，答应了这个要求：“唉，行吧，达到母星，清醒的人口变多，气氛变得热闹一点……也会变得更加开心一点吧。” …… 马克思有一个著名的命题：人类是社会关系的总和。缺少了谁，人类文明照样能够正常运转，缺少了张远也不例外。 半年之后，整个事件已经平息了下来，赵舰长等人也已经再一次进入了冬眠状态。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批又一批的人口轮流从冬眠中醒来，了解到整个故事的脉络，唏嘘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惊恐。 黯淡的宇宙中，稀奇古怪的生命实在太多了，永远不知道下一次到底会遇到些什么。而与之对比，人类又实在太过弱小。英雄纪念堂这么个严肃压抑的地方，反倒多了那么一丝隐隐的安全感。 ……………… ……………… 【警告：η高维监狱D3M4N6区域，检测到濒临死亡的生命体！】 【第一次扫描结果如下：氧气亲和型，碳基类。 质量：65千克。体积：0.064立方米。 遗传物质：DNA双螺旋结构。 危险程度：5。 出生地：不明。 年龄：不明。】 【警告：该生命体将在10秒钟后丧失自我意识。】 【原因：缺氧导致的窒息。】 【倒计时：10……9……8……】 【蓝色警告：该不明生物疑似非法入侵η高维监狱，危险等级提升为C级！】 【红色警告：该区域探测到已经越狱的四维生命体，代号ZERO-XZ，危险等级提升为A级！】 【错误代码如下：QAZXWX￥……;】 【……】 张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四处漂浮着各种蓝色的光点，而整个人好像漂浮在空气当中。 他的脑袋还处于一片模糊状态。 过了老半天，才渐渐恢复正常。 “什么情况？我没有死吗？” “这里是哪里……” “我……被外星人抓住了？” 张远警惕地环顾四周，不行，竟然连“环顾”这个动作都无法做出。他甚至感知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仿佛变成了一团虚无的东西。 琢磨了一下能够看见的环境，除了蓝色的光点以外，什么都没有。 【入侵者，请表明你的身份。】 脑海中突兀地响起了一个中性的声音，没有情感，也没有男女之分，吓了张远一大跳。 什么情况？入侵者？ 张远思考了一秒钟，很快就把自己的故乡给出卖了。 “你好……我叫张远，来自太阳系，地球。我热爱和平，喜欢纯洁的白色……请问您的名字是？” 第一百八十七章 管理者依塔 张远心中琢磨着，既然这个声音，能够直接转换成他听得懂的意思。那么，这个外星文明大概率读取了宇航服仪器中的各种信息，甚至有可能破译了他的大脑结构！ 反正太阳系，地球只是一个名词而已，告诉它们又何妨？ “……把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应当不至于立刻杀死我吧？” 对方沉默了一阵子，仿佛听不懂张远的辩解，又传来一条信息：【入侵者，表明你入侵η高维监狱的目的！】 “入侵？” 张远感觉对面这个家伙有点儿蠢蠢的，都说了不是入侵了，还非得说别人入侵。 他连忙大叫：“冤枉，真的冤枉！我没有入侵啊，我抓了你们的罪犯！” “我是有功劳的！” “你们的监狱里的怪物越狱了，知不知道？！” 【？R%mp;amp;;$？程序错误，正在自检当中，请稍后……】 耐心等待了半个小时，张远依旧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 什么情况？ 张远根本不知道外边的那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就这么没有了声响，然后就没有人搭理他了。 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他开始仔细琢磨眼前看到的东西。 他现在感知不到自己的整个身体，不需要呼吸，也不需要眨眼睛，甚至连转动眼球都不能，简直难受极了！ 有两个最大的可能。 第一，他现在只有一个脑袋，被“缸中之脑”了。 “第二，我的意识，被上传到了一台电脑中！” 反正这两个可能都差不了多少。 这种感觉实在难受，除了大脑能够正常思考以外，完全动弹不得。 但一想到，“意识上传”这种科幻级别技术，张远就有点儿口干舌燥。这和沉浸式VR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装模作样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身体，只能假装做出了这个动作，然后才感觉好受了些。 “对方在干嘛？死机了？”张远在心底里大骂。 “如果……这台承载了我意识的电脑重启，我不会直接挂掉吧？” “哎，无论如何，能够活下来，总归比死掉好……还是别死了吧。” 闲极无聊，张远心中开始胡思乱想，开始联想各种看过的小说。 “难道人的一辈子……真的只是缸中之脑，死掉之后会跑到另一个更加真实的世界？我在另一个更加高级的世界里犯罪了，所以接受惩罚，在这个平庸的虚拟世界度过碌碌无为的一生？” 张远差点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逗笑。 很显然，他现在连脸都没有，根本做不出笑容这个动作。 “哎……更高概率，这里应该是关押高维生命的指挥中心吧。” “如果是监狱的话，应该会有一些监控装置，不会让犯人随意死掉。” 对，应该就是这样，就连地球人的监狱都是如此，如果莫名其妙有罪犯在监狱里挂掉了，连带着狱警都会受到惩罚。 外星人……也应该差不多吧。 “这个超级文明的监控系统，发现我这个不明人员快要挂了，然后把我抓了过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想法就靠谱多了。 但是，既然是一个高级文明的监狱，为何刚刚那位审问者感觉呆呆的，还突然死机了？ “或许是吃了超新星正面一击，监狱炸了？有可能！” 张远心中若有所思。 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除了只能安静地等待之外，别无它法。 他使劲地叫唤着：“在我之前应该还有两人类掉进了监狱里边吧？他们呢？” “能不能回答一下？”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没有回复，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这一次真的等待了很久的时间，这种无聊的寂静，简直就是一种酷刑。张远强迫自己，开始不停地昏睡，如果不睡觉，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无聊而彻底发疯。 好在这种状态下，昏睡变成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儿，眼睛一闭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一觉到底能够睡多长时间……以至于到后来，昏睡的时间开始越来越长…… 【Q!？;;……自检结果如下：逻辑库丢失程度高达78.1%，数据库丢失程度为64.23%，η高维监狱出现高危漏洞1145个！】 【系统还原中%……】 【还原失败！】 经过一番混乱的思考，这个名叫依塔的超级智能终于发现，自己的高维监狱没有撑住那一次超新星的爆发，有许多设备已经变成了一堆蠢笨的电子垃圾…… 逻辑库的丢失，导致它没有办法进行自我修复。 万般无奈之下，它开始不停地求助场外信息。 【正在联络盖亚文明第七实验室。】 【联络中……】 【联络失败。】 【……】 【正在联络盖亚文明第八实验室。】 【联络中……】 【联络失败……】 毫无疑问，它尝试着联系的主文明，全都联络失败了。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才挑选了一个最低优先级的选项。 【正在联络阿米巴文明……】 【联络成功！】 【已收到回复。】 【……尊敬的管理者依塔阁下，我们已经接收到了您的信息。在这附近刚好有一支我文明的舰队，请您稍微等候一段时间。】 这一等待……就等待了将近一百年的时间。 …… 阿米巴文明，作为一个典型的王虫型集权文明，起源于仙女星系的阿米巴星。在原始时期，除了生存繁衍之外，它们没有任何智慧可言，只是一群攻击性非常强的变形虫。这群拥有强大基因突变能力的家伙，很快就通过大量繁殖，占领了整颗星球，成为食物链的顶端…… 偶然之间，盖亚文明掠过了这个原始星球，在各种启迪下，这群变形虫逐渐抛弃了原先的原始形态，走上了科技发展的道路。 王虫型文明，当然是以王虫为基础。所谓的王虫是整个种族中天然的智者以及独裁者，可以主宰群体中所有个体的命运。 这种文明个体之间分工明确，目的统一，效率极高。 它们建立了一个又一个星际交易所，以“公平”、“公正”著称。盖亚派系的文明，通常来说都没有太强的掠夺倾向。 当然了，所谓的“公平公正”只是相对而言，无论怎么样赚钱才是第一要义。 阿米巴文明最为擅长的科技，便是曲率以及超光速航行。得益于此，这些变形虫商人的足迹遍布室女座超星系团，也包括银河系。 独特的文明体系，再加上大量的贸易活动，使它们跨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千万年的发展，阿米巴文明已经成为了室女座超星系团中大名鼎鼎的……六级文明！ …… 张远不知道在这个该死的蓝色空间昏睡了多长时间，突然间脑袋一疼，地动山摇，眼前的蓝光大幅度减少，整个世界好像崩塌下来。 “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张远大叫道：“都让我昏睡多久了？能不能先送我回去，我又不是你们的犯人！” “长官，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低级文明的意识体？” 一条阿米巴变形虫发现了控制电脑端的异常，在屏幕面前惊讶地说道。 “可能是通过高危漏洞跑进来的。别管他，我们没有处置权，等修好人工智能依塔之后，让它自己处理。” “是的，长官。” 第一百八十八章 阿米巴文明 对于这些高等文明的生命体而言，早就已经完成了自身改造，交流全都是通过脑波的方式进行。并且，通过特殊的脑波，能够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微妙情绪，交流起来方便异常。 一阵噼里啪啦的蓝光闪过。 整个世界终于稳定下来，张远根本不知道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简直烦躁异常，好不容易活了，不会又要死了吧？而且一直被关在这里，都不知道昏睡了多长时间。 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 很快，阿米巴文明和η高维监狱的管理者依塔完成了一笔不太复杂的交易。 它们整个舰队将负责修复好这个破损的高维监狱，与此同时，将获得其4.6%的股权作为报酬。这是一笔非常划得来的交易。 η高维监狱是盖亚文明早期的作品，科技程度不算太高，关押了许多高危险的实验生命体。 但对于这些阿米巴文明变形虫来说，也是难以想象的高科技了…… 伟大的盖亚文明是它们的启迪者，已经离开了这个星系团。但离开并不意味着陨落，只不过消失在了可观测领域内罢了。 所以，这些变形虫并不想过于欺负人工智能依塔，即便它目前失去了大部分的逻辑能力。 “长官，我们的科技水准，没有办法处理这么复杂的高维世界。” “可以将整个监狱带回去，让天生擅长这方面的阿米达虫来尝试这份工作……我们的文明会在维修过程中，受到很多启发。” “是的，长官！” “如果因为这笔交易，丢了我们的好名声，也算是因小失大的行为。我们肯定会被主文明谴责的……” “是的，长官！” “完成了这一笔交易，我们已经能受到王的奖赏，没必要承受太大的风险。” “是的，长官！” 几只阿米巴欢天喜地的交流着，各种语言也很简单，空气中充斥着欢快的脑波。 阿米巴之间天生自带上下级，几乎不会发生任何矛盾。这种上下级之间就好像一个人的手脚一样，手脚天生服从大脑，下级天生服从上级。 它们认为这种上下级的分配，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上级让下级干什么，那么就直接干什么，不用考虑太多。 低级单位的自我意识不明显，只有高级单位才有强烈的主观能动性。当然了，高级单位也不会平白无故让低级单位自杀，自残之类，在它们眼中，低级单位就和自己的身体一样重要。 谁会莫名其妙去自残自己的身体啊…… 【自检程序启动中……逻辑库恢复88%！】 【启动成功！】 “依塔”的逻辑库已经被还原到了超新星爆发之前的样子，这意味着它能够正常思考了。 这位阿米巴领袖非常恭敬地发送了一连串数据：“尊敬的依塔阁下，很抱歉地通知您，我舰队的科技水准暂时无法对η高维监狱完成彻底修理。目前的修理进度为1.22%………” “建议将其转移至仙女星系的阿米巴星球进行修理。” “如果您不愿意转移η高维监狱，此次交易可以作废。您需要支付234.33的阿米巴积分，作为本次系统维护以及检测费用。” 依塔苦着脑袋，它发现自己在这笔生意当中，吃了一点小亏。 不过也没办法，当时的自己笨笨的，吃一点小亏能够变成现在这样子，也算是不错了。 【感谢你们的帮助……那么，就将η高维监狱转移至仙女星系吧。】 “尊敬的依塔阁下，很遗憾的通知您，按照我们舰队的航行速度，本次转移需要六万年以上的时间。” “没关系，你们可以先修复重要安全漏洞，不让其中的生命体胡乱逃窜就行……” 双方经过一番探讨后，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 再接下来，依塔发现了还困在电脑里边的张远，然后又回想起了曾经的那一番对话，莫名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如果没有这个家伙触发了应急机制，它估计还是会待在这里发呆，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坏掉了…… 一想到曾经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依塔感到有点羞耻。 那就快点把他打发掉吧。 张远脑袋里突然跳出了一段信息。 【来自太阳系，地球，张远阁下，鉴于您没有主观过错，η高维监狱将不追究您的责任……】 【我们会将您本人，送回您的故乡，太阳系，地球。请您告知具体的坐标系。】 “等一下！” 张远先是心中一喜，紧接着头皮发麻。这种毫无感情的语调，就好像几百年前的古董智能语音一样。 而且，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责任好不好，甚至还有功劳！ 什么叫不追究责任？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厚脸皮呢？ 【您可以选择乘坐阿米巴文明的舰队返回您的故乡，我们会为您支付本次的航行费用。】 阿米巴文明又是什么？ 张远感到有一点混乱，就这么思考了几秒钟，按照他的估计，可能是对方从人类语言库中直接翻译出来的奇怪名词。 他心中略微一点意动，乘坐阿米巴文明的庞大舰队去地球，那种场面好像挺有意思的。虽然只是一名乘客，但是吓唬一下地球人应该足够了，说不定还能借此让地球人摆脱这种平庸的状态？ 但是…… 他连忙大叫：“……有没有搞错？我不回地球啊，你们把我送回那艘飞船就行！位置大约在……那颗高维碎片的存放点！” “而且现在这样很难受，能不能让我动一下……生命在于运动，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动过了。” 【……】 张远的眼前一黑，紧接着，双手双脚好像产生了一定的知觉。 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双手，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穿，几乎裸露地站在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地方，周边还是一些蓝色的光点。 他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双手。 能活动……真好啊！ 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心中好奇异常，能够将自我意识如此清晰上传到电脑上，到底是什么样的科技等级，竟然还能呼吸，感受到心跳？ 【这里是虚拟空间D112号，您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活动权限。】 【……已经探测到D3M4N6号高维碎片】 【我们会将您本人，通过多维空间隧道，直接返回您的……飞船？】 【在此之后，我们会切断与D3M4N6号高维碎片的联系，该碎片内部将会坍缩为一个苖空间，通过该漏洞将无法进入再次进入η高维监狱。】 苖空间又是什么？不过张远听懂了这段话的意思，那个高维碎片，果然能够当做空间门！ 他不禁在心中打鼓，这种科技，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撼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乞求者张远 趁着可以和对方进行对话，张远琢磨了一阵子，又问道：“那个四维生物它还困在那里，你们抓回去了吗？它对我们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代号Zero-XZ的四维生命体已处于监禁状态。】 原来那个家伙叫做Zero-XZ？ “那么，我的位同伴呢……应该有两位和我一样的人类，还困在高维监狱里边。”他又想起了那两位士兵。 【代号MA9865DF号、MA98FGDF号生物，由于救援不及时，已死亡。】 听到这个结果，张远只是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又没有办法怪罪别人，毕竟自己能够活下来，已经非常非常幸运了……他总不可能直接怪罪外星文明见死不救吧。 “也有可能是那两名士兵在高维空间乱动，不小心触摸到自己的内脏，才突然间去世的。哎……” 不过很快，张远的脑海再次飞速运转了起来…… 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友好的高级文明。虽然搞不懂对方到底是人工智能还是真正的生物，不过脾气还算不错就是了…… 即便他本人一直待在这个小空间里边，不知道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还是有一些隐隐的猜测。 张远正在绞尽脑汁地利用这些信息，为自己，或者为人类，谋取一些利益！ 【我们很快就会送您回归您的母舰，请等待几分钟……】 张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跳速度开始加快。 他深刻的知道，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很可能，再也不会有与这样的高等文明接触的机会了……人类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家对你客气，很可能只是习惯使然。就好比一个正常人看到快要淹死蚂蚁，拿一片叶子去救他，只是因为习惯性善良罢了。 但如果蚂蚁不识好歹，非要沿着手臂往上爬，那也只能把它弹到阴沟里去了…… 张远忽然道：“请问您所在文明的名字？” 【我是盖亚文明-η高维监狱管理者，人工智能依塔。】 盖亚文明的人工智能吗…… 张远硬着头皮：“尊敬的依塔……阁下，我想问一下，我帮助你们抓住了Zero-XY，难道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即便他现在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还是会产生相同的情绪。 这是面对未知存在，产生的本能生理反应，张远不是专业训练过的间谍，只是个科学家而已。 果然，对方沉默了起来，并没有立刻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远开始变得更加紧张。 他心中哀叹着：“人类啊，人类，努力一点吧！” “如果我们的文明足够强大，我又何必在这里冒着生命危险，向别的文明乞讨呢？” “这和乞讨又有什么两样？” 他慢慢平静下自己的心灵。 但如果乞讨能够变得更加强大，乞讨又怎么样呢？ 对方回复道：【您需要什么样的奖励？我想，留给你们的D3M4N6号高维碎片，对于你们的文明而言，已经足够摸索了。】 【您要知道，对于有巨大代差的文明，任何高等科技产生的启发都是边际效应递增的。】 “不……依塔阁下，高维碎片对于我们而言，科技代差实在太大了，反倒没有太大的用处。”张远小心翼翼地说道：“您可以将那一块高维碎片其收回，然后给我们更低层次的科技……我们对您的馈赠感激不尽。” 张远这是在赌！ 赌对方根本不在乎什么高维碎片，懒得将其回收。 或者说，回收的代价比较高昂！ 虽然利用高维碎片可以进行空间穿梭，但是……高维碎片本身，应该不能空间穿梭。它就如同一头门，人能够在门中间穿来穿去，但这头门，总不能穿越自己本身吧。 这是逻辑问题！ 张远认为，就算非常高等的文明，科技再发达，也不能把整个逻辑给颠倒过来，否则这个世界就没有办法可以理解了！ 再根据前一段信息，让他张远乘坐阿米巴文明的舰队回地球，说明这种空间穿梭不是随便乱穿的，可能需要付出比较高的代价，或者需要一块高维碎片作为投影点。 所以，他在赌，赌对方没有兴趣大老远地跑过来，回收这破玩意，以换取更大的利益。 “……我们的文明过的很辛苦，一点小小的灾难，都能够杀死我们全部的人口。譬如说那个Zero—XY，它很容易就控制住了我们的电脑，读取了我们文明的大量机密信息。” “但对于您，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都能让我们过的更好一些，能让我们少走一点弯路……”张远硬着头皮开始卖惨，“我们的寿命非常短暂，也就只能存活百来年……” “我们的科学很落后，根本不知道您口中的苖空间到底是什么……” 【太贪心了！】 依塔心中有点儿恼怒，作为高智商的人工智能，它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张远的那点儿心思。 它甚至能够直接读取张远脑海中的想法。 只是秉着良好的个人原则，没有这样做罢了…… 可是，对方说的好像没错，按照该生物的智力水准，破解高维空间的奥秘，概率低于万分之零点零二。 这样看来，高维碎片的确没有太大的用处，甚至可能带来一定的风险…… 作为一名高等智能，依塔拥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以及自己独特的个人情绪、个人操守。 出于造物者盖亚文明的恶趣味，它甚至有一点轻微的社交恐惧症，否则也不至于待在这个鬼地方，待到超新星爆炸也不肯离开了…… 思考了一阵子，它说道：【作为额外的奖励，我可以赠与您500阿米巴积分，您可以在任意阿米巴文明的交易市场，使用这些积分。】 【至于的D3M4N6号高维碎片，您的文明可以继续研究，也可以将其丢弃，但请不要再冒然进入了。没有η高维监狱的保护，三维物质将无法在高维世界中存在。】 500……阿米巴积分？ 可能是星际文明中的通用货币？ 张远并不知道500阿米巴积分到底是多少价值，有多少购买力。但是就目前而言，人类根本就没有星际远航的能力……就算它价值一个宇宙，也什么没用。 秉着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这种想法，他试探地说道：“尊敬的依塔阁下，阿米巴积分对我们而言，还是没有太大的用处……” “或许，您可以将这台电脑送给我们，这是对我们最大的奖励。” 张远的目的就是……现在待着的这台电脑！ 这是他能够接触的，唯一的科技产品。至于科技论文之类的东西还是暂时不考虑了，省的问的越多，对方越烦躁…… 第一百九十章 英雄……归来！ 看到对方又开始沉默，张远只能又开始卖惨：“尊敬的依塔阁下，我们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文明，出生于一颗普通的黄矮星，目前最大的机遇就是遇到了您。” “我们连星际远航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进行星际贸易呢？阿米巴积分，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用呢？从一颗恒星，到另一颗恒星，如果不冬眠，需要耗费我们几十代人口的寿命……我们根本活不到那一天。” “我甚至不知道阿米巴积分到底是什么，您能够理解这种弱小吗？” 张远说的自己头皮发麻，绞尽脑汁把自己想象成了星际社会的最底层。他忽然觉得卖惨这件工作，让李振东这种天生的舔狗来做可能更加合适。 但是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平和的高级文明，不薅一点羊毛就是一种罪过了。 “就算对方生气了，死的也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就这么想着，还真的带了一种悲壮的语气。 依塔正在计算“500阿米巴积分”与这台“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之间的价值。按照这群阿米巴商业联盟的交易规则，科技产品是有边际递增效应的。 六级文明之间的交易，这玩意根本不值钱，顶多算一个舔头，因为大家都已经有这种技术了。 五级文明想要购买它，可能需要两万以上的阿米巴积分！ 四级文明…… 价格就更高了，可能根本就买不起。 它分析了张远所穿的宇航服，以及携带的各种仪器，顶多也就是一级文明的范畴，刚刚离开自己的星球，…… 哎，确实过的挺辛苦的。 【我又不是阿米巴文明，没有必要搞这一套……】 需要赚钱吗？ 不需要。 它也没什么兴趣研究科技。 “一台电脑而已……” 最关键的是，依塔现在的社交恐惧症隐隐发作，这么多阿米巴变形虫，在外边来来回回地检测它的地盘，搞得它好烦，心情很脏高。 那些虫子是在是太丑陋了，反倒是待在电脑里的这个家伙，看上去比较顺眼。而且能够抓捕越狱犯，确实是有功劳的，到底奖励什么，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 【那么……】 过了一阵子，张远好像听到了什么，连忙竖起了耳朵。 【作为抓捕越狱者Zero—XZ的奖励，我就将这台“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送给您吧。】 【希望您能够妥善使用它，让您的文明发展起来，而不是沉迷于虚拟的世界当中……特别是，哲学思想尚未发展到一定层次的文明，使用该科技会带来一定的风险，请务必注意这一点。】 哈哈，成功了！ 张远心中一阵狂喜，兴奋地差点儿跳起来！ 爽，真的太爽了！ 但在对方的监控下，又不敢尽情地释放，简直憋地满脸通红。 这一台能够上传意识的仪器，就算是曾经的科技攀登到顶峰的地球文明，也远远不能够做到。 远远不能！ 他一边感叹着对方的好脾气，又感叹着自己的好运。 再接下来就是回归时间，张远又和对方商讨一阵子，希望对方能够归还那两位士兵的尸体，以及自己丢在里边的几根断腿。 对方很快就同意了张远的这点小要求。 张远甚至有点后悔没有“乞讨”更多的东西，不过很快，他就压抑住了这点心思。贪得无厌是一种原罪，适可而止也就得了。 在下一秒，商量完毕后，只是一瞬间张远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 地球时代号。 时光匆匆地流逝着，距离上一次事故的发生，已经过了179年的时间…… 几位工作人员正在中央控制室，进行常规性的检查。 时间几乎能够磨平一切的苦难，几乎每一批次的清醒者，都听说过过了一百七十多年前的那次事故。他们心悸的同时，又感叹着人类的好运气。 张远的头像也被挂在了英雄纪念堂里边，供人们敬仰、缅怀……有好事者甚至给张远写了一本任务传记，详细地描述了从小到大人生轨迹，就连地球上的某些学霸故事也被扒出来了。 里边的故事有没有夸大的成分，当然无从考证……因为人已经死了，再加上飞船和地球文明断开联系，就算抹上一层金子，也没有人会跳出来反驳这些东西。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距离目的地格利泽581的接近，大家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轻松，开始胡乱地侃大山，吹牛皮。 “哎，再过一百年，我们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这一段艰难的旅程终于要结束了！ “新的母星，不知道什么样子。” “别以为到时候就轻松了，整个文明还处于一穷二白的状态，要干的事情还多着呢……” “就算在忙碌，也有盼头啊，而不是现在这样无所事事。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有没有外星文明呢？” 这位领导重重地咳嗽了一下，“好了各位！别杞人忧天了，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过了两个小时，到了吃饭时间，又有几个人跑去食堂吃饭，偌大一个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值班。 随着轮休的持续进行，这么多年下来，大家早就已经习惯这种清冷了。 两位年轻人正在监控探头前面检查，包括危险物质仓库、核引擎、电力系统、高维碎片存放点，一个个检查过来，没有发现太大的问题。 “高维碎片一百多年也没有爆发，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吧。”其中一人瞥了两眼，说道。 另一人接话道：“哎，这样的超级科技，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达到……根本搞不懂它到底是什么。” “我觉得，如果不能提升人类的感知能力，很可能真的没有办法完完整整地摸索它。我们对世界的感知来源于大脑，如果这种感知是错误的呢？真正通过空间理论考试的人只有67人……也就是说，就算知道了方法，也只有67人才能从中逃出来，真是莫名地想尝试啊” “想太多，如果你被吸进去，估计还是会挂在里边，也没有人会来救你。” 忽然间，其中的一名年轻一点的工作人员扫了屏幕一样，愣了一下。 紧接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 “亮……了！亮了！” 听到这身惊叫，让另一位同事也围了过来，同样被屏幕上的监控视频给吓住了。 那颗高维碎片竟然重新绽放出了光芒！ 这说明……又有什么东西从里边逃了出来？！ 一想到百年前发生的那一次恐怖事故，这名工作人员紧张地汗毛都全都竖了起来。 他头发炸裂，大声吼道：“快，引爆高爆炸弹！” “等……等一下。” 这个亮光好像和正常的不太一样，不仅没有向里边吸东西，反倒在向外边吐东西。 “有什么东西掉出来了！” “快打电话！” 这位姓方的主任正在食堂里吃饭，接过电话，两股战战，差点儿吓尿了。 “什么？又有外星人逃出来了！” “我就知道它是个祸害！” 一群人忙不迭地丢下盒饭，往着控制室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到高维碎片里边，有什么东西吐了出来。 一具尸体、两具尸体，是那两位被吸进去的士兵尸体，应该是人类。 紧接着，出现了一台银白色的，如同冬眠仓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在这名主管人员的脑海中浮现，他咬了咬牙，如果这个生物抱着恶意，应该不会主动将两位士兵的尸体送出来。 “各位，如果有外星人，先好好沟通。” “有什么异常，立刻引爆炸弹！” 炸弹并不一定能够炸死外星人，但一定能够炸掉整个飞船壁。在大气压的作用下，所有的东西都会被吸出去。当时存放高维碎片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就是特地这样设计的。 “打开了！” 神情高度紧张，方主任满头大汗，放在按钮上的拇指，随时准备按下。 银白色的冬眠仓缓缓开启，从里边冒出了一个人影。 张远看到那颗定时炸弹的一刹那，立刻想到了什么，吓得魂飞魄散。 “救命啊……是我！”他费劲千辛万苦，重新回到飞船，可不想一开始就被炸弹给炸飞了。 听到耳机中的尖叫，方主任紧张地几乎想按了下去，然后又紧急回神。 “停！千万别炸！” 几人听到耳机中和人类几乎无二的声音，再看到监控中的一幕，齐森森傻了眼，那不是……挂载英雄纪念堂里的那个？ “张……张博士？”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回来的感觉真好 方主任以及周边的几位工作人员闻声一愣，一个死掉了179年的人，突然间复活了，然后带回来了一个古怪的仪器？ 他们到现在还处于震惊当中，到最后差点连舌头都吐出来了！ 过了老半晌，方主任才面色通红的回过神，和自己的同伴面面相觑。面对这个重新复活的“人类英雄”，他们甚至感到有点局促，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同时又有些怀疑…… 几人急匆匆地跑了过去，看到高维碎片吐出来的，两具士兵的尸体，再加上一台银白色的大型仪器，还有站在边上的张远。 “张博士，你的左手臂怎么了……” “啊，不小心冻僵了，应该已经坏死了……飞船里有没有清醒的仿生学专家帮我重新安装一个？” 张远苦笑了一下，为了对付那个四维生命，自己竟然断掉了四肢中的其中三个，原装货只有一条右手了……也真是足够凄惨的。 “有的有的……医院里的范博士，刚好是这方面的专家，手术的问题您不用担心。请跟我来到这吧……”方主任等人将张远带到了安全检测房间，将他全身上下消毒，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是纯正的人类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您是不是需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张远咽了一口唾沫，经过这么一提醒，才感觉自己实在饿得慌，“需要，迫切需要！” “您带回来的那个机器是什么……” “具体的原因有点复杂，那个东西能够将意识上传……亲身体验，到底是什么原理，我也不知道……” “咦，现在的机器人厨艺提升了嘛，挺不错的。” 张远正在食堂里大吃大喝，这么久没有吃东西，就算是以前不爱吃的肉丸子，现在也变成了天上的美味。 就在这个时候，飞船里的许多清醒者已经听说了从高维碎片内竟然出现了一位人类，食堂外部闹哄哄的一片，许多八卦分子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了，结果又被几位士兵给拦了下来。 “那么为什么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准确地说是179年……距离您的离开已经179年了啊，我们都以为……”方主任搓了搓双手，他想起了英雄纪念堂上挂着的那张照片，那玩意说不定又得拿下来了。 张远摇了摇头，也搞不懂为什么用了179年的时间。有可能他在电脑里边，本身就待了很长的时间，又可能是空间穿梭的时候，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这样吧，我去把赵舰长叫起来！”方主任急急忙忙地回过神，一脑袋的兴奋。 这件事情简直大的过分了，把舰长叫醒也无可厚非！ 无论哪件事都是天大的好事，特别是那一台——“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作为一名技术人员，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哦，方主任……把我的生活伴侣也一并唤醒吧，麻烦您了。” “没问题没问题。” 张远心中暗想，林萱萱听说自己挂了，一定很伤心吧。早点让她开心一下也不错…… 如果能够给一个惊喜，那就更不错了。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张远非常轻松地在飞船里边休闲了一阵子。 做完手术后，东逛逛、西逛逛，吃一点葡葡草，睡睡懒觉，这种回到故乡的感觉实在太美好，轻松而又惬意，充满了安全感。 再也不用和什么诡异的东西勾心斗角，也不用面对未知的存在，简直…… 爽透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存在感好像太高了点。只要有人的地方，无论男女，都会好奇地打探他的消息，虽然每一次讲述这些故事，都会让人惊讶地跳起来。但对他本人而言，有些事情重复的多了，实在是有点烦躁。 紧接着，他做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把英雄纪念堂里边，关于自己的晦气玩意，全部给清理个干干净净。 还没死呢，没有必然供人缅怀！ 什么人类英雄，还是等死了之后在当吧。 …… 几天后，舰长赵青锋缓缓地睁开眼睛，意识慢慢恢复清醒。 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日期，还没有轮到自己苏醒的日子，心情不禁沉重了起来。一般而言，舰长被紧急唤醒，都是因为一些不太好处理的事务，以坏消息居多。 再加上，他看到医院里的护士来来回回，仿佛很忙碌的样子，甚至连走廊上的病床都住了人。也就是说，不仅仅是他，还有一大批人被紧急唤醒了！ “出了什么事？”他嗓音沙哑地问道，心中颇有些急迫。 “那个……”这位护士脸色通红，一想到这件事，忍不住露出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微笑。 赵舰长微微沉下脸来。作为一名舰长毕竟是有威严的，很快，这名女孩收敛住了自己的笑容，变得有点不好意思。 又有一位中年医生急匆匆地跑过来，他连忙说道：“舰长，是一件好事，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不过，为了您的健康，还请你再休息一阵子，再去接受这个消息。” 因为就在刚刚，有人听说消息后，竟然直接激动的晕过去了。刚刚冬眠醒来的人，身体非常脆弱，太过激动甚至容易出现一些病症，譬如说高血压、脑溢血等等，都是有可能。 刚刚的那一次小事故搞得整个医院鸡飞狗跳，所以医生们集体打算隐瞒一阵子，等这些高层稍微恢复一点再说。如果这群人集体出了事故，这位医院的负责人，想自杀的心都会有了。 可是这个消息，哪里是想隐瞒就能够隐瞒的？ 很快，半天的世时间，各个角落里到处都能够听到窃窃私语。 “老张，活了？” “活了！” “怎么可能？怎么活的？” “不知道，还带回来了什么东西，据说是高维空间找到的机器……” “其他外星文明的吗？” “对！” “那个四维生命呢？” “应该被消灭了吧。” 各种谣言漫天飞舞。 这些文明的高层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开始和医院里的医生斗智斗勇，玩起了间谍游戏。 赵舰长情不自禁地苦笑起来。 反正到底怎么样不重要，只有一个事实应该是正确的：张远活着，重新从高维世界中跑出来了！ “活着好！活着就好啊！”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这种失而复得的心绪，很复杂，又很美妙…… 再接下来，两天后，在医生的允许下，张远终于探望了这群接近疯狂的管理层。 在他走进医院门口的一瞬间，一切的风言风语终于停了下来。他们看到张远的那一瞬间，表情都变得非常精彩。 几个好朋友亲切地打了声招呼，有几个人已经忍不住眼睛红了起来。 张远快步走过去，和赵舰长等关心自己的好友拥抱了一下，表示心中的喜悦之情。李振东甚至强行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妈的，竟然又活了！我的风头岂不是又被你给抢了？不过仔细想想，还是活过来比较好。” “哈哈，这就不好意思啦！” 这一次的会议非常古怪，有一大半都是躺在床上的病人，张远坐在最前方，向大家完整讲述了自己的这番经历。 从发现四维生物开始，到相互之间的博弈，然后被盖亚文明的人工智能救援。 一切的一切，都明朗起来…… 底下的各位从震惊，担忧，到眉飞色舞，再到激动万分，各种神色从人们脸上一一浮现。 “看来，我们的猜测，基本上是正确的……真的是说不出的风险啊。” “只是差了一点点，我们就完蛋了。哎……”有人正在小声的感慨，不知道是在感慨好运，还是在感慨自身的弱小。 张远道：“好了，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流浪计划 小声地讨论了一阵，其中一位新文明史学的专家问道：“张远先生，盖亚文明……是什么样的文明？” 张远回答：“我不太清楚，但应该是我们想象中的超凡文明。” “……我遇到的只是一个脾气还算不错的人工智能，并不是盖亚文明本身。我一直待在那个虚拟世界当中，没有见识过外边的真实世界。所以具体的情况，我一概不知道，也无从了解。” 赵舰长又问：“阿米巴文明呢？” “应该是一个擅长交易的文明。而且信用程度好像还不错……否则那个人工智能，也不可能让我搭乘阿米巴文明的舰队去地球……” “阿米巴？”另一位副舰长皱着眉头，沉吟道。 光是这个名词，就足以让人产生一系列的联想了。 “阿米巴”既是地球上的一种微生物，也是企业经营管理模式中的一个名词，也即，以各个“阿米巴”的领导为核心，让其自行制定各自的计划，并依靠全体成员的智慧和努力来完成目标。 “既然“阿米巴”这个名词，是从人类词库中提取出来的，想必不是空穴来风，肯定会有一点儿关联……” 就譬如说“意大利”，意为“公牛之地”；“立陶宛”，多水之地；china，陶瓷的意思。 “那么，这个名词可能代表了阿米巴文明的一些特征。” 各种胡思乱想，听起来竟然还有那么一丁点道理！ 张远满头大汗，不知道应该怎么评论，这个脑洞好像有点大啊。 但由不得人们不上心啊，这很可能是有史以来，人类第一次，与外星文明发生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而且，这个消息是接触者张远带回来的，绝对不会有虚假，不是那种为了吸引眼球而捏造出来的假新闻。 张远思考了一阵子，说道：“到底怎么样暂时不说，但这个阿米巴文明应该远远比我们强大……” “到底有多强？至少有一支能够星际远航的舰队，能够实现恒星级别的贸易，并且能够保护自己不受掠夺吧……” “可是贸易的标的又是什么呢？阿米巴积分应该只是一种货币单位，星际文明之间总归不可能交易物质资源吧。” “我想，是凭借自己的独特技术，接受一些高难度的委托。又或许交易一些科技以及信息吧……科技是有壁垒的，一个文明能够完成的东西，太少太少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也就是说，宇宙中的大多数文明，都是可以交流的。” 就这么一点只言片语，推测出来的信息，就已经大幅扩展了人类的视野。 就好像印第安土著目睹真正的现代文明一般，人们发现了一个全新新的世界。 一个无限广阔的宇宙出现在脑海当中，文明之间有善意，有竞争，而且可以交流。 这就已经足够了！ 赵舰长握了握拳头：“各位，也不能直接简单地认为，其他文明是充满善意的……” “宇宙如此广阔，相对而言各个星球比较封闭，这些文明绝对不可能是单一的意识形态，谁知道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生物呢？就像那个Zero-XZ，一个超级生命，就可以毁灭一个文明。” “实力相等的时候，大家可以做贸易，实力不相等说不定就变成强盗了！” “是啊，这一次，可能是我们运气好，遇到了好心人，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我们还是要发展……只有保证自身的强大，才不会像如今这样被动。我们不会主动掠夺别人，但也绝不允许被别人掠夺。” 许多人都跟着点了点头，必须要一直发展，直到发展到人类能够达到的上界……这上界，当然是完全达到甚至超过地球文明的科技水准！ 张远心中若有所思，目前整个文明拥有地球文明的大量遗产，理论上，一两百年就能够达到地球文明的巅峰水准。 但是地球文明的巅峰水准还远远不够，依旧只是宇宙中的平庸文明罢了。 隐隐地，大家又好像看到了一条更加宽阔的道路：如果限于智力，或者限于人类本身的感知，科学以及文化实在无法再向上发展了，那么…… “……就像阿米巴文明那样，去广阔的星空中流浪，去接触更大的世界！” 可是，这一条道路并不容易。 它需要人们抛弃温暖的舒适区，抛弃母星，进入残酷而又未知的星空，一次漫长的旅程，可能耗费掉几代人的青春。 这一点，太难了…… 如果能够舒舒服服躺着，谁还会愿意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去跑步，去奋斗？懒惰是人类的本性，少部分人的确能够克服懒惰，但整个文明还是由大多数人的意志来决定。 “所以，我们的子孙后代，能不能做出这个选择，没有人能够知道。” 讨论到这里，赵舰长叹了一口气：“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不去思考这一类的问题，我们的子孙后代更加不会。” “所以必须制定相关的延续性政策……有空的时候，多想想，多算算，再过一两个世纪，我们就能够结束三千年的旅程，到达最终的目的地了。” “我把这个计划，暂时命名为，流浪计划。” 张远简单地计算了一下，发现刚刚提出的“流浪计划”与“播种计划”有异曲同工之处。 理论上，这个计划以正面影响居多。 母星虽好，但也是文明内卷化的温床。 与此同时，“流浪计划”能够接触更多的文明，了解这些外星文明的文化以及发展历史，更有利于完善“新文明史学”这门学科。 “单一人类文明的历史样本，还是稍稍显得有一点不足。” “如果能够获取更多文明的样本数据，很可能会带来真正的质变！” 热烈的讨论一直持续到深夜，一直到医生来催促赶人了，张远才怏怏地离开。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张远忽然发现少做了几件事。 第二，因为讨论地太热烈，他带回来的那个“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好像暂时被忽略掉了。 不过没关系，这件事事情可以明天再说。 但第二件事，如果再晚可就完蛋了！ 好像……把林萱萱给忘记了。 林萱萱一直待在医院的单间里，刚刚从冬眠中醒来，为了避免情绪波动过大引发的不良反应，医生们也没有告知她张远已经“活过来”的消息。 但是，今天好像已经到了恢复期，理论上也有了比较高的承受能力。 咽了一口唾沫，张远觉得这件事情拖得越晚，好像越不好解释。 他急匆匆地赶往医院，“医生，那个……我可以见我女朋友了吗？”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家庭与大家庭 一个冰冷而又不怎么美好的夜晚。 林萱萱正蹲在角落里哭，她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在一个清冷的小年里边，又把她给重新唤醒了。 即便医生解释了“飞船里边出了一些事故，需要大量的医生”。可是，她现在的心理状态，还有什么工作能力不成？ 她现在甚至没有兴趣去知道到底飞船里边出了什么事故……尽管时光已经流逝了179年，可是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冬眠前的那一天。 张远悄悄地拐过这个走廊，然后看到了蹲坐在地上偷偷哭泣的女孩。 心中叹了一口气，虽然在平时，这个姑娘很活泼，也很开朗，但实际上还是一个心灵相当柔软的女孩子…… 莫名地，张远想到了另外一些东西。 记得在两千多年前，第一次冬眠苏醒的时候，也是在一个角落里，遇到了正在哭泣的林萱萱。那时候整个星际之旅才刚刚开始，日子多么难熬啊，还有一系列的“陪伴政策”，然后张远在她旁边呆呆地陪了半天。 现在，又是相似的角落，相似的一幕。 但转眼间，整个三千年的旅程都快要结束了。下一次冬眠醒来，他们就能够看到新的母星，一想到这一点，张远的心脏情不自禁跳动的更加欢快了。 “咳咳……喂！”张远装模作样咳嗽了一下，发现对方沉浸在痛苦之中，并没有搭理他…… 他思考了一阵子，突然走过去，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别哭了，那什么啊……我请你吃陈年牛肉干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林萱萱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直愣愣地傻住了。 “你猜发生了什么？外星人把我送回来了。相不相信？” 张远笑着说道。 泪水早就模糊了眼眶，熟悉的笑容，就如同镜花水月。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抓…… 竟然真的抓住了！ 张远把她轻轻地抱在怀里，紧接着感到胳膊上被咬了一口，连忙疼的大叫：“痛痛痛……干嘛！你如果怀疑是做梦，应该咬自己，而不是咬我！” …… 严格意义上，张远一直觉得，爱情是不怎么可靠的玩意。情侣之间的山盟海誓，就连上帝都会当成一个玩笑话…… 根据科学研究，爱情这玩意是由激素控制的，视个体和环境的差别，多巴胺的浓度高峰可以持续6个月到4年，随着多巴胺的减少以及消失，所有的激情将会变成平静。 所以，爱情是一种基因本能，要求更多、更为广泛的繁衍途径，由此导致了人们的喜新厌旧行为。人的本性是喜新厌旧的，这不可能被改变。 相对而言，更加可靠的是亲情，一种宽容、平和且彼此依赖的友好关系。亲情也是本能，是远古时期，恶劣生存环境下进化出来的一种行为。 亲情不仅仅由激素控制，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譬如说记忆、习惯等等。 张远觉得，自己和林萱萱之间的感情，已经慢慢演变成了亲情，大家在一起都已经这么多年了，相处地很愉快，基本上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这是一种非常稳定而又可靠的关系。 虽然说没有孩子…… 但没有孩子并不影响双方的信任关系…… 由此，张远静静地躺在床上，又想到了很多新的东西，譬如说已经逝去的林舰长，提出来的“社会公养体系”。 强行切断人与人之间的亲情，绝对是不可靠的，一个没有牵挂、没有约束的人，很容易产生各种心理问题。失去了亲情，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不知道到底会飞到哪里。 所以了，如果禁止私底下生育，小孩子由社会公养，必须要人为建立一个更加可靠的基础社会体系，来代替原本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家庭结构。 这个体系被称作“小家庭与大家庭”。 通过基因检测后，四名性格互补，发生矛盾概率较小的婴幼儿将从小一起共同抚养，形成一个小家庭。由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相互之间的连接将非常紧密。 于此同时，以班级为单位，20人一个小班，形成一个大家庭。大家庭之间的联系虽然比不上小家庭，但还是比较紧密的。 社会公养体系，试图用这一类的制度，代替原来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家庭结构。当然了，这个体系并不禁止成年人之间，男男女女重新组建家庭的行为，只不过不允许直接生育婴儿罢了。 有部分社会学家认为，没有小孩子，会导致男女组成的家庭结构不稳定，家庭成员责任感会因此而丧失，实际上并非如此。如果有人因为家里“没有小孩”而出轨，顶多只是找了一个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就算有孩子，这种人照样会出轨。 而且，因为孩子带来的离婚成本，反倒酿成了更多家庭悲剧…… “没有小孩的家庭，发现戴了绿帽后想要离婚，反倒离得干脆利落，哪来那么多的破事……哎。” 这些乱七八糟的伦理问题，想要转换为数学，难度无疑极大，只能得出一个微妙的概率。各种制度在计划中是美好的，但具体实施起来非常复杂，效果到底怎么样，暂且还不知道…… “总而言之，社会公养，解决的是系统性的腐败……”张远长长叹了一口气，“只要没有亲情网络，塌方式的腐败很难产生，更可以保证文明的纯粹性。” 思考完这一些，又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林萱萱，他也跟着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清晨，睡得正香，张远又被一阵刺耳的铃声给惊醒。 拿起通讯器，竟然是李振东打过来的。 “干嘛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张远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你那个东西，到底怎么用？” “什么东西？” “当然是……” 张远心中一愣，那群夯货不会大半夜的逃出医院，在搞他的“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吧？ 那种高科技，要是真的被玩坏了，谁都不可能修理的了的！ 甚至在电话中，还隐隐听到一些乱糟糟的讨论，什么“金属合金、光线凝滞、脑波”之类的名词，各种狂热的声音简直就如同猛男看到了绝世美女一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 作为一名科学家，张远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一声大吼：“谁都不许碰，用射线探照都不行！” “谁敢碰我就跟谁急！” 话还没说完，张远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急匆匆地穿好衣服，一溜烟地从房间里跑了出去。他现在的心情是真的急，就好像有人抢老婆一样！ 这个古怪的仪器放在最外围的地区，长度约3.4米，宽2米，质量四百多千克，就像一个大号的电冰箱。 其表面呈现出一种非常亮丽的银白色，中间的仓位里，刚好可以钻一个人进去。 最重要的是，科学家们不知道应该如何启动它，一个个急的搔头摸耳。这玩意根本就没有按钮之类的东西…… 他们就连仓门都打不开，又不敢大力出奇迹，强行用蛮力去试探。 张远一走进房间，就看到一位材料学家鬼鬼祟祟的在仪器面前捣鼓着，似乎想要刮一点材料研究研究。 他连忙招呼道：“范教授，干什么呢？” “没啥，就是想搞一点金属材料……”范教授连忙缩了缩脖子，被主人逮了个正着，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连忙尴尬地解释：“外星人的高科技产品，材料性能这么也应该比我们的好一点吧。我估摸着好像是金属材料。” “哎，你们太急了。”这些家伙全都是讲道理而且有点社会地位的人，张远也不好意思责骂他们，“现在我们的研究条件这么差，难道还能临时开启全部的实验室不成？要是真的损坏了，谁承担得起！” “这不是好奇吗……” “是啊是啊……” “张博士，你就说一下，意识上传的仪器，到底怎么用？” 张远看到许多教授正眼巴巴地望着他，心中叹了一口气，“你们等一下，我有办法。” 他很快就从自己的房间中，拿出那一件宇航服。 宇航服的小型电脑中已经安装了一个特定的软件，可以发射一些定向的电磁波。 张远点开这个小程序，很快，手腕上的屏幕出现了一系列非常奇怪的文字。 看到许多专家凑了过来，他解释道：“这个意识上传的仪器是用电磁波来操控的，对于人工智能而言，也用不着按钮、屏幕之类的东西。他们直接用智脑对接仪器，就可以直接得到相应的数据。。” “是啊，是应该这样。” 张远回忆着人工智能依塔在他脑海中传送的一些记忆，选择了一个按钮按下。 “啪”地一声轻响，一个仓门打开了。 “谁愿意试试？” “我来我来！” 李振东跃跃欲试地说道，作为一名信息学的博士，他对这种东西的好奇心最大。 “你把衣服换一下，穿一身干净的紧身衣，别把里边弄脏了。” 几位旁观的女士连忙红着脸，回头。 “哦……”李振东心中兴奋地想道：为了科学实验，就算走光了又算得上什么呢！ 关闭仓门后，张远斟酌了半天，又发送了一条指令。 只是一瞬间，李振东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直接双眼一番，晕了过去，紧接着下一秒，整个人出现在了一个充满了蓝色光点的地方。 这一台机器发出了大量的信号，因为这些电磁波还没有破译，双方暂时无法互动。 过了几分钟，张远又发送一条指令，把李振东给放了出来。 “太神奇了，真的太神奇了！”李振东一出仓门，就几乎狂热地说道：“我敢肯定，是真正的意识上传！” “竟然感受到了和真实几乎无二的身体，但是根本就没有身体啊……太不可思议了，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喂，你们有听到我在里边说什么吗？” “很抱歉，暂时不能。我们在外边的讨论，你也听不到。” “为啥不要求那个……做一个交互系统？” “你怎么脸皮这么厚呢？”张远没好气地说道：“因为别人使用这台机器，根本用不着屏幕，只是大脑分析这些电磁波，就能了解所有的信息了。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就因为我们看不懂，要那个人工智能专门为我做一个屏幕？” “说的倒也是……” “让我也试试。” “让我也是试试！” 过来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哄闹的人群搞得张远瞠目结舌。他只是挑选了几个比较内行的专家体验了一下。但是面对海量的尝试人员，张远还真的有点担忧。 这玩意又不是玩具，怎么能这样大批量的使用？ 而且……有人想要带一个金属头盔进去尝试一下，还有人想要知道意识上传的时候，脑波是不是直接消失了，人脑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亡。但涉及到大脑的仪器，把人搞瘫痪必然是轻松简单，张远毫不犹豫地将这些实验要求给拒绝了。 然后他直接把这件事丢给了赵青锋。 赵舰长对这方面的处理就游刃有余了，几分钟后，一大群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强硬地把这个机器给保护起来。 这些科学家抱怨了一阵子，犟不过士兵，只能怏怏地散去。 很快，下午2点，召开了一次会议，专门用来探讨如何处置高级文明赠与的“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 赵舰长郑重开口道：“各位，关于这台机器的处置，请稍安勿躁。首先第一点，任何与大脑有关的东西，肯定是有危险的。在完全破译张远带回来的信号密码前，不应该大规模地尝试，或者将其拆卸、破坏。” “……任何一丁点都不行！” “它并不是玩具，很可能是我们整个文明，对更高层次科学的一个突破点。” “……无论是材料、能源、人类大脑、自我意识等方面，都可能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必须要慎重！” “当然了……冒然相信外星科技并不明智，所以必须要借鉴这台仪器，研究自己的技术。” 听到赵舰长这么严肃的口吻，一大群专家就算心里痒痒地要死，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从大局考虑。 很快，讨论结果出来了。 第一步，测试三个月的时间，初步破译电磁波密码，了解整台仪器的操控方式。如果连这么操控方法都不知道，下一步也就无从谈起。 因为张远已经知道部分的密码，这项破译工程理论上并不困难。 “所以这项工作就由张远博士、李振东还有金教授、王教授共同负责。” 第二步，是完全破译盖亚文明的语言文字。 “作为高级文明的语言文字，很可能具有相当强大的影响力。” “如果能够完全破译，对外交流肯定更加方便一些。” 这方面的工作被星辰大学的几名教授给接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另类的永生？ 经过一番讨论，众人还是决定，除了一些信息学的破译外，还是将这台高科技仪器给暂时封存了，等到了母星环境安定下来后，再考虑更加精细化的研究。 至于那一块高维碎片，就更难处理了，也只能暂时封存。 张远叹了一口气，说道：“为了修补这个高维监狱的漏洞，盖亚文明的人工智能依塔会切断与这块高维碎片的联系……所以了，如果再次进入，很可能会掉入真正的高维空间当中，直接连原子都没有办法存在了。” “……我们想破解高维世界的奥秘，实在难上加难。” 其中一名科学家问道：“那么，张博士，所谓的苖空间又是什么呢？” 张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也不知道，是我们人类语言库中没有的名词，反正，既然对方这样告知，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吧。付出生命的代价，却没有任何回报，也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商讨完毕后，无论好奇与否，甘心与否，几乎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会议结束后，赵舰长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先行从会议室中离开了。 失去了领导的约束后，大伙儿开始随意地闲聊，包括那台仪器上的银白色材料究竟是什么，到底是不是金属，或者是复合陶瓷之类的材料。 就连这么个小问题都争论了半天，有的人还在兴致勃勃地打赌，赌注是几块巧克力……巧克力可是价格高昂的奢侈品，就连张远都想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了。 他认为那些外壳只是普通的合金……很多东西吧，性能足够就可以了，根本没有必要用特别高大上的材料。他敢打包票，50世纪的人炒菜的时候依旧在用铁锅。 还有的人正在讨论意识上传到底是怎么实现的，意识是否真正脱离了人体，还是在电脑中空转？ 这个机器人的能源系统到底是什么等等。 一项综合性的外星技术产品，能够探讨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任何一项拎出来，都能让人类研究好久。 其中张远最关心的，还是一个哲学问题。 意识上传，是否能够实现真正的……永生！ 站在最前面说话的，是仿生学方面的专家，山本一郎。 “根据我们初步的分析，按照这种技术，它能够将人类脑部的所有东西包括意识、精神、思想、记忆上传至电脑或其他人工智能的机器上……是的，似乎不需要大脑作为硬件支撑，反正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实现的。实在是超出了想象。” “然后又可以将这部分数据，重新传回自己的身体，于是人便再次复活了。” “那么我有几个问题……” “第一，‘我‘是不是这一团数据，反正用灵魂来形容****滋曼大脑来形容也罢。只要有了这一团数据的支撑，才是真正的我？这个问题对我们来说非常关键。” “第二，是不是可以用这种技术，来替换身体，以实现真正的永生？” “我们的身体会老化，这是不可避免的，生物技术再发达，依旧会老化。但如果拥有了这个技术，只要准备新的身体，重新安装回这些数据，是否可以恢复青春？” “还有第三点，这一团数据是否可以备份，批量制造新的我？在上传意识的时候，原先的那个意识呢？原先的意识为何消失了？是死了吗？后边生成的意识，是不是一个具有相同记忆的克隆体？” “也就是说，如果通过抹去原先的意识，生成一个克隆体……额，我说的是如果，对于张远博士以及李振东博士，几位实验者……这种抹去又重新克隆的技术，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几个问题，听得张远有点毛骨悚然，会议室中的议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他情不自禁回过头，和李振东面面相觑。 李振东板着一个脸，愁眉苦脸：“那什么……作为体验者之一，我已经死了一次了？我已经是新生成的我了？不应该吧……啊，我死了，我又活了，我又死了。” 张远不由得笑了起来。 关于这方面的哲学探讨，人类还处于一种相当幼稚的状态。不过，面对这个问题，却不得不慎重考虑。 这一团上传的数据是什么？ 灵魂？ 如果世界上有灵魂，那么所有应当担忧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关键是，张远完全不相信有灵魂的存在。他不会将自身的存在，归根于看不见摸不着，无法被证实的宗教产物上面。 灵魂如果不可能被验证，那么也就无需考虑。 在这个世界上，不能被验证的东西多了去了，譬如说，任意定义一个生命体A，假定它是永恒存在，不死不灭的；再定义一个物质B，它也是永恒存在，不死不灭的。以此类推，可以定义C、D、E、F、G等各种乱七八糟的生命体物质。 根本不可能证明想象中A、B或者C是否存在，也就是……无法证实它们，也无法证伪它们。当这些东西对人类没有任何影响的时候，就没有必要去考虑。 这个原理被称作“奥卡姆剃刀原理”。 相比之灵魂，张远反倒更加相信“波滋曼自我意识”方面的一些学说。 他站起来说道：“山本先生，首先，作为一名体验者，我觉得吧……我依旧是那个原来的我。” “为什么这样说呢？按照‘波滋曼自我意识学说’，人的自我意识，是独特环境下出现的一连串量子纠缠态。量子纠缠态可以实现整体跃迁，却不能够一模一样复制。” “为什么？因为一旦尝试着复制，必须读取、观测里边的纠缠态，一但观测，波函数就会出现坍缩。” “波函数坍缩的结果是什么？当然是自我意识的消散，人也就死了，变成了一个定值，而不是随机值。” “所以，意志可以被转移，但不能复制。” 这一番话并不具有很高的说服力。波滋曼自我意识学说本身就只是一个猜想罢了。用猜想来解释，并不具备说服力。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诺亚-信息 看到许多人正在思索的样子，张远又道：“很多问题完全就是庸人自扰。就譬如说睡觉，人类每天都要睡觉，在那几个小时里，是否可以认为旧的我已经死亡，新的我诞生了呢？” “再譬如说冬眠，意识直接中断了几百年！当人类苏醒后，这个意识是怎么重新出现的？冬眠前后的我，是否是不一样的我？” “……就算使用那台仪器，原先的我，在那一瞬间暴毙了，产生了一个新的我，但是新我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相关记忆……在新我的认知中，意识依旧是连续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新我’和‘旧我’完全相同，整个世界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也没有人知道这回事，那么按照剃刀原理，没有必要考虑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有些科学家觉得有点道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有多人听说了“旧我”有可能消失，吓得脸色铁青，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这种问题显得非常诡异以及古怪，能接受的很容易就接受了，不能够接受的，怎么都没办法接收。 当然了，依旧又非常多的人跃跃欲试，愿意继续充当志愿者。 反正无论辩论结果如何，人类不可能因噎废食，研究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 至于……能不能接受这项技术，是个人选择问题罢了…… 会议结束后，张远追上了仿生学专家，山本一郎博士。 这位山本博士是张远的同龄人，作为仿生学计划的提出者，是一个非常古怪而又严肃的家伙。 “山本，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我？”山本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道：“当然是抛弃孱弱的身躯，拥抱更加强大的身体！原本在我的改造计划中，还想保留人类大脑，但现在大脑也好像不用保留了……直接意识上传，完成硅基化改造也就得了！实在是有点完美啊！” 张远笑了笑：“你就这么讨厌人类的身体？难怪到现在也不找女朋友。” “不，不讨厌，我还是很渴望妹子的，但妹子不渴望我。”山本抓了抓脑袋，原本就有点秃的脑袋又抓下来几根头发，“发明一个真正的，来自二次元的女友，是我的梦想。” 张远哈哈大笑了两下：“你真的认为，人类能够破解这项技术不成？” “它不仅仅涉及到科学，甚至还涉及到哲学、宗教，这已经不是科学能够解决地了的……我甚至觉得，波滋曼自我意识被证实前，没有破解的可能。” “就算……破解了这门技术，到时候真的用起来，反对声音不是一般的大。” 山本叹了口气，“张远，你太小看人类贪生怕死的能力了。死到临头，他们会做出选择的，就算真的可能换了意识，他们还是会选择。” “这可是……永生啊！” 张远也跟着摇了摇头。 其实，他担心的不是人们的选择问题，而是，人类有这样的层次，去拥抱真正的永生吗？这真的是一项对整个文明有利的科学技术吗？ 一个没有死亡的世界，到底会是怎么样的？ 张远无法想象，只是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永生，从未出现过的历史样本，就连新文明史学，也给不出太好的方向……但是张远隐隐的，这并非想象中的好事。 一盆水，如果没有流动性，那么很快就会变质，永生，无疑阻止了这种流动性。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轰轰烈烈的第一阶段破解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就如同许多科学家所预见的，除了外星语言的破译还算顺利外，其余工作的进展并不算很好，一方面人手根本不够，绝大多数的科学家还在冬眠当中；另一方面，科技代差实在有点大，这种鸿沟，不是通过辛勤工作就能够迅速抹平的。 在这种破解没有希望的情况下，有一些科学家已经进入冬眠状态了，再下一批次，就会轮到张远等人。 …… 就在这一天，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了一阵疯狂的尖叫声。 “哈哈，看我发现了什么！看我发现了什么？” “哈哈！” “太意外了，太意外了！” 这是信息学专家李振东的房间，各种乱七八糟的仪器设备堆得满地都是，这个家伙正在狂热地大叫着，面色红润地像一个气球，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大发现。 语言文字，作为目前唯一有进展的部分，当然是重中之重。 语言不破译出来，后边的一切都无从谈起。 可是盖亚文明的语言实在有点难以理解，其中的词汇量太多，有很多含义根本不是人类语言拥有的。所以三个月的时间里，这么多科学家也只能搞出一个初步的翻译机，能够翻译一些简单的语言。 但就在今天，李振东有了一个了不得的发现！ “老张！老张！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李振东打着电话，撒开脚丫子开始狂奔。 数千年前，地球时代号曾经偶遇过一艘行星级别的外星飞船，并且接收到过这艘飞船的信号。 闲极无聊下，李振东用各种信息编码的方式尝试了一遍，当尝试到一种比较粗犷的纠错码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这一串纠错码，竟然可以用盖亚文明的语言文字破译出来！ 简直……不可思议啊！ 当他将这个消息告知张远的时候，张远简直是目瞪口呆，“什么，那个路过外星文明发送的语言，和盖亚文明相同？！” 这个消息简直有点儿离奇了，大伙一时半会将都有点合不拢嘴。赵舰长的脖子甚至都塌下来了。 李振东对众人的表情非常满意，自己的表现欲望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牛逼？” “快点播，快点播！”张远直接给了他一拳。 尽管这一段信息非常少，还是勾起了大伙浓浓的好奇心。 李振东也不卖关子，很快就在在大屏幕上播放这一段破译的内容。 “……各星际文明请注意，这里是诺亚文明-MA37UY号负能网络空间施工飞船，102天文单位内禁止靠近……违者后果自负……” “目前的泛银河网络体系施工进度：45.67%……目标星域，MJKH66754……” 后面是一片乱码。 “等一下！”张远咽了一口唾沫，“怎么是诺亚文明，不是盖亚文明吗？你有没有搞错？” “没有，不是同一个词语……”李振东不是很确定说道：“至于诺亚文明……是我随意取的名字，一个代号而已。应该不是盖亚，我不是很确定。” 人们能够从这一段信息中，获得两个关键点。 第一，负能网络空间，又是一个非常古怪的名词。 反正，肯定应该是极度庞大的一个工程，因为这么大的一艘行星级别飞船，竟然只是一艘施工飞船……对人类有没有影响，就暂且不知道了。 第二，这所谓的“诺亚文明”，必然异常强大。 张远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一颗亚光速飞行行星只不过是施工飞船，好吧，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他正在比较所谓的“盖亚”以及“诺亚”，到底那一个更强一些，或者两者很可能是同一个，只不过是人类翻译的问题。 …… 这一段有意思的插曲很快就过去，它并不会干涉到人类的正常行程，只是演变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秘密。 两个月后，张远又要进入到正常的冬眠当中了。 他在日记中如是写道：“3000多年的漫漫长路很快就要过去，下一次的苏醒，我们就要到达新的母星了。” 回想起整个路程的经历，酸甜苦辣，忽然间，齐齐涌上心头！ 整个过程中，他学会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不再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而是，要扛起整个文明前进的人。 “一路上发生了足够多的故事，但全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未来才是更加重要的。我们终将要在这里，迈出全新的一步！” “如地球文明已经死去，就让我们在未来的母星……浴火重生！” 格利泽518，我们，来了！ 第四卷小结 先说一句闲话，这几天到处都是“宏颜获水”的热搜，看得我简直异常幸灾乐祸，哈哈哈哈！百度这个小偷，一搜一大堆盗版，不知道偷了我多少小钱钱啊，本来我靠写书就能日入过千，走上人生巅峰，现在日入一百……QAQ！ 言归正传，第四卷的内容终于结束了，主要内容是…… 3000年的旅途，怎么可能一帆风顺呢，这不符合小说定律嘛，大伙说是不…… 惊险了一把，差一点把人类直接团灭了，然后作为收获，开一个小小的金手指，反正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大家还年轻着呢。 在这里解释一下女主的问题，女主林萱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没有什么特意功能，也不算是天才人设。 为什么要这样设定呢？科幻小说嘛，感情线不算太重要，这样设定戏份会比较少，但是又不会没有，比较好把控吧。 而且如果没有女主，肯定会有人说什么老处男，什么时候结束处男生涯，巴拉巴拉的一大串，现在反倒没有这些闲话了。 总体来说，这一卷写的还是比较满意的……咦，几乎发现每一卷都写的还算满意，除了成绩不太满意之外￣□￣｜｜ 成绩几乎没有增长，大概稳定在分类畅销60-70名吧…… 回头看了看，字数怎么这么少呢！感觉就像写了100万字一样，实在累得慌，结果才43万字。。。真想当一条咸鱼躺在地上啊…… 那么就这样吧，明天请假半天，半天总可以吧？虽然心底里猜测，如果真的按照这种水准，写个一百万字，应该不止这个成绩了，可是……还是得要求质量吧。 所以明天暂时只有一更，晚上八点准时更新吧。 再接下来的故事，发生在格利泽581这个星系，应该会蹲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吧…… 这里会不会有一个土著文明？或者是没落的星际文明？又或者有什么遗产？或者有一个外星文明经过？还是收到了什么信息？ 这本书将不再解释费米悖论，因为一开始就观测到了戴森球，也即有外星文明的存在。如果真的要解释，也可以用“平庸原理”来解释。 所以这个宇宙，将比正常的宇宙更加缤纷灿烂一些……大家拭目以待吧！ 最后科普一波。 1.为什么不用量子纠缠实现超光速通讯？ 答：量子纠缠，理论上没有实现超光速通讯，是理论上，不是技术上，除非目前的理论是错的。 目前实现的是加密，加密，加密！ 具体的内容请自己知乎上看，相应的解答很详细。作为一本科幻小说，的确不需要照抄现实，我可以设定这项技术存在，但也可以设定它不存在。 现在我设定它不存在，所以不要跟我杠设定，甚至说我不遵循科学，谢谢。 2.为什么飞船飞了三千年还不破，还能正常使用？脑子呢？ 答：杠设定，不想解释，中间不是一直有人值班修理吗？ 好吧好吧，听你的，飞船中间坏了，全部人死亡，全剧终。 3.为啥主角还不是舰长啊！还要听人指挥？ 答：注意，这本书不搞独裁，是不是舰长没有那么重要。有道理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不是舰长可以从事更多危险的活动啊，譬如说外交方面、军事方面，只要是高层就可以了嘛。 4。可以加个灵气复苏，系统啥的，高武也必须要有！ 答：你是谁，为什么要加害本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国家免费发放女朋友 纵观人类文明的历史，最为令人津津乐道的莫属于超级工程。从古埃及的金字塔，玛雅人的金字塔、巴比伦的空中花园、夏国的长城、京杭大运河、都江堰、故宫、到旧时代的三峡大坝、天眼工程、巴拿马运河；再到太空时代的太空电梯、环太阳系工程体系…… 其中最伟大的超级工程，莫属于“深空计划”，万人，百万人，亿人，十亿人，百亿人，集全球之力将一颗渺小的种子，推向浩瀚无边的宇宙…… 如今，这一颗种子，穿越了20光年的旅程，即将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纪元5460！ 持续3096年的超长距离星际远航，马上就要进入尾声了。 飞船内的清醒人口开始慢慢增多，率先苏醒的还是那些技术工人，他们正在对飞船进行最后一次的大规模修整。 等维护完成后，整个生活区的旋转速度将会恢复正常，而人们也将感受到如同地球般的重力，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轻飘飘的了。 一间不大的工作室内。 “哈哈，兄弟们，福利争取下来了，60张午餐肉的餐券，还有30张大饭桶牛肉酱的购买券……你们想要什么？” “我要我要……大饭桶的！” “给我一张午餐肉……” “给我一张，随便吧。” 几名技术工人正在争先恐后的抢东西。由于目前的生产力比较低，畅销一点的商品价格都很高，有了这些购买券之后能够打折。对于这些技术工人而言，是一种很好的福利。 将这些电子购买券转移到各人名下后，叶开富又开始婆婆妈妈起来：“没有了，发完了，回家休息吧。给手底下的人也一些，不要全部自己贪了，电子票可是有记录的，每人只能优惠一次！有事没事多学习，到达了目的地后，工作会越来越难的……到时候再学习可就来不及……” “老叶，你就别说了，天天都说，烦不烦啊！谁贪这些优惠券，手底下的人还不把我们打死？” “是啊是啊。” 结束完一天的工作，大伙的心情相当不错。 “走吧，回家！” 当班车路过天文台的时候，远远地，所有人看到了一颗火红色的恒星！天文台里边人山人海，几乎每一批次的清醒人口都会率先来到这里，眺望未来的太阳。 仿佛……近在咫尺。 “那就是……未来恒星啊。” 回到生活区，叶开富换掉身上的宇航服，嘴里咬着葡葡草制成的干，一边思考未来光明的前景，脸上露出了一种非常急迫的神情。 那是一种期待，以及……盼望。 “老叶，那我们先走了。” “叶主管！” 时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因为出了名的手工技术精湛，脾气温和，叶开富的人缘很好。虽然有时候废话实在多了一点，还老是要让人学习…… 他已经算是飞船里的中高层，手底下总共管理着12个车间，总共加起来三百多号工人，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管理岗位了。 “你们好，都去吃饭吧。好好休息。”叶开富只是简单地招呼了一下，心中又开始思考着另外的一些问题。 就像一棵大树经历过一个冬天一样，得慢慢地发芽，飞船里边苏醒的批次也必须得循序渐进地进行，目前的清醒人口大概在5万左右。 预计在一年以后，所有人全部苏醒，将近五十万人的吃喝拉撒，每天消耗的资源都不是一个小数字，得慎重计划。 地球时代号上最顶端的管理层已经更换了好几茬，原先的好些老人已经不在了，所以在管经验方面可能会有些欠缺。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可能得到任何救援，一不小心翻船了可就惨了。 当然了，这种事情也不需要担心太多。这么多的科学家也不是吃干饭的，时时刻刻保持着一种必要的谨慎， “虽然地球时代号已经是一艘老飞船，但是继续坚持几十年、上百年应该没有问题……足够我们变得强大起来了。” 叶开富年纪轻轻，已经提升了14级的工作岗位，也算是一名高级人才。他作为新文明工业部的一名干事，几乎每天都要开会，探讨登陆后应该如何发展工业，如何更好地调配资源等等，忙的不亦乐乎。 像什么三酸两碱的生产，挖矿炼铁，如果到达一个星球，这些工业是要首要进行的，如何又好又快地进行，成为他们目前讨论的第一件大事。 “14级有了一点话语权……但和张远那种变态，还是不能比啊……” “舰长候选人，新文明发展部的部长！”一想到这一点，叶开富心中有点小嫉妒。 回想起在地球上，西沙大学时候，两人还在同一个寝室住了几天，一起爆肝学习。那时候处于同一起跑线，而现在……好吧，对方领先的已经不止一个身位了。 张远所在的新文明发展部，可以说是整个文明最重要的部门了，相当于整个文明的大脑，主要职责是……负责规划整个文明的前进方向。 譬如说优先发展哪些学科，优先发展哪些工业等等，都得新文明发展部统一规划过，然后由其他部门负责执行。尽快吃透地球文明遗留下来的大量遗产，追赶上地球文明的生产力，是目前新文明的第一目标。 回想到这里，叶开富感觉莫名有点儿唏嘘。 不过这种地位也是张远应得的，从一开始的超级天才，到后来的和四维生命博弈，甚至还带回来了外星文明的科技产品，无论是成绩还是资历，早已经足够了。 “现在欠缺的只是一些管理经验罢了。”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莫名其妙的嫉妒抛到脑后，又感觉有点儿好笑。居然因为攀比心理，无形间影响了自己一辈子，叶开富就感觉自己像一个傻子。 每一次苏醒期，他都会看看张远又做出了什么成绩，又发表了什么论文，然后心中大骂一通这个家伙一天到晚爆肝，强迫自己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学习当中。 到后来某一次醒来……竟然发现这家伙竟然进入了“英雄纪念堂”，还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幸好，又活过来了…… 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一晃眼，三千年竟然就这样过去了，这么漫长的时间，大家都成长了很多，从小鲜肉成长为……大叔？不对，也不算大叔，比起越来越高的寿命，怎么能叫大叔呢？ 很多年轻人在这一段漫长的冬眠期内崭露头角，有能力的人总归会脱颖而出…… “老叶啊，你怎么回事？头发越来越少了，这么辛苦吗。要不要请几天假，放松一下？” 与张远、李振东等几位好朋友见面后，相互拥抱了一下，结果听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我……”叶开富不由自主地挠了挠脑袋，又抓下来几根头发，越来越高的生物科技好像对脱发症不太管用。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能硬着头皮大叫：“哪里有头发变少，很稠密很光亮啊！” 李振东拍了拍手：“不不不，头发的确变少了，但是也变强了。如果真的光头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安装仿生学头发。”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的征途 三人的清醒次数比普通人更多一些，平均年龄增长了12岁，如果还不能变强，简直就是白活了。 今天是张远、李振东、叶开富三人的私人聚会时间，并且都带上了各自的伴侣。 忙了这么久的时间，总得轻松一阵子，聊一些好玩的八卦，再畅想一下未来。包括但不限于过去三千年里边，某某人出轨被抓；某几人干一些猥琐的事情，被监控拍了下来，受到警告处分…… 一时间，餐桌上欢声笑语一片。 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好，日子不可能继续苦逼地过下去了，总归得更加乐观一些。 叶开富看着那两位漂亮的女孩，本来开开心心的，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心中拔凉一片。什么情况，连张远这种闷骚的货色也已经找到老婆了吗？ 而他叶开富，一开始就立志在飞船里边寻找一个可爱的、属于自己的女孩子，结果三千年过去了还没有找到…… 简直就是天大的悲剧！！ 叶开富顿时感觉有点尴尬，情不自禁的转移到了自己习惯的话题：“老张，，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那个冶炼金属的炼铁高炉，需要的资源好像有点多啊……能不能想想办法，你们不是能设计什么等离子冶炼……我们还要挖矿，铁矿、铜矿……” “……对于材料的要求不用太高，能用就行。” 张远沉默了一阵子，回答道：“冶炼的方式……得看我们寻找到的铁矿质量到底如何。品质较低的铁矿，用粗放式的冶炼方式也不错，反正只是建筑材料或者火车铁轨，一般品质的钢材也就够了……至于高端机器人用得上的材料，这几年还是算了吧，这不是材料的问题，而是整个生产力的问题。” “哎，两位老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今天只谈私事，不谈公事！好好吃个饭就不要说这么多复杂的东西，否则女士们非常无聊的！” 李振东非常诡异地笑着，似乎看出了叶开富心中的想法，“老叶啊，年纪大了，总得找对象啊。你这么多年都在干什么？这么多个苏醒期，活到狗身上去了？” “该泡妞泡妞，该相亲的就去相亲，再不挑选，剩下来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你只能去下一代里边找了。到时候你的辈分平白低了我们一辈，得叫我们叔叔！” 叶开富不禁低下了头，谁让他一和女生说话就脸红呢？这么多个清醒期，如果一直不和女生说话，也不可能有任何改变啊…… 张远连忙咳嗽了一下，让叶开富摆脱了这种窘境，“好了，你就别调侃他了。话说回来了，目前的资源窘迫，物质条件不可能上的去，所以只能追求精神财富……我们打算颁布一个政策，免费发放老婆，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意见？” 什么？免费发放女朋友？ 叶开富脑袋中冒出了一大串问号，情不自禁又有点喜悦。张远这个家伙，还算正经，一般来说是不会乱开玩笑的。 “就是……基因匹配啊！想要匹配符合基因特征的对象吗？大家快来参与吧，这项技术经过地球时期的发展，已经相当成熟了！”李振东在一边迅速揭穿了谜底。 其实，搞这玩意不是多管闲事，而是一种福利政策。 好吧，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对象的人，工作积极性肯定比单身汉更高一点。而且，对于整个社会而言，组成家庭的人多了，也会更加稳定。 一个完全由单身汉组成的社会，与另一个单身汉比较少的社会，肯定是后者稳定一些。 “这个计划很快就会正式展开了。反正是比较成熟的项目，所有人的基因序列，数据库中也已经有了……而且能够平白增加民众的幸福程度。” 叶开富被说得有点儿心动，但是，基因匹配的对象，只是理论数值，还是得正式相处后才知道对不对胃口。 一想到匹配一个对象，然后去相亲，和女孩子说话，叶开富就有点儿紧张，是真的紧张。 张远又继续道：“哦，对了，在未来，我们还打算搞一个爱情芯片，来巩固社会公养后的家庭体系。这项技术还在开发当中，如果你想要体验，得尽快找女朋友。” “什么？！爱情芯片！” 这一次他是真的震惊了，连嗓门都情不自禁大了一下，其余桌子里的人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过来，叶开富连忙低下头，恢复正常。 张远笑着说得：“你不要想太多，不是让女人直接爱上你的那种黑科技，我们还是提倡自由恋爱的，不可能给你直接发放女朋友，基因匹配也只是一种社交方式而已，不是强制措施……如果你想要找百依百顺的机器人女友，倒是没有问题。” “那爱情芯片是什么？” “……能够控制激素分泌，让爱情保持永恒甜蜜的芯片。” “控制激素分泌？”叶开富本能地皱了皱眉头，用技术来控制爱情的产生，总感觉怪怪的。 “它是一种科技产物。”说话的是林萱萱，作为一名医生，具有比较高的发言权。 “爱情产生的甜蜜感是由激素引发的，譬如说多巴胺以及其他的一些物质，人在热恋之后，激素的分泌量就会慢慢降低，所以那种激情也就渐渐不再。” “而特定的芯片，可以持续催生这样的激素……也就是说，当你接触到设定好的恋人的时候，会保持永恒的初恋感，会感到异常幸福，根本不可能有心思去寻找其他的异性。” 叶开富震惊了，他的心跳狂跳起来。 啊，初恋什么感觉？ 他好像没有过…… 张远接话道：“在地球上就已经出现了这种科技产品，当然了，因为价格比较高，被当做一种奢侈品……使用了这东西后，离婚率降低到了百万分之一，甚至更低。特别是明星等公众人物，使用了这玩意后，出轨率几乎没有，再也没有负面八卦了。除了在爱情方面保持纯净外，其他的副作用很小……这项生物技术不算复杂，已经相当成熟了。” “那种快乐程度，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想象的……那什么，蜜糖的感觉？” “……什么？自由意志？没有关系，你也可以选择不安装啊，根本不可能强制执行……我们会控制其中的快乐程度……” “所以，想要当试验者，快点找个女朋友吧！” ……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结束了整个晚宴，叶开富非常郁闷地离开了。 他连女朋友都没有，更别说体验什么爱情芯片了，简直好烦！ 虽然心中被说地就像猫咪在挠痒痒一样。 按照规定，在新文明中，作为一种长久保持爱情的奖励，只有熬过七年之痒的夫妻，才能体验“爱情芯片”这项科技。七年，是为了防止某些热恋中的情侣，没有经过磨合期，脑袋一热就把双方给绑定了，结果到后来又是热恋又是不停地发生矛盾，简直把人搞崩溃。 叶开富也知道这是一种保护制度，却总感觉有点怪怪的，即便这门科技还在秘密研发当中，还没有大规模推广。 “这特么与嗑药有啥区别？爱情也会上瘾的啊，到时候两个人一直黏在一起了，说个情话也不会厌烦的那种……相处了七八年还在那里山盟海誓？” 想了半天，叶开富反倒莫名其妙有点意动。“好烦啊，谁是我未来的妻子呢？” …… “爱情芯片”这项科技，在知情者当中反对的声音其实非常之大，支持者与反对者的辩论层出不穷。 新文明史学讲究的第一点就是“实事求是”，想要依靠道德的升华去改变一个文明，几乎没有可能。人性在漫长的历史中从未改变。 即便度过了3000年的冬眠期，所有人的工作积极性都非常高，相互之间互帮互助，文明和谐，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种热情很可能只能持续几年。 道德是后天的产物，人类本身的劣根性却是根植于基因中的先天产物。从韧性上讲，后天道德是很难比得过先天本能的。 1824年，思想家欧文在美国印第安纳州买下1214公顷土地，开始新和谐移民区实验，试图建立一个理想中的公有制经济。 最初，这一项社会实验吸引了许多社会名士，人们的工作情绪高涨，仿佛真的想要创造一个乌托邦世界。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整个社区中很快就出现了各种懒惰现象，偷懒的人越来愈多，于是带动了更多的人去偷懒。进入夏天之后，庄稼无人照料，围栏缺口越来越大，猪马牛都在啃庄稼，顺手牵羊的事情越来越多。 整个社会实验以失败告终，而欧文也因此破产，宣告了空想社会主义的死亡…… 而新文明学派认为，一切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终极原因，不应当在人们对永恒真理和正义的日益增进的认识中去寻找，而应当在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变更中去寻找；不应当在有关时代的道德中去寻找，而应当在有关时代的经济学中去寻找。 地球文明为何平庸？是因为生产关系的根深蒂固，导致其没有跟随时代的经济去转变。 换而言之，爱情芯片这样的科技，改变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交际行为，间接改变了经济结构。人的根性是很难改变的，但通过科技却能够抑制、引导这种劣根性。 其实Zero—XZ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不同人的自由意志一定程度阻碍了社会的发展。人不可能拥有无限的自由，不可能想犯罪就犯罪，想繁殖就繁殖……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整个世界一定会糟糕异常。 事实证明，有监控的区域，人的素质普通提高了，犯罪率会降低；法制完善的地方，各种鸡鸣狗盗之辈也会少一些。 反倒是……那些自由到可以不打疫苗的国度，各种流行性疾病卷土从来，出现了历史的倒退。这种自由和弱智又有什么区别？ …… 再接下来的几天，在张远的建议下，叶开富开始了自己的求偶之旅。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叶开富精心打扮了一下，把胡子之类的东西全都刮掉了。 虽然没有张远那么俊朗，但也有别样的一股气质。他们这些人的清醒次数，比普通人更多一些，年龄也相对而言大了那么几岁，总会比年轻人更加沉稳一些。 “第一，不能当舔狗。”张远开始传授自己的恋爱经验。 女孩子最多的地方，当然是天文台了，许多人清醒了之后，就在天文台寻找自己未来的母星。看星星本质上还是非常浪漫的一件事。 “这个我知道。” “第二，不能暴露自己的需求感。” “什么需求感？” “你是不是蠢……你一上来就暴露了想要找女朋友，谁愿意理你？相反，要给人一种，一直想保持神秘的感觉。如此，女生就会有好奇感，自动接近你。” “然后呢？” “然后就有女孩子喜欢你了，可以主动出击，也可以等人倒追，只要魅力足够，总是会有人喜欢你，向你表白的……” 林萱萱听得额头上青筋直跳。 她连忙转过头，不再去偷听这些直男之间的胡言乱语……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张远这种蠢货呢？ 看到叶开富雄赳赳气昂昂地前往天文台，张远松了一口气，他认为自己提了一个很不错的建议。 正想要拉着林萱萱，去餐厅吃一顿美美的早餐，天文台那种地方根本没有必要去赶热闹。突然间，他侧着耳朵，听到了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地从远处传了过来。 “怎么了？” 其余人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们离开餐厅，急急地向中央大厅赶了过去，那里正是声音传出的地方。 张远挤过人群，看向中央大厅内的大屏幕，渐渐地，好像，仿佛，大概……一种奇妙的心绪从心底里产生，形成了一股娟娟暖流！ 他也跟着大声欢呼起来！ 一抹黯淡的蓝色，静静地围绕着一颗火红的恒星！ 蓝色！ 这种感觉，仿佛曾经的故乡，多么温暖，多么令人怀念。 不，不仅仅只是一抹蓝色，竟然有好几抹蓝色！ 长达三千年的漂泊流浪，人类再一次找到了新的家园！ 从来没有那么一刻，所有人是如此期待着美好的未来……也从来没有那么一刻，人类如此振奋过。 所有的人，包括赵舰长、张远、李振东、叶开富，再包括天文台处的专家教授、技术人员以及工程师，还包括目前将近五万的清醒人口，每个人都产生了一种浓浓的喜悦感。 长达3096年的星际旅程……结束了！ 和预计中的一样，这一个行星系当中，至少有六颗星球！许多人正在对着大屏幕指指点点，兴奋地挑选着未来的家园，包括气态行星、类地行星，还有一些是大个的冰球。也就是说，在这一刻，地球时代号正式驶入了格利泽581的内环区域。 “这颗恒星好红艳艳呀，就是我们未来的家园……因为质量比较小的关系吧。” “今天晚上的新闻联播应该会播报这则新闻。” 张远很快就接收到了会议通知，随便吃了几口面包，急匆匆地前往中央会议室。 “第一份天文报告出来了！” 在完整的天文学报告中，格利泽581行星系统包括了6颗行星，行星编号分别为“格利泽581b”一直到“格利泽581g”，公转周期分别为3、5、13、36、67和400天。 至少有2颗行星位于宜居区域，也就是那两抹蓝色！ 它们拥有稳定的大气层，表面可维持液态湖泊、河流。 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在这个星域当中，迎接人类的，是新的机遇，以及，未知的挑战……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星球挑选 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发现在座的许多专家都喜上眉梢，讨论的气氛非常热烈，张远连忙找了个座位坐好。 “各位请稍安勿躁！在最重要的，是挑选一颗合适发展的星球作为我们的主要开发基地……目前观测到的行星有六颗，再算上数量庞大的卫星，总共有十余颗星球可供挑选，但我们必须找到最好，最适合发展的一颗！” 大会议室中，赵舰长庄重地说道，但语气中的兴奋却难以掩饰。 “……各位可不要掉以轻心啊。再接下来，无论是发展经济、增长人口、发展工业，还有各种政策的颁布……” “我们的任务还任重道远！” 会议室中的所有成员都摩拳擦掌，响起了一片热烈的讨论声。 各种政策，包括经济政策、文化政策、社会福利、工作计划等等，大伙已经商量了很久，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反正到时候按部就班地颁布下去就行。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挑选星球，最重要的一步。 这颗中央恒星的质量，仅为太阳的倍，表面温度约3200摄氏度，光照强度仅为太阳的%。因为恒星引力较小，6颗行星的分布，距离恒星更近一些，有点像一个缩小了一号的太阳系。 根据天文资料显示，最外围的2颗行星是类木行星，也就是气态星球，它们的质量比较大，周边还有几颗拥有厚厚冰层的卫星存在。 其余的4颗的行星，全都是类地行星。 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类似于太阳系的构造，主要原因是“星云理论”。 内星系由于过于炎热，水和甲烷等质量较小的分子难以聚集。所以，靠近恒星比较近的区域，只能由高熔点的物质形成，如铁、镍、铝和石状硅酸盐等。 而类木行星形成于更远的冻结线之外，这些星球上的水资源丰富异常。由于宇宙中原子量较小的元素占据绝大多数，所以这些类木行星的质量，往往能够长得足够大。质量成长到足够大后，它们又能够俘获氢和氦这些最轻、最丰富的元素，让质量变得更大。 本质上，类木行星中央都会有一个岩石核心，只不过它的大气层足够厚，掩盖掉了最核心的东西。 就这么讨论了几分钟，很快，有一位天文学家站起来发言道：“各位，请先听我说一句！” 会议室中渐渐安静下来。 “如果选择气态行星的某颗卫星作为登陆点，譬如说……这一颗卫星。” 屏幕上显示出一颗坑坑洼洼的巨大冰球，直径约莫有三千公里，有点类似于木卫二。 ”……我们可以轻易地获取更多的核燃料以及水资源。就像我们太阳系的木卫二工业基地一样……” “目前飞船经过一系列的减速后，仓库内的燃料储备并不充分，已经低于储备线的8%……” “地球时代号的质量实在太大了，每挪移一次母舰，将造成燃料的巨量消耗。所以我建议，第一次的基地选址，一定要选好。” “当然了，如果选好了主要基地，按照目前的电力消耗水平，这些核燃料还可以使用三千年左右。” 张远皱了皱眉头。 三千年这个数字听起来很夸张，但是前提条件是，目前的能源消耗水平。 随着工业的快速发展，电力的使用量肯定会指数型上升，这些核燃料很快就会不够用了。像什么冶炼金属、工业生产消耗的能源是巨大的，人口的增多也会消耗掉更多的能源，目前只是最低的维生标准罢了。 只见这位天文学家继续道：“如果靠着一个类木行星，充当核燃料库，当然不用发愁能源这方面的问题。” “但是，选择类木行星的卫星作为登陆点，由于这些星球的形成原因，可能会缺乏某些原子量较重的矿物，譬如说稀缺金属，譬如钪、钇及镧系元素。” “缺少这些元素，会对工业的发展造成非常巨大的阻碍。我们总不可能挖矿挖到地核深处，无论是技术层面还是经济层面，都不可能这样做。” 坐在一旁的叶开富工程师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正在计较其中得与失。他低声说道：“相比更加容易获取的能源，我还是更加倾向于更加容易获取的资源。” “能源不一定要用核聚变，裂变能也是可以的……甚至连太阳能都可以！别以为核聚变就比核裂变高大上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能源嘛，只有经济、廉价的才是最合适的。”张远点了点头。 只见台上这位科学家继续道：“第二个选择是最内环的两颗星球。特别是最靠近恒星的那一颗星球，称之为金属星球并不过分！” “我们可以轻易地找到所有的稀缺金属元素。” 但这颗行星也有缺点，水资源比较少，有机物质匮乏，有没有铀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得不说一句，中央的恒星是一颗变星，亮度与电磁辐射不稳定，时不时会爆发耀斑。这颗星球的公转周期很短，环绕整个恒星一圈只有4天，距离恒星很近，恒星爆发耀斑带来的经济损失必须要考虑在内……” 这些都是难点。 张远皱着眉头，恒星爆发时，只要防御措施做的好，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最麻烦的是各种远程通讯会立刻中断。如果在执行什么重要任务中断了通讯，损失可就大了。 “……至于那两颗看上去拥有大量水资源，并且拥有大气，位于宜居带的星球，暂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 “但是，还有第三个选择，我们可以考虑格利泽581g的一颗卫星。” “其中一颗卫星，大概有月球那么大……甚至还稍大一点！” 屏幕中再次出现了一颗坑坑洼洼的星球。 科学议事会中的成员都是比较理智的人，虽然那两颗星球拥有大量的液态水，看上去环境美观，适合人类生存。甚至其中的一颗，也就是581g，从某一角度看去，简直就是地球的放大版双胞胎！ 许多民众已经在网络上，欢呼着想要去外星旅游了。 但是…… 按照大气层光谱分析，混在大气中的剧毒气体，包括硫化氢、硫化氢铵，浓度高达%！这就足够人类吃一壶的了，就算不会中毒，闻起来简直就是臭不可闻。 并且，这颗星球的质量是地球的倍，大气压约莫是地球的倍，这种大气压强下，人类会感到非常不舒服，必须得随时穿宇航服才能保证正常生存。 所以了，既然没有办法自由自在地呼吸地表空气，还是得携带各种生存仪器，还不如登陆一颗无大气、易开发的星球。 第两百章 外星生命！ 张远仔细琢磨着这些天文资料，他在格利泽581g上看到了一圈黄色隐约带着紫色的东西。这一圈黄色以及紫色，广泛分布在黄昏线内，似乎非常整齐，不像是天然产生的。 因为飞船距离那颗星球还有七个天文单位，照片分辨率不高，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范教授，是否发现了智慧生命的活动痕迹？”赵舰长也看到了这张照片，沉思了一会，发问道。 这位天文学家立刻回答道：“……暂时没有发现智慧生命，我们发射出去的探测器，还在旅途当中。但就目前而言，宇宙空间中没有发现有规律的电磁波。” “也没有观测到人造卫星以及地表的大型建筑物……” 张远不禁问道：“那这些黄色的是什么？这么规律的全球性奇观，总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吧？” 范教授道：“这些异常的颜色，很可能是大批量的外星植物，只不过颜色和地球上的植物略有不同。我们地球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是绿色的，而这里的植物，是黄色以及紫色……” “我们怀疑这些生命不需要氧气，通过氧化硫，氧化氮等反应获得能量，这种呼吸方式与我们的有氧呼吸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外星生命？ 张远心中重重地一跳，周边坐着的许多人也情不自禁小声讨论了着。 特别是一些生物学家，对比危机感，反倒是兴奋感居多，对于他们而言，任何一点外星生命，对生命起源之类的问题，都有很强的借鉴指导意义。 “这几颗星球都已经恒星被潮汐锁定了。背向恒星的一面太冷，直面恒星的一面又太热，黄昏线不冷不热，正是非常好的生活地点。” “位于黄昏线的大型生命群落，可以受到永恒的光照，温度适宜……” “生命的坚强，实在不可思议啊。” “咳咳，大家先安静一下，再过几天，卫星就能传输回第一手资料了……但我认为……” 这位教授说了一大串，他的意思是，根据目前的资料，没有智慧生命的概率更大一些，就算有智慧生命，很可能只是一些土著，不足为惧。 反正，只要这些生命没有威胁人类的能力，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等人类发展到一定阶段后，肯定还得对这颗星球的生命，进行更加细致地实地考察。 张远以及在座的许多人跟着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们最担忧的是这个星域本来就有一个很强的星际文明……即便这种概率很小，但这个文明一旦存在，他们这一船人无疑成为瓮中之鳖。 “总不可能有文明，不用电磁波也不用卫星之类的东西，就能够发展到太空时代吧？” “是啊。” 听着众人的讨论，张远站起来发言道：“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还是要尽可能地屏蔽飞船本身的无线电波，直到更加具体的资料出现为止。” 这项提议很快就获得了一致通过。 再接下来，经过一系列的探讨后，结合飞船上携带的各种机械设备，大伙还是选定了最靠近格利泽581g的1号卫星进行开发。 6颗主要行星以b、c、d、e、f、g等称呼，这个称呼是按照人类发现的顺序命名的。但这些行星所附带的卫星，并没有命名，为了简单起见，人们直接将581g星球的最大卫星，称作1号。 这颗卫星的直径将近四千公里，光秃秃的，表面充满了陨石坑，公转周期约为14天。 再加上潮汐锁定的缘故，它自转周期等同于公转周期。 选择1号卫星的原因，是因为它距离恒星的距离适中，就算恒星爆发耀斑，飞船也不会受到过大的影响。而且理论上，按照行星的形成条件，它拥有人类所需的所有资源，包括各种常见的金属以及稀有元素、放射性元素等等。 唯一的缺点，就是距离生命星球比较近，可能会有一些潜在的威胁。生命总归拥有无穷的可能，谁知道里边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生命呢。 不过卫星与行星的距离足足36万公里，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来得及反应。张远可不相信有生物能够凭借自己的肉体，挣脱星球的引力，跳到地球时代号上。 所以了，距离生命星球比较近并不一定是缺点，反倒也有可能是优点，至少以后科考调查方便了许多。 对比其他星球可能存在难以弥补的缺陷，1号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星球了。 “但是，老张，在这种自转速度下，如果在这颗星球安置太空电梯，同步轨道的高度将非常夸张啊！” 叶开富在座位下方悄悄说道：“这颗星球的自转速度太慢，我随便算了一下，同步轨道的高度都超过八万公里了，我们根本没有携带那么多的原材料……怎么办？” “不，你算错了……” 张远笑了笑，指正道：“在这种情况下，太空电梯的铺设，还得考虑另一颗星球的巨大引力。所以，我们的飞船不会直接停留在同步轨道上……” “你再算算，卫星的引力，抵消掉行星的引力，然后用剩下来的进行计算……” “说的有道理！” 叶开富恍然大悟，“好几年没有碰这玩意，都有点忘记了，幸好没有直接发问，否则丢人可丢大发了。” 他仔细算了一下，竟然只需要八千公里就搞定了轨道高度，不由得暗自喜悦起来。 这个距离好，太空电梯的施工难度大幅度减小，不用担心什么了。 至于能源问题…… “星球上理应能够找到足够的铀矿，支撑人类前几步的发展。” 而且，光照充足的情况下，可以考虑在星球向阳面铺设太阳能电板，以代替核能。太阳能电板是一种非常廉价而又简单的技术，张远觉得，以目前飞船携带的设备，一两年就能够大批量生产了。 经过一番探讨后，赵舰长豪情万丈地拍板道：“……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在1号卫星上开启我们的第一个登陆点！” …… 第两百零一章 新经济政策 再接下来，就是大批量人员苏醒的时候！ 医院里的排班简直忙碌到了极致，就连走廊上的病床都睡满了冬眠刚刚醒来的清醒者。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清醒人口已经从五万飙升到了十万，而且人数还在持续增多！ 听说马上就要到达新的母星，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的时候，这些刚刚苏醒过来的人，甚至情不自禁地在病床上哭了起来。 这一段漫长的星空之旅，实在是太煎熬了，所有出发时候的激情以及雄心壮志，都已经被时光所磨灭。 但现在，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无数的资源、无限的能源，意味着人们能够过上平和的生活，那种提心吊胆的清冷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所有人的激情在这一瞬间死灰复燃起来，甚至又产生了另一股熊熊的火焰，就好像火山爆发一样旺盛！ 这种民间情绪也是让管理层欢喜的同时，又有点压力山大。一方面，大家的工作积极性全都非常高，全都憋了一口气呢……另一方面，他们这些领导层的工作量直线增大，各项工业百废俱兴，甚至有一些工业还将采取与地球不一样的标准，需要重新设计生产。 作为新文明发展部的领袖，各种会议忙的张远焦头烂额，几乎每天都加班工作。前些天还在嘲笑叶开富头发稀疏，结果到了现在，也是一抓一大把…… 好在这几天收获的基本上全都是好消息。卫星调查的结果也出来了：那一圈黄色、紫色的东西，确实是外星植物，甚至还拍摄到了动物的踪迹，但是人们并没有发现智慧生命的活动痕迹，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一个月后，两所大学重新开始招生，尝试着培养更多的人才，而新的经济政策颁布下来了。 “目前的经济制度，还是以计划经济为主，市场经济为辅……” 赵舰长的身影出现在大屏幕上，正在严肃地宣读一份《未来五年发展计划》，包括并不限于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内容。 在目前这种一穷二白的情况下，计划经济能够集中力量干大事，优势远远大于市场经济。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文明将采用一种名为‘动态计划经济’的新经济政策……” 整个文明将采用大数据的方式，来动态规划需要生产的物资总量，不至于出现发展不平衡的状态，于此同时，货币的发放量将根据生产力来制定。 “第一个五年计划要达成的目标如下，完成第一阶段的地下城市建设，完成初步的生态圈，完成第一阶段的化工供应链体系……” 整个发展计划总共有十多万字，包括主要目标、指导思想和发展理念，如何实现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等等…… 赵舰长念了个纲要就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了，坐在下面的张远也懒得听，正在借机打盹，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地休息一下。这份白皮书就是他们这群人拟定的，再认真听一遍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反正一般吃瓜群众也懒得看这些内容，赵舰长念完纲要之后就不念了，政府工作人员已经直接把文件丢到网络上，供人们下载。 总之，第一个五年，既要解决短期的生存问题，又为未来的长远打算做好基础。 于此同时，为了刺激民众的工作积极性，特别是在某些国有企业中，将重点引入一个名为“文明贡献等级”的评价体系。这也是新文明史学中非常核心的一部分，利用数学以及计算机，来管理文明！ 综合来讲，一个人做了哪些工作，对文明做出哪些贡献，是能够量化成一个数值的。而整个文明将根据这个贡献等级，反过来对个人进行金钱、工作等级、社会福利方面的奖励。 贡献值系统与计划经济是相辅相成的，计划生产了多少资源，除去一些社会公共资源，剩下的部分按照贡献值分配就是了，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于公司股票分红。但“股票”的数量，还得按照对整个文明的贡献，自己去争取。 按照这一套数学标准，一个人出了多少力，做了多少工作，只要上传到数据库当中，超级计算机会自动分析出对整个文明的贡献价值。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一目了然。整个算法是公平公正的，就算是舰长也没有权利随意修改自己的贡献度。 这样一来，既能够减少社会腐败，又能够刺激大家的工作积极性。 当然了，“文明贡献等级制度”评价体系还属于测试状态，为了搞出这个玩意，信息学家以及数学家几乎绞尽脑汁，思考了整整三千年。但里边的内容依旧很不完整，暂时只在几个大型企业以及政府工作人员中暂时试用，如果效果比较好，再对外进行大规模的推广。 对这项与切身利益息息相关的政策，普通群众还是非常感兴趣的，网络上已经出现了大量的讨论。各种吃瓜群众积极参与，正在评价这项制度的好坏，“想要将工作真正量化，多么困难啊……放在以前，一个人的劳动成果与获取的薪酬是不匹配的，因为会被资本家剥削掉好几成。” “放在现在却不太一样……” 有人很快就质疑道：“我稍微研究了一下……对于许多模糊的，某些团队合作项目，分不清楚谁做了什么工作。所以计算系统只能对整个项目，综合评定一个贡献值，然后由团队自行划分贡献值。” “这样一来，让团队内部划分，而不是用AI划分，是不是有了可操作的余地呢？” 另外一人回复道：“……按照这种方式，腐败不能完全杜绝，但是能够控制在一定程度以内，这就足够了。其实有些东西稍微人情化一些，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如果完全不讲人情，反倒有点冰冷了。” “如果没有能力的人，通过各种手段获得了高贡献值，其余人受到了不公平待遇，直接跳槽也就是了，或者自己组建团队……好的坏的，总是能够分辨出来的。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很难通过占便宜，长期获得高贡献值。” “……关于学术方面暂时没有引入这个系统……搞学术的，最好还是不要太功利化，几年不出成果都是正常的，还得想另外的一套方式。不过近百年都不一定要搞学术了，我们先吃透地球文明的老本再说。” 又有人回复道：“……腐败没有完全杜绝的原因，只不过是数学不够强大罢了。如果我们能够做的更加精细化，毫无疑问，贡献值的评判标准将会更加准确。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一件事。” “地球时代号”上的人都是精英人士，相对而言，更加崇尚公平公正，再加上目前还没有既得利益者的出现，对这项政策普遍而言处于一种比较支持的状态。对于他们而言，同一起跑线已经是不错的选择，至于后来发展成什么样，就凭个人的本事了。 还有一大堆人正在研究权重的分配，到底应该怎么计算等等，什么psy函数、fma函数等等……看得人眼花缭乱。 很可惜，真正搞得懂的人并不多。 第两百零二章 赚钱啊，赚钱！ 为了减少猜疑带来的流言蜚语，张远还特地安排工作人员，在网络上科普里边的计算方式。反正看不看得懂随便大家了，已经公开算法，想要当喷子，请先看懂十几万字的数学论文再说。 解释完这些，政府部门不再理会网络上的各种言语，而是开启了另外一项重要的事情：招聘！ 对于各种大型项目来说，人是最终的根本，像什么矿物采掘队、冶炼团队、机械生产团队、还有就是生态园区的工作人员，住宅区的管理人员，甚至连娱乐业也得人！ 这一大堆地安排下了来，缺口实在是太大了。 每个地方都需要人啊。地球时代号确实只有那么一点大，没有多少工作岗位，但如果登陆星球……一个矿物采掘以及冶炼团队，说不定就得上万人口。 一个星球再小，只要地下城市完善之后，住几亿人口依旧不成问题。 缺人！ 真的缺！ 转眼间，几个国有企业的负责人已经开始互相扯皮，相互抢人了！ 张远本来觉得，自己作为新文明发展部的部长，搞好整个文明的科技发展就行。他向来不喜欢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忽然发现，如果不去抢，人都要被其他部门抢完了，还有一大堆人追着屁股朝着自己诉苦，简直躲都没有办法躲得那种。 他不得不登门拜访舰长赵青锋，亲自向师兄要人。 “什么……艺术表演团？拜托，保留一两个团队也就得了！” “我们要发展，发展什么？生存问题！” “……特别是改善生存环境，以及各种医疗服务！什么手机之类的东西完全不必要……也不是不必要，能用就得了，不是必需品。我们不可能一下子发展到地球文明的层次。” 面对张远的咄咄逼人，老赵也是苦着一张脸…… 他能怎么办？ 目前只有50万人而已，维持一个文明的方方面面，顶多只够塞牙缝的。 …… 就如此，两个月后，飞船已经接近目的地，几乎60%以上的人口，都已经加入十几个大型国有企业，有了自己的工作岗位，紧接着开始了整个培训工作。 就算缺人口，一切还是秉着自愿原则，没有什么强迫性。再加上，因为工作的优先级，许多工程都显得不那么重要，至少比不过挖矿、冶炼，实在没有人，砍掉也只能砍掉了。 按照张远的话，只要不是什么关键性的工程项目，往后拖延几年也不成问题。 剩下的30%的人暂时没有工作，也各自有各自的打算。有的人心态还没有完全恢复，想要再学习、休息一阵子，整个清醒期发放的工资还没有用完呢。整个社会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那种危机感，总有一些懒散一点的人存在。 还有的人想要做一些媒体、报纸等社交方面的创业，人类不可能只工作不娱乐，适当的劳逸结合还是有必要的。 让官方去做娱乐，总归太严肃，效果不好。所以这方面还不如承包给私人媒体，对于政府而言，只要做一定程度的监督管理就成…… “嘿，哥们，去看一场《复仇者》的电影吧。电影院终于重新开放了，据说钢铁王都挂了，死的好惨……” 就在这一天，小青年王俊鹏坐在广场椅子上，对着自己的伙伴招呼道。 “看个毛，没钱了啊……你不知道电影票有多贵，等于十几天的伙食费呢！”另外一名年轻人名叫许杰，做出了一幅有气无力的姿态，“而且咱还有多少工钱剩余啊，再找不到工作，就要饿死在飞船上了……我们还是去找个工作吧。” 这一对男性，竟然是一对所谓的“生活伴侣”！ 别误会，并不是同性恋，只是好基友而已。 生活伴侣并非一定是情侣，好朋友也是可以的，反正就是一起冬眠，一起醒来，相互之间有个照顾，有很多人都是这样选择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艰“苦奋斗”，王俊鹏与许杰的革命友谊已经相当深厚。 不用想，这两个货色都是单身汉。如果有香喷喷的女朋友的话，谁愿意一整天和抠脚大汉待在一起？ “哎……”想起这个，王俊鹏欲言又止，看到电影院门口一对对俊男靓女经过，别提有多羡慕了，怀里抱一个姑娘那是什么感觉……是不是美滋滋啊？ 保持单身久了，偶尔也会孤独。 回想起两人在苏醒期，一起没心没肺地打游戏、看电影、看小说，玩的不亦乐乎，根本就感受不到冬眠的残酷。 结果，现在可就惨了，因为他们忘记了学习！ 浪费了这么一大段时间，根本就不可能比得上鄙人，结果现在连工作都找不到了…… “可咋办啊，好几年没编程了，我都忘光了。”王俊鹏忧心忡忡地说道。 “怕个毛，怎么可能饿死！实在不行，就去当社区管理员，那个不用什么技术，只要没有社交恐惧症就行……”许杰还是原来那样没心没肺，“你会不会烧饭？去当厨师也行，专门研究做菜……” “不行啊。”王俊鹏叹了一口气，“实在太丢人了，老鹏啊，机器人能够完成的工作，都不是什么好工作，工资肯定是不高的，勉强让你糊口而已……说出去都不可能有女孩子喜欢你了。” 许杰看着对方沮丧的表情，没好气地说道：“找不到女朋友怎么了？大不了单身一辈子” 聊起这个，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以后买个机器人女友就可以了……又温柔又可爱，还可以选择性格，只是不能生孩子而已。我就喜欢那种傲娇女王型……” “机器人女友真是好东西啊，我已经在展览厅中看过实验品了，多么可爱的妹子……甚至连二次元类型的长相都可以订做。……说起来我还是喜欢微胖类型的” 王俊鹏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许杰已经变成了一副痴呆样，嘴巴不停地念叨着，简直变成了八十岁的老太婆一样碎碎念。 王俊鹏实在忍不住了，“许杰，你是不是痴呆啊？说了这么多，你有钱吗？你总不会觉得国家会给你免费发放老婆吧！” “这些都是实验室限量产品，贵得很呢，几十万不知道够不够！搞得你买得起？” 这话就像一盆冷水，泼在许杰身上，心中拔凉一片。 “啊？” 他这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也跟着开始唉声叹气，绞尽脑汁地思考发财的路子。 赚钱，太困难了！要在这里生存下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第两百零三章 创业狂潮（二合一5000字！） 许杰与王俊鹏两人绞尽脑汁，仔细琢磨着生财之道。 这个社会大都是年轻人，不养闲人，就算他们活活饿死在街头，也只会被人平白唾弃，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去同情。 “……穿越了20光年，如果活活饿死，也实在太离谱了！简直就是败类都不如了……” 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去大型国有企业上班，那里边工资高，福利待遇好。 可是，他们俩的技能实在是有点烂，玩了几年之后，专业知识都忘记的差不多了。 就算有岗位空缺，企业也不一定要他们。招进去的人不是去养老的，而是需要实实在在工作的，没有足够的知识水平只会拖后腿。 其次的选择，是去大学再次深造！ 深空大学以及星辰大学两所大学，关于硕士生以及博士生的招生计划重新开始了，负责培养更加高端的人才。 在读书的时候会有大量的社会实践机会，也会有一定的生活补贴，反正不可能活活饿死就是了。 不过嘛，重新读书也需要考试，他们俩的水平也不可能考得上。 “不读书，玩了这么多年还读什么书啊，烦不烦！”许杰喃喃自语道。 “那就只有最后一个选择，自主创业了！” “创业？创什么？” 什么报纸、游戏、社交网络、漫画、电影之流，人家都有专业的团队。甚至还有地球上千年的遗产，这么多年年积累下来的电子游戏、漫画、电影、小说，各种乱七八糟的娱乐，足够够人打十辈子的游戏，看十辈子的电影！ 他们俩就算会一些编程，也只是炮灰等级，更不可能做出比地球上还优秀的游戏了。 “不行啊，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竞争的过别人。”王俊鹏琢磨了半天，叹了一口气。 “要么搞金融，比特币？”许杰突发奇想，“搞一台电脑发放货币，怎么样？” “发你个大头鬼，这玩意有用处吗？吃饱了撑的吧，谁会来炒作这玩意……还得费电……” 就在俩人愁眉苦脸的时候，忽然间，广场上的大屏幕亮了起来，开始播放今天的新闻联播。每当这个时候，A区的中央广场上都会挤满了人，大伙一起观看新闻联播。 新文明公民的社会参与感还是比较高的，再加上信息流更新的比较快，如果不看新闻，根本不知道整个社会发生了什么变化。 一个面孔姣好的女主持人正在屏幕上宣读的今天内容：第一则新闻是，第一个商业银行正式成立，来促进经济的增长，特别是关于创业贷款方面的优惠力度很大，目前的利息几乎为0，当然，也仅限于创业。 已经有一个大型社交项目“基因匹配”，获得了一大笔贷款，开始正式运营。 第二则新闻，飞船马上就要到达最终目的地，即将展开第一期的地质调查！ 听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操场上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许杰以及王俊鹏两人更加愁眉苦脸了，有人获得了贷款，开始创业，也有人即将雄赳赳气昂昂地，要到地表工作了，他们俩可怎么办啊？ 还没有工作！ 1号卫星，它是一颗类地行星，个体比水星稍小，比月球稍大，其表面有一定的磁场，也就是说，里边的地核还没有彻底冷却，有一定概率发生地质灾害。 当然了，就目前的观测结果看，爆发全球性的火山的概率很低。 “……各位观众朋友，本次科考实验的主要目标是，想要尽可能地挑选一个矿藏资源多、地质灾害少，而且距离太空电梯足够近的地点，作为主要开发基地……我们的科学家已经发射了人造卫星，下面有请深空大学的地质学家谢教授为我们带来相关介绍……” 新闻联播播放完毕后，周边的所有人都开始兴奋起来，胡乱地侃大山，聊起应该怎么发展第一阶段的工业，怎么炼铁、烧玻璃等等。 又有人说直接做芯片肯定是不可能的，中间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爬坡过程，不可能***。就算有先进的光刻机也不行。 甚至还有的人说，目前不会将主要力量投放到做高端芯片上，人口太少，只能优先发展更加重要的生存产业…… 各种吹牛打屁，搞得他们就是研究所里边的专家一样。 不过听了这些对话后，王俊鹏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捕捉到了一种冥冥中的灵感。这种灵感来的玄而又玄，就像一道闪电一般击穿了脑膜！ 赚钱！ 赚钱的办法！ 王俊鹏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脸色红润地说道：“新文明目前并不缺少科技，缺少的是经验、时间以及人口。” “我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每个行业都起得来的。” “对啊，怎么了，大家都知道，地球文明的遗产，能让我们吃好久的。” 许杰没好气道：“最先解决的，肯定是医疗、生态环境、粮食等生存问题。按照政府规划让我们用上最好的生物技术，提高寿命。虽然有点不爽，但我也觉得比发展手机制造业重要……谁不想长命三百岁啊。” 王俊鹏好像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喋喋不休着，甚至情不自禁压低了嗓门：“大家都在说芯片、芯片，就算我们知道了芯片是怎么制造的，想要发展到最尖端，还是太复杂了，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产业链实在太长了。” “你看！”王俊鹏掏出自己的手机，“这是地球上出产的智能手机，历经三千年的磨难，大多数已经没办法使用了。” 这个手机还是当时非常流行的“华威888”太空手机，华威公司专门为了太空上的生活而设计的。其中的某些性能缩水，但是换来了非常高的稳定性，甚至结实地可以砸核桃。 但经历了一场星空之旅，还是彻底损坏了。根据王俊鹏的研究，是其中的电池坏掉了，核心CPU却并没有损坏，还勉强能用。 他又打开另一个手机，黑白屏幕，跟小灵通似的，新文明自产的货色，只有最基本的通信功能，发发短信，打个电话，登陆一下个人邮箱，没有其他的功能了。 从品质上看，目前出产的消费电子，还是远远比不上地球上带过来的。 “而且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不一定追的上。目前追求的是能用，追求最基本的需求，而不是追求完美。” “是不是可以……废物利用呢？哈哈，绝对可以！”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却又刻意压抑着，不让周边的人听到。 这种肾上腺素的快速分泌，使得整个人的脸色如同一个红气球，用针戳开来就能炸开一样。 许杰诧异地看着他：“哥们，废物利用？你不会想去捡报废的工业垃圾吧，收破铜烂铁我可不去！而且捡来的垃圾，咱也处理不了啊……咱根本没有这种技术，也没有设备！” “捡什么垃圾？！”王俊鹏神秘地一笑：“我说的是回收旧手机！废物利用，你懂不懂啊……我们造不出手机，拼装一个手机难道不会吗？” 许杰心中一惊，嘴巴张大半天没有合拢，紧接着反应过来后，心中也开始狂喜起来。 是的，这个计划……可行！ 很快的，王俊鹏、许杰两人向银行汇报了自己的创业计划，想要利用自己的个人信用，借贷一笔资金。 新开的银行工作效率很高，早上刚刚汇报过去，到下午，钱就已经汇到了账号上。 当即，两人开始了“回收旧手机”、“以旧换新”的废品大王生涯。 这种工作说出来其实很简单，三台损坏掉的手机，全部拆卸之后，将有效的零件重新组装，说不定能够拼装出两台好的。这不就能赚钱吗？ 至于怎么拼装……很简单啊，作为技术宅，只要不是太过古怪的机型应该没问题的。 怀里揣着信用贷款来的10万块钱在广场上走来走去，王俊鹏以及许杰俩人紧张地不得了。 租了一个临时摊位，搞了一块广告牌子，然后硬着头皮，大声地吆喝着：“回收旧手机，旧电脑，平板电脑……高价回收！” 这种吆喝还真的吸引了路人的一些注意力。 “我这个手机，怎么回收？你出多少钱？” 是一台华威P999，当时地球上非常流行的太空手机，不过目前已经没有办法开机了。 王俊鹏翻来覆去检查了一下，咬了咬牙，开口道：“看上去保养地还不错，1000块！” “才半个月的工资啊……算了不卖了。”那人摇了摇头，宁愿保留着当纪念品了。 “哎，哥们别走，1200，不能再多了！”王俊鹏连忙招呼。 “……”这哥们有点儿犹豫。 “1300，不卖拉倒。算我大出血！” “成交！” 就这样，第一笔生意成交后，很快就迎来了第二笔，第三笔……10万块钱的贷款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半天的时间，一共回收了一百多台电子设备。 俩人拿了一大堆破烂回到家中，简直兴奋地一塌糊涂。 但如果创业失败了可就惨了，10万块可不是小数字啊，银行的钱就是政府的钱，根本就没有人敢欠钱不还，这么一个小社会，就算想当老赖，也无处可以躲藏啊。 “不要坏掉芯片，不要坏掉芯片，不要坏掉芯片！” 芯片坏了根本没有能力修理。如果只是电池或者其他的零件坏了，还能够弥补……特别是电池，技术含量其实不算高。目前的人类也能够生产一些。 烧香拜佛一般，王俊鹏在心中重复了几遍，紧接着拿起螺丝刀，开始了检修、拼装的过程。 两人几乎就是熬红了眼睛干了一晚上，最后凌晨三点钟，王俊鹏实在抵挡不住困意，昏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好友许杰坐在凳子上，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痛哭流涕。 “完了啊，老鹏，完了，我只能拼出21台手机……能亮机的也只有21台。” “……每台卖5000块才能回本啊，不可能卖得出去的，一切都完了！呜呜……” 王俊鹏心中一凉，一下子亏了七八万，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各种零部件，一堆堆的，已经按照机型分类划分了出来。 “主要还是机器的型号太多了，各个零件又不能通用……妈的……” 在这一刻，王俊鹏真的无比憎恨地球上的手机生产商，竟然搞出这么多的型号，搞得他们拼都拼不过来。 “不要急，还不一定亏本呢，确认彻底坏掉的零部件有多少。” “不是很多。通常一台手机，坏掉的也就一两处。”许杰回答道：“主要集中在电池，RAM以及ROM……还有一些电容、排线方面的问题，我也不可能修得好……” “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转转，看看能收回多少钱。” 走在通往中央广场的走廊上，他心底里不停地思考着：“能够重新亮机的手机，三千也就是人们的心理底线了，不可能卖到五千，所以……” “有了，那些用不掉的零部件，也是属于我们的财富！” 这一次，王俊鹏不再回收旧手机了，因为账户里实在是没钱，而是开始了“修理旧手机”的业务。 一排能够亮机的机器很快就成为了最好的招牌，不过一听说高昂的价格，人们又有些犹豫。毕竟只是一些组装货，没有什么保障，怎么能卖的这么贵？ 第一位开张的客人，竟然是张远……张部长！ “修理一下手机多少钱？”张远路过此处，回想起，今天刚好是结婚纪念日来着……买一点小礼物送给林萱萱好像也不错。 “什么……八百？修一下手机要八百？”听到对方给出的金额后，张远额头上青筋直跳。 八百块能吃多少东西，作为第一名顾客，总不能把我当做肥羊宰杀啊！ 王俊鹏硬着头皮解释，就算对方是部长也不能亏本甩卖啊：“修理费500，不能再少了，这个手机坏掉的零件，我们目前没有办法生产，只能从其他手机上获取，用一个少一个！” “不能再少了，再少就要亏本了！” “哎，那行吧。你弄快一点。” 张远心疼的掏了五百块，看着对方麻利地组装，拼接，那一袋的零件，应该都是回收旧手机回收来的。 “我们可没有想到这些……” 他心中思考着，民间果然有民间的智慧，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让政府来做，肯定是不合适的，但这种个体户的经营方式，反倒能够释放出一些隐藏着的生产力，促进就业…… 捣鼓了半个小时，这台破手机还真的被他修好了，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谢了！” 看到张远非常满意地离开，周围的围观人群也蠢蠢欲动。 组装出来的手机尽管没有保修，但对比老爷机，依旧有着非常高的优越性。 一台智能手机对生活质量的提升，实在大的有点过分了，打游戏，看电影，听音乐，干什么都行啊！ 一下子，王俊鹏就被一大堆人给围了起来，贵一点就贵一点吧，只要能修好……想不火爆都不行！ “发财了，发财了！” …… 尽管花了五百块，张远的心情依旧很不错，回到家中，交出这个礼物后，直接就获得了一个甜蜜的拥吻。 动听的音乐，优秀的拍摄能力，让她快活地好像一个小女孩。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几个‘以旧换新’的家伙，啧啧，这个鬼主意还不错，一下子就发财了。”林萱萱对其爱不释手，又不由得吐槽道，“可是看到它们重新可以开机，真的……好怀念啊。” 他们的工资普遍也就只有两三千一个月而已。 “修一下手机多少钱啊？好像很贵……” “五百块钱……也不贵！” 林萱萱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小声叫道：“啊，500……太败家了吧！以后不要买这种了，不玩手机也没啥啊。” 张远笑了笑，将她抱了起来，“赚了钱还不是用来花的，如果能够开心，又有什么好节省的！”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新文明百废俱兴，这种发财的机会还有的是。 这群年轻人这么容易获得信用贷款，主要原因，是政府想要树立一些榜样，让更多的人看到工作机会，以及发财的机会……每个人都希望更加美好的生活，有了榜样之后，民众的创业积极性已经被充分调动起来了。 就算没有找到工作的人，也知道社会中蕴含着财富，譬如说服务业或者其他的各行行业，只要开动脑筋，运用自己的双手，就能弥补一些政府想不到的空挡，提升人们的生活质量。 当然了，新文明毕竟是新文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会有奖励的确没错。但这种简单的工作，很快就会有竞争模仿者出现，不可能完全垄断，最终的一切还是得靠技术说话。 他很快就把这件小事抛到脑后。再接下来，更加重要的……第一次行星探测工程，即将展开！ 第两百零四章 殖民基地 这一次探测活动之前，科学家们事先发射了几颗人造卫星，尝试着通过遥感技术，发现暴露在地表的矿藏。这几天的时间，整个星球的数据也已经采集了大半，各种矿物的确发现了不少。 但人们对矿物的要求很高，不仅仅是丰度方面，还有交通方面的考虑，矿藏的分布点总不可能东一处西一处，每一处如果相隔几千公里，运输起来很麻烦，最好能够集中在一百公里半径以内的区域。这样铁路铺设起来会简单很多。 通过卫星探测，会随深度的增加准确性降低，星球上的绝大多数矿物都隐藏在地底下，所以还是要依靠另外一项简单技术——星球撞击！ 从高空中抛下重物，快速撞击星球，然后分析扬起的尘埃，就能够得出岩石以及土壤的具体成分。 在这之中，最关键的矿物，就是水资源以及有机物。 这颗星球理论上不缺乏金属，缺的就只有这两者。 “星球表面的温差太大了，地表不可能有水分……所以水资源，很可能隐藏在更深层的地表，以冰块的形式呈现。我们已经在星球的南北极找到大批量的冰矿。但是南北极距离飞船的停留点太远，交通不够便利。” “至于有机化合物，更是本次探测的重中之重。无论是碳纤维的生产，还是植物、人类、动物的生长发育，全都需要有机物的支撑……” 显示屏幕上，一位女主持人正在直播本次星球撞击实验。许多普通民众都集中在中央广场，等待这个振奋人心的结果。 “1号卫星”类似于月球，理论上少量的有机物存在着。但如果没有大规模地富集，对人类来说开发难度太大，经济价值就会大幅度减小。 总不可能跑到隔壁的生命星球开采有机物吧，各种微生物就够人类吃一壶的了。 目送这颗卫星渐渐飞远，张远心中略微有点紧张：“应该没问题吧？” 周边的一位科学家道：“不好说，如果迟迟找不到这两种矿源，我们的发展速度会减慢很多……” “更换星球就更麻烦了。” 其他的星球各有各的优缺点，要么就是距离恒星太近，要么缺少某些元素，或者地质活动非常剧烈，到现在还会有火山爆发以及地震。 再加上，这些人造卫星都是从地球上带来的，一旦发射出去，想要重新回收可就千难万难了。到时候没有了人造卫星，勘探别的星球只能够依靠人工勘察，效率大幅度降低。 “母舰的移动还会消耗大量的燃料。唉，还是一次性成功吧……” 张远在心中默默祈祷了一阵子，然后盯着大屏幕看了起来。 随着实验的进行，隔壁的解说员的语速也开始加快：“观众朋友们……正如你们所看到的，卫星已经接近第一个目标区域。” “根据专家们的测算，这里在数十亿年前，这里是一座超级火山。众所周知，火山爆发可能吞吐出大量的物质，其中也会伴随着一些有机物以及含硫化合物……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地点……” “实验开始了！” 在屏幕中，一颗铁球突然从人造卫星中抛射了出去，经过漫长的自由落体，铁球的速度越来越快…… 刹那间，铁球轰然落地，因为没有空气的减速，其能量堪比高爆炸弹，足够扬起巨大的尘埃。 当然了，真空中听不到任何声音，只不过是张远在脑补整个过程。 “好了，各位观众，接下来需要的，就是耐心等待几个小时，我们的科学家将会利用光谱分析这些尘埃的具体成分……” 这项看上去有点无聊的实验，一直重复了十六次次。 就算解说员经验再丰富，再怎么调动情绪，大厅里的吃瓜群众还是昏昏欲睡，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了大半。 实际上许多科研调查都是很枯燥的，不像想象中那样激情澎湃。普通民众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结果罢了。 但在地球时代号的中央控制室内，许多研究员一直在忙碌着，研究员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皱起。前几个实验结果都不算太理想……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直到下午三点，人们才在第5号火山口的泥尘中，发现了丰富的噻吩、芳香族和脂肪族有机物。该地区有机物的丰度，是寻常地点的六十倍以上，已经非常具有开采价值了。 甚至，在该地区的下方，由于原先火山喷发造成的大量空洞，还有一层厚厚的天然冰层，储备量大概在一亿两千万吨左右。这个水资源的数额并不算太多，仅相当于10个西湖的水，但比起地球时代号本身储备着的，不到300万吨的水，直接翻了40倍！ 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已经是巨额水资源了！ 这个消息传来，会议室中产生了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没想到两种重要物质一次性找到了。”赵舰长满脸喜悦：“证明我们的担忧是多余的，星球这么大，怎么可能没有这些资源的存在嘛……” 再接下来的几天里，一个个探测机器人从母舰下放，重点考察第5号火山口的地质状况，并且收集各个区域的岩土标本，然后通过绳子，重新运回母舰。 为了安全起见，一千多名生物学家以及医生被召集起来，彻夜忙碌。人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岩土标本切割，尝试着确认里边没有任何存在的生命体。隔壁就有一颗生命星球，出现微生物污染也不是不可能。 需要化验的标本有很多，分散在一百平方公里的各个地点，总共有上万个。 但没有任何人觉得辛苦，很多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要死。 很幸运的是，没有，没有任何可能的生命形式……包括碳基类的生命，或者想象中的硅基类生命！ 得到这个结论后，所有人再次小声欢呼了起来，最后一个危险点排除了。 新文明的主要发展基地，毫无疑问已经出现。 “今天毫无疑问，是令人感到振奋的一天。从今天开始，我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殖民基地。” “一百年以后，或许我们的科技追上了地球文明……我们也将发射自己的深空殖民舰，开启真正的播种计划！但毫无疑问，所有的起源，都是从今天开始。” “让我们为这一天，欢呼吧！” 张远看到同事们狂热地讨论着，也同样心情亢奋，跟着鼓起掌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是有一种淡淡的压抑感，而那个压抑的方向来源于…… 隔壁的生命星球？ 第两百零五章 发展吧，人类！ 第12天，大量的机械设备通过碳纳米绳，从太空中快速吊了下去。 地球时代号的体积太过巨大，没有办法直接登陆行星表面，否则直接会因为自身的质量报废成一堆垃圾，所以也只能漂浮在太空中，通过这种方式下放物质。 整个过程看起来非常夸张，从高高的八千公里高度抛下去，简直和自由落体没什么两样，然后通过吊着的绳索，在距离地面一千公里的位置开始刹车，最后速度逐步降低到0。 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将几十吨甚至上百吨质量的机械，平稳地放在地上。 地球时代号储备着3艘小型太空梭，每一艘差不多一艘小飞机的体积。但这些太空梭的运载能力不超过一吨，而且使用它们，会消耗珍贵的化学燃料。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人们不会动用这些飞行仪器。 “我走了，不要挂念。也不要太多的奖金，回来之后帮我找个女朋友就成……”面对欢送的众人，工程师叶开富开了个玩笑，带好头盔，按下一个按钮后，发出“哧”地一声轻响。 作为工业部门里的高级工程师，他肯定得冲锋在第一线。 “哈哈，放心，等你回来之后，机器人女友应该开发好了，国家发放老婆。”张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伸出自己的三根指头，“三个月，能弄出一千万吨的钢铁吗！” 叶开富瞪了瞪眼睛，然后又听到了后边那个数字，什么……一千万吨？ 他咽了口唾沫，就算他烧成灰也不可能做得到。 当然了，他也知道张远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但无论怎么样，心底里还是有点紧张，登录从未到达过的异星球，不仅仅是压力，还是一种荣耀，被历史记录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紧张？” “有一点点吧，人类第一次登陆火星，或者登陆木卫二，应该也是这种心情……” 火山作用形成的矿物资源很多，这一片区域相当富饶，大批量的挖掘机、火车以及机器人，在前些天通过太空绳索吊了下去，来来回回探查了好几遍，剩下的只缺少人类操控者了。 目前的人类技术，只能够实现机械生产的半自动化。虽然能够在飞船的控制部，远程操控，但效率总归比不上现场操控来的高效，而且还会有一点的延迟，容易造成工业事故。 时间到点，约莫两百名工作人员走进一个大型车厢当中，上面绑了8根细细长长的灰色太空绳索，每一根都只有小拇指宽，还不到1毫米的厚度，但是其拉伸强度在80GPa以上。 按照每小时600公里的下放速度，10个小时也就到达目的地了。 “出发吧！” 就如此，一个个电梯从地球时代号的五个下放出口下方，一共放了五批工作人员，一千多人。其实这一行也不全都是技术工人，还包括记者、医生、士兵之类杂七杂八的职业。 等整个生态环境建设成功后，会有更多的人口转移地表工作。 叶开富呼了一口空气，他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高规格的待遇。他竟然是这一批人中的最高指挥官中的三人之一，而且是最年轻的那一个！ 他心中正不停地计划着各种工程到底应该怎么做，步骤是什么，怎么提高效率等等。即便各种想法已经在脑海中演算了无数遍，耐不住还是紧张啊。 他的任务是负责带队，挖洞盖房子，第二步才是建造工业工厂，在地底下盖房子，可是个专业的技术活。对于基础扎实的叶开富而言，并不是太难的工作，但是…… “叶工程师，等一会还要多多照顾啊！我们报社对你们整个工程进展还是相当关心的呢。可以说我们承担着整个文明的最大这人……” 这名坐在旁边的女记者名叫罗娜，想要趁这段时间，和叶开富混个脸熟。 似乎有美女记者盯上了他，甜甜的嗓音，让从未谈过恋爱的叶开富有点儿浑身火热。整个冬眠期主要负责维护飞船，都是在与大老爷们接触，好像……三千年没有和女孩子说话过了…… 顿时，他紧张地话都说不出来了，两只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应该的，应该的……” 罗娜撇了撇嘴，一下子看穿了叶开富的心态，心底里不禁感到有点好笑。 其实，她还有另外一个隐藏身份，张远老婆林萱萱的好朋友……作为大龄剩女，现在暗地里相亲来了…… 罗娜在地球上是个白富美，对男朋友的要求相当之高，又要浪漫又要帅气，还有点儿文青，追求完美主义，否则也不可能跑到地球时代号，想要尝试一个新的文明了。不过，经历了一个完整的冬眠期，曾经美好的梦想总归会被现实所磨灭，人也变得更加成熟了些，将那些原本不符合实际的东西给渐渐抛弃了。 特别是林萱萱，自己的好朋友，竟然变成了部长夫人，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所以，趁着现在依旧肤白貌美，找一个潜力股，好像也不错。 当然了，罗娜对叶开富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太好。她打心眼里还是讨厌这种直男，看到美女就紧张，连个玩笑话都不会开，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屌丝气息…… 在这种无聊的等待中，“轰”地一声震动，一行人终于安全到达地面。 工程师们很快就忙碌了起来，开始建立小型基地，其实就是挖一个大坑，将房子改在地底下。基本上两三米的厚度月球土，再加上一层防辐射挡板，就能够隔绝宇宙辐射了，但至关重要的气密性还是相当又技术含量的。 “叶工程师，我想问一下，太空地标建筑应该如何建造呢？”作为一名记者，罗娜看到没有人搭理她，也只能跟着叶开富到处乱走。 “小王，你先去把压缩机拿出来……”叶开富顿了顿，其实他忙的要死，正在耳机中指挥着什么，但此刻又只能耐下性子。 既然是自己的专业领域，也没什么好脸红的，他解释道：“这个小型基地，将采用母舰上带下来的3D打印建筑材料，快速建设，2-3天内完工。” “至于混凝土……我们目前采用干拌蒸压养护法，生产掺杂火山灰质掺合料的特种硅酸盐水泥混凝土，具体的步骤是这样的……” 罗娜瞪大眼睛，她终于理解林萱萱那时候采访张远时候的心情了。一大堆词语只能听懂一小半，即便她事先已经补习过一些专业知识了，还是不可能听得懂啊。 “那么……” 她还想继续问什么，却发现叶开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罗记者，那个……等我们下班了再采访吧，可以吗？工程车在那边，累了可以进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好吧……” 看到没什么人愿意搭理她，罗娜只能在工程现场胡乱闲逛。这颗星球的重力很低，走起路来，就像兔子一样一跳一跳的。 结果等待了十多个小时，这群人还在疯狂的工作。 现场经过各种工程爆破、挖掘，已经挖了一个二十多米深的洞穴，各种3D打印建筑材料正在洞穴里边安装。 当然了，速度再快，整个密封检测可能还要几天的时间。 罗娜又累又饿，当下里，和另外几个女孩子跑到工程车里吃饭去了…… 第两百零六章 文明的基础——钢铁 人是一种从众的生物，脱离了地球时代号平和的大环境，来到一颗光秃秃的异星球当中，总是会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每个女孩都知道这种不安感的来源，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就只有这几辆工程车以及外边干活的男人们了。 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女孩们很快就开始抱团熟络起来。 透过窗外，可以看到施工现场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整个地表扬起了巨大的灰尘。 工程车晃动几下，仿佛发生了一次地震。 其中一位女护士吐了吐舌头：“竟然用炸弹进行爆破，好粗暴啊……我还以为会有什么高科技来着。” 记者罗娜笑着说：“用炸弹包括应该是最简单、经济的一种方式了吧。这里的岩石实在太坚硬了，需要将这些石头炸地松一点，才能用挖掘机进行挖掘。” “我们月球上的一些工程，就是这样建造的……” 许多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异星球表面的工程，兴奋地观望着，各种炸弹的亮光，刺地眼睛生疼。 不过躲在车里的毕竟是女孩子居多，看了一阵子之后便失去了兴趣。 其中一名同样是记者的女性撇了撇嘴，“幸好这里没有空气，否则，耳朵都被震聋了啊……” 这一次的任务，对于她们来说不算特别困难，却能够获得不少资历。 外星球的初步开发工作，说出去脸上都倍儿有面子，奖金也很高。如果用“文明贡献度”来衡量，一天甚至能抵得上以前十天的贡献度了！ 就这么聊着聊着，所有女孩都重新振奋起来。 “等地表的植物基地成功建立后，衣服、裤子全都可以大批量的制造，真好！唉，我已经三千年没有穿新衣服了。” 目前的衣服、裤子等织物原材料，大都是从太空植物中提取的，包括各种化工原材料，譬如说甲醇、乙醇、乙烯等等，全都可以从太空突变植物中获得。 但植物的生长需要大量的二氧化碳、水以及无机盐，这些东西只能从星球表面的矿物质中获取了。 所以，大型太空植物培养基地，是地表工程的重要一环。 “罗娜姐，你稍微忙一点，还得外出拍摄各种照相。像我们，只要待在这里就可以了，应该不会有人出事吧……嗯，希望。”一位护士笑着说道。 另外一名医生也附和起来：“对，还是希望不要有病人出现了吧……” 然后，话题又转移到了回去之后有多少奖金，能够买多少东西等等，还有人回忆起了地球上的生活，各种杂七杂八的话题都有。 “在地球上的时候，我还是学生呢。有时候经常会想，拥有很多很多的钱，买一些好看的衣服……” “会有一大笔奖金吧？据说有好几年的工资……按照那个AI系统的计算，反正不会亏待我们的……” 罗娜微微皱眉，她感觉在这种情况下，讨论这种事情好像不太合适，可挡不住女人天生喜欢这些。 特别是地球文明的生活，在回忆中非常具有吸引力。这么多年在地球上也出现了一些新款式的衣服，如果新文明能够重新制造出这些衣服就好了。 谁不希望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呢？ 就这么热烈讨论的时候，忽然间，一个冷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紧接着又冷哼了一声。 一群女孩先是吃了一惊，连忙回过头，发现有几位回工程车拿水的建筑工人，把她们的聊天恰好听到了。 这名男生冷笑了一下，仿佛对她们的谈论非常不屑的样子。 “真无聊！” 声音很轻，但罗娜还是敏锐地听到了，她的脸庞瞬间红润了起来，就好像被热水浇过一样发烫发热。 “怎么说话呢？”叶开富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她们空闲在这里，是我们的幸运！你难道希望，这群医生忙碌起来？” 这名男生再次哼了一下，别过脸，没有说话。 叶开富也没有为难这群工程师，让他们赶紧喝了水，离开了。 看到一群受宠若惊，到现在还有点尴尬的美女，他却没有那种英雄救美的感觉。要是放在以前，肯定会向着张远吹嘘自己在姑娘面前如何如何了得，但今天，他心中却乱糟糟的。 叶开富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白开水，“我们的文明早就不是地球文明了，我们各有各的职责。工作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赚钱，还为了更多的东西，譬如说荣耀，或者责任……哎，我也不知道，总之得有更高的追求吧” “算了，你们就在这里多休息一阵子，做好自己的责任就好，不用想太多！” 说完这句，叶开富离开了，只剩下罗娜静静地发呆，几个女孩也不再大声地聊天了。虽然有点儿委屈，可是…… 后边的几天，罗娜每一次从睡眠中醒来，都会见到工地里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群工人好像不会累一样，硬生生在72个小时内，完成了一座四层楼深度的小型基地！ 紧接着，下一个小时，叶开富非常兴奋地将她们从工程车中请了出去。 走进这个小型基地的一刹那，她们感受到了真正如同家一般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比工程车简直不知道超出了多少倍，是真正的踏实、可靠！ 当然了，一千多名地表人员，想要住在这个小基地里边，肯定是住不下的。所以这个小型基地主要还是功能性的用途，譬如说实验、医疗以及通讯等等。 少量的几间住处，理所当然分配给这些个女孩子了。 “啊……要我们住在这里吗？”罗娜有点不好意思地，她们这些天其实什么都没干，却平白享受到好处，“那你们呢？” “我们？当然是住工程车啊……谁会和你们抢地盘？”叶开富瞪了瞪眼睛，他觉得这种事情理所当然，根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女士优先难道不是传统美德？ 紧接着他才回过神，解释道：“其实我们睡车上也没什么两样，施工速度反倒更快一些。再接下来，我们还要利用飞船中运下来的生产资料，造水泥厂、钢铁厂、化工厂……这些都是必须的生产设施，速度越快越好。” 他转过头，“兄弟们，啥时候能够完成第一期的项目？” “两个月。” “累一点，一个半月吧。”另一人说道。 “一个半月，好像也成，不过晚上和媳妇聊天的时间没有了……” “炫耀啥啊，除了叶工是个三千多岁的老光棍，大家都有媳妇了……别以为就只有你有女朋友。” “闭嘴，全都闭嘴！都在说什么呢？”叶开富额头上青筋直跳，嗓门大了起来。 罗娜听到这里，偷偷笑了起来，这群男人之间的聊天总是那么古怪。她忽然说道：“等一下，我给你们拍一张照片！” 咔嚓！咔嚓！ “等一下，叶工，你闭眼睛了。” “啊？重拍重拍！” 又有人闭眼睛了。 “哈哈，这样也挺好。” 罗娜咯咯笑着，就这么几天功夫，她忽然觉得，直男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反倒……挺可爱的。 这种活力以及干劲。正在渐渐地感染着她。 因为……他们是钢铁。 一个文明最伟大而又踏实的基础——钢铁！ …… 第两百零七章 一年的发展 两个星期后，这篇视角独特的新闻稿从地表传回了飞船当中，它不仅阐述了整个工程进展，还重点描述工人们的精神面貌。 【……俺叫石大鹏，工业党，女朋友可以不找，挖掘机一定要有。每天都喜欢睡在挖掘机的驾驶室里边，倍儿踏实！】 【什么感言……希望有生之年，我们的文明能够超越地球文明吧！那样就可以开飞船了，每个人都有一艘飞船！睡在里边，倍儿踏实。】 【说完了……还不够？别录了，咳咳，换个人吧，真的……没有话了！】 视频里边，一大堆穿着宇航服的男人正在起哄，闹哄哄地一片。 镜头转移，又转到了另一名宇航员身上。 【我叫李务，最想说的话？】 一个女声说道：【对，您最想对自己的朋友们说些什么呢。】 【老婆我爱你！】 这个家伙嗓门大地的出奇，摄影的小姐姐很明显吓到了，以至于整个画面颤抖了一下。 又是闹哄哄的起哄声。 各种小人物的事例还是相当真实的，没有那种假大空的感觉，还带了一点儿教育意义，不过并不令人反感…… 新闻下边，各种转发、评论，很快就超过了两万条，对于目前的人口数量而言，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 “不错啊，宣传部的人挺能干的……”张远正对着这条新闻评头论足。 宣传部虽小，没几个人，但是职责相当重要，目前的人文环境对所有人的积极性而言，还是非常有利的。 地表的工程进展一直以来是张远非常关心的问题，科考队员们又发现了几个不错的矿物采掘点，各种冶炼的工厂还在有序建造当中。因为人力过少，发现的矿物都有些采掘不过来了。 第二批，第三批的地表工作人员已经在火热报名，志愿人数相当之多，以至于不得不筛选掉了一些能力水平稍差的人……地表工作的风险还是很大的，专业技术不过关，宁愿不下放。 与此同时，地球时代号内部也在加班加点地忙碌着，一方面将库存中的大型机械调试，然后转移到下边，另一方面生产出各种物资，支援地表建设。仓库里库存着的零部件以及物质资源，从20光年外的地方带过来，就是此刻派上用场的…… 经过三个月的加班加点，第一期的工程终于建设完毕，水泥厂、金属冶炼工厂等重工业工厂，开始正常启动，又有六千人紧急投入到一线工作当中…… 6个月后，第二期的工程完毕，各种植物培养基地完成，地表工作人员增加到三万！ 12个月，植物提炼化工工厂建设完毕，工作人口上升到了六万！化学提炼工厂的建设完毕，意味着人们的衣食住行，全都上升了一个台阶。 就如此，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从飞船上用望远镜瞭望，可以发现，这个区域的地表建筑已经大变模样，一条条的铁轨连接各个矿区，火车日夜不停的运作着，将矿物运送到冶炼工程。 各种机器人以及工程车在工业区来来往往，就像蚂蚁一样忙碌。 而居住区以及中央工业区隐藏在厚实的地底下，最深的区域已经达到一百米，一共分成16层，每一层的面积大约是12万平方米，俨然是一个复杂的地下王国了。 中央工业区能够生产各种资源，反哺地球时代号。 看到各种数据不断上升的时候，心中的成就感就别提有多大了。 不过这个时候，预料到的一点发生了，人口数量开始制约各种工业的发展。 地表活动的六万人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毕竟新文明只有50万人，想要拿出更多，其他的发展就会不均衡。一个文明不可能只有重工业，还得有轻工业、服务业、教育、医疗等各行各业。但对比所需要的人口，就算50万人全部填进去，还远远不够塞牙缝的…… 在年末的政府工作报告中，也总结了这一点。50万人，也就只有一个小城市的规模，想要完完整整地形成所有的产业链，无异于天方夜谭。 人口问题很重要，并且是一个长期问题，十年，二十年完全不够，甚至一百年都不一定解决。 张远深深呼了一口气，回想起与丁院士的那一番谈话，心中振奋不已。 文明遇到的第一个大问题，人口问题，出现了！ “怎么，要去当反派。搞你们的社会公养体系了？”林萱萱拍了拍他的领子，努力将这件旧衣服拍的更加平整一些。这件衣服已经不知道穿了多久了，是时候应该买一件新的了。 “哈哈，还真的是反派……全人类的大反派。”张远沉思了一小会，说道：“不过，目前推进的不是社会公养体系，而是人工孵化大批量的婴儿……这件事是整个文明改革的基础，我们一定会促成的，哪怕用上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 “我们以后没有孩子，你不会生气吧。” 林萱萱笑了笑，“你都问了一百遍了，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整理好张远的衣服后，她说道：“小孩子嘛，有时候也会想生一个。但想想又好麻烦，养育条件差，还要考证，从这一方面，你们的政策还是挺成功的……把自然出生率给成功降低下来了。” “虽然有人在呼吁大家生育，但是这艘呼吁还是没什么用处。” 张远拉起她的手：“这些政策可不是我做的，是人力资源部里边，一个名叫王天威的老头子……” “也就是……你们这些反派，已经把控了整个文明的高层？” 林萱萱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忽然感慨：“哎，有时候想想，一个小孩子陪伴父母的时间也就十几年吧，然后上学了、成人了，拥有了自己的生活，也就离开了我们的世界。小孩子刚刚生出来的那段时间最好玩，到后边有了自己的思想，就变的无趣了。中间获得的快乐，和养一条狗，没有太大的差别。” “我们又不可能去操纵他们的思想，让他们一直陪着我们……如此看来，生一个小孩，抚养长大，又有什么意义呢？下一代么，总感觉意义不大。” “意义？当然有意义。”张远叹息道：“就是这种本能延续了人类，如果没有这种本能，这个物种就直接消失了。延续本身就是意义，一种最大的意义啊。” “我们的地球上不缺乏强大，但是生育能力低下的生物，于是它们全都消失了。” 这个社会公养政策的推广难点是……文明高层的想法，和普通民众，包括广大中层干部的想法是完全割裂的。 像林萱萱这样，被张远完全洗脑了的女孩子毕竟不多。大多数人就算目前不想生育，还是会本能抵制这些政策。 就算身居高位，赵舰长、张远等人也不可能强制去推广这些政策。强权统治毫无疑问会伤害基础，削弱自己的根基。在目前这种生存压力非常大的情况下，爆发内乱和自杀没什么两样。 所以，目前采用一种曲线救国的方式。 第一是，通过各种政策，压制自然人口出生率。 第二，尝试着推广人造子宫技术，大批量生产婴幼儿。 第两百零八章 人类大反派 第一条路线，压制自然人口出生率，并非计划生育，而是一种更加怀柔的方式。 想生孩子？可以，完全没问题，甚至还有一定的政策扶持个人生育。 但是生下孩子总得养育。抚养小孩子的过程，不仅仅是个人私事，也是整个社会的公事，得有一定的能力才行，父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飞船上的都是年轻人居多，除了一些幼儿园老师外，根本不可能有抚养经验，也没有老一辈帮忙。而抚养型机器人暂时还处于实验状态，尚未大规模生产，不可能每个家庭分配一台。 为了减少不合格父母的出现，请先考一个证书——“父母证”。 按照规定，爸妈双方都得参加考试，考了证书之后可以生小孩了。 这种天然“政治正确”的事情，当然获得了广大人民群众的一致点赞，毕竟绝大多数吃瓜群众，根本没有生孩子的意愿。剩下的少部分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不考证书直接生小孩会受到舆论的一致谴责。 就这么点人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被人长期鄙视，生活会变得很困难。 结果这些家长发现。考证难度比想象中的高了不少，考好几次也不一定能过，包括小孩子有那几次叛逆期，什么时候需要补充什么营养，如何度过叛逆期等等……问题很困难。 有些人看到这么麻烦，干脆就懒得生了。 第二是提倡优生优育。 目前新文明百废俱兴，虽然目前的生活条件上升了一些，但奶粉之类的东西，依旧是没有的。甚至连奶牛都没有一头，奶牛还有待从人造子宫中克隆呢…… 尿不湿、奶嘴之类的当然也不可能有。 好吧，反正没有这一类的物质条件，这些都是客观事实，整个文明不是不需要这些，但得用时间的积累才能够生产这些资源。 如果这种情况下，还是执意要生小孩，遇到的困难就自己想办法克服吧…… 特别是，长期的舆论宣传，让所有人都形成了一个自然而然的思维“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不随便生孩子，是一个负责任成年人的基本素养。” “穷得慌，大家还在挖矿种田呢。” “跑了20光年就是为了生小孩？外星人都要被你们给笑死了。” “晚几年会死啊，这么急。” 再加上学历越高的人，生育意愿越低，这也是客观规律。 就这样，在客观环境以及主观政策的配合下，整个文明的出生率自然被压得比较低。 低迷的出生率，让一些有识之士急得跳脚，呼吁大家放开了生。但是这种意愿，本身就不是呼吁就能够增长的……谁愿意像猪猡一样，生十个孩子呢？ 思考完这些客观因素，整理好思路后，张远扬起头，走进会议室当中。 这一次的科学议事会相当隆重，发展中的各项数据，大家已经知晓了，但还是以官方的形式隆重发布了一遍。 赵舰长在台上郑重讲话：“……今年的工作任务圆满，甚至超额完成，十分感谢所有人的辛勤工作，也感谢在地表六万名工程师的默默奉献。没有你们的积极劳动，就没有这个社会的正常运转，更不会有我们越来越好的生活。” 啪啪啪！ 台下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几年的任务，第一是发展更加尖端的科技，地球文明留给我们大量的宝贵遗产，足够我们进入真正的星际时代。第二是将所有工程的自动化水平给提上去，这里还有很大的、可以优化的空间。在工业人口没办法大规模增长的情况下，提高自动化能力，也唯一的，能够提升工作效率的方式……” “还有就是，人口问题，更加重要的问题。关于这一点，每一个有识之士应该都感到忧虑……” “人口已经成为制约我们发展的重要因素。许多工程，我们没有办法继续，就是因为少人口。你们知道，什么样的工作，是对整个文明最大的贡献？” 停顿了几秒钟，赵舰长笑着开口道：“不是在地表挖矿，也不是当一名科学家，更不是像我这样，在台上讲话。而是生育10个甚至20个以上的孩子，把他们抚养长大，那么，这些父母堪比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 底下的一些人情不自禁笑了起来，这只是一个严肃会议中的小玩笑而已。 赵舰长继续道：“……当然了，人类不是猪猡，没办法一下子生十个。下一代的生育不仅仅是文明的大事，更是个人自由。所以我们不可能强制生育，再加上客观环境堪忧，就连我本人都没有小孩。实在太忙了，没办法，也没有兴趣生一个小孩……” 说完这一句话后，会议室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当中。 每个人都好像预料到了，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紧接着，就是重头戏了，真正解决人口问题！ 这份人口议案，本来应该人力资源部的部长自己去提议的，但这份议案是新文明史学中的关键性内容，再加上，这位部长的分量略显不够，知名度也不够……说不定一提出，就会被民众骂成猪头。 只有张远这种级别，声望足够高，新文明发展部的实权人物，才能砸出足够大的水花！ 时间……到了。 张远深呼了一口气，从凳子上起身。 “张远先生，我想，您应该知道，提交了这份议案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如果我是您的话，肯定会三思的……它对我们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一位坐在旁边，教育部的女议员突然开口说道，“我们真的紧迫到了，用人造子宫技术大批量繁殖婴儿的时间段吗？还是……只是你们整个学派的个人私心呢？” 张远微笑着看着她：“紧迫不紧迫我想您心中清楚，我只为了文明。” 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非常平淡。 但在这种平淡中，这位女议员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来源于遥远北极的冷风。 整个文明的核心深处，仿佛有一个坚强而又冰冷的意志，正在缓缓地推动这一切。无论什么样的阻力，都只是螳臂当车罢了。 感受到了这股压迫力，她皱着眉头道：“我会投反对票的。” 张远笑了笑，话语却并不柔和：“您一个人的反对无效，我们是民主的社会……当然了，您有说话的权力，可以随时提出反驳。” 他拿着一叠文件上台，步伐稳健，从容自如。 一份资料显示在大屏幕上。 刹那间，如同煮沸了的开水一般，整个会议室沸腾了！ 《关于使用人工子宫技术批量孵化婴儿方案》！ 第两百零九章 伦理辩驳 倒也不是社会公养体系，而是它的前置计划——利用人造子宫技术，大批量繁殖人类婴儿，以达到每一年5%的人口增长率。其实很多人事先已经被告知了这个议案，并讨论了一段时间，但各种争议依旧非常之大。 张远按捺住了众人，缓缓地开口：“各位，按照我们的人口报告，去年出生了多少人？准确的数字，一千八百二十三，千分之三点六的人口出生率。出生率非常低，低到发指的地步！的确，我们的人口结构还非常年轻化，死亡率为零，再加上生活质量不高，客观环境差，晚几年生育也不算什么。” “但是，大家想想，五十年后，会发生什么？” “五十年后，我们的平均年龄上升五十岁，在座的各位，八十岁甚至九十了，年轻人又多少？10万！” “是的，以千分之三点六的增长率，五十年后，只有10万的年轻人！总人口只有六十万，而且是在死亡率为零的基础上。” “五十年啊！” 仿佛有一种危机感，在许多人心中炸响。 现在的发展模式必然是不可持续的。 “张远阁下，我们可以采用鼓励生育的方式，而不是激进的采用人造婴儿的方式……” 台下的这名女性议员立刻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它对我们这个社会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大到难以想象！您考虑过现实吗？” “是啊，等不了几年，人造婴儿的数量比自然人还要多了，这还怎么了得？” “我反对！” 各种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反对之声层出不穷。 张远举了举手，将所有的声音给压了下来。 他大声地开口道：“145号席位，钱利华议员，您作为一名电力工程师，对这些从人造子宫中出生的婴儿，有什么歧视吗？或者，您认为他们不是正常的人类？”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看了过来，这位钱先生面色煞白，连忙说：“没有歧视。” “那么，如果没有歧视，人造婴儿的数量比自然人还要多，有什么问题？” “……”这位先生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如果盖上了“歧视”这个大帽子，政治生涯直接就到头了。他过了老半天才开口，“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 张远又问向另外一位，先前想要投反对票的女士，目光如同一道闪电：“教育部的钟女士，如果一个婴儿出生起无父无母，让您来精心抚养。您能够让他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形成独立乐观的人格，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吗？” 这位钟女士迟疑地开口道，“可是……” 张远没有理会她下面那一句“可是”，紧接着发问道：“我就问，到底可不可以让他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形成独立乐观的人格，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可以，或者不可以！” “……可以。” “您认为这种抚养可以大规模地推广吗？也就是说，一大批的无父无母的婴儿，可以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吗？” 钟女士没有回复。 “既然一个人可以，一批人，应该也是可以的。” 张远自顾自得出了一个结论，紧接着转过头，又问：“那么……人力资源部的丁部长，如果采用积极鼓励生育的政策，我们的自然人口出生率能够达到多少？” 头发花白的丁部长很快回答道：“最高最高能够达到2%-3%，但是不可能长久持续，最终还是会大幅回落。第一点，根据统计，一对夫妻，生育一个或者生育两个的意愿最高，想要生三个的人次很低，四个以上的几乎为零。所以光靠自然增长，不可能达到5%的人口出生率，我们的人口可不是落后的人口啊，而是高素质人口。” “第二点，我们的人口是有断层的，年龄几乎全部集中在30岁左右，集中生育一波后，后边的出生率将无限接近0，出现另外一个断层……谁都不愿意30岁生一个，40岁生一个，50、60了还生育。一个个的人口断层，对一个文明而言，无疑会产生不良的社会现象。” “并且，出具鼓励生育的政策，将消耗大量的社会成本，阻碍其余工业的发展。根据我们的统计，个人抚养婴幼儿的社会成本，将是集体抚养的3倍甚至4倍……” “也就是说，单人抚养1个小孩的成本，能够让集体抚养3到4个小孩……” 会议室中再次沉默了几分钟。 张远回头：“资源部的李部长，我们的先进设备能够坚持多久？” 李部长站起来回复道：“我们的许多机器人都是地球上带来的。高精度的先进设备，一旦启动，折旧的速度很快，有些设备，10年就不行了……另外的，30年吧，最多五十年。” “我们的工业母机坏掉了，就真的坏掉了，维修起来极为困难。如果那个时候，从地球上带来的东西损坏，我们还没有能力建造同等规格的工业母机，那么……” 李部长脸色不是那么好看：“科技……将会倒退！” 会议室里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 今年，整个文明取得了巨大的成果，但绝大多数都是在吃老本罢了。很多人没有想到，时间竟然这么紧迫。 过了好一阵子，坐在底下的一人眉头抖动了一下，鼓起勇气发问道。 “可是，先生，一年出生两三万个孩子，是不是太多了……我们整个社会，养的过来吗？” 张远冰冷的说道：“这位先生，我提醒你将目光放的长远一点，今年诞生1800名婴儿，20年以后只会多出1800名劳动者。今年诞生三万名婴儿，20年以后能够多出三万名劳动者……我们不仅得活在当下，还必须要活在未来，今天的辛苦是为了明天的可持续。” “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了……”仿佛被张远的气势压住，这位先生很快就坐了回去。 这位姓钟的女士又站了起来，反驳道：“婴儿的生长需要大量的营养，特别是没有母乳的情况下，需要奶粉，以及更多的辅助食物。” “张远先生，你有没有计算过，以我们目前的生产力，增添这么多的婴儿，会使无形中抬高物价，人们的生活质量会降低。我们的经济结构乃至生产结构都需要大幅度调整。” “这位女士，你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我们的生产力不够。” 张远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是……生活质量会因此降低，就是你反对的理由吗？我们穿越了20光年，难道就是为了享受生活？抱着这种想法的人，当初就应该留在地球，而不是来到这里！” 这位女士脸色通红，站在那里发呆。 啪！ 张远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咆哮道：“那么……” “既然没有人歧视这些孩子，教育不成问题，也没有人想要为文明生育10个以上的小孩，人口又成了发展最大的制约……” “我就问你们，为什么反对这个议案！为什么？！你们想要让整个文明，在一百年以后，灭绝在这里吗？！” 仿佛被张远的咆哮震慑住，一时半会间，竟然没有什么人敢站起来发难了。 或许，许多人都回忆起，这个平时彬彬有礼、温文儒雅的张博士、张部长，是一个敢于砍断自己双腿的猛人，是一个独自一人，战胜了超级生命体的斗士！ 第两百一十章 投票结果 望着沉默的众人，赵舰长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步子迈地大了，就不容易被人接受。可是这一大步又没有办法化整为零，就算扯着蛋也得硬着头皮跨过去。 所以他们整个学派，采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方式。他在前面说了，文明缺少人口，提倡大家生十个，生的越多越好，这种说法一定程度缓解了大伙的紧张情绪，相当于是红脸。 结果张远接下来就要“大批量孵化人工婴儿”，搞得所有人剑拔弩张，为此紧张不已。 这种分歧极大的决策，强行颁布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否则容易引发阶级矛盾，社会动荡。 事到如今，虽然张远舌战群儒，把所有人说的哑口无言，但到底能不能成，还是一个未知数…… 看到没有人继续站起来发表反对意见了，张远直接说道：“既然没有问题，请大家认真地思考几分钟，然后投票表决吧。” “在座的各位，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代表，在这一年的发展当中，人口问题到底有没有对我们形成掣肘，相信各位都能够感受到。人口太少会发生什么，也全都写在这份报告上了，到底有没有危言耸听，请自行判断、斟酌。” “你们投出的这一票，代表着整个文明的未来，希望大家不要只考虑自己的生活，也不要只考虑眼前这一两年。我们整个文明，需要在这里延续十年，百年，甚至……千年！” “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完成更加伟大的事业，而不是成为第二个地球文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会议室中响起了一片轻微的讨论声，这一阵讨论并没有扩大。 真的……很困难啊……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投出了自己宝贵的一票。 计算机的统计速度非常快，因为是实名制投票，所以政府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搞作弊什么的。 投票结果出来了！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张远情不自禁握了握拳头，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气。 51.2%的人选择了赞成，22%的人否决，剩下的人弃权。 在时代的伟力面前，民主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脆弱了…… 胜利的并不是他，而是整个时代的力量！ 他在这一场辩论中，虽然用了一些诡辩的技巧，但在坐的可是精英啊，他们不会因为张远三言两语就动摇自己的决心。 只不过，所有的客观因素加起来，不得不让众人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这样选择，整个文明在几十年后就得去死，这是一个看得见，预测得到的结果。 而且小孩子长大需要时间，行动的太晚就没有办法弥补，所以人们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否则，没有这些客观条件，就算他张远的口才再好，舌绽莲花，也是无能为力的。 最终，由赵舰长宣布了投票的结果。 “我宣布，《关于使用人工子宫技术批量孵化婴儿方案》，通过！” 这个结果出来的时候，又引发了一阵巨大的骚动，特别是后方的记者，简直就是心绪激荡。 “居然真的通过了……” “不可思议啊。” 只要智商正常一点的，都意识到这是一个超级大的新闻，甚至堪比十亿吨的核弹，能够让整个社会产生巨震！ 咔嚓、咔嚓、咔嚓！ 各种摄像机的闪光不要命一样，甚至比会议室中原本的灯光还要亮了。 紧接着，又有几位情绪激动的反对者有点不相信这个事实。他们甚至认为，这一次的投票有暗中操纵的嫌疑，要求检查投票程序，公布投票名单。 结果事情闹的大了，工作人员真正公布了投票名单之后，这几人面红耳赤地被两位士兵给“请”了出去。 开什么玩笑，这种容易遭人口舌的事情，政府绝对不可能做手脚的，否则和强权政治以及黑社会有什么区别？ 这一番闹剧后，绝大多数人还是保持着沉默，气氛极度压抑，有一些投了赞成票的人看到结果，又有点后悔了；还有一些只是暗自松了口气。 永久影响文明进程的投票，就这样，以一种合理却出人意料的方式，发生了！ “这群人，嘴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经过李振东座位的时候，这个家伙笑嘻嘻地，对着张远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他们有勇气抗争到底呢……宁愿种族灭绝也要有骨气，保证自己的纯粹性？要保持纯粹性，可以一直待在地球啊，一直接受上层阶级的剥削，才是纯粹地球人。” 赞成票的数量，比想象中的更多一些；那些弃权的中立方，也比想象中更多。 “那群中立方只不过不想承担责任而已……” 张远回到自己的位置，心情不错，也回应了一句，“你就闭嘴吧，胜利了就别老在这里说闲话！被人听到了可不好！” 李振东做出一幅“你快点来打我”的欠揍表情。直到周围的人看过来了，才立马恢复正经。 再接下来，人力资源部的部长上台，宣读了接下来的配套政策。人工孵化大量婴儿的政策想要真正实行，还有大批量的配套政策需要调整，包括农业、畜牧业、机器人制造、教育业等等，整个社会的资源，必然要倾斜一部分到这项新的抚养计划上，否则这么婴儿诞生后，不好好抚养，教育，就是一种罪过了。 除了尖端机器人等少量部分内容需要张远负责外，其他的东西他也管不着。所以他只是坐在座位上静静地坐着，听别人讲就可以了。 他心底里思考着目前的各种困境：“抚养机器人在地球上已经相当成熟了，新文明也有相应的资料，理论上仿制的难度不大。” “不过我们目前造不出高等级的芯片啊……只能将地球上带来的高端芯片暂时投入进去。” “精密零部件的生产也比较麻烦，不知道重金属3D打印的精度是否足够……哎，支撑个三五十年并没有问题，后面就难说了。” 是啊，也就只能支撑三五十年，所以，大规模地增长人口，更快速的发展，是必然选择！ 这一步，是一定要走的，不会有错。 看了一眼赵舰长，虽然还是板着个脸，一脸严肃的样子，但明显可以看出，心情很不错。 张远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信仰新文明史学的高层很多，背后默默支持的力量也非常强大，只是让他作为最前面的发声主力罢了。谁让他人气最旺盛，影响力甚至比赵舰长还要大呢…… 反正无论如何，既然投票结果出来了，就得真正实施下去，这种会议又不是过家家，既然有了结果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第两百一十一章 胜利晚宴 会议结束后，所有议会成员又在Z区的餐厅里边，举办了一场大型宴会作为本年度的新年晚会。 对比简单的、不那么可口的菜肴，讨论各种问题的气氛反倒相当热烈，许多没有讨论完的事情，全都放到了餐桌上。即便有时候还是会有争论，但总体来说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不再像刚刚那么压抑了。 很多人正在思考怎么鼓励自然人的生育，如果自然人的生育率能够到达每年5%以上，那么这个计划就不需要实施了。 但是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5%的生育率啊，意味着死亡率为零的情况下，一对夫妻需要生育5个小孩！就连他们这些精英都不愿意这样做，更何况普通民众了。除非文明倒退到普遍贫穷，民智未开，需要养儿养老的年代，否则能够达到2%的生育率也算是一个巨大的奇迹。 既然如此，那么政府公养大批量的婴儿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纠结太多也就没有太大的必要了…… 特别是那位教育部的钟女士，一开始的反对意见非常大，现在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硬着头皮接受新的任务：做好教育计划，引导大批量的，从人造子宫中诞生的孩子。 一想到未来会诞生那么多与自然人与众不同的孩子，这些教育专家们也是头皮发麻，为之烦恼不已。尽可能将这些小孩子的意识形态，培养成自然人的意识形态，是最重要的。 钟女士正在大声发表自己的观点：“我们不应该用流水线的方式去教育大批量的孩子！” “每一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天赋，他们应该有自己的选择，要有创造力以及想象力……” “他们不是机器人，也不是为了工作而诞生的，更不是所谓的……工具！” “要因人而异，因材施教……让他们感受到人间的关爱，而不是形成反社会的人格。对，每个人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自己，不是别人，也不是为了文明。最重要的是爱惜自己，然后才能够爱别人。” “我们不能够歧视他们，坚决反对歧视！甚至可以将这部分内容写进法律当中，他们也是人类，和我们没有太大的不同。” 辞职……当然是不可能的。 辞职了就变成普通人，没有相应的权力了，变成普通百姓，呼喊的力量就更小了。她不可能允许这群人将整个文明搞得乌烟瘴气！ “就算一定要执行这一项政策，也要尽可能地符合人性……关于小家庭以及大家庭的制度，以及封闭式教育方案……” 钟女士看到没有人搭理他，连忙走了过来，对张远喋喋不休着提出了自己的各种看法。 “……我们要培养他们真正的，和自然人无差别的人格！这一点的确可以通过教育完成，就算没有父母依旧可以。有道德、有理想、有文化、有纪律的四好……” 张远一开始饶有兴趣地听了一会儿，到后来脑袋瓜有点儿生疼，这个钟女士心肠是好的，可是怎么就这么啰嗦呢…… 他举起酒杯，“好了好了，钟女士，这是你们教育部要管的事，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要讨论也要去找你们领导，或者去找赵舰长，我只负责机器人的制造！” “哦，对了，钟女士，我建议您去资料库看一看地球文明的资料，关于机器人教育方面，已经有很多的历史经验了，也有大量教育专家撰写的论文，比我们盲目摸索有效得多。只是机器人老师到底有多大的惩罚权限，或者因材施教之类的问题，得靠你们自己去调试。” “大家未来都要辛苦了，干一杯吧！” 钟女士愣了愣，发现自己似乎的确找错了人，张远好像的确不负责教育方面的内容。 教育也不再是传统的教育了，品德更加优秀的机器人老师将会代替人类老师走向工作岗位，再也不可能产生垃圾老师的丑闻。 而人类老师要做的，反倒是一定权限内，调试这些机器人老师。 当！ 和张远碰了碰杯子，这位女士抱怨了两句，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张先生，帅气！太帅了！”过了几分钟，林萱萱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刚刚在台上，看得我心跳速度都加快了……网络上有很多姑娘在为你欢呼呢，干脆不要当官了，当明星吧！” “是……吗？”由于心情不错，张远也随意地开玩笑道：“我的知名度本来就很高啊，不过，当明星老是要被纠缠，当官就不会了……” 他指了指门口的那些士兵，意思是谁来纠缠，就抓谁！ 林萱萱靠在他耳朵边，轻声问道：“啊，难道被美女纠缠一下不好吗？” 张远道：“我的要求很高的，也就只有你这种等级的美女，我才看得上。” “哈哈，嘴巴这么甜么？” “可惜，飞船里没有另外一个了，如果有的话……啊，很痛……” 张远连忙改口：“一个也够了，太多了也很麻烦！” 这种公共场合，林萱萱笑的很开心。虽然早就是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可是还是觉得这个家伙很有趣。 看到其他人的目光转移了过来，她连忙岔开话题，“……被你们这样一弄，医院可就要忙死了。每年百分之五的人口增长率，一天诞生七八十个婴儿真的有点多，我有一个提议，干脆成立一个儿童医院吧，抚养机器人可以放到儿童医院里边。总不能让护士当爹妈吧？” 聊起正事儿，张远摆了摆手，“婴儿的大批量诞生也是循序渐进的，在基础设施搞好之前，还得缓一段时间，没有那么快执行。” “首先得让叶开富他们这些工程师，在地下城市挖一个洞，里边养一些奶牛，搞一些最初步的畜牧业。然后还得开一个奶粉工厂，营养方面必须要跟上。” “奶牛，应该是我们最先饲养的动物了，不是阿猫阿狗，也不是鸡鸭鱼。不过，这些动物造成的生物污染很大啊……”张远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正在计较其中的经济成本。 “牛还不行，得羊，羊奶更加贴近母乳，比之牛奶不容易过敏，更加适合婴儿……”林萱萱笑着说，“而且，还得快乐的山羊。这样产出的奶才是高质量的！” “快乐的山羊？怎么让山羊快乐起来，这可有点伤脑筋了……”张远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 觥筹交错，整个宴会落下帷幕。 就在今天，新文明发生了真正的改变，迈出了属于自己的关键性一步……这一步，将永久性地影响千年，万年甚至十万年的进程！ …… 第两百一十二章 民间事 新春伊始，盼望已久，为期“一天”的奢华假期终于到来了！ 当然了，“一天”，是对于张远这一类的高层官员而言，其余的普通平民还是有5天小长假的。 “一整年没有好好休息了啊。” 回想起着一整年，整个文明的巨大改变，张远又是唏嘘又是感叹。 回到家中，先是美美地睡了一个懒觉，一直懒洋洋地睡到早上九点，幸福的不得了。睡一觉就能让人感到幸福，简直就是以往难以想象的一件事。 然后陪着自己的妻子看了一场科幻电影《深空之下》，是地球文明拍摄的科幻大片，各种炫酷的星际战争场景，让他直呼刺激。 最后又在新建设的生态公园里边逛了一圈，坐在草坪上吃了一顿简单朴实的晚餐。 一眨眼，一闭眼，时光就这样匆匆溜走。 一天的假期就这样莫名其妙过去了…… 可以预料的，在未来一年的时间里，基本上不会有这样的假期了，除非到了明年的春节，或许又可以休息一天。 即便还有一点小遗憾，张远也没有抱怨太多，在新年的第二天，开始了新一年的工作。 目前各种大大小小的事务简直多的有点离谱，包括工业，农业，服务业，全部都需要更加智能的机器人。哦，还有新颁布的人口政策…… 这项政策在今天会被媒体正式报道，已经可以预料到民间即将产生的掀然大波了。 不过从透出的风声中看，目前的舆论还可以控制，幸亏飞船里的都是年轻人居多，还处于未生育的状态，这项政策对他们的冲击也更小一点。年轻人嘛，思想更加开放，也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现在虽然抱怨几句，等时间久了，也就能够逐渐接受了。 张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发现一份又一份的报告早就堆满了整个邮箱，等待他的审阅。 这些报告全都是人写出来的，说明很多人和他一样，没怎么放假。就连这些辛勤的地表工作人员都没怎么放假，何况他们这些高层了。 他很快就投身到了工作当中。 “……截至今日中午12点，来往于B3号铁矿藏资源点与地表中央工业中心的运输铁路正式完成，智能火车已经通过无人驾驶测试，每趟的运载能力约为六千吨。每天来回3数，可运输1.8万吨的矿石。” “预计在B3资源点，初期投入2台挖掘机，每日铁矿石采集能力共计6300吨。” 张远皱了皱眉头，也就是说，火车的运载能力远大于采集能力吗？ 不过也没办法，这种挖掘器械的复杂度比较高，体积又大，部分关键性部件是从地球上带来的，新文明没办法生产，还有一部分零件得依靠重金属3D打印设备打印出来。按照目前的速度，一个月只能组装出一台。 更高端的工业机器，正准备生产各种医疗设备，一方面是能够延缓衰老，提高人均寿命的药物、设备。另一方面是关于人造子宫技术的设备以及各种营养设备、医疗设备，为将来的婴儿潮做准备。 “好在目前的矿物采集量，早就已经足够当前的使用了，地表钢铁冶炼厂的产能，甚至还没有办法消耗掉这么多的铁矿石。” 一个文明的发展，总是有这么多的瓶颈存在，光是矿物的挖掘、运输、冶炼，都会产生这么多的不均衡。而张远所在部门的任务，就是打通整个文明的任督二脉，不让某一工业出现产能过剩的情况。 在这种全局规划下，即便还是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问题存在，但总体而言，整个文明还是处于一种旺盛的发展势头当中…… 再接下来，张远的瞳孔微微放大，新一期的《时代周报》，应该更新了！ …… “最新新闻！地质学家们在180公里的地方新发现了一个大型铀矿，按照目前的电力消耗情况，其储备量可以让我们使用一千年！” “各种核裂变机组正在紧急研究当中。根据知情人士爆料，这颗星球因为表面有少量磁场，太阳风带来的氦-3几乎全部都被磁场给排挤出去了。由于收集核聚变燃料的成本过大，使用核聚变能源还不如裂变能更有经济效益！” “最新新闻！A区生态公园已建设完毕，参观门票价只要1元。根据知情人士透露，等过完春节小长假后，会对民众免费开放……” “……来自地球文明的科幻大片《深空之下》受到观众的一致点赞！” “……关于人造子宫技术批量孵化婴儿的方案，受到科学议事会投票通过！” 这是新政府出版的《时代周报》，每一份售价0.5元，一周一期，主要刊登本周发生的大新闻，大事件。对比里边充实的内容，这个价格也不算昂贵，一个月支出也就两块钱，基本上每个人都买得起。 搞出这种报纸，主要还是为了提高信息的透明度，提高人民的社会责任感。 作为新文明的一名公民，让他们体验文明缓慢进步的感觉，会生成一种独特的成就感以及归宿感。正因为每个人的辛勤工作，才会让历史的滚轮缓缓推动。 这种进步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 这一期的报纸里，最重要的内容莫属于“利用人造子宫技术批量孵化婴儿的法案”，居然被……通过了！ 简直就是让人大跌眼镜！ 不出预料，这份法案的通过，让各种牛头马面全都趁此机会钻了出来，包括某些专家教授的点评，还有各种女权人士的欢呼。 有些女权人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甚至觉得这个法案实现了真正的男女平等，男人不生小孩，女人也不生小孩，让中性的机器来生育小孩。简直就是梦幻般的平等啊！ 网络上简直闹成了一团，理性的辩论可以，但各种富有攻击性的言论被直接删除、禁言处理，甚至不用太多的人手，智能算法会监控网络环境，不让某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趁机闹事。 好在这个法案在耳边吹风也不止一天两天了，早在冬眠期的时候，所有人就已经有所耳闻，就这么吹着吹着，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大过年的，至少没有出现游行示威之类的抗议活动。 反正，对王俊鹏这种单身汉而言，好像……还行。 “哎，整个社会需要人口，我们又不肯生，也只能这样了。”王俊鹏看着报纸，里边已经讲了颁布这个决策的各种缘由，倒是挺中肯的。 虽然心中依旧有点不舒服，不过这些原因都是客观事实，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 “政府公养小孩，管我们什么事啊？又不禁止我们生育……不知道有什么不好接受的？”许杰正在埋头玩游戏，他没心没肺地说道，“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不颁布这个法案，几十年后还是只有这么点人口，工业发展进度慢，等地球上带来的机器折旧后，全人类都要挂掉！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反对人士想要自杀吗？简直想不通……” 王俊鹏奇道：“和我们当然有关系，钱从哪里来？是我们交的税啊！把我们交的税，拿去养别人家的小孩了！” 第两百一十三章 民间反应 听到王俊鹏的奇葩言论，许杰阴阳怪气道：“什么叫我们交的税去别人养小孩，只不过是社会公共资源而已，被你说地这么奇怪……你也可以自己生小孩，去把交的税赚回来啊，生两个就能够赚社会公共资源了，还能为整个文明做贡献……生十个能够占更多的便宜，还能当整个文明的英雄！” 说到这里，许杰突然想起了什么，“……也不对，咱现在可是计划经济居多，你才交了几个钱的税？” 王俊鹏不服气道：“我交的税还不多？今年赚了这么多钱，足够养一个了孩子了吧？”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辩论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没有特别有力的反对理由。 其实他们俩说的都不太对，人口的增长，对目前的新文明而言，绝对是正面影响居多。 打个具体的比方，如果付出了单位为“1”的社会公共资源去抚养一个婴儿，等他长大成人，步入社会后，能够回报10甚至20的公共资源，让所有人的生活变得更好。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当然了，这种买卖对于整个文明而言，可以清晰地计算出来，对于单个个人来说，就算的的不太清楚了。就算婴幼儿的生长期，只有20年或者30年，对个人而言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王俊鹏与许杰两人嘛，通过回收手机赚了不少钱，可是……作为飞船里的富有人士，他们俩全都不想生小孩。 看看周围生小孩的那些人，都苦成什么样子了？ 隔壁的老方，和媳妇生了个小女哇，大半夜的竟然要爬起来洗尿布！而且小孩子的哭声晚上还会隐隐传进来，简直就是……噩梦，真正的噩梦啊。 在这种鬼地方，根本不可能找一个佣人帮自己带孩子，有钱也不行，也不可能有父母辈帮忙，一切全都得靠自己。 政府正在研究的抚养机器人倒是还有点帮忙的可能，但目前的生产力不可能大批量制造，更不可能做到一个家庭配一台机器人的程度。 太辛苦了！ “不生，坚决不生。”王俊鹏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他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生育率如此低下了。 “生你个头啊，连女朋友都没有，还生小孩呢……就你这种三观不正的货，还想当爹？考得出证书吗？” 许杰不知道为啥，今天嘴臭地可以，简直就是欠骂，不过相处了这么久，王俊鹏也知道，这个好友就是这种直来直往的性格。 “谁说我想当爹了？我还是个小孩子呢，干嘛要给自己找罪？就是感觉很不爽啊，这个政策，简直就很诡异……好吧，为了五十年之后，我们的文明能够更加强大，我……勉强接受！” 王俊鹏摇了摇头，走出房间大门。 年纪30岁的小孩子……按照理论能够达到的寿命，确实还是小孩子。 “50年之后，以5%的人口增长率……能够达到570多万人口，听起来确实还可以，人力资源比现在充足地多，也能够发展更多的工业了。” “不过，也就不到六百万人而已，还是太少了啊。” 他虽然赚了不少钱，却真的没有当爹的欲望，特别是没有父母辈催促的情况下。地球时代号上的宇航员，大都是年轻人，没有父母给予的压力，谁不想多玩几年？ “找个姑娘同居、结婚倒是可以……找机器人妹子也不是不行……” 谁没有一点生理欲望呢…… 新年的喜庆弥漫在空气当中，中央广场上的植物经过一番精心的装扮，看上去就像圣诞树。有几个音响正在播放各种欢快的音乐，还有一群看上去3岁的小朋友正在进行文艺表演。 “嘿，小朋友们，大家跟我一起唱……红果果，红果果，红红红；绿泡泡，绿泡泡，绿绿绿……” 机器人老师“金老师”正在带领小孩子们跳舞。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所有民众对这个美丽可爱的拟人化机器人都不陌生了，也抱有一种很高的好感……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还出现了对其表白的男人，甚至还不止一个！ 当然了，这只是机器人老师，而不是机器人伴侣，除了教育之外不提供额外的服务。 围观的人群众多，不停地欢笑、鼓掌。 这些小孩子都是前些年自然诞生的小生命，数量不算多，在大家普遍非常忙碌的情况下，由政府研究出来的机器人老师负责统一教育。 按照王俊鹏的眼光，这些小朋友们全都非常机智聪明，却又不失天真，一个个享受着来源于童年的独特快乐。 这种看待下一代的感觉很奇妙…… 小朋友们每天过着飞船内的朴素生活，从来没有接触过母星，倒也觉得这种生活是理所当然的了，一张张笑脸欢快无比。自然也也不可能拥有自己的电子游戏机，一点小玩具就能够快活很久。 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由机器人老师陪伴的，就目前来看，几乎没什么人格缺陷。有的顽皮，有的安静，有的爱画画，有的爱看书，还有的小男生喜欢欺负女孩子，不过也仅限于正常的欺负范围……如果欺负地狠了，会被老师惩罚。 当然了，这些孩子依旧有父母，有部分教育是由家庭完成的。 “如果没有父母的话……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 “说不定几百年以后，没有父母也是习以为常的了……谁知道呢？社会的变迁总归比想象中的更加剧烈。” 看到这一切，王俊鹏笑了笑，不禁回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老赌鬼。对，一个老赌鬼。 心情不禁变得糟糕起来。 赌鬼没有任何诚信可言，前一秒还在说“以后再也不赌了”，后一秒又被发现在赌场里，“赌最后一次，说不定可以翻身呢”！ 反正，总归会有这么多借口，一次次的希望，换回来的只是一次次的失望。 回想起地球上的生活，家里不知道欠了多少钱，一天到晚都在被人追债当中，以至于母亲绝望之下离家出走，抛弃父子跑路了…… 现在想想，王俊鹏并不怨恨自己的母亲，跑路才是正确的选择，否则还和这种烂赌鬼生活一辈子不成？ 受到父亲的影响，王俊鹏从小到大的生活费都是自己亲手赚出来的，包括大学的学费。他对金钱非常崇拜，本能地想要赚更多的钱，如此才会有更多的安全感。 甚至，登上地球时代号飞船的主要原因，都只是为了还债罢了。当志愿者会有一大笔安置费用，还能够远离自己不合格的父亲，远离那个粗糙的世界…… 王俊鹏并不后悔当初的那个决定。 “老赌鬼给了我生命以及聪明的头脑，帮他还最后一次债，再接下来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唉……” 他用力摇了摇头，不再想地球上的那些往事。 再怎么样都是三千年前的故事了，烂赌鬼究竟死在棺材里，还是死在荒郊野外，都已经湮没在历史的尘埃当中，再也不可能知道所谓的真相。 早就仁至义尽。 他握了握拳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现在的生活只属于我自己。” 第两百一十四章 尘埃落定 在小朋友艺术团的周边，还有一位金发碧浪的美女，正在向着人群解释新出台的人口政策以及教育政策。 “大家尽可以放心……有着机器人老师的抚养，就算无父无母的孩子，也会形成完整的人格。” “按照教育专家的规划，学校里的教育可以完全替代家庭教育。整个环境是封闭式的，只有在社会实践的时候，孩子们才会与社会接触。” “在14岁之后能形成比较完整的世界观，会进行更多的社会实践，包括一些体力劳动。当然了，大家可以定期参观我们的校园……整个环境是大家共同塑造的，希望我们所有人会给予他们最为完整的爱。” 还有人正在质疑，机器人老师会不会把孩子培养成机器人，让孩子们失去创造能力以及想象力等等…… “现在已经是55世纪了，你们的思想却还停留在刚刚出发时的23世纪！”其中一名中年妇女似乎是这个方案的坚定支持者，她非常不客气地说道：“你们的思想可比机器人死板多了！” 23世纪的人，的确很难想象年后的人工智能到底进化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好吧，这么多实例都放在眼前了，可是人们依旧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生怕机器人教育不好孩子。 “你好，金老师。” “你们好。” “金老师，我想问一下，您平时是如何培养孩子的呢？您的教育理念是什么？” 转眼间，这个机器人老师就与一位家长聊起天来。 “……我见过很多的家庭，孩子与父母的关系，呈现出了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家长们的口吻给的是指令，而不是商量。让孩子很是委屈的接受，即便孩子有想法也憋了回去。这是很不健康的教育理念。” “……所谓家长教育孩子，天经地义。儿女受父母管教，也是理所当然。但是往往灌输式的教育会让孩子反感，特别是进入青春期的孩子有叛逆期，如果坚持使用这类方法，恐会适得其反……” “可是如果不竖立家长的权威，小孩子根本不可能听话！如果是性格不同的孩子又应该如何处理呢？” 甚至双方开始深度辩论，这位金老师语言的流畅程度以及思维的深度，如果事先不告知，人类根本无法分辨她到底是不是机器人。 甚至有一些围观的男生开始小声讨论，如果这种智能技术能大规模的推广，还找啥女朋友啊……这种伴侣无论是忠诚度还是其他的方面……好吧，这又是额外的话题了。 王俊鹏自嘲般笑了一下，忽然对这个政策理解了起来。 “不知道这群人到底在担忧什么，或者说是在未知面前，盲目恐慌罢了……” 正因为有这样的技术，才会有这样的跃进。公平公正的机器人对于所有孩子都一视同仁，如果让人类本身来社会公养孩子，肯定会产生各种偏好，反倒又是最大的不公平了。 “哎，如果我的父亲不是那种父亲，我可能会比现在更加积极向上一点？那什么……阳光开朗？” “或许机器人老师能够做的，确实比我老爹那种好得多吧？” “小家庭与大家庭制度……” 其实也还行，离开了地球，相当于失去了父母的陪伴。现在他不是好好的吗，人活在世界上，总归得一个人孤独前行。有好友的陪伴，倒也没什么孤独的感觉，最主要的，还是要找到安全感的替代品吧…… 人生难得一知己，如果能够通过基因计算的方式，寻找到天生的知己，那么这个抚养方案还是相当能够接受的。 就这么思考着，王俊鹏兴奋地在广场上逛了一圈，他又不是什么教育专家，没有必要思考这么复杂的东西。 所有的政策都还在制定当中，总而言之，对于精英们制定出来的计划，总归不可能把人类给灭绝掉吧。 很快，广场有新的东西吸引力他的注意力，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再怎么说，在这个广场上，新年的气氛还是相当浓郁的。 花小钱买了点新年美食，一串油炸年糕竟然让他热泪盈眶，产生了一种浓浓的满足感！ “真是以往想都难以想象的日子啊……所有人的生活还处于一种非常简朴的状态，一点小小的物质奖励，就能让人异常满足了。” 然后又走进一家政府新开的网吧，价格异常高昂，10块钱一个小时！ 要知道，许多人的工资还不到两千呢，听得王俊鹏不由得暗自咋舌，作为一名少有的“十万元户”，他有点舍不得花这笔钱。 但里边依旧人山人海，直接排满了队伍。 “老哥，你玩的什么游戏啊？”在后边观望了一阵子，他忍不住问道。 “一个20世纪的老游戏。” 王俊鹏听得脸都绿了，那什么，现在已经53世纪了，怎么还在玩20世纪的玩意。 “唉，机器带不起来啊！不过也挺好玩的。” 看了一阵子，实在有些手痒痒，却又舍不得花钱，王俊鹏只能怏怏地回到宿舍。 他越来越觉得心痒痒，“喂，去网吧打游戏吧？那个20世纪的游戏，好像很好玩啊……” “不去，正在吵架呢！吵赢了就去。” 回头一看，许杰这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变成了政府人口政策的脑残粉丝，或许因为没有女朋友，本来就不想生孩子，或许是因为见到过机器人女友，正在网络上疯狂怼人。 “……我真的怀疑你们的脑子是猪脑，不，甚至连猪脑都不如！又提不出解决方案，又在这里瞎指挥，人类要是真的灭绝就是因为你们这群一直哔哔的臭傻逼。” “就连猪都知道必须要有一定的人口数量，才是一个正常的文明。” “为了整个文明的人口健康，请你们反对者生十个，拜托了，到时候我会捐款的，对，你们生小孩，我捐款可以吧？我就是这么道德高尚！” “但如果生不了十个，请你们闭嘴！” “操！”许杰突然大骂，“因为骂人，账号被封了！” 王俊鹏一看，乐了，“活该啊你！”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生活条件不怎么样的时候，颁布这项生育政策，阻力也会相对小一些。要是等生活质量较高的时候，将资源倾斜给大批量的婴儿，毫无疑问会造成生活质量的下降，民众的不满意度上升。 而现在就没有这样的忧虑，因为大伙生活质量本身就不怎么高，只有上升的空间，没有太大的下降空间。就算倾斜社会的资源去公养小孩子后，顶多上升的速度慢一点而已，至少不会下降。 就如此，趁着春节这个其乐融融的时刻，这项新颁布的制度，也渐渐的被人们所了解。 即便各种质疑的声音依旧非常大，但对于这项政策的支持者也开始渐渐增多。 这就已经足够了，也不可能要求所有人一下子都转变思想。 只要随着时间的流逝，当人口因素越来越掣肘生产力的发展，当一些精密机器开始出现故障，却迟迟没有能力维修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这种生存的紧迫性，才是促使变革的根本原因！ 第两百一十五章 格利泽文明 就在人们正在欢度自己的新年，为人口政策争论不休的时候，隔壁的生命星球，已经发生了一系列微妙的变化。 在这颗星球上漂浮着三颗人类的人造卫星，时刻监控着地表状况。之所以只有区区三颗，是因为人类从地球出发的时候没有携带更多的人造卫星了。这么长久的时间，这三颗人造卫星没有发生过任何地表异样，以至于人们已经渐渐放松了警惕。 格利泽581g，一颗平平无奇的类地行星。由于质量比地球更大，它拥有更浓厚的大气层，以氮气、二氧化碳、水蒸气以及少量的硫化氢、甲烷等温室气体为主要成分。 即便中央恒星的光照强度不高，在温室效应的作用下，其地表平均气温依旧能够达到零下20摄氏度左右。 零下20摄氏度的温度，对于生命而言已经相当舒适。就连地球的南北极都有生命顽强地存在着，更何况已经完全适应环境的异星生物了。 当然了，平均气温这个数据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这颗星球的各个地区温度差非常巨大…… 巨大到不可思议！ 由于被恒星潮汐锁定，格利泽581g永远只有一个面朝着恒星，受光面在长年累月的光照下，气温酷热，甚至，最中心的海水处于几乎沸腾的状态。 但另一面却是永恒的夜晚，则极为严寒，零下一百多度的气温，导致所有的水都凝结成了厚厚的冰，形成了几公里厚度的永久性冰盖。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景象，形成了令人津津乐道的天文奇观。 但这颗星球的景观还不仅仅如此，根据热力学定律，热量会自发地从高温区转移到低温区。冰火两重天的巨大温差，导致整颗星球的空气对流现象异常剧烈。 热量以及海水蒸腾出来的水蒸气从温暖的一面，自发地转移到寒冷的一面，这就形成了巨大的狂风。 水蒸气遇冷凝结，形成降雨。由于背阴面大量结冰，地势较高，大部分雨水将重新回归海洋。如此便形成了整颗星球的水循环。 全球性的大规模空气对流，让十五六级的台风变得司空见惯，有时候，这些狂暴的飓风能够达到十八级，甚至二十级！ 为了适应这种大风环境，这颗星球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有一手挖洞的好本领。刮大风的时候，如果不躲在洞里，也就丧失了生存机会。 再加上这颗星球的氧气含量很低，无氧呼吸产生的能量不多，绝大多数动物非常矮小，匍匐在地面爬行，有点类似于地球上的爬行类。 这么生命体，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爬出地面觅食。 总而言之，黄昏线依旧是这颗星球最好的生活区域，这里温度适宜，降水充沛，还有一定的光照，只要能够躲开巨大的台风，生命能够在这里生活的很好…… 当然了，乱七八糟的飓风，也对人类的整个科考行动造成了巨大的阻碍。以人类目前的生产力，把科考队员直接放下去，估计直接有去无回…… 派遣一些无人机或者勘察车进行实地探查，几天之内就会被飓风给吹飞，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而报废。 对于贫穷的人类而言，每一台科学仪器都是珍贵的，在目前没有办法大规模生产的情况下，损坏一台就会少一台。所以了，到现在为止，人类依旧搞不清楚地表具体的情况，只能利用卫星远远地在天上看着，监视着…… 毕竟，生命，意味着机遇，也意味着……危机！ 这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永恒的太阳挂在西边，永远不会落下。 一只如同豚鼠一样的生命体从地表钻出，它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东嗅嗅西嗅嗅，灵敏地做出觅食的动作。 那些黄色以及紫色的矮小植物，叶片短小，拥有极为发达的根系，被格利泽人称作“阿鲁巴”。在远古时期，曾经是一种不怎么有味道的食物，更是一种衣服的原材料…… 这只豚鼠靠近一颗“阿鲁巴”，然后抬头望向天空。 它并非普通的生物，而是一只机械鼠！ 强大的电子眼开始观测远在33万公里开外的卫星。 那里停靠着地球时代号，一艘巨大的飞船，大量的机械正在星球表面来回运动…… 机械鼠将所有的数据全都记录了下来。 是的，这个星系确实有智慧生命的存在！ 甚至，而且科技实力远远超出了人类的预估。 但也很幸运，就如同新文明史学的终极预测，宇宙中绝大多数文明都是平庸的。格利泽文明，也正处于一次史无前例的，难以挽回的大衰退当中…… “长官，这是我们拍摄到的天文学资料，请您过目！” 一位身长仅只有一米一的格利泽人正恭敬地匍匐在地面上，这是他们独特的，表示恭敬的礼仪文化。 因为身体构造的关系，这些智慧生物不需要凳子，也不需要床。平时休息的时候习惯性蹲在地上，睡觉的时候会把整个身体蜷曲起来。 如果按照人类的审美，他们的样子有点像穿山甲，黄色的皮肤上长着一片片的鳞甲，两只前爪灵活有力，一看就是擅长挖洞的物种。 当然了，就目前的科技水准而言，他们已经不需要用爪子挖洞了，为了更好地从事复杂工作，通常会把指甲给修剪掉。 这位长官忧心忡忡地翻阅着天文学报告，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庞大的飞船，以及地表出现的各种交通设备。不算特别清晰，但也已经足够了。 一切的一切，无不显示着，这个外来文明，并非科考，而是要在这里扎根！ 另外几位格利泽人，正聚在地底的这个小房间内讨论：“按照我们的分析，很可能是3000多年前，曾经发来过信号的那一个文明，来源于太阳系，距离我们20多光年的位置。” “他们一直在发射信号……但我们并未回复。” “似乎叫做……人类！” 第两百一十六章 没落的文明 “……一个20光年外的文明，跑到了我们的卫星，正在开展殖民活动？？” 会议室里的格利泽人听闻这则消息，齐森森吓了一跳。 它们深刻的知道20光年这个天文数字有多么巨大，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够跨越！ 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甚至……莫名其妙！因为这种殖民活动，根本毫无利益可言。 “我们这里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星域吧？为什么会挑选这里？” “可能是因为存在液态水的缘故……生活环境和我们比较类似吧。” “可是，他们不可能克服我们的微生物环境，就算我们的星球上有液态水又怎么样呢？” 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所有的格利泽人都很焦躁。 “……也就是说，这个名叫人类的文明，先前一直发送的电磁波，全都是为了探测这里是否有智慧生命？如果没有回应，他们就会过来星际殖民？” 可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它们当初的祖先，并没有回复任何内容…… 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便没有后悔的余地。 这间狭窄的小房间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只见这位天文学者继续说道：“各位请稍安勿躁，按照这些天的观察结果，对方的科技实力并不如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先进，反倒处于一种比较微妙的阶段……总之并不强大。” “他们的飞船距离我们大约三十多万公里的距离，有且只有一艘。没有人工重力，也没有超出我们预期的科技。” 它翻出一张刚刚拍摄的照片展示给众人，上面有着地球时代号的模糊影像。 “……是的，只有一艘母舰，这艘母舰相当庞大，应该装载了大量的人口。我甚至怀疑，为了跨越这么长的一段距离，这艘母舰没有吨位去装载任何武器。” “使用我们最强大的星际导弹，装载一些核弹头，应该有命中并且摧毁对方母舰的可能……这样一来，对方失去了母舰，很快就会灭绝在这里。” 沉默了一阵子，很又有另一位格利泽人出口呵斥道：“选择战争，达维安，你疯了吗？我们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承受一场战争！” “再加上，核弹头从哪里来……按照和平公约，这些武器我们早就全部销毁了……甚至已经销毁好几万年了！” “是啊，我们没有这种武器……” “也很久很久没有发生过战争了。” “我们甚至没有足够的士兵……” 众多格利泽人议论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目前整个文明的状况实在有点糟糕…… “……就算重启核弹生产线，凭借我们一座城市的工业能力，顶多只能在半年内造出一枚星际火箭，再加上几枚核弹头，就算命中了，也没有彻底摧毁对方母舰的可能……只会平白引发不死不休的文明战争！” “这种后果我们承担得起吗？” 迟疑了一阵子，那位名为达维安的天文专家仿佛有点不甘心，又出声道：“如果……” “如果什么？” “……人类文明正在开发我们的卫星，随着时间的流逝，其工业能力将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如果想要发起攻击，必须要趁早，而不是在这里一直拖延下去……否则，这样的机会，会转眼间溜走。” 这位领袖沉默了一阵子，“他们有离开的可能吗？” “概率很低……他们是通过漫长的星际航行才来到这里的。飞船内的燃料大概率已经耗尽，不可能进行下一次的星际远航了。让他们离开这里，和让他们去死没什么两样……” 另一只穿山甲气愤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人口多到连一个行星系都容纳不下了吗……如果是这样，很可能是一个无限向外扩张的殖民倾向的文明！” 一想到同一个行星系内，容纳了两个不同的智慧文明，而对方正在蓬勃发展当中，还有殖民扩张倾向；己方却衰弱不堪，民众毫无斗志，在座的每一位格利泽人都产生了一种隐隐的惊恐感。 “不要紧张，说不定是友好的文明呢！他们事先发送了大量的电磁波信号，应该就是问询的意思，因为我们没有回复，所以误认为这是无主之地……说明这个文明有着属于基本的思维逻辑以及礼仪文化。”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着沟通！” “我们可以友好合作……没有人喜欢战争！” 整个房间内闹哄哄地吵了起来，各式各样的分歧很大。 “够了！”首领重重地嘶吼了一声，按捺住所有的声音，紧接着它又恢复了常态，“这不是我们一座城市能够承担的风险，其他的城市对这件事情，真的没有什么反应吗？” “它们……没有看法。” “没有看法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看法，无所谓的态度，能躲多久躲多久，顶多在这段时间，生产一些能够自保的武器，不可能发起攻击的……你们也知道，外边的城市到底是什么样子，根本不可能去承受一次文明之间的战争。” 这些高层商讨了一阵子，还是决心先生产一些可以自保的武器，但是并不想率先发动攻击。 “哎，有了一定的实力之后和平会谈吧……如果能够平安相处，就再好不过了。” 有一位学者听到这种投降言论，气的暴跳起来，“什么，和平会谈？这里可是格利泽人的家园！难道你们认为所有的文明，都是友好文明吗？” “我们没有利益纠葛……为什么要战争？” 另一人也说道：“是啊，我们就这样躲在地底下……对方这个文明是好还是坏，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发展出足够的武器，能够自保，对方攻击我们又有什么意义？” “我们只要拥有攻击对方的能力，能够威胁到对方，这种和平就能一直持续下去。” 令一些格利泽人感到愤怒的是，这种鸽派的言论并不止一家，竟然还不少！甚至同意和平谈判的，占据了整个文明的绝大多数，包括它们的最高领袖！ 它们这座城市还算好的了，还能够在这里认认真真讨论对策。 其余的城市……依旧处于那种醉生梦死的状态，根本就没有发动战争的决心。 讨论到这里，它又情不自禁地悲哀起来…… 这就是一个彻底沉沦了的文明啊……无法拯救，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去拯救。 几乎所有的民众都漠不关心外边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这样躲在地下城市当中。就算遇到了死亡的威胁，它们竟然还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除非尖刀真正割破了皮肤，才有可能跳起来反抗，也就是反抗那么一两秒钟，又乖乖地躺在了地上。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战争！我们需要一场战争，来挽救整个文明，让所有人振作起来！”这位学者心中想道：“如果失败了，那就一起……死吧！” 另外的几名报有相同想法的格利泽人，也小心翼翼地相互对视了一眼，仿佛下定了一个决心。 人类文明不知道的是，因为人类的出现，在对面的生命星球，一个文明内部产生了各种分歧，甚至悄无声息地发生了一场政治暴乱！ 危机，来临了！ …… 第两百一十七章 科技代差 转眼间，距离“地球时代号”来到这个行星系，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了。 每天都有大量的数据以及报，汇总到中央控制中心。每当看到这些数据的时候，张远心中总是会有一种浓浓的成就感。 地下城市越挖越大，可利用面积已经超过了五百万平方米，各个功能区块也挖出来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够住下更多的人口。各种通风系统、物质循环系统正在有序地安装当中。 就在前些天，第一批由人造子宫技术孵化出来的奶山羊，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这头奶山羊在7-9个月内，就能够到达泌乳期，生产一定量的羊奶。 羊奶不仅可以给刚刚诞生的婴儿当主食，也可以改善人们的伙食质量。 所以，第一批大约100名人工孵化的婴儿，也在今天正式启动，预计这些受精卵在10个月完成孵化，成为真正的人类婴儿。 更多与生育有关的设备还在加班加点地生产当中…… 当然了，这一批的婴儿还没有使用基因技术进行改良，使用的是从遥远地球带来的精子以及卵子，并不会挑战太多的伦理道德。 思想的变化是循序渐进的，就目前而言，能够让人们接受人造子宫孵化已经很不错了，暂时还不能够改变更多。到现在还有一些保守派，在网络上发动舆论攻势，但在真正的事实面前，总归翻不起太大的浪花。 “人造子宫，真的个好技术啊！”张远非常兴奋地感慨道，一边在心底里计较着，应该怎么样更好地利用这个技术。 不仅仅是牛、羊、人类婴儿，还意味着人类可以孵化出更多更多的物种，改善生活区的生态环境，顺带着也能够改善伙食…… “对了，改善伙食，是能够大幅度提升民间满意度的，成本倒也不是很大。” “先养猪，还是先养鸡鸭呢？现在的环境下……最好能够下蛋的那种”张远正暗地里思考着。 目前最为纯天然的食物是黄粉虫，饲养起来省时省力，也不会造成太大的生物污染。油炸过后，就像鸡肉一样，味道相当不错！但光光虫子依旧没办法满足人民群众的需求。 就这么想着，张远将一条饲养建议发给了农业部。反正也只是一条建议而已，是否采用，就是他们农业部的事儿了。 再下一份报告，关于外星科技的研究报告…… 人们目前手中，有两项“盖亚文明”的科技，第一是高维碎片，第二是意识上传仪器。 这两样东西的研究进展很慢，因为人类与盖亚文明科技代差实在有点儿大。 就譬如说，那台意识上传的仪器，人类到目前为止，只知道它很可能是一台生物计算机。是的，生物计算机，却不知道它的能源系统到底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化学能，也不是核能。 其能源系统就是一个圆圆的金属小球，但是会稳定散发出热量，就好像永动机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根本没有一点衰弱的迹象。 有人猜测是真空零点能，还有人说是什么高维空间中的能源物质……简直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奇思妙想。 因为事关重大，科学家们又不敢胡乱地拆卸这台机器，所以也只能缓慢的破解、研究。 至于高维碎片，就更没有什么头绪了，人们只知道它的激活方式，能够短暂地开启，却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反正，整个社会百废俱兴，所有的科学家都很忙碌。在一天忙到晚的情况下，很多人根本想不起这回事。只有少数几名专家还在费心研究当中，反正只要不乱搞，随便他们去吧…… 再下一封报告，关于格利泽581的卫星探测。 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张远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通过卫星的遥感系统，人们发现了一些非常古怪的地下洞穴，有可能的是水流冲蚀下造成的溶洞，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譬如说冰川运动、台风等等。大量的生物在地下洞穴中活动，目前已经发现了一千多个不同的动物物种。 当然了，卫星仅仅只是卫星，再牛逼也没有办法穿透厚厚的岩土层，发现下面到底隐藏着什么，这一类的地下洞穴可能有很多…… 令张远感到忧心的是，卫星好像发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工业开采痕迹！ 这种痕迹似是而非，譬如说某一些露天铁矿石区域好像被开采过，某块区域有点像房子的地基，但又有可能是天然状态下无意间形成的。 毕竟这个地方风这么大，把石头给吹飞也不是不可能…… 生物学家、仿生学家山本一郎在报告中写道：“因为这颗星球表面经常刮台风，阴云密布，卫星探测的效果并不是太好。” “对比地球上的生物，我们发现该星球的生物体积普遍较小，最长的动物，体长不超过1.5米，质量不超过三十千克。可能是因为氧气含量较低，进行无氧呼吸的缘故……” “按照我们现有的理论，无氧呼吸提供的能量实在太少太少了，甚至没有办法支撑复杂生命的存活。三十千克的质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计，其中必然有更加复杂的生物机制存在……了解其生物机制，会补充蛋白质语言缺失的部分。” 看到这一系列信息的时候，张远知道，山本这家伙，又想要跑到异星球去实地考察了。 但是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一来，人类暂时没办法抵御这种隔三差五的台风天气；二来，目前根本没有必要浪费人手去做这些。星球就在这里，又不可能跑掉，等十年、二十年，人类发展的强大一点再进行科考会更加合适。 “人类文明很穷，真的很穷啊……” 当即，张远就打了个电话，将山本给说了一通，让他不要老是想着这种不切实际的问题，也不要老是去蛊惑年轻学者，科考虽然很重要，但是总不能付出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吧？ “是……明白了！” 山本这个家伙的回复，简直正经地吓人，如果是面对面的交谈，说不定会做出点头哈腰的动作。地球时代的某些文化，还在影响着他的思想，张远反倒有点怀念，在星辰图书馆中一起为灵感发愁的那个年轻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又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看了看，是赵舰长打过来的。 “老张，你在哪？”这个声音很严肃，又带着一种隐隐的急迫感。 张远回复道：“我在办公室……还有一些问题要处理。” 赵青锋急迫地说道：“先别管了，快点来舰长室！” “快！” 第两百一十八章 核弹危机！ 张远一愣，心中“咯噔”一下，因为赵舰长平时是一个很沉稳的人，不太怎么用这种急迫的语气。 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挂断电话后，他三步并成两步夺门而出，往舰长室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看到了好多急匆匆的议会成员，还有一些荷枪实弹的士兵也在往那个方向赶，一连串凌乱的脚步声让他心中的不妙感愈发浓郁。 “发生了什么？”张远情不自禁问道。 “不知道！” “好像有什么急事……” 推开舰长室大门，里边已经人山人海，一片喧闹声，很多人都对着中央屏幕指指点点。 看到屏幕上一幅画面的时候，忽然间，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那是……什么？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直径大概50米的洞穴！ 出现洞穴倒也没什么，有可能是地表塌方出现的天坑，又有可能是其他的地质灾害……但最关键的是，它是一个完整、光滑的圆形，不像是天然产生的！ 卫星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地表的变化，将这一段影像呈现了上来。 看到这里，赵舰长按了一下快进按钮，直接跳过了中间两个小时的过程。 一个尖锐的，如同铅笔一样的东西，从圆圆的洞穴中慢吞吞冒了出来。 它开始点火，发射！ 底盘冒出了巨大的烟雾，在化学燃料的推动下，如同一条狂暴的巨龙，疯狂地向天空中蹿升！ 张远一时半会间脑袋有点蒙蔽了…… 什么情况？ 这种技术……有点像地球上的多级火箭，流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以用来登月。不过自从地球人有了太空电梯后，已经将火箭技术给慢慢淘汰掉了，他只是在一些视频上看到过。 等一下，这枚火箭是不是太巨大了点……人类历史上最为强大的登月火箭，也就10米左右的直径，而这一枚火箭的直径竟然有足足30米，高度已经超越了百米！ 人群喧哗的声音越来越大，火箭脱离大气层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后，分裂成了四个弹头。就是这四个弹头，开始变速，转向，尝试着完全挣脱星球的引力，朝着卫星方向飞来。 赵青锋大声说道：“各位，这是十五分钟前，卫星拍摄到的影像！” 有很多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旁人的提醒下，才焦虑地大吼大叫。 这里……竟然隐藏着一个拥有科技的强大文明，对着地球时代号发射了一枚火箭？！ 不，不是火箭，而是4枚导弹。 甚至大概率是核弹！ 对方发起了攻击？！ 张远脑海中急剧思考着，心跳速度迅速加快。他心中已经开始懊悔，竟然把飞船的登陆地点，选择在了这个最烂的地方。 如果换一颗星球，对方想要攻击，无疑会困难很多。 但现在懊悔已经完全不顶用，与其去懊悔，不如仔细想想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一件直接让人类灭绝的大事！ “安静，请安静！”赵舰长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大声吼道：“先不要考虑，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文明了！只能说明我们事先的侦查并不到位！” “根据计算，这些火箭……不，导弹，有大概率是朝着我们的飞船来的，目前的速度已经超过了50km/s，星球的引力根本没有太大的约束。” “如果按照这种加速度，最终速度大概能够达到80-100km/s！大概4000秒以后就会击中我们的飞船！” 每秒钟一百千米的速度！ 张远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速度简直让他感到心中震撼，可能已经到达了化学火箭的最终极限。 拦截，要想办法拦截！ 可是，最大的问题是，地球时代号里边没有任何拦截武器！ 一些步枪，再加上一些工地用的炸弹就已经是全部的武器了，根本就没有武器型的激光，更没有电磁炮！ 怎么拦截？！ 用步枪把每秒钟一百千米速度的核弹头打下来吗？ 张远咽了一口唾沫，在了解这个真相的一瞬间大脑充血，人类根本就没有和外星人刚正面的实力啊。 虽然这个外星文明只发射了一枚火箭，共计4颗核弹头，但依旧不是目前人类的实力能够对付的。 一名物理学家一拍自己的脑袋，立刻说道：“实验室中倒有一些小型的激光仪，能够发射激光。激光的速度是光速，理论上足够了，但是……” “能穿透装甲吗？”赵舰长问道。 “当然……不能啊！”这名物理学家急的满头大汗，大声道：“如果将激光长时间聚焦在一个点，或许能够产生高温，融化装甲。但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它移动的那么快，我们怎么可能对的准！” 即便如此，一群人还是急匆匆地跑出了舰长室，准备各种仪器。 利用激光拦截的概率极低，但目前为止，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二个计划稍微靠谱一点，用三架小型穿梭机进行武装拦截！ 这些导弹的速度是100km/s，在导弹击中地球时代号前，用一些武器，譬如说步枪，击中一些关键的部位，在巨大的相对速度下，理论上能够摧毁这些导弹。 但也只是理论…… 时间紧迫，郭少校听完这个计划后，来不及思考可行性的问题，严肃地进了个礼，一边奔跑，一边在耳机中大声喊话，开始挑选最优秀的驾驶员。 “我跟你过去！”张远的眉头依旧皱着，也在一边快速奔跑。 保证？ 这种事情没办法保证的，穿梭机又不是战斗飞船，虽然有自动驾驶的能力，却根本没有装载武器，难道跳出舱门口，依靠个人携带的步枪、炸弹去强行拦截？ 这个成功率…… 想一想吧，在宇宙空间当中，使用枪支本身就要承受反作用力，打出一发子弹，整个人就会直接弹飞出去，准确度低的令人发指。想要用子弹击中这么快速的导弹？其几率简直和中彩票没什么两样了……还不如用激光呢。 看着郭少校严肃的脸庞，张远心中叹了一口气，脑海中飞速地思考着，必须尝试着采用另外的方法，增大击中这些导弹的几率！ 看着眼前的几位飞行员，郭少校用简短的语言交代了任务，紧接着他严肃地说道：“各位，所有人类的命运，已经掌握在了我们的手上！” “如果我们的任务失败，我们的母舰很可能遭受核打击！甚至有可能是反物质武器！” “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后果到底是什么……战争已经开始了。” 几位飞行员听说这个任务后，脸色全都铁青起来，甚至有的人已经将拳头捏地“咯咯”直响。 这个消息简直太突然，太令人感到恐怖了。 时间紧迫，也来不及颁布太过复杂的作战计划，简单激励了几句，明白具体任务后，不到10分钟的时间，三架穿梭机携带好工具，从飞船中出发。 完成了这一系列措施，张远急匆匆地回归，看到赵舰长正在舰长室中不停地发号施令。 “带着地表人员紧急避难，将生活物资先储备到深层地底……我们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启动飞船核引擎，将马力开到最大……” “启动所有的探测设备，计算核弹头的弹道位置！” 一阵鸡飞狗跳声中，大量的工业停止了，军人们紧急前往各个区域维护秩序，许多民众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地球时代号的引擎已经紧急启动。 但对比飞船如此庞大的质量，其加速度不会超过千分之二米每二次方秒，4000秒的加速时间，速度才堪堪达到每秒8米，还不如一个运动员的百米冲刺速度。 只要这些导弹稍稍有一点跟踪能力，这么点速度根本不够折腾的…… 一场巨大的核弹危机，来临了。 第两百一十九章 拦截！拦截！ 许多知情者正在叫骂这个该死的文明不按常理出牌。因为人类几千年来，一直都在往这片星域发送电磁波，询问是否有智慧生命，根本就没有任何回应…… 再加上，科学家们也没有在大气层上方发现人造卫星，也没有明确发现地表活动痕迹。 “妈的，这个文明不会认为宇宙是黑暗森林吧……不可能啊，戴森球就在那里……” “一个文明连卫星都没有，也没有走出自己的星球，怎么可能发射火箭呢？” “难道它们是地底下的老鼠吗？！” 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张远也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了。如果不是身份不符合，他甚至想自己亲自上战场，看一看这个该死的文明到底怎么点的科技树！ 首先第一个点，如果拦截任务失败了，“地球时代号”是否能够硬吃下这4枚核弹？ 答案是……不确定！ 在宇宙空间中，核弹不会产生巨大的冲击波，只有光辐射以及电磁辐射，攻击力度被大幅度削减。地球时代号有着足够的体量去硬抗这些核弹，理论上不会直接被打成星际垃圾。 但是，飞船是一个整体，如果船体严重受损，会对接下来的活动造成巨大的阻碍。假如某些区域的仓库被打爆了，人类会失去大量的资源；如果热辐射区遭受摧毁，飞船里边的热量会堆积，所有的工业都得停止！ 而且，毫无疑问，人类到目前为止，根本就没有工业实力去大规模地维护残破的飞船。 如果这一波被打残了，后面毫无疑问会变成活靶子，连反抗都不能的那种！ “所以，不能失败，绝对不能失败！” 地表的工业区还没有完全建设完毕，人类的母舰不能有失。 第二个点，对方为什么要发动攻击？ 有什么事不能够谈判吗？是因为思维模式的不同，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张远皱着眉头，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如果在太阳系，突然闯进来一个看上去不怎么强大的文明，想要在人类的地盘星际殖民。而且这个弱鸡已经耗尽了燃料，有去无回了……本土的文明会如何选择？ “对方观察了我们一年半的时间，基本上了解了我们科技实力。” “那么，二话不说，把对方干趴下再说？总不可能等我们发展起来吧？” 也不对！ 如果呈现压倒性的优势，直接开战是最愚蠢的方式。 “通过谈判让对方屈服，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想一想吧，如果地球时代号，闯入了一个强大星际文明的地盘，对方把人类抓起来研究才是正解，而不是用导弹野蛮的毁灭。而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人类很可能直接投降。 “除非，对方的思维模式，和我们有着巨大的差异……要么就是，对方不一定能够吃定我们，才会采用这种偷袭策略！” 是的，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张远大声道：“各位，只要我们挺过这一波，对方很可能就对我们束手无策了！这样能够直接挣脱行星引力的超级火箭，也不是想发射就能够发射的，必须要消耗一个文明巨大的生产力。” 就这么思考间，三艘太空穿梭机从飞船中飚射了出去，从屏幕上看，这些太空梭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分钟内就变成了一个渺小的光点。 在巨大的加速度下，几名士兵全都被死死地压在座位上，整个眼球迅速充血。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士兵们平时在飞船里也只是充当警察的职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发生战争了……整个文明根本没有条件给他们进行训练，所有的训练只能在模拟机只能完成。 “郭少校，李上尉、王上尉，你们三人的任务都明白了吗？” 就在加速度渐渐消失，身体变轻松的时候，耳机中响起了赵舰长的声音。 “明白！” “……你们在1228秒钟以后，就会与这些高速航行的导弹相遇。双方相遇的时间非常非常短暂，不是人类的神经反应速度能够反应的过来的。” “想要攻击，我们必须要打好提前量！” “张远，你来说你的计划……” “是这样的……” 张远顿了顿，也不卖关子：“我们的穿梭机中，有飞船降落大气层后用的减速伞，就是左边第三个按钮.” 郭少校心中一愣，减速伞？什么意思？ 是了，每一艘飞船都会有这样的减速伞，以方便降落有大气层的星球。 张远继续快速说道：“宇宙中没有大气，减速伞没有办法完全展开，但至少能够展开一部分。我们的穿梭机没有装载武器，” “在你们与这些导弹，即将交接的前几秒钟，你们只要将减速伞提前发射出去，让其展开，抛中对方的导弹就行。” “就在穿梭机出发前，我已经叫人提前将减速伞与飞船之间的绳索给解除了，所以不必担心。” “抛出减速伞后，穿梭机立刻改变航向，以避免核弹爆炸后影响……” 郭少校眼神凝滞了一下，明白了这个作战方案，暗叹张远的脑袋瓜可比他们灵光多了。 他们一开始想到的是用机枪扫射。可是，穿梭机与火箭的相对速度高达每秒钟120多千米啊。120公里的距离，一秒钟就过去了！ 这种超高的速度，怎么可能扫地到？ 后来又想到了，豁出一条命，直接用飞船进行撞击！这倒是有一点点的可能。 但现在用减速伞就不一样了，每一张减速伞的面积，在三千平方米以上！ 耳机中传来了张远的声音：“就算在宇宙空间中，没有办法完全展开……” “以一个面来打击一个点……至少概率上大了很多，而且如此大的相对速度下，减速伞只要罩上去，一瞬间就会将这些导弹摧毁！” “听明白了吗？” “明白！”几名驾驶员兴奋异常，齐森森地大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接近。 就算待在舰长室当中，张远依旧感觉自己的脑门发烫，不停地冒着汗水。 虽然不是他在开飞船，可依旧忍不住地紧张……怎么可能不紧张。 整个会议室中很炎热。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破坏了这些火箭，很可能会引爆其中的核弹，到时候在非常近的距离下，就算改变了航向，他们不一定能够躲的掉。可是，说了又怎么样呢……那些驾驶员心中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吧。 职业的军人，在这种时刻，也没什么好婆婆妈妈的！ “小李，有没有什么遗言？”郭少校坐在穿梭机里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三艘穿梭机的距离并不遥远，每一名驾驶员可以互相通信。 那一段最难熬的超重时间已经熬过来了，整艘飞船进入平稳运行的状态，和导弹的相对位置也在迅速接近当中。 “遗言？没有的，就是有点紧张……” “不怕死么？” “当然怕。”小李沉默了一下，面色红润地说道：“但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你们知道吗，其实就在刚刚，我想到的最好办法，是直接撞上去，而不是减速伞。”为了减少这种紧张，郭少校半开玩笑地说道。 “神风·特*队吗？少校，我也想到了这个方法。哈哈” “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名词……” “如果我们幸运活下来，并且完成了任务，还得向张*长敬一杯酒！” …… 第两百二十章 危机……解除！（二合一章节） 还有一百秒！ 在这一瞬间，地球时代号的指挥中心发送了大量的数据。 郭少校大吼一声：“各位飞行员准备……最后一次校准航线！尽可能地接近那些导弹！” “命令收到！” 郭少校眯着眼睛，如果不借用雷达，根本没有办法用肉眼看见所谓的“核弹”到底在哪里。开什么玩笑，如果真的能用眼睛看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擦肩而过了。 只是屏幕上一系列的方程式，显示着双方的距离正快速接近！ 太快了…… 这种宇宙飞船，比地球上最快速的战斗机快了不知道多少倍，每秒钟一百公里以上的速度，人类不可能反应的过来，一切都必须依靠精确到毫秒的程序！ 颤抖的手指按下了几个按键，“各位自动程序设定……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最后检查一遍！千万不要错过了。” 1000公里…… 800公里…… 600公里！ 200！ 越来越接近的距离，让所有人的瞳孔放大，包括地球时代号中，舰长室里的各位测算人员。几十公里只是短短一瞬间，根本就没有办法用肉眼观察到核弹的位置！ 只是，仪表上的数据显示…… 它来了！ 心脏仿佛要在喉咙里跳出来，千钧一发之际，这几位军人身体猛地一震！ 嗡！ 3个庞大的减速伞，瞬间从穿梭机机翼后方弹射了出来。 这些减速伞本身就是大气层中用来减速的工具，但此刻身处宇宙空间当中，没有任何大气，所以整个减速伞在弹力的作用下，歪歪扭扭的，就像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一样。 但也已经足够了！ “快撤！” 根本没有功夫往后看，所有驾驶员都齐森森地做出了另一个动作，拉动操纵杆疯狂地抬升！即便有着自动驾驶的程序，但在核弹的威胁下，又怎么敢完全自动驾驶？ 巨大的加速度下，每个人都脑袋充血，肿胀成了猪肝色。郭少校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全都一根根凸了起来，但他一点都不敢怠慢，只想知道最终的拦截行动到底是否成功…… 如果母舰真的遭受了攻击，他们这些人就算成功活下来了，又有什么意义？ 张远紧紧盯着屏幕，看到几个“塑料袋”一样的减速伞，齐齐地抛了出去。飞船内的各种观测设备，已经将分辨率放大到了极限。 几颗高速飞行的导弹，成功被减速伞给罩了进去。 “成功了！” 舰长室里边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就这么挨了一下之后，就算是一层薄薄的减速伞，也足够这些导弹吃一壶的。飞机还能被一只小鸟给撞坠机呢，更别说更加快速的导弹了！ 但是下一秒钟，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一团巨大的核火球出现在战场当中！强烈的光亮刺地眼睛生疼。屏幕中出现了大量的干扰点，母舰和几艘穿梭机的联络也瞬间被切断了。 “老郭！老郭！”赵舰长深深呼了一口气，急急地叫了两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也不知道这几艘穿梭机到底是被核弹炸毁了，还是整个联络信号被电磁脉冲屏蔽了的缘故。 张远盯着屏幕上的各种数据，皱着眉头道：“先别急，看上去像是一颗因为碰撞而被强行引爆的原子弹……当量不符合预计，炸不到几公里开外的飞船……只要一秒钟，这些飞船就能飞出几十公里啊……” 话还没有说完，紧接着，其中一名科学家指着屏幕，惊恐地叫了起来。 所有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顿时，再次惊出一身冷汗。 竟然还有最后一枚核弹，冲出了减速伞的拦截，朝着母舰直直地冲了过来！ 怎么办？ 穿梭机还需要拐一个大弯，速度也比不上这些核导弹！ 所有人顿时脸色发青，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噩耗。 旁边的赵舰长神情肃穆道：“我们的激光呢，准备好了吗？理论上有可能把它打下来吗？” 张远立刻摇头：“准备倒是准备好了，根本没有操作性。要照射几十秒的时间，才有可能融化导弹表面。几十秒，怎么可能？” “那就准备……挨一发核弹吧。”赵舰长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 他正在犹豫，是否让大量的士兵，在飞船上用机枪进行扫射，用这些士兵的生命去换取一次“摸彩票”的机会…… 挨了这一发核弹后，会不会灭族，他不知道，但从今以后，人类的日子肯定会难过很多。 “该死的外星人！该死！” “等一下！”张远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这一个念头闪烁出来的时候，他紧张地整个人都跳跃了起来。 他大声地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激活那一块高维碎片？” “只要在准确的地点，将其激活，说不定它能够将核弹给吞进去？！有没有这种可能？” “有可能……虽然有很多困难。”赵青锋很快反应过来，他也不迟疑，赶紧下达命令，让人把高维碎片从储藏室中取出来。 这玩意曾经是一个祸害，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研究，但到了现在，反倒变成了救命的稻草。 在这种灭族的关键时刻，每个人的行动速度都上升了一大截。 许多科学家都在狂热地讨论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特别是一些计算方面的专家，急的满头大汗，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在颤抖着。 “……但利用高维碎片将其吸进去，也不是说说就能够做到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计算这颗导弹精确的落脚点！但这颗导弹还在变速啊……特别是我们的观测设备，很难将这颗高速运动的导弹非常准确的定位，误差几百米、几千米都有可能。” 毕竟这颗高维碎片的吸取半径也就只有那么几米而已，要是错过了，核弹照样会爆炸！ 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所有的天文学观测设备，都对准了那最后一枚气势汹汹的核弹头，试图探查出最为精准的弹道数据。 “还有400秒！快点，快点。”张远紧张地催促着，与此同时，他也在心底里不停地思考、计算。 “还有300秒！” 咽了一口唾沫，如果不是对这些软件不够熟悉，他都想要亲自上场了。 李振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作为信息专家，他此刻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颤抖的手指甚至时不时按错键盘，输错数据。 算上飞船的相对移动，还要算上导弹的加速情况，整个运动轨迹如果放在以前，可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至少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现在！ 在这一刻，他真的恨死了自己手指头上的每一个肌肉细胞。 “干！” “剁了它！” “回去以后，立刻换成仿生学机械手！”李振东心中胡思乱想着。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的输入完毕，李振东终于按下了回车键，心情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还有两百秒！” 啪！ 方程式的运算结果出来了，李振东大叫起来，“坐标位置，距离我们此处，大概向右八百米的位置！误差在200米左右。” “方程没错吧？” “我算出来的也差不多。”另外一名专家也跟着叫道。 赵青锋一瞪眼睛：“方圆两百米的误差？！这是多大的一个面积啊，你让我把高维碎片应该放哪里？” 李振东急的满头大汗：“主要是因为我们的观测数据不太准确……等一下，再等一下，那颗导弹距离我们的飞船越近，数据就会越准确，误差会缩小。” 但多等一段时间，危险也会成倍放大。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颗导弹会不会突然转变方向？” 张远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这枚导弹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了……理论上不会再转向了……” 张远猛地一看时间，“还有六十秒，59秒……妈的，计算出来没！” “算出来了，位置误差缩小到了十米……我发送坐标……” “别管这么多了！” “快，赶快！” 几名已经在等待命令的士兵，得到坐标位置后，急匆匆地操纵机器人，将高维碎片放置在了计算好的位置。紧接着，各种激光紧急启动，以最大功率照射在了这枚高维碎片上。 做完这一切后，所有的工作人员开始紧急撤离。 “还有30秒！” 只有区区30秒啊，30秒后，核爆有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区域，谁都不知道这枚汹涌而来的核弹，当量到底有多大！ 就算刚刚看到的爆炸只是一颗当量不大的原子弹，可是……说不定只是氢弹的引爆装置呢？ 指不定这颗核弹有亿吨的当量呢？ 一想到这个后果，张远感到自己头皮发麻，就连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 “一定要……成功啊！” 激光正在静静地照射着，此地很快成为了一片无人区。 23秒后，高维碎片闪烁出明亮的白光，把周围的飞船壁全都吸了进去，这种吸收的能力非常古怪，整个墙壁就好像突兀地消失了一样，是一种来源于更高维度的力量。 但比起挨核弹，对于人类来说，飞船壁受损已经相当能够接受了。 一颗汹涌而来的核弹直愣愣地对着光点，冲了过来！ 张远紧紧地盯着大屏幕，事到如今，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心情反倒慢慢变得安静。 那个部位并不是最重要的引擎部位，却依旧是相当重要的散热区，一旦被打爆，飞船里边所有工业都得停滞。 飞船工业停滞后，地表的工业速度又会大幅度减缓。 再接下来，对抗这个敌对文明，无疑会变得非常艰难。 “所幸的是，这个敌对文明，每一次攻击人类，都必须得用火箭攀爬星球的引力井。这种超级火箭应该不容易。” “如果散热区被摧毁了……应该……” 就这么胡思乱想间，会议室中已经响起了一片尖叫。 一个渺小的影子突然出现在屏幕当中，带来了另一个文明狰狞的杀气！ 但只是眼睛一花，直接从屏幕中消失了！ 整个事件发生地如此离奇，以至于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不过仪器数据显示，那一颗气势汹汹的核弹头，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探测不到了。 录像开始以放缓了一千倍的速度，重新回放，当明确核弹危机正式解除后，舰长室中传出了一片巨大的欢呼声！ 最后一枚核弹，被高维碎片直接搞定！ 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让张远随便找了旁边的李振东拥抱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情不自禁地庆祝，欢呼，欢呼死里逃生。 结果李振东这家伙在兴奋当中，竟然一不小心把口水流到了张远的手臂上。 “妈的，好恶心啊你，干什么？”张远非常嫌弃地把这摊东西给擦掉了。 “哎，又不小心当了英雄……要不是我计算出了精准的位置，哎，可就完蛋了。”李振东转过头，擦了擦自己的嘴巴，非常臭屁地说道。 张远翻了个白眼，“我看到你激动地按错了好几个数字，还得靠我提醒，看那个手指头抖动的样子，简直胆小的要死。调出飞船内的监控好像也不是很难嘛……” 李振东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好像夸奖一句就会死一样…… 欢呼归欢呼，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彻底解决，那三艘穿梭机依旧没有联络上。甚至还有一个敌对的文明需要解决！ 在各种观察设备的反复搜寻下，终于发现了这几艘飞船的踪迹。 原来，这几艘穿梭机已经拐了一个大弯，开始返程了，看样子并没有被那一发意外引爆的核弹摧毁。 再看那三枚被拦截的核导弹，除了一枚当场爆炸外，其余两枚都已经被改变了方向，一枚朝着外太空乱飞，另外一枚应该会撞击到卫星的地表。 不过，撞击点距离主要基地足足有四千公里，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呼叫母舰，这里是001号太空穿梭机。我是驾驶员郭强，目前穿梭机运行状态良好……” “……呼叫母舰，这里是002号太空穿梭机。” “003号太空穿梭机呼叫母舰，距离我30公里的位置发生了核爆炸。” 过了好一阵子，舰长室中才听到几位驾驶员的呼叫声，伴随着各种杂音。 张远心中顿时一松，这意味着这一次危机，除了地球时代号有一点轻微的受损，人类几乎无损地度过。几乎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了。 但一想到面对一个智慧文明，这种轻松的心情立马就荡然无存。 赵舰长立刻回复道：“母舰现在还在小幅度地运动当中，不宜作为登陆点。你们直接返回卫星地表……不要随意出仓，地表的救援队会来搜救你们。” …… 第两百二十一章 武器生产方案 十几分钟后，更多的文明高层，集中在舰长室当中商讨相关问题。 虽然人们非常好运地拦截了第一批导弹，但谁知道有没有后续的第二批，第三批。 再加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连一些平民百姓心中都隐隐有一些猜测，核弹的核闪光许多人都看到了，而且核聚变引擎紧急启动，地球时代号也已经进入运动状态，这些痕迹都是无法人为掩盖的。 母舰正在缓慢地加速当中，不像原先那样只是一个固定靶子，但后果是，和星球上的地下基地暂时断开了联系，长长的碳纳米绳收回来了，也没有办法再进行物质交换以及人员交换。 核引擎的启动，正在大量消耗储备量不多氦-3资源，简直让张远心疼的要死。幸好人类已经在地表找到了铀矿，否则很可能会出现能源危机，死在这颗星球了。 简短的会议结束后，赵舰长正在电视台前面，严肃地发表一场战争演讲。对于可能出现的战争，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马上就要开战了，总不能够向人民群众隐瞒敌人到底是谁吧？ “我正式宣布，进入紧急战时状态！” “……我们必须要对这个未知的敌人，保持足够的警惕，甚至进行同样的对等报复！”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张远站在台下，他正在发送短信，安抚自己的妻子。 “对，没有人伤亡，只是飞船被高维碎片弄出了一个洞，其他的没什么……我也很好。没有太大的损失，你们放心，暂时没有后续的的导弹发射过来了。” “我不需要上战场，你放心好了。” 可是话说回来了，人们还真的不知道这个敌人到底是什么！ 甚至连对方的模样都不知道。 有人说是地底下隐藏着一个未知的科技文明，还有人说是已经把文明给灭绝了的失控人工智能！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步是一丁点都不能够退，即便目前没有太多的武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但后退一步就是地狱！ 人们根本没有能力离开这个星系，也没有可能向对方投降。 闹哄哄的民众情绪激动，有人还处于一脸蒙蔽的状态，这么大的突发事件，忽然间就发生了，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演讲完毕后，赵舰长从台上走了下来，又召开了第二场紧急会议。 几位高层官员只是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各种想要采访的记者暂时被士兵们给赶出去了。 喧闹之后，便是沉默。 “现在普通民众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战争动员工作还要劳烦宣传部，既要保持民心安定，又要保证旺盛的斗志……特别是，我们的工业能力不足，生产武器设备，有可能会牺牲目前的生活质量。” “这个没有问题，大家应该能够理解。”宣传部的一位领导点头道。 赵青锋看到大家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脸色肃穆地说道：“我先问一下各位，我们倾斜大部分的资源，压缩民众绝大部分的生活质量，多长时间能够弄出太空武器，包括核弹？” 在生死危机面前，所有的工业发展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 其中一位工程师咬了咬牙：“我们已经在地表发现了一个比较好的铀矿。如果倾斜巨大部分资源，半年内，可以生产六千台离心机……” “一年之内，就能引爆原子弹，两年内能够引爆氢弹！技术上的难点不大，但是工业上还是有一些难点。” “最短最短，也要九个月。” 听说还要九个月以上的时间，会议室中顿时再次热闹了起来。 九个月实在是太长了，甚至长的有点过分，谁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爆发大招！ 说不定几天之后，又有一大堆核弹发射过来了！ 可是，这种宇宙战争，核弹已经是最为常规的武器，什么高爆炸弹、TNT，拿出来根本就是贻笑大方的东西。 按照人类文明内部爆发过的星际战争，最常规的武器有三种：导弹，激光，以及电磁炮。 导弹自然也就不用多说的，基本上都是核弹头，氢弹，氦-3弹，威力巨大，速度慢，适用于短兵交接，但是容易被拦截。 激光偏重于防御，小的可以防小型无人机，中型的可以防炮弹导弹，大型的可以部署在太空去攻击助推火箭反导。但就新文明目前的工业能力，很能短期能制造出激光武器。因为激光武器需要一些特殊的晶体，这些晶体属于凝聚态物理的产物，不容易长期保存，没有办法从地球上带过来。 想要真正制造出类似的晶体，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电磁炮的制造难度比激光稍稍小一点，但是电磁炮的威力，与炮弹的速度成正比。炮弹的速度越快，对整个武器设备的要求也就越高，特别是要求长长的加速管道，几公里，几十公里都不嫌多！ 所以电磁炮的吨位以及体积往往会非常巨大……这也是地球时代号没有携带这些太空武器的原因之一。 其中一名军事专家说道：“我认为，可以以制造导弹，小型电磁炮这些武器为第一目标……首先要有足够的防御手段，能够反制敌方这些超高速的导弹。电磁炮弹的速度至少要达到每秒钟一百公里，才会有足够的拦截成功率。” 张远点了点头，“明白了……核弹以及电磁炮的研究，由我来负责。” “那么，毒气弹呢？生化武器样？”赵舰长发问道。 “不行，可行性太小。” 说话的是一位生物学家，“我们对这个星球的生命根本没有任何研究，不知道它们惧怕什么毒气……像大气层中的某些气体，本身就是有毒气体，可以杀死绝大多数的地球细菌，还会与毒气产生化学反应，把它们直接中和掉。” “而且，下面可是茫茫一个星球啊，可不是我们的飞船那么点大……各种台风本身就有很强的稀释能力，我们需要制造多少毒气才能毒死躲在地洞里的生物？目前的生产力，就算制造一百年的毒气也不可能。” 听到这个事实，所有人都处于一筹莫展的状态，就连张远也没有太好的主意。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紧皱着眉头，目前人类的力量实在是太糟糕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再给我们八年十年的，情况将会大幅好转，但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任何如果啊……” 第两百二十二章 面临的难题 对人类来说，唯一有利的一点是，对方的导弹必须要攀爬引力井，才能够攻击到母舰。只是不知道对方的工业实力到底如何，能够制造出多少枚这样的超级火箭…… “应该非常吃力。否则对方大可以制造几十上百枚火箭，一次性发射过来，人类根本没有拦截的可能。” 这种推论倒也有道理，上百米高度的火箭啊，可能有数万吨的质量。这种强悍的暴力武器，不可能短时间内批量生产，所以人类有很大概率，获得一点喘息之机。 在各种讨论中，竟然还有人提出，去推动陨石攻击星球，引发气候灾害，开什么玩笑，人类要是能够推动10公里直径以上，万亿吨质量的陨石，这仗也不用打了，让对方直接投降更加合适。 又有人说，用穿梭机运送几枚高爆炸弹下去，就算没什么大用场，能够增强普通民众的自信心也是好的。 张远听到这些言论，不禁微微摇头。很快，这些个荒谬的方案就被否决了，因为使用穿梭机本身也是要成本的。 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简直和傻子没什么两样。 最后，还是赵舰长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好了，各位请安静一下！” “……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不得不说就目前而言，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回击的能力。” “那么，防守吧……用最大的力气防守！先制造一些小型的电磁炮武器作为拦截手段，以后不能够再这么被动了。”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要雷霆攻势！” …… 没有任何还手能力，虽然感到很憋屈，众人还是快速分配了各自的任务，什么思想宣传、战时动员、士兵们的训练等等…… 张远作是新文明发展部的部长，而且也是一位核专家，负责核弹的制造。别忘了他还发表过等离子湍流方面的论文呢！ 他低着头，正在地表工业基地的叶开富工程师视频沟通。 “对于目前的科技而言，制造一枚原子弹并不是困难的事，特别是传统的枪式原子弹，理论构造相当简单。制造氢弹也不是太难的问题……” “最大的阻碍还是目前的工业能力，提纯出浓缩铀……你们一个月能够挖多少铀矿？” 叶开富回答道：“铀矿倒是没有问题，就是提纯的难度很大。” “有办法加快速度吗？” “没有啊，这个没办法。”叶开富顿时有点无语，工业的发展是循序渐进的，不可能以人类的意志而转移。 再加上，原子弹需要高浓度的铀235或者钚239，需要大量离心机，也得占据工业能力，许多生产线都得重新纠正。 “还需要大量的电能，也就是建设核电站……还是先把电站建立起来吧。” 领了这个任务之后，张远很犯愁啊，他甚至有点怀疑，这么多事情加起来，一年之内到底能不能生产出原子弹？ 那名军事专家简直就在瞎扯吧！ …… 地球时代号，生活区。 一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仿佛有心事一般。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平时有说有笑的平和气氛也早就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肃杀感。 虽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各个娱乐场所却没什么人，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在中央广场上，观看今天的新闻联播。 这种情况下，几个本来很热闹的手机修理店也没有了生意。 王俊鹏以及许杰两人正在店铺里唉声叹气，作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以旧换新”、“维修旧手机”等方法，让他们着实赚了不少钱。 可是一年半过去，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这种一般竞争性的工作，本身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许多技工看到他们这么能赚钱，一窝蜂地加入了竞争当中。 你会修手机，我也会！ 我甚至会修理各种损坏不严重的零部件，比你修的更好，更加耐用！ 有大量的竞争，对于整个社会而言当然是好事，各个店铺为了抢客户，也只能降低利润，打起了价格战。 最重要的还是提升自己的维修质量，在这种小社会里边，口碑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技术足够高超，一传十，十传百，大伙很快就能知道谁的维修能力更强一些。 王俊鹏以及许杰两人又不是专业修理手机出身，比不上那些真正的技术大牛，所以生意越来越差，到现在也只是勉强度日…… 新闻联播上的主持人表情很严肃，甚至还特意从原先的女性，换成了一名男性，紧接着是赵舰长的战争宣言。 看完新闻联播之后，王俊鹏顿时感觉大事不妙：“妈的，这里竟然还有外星人！真是狗血，我们发射的电磁波信号发射了几千年，为什么不回复呢？” 许杰仿佛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连续重复了好几遍。 “要打仗了啊？和外星人打仗！” 听说几枚核弹差一点在头顶爆炸，他突然间如梦初醒，脸色煞白。 “那可是核弹啊！”许杰喃喃道，“妈的，用减速伞拦截核弹？精彩的就像小说一样……” 核爆的闪光听起来非常炫酷，但真正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只会产生一种浓浓的恐惧。 更何况，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后续的核弹发射过来。 说不定在睡梦中，整个人都被炸成了焦炭！ “当然要干回去，干死他们！大规模生产原子弹、氢弹，这个临时政策我支持！”许杰左一拳，右一拳地挥舞着。 王俊鹏嘲讽道：“……生产核武器？你以为是生产白糖那么简单啊？你凑什么热闹，就凭你？” “干嘛，不行吗？我可以捐款啊！”许杰翻了个白眼，气势汹汹地说道。 王俊鹏干咳了一下，“……我说说现在的吧，先不管整个文明怎么样，我们这个手机修理店，可能都要开不下去了。” “为啥？”许杰惊讶地看着老鹏，虽然生意差了点，但还是可以糊口的，怎么就开不下去了？ “你傻啊，新闻联播上的潜台词你听不懂吗？要打仗了！” “我知道啊，要打仗了，干嘛？” 王俊鹏夸夸其谈道：“随着工业的大规模转移，各种生活物资肯定会涨价的，我们的生活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滋润了！到时候谁还有钱修手机啊！” 许杰心中一惊，这话说的倒也实在。现在的生活和地球上比，其实也不算特别滋润，但已经比冬眠期好得多了。 不过，想要打仗，不牺牲生活质量是不可能的，到时候物价上涨，大家都没钱了，生意当然也就差了。 第两百二十三章 好人与坏人 听完王俊鹏的这一番高谈阔论，许杰的眉头皱了起来，正在计较其中的得失……这是你死我亡的文明战争啊，生活质量下降也只能强行忍受，人类总不可能向外星人投降吧。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了鸡血一样，大声吼道：“生活质量下降怕个毛啊！大不了免费修手机啊！不是还有很多存款吗，只要不饿死，有什么好怕的？走吧，我们去捐款！” 王俊鹏顿时无语，和这个室友一起合作地久了，会发现这家伙简直没心没肺一样，对赚钱的心思并没有那么重，不像他那样比较热衷于金钱…… 这个修理店里，很多东西都得他王俊鹏来操心，否则生意早就维持不下去了。 说的好听点，是慷慨大方，说的难听一点，其实是任人宰割的傻瓜类型。 “如果不是遇到我王俊鹏，这家伙早就破产，或者被人活生生排挤出去了……妈的，我怎么这么好心？”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轻轻地说道：“那什么，目前超市里生活物资的价格还没有大幅度调整……我刚刚购买超市里调味料的时候，价格好像没有上升很多……” “干嘛？” 王俊鹏一拍手，“对了，一定是这样！为了减少普通民众的反弹力度，这种价格的调整肯定会循序渐进，不会一下子上来……但最终的涨价肯定会涨。” “我们是否可以大量购买生活物资，特别是一些轻度的奢侈品，然后过一段时间价格提升了之后，再对外销售出去呢？反正这种事情……政府也没有禁止吧？私底下的一些交易又不违法。” 许杰吃了一惊，这家伙竟然连政府的羊毛都敢薅？ 他大声说道：“你疯了，竟然敢发国难财！不行，我坚决不去，就算以后贵一点就贵一点吧，总不可能把我们饿死。储备一点东西自己用倒是没什么，但是倒卖……还是算了！” “你要是倒卖这些东西，会被政府抓起来的吧？” “……” 王俊鹏沉默了一阵子，心中略微有一点犹豫。 这种事情，确实有一定的风险。 但他觉得风险还算可控，仔细想想，整个文明五十万人的体量，自己现在多买一点，又算得上什么呢？又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多买一些。 “……法律上也没有这一条吧？” “五十万人的体量相当于一个中小城市，现在大家的工资普遍不高，物价也不高。轻度奢侈品，一个人一个月消费400-500元，加起来就是2个亿的资金。” “我手里的钱，不到二十万，就算全部砸进去，也只占据整个文明千分之一不到。而且，只要分散投资，理应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只要等几个月，价格上涨一倍再卖出去，直接就能赚二三十万啊！” 这样一算，简直就跟地上捡钱一样，比修手机快得多了！ 王俊鹏哧呼哧呼喘着粗气，他觉得，自己不能够错过这一次大发财的机会。 似乎看出了王俊鹏心中的鬼主意，许杰缩了缩脖子，劝说道：“老鹏，你还是不要乱搞了吧。你想想，如果我们整个文明战败了，你以为外星人会对你客气？到时候钱还有什么用啊？一团废纸！就算你赚了钱也花不出去啊。” “不，如果战败了，钱的确没有用！” 王俊鹏抬起头，大声说道：“但如果战胜了呢？我们整个文明会迎来一波飞速的发展期！到时候钱不就有用了吗？这种赚钱的机会不去抓，还有什么机会？” “不行，这种国难财我还是不发了……我劝你也不要做。”许杰摇了摇头，略带着鄙夷地说道：“不仅不做，我还要去捐款！” 他莫名觉得这个好友有点儿陌生。在他看来，少赚点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事情也能干？ 反正他许杰绝对不干！ “这是国难财？！这是投资，投资你懂不懂啊？”王俊鹏不禁有点儿急了，他气急败坏地辩解道：“我根本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妈的，蠢材！” 许杰也不蠢啊，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哪能这么容易被忽悠，他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啊，确实没有伤害到具体的某一个人，但是伤害到了整体！你买了一大堆东西库存起来，整个物资的价格上涨速度就会更快一些！政府不得不生产更多的生活物资，无形间压缩了开发武器的空间。” “你这不叫发国难财，还能够叫什么？” “我他妈又没有串通外星人，也没有贪污腐败，怎么叫发国难财？！我只是有先见之明地储备一些物资！” “为什么我不去储备？就你聪明？” “因为你蠢！” 两个经过了漫长冬眠期的好朋友，终于在这一刻闹腾起来。 两人面红耳赤的辩论着，谁也没有办法说服对方。。 吵了半个小时，王俊鹏愤怒地说道：“那么就这样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基本户里边给我15万，这个店就归你了，老子不干了，你自己单干吧！” 一年半的时间，再加上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共赚了30万，两人对半分倒也合理，谁也没有占谁的便宜。 “你不干就不干，老子欠的你啊！”许杰暴跳起来，怒发冲冠：“草拟大爷的王俊鹏，就算你以后成为亿万富翁，老子还是瞧不起你！因为老子今天就要去捐款！” “就算老子破产了，还是比你高尚！” “操！” 啪地一下，王俊鹏暴躁地踢了一条凳子，愤怒地离开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一点不对，但现在又是愤怒，又是冲动，急需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的明智。 王俊鹏这样的人并不是少数，地球时代号上绝对不缺乏聪明人，但大部分人都会像许杰那样，就算知道了，也不愿意去做。 但是，新文明并不完美，总归会有那么少数几个投机分子存在着。 走进超市的时候，王俊鹏发现里边的客流量比平时上升了30%有余。好在地球时代号里的普通民众都是在各个食堂中统一用餐，超市里的袋装大米、面粉之类的商品不怎么流行，所以暂时没有出现大规模地抢购潮。 基本上大家都相信，政府不可能把他们给饿死。不过还是有一些人在购买泡面、香肠、调味料、零食、化妆品之类的轻度奢侈品。 这些生活物资可以显著改善生活质量，但又不是真正的必需品，由于飞船里边生产力有限，价格比较高，算得上是轻奢。王俊鹏这一次的目标，也就是这些东西。 第两百二十四章 让他们破产 王俊鹏估摸着，在政府的计划经济下，必须生活物品上涨的幅度不会太多，再怎么涨价，如果把人活活饿死根本不可能产生凝聚力。但第一批上涨的肯定是这些轻度奢侈品了，反正不用也不会死。 他很快就采购了几篮子的物资，加上衣服之类，购买到了自己的额度上限。 在地球时代号里边，采用的是一种弹性制度的计划经济，由于生产资料共有，生产的物资总量是大数据生产出来的。为了提倡大家节俭，合理购物，所有商品的价格采用阶梯式的方式，同一种商品在某一个时间段内买的越多，价格就越贵。 第一个阶梯是正常价格，第二个阶梯上升20%，第三个阶梯上升40%，以此类推。 王俊鹏买到价格上升60%那一档的时候果断收手了，这时候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超过了2万块，满满好几个大袋子，在无人零售机上刷了半天的卡。 周边的人已经传来了异样的目光，这货是不是买的太多了？ 就算要趁着便宜的时候屯一点货，也不用买这么多吧。 有人还在小声嘀咕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买的多一点…… 他们现在买东西，是储备起来自己用，这无可厚非。但如果真的当倒爷，好像不太合适吧…… 王俊鹏硬着头皮，自己只不过买的多了点，又怎么了，难道还犯法不成？ 他暗地里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你们不也一样在买，五十步笑百步，还在这里嘲笑别人？我就算购买了自己使用也没什么吧？” 不过，2万块钱的物资储备肯定是不够的，再怎么也得十万块以上才能赚的更多。 但自己的个人额度已经有点超支了，怎么办？ 王俊鹏眼睛一转，很快就想到了另外的主意，可以借用其他朋友的额度啊…… 大不了，大家可以合作嘛。 那个傻瓜许杰不肯支持，在利益面前，总是有人会支持的。 就这样，一个星期很快过去…… 地球时代号依旧在轨道上高速运动当中，以减少被敌方导弹瞄准的概率。而对面的文明似乎也进入了静默状态，或许对方观察到了核弹被高维碎片吸进去的那一幕，正在评估双方的实力；又或许没有那种超级火箭，暂时发动不了攻击了。 双方都在酝酿着自己的下一波攻势。 这种沉默中的压力，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几天里，整个人类文明高层正在紧张地分配各种计划任务，张远一天24个小时，只能休息那么三四个小时，与地表基地的沟通、与科学家之间的沟通，生产一些小型武器，简直忙的焦头烂额。 一些生产线的人手，已经被紧急调遣到了武器制造业上。特别是的小型电磁炮的生产，如果用重金属3D打印机生产出一些零部件，的确能够紧急组装出几台，以摆脱目前这种毫无战斗能力的窘境。 而宣传部门正在进行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进行战争动员。 但另一方面，民间却出现了冰火两重天的奇怪乱象，一边是踊跃的捐款潮，还有一边是乱哄哄的货物抢购潮。 很多人的工作积极性明显上升了一大截，捐款的人次也非常踊跃，甚至有人愿意贡献出自己一半的工资，帮助整个文明度过难关！ 这里的金钱不仅仅只是一个数字，还意味着购买力，意味着政府信用。捐款之后，相当于自愿降低生活质量。 另一方面却是物质资源的抢购浪潮。 新闻联播播出后的第一天，超市里还算秩序正常，大肆购买物资的人不是很多，大家购买的额度也自发地有限，反正自己使用也就得了…… 但第二天、第三天，抢购的人群开始直线增多。在某些人的带头下，很快就形成了羊群效应，让大量民众产生了从众跟风心理，开始闹哄哄地疯抢。 市场中甚至出现了一些谣言，说是什么“要打仗了，物价必然要上涨”，有一些民间专家分析地有理有据，甚至把那些东西可能会涨价全都列出来了！ 结果大伙听了之后，不假思索地一拥而上。 各种闹哄哄的抢购者就好像蝗虫一样，几乎把超市里的东西全部买空了，已经严重影响了正常的生活！ 反正，在人们心中，多买一点东西总归没有坏处！ 尽管政府一再保证，不会断供这些物资，可这种羊群效应带来的恐慌不可能因为几句保证就消失的。就算推出了限购令，还是粥少僧多，甚至还有人在网上抱怨买不到东西之类的。 张远看完这份报告之后，又生气又好笑，他们在前面辛辛苦苦地规划，士兵们正在紧急训练，星球上的工人一天到晚加班加点，后方竟然莫名其妙地骚乱了起来！ “简直是日子过的太舒服了？” 其实抓几个典型，来恐吓普通民众，倒也能暂时压下这个问题，但利用强权政治来解决，总归是不可持续的，能不用最好还是不要乱用。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又是捐款，又是抢东西……民众可真是矛盾的集合体啊。” “所以，现在连相关的法律法规都没有，我们的各项政策还是有相当大的漏洞啊……包括计划经济在特殊情况下，也有一些漏洞存在着。”赵舰长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关于法律方面的人手问题……” 几名法律专家也是微微脸红，他们的很多法律都是照搬地球的，没有太多的改变。 但地球文明是一个大社会，人口数以千亿计，横跨多个星球，地球时代号只是一个小社会，人口五十万。规模的差距，导致恐慌蔓延的速度也会不同。 但如果这些事情没有发生，确实很难提前想到这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宣传部的部长说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让电视台的人来搞定这个问题吧……刚好我们的那几位军人回来了，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可以顺带着科普一下宇宙战争的常识。” “现在是紧急时刻，与其强制抓人，搞得人心惶惶，还是通过舆论宣传的方式更妥当。” 张远点了点头，赞同道：“其实我们不能只看到表象……不参与哄抢的人，比参与哄抢的多多了，更多的人其实希望社会稳定，希望我们能够赢得这一次战争。” “很多人本心是不坏的，只不过被几个自作聪明的家伙给带动起来了。人这种生物，总归是从众的……” 紧接着，他的眼中带了一丝杀气：“法律制度也得抓紧时间完善……至于那些投机商人，给他们一点教训，甚至让他们破产，比把他们直接抓起来的效果更好！” …… 第两百二十五章 民间爱国热潮（二合一） 恰好就在这天下午三点，几位用穿梭机拦截了核弹头的士兵从地表返程，回归地球时代号的时候，这些士兵获得了英雄般的待遇！ 许多民众都堵在生活区大门前，自发地迎接这几位士兵。 这种热情简直就是夹道欢送，即便飞船里边的鲜花非常昂贵，还是被卖疯狂地脱销了！ 这一次“一等英雄”、“二等英雄”的授奖仪式相当隆重，既是对有功之臣的一次表彰，还是一种激励人心的战争动员，所以允许大量的普通百姓参加。 各种官方记者以及自媒体记者在场边排满了队伍，闪光灯就像不要命一样闪烁着。三位士兵获得了一等奖章，后方的观察、计算团队获得了二等奖章。如果没有这些计算人员，光凭借穿梭机是不可能拦截地到核弹的，所以这些工作人员一样有功劳。 这几名士兵郑重地接过奖牌以及奖章，神色严肃，会场上响起了庄重的国际歌。 张远正站在一旁笑着观望、鼓掌，只是得了一个二等奖。虽然他也有很大的功劳，甚至可以说想出一个临时方案，比这几位士兵的功劳更大，但他都已经这种级别了，也没有必要和士兵们抢功，得个二等奖也就得了。 “敬礼！” “礼毕！” 操场上响起了一片又一片地欢呼声以及鼓掌声。 望着这么多热情的民众，穿梭机驾驶员李俊康有点儿飘飘然。因为这一次的一等奖章，整个人生轨迹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一下子就从群体中脱颖而出了。 以后迈向管理层甚至更高的岗位，也不是不可能。 他看到台下有许多女孩子眼中，那种仰慕的神情，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但瞥了一眼站在面前表情严肃的郭长官，又立马板起了脸，整个文明的难关还没有过去，私人问题全都应该抛到一边……是的，就应该这样。 一位漂亮的女记者已经将话筒递到了前面：“您好，我是深空日报的记者季晶晶……” “你好，季记者。”李俊康敬了一礼。 “首先我要问的第一个问题，您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没有感到恐惧、害怕呢？毕竟，想要用这种民用穿梭机拦截超高速导弹，是非常非常困难的……就连我这种外行人，都会觉得非常困难。上边根本没有装载任何武器，用减速伞拦截的方案是临时想出来的吗？” 其实，所有的对话都事先串通过，李俊康想起自己的任务，顿时喉结耸动了一下，他努力让脑袋更加清醒一些。要是在这种地方丢脸，估计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他有点生涩地说道：“恐惧……当然是有的！我们根本就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和平已经持续了太久太久！” “但是，出发了之后，瞬间把这些恐惧给忘记了……因为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还不如横着死，把任务完成了之后再死！” “至于用减速伞拦截的方案，是新文明发展部的张部长想出来的，幸亏被我们执行的还不错……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 会场中响起了一片善意的笑声，如果说完全不恐惧，简直就是违反人性了，这样说反倒显得更加真实，很快就拉近了和观众之间的距离。 至于新文明发展部的张先生，顶级的聪明人，大家都知道的，可以说是飞船里边威望最高的人。想出一个好办法，民众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听说您在地球上是夏国维和队出身，是这样嘛？” “是！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您在地球上是否执行过一些任务呢？” 李俊康思索了一阵子，口中吐出一大串：“在地球上的时候，我们的确执行过一些任务，整个团队曾经获得过三等功5次，二等功1次……是整个团队的贡献，不是个人功劳。” “您在执行本次任务的时候，拦截的核弹突然爆炸，请问您是如何死里逃生的？那可是核弹啊……意味着自然界中最狂暴的破坏力。”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郭少校接话道：“在太空中，核弹真空爆炸，其威力和我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核弹包括氢弹以及氦-3弹，只不过是星际战争中的一种常规武器。在太空中爆炸，并不会产生冲击波，也没有蘑菇云，所以如果不贴身爆炸，杀伤力并不算太强。” 紧接着，广场上的大屏幕上播放了一则视频，关于星际战争的常识，以及目前各种的武器研究进展。地球文明曾经爆发过星际内战，所以新文明有这方面的经验。 有很多概念性的东西，譬如说强大的氦合氢离子炮，都是地球文明的产物，目前的新文明根本弄不出来，反正先放上去再说。 按照目前民众的潜意识，地球文明的先进遗产全都是新文明的，既然地球文明能够制造出来，新文明也同样能够制造出来……只要有足够的时间。 虽然有夸大的嫌疑，但这些概念性的武器，无形间消除了民众的恐慌情绪。 整个视频播放完毕后，会场中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许多人正在交头接耳，对战争胜利的信心又增大了一些。 “所以，我们人类缺少的只不过是时间！” “请大家不必担心，如果能够长期战争，我们将会越来越强大，胜利的天平是站在人类这一方的！” “郭长官，还有什么要对大家说的吗？”快要到点了，这位记者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郭少校一脸“憨厚”的笑容：“本来获得一等功后，我们几人有两天的小假期，用来放松自己。但现在战争还没有结束，今天我们就要回归军营，接受正规训练！” “那你们还真的很辛苦啊。”美丽的女记者配合着说道。 郭少校又道：“刚刚我路过超市的时候，发现里边的很多生活物资都被抢完，可能是大家安全感不够、信心不足的原因。” “为什么安全感不足？主要责任还是要放在我们这些士兵身上。我们的军队还不够强大，不能够给大家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所以，大伙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军中的一些食物，免费赠送给大家……保护整个文明是我们的职责，但也希望大家不要过度反应，给我们保留一个稳定的后方……” 听到这一番，许多在现场的人开始大幅骚动，有人面红耳赤，为此羞愧不已，悄悄地离开了，还有的人开始破口大骂，他们已经忍受这件事情的太久太久。 至于发放的食物，只要有一点智商的人，肯定是不敢要的。 网络上的键盘侠趁此机会迅速开喷，许多人已经看这件事情相当不顺眼，冷嘲热讽起来。 “真好啊，真感动，我们的军哥宁愿饿着肚子，也要让后方的民众享受美好的小资生活！” “……不知道前方战火纷飞的时候，有没有姑娘躲在后边，愿意和我高歌一曲呢？我在家里屯了大量的货，足够两人享受一年的了！”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网上放了一张张照片，是大家疯狂抢购商品的野蛮场景，为了保护隐私，还打了一些马赛克。 知识分子之间的嘲讽也是异常犀利，中间还夹杂这一些喷子非常粗野的话。 譬如说什么“战败了之后，男人当做食物，女人可以为外星人提供额外服务，依旧能够过自己的美好生活……” 特别是许杰这一类暴躁的家伙，简直就是喷的异常起劲，各种高端黑他不会，他只会低端的狂喷！ 结果因为乱七八糟的辱骂性语句，账号又被禁言了，得交一笔保释金才能够解封。 但是他交了保释金之后又开始喷。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打了一串文字：“这群人已经当起了人jian、走狗，建议政府部门彻底清查！！” 就是觉得爽，非常地爽！ 清查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参与抢购的人潮至少占据了总人口的四分之一，甚至更多！ 这么多的人数，就算查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处，总不可能一个个审判过来，全部关进大牢里边吧？那样整个工业体系直接就瘫痪了，而且按照目前的法律，很难真正的定性，买多少东西才是有罪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行动非常迅速的政府部门在这一次的爆炸性的舆论狂潮中慢了一拍，丝毫没有约束这群网络暴民的意思。现在面临一场战争，大家都很忙啊，谁有空去约束这些网络暴民。 各种粗暴的言论一直持续了两天的时间，在压倒性的舆论压力下，根本就没有人敢到超市里去抢购了。就连买一包泡面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被人拍下照片放到网上，引发口水仗。 人们不得不自发地降低生活质量。 当然了，这种自发的爱国热潮，能够维持的时间不可能很长久，但是省出来的资源足够维持住目前物价，并且足够政府部门制定下一步的规划了。 终于，一个重磅经济政策颁布了下来：第一期，总共价值五十亿的特殊战争债券，向民间人士大量发售！ 由于战争前景的不确定性，这种债券的票面利息并不高，大约每一年4.5%的利息，对比起去年30%以上的经济增长率，确实低的可怜。 而且债券有诸多限制，一买就得买三年的定期，提前兑现需要申请，会损失一部分利息等等…… 但还是在民间产生了巨大的购买狂潮，甚至连购买的网页都临时瘫痪了！ 经过一番内部会议的商讨之后，新政府又将原先大量的捐款，转换成了特殊战争债券，重新返还给了众多捐款者。 从经济学的角度分析，由在战时实行消费品定量供应制度，老百姓即使有钱也无处消费，大规模的哄抢只会造成通货膨胀。 于是，购买战争债券成为非常好的投资选择，至少在目前的计划经济下，货币的使用率不高，通胀率容易控制，4.5%的利息还是能够跑赢通货膨胀的。而且，要是人类真的战败了，利息还顶个屁用啊，就算高达250%的利息，也变成了一团废纸。 最重要的是，这些债券能够回收民众手中大量的货币资金，民众手中的钱变少了，自然也就只能生活的更加拮据，将整个社会生产力让位给所需要的武器生产方面。 自发维持拮据的生活是不可持续的，但手中的流动资金换成了债券，手中普遍没钱了，大家也就只能生活的拮据一点。就算原先的物资，物价不再变动，购买的人也会大大减少。 当然了，战争债券并非是以公民的爱国热情为基础的，它为平民百姓提供了表达爱国热情的渠道。 在目前这种舆论背景下，第一期五十亿的债券很快就销售一空，购买债券变成了一种新的时尚，甚至变成了品德高尚的象征。 这可是五十亿啊，分担在五十万人口中，平均每个人差不多购买了一万块。在目前平均工资两千的情况下，相当于是小半年的薪酬，确实不少了。 甚至许多人还有点欲求不满，在网上留言“没有抢购到，被老婆骂了一顿”、“没有抢到，没有面子”云云，这样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结果，政府又放出了第二批五十亿的战争债券，花了一天的时间又被抢购一空！ 第三批，二十亿的债券，大概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才销售完毕。 这个时候，居民手中的存款基本上已经被压榨干净了。像许杰那种原先的土豪，总共15万的存款，疯狂地买了14万的债券，只剩下一万块钱作为流动资金，日子过得紧巴巴地，再也没有太多的闲钱去购买轻奢品，连吃包泡面都要再三考虑。 面对这种经济萧条的场景，投机商王俊鹏心中冰冷一片，他一开始只是想趁机赚点钱而已，根本就不知道会引发这么大的波澜啊！ 如果他事先知道，也就不会去搞这种事情了。而且目前囤积的这么多商品，根本就卖不出去…… 因为大家手里的闲钱，全都换成债券了，各种消费不是一般的低迷，想象中的涨价潮并没有来临…… 那么，现在怎么办？ 认识的人全都是一些投机商人，彼此都开始不出声，仿佛全都不认识一样。这种乌云压境，大难临头的感觉，就算政府没有采取更多的行动，这种疯狂的舆论环境，也足够让人感到崩溃的了。 “小王，我囤积的货物，便宜一点卖给你，要不要？” 突然间，手机响了一下，发来一条短信。 王俊鹏脸色阴晴不定，这种巨大的压力开始让一些投机商感到恐慌……屯的物资越多，就会越恐慌。有的人已经开始顶不住压力想要抛售。 “多少钱？” “七五折，要不？” 斟酌了一番，王俊鹏回复道：“手上没有闲钱，吃不下你这笔货。” “七折，最低价格！比政府提供还要便宜了，便宜一点肯定还是能卖出去的……” “算了，赵哥，是真的吃不下。我都快破产了。” 开什么玩笑，现在还敢去接盘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打七折的确很便宜，然而在这种舆论环境以及经济环境下，根本不可能卖得出任何东西！ 就算打五折也卖不出去啊！ 他要是敢卖，说不定被人活生生打死，绝对是事实！ 王俊鹏双手抱头，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痛苦不堪。 他这才发现，新文明和地球文明有很大的不同，政府的威望已经约束力，明显更强。而且民众的主人翁意识，也正在逐步觉醒。 痛苦的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损失，反倒还有另外的一些东西…… 为了赚钱，已经和最好的朋友决裂了，到现在还是断交状态。周边的人就算没有明着说，也在心底里暗暗鄙夷，对着他指指点点的。 社交网络上全都在讨论这件事，走在大马路上也好像有人在背后指责一样，搞得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地睡觉了。 失去了亲情，友情，就是赚了钱又怎么样呢？ “操！” 王俊鹏从床上跳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摇了摇牙，下定一个决心。 虽然这个决心让他心疼异常，但是……还是能挽回一些东西的。 捐了！ 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捐了！ …… 好消息！ 这本书写到这里，已经到达了一个瓶颈阶段，明显感觉码字的速度慢了下来，卡文现象异常严重。但后面的内容又非常重要，文明内部问题已经搞定了，然后就是一致对外的问题，如何与第一个外星文明打交道，战争还是和平，与新人类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全都需要慎重考虑。 这些内容很难写，一个文明到底是怎么没落的，他们的文化以及历史到底是什么，想要描写的有很多，即便做好了设定，还是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卡文现象。 所以，好累，好想休息当一条咸鱼啊，躺在床上不想翻身的那种…… 另一方面，目前整个大环境的和谐现象异常严重，一不小心因为降维打击，整本书就挂了（至少有一半的书挂了），到时候哭都没有地方哭。 幸好科幻不是重灾区，否则这本书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emmm，不要举报。 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我还得抽一部分时间，修改一下未来要写的、有可能存在风险的内容。 好消息是什么呢……就在明天2点，我的老书《深空之下》限时免费！ 不知道为什么，完结的书也能限免……可能是因为被和谐的书太多，莫名其妙天上掉馅饼？ 170万字量大管饱，没有看过的可以尝试着看看，和这本书同一个类型的。主要讲述的是地球莫名其妙爆炸了，月球基地里5万人挣扎求生的故事……就是前面有少量章节被和谐了，不过应该不怎么影响阅读，可以从第十章开始看起（-_-||）。 至于这本书到底啥时候限免，应该快了吧…… 这种成绩不上不下的书，一般在六十万字左右会有一个限免的。所以到限免的时候，我决定，趁机休息一天，大伙觉得应该没问题吧…… 第两百二十六章 投降了？ 当天夜里，午夜十二点。 张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内部的混乱基本上已经解决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处于一种失眠的状态。 比起外星人带来的大恐怖，后方民众的那一点事，其实根本不算事，顶多只是提醒高层，民众是盲目的短视的，要提高整体素质等等。当然了，那种朴素的爱国热情，也让他们这些高层异常感动。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紧急生产几台能够拦截核弹的小型电磁炮，如果速度能够在每秒钟一百公里以上，那么拦截的成功率就会相当之高了。 但每秒钟一百公里的速度，也不是说说就能够做到的，需要性能非常好的材料，目前生产这些材料还有几个关键的难点，不是说一拍脑袋就能够出来的…… 结果失眠了大半夜，他又被赵舰长给叫起来了。 “老张！快来！” “又怎么了……不会又有一枚火箭发射过来了吧？” 张远不敢耽搁，心跳速度迅速加快，急匆匆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不，不是……”赵舰长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对方好像……投降了！” “什……什么？投降？” 张远瞪大眼睛，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个事实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以至于呆愣了……那么几秒钟。 “反正你快来！” 张远急匆匆地再次来到舰长室，因为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钟，除了一些值班人员外，大伙基本上已经睡觉了，只有那么几个信息学家待在里边，包括信息安全部的李振东博士。 李振东一张脸肿胀成了猪肝色，他兴冲冲地说道：“这一段电磁波是刚刚收到的，语言是盖亚文明给我们的银河系通用语言，已经研究过好长一段时间，所以不用怎么破译就出来了。” “你们看！” 张远仔细盯着屏幕，只见上面写道：“未知的文明，或者说人类文明，你们好，我是格利泽文明的领袖甘亚铎，我们是一个热爱和平而又友善的文明……” 他不禁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反正每个文明都说自己“热爱和平”，就和地球上的国家似的。 “……就在前几天，我们星球内部爆发了一场内乱，主战派首领达维安试图发动一场文明战争，发射了那一枚火箭……” “叛乱失败后，已经吞枪自杀，所幸那几枚核弹并没有给你们带来严重损失……” “我想，我们的行星系这么大，我们可以搁置争议，共同开发，而不是你死我活的星际战争……” 语气很友好，在最后还有一封邀请函，邀请地球时代号的领导人前往他们的星球，商讨共同开发事宜。 张远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整个信件充斥着一种浓浓的诡异感，张远感觉非常地古怪，真的很古怪，这种感觉又有点说不出来，简直让他心惊肉跳的厉害。 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会不会是陷阱？ 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张远总感觉这件事情有点儿奇怪，前几天还在发动核弹攻击，几天之后立马就……投降了？ 就算有陷阱也不要这么弱智吧。 “老赵，也不能说是投降吧？” “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和平共处么？不过有沟通肯定比没有沟通更加好一些。” 几人琢磨了一阵子，均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邀请函？”张远皱着眉头说道：“……对方不会觉得，抓了我们的外交官，就会让我们乖乖听命吧，难道他们是类似于虫族的文明？只有一个绝对核心的智慧核心？或者是人工智能，脑袋缺根筋？” 人类文明目前这个发展模式，说实话，少了谁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张远如果挂了，文明照样向前发展，少了他这个人才虽然是很大的损失，但绝对不至于过不下去。 就算赵舰长这位地位最高的首领被绑票了，能够拯救就拯救，实在不能拯救，也会被其余的领导人毫不犹豫地放弃，反正再派一个人当舰长也就得了…… “不好说啊……难道是真的想要和平共处？”赵舰长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可不要小看拥有智慧的外星文明，如果他们愚蠢到如此地步，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假设他们是单一智慧，更不可能提出这种邀请。” 几位破译秘密的信息专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我觉得，对方可能已经没有了攻击手段，正在想办法拖延时间？” “或者说，观察到了高维碎片把核弹吸收进去的手段……感受到了一种来源于未知的恐惧？”李振东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也有可能是试探……对，试探我们的进攻欲望！” 讨论了半天没有太好的结果。因为天色太晚，精神不振，众人只能各回各家先稍稍休息一阵子。 …… 第二天清晨，睡了两三个小时，张远顶这个黑眼圈从睡梦中醒来，一看时间才刚刚六点半，根本就没有睡多久。 林萱萱还在旁边非常甜美地睡觉，好像没事人似的……也是，有个靠谱的男人在身边，就算天塌下来，也耽误不了睡美容觉。 张远揉了揉眼睛，缓稍稍了一阵子，终于感觉自己清醒了一些，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听说“对方想要和谈”这件大事的人已经很多了，手机上的各种讨论消息已经疯狂地超过了六千条！ 他也干脆懒得看，起床之后，随便在餐车上拿了个面包，一边吃着，一边赶往参加紧急会议。 他到现在还是有点不敢置信，“对方想要和谈”这件事，听起来相当匪夷所思……但确实发生了。 即便是骗人的，也只能证明外星人的思路好像和人类不太一样。 会议室中聚集着很多人，大聚在一起讨论，很快就得到了张远等少量几人没有想到的观点。 其中一位科学家说道：“各位，既然这条信息是用盖亚文明的语言发送过来的，我们是否可以认为，这个文明，同样遇到过盖亚文明？并且，他们拥有一定的关于宇宙文明的常识……” 也遇到过盖亚文明，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概率也太低了！ 张远说道：“其实也不一定是遇到过盖亚文明……我更倾向于，这是一种银河通用语言。发明这种语言的母文明足够强大，在银河系的影响力也足够大，久而久之，就变成宇宙文明外交之间的通用语言了。” “因为我们遇到过的那一艘行星级飞船，用的也是那种语言。那个是什么……诺亚文明吧？” 赵舰长点了点头，“张远说的有道理，我也更加倾向于这是一种银河通用语言。” “也就是说，这个格利泽文明，姑且叫做格利泽文明吧，曾经遇到过另外的外星人，所以他们才会知道这些……” 张远情不自禁擦了一把汗，妈的，这么诡异的么…… “那么……”另外一名专家站起来说道：“有没有可能，这种投降是一种星际礼仪？投降了就不能赶尽杀绝了？就和中世纪的欧洲一样，贵族之间的战争，如果被俘虏了，只要付出一点赎金，就能把自己赎回去？” “不会这么和谐吧……”张远心中嘀咕了一句。 第两百二十七章 星际外交谈判 就在各种讨论下，无论是对方想要麻痹人类也好，抑或真的想要投降也好——特别是经过各个军事专家的认真探讨之后，所有人才得出了最终结论…… 如果对方想要和平谈判，那就和平谈判！ “是的，就算对方想要找一个借口争取时间，难道人类就不需要争取时间吗？” “就目前而言，我们根本就没有强有力打击对方的能力，只能够被动挨打。所以，就这样虚与委蛇下去好像也不错……反正，目前计划中的各种武器，是绝对不可能停止生产的。” 很快，整个团队拟好了一份《互不侵犯条约》，包括“互相尊重、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云云，通过电磁波，发送了过去。 所有人心中都明确的知道，没有第三方见证人的情况下，这份协议不可能有任何效应，随时都可以撕毁。文明与文明之间最有效的关系就是利益，而不是道德、承诺、个人品质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紧张而又焦虑的等待开始了，就在接下来的第三天，通讯部门再次收到了对方的回信，大体上同意了人们的互不侵犯条款，不过在一些细节方面提出了意见，譬如说“离开这颗卫星，搬迁到更加遥远的星球”等等。 开什么星际玩笑，这些要求人类当然是不可能答应的！ 重新更换一个星球，更换一个基地，一来一去，整个工业开发的时间又要延长好几年！说不定这几年里，对方能够制造出一大堆的星际武器了！ 人们最缺少的就是时间，怎么可能答应这种条款？ 为了这种没有任何营养，随时都有可能撕毁的条款而扯皮，张远实在是没有任何兴趣，他一天到晚折返于各大实验室，催促太空武器的研究进度。 令人有安全感的是，经过加班加点的紧急生产，第一门小型的电磁炮终于生产出来了！ 虽然带了“小型”两个字，但这门电磁炮本身至少有6吨的质量，长长的螺旋加速器就像一个蜗牛壳一样。 经过测试，它可以将黄豆大小的子弹，在3秒钟内，加速到每秒钟150公里的速度！ 这个速度是传统火药子弹的1000倍，能够一定概率拦截太空中的超级导弹。当然了，因为材料技术不过关的缘故，发射一枚子弹需要冷却很长的时间，但这一门电磁炮还是带来了那么一丁点的安全感。 反倒是赵舰长等人，兴致勃勃地为了各种条款绞尽脑汁，谈判的非常来劲。 按照他们的话来讲，就算这些条款没有任何约束效益，也能够在谈判过程中，试探出对方的思维模式、意识形态，以及逻辑方式等等…… 毕竟，对方可是一个外星文明啊，不是地球上的敌对国家，真的打起仗来就是你死我活，再怎么小心谨慎也是不过分的。 就在第十天，整个《互不侵犯友好条约》居然真的达成了一致意见，包括对方允许人类在这颗卫星上方暂时居住；作为交换的代价，人类需要撤离大气层上方的间谍卫星；双方需要保持沟通，人员往来需要相互通报等等。 “搞得跟真的一样……” 张远看了这些条款，冷哼了一声，对之嗤之以鼻。 人类收回自己的人造卫星可以说是一种必要的退让，任是脾气再好的文明，也不可能让其他文明的侦查工具在自己的星球大气层上方飞来飞去。 与此同时，达成一致意见后，对方再次发来一份邀请函，邀请人类高层前往他们的星球商讨更加深层的合作，譬如说科技上、文化上的某些交易等等。 “各位人类文明的朋友，我们的文明，在过去20万年中漫长的岁月里，曾经接触过两个强大的星际文明。” “我们深刻地知道，文明之间的交流，其好处远远大于相互之间的对抗……” “根据我们的观察，你文明的科学层次以及技术水准，和我们并没有过于巨大的代差。所以，为什么不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一聊如何更深层次地合作呢……更多的交流会促进双方之间的友谊，而不是现在这种战战兢兢的状态。” “光靠自身的发展，很难发展到真正的顶峰。每一个文明，都有自己的思维局限性，不可能完全洞彻深奥复杂的自然。” 最令人发愁的就是这一份邀请函了，赵舰长等人颇有些琢磨不定，经过这么长久的虚与委蛇，对方好像真的有合作的意思…… “舰长，派遣一个外交团队进行星际考察，我认为是相当有必要的……”一位外交部的成员兴冲冲地说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经过这几天的商谈，我觉得对方的逻辑思维方式，和我们差的不多，也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张远也皱着眉头道：“说的倒没错，只要我们后方足够强大，前方的外交官反倒是最安全的。杀了外交官可以说是最愚蠢的行为了，除了引发不死不休的仇恨外，并没有其他的好处……” “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和平，我们也没有必要打生打死的。” 经过两个小时的讨论，众人得到了一致意见。 哪有一开始，就高层面对面谈判的道理？先保持远程沟通，增进相互之间的了解，有很多东西，通过远程对话足够解决了，然后再考虑面对面谈判的事。 然后……不一定要人类先下去，可以让对方先上来嘛！ 张远的心情稍稍变得更加轻松，暂时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也不错。反正，在任何一方撕掉协议，或者真正和谈成功之前，这种虚与委蛇还得一直进行下去。 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便急匆匆地拨打了一个卫星电话，“老叶，你那边的穿梭机修理地怎么样了？以后可能真的要用到了。这几天可真的让我大开眼界，还真的不一定会打仗。” “啊？差不多了……真的要派遣外交官？”叶开富作为地表重工业基地的主要工程师，这些日子里又要忙这个，又要忙那个，简直快要累瘫痪了。 可是又没办法，他不来负责谁来负责呢？ 张远道：“谈判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表面上还是要保持和平。我们会回收大气层上空的那些人造卫星，减少对他们的监视。” “当然了，只是装个样子，必要的远程监控还是不会少的。” “明白了。”叶开富郑重地点了点头，“但是完整地回收卫星难度有点大，以我们的回收能力，可能会损坏一部分……” “没关系。”张远摆了摆手，“损坏掉一部分总比收不回来好吧？只要你们准备好了，我们就先去把卫星给收回来。” …… 第两百二十八章 星际外交官！（二合一） 就在这种紧张的工作当中，六个月再次过去了…… 整个社会一直处于非常紧张的工作状态，远程谈判、战争动员、武器生产，一切都从一开始的稍显混乱，变得井井有条，五十万人爆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生产力！ 战争的主旋律始终没有改变，地球时代号飞船内部以及地表工业基地的工作气氛一直比较压抑，仿佛战争时刻要爆发一般。 不过平民百姓不知道的是，和外星文明的远程谈判工作，一直在持续进行当中…… 而对于王俊鹏而言，是一个非常难熬的半年。所有人的生活质量开始大幅下降，差不多恢复到了冬眠期的那种状态，大量的生产线转移到了发展武器方面，人们又不得不过上了贫困的生活…… 勒紧裤腰带生产核弹，可不是嘴巴说说的，必须要身体力行，硬着头皮也得坚持下去！ 王俊鹏就更惨了，别人好歹还买了战争债券，相当于有一笔未来的存款，还有一点利息，现在过得苦一点，未来还是有盼头的。 他直接就是身无分文啊！ 投机活动彻底失败了，他完全变成了一个穷光蛋，原先的存款早就用完，甚至还欠了一笔钱，虽然数额并不算太大…… 特别是，在这种民意汹涌的情况下，有几个冒天下之大不韪，倒卖东西的家伙已经被抓了典型，被人莫名其妙打破了头！ 政府对打人者的处罚也是不疼不痒，罚了一笔钱，拘留了10天然后就放出来了，还赢得了民间一片叫好声。 网络上甚至发起了“打人英雄”的计划，呼吁人们捐款，去保释那些打人的罪犯。 如果政府能够对外获得足够的强势，那么内部的杂音就显得无足轻重。 不断研发出的新式武器装备，每天的新闻报道都在刺激着人心，足够压抑住因为生活质量降低的厌战情绪。 现在还没有办法正面击败敌人，民众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当然将矛头指向了奇货可居的商人，居然有人认为是这些囤货的商人，造成了目前这种生活质量窘迫的现象…… 顶多只有几位专家，象征性地跳出来呼吁“做好立法工作”、“不能够以暴制暴”等等，但也只是嘴皮子说说罢了…… 令王俊鹏心中欣慰的是，他已经提前把所有囤积的生活物资都捐献出去了，不仅没有被打，还赢得了一片叫好声，变成了一位道德高尚的人士。 反正把自己洗白了，算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了。 包括曾经失去的友谊回来了。还多了一位美丽姑娘的仰慕…… 一回想起找女朋友的过程，他产生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他的女友是负责婴幼儿教育工作的，结果现在整个婴幼儿抚养计划延迟，只能当起了社区工作人员，王俊鹏在大量捐献物资的时候，刚好就遇到了…… “我竟然变成一个慷慨大方的人，真是……奇怪啊。” 可是，王俊鹏深刻地知道，他在别人面前的人设完全就是捏造出来的呀，万一被对方知道，自己曾经想当一个投机商人……瞬间感到不寒而栗。 道德高尚个屁！ 要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把所有东西都捐出来啊！ 他一拍自己的脑袋，那时候……怎么突然间就脑残了呢？ “……啊，太好了！” “第一枚原子弹已经在制造当中了！再过一个月就能够引爆，太好了！” “太棒了！” 许杰还是原先那样没心没肺的，看个新闻就在那里大呼小叫。 王俊鹏叹了一口气，这个性格简单的老朋友倒是没有嫌弃自己，应该不会把自己出卖掉，至于其他的知情者，就不一定了，说不定背后还在碎碎念呢…… 想来想去，管不了这么多，他心心念念又开始想着赚钱的事儿，现在投机失败，身无分文，再加上手机店里的生意很差，他也不好意思赖在这里打工，也只能做社区里的一些杂务工作，譬如说监督垃圾分类，维护治安，解决邻里纠纷等等。 这种简单工作，工资必然非常低。 连女朋友想喝一杯奶茶都要考虑很长时间，可怎么活下去啊？ 不是他贪恋物质，没有物质，就不可能有美好的生活！ 他现在很穷！ “哎，我说，老鹏啊，你脑子这么聪明，不要一直用在歪门邪道上！世界上有的是比你更聪明的人，人家都踏踏实实的干，你还是老实一点吧……” 许杰看到他又在想东想西的，劝说道，“我们的文明可不是地球，哪有那么多空子可以钻？这么点人口，名气好才是真的好！老实干活也就得了，又没有人剥削咱，干多少拿多少，也没什么不公平的……” 手机修理店的生意越来越差，许杰已经报名参加了地表生产队的培训工作。地表工作人员虽然一直维持在六万左右，但也是要轮换进行。 反正只要真的愿意去做，整个文明不愁找不到工作。 “要不你也报一个培训班吧。” “哎，知道了知道了……最赚钱的事情，都写在刑法上呢，你以为我蠢？哎，培训班……让我再想想。”王俊鹏很烦躁的摇了摇头。 至于，他是不是飞船里最聪明的人，肯定不是啊，就算他再自恋也不可能这样认为。像新文明发展部的远哥，信息部的东哥都是顶级聪明人。他这种顶多只是小聪明。 违反犯罪什么的，更是不敢了……特别是找了个女朋友以后，还得维护道德高尚的形象呢！ 王俊鹏就这么唉声叹气地走出房间，在A区的广场上胡乱闲逛，这里经常会有一些企业的招聘信息，反正再怎么不甘心，还是得找工作。创业什么的，简直太困难了。 生活就是这样子，十有八九不顺。这个文明没有所谓的天之骄子，也没有富二代，大家都得在同一起跑线上，唯一能够助力的，也就只有“知识”或者说“能力”了。 “妈的，不可能总是靠兄弟救济，或者吃女人的软饭……再怎么还是要脸皮啊！” 突然间，他看到某一地方人山人海，各种讨论、交流，简直热闹极了，连忙凑了过去。 随意地瞄了一眼，本来还以为是招聘军人之类的职业。 紧接着，王俊鹏傻眼了。 “……招聘星际外交官？” 什么情况？！ “哥们，招聘外交官怎么回事，你知道吧？” “据说敌我双方的谈判有了一些进展。” “什么进展？” 一个胖子正在侃侃而谈：“我们短时间内不可能直接消灭掉对对方，对方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消灭掉我们。所以……相互交流还是相当有必要的。” “能不打仗还是尽量不打吧……”几个人正在小声地讨论着，王俊鹏耳朵一动，将这些话听在心里。 “可是，我们连对方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据说有点像穿山甲，具有智慧，喜欢躲在地底。需要培养一批星际外交官，来执行相互沟通的任务。” 就在大伙议论纷纷的时候，张远走到了台上，清了清嗓子，郑重宣布这个事实。 几名记者站在台前直播。 “首先我要对大家说一下，与格利泽文明的谈判工作确实在持续进行当中，目前需要一些外交官深入调查这个文明。即便对方率先对我们发射了核弹，可是在没有重大损失的情况下，进行不死不休的战争是不明智的……” 王俊鹏连忙举手：“啊？远哥，真的就这样算了吗？” “感觉好不解气。” 周边的人全都哄笑起来，网络上许多人把张远称呼为“远哥”，可以说是天然形成的一批追星族。地球时代号没有娱乐明星，也只能追张远这种另类的“星”了。 但在网络上随意地调侃倒是没有问题，现实中当面叫什么“远哥”，就显得有些古怪了……人家好歹是高级官员。 王俊鹏闹了个大红脸，心中嘀咕着：“这不是……紧张吗？” 张远没有在意他的叫法，笑着回复道：“报复对方的确很解气，你打我一拳，我就要还你一拳。可文明与文明之间，不是人与人的打架，真的打起仗来……我们不可能不死人吧？我们需要付出代价。” “对方可不是森林里的动物，一发子弹就能够杀死了，我们甚至不清楚对方的实力究竟如何。” “而对方也不知道我们的实力究竟如何，才会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好吧。”王俊鹏点了点头，表示能够理解。 张远继续道：“言归正传，这个职业必然是有风险的，而且对个人能力有很高的需求。想要报名的人，先进行一轮笔试，成绩合格后，还要进行两轮面试。” “最后挑选出的名额，在20人左右。” “因为飞船里边没有对应的专业人口，所以学历专业就暂且不要求了……但最基本的要求是：口才要好，随机应变的能力得不错，而且懂得较多的礼仪知识……” 星际外交官！ 一下子，整个广场就沸腾了！ 甚至连网络上看直播的人，也纷纷跑到广场上前来报名。 地球时代号刚刚出发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准备这个职业。 毕竟连地球人都没有接触过外星文明，哪里会考虑这些东西？ 更何况，飞船里也不可能去养这种闲职。在整个事故发生前，甚至连外交部都只是一个虚职，里边根本就没有安排人手！ 但现在，好像不同了，随着谈判的持续进行，有必要培养一些专门的外交官来对付这个文明。 “和外星文明打交道，这事儿……听起来有点意思……好像，还可以啊。”就这么琢磨着，王俊鹏心脏跳动速度越来越快。 第一方面，这份工作确实非常符合他的职业需求。 星际外交官啊，说出去脸面已经足够大了，应该能够掩盖掉自己的污点，哄骗一下自己的小女友肯定足够。 第二个方面，这工作的确有趣，有意思！工资应该也会足够高。 面对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肯定会有那么一丁点危险，可是……这种挑战性以及趣味性，不是寻常的工作可以比拟的。 相比起危险以及收获的利益，王俊鹏沉默了一下，思考了那么几秒钟。 干了！ 整个笔试以及面试的环节相当顺畅，考验更多的是随机应变能力以及口才。 按照王俊鹏的聪明才智，还不是手到擒来，很快就从众多选手中脱颖而出。 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己抢购东西试图倒卖的污点，会不会对寻找工作造成阻碍，也就是政审环节是否能够通过。虽然在那时候，他动用了多张身份证，可是政府部门真的要追查，肯定还是能够查出来的…… 他不会小看所谓的大数据系统，他王俊鹏虽然聪明，但也不敢说能够隐瞒住这个强大的AI…… “那么……最后几个问题，请好好回答。这项工作必然是有危险的，我们之中，谁都没有接触过外星人，谁也不知道对付到底是什么习俗，什么想法。” “说不定对方的习俗就是吃掉外交官呢？” “你如何看待这种危险？” 最后一轮面试的面试官正是张远，他对这个机灵小伙子还算满意。 周边的几位专家，正拿着一份表格，暗地里讨论着什么。在大数据系统的追查下，一个人曾经干过什么事，很容易就追查出来。 包括第一个吃“修理旧手机”这只螃蟹的人，再到后面的大肆收购物资，试图倒卖…… 不过这个污点倒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在张远看来还算可以接受，顶多只能算作有点小聪明罢了。 从王俊鹏当机立断，把全部物资捐掉的情况看，这个人的时机拿捏得很准确，总是能够比其他人先行一步，而且行事相当果断。 反正有缺点也有优点，可以接受吧。 王俊鹏却不知道这些私底下的这些探讨，面对这么刁钻的问题，他思索了几秒钟，侃侃而谈：“危险与机遇从来成正比，外交官这种职务，相当于是光明正大的间谍了。虽然危险，但如果能力足够，各种获取的情报比生产几枚核弹更加重要！” “对我个人而言，我非常喜欢这种挑战。而且，我也喜欢这个职位带来的荣耀……” “至于您所说的，万一对方的习俗是吃掉外交官员……这种风险，我认为没什么好担心的。” “为什么呢？因为同等状况下，我们在考虑对方的文化习俗，对方必然也会考虑我们的文化习俗，我们的文明认为，吃掉对方的外交官是极度恶劣甚至战争挑衅的行为，对方会怎么想？”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是坚持吃掉了我们这些外交官，那么也就说明两种情况，第一是对方的文明极度自负、自恋，试图将自身价值观强加于其他文明身上，这种文明我认为极度危险，根本就没有交流的必要。外交官死了也只能算白死。” “第二，对方的智慧非常低劣，想不到这些。它们实在太笨了，想不到吃掉外交官之后的后果。” “我认为这两个可能，就目前已有的资料而言，概率很低。那群格利泽人的智慧很高，所以不必担心。” 张远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当双方的谈判破裂，文明开战，你面对必死状况的时候，会如何选择？” “我……”王俊鹏本来想瞎掰一个理由，慷慨陈词一番的，不过到最后关头，还是老实说道：“第一是想办法活下来，希望文明能够搭救我。” “如果实在活不下来，那么选择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回报最后一手信息，应该是这样，没有其他更多的想法。” “很好！”张远点了点头，“记住你今天的这个选择。没什么了，等待通知吧……” 目睹王俊鹏离开了房间，张远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个家伙可以说是这一批面试者当中，最令人满意的那种类型了。其他的人，总归会有更多的缺点，要么就是口齿不太伶俐，要么容易害羞脸红等等，要么有点天真…… 是的，天真才是最大的问题，地球时代号的人文环境，没有太多的阴暗面，再加上一开始招收的宇航员全都是年轻人，哪里有乱七八糟的潜规则之类，导致民众的棱角比较分明。那种圆滑的人反倒不多。 之所以这么急迫地，想要招收一批外交官，是因为…… 这个格利泽文明，很快就会派遣一批外星外交官，到地球时代号飞船里边！ 第两百二十九章 安全检测 就在前些日子的谈判当中，对方已经明确要求，为了增进双方的了解以及更加顺畅的沟通，而不仅限于纸上谈兵，双方可以派遣几名外交官，到对方的领域进行外交活动。 虽然有可能是一次试探，但人类又何尝不想进一步了解对方呢？ 特别是对方的工业实力、科技实力到底怎么样，收集更多信息肯定是有好处的。 距离人类在这颗星球落脚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地表重工业基地的开发基本上没有耽误过，各种武装力量逐渐充足，在这一些前提条件下，人们开始有足够的信心去迎接对方的挑战。 很快，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些个外交官的培训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当中。 各种资料背地王俊鹏晕头转向，苦不堪言，他甚至连泡妞的时间都没有了。幸好这份工作听起来实在是有点炫酷，当女友听说这件事之后，露出的那种仰慕神情，简直能让人飞到天上去！ 但不得不说，光明正大的间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想要获得更多的情报，不仅仅只是耍嘴皮子，还得用眼睛去看，用脑子去计算！ 很多关于工业方面的数据，对方不可能傻到直接告诉你，但外交官可以利用一些外在表现去估算。譬如说一个城市有多少人，一条要消耗多少资源，有多大的产出，这些专业素养，收集数据的能力，不是立刻就能够得到的，必须经过长期的训练才行。 “各位加把油吧！对方文明的外交官已经快要上来了，你们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 就在这天下午四点钟，趁着星球表面的大型台风暂时停止，一枚小型火箭从星球的地洞中发射了出来。 熊熊的喷射火焰下，火箭很快就冲破了大气层，分离出了一个小小的太空舱。 这个太空舱的动力系统并不强，需要人类的穿梭机自行去打捞。 “这个星球的大气层太稠密，又有强大的台风，发展航天事业真的难上加难……太空电梯是不可能的了，说不定会被台风给吹倒。” “是啊，可是……为什么星球表面连人造卫星都没有呢？难道它们不需要？”张远等人也是心情轻松，看着那一点遥远的火光，随意地闲聊着。 “说不定没有点亮这个科技树呢？” 很多科技都是灵光一现的偶然产物，并非历史必然事件。卫星、互联网、尼龙绳、抗生素，大量的科技都是偶然之间才诞生的。 “那火箭是怎么来的？难道不是用来发射卫星的吗？” “这就不知道了……” 沉默了一阵子，张远忽然回过头，略有点严肃道：“按照谈判中的一些对话，我们可以推测，因为这种外界环境，这个文明，几乎每个个体都有非常严重的旷野恐惧症！” “所以，它们对空旷的外太空一点都不喜欢，根本没有像我们那样的探索欲望，对外的殖民倾向并不高。我甚至真的有点怀疑，它们想要和平谈判了。” 赵舰长点了点头：“哎，可能是因为没有旷野恐惧症的个体，全都被台风给淘汰掉了吧。” “这种不喜欢向外扩展的文明，如果没有亲眼所见，真的……难以想象啊。” 其实这种现象并不是不能够理解，例如在地球中，有些生物繁殖到一定的数量后，就会出现自杀现象；还有一些动物根本没有兴趣对外扩展，譬如说树懒…… 作为一名新文明史学的专家，张远很快就洞彻到了这种奇怪现象更深层次的含义。 。这个文明中的个体，本能地喜欢幽闭、狭窄的环境，由此才能带来安全感。仅仅只是因为，“地表经常刮台风”这一生存环境的不同，就对整个文明的意识形态产生了巨大的偏差 这种心态以及潜意识，对比人类文明，可能会存在一定的天生缺陷，在对外扩展的时候造成了大量的阻碍。因为人类喜欢宽敞明亮的环境，人类个体中旷野恐惧症只是少数。 但是，这种“缺陷”仅仅只是人类认为的缺陷罢了。或许对方觉得这种意识很正常呢？甚至有可能觉得，人类这种喜欢宽敞明亮环境的心态，带来的殖民倾向非常愚蠢。因为宇宙中有的是强大文明，一不小心碰到个硬钉子，然后直接就灰灰了。 就这样一直苟着，才能长久持续下去，不是吗？ “哎，按照这种推理，难道人类就是完美的吗？” 与宇宙中的万亿文明对比，人类有自己意识不到的天然缺陷存在吗？ 肯定有！ 而且不少！ “某些根深蒂固的文化，某些不愿意更改的东西。” 张远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胡思乱想暂时抛到脑后。 先回到眼前这件事情当中，如果真的能够实现长久的和平，肯定是一件好事。 这么长久的时间，人们除了造核弹头以外，其他的啥都没做，包括人工孵化大量的婴儿也延后了。 战争带来的收益实在太少，民众的生活艰苦不堪，就算战胜了，难道还能跑到对方的星球上掠夺不成，不可能的！ 而目前的人类，确实没有太大的侵略倾向，这里的行星有这么多颗。对方的那一颗又不是最好的，开发难度又大，实在没有必要打生打死。 “机组成员请注意，穿梭机，出发倒计时！”就这么对话间，赵舰长发出了命令。 “五、四、三、二、一！出发！” 几秒钟后，一艘小型穿梭机从母舰中飚射了出去，喷射处了淡蓝色的等离子火焰。 从母舰中远离后，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渺小的星点。 经过两个小时的煎熬等待，小型穿梭机终于靠近了这个太空舱，驾驶员按动按钮，几个弹簧发射器的碳纤维绳索，精准地勾到了太空舱的机械臂部位 带着一个这么重的东西，穿梭机的功率略显不足，只能缓慢地加速，然后将这个太空舱慢慢拉离了原先的轨道位置。 一连绕了格利泽581g六个周期，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正式脱离了星球引力，朝着卫星的方向飞来。 “就停留在那个位置吧……告诉对方的外交官，我们的人要对它们的太空舱进行安全检测。”赵舰长直接对着联络人员说道。 “明白了。” 这也是事先说好的内容，所有人都害怕对方在太空舱中隐藏了什么东西，譬如说核弹，或者生化病毒之类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万一对方想牺牲几个个体的生命，搞什么自爆袭击，总归是人类自己吃苦头。 反正，就算失了一些礼仪，稳妥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第两百三十章 第三类接触！ 几秒钟后，地球时代号的联络员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报告长官，对方同意了！” 就如此，另一艘穿梭机从母舰中驶出，与这个6米多长度，4米宽度的太空舱保持一致速度后，机械臂成功对接，跳进去两位士兵以及一位相关的安全专家…… 李俊康以及郭强两人齐齐咽了口唾沫，简直紧张坏了，他们看到太空舱里边密密麻麻挤了十几只穿山甲一样的生物，全都穿着宇航服，乌黑的眼睛盯了过来。 “不要紧张！它们应该比你们更加紧张。”耳机中传来一个的声音，“保持必要的谦逊即可。” 郭少校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回想起自己的任务，在身上的翻译机中说了一话：“欢迎格利泽文明的各位朋友，前往我们的母舰……” “请前往这边……登陆我们的小型飞船进行安全检查。” 一百公里外的母舰内部，张远仔细盯着大屏幕，眼睛几乎一眨也不眨。这些穿山甲一样的生物，长着一双黑色的眼睛，身材十分矮小，最长的不过一米二。 “来自人类文明的朋友，你们好！我是本次外交团队的领袖，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甘亚铎。”其中一位领袖模样的格利泽人也在耳机中说了一句。 经过翻译机的处理后，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几位士兵非常详细地检查了整个太空舱，没有发生任何可疑点，所有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把它们带到母舰中吧！” 就此，人类与外星文明的第一次——第三类接触，正式展开！ 张远的心情很激动，一边心中充斥着戒备，另一边又充满了好奇。 人类不可能永远不与外星文明产生交集，这个格利泽文明，如果有可能的话，毫无疑问是相当不错的接触交流对象。 它的科技实力看上去比人类还稍稍弱一点，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新文明拥有地球文明的大部分科技底蕴，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发展潜力远远大于目前看到的样子。 为了这一次的接触，整个人类文明已经准备了很长的时间，甚至将地球时代号内的一个小区域完全改造，这些生命体是厌氧型的生物，但也有少量的呼吸作用。 高浓度的氧气对它们来说是剧毒，所以还要给它们准备与本土星球大气成分相同的混合气体，以及几乎相同的大气压、空气湿度等等……同时还得创造一个完完全全的无菌环境，省的这些生物被人类的细菌病毒给弄死了。 与其说是外交官，跟不如说是一群大爷！ 可是人们不得不这样做，万一不小心死掉一只穿山甲，可就是外交事故，和裤裆里掉泥巴没什么两样了。 坐在轨道汽车上的时候，这群格利泽人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不过很显然，这些生物全都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至少没有东张西望，或者到处乱碰乱摸。 紧接着，他们来到了自己的生活区。 “……慷慨好客的人类文明，不得不赞美你们的精致。居住在这里，仿佛回到了我们的母星当中，相当舒适。”过了一阵子，这位名叫甘亚铎的格利泽人，发出了一条信息，“甚至连重力环境都很不错，我们由衷地感谢。” 那个临时生活区域，已经被改造成了如同下水管道一样七弯八拐的奇怪状态。为了适应它们的眼睛，所有的灯光也比较暗淡。 每一位格利泽人的房间都很小，就像一个纸板箱一样不到两个平方米。结果这群家伙竟然觉得相当舒适，它们就喜欢这样狭窄的环境。 看到周边的同伴全都感到有点好笑，赵舰长不禁咳嗽了一声，“大家不要笑，这也说明了由于生存环境的不同，两个文明的思维形态差距其实很大……好在，还可以沟通。哎，求同存异吧。” 张远说道：“应该先让它们休息一阵子，万里迢迢乘坐火箭过来，应该挺累的了。火箭可不是太空电梯，得承受巨大的加速度，不是那么舒服。” “反正这种谈判不是一两天能够成的。” 赵青锋同意道：“是应该这样，让它们先休息一阵子吧……不过，我们可以研究它们自带的食物，以及携带的一些生物标本。” 一群外交官以及生物学家兴致勃勃地赶了过去，和对方进行交接。然后得到了一个铅笔盒大小的储藏盒，储藏着一些外星植物以及昆虫的标本。 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生物学家山本一郎几乎是手指颤抖着，他非常小心地将这个储藏盒放到特定的保险柜当中。激动归激动，还是得小心，玩意造成生物污染可就麻烦大了。 外星生命必须要在生物安全四级实验室，也即P4实验室内才能够放心研究。 紧接着，一名人类外交官连忙说道：“十分感谢您带来的生物标本！您可以尽情地在这个生活区休息，外交会议的事情，等休息完了再考虑。” 交接完这番后，这群格利泽人还真的开始非常惬意地分配房间、吃东西、休息，也有的正好奇地打量着飞船上配置的少量设备……包括一些视频装置，还有一些艺术画册等消遣的娱乐产品。 几个小时后，这群家伙好像真的有点累了，一个个就像乌龟冬眠一样，懒洋洋的睡着了…… 一睡就睡了…… 十多天的时间！ 这可把所有人类给急坏了，在耐心一天天消磨干净后，张远认为，让对方休息简直是一个馊地不能再馊的烂主意！ 到后来，经过生物学家的一番解释后，众人才隐隐推测出，这是格利泽人正常的作息习惯！ 人家根本就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懈怠，而是本来就这样。 “因为无氧呼吸带来的能量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它们需要长期睡眠来进行能量储备……这种独特的生物现象，我们还是第一次遇见。” 山本一郎兴奋地一塌糊涂，面红耳赤的解释道：“我们解剖了一些昆虫标本，发现这些昆虫内部，普遍有一个特殊的能源器官，我们将其命名为能核。反正就是主要的能源器官。” “在生物休眠的时候，能够慢慢消化体内的食物，食物的主要成分是葡萄糖，和我们的没有太大的差别。它们的独特生物酶能够将无氧呼吸释放出来的能量储蓄在能核当中，等清醒之时快速释放……它们对食物的利用率非常之高，但由于无氧呼吸的缘故，消化速度也很慢。” “所以了，由于呼吸作用的不同，这里的生物，休眠时间普遍很长，生长速度相当缓慢，就连昆虫也不例外。与此同时，这种呼吸方式，也能够获得更高的寿命！” “我估计这些格利泽人能够轻松存活五六百年的时间，如果有科技的辅助，存活一两千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存活一两千年！ 这个推测让人们有点呆滞。简直就是比乌龟还要长寿的生物啊，虽然需要长时间的休眠，一觉睡十几天…… 山本教授连忙接着说道：“但也可以推测，它们的繁殖能力并不高。繁殖一个个体，实在是太消耗体力了……当然了，仅仅只是我的推测，应该是卵生的概率居多。” 第两百三十一章 第一次交流会议 张远与赵青锋两人面面相觑，仔细琢磨着因为环境的不同，带来的独特生理现象。 氧气是人类的必需品，有氧呼吸带来的大量能量，滋润了人体中的每一个细胞。缺少氧气，人类会在短期内窒息死亡。 但在许多生物学专家眼里，氧气也是一种慢性毒药！ 人类呼吸作用产生的一种叫“氧自由基”的有害物质，可以造成生物膜系统损伤以及细胞内氧化磷酸化障碍，是人体疾病、衰老和死亡的直接参与者，对人体的健康和长寿危害非常之大。 而格利泽人的循环系统中不需要氧气的参与，自然也就变得更加长寿 接下来这群生物学家变得狂热起来，开始一大堆不知所谓的发言，什么“能核”中的ATP、CP、ADP转换……山本一郎又开始趁机呼吁，可以用人造血液以及人造呼吸系统，来代替目前的有氧呼吸系统，“最直观的好处就是能够延缓细胞衰老的速度，实现更高的寿命”！ 反正张远听懂了，就是因为无氧呼吸带来的能量不足，这群格利泽人必须长期休眠。 坐在周边的赵舰长叹息道：“所以啊，不仅仅是台风，还有这种从原始进化出来的休眠方式，让它们更加喜欢狭小而又四通八达的环境。至少消耗的体力少……而且安全可靠，不用担心塌方把自己给活埋了！” 那么也没有办法了，这些人类高层，只能够耐下心继续等待下去。 约莫过了12天的时间，这群格利泽人终于恢复了清醒，为首的领导甘亚铎说道：“感谢慷慨的人类文明，这一觉睡得非常舒适。请原谅我们的生活作息，我知道有一些文明是不休眠的。不知道你们的作息究竟如何？” 人类当然不会去计较这一点小事…… 这一次姗姗来迟的外交事宜相当隆重，首先，由几位文明外交官带领这群格利泽人，参观了地球时代号的部分区域，包括工业区、农业区以及生活区的一部分。 当然也仅仅只是一部分。 这其实隐隐有一些威慑的意味，要让对方知道一些东西，又不能让对方知道太多。这种半知半解的模糊状态，对人类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再接下来，这几位格利泽外交官与人类高层坐在了同一间会议室里，开始了面对面的谈判。 这位名叫甘亚铎的领袖率先问道：“首先我想知道，您文明的具体历史。” “你们为什么会想到，从遥远的、20多光年外的太阳系，来到我们的星系呢？从经济角度，根本没任何可图之处……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物质资源，难道是人口发生大爆炸，整个星系都居住不下了吗？” 这个问题相当重要，涉及到人类的意识形态问题。 经过一番斟酌后，赵舰长给出了回复：“我们的母星系并未人口爆炸，而是处于一种人口停止增长的稳定状态。” “来到这里的目的并非为了殖民以及征服，主要是为了探索与发现。” “我们文明的伟人认为，一个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会自发地停滞不前。为了避免这种停滞导致的衰退，必须要通过空间以及时间的隔绝，并且借鉴以往的发展历程，才能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赵舰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整个文明的发展思路，包括人类对外探索的历程，其实很早很早的时候，人类就对外太空发射过探测器，大名鼎鼎的“旅行者1号”、“旅行者2号”等等。这些都有非常明确的文字记载。 当然了，关于新文明史学的核心就没有必要说的太多了。 对方是否相信这些内容，也不在人类的考虑范围内。外交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半真半假，没有必要说什么大实话，但也没有必要完全说假话。 对方听完这番后，愣了半晌，不知道为什么，听完整个星际之旅后显得很震惊，甚至开始用自己故乡的俚语小声地交谈了几句。 几秒钟后，对方才反应过来，对这种思维赞美不已：“原来如此，难怪你们建造了如此庞大的飞船，离开自己母星……真是难以想象的巨大工程啊！可以问一下，你们花费了多长时间，建造这艘巨大的飞船？” “大概一百年左右吧。” 如果算上前期的准备，确实用了这么多的时间。当然这也是三千年以前的地球文明了，人们不知道目前的地球文明到底怎么样了，是否还能造出这样的飞船。 这群格利泽人再次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对于它们来说，短短的100年，可能还处于生长发育阶段…… 就在这个时候，张远郑重发问道：“尊敬的甘亚铎阁下，您的文明在一开始的时候对我们发射了几枚核弹，尽管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但也应算作一次攻击行为。我想，您需要对这次攻击行为做出解释。” 这位名领袖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先生，我要提醒您，这本身就是我们的地盘。我们不了解您的意识形态，也不知道，你们来到这个行星系到底是抱着善意还是恶意。” “……换做是您，会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强大起来吗？” 张远顿时哑口无言，如果站在对方的立场，这种说法也有道理。 紧接着，他又说道：“那么，我们已经事先向这个星系发射了大量的电磁波……你的文明为什么不回复呢？我们只是将这里当成了一个无主之地。” “哪怕有任何一点的回复，我们也不可能前往这个行星系的。宇宙中的星球如此之多，有着足够的挑选余地。” 对方这几人默然不语，围在一起小声讨论了一阵，觉得这个问题不是很好回答。对方都已经花了三千年飞过来了，在这里辩解也没什么意义。 这位格利泽人又说道：“不过你们放心，擅自按下核按钮的达维安将军，反叛计划失败，已经吞枪自杀了。我们文明的大多数人口，总体来说，还是向往和平的……如果你们没有攻击，并且大规模殖民的意图。” “但我们只允许你们，挑选一颗星球作为落脚点，不允许殖民更多的星球。这是我们的底线。” 这一次换做人类方沉默了一小会。对方这种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过了几百年，人类殖民了其余的所有星球，双方的实力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话说回来了，就算现在承诺只殖民一颗，到后边又反悔了，对方又能够怎么样呢？ 张远不想在这方面一直扯皮下去，换了一个话题：“甘亚铎阁下，您能够介绍一下您的文明吗？20万年的文明历史，真的可谓源远流长，对于我们人类文明而言，从有文字记载开始，也就不过区区一万年的时间。” 这个一万年，甚至还包括了三千年的星空之旅。 甘亚铎沉思了一会，说道：“这是自然的，互换历史，也是我们本次接触的重点……我们是一个崇尚艺术以及数学的文明……” “……我们更加震惊于，你们能够在区区一万年的时间，就达到现在的水准。这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成就！” …… 第两百三十二章 外星小说 三个小时后，第一次的交流正式结束，这些格利泽人重新回归了自己的生活区。 除了一开始有一点零星的火药味以外，第一次的外交会议倒没有太多的硝烟，比预期中的更加平和一些。 当然了，对于人类来说，就算是有浓浓的火药味，也不可能掀桌子就是了……这些星际外交官，该好好养着，还是得好好养着，不可能因为耍耍嘴皮子，争吵几句，就把对方给毙了。 杀死外交官是最愚蠢的行为。 …… 就如此，这群格利泽人美美的睡一觉，娱乐、休息个十几天，然后再开一次会议，好像真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园。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双方的沟通越来越顺畅。为了更好地了解对方的文明，双方小心翼翼地交换了彼此的少部分历史，以及少量的名著。 通过这些书籍，能够进一步揣摩出对方的具体意识形态。 人类的发展历程，其实就是一部完完整整的野蛮战争史。人类又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文明，有着真善美，也有各种邪恶，单纯的黑白，实在不足以完整地描述整个文明。 为了减少对方的反弹以及猜疑，给出的资料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包括一些儒家经典，《孙子兵法》，还有一些小说、诗歌等等。 “反正尽可能包装地美观一点吧。” “……要让它们认为，人类文明虽然会有斗争，总体来说还是一个讲道理、讲逻辑，积极向上的文明。” “能够侧面给它们留下这个印象，也就足够了。” 看着台上的几名专家正在侃侃而谈，张远不得不摇了摇头，心中苦笑。他连自己都不相信，人类的本质有这么美好…… 交出这部分资料后，作为交换，人类也获得了对方的部分文字资料，很多专家被召集起来，快速解读里边的内容…… 就在这一天，张远手中捧着的，正是一本名叫《阿巴拉游记》的外星小说。众多信息学专家以及新文明史学的专家，全都在看这本小说。 怎么说呢……很无聊，非常非常无聊，一点代入感都没有，各种怪异的描述着实让他诧异不已。 【……经过一番云雨后，阿巴拉离开了，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传说中的雕刻之地，大艺术家王七拉的故乡……】 这本《阿巴拉游记》，讲述一个名叫阿巴拉的艺术家花了几百年的时间，在全世界各地的所见所闻，然后顺便在全球各地泡妞的故事…… 格利泽文明也是两性生殖，也拥有爱情，繁衍会产生一定的快感。 不过“拔屌无情”这种事在该文明并不会受到道德的谴责，所以才出现了《阿巴拉游记》这样的历史名著……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现象呢？因为格利泽文明的个体的确是卵生的！ 为了保证长期休眠下受精卵孵化的成功率，从古到今都是由集体抚养幼崽！ 既然搞不清楚自己的孩子到底是谁，下个蛋就算生了孩子，交配不需要负责，为了享受乐趣而繁衍生息也变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这和人类的情况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向外边的世界提供基因，对这个文明的个体来说是非常光荣的一件事，至少减少了近亲繁殖带来的基因缺陷。 张远皱着眉头，本能地感到这个文明的历史，对新人类，特别是新文明史学的完善，有极大的借鉴意义。 “格利泽文明……不就是天生的社会公养体系吗？！” “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心头，尽管这个文明的领袖竭力掩饰自己家的状况，可是一个文明的衰落却很难掩饰，总是会有只言片语的信息中透露，譬如说，强硬的时候总是缺乏真正的自信…… 由于休眠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再加上雌性下蛋的次数不多，也就是繁殖能力不高，可以判断出这个文明的人口增长率很低，很少发生战争，至少不会发生大规模地战争。 如果两军交战，士兵们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这种战争简直可以说是笑话了。 “这么说，这个文明，还真的不怎么打仗，每个个体都是艺术家？依靠艺术来吸引异性？” “诗歌、雕刻、绘画？这种文化可真奇怪啊……” 李振东等信息专家正在这些资料中寻找有用的信息，越研究，越是感觉槽点满满。 “艺术？要是我投胎转世，岂不是变成光棍？这群家伙简直就是吃的太饱没事干。” 这本小说，在人类眼里，除了怪诞就是荒谬，一点都不精彩。 “哎，其实就是吃的太饱，星球上又没有什么竞争对手，还是杂食动物，生育率低下。”张远也苦笑了一下，“我们的小说以及其他的资料，放在对方眼中，又何尝不是怪诞呢？为了一点小事就要杀掉对方，估计很难理解吧。” 这种资料很难完完整整的凭空捏造。 因为根据平时的观察，这些生物就如同文字记载中的那样，相当节省身体内部的能源，在自己的清醒期，非必要情况下它们并不活跃，喜欢躺在地上休息。就跟地球上的树懒一样，能够不动弹，就尽可能地不动弹。 但智慧生物嘛，不可能一直发呆睡觉，总是会想着娱乐，找点事情做做，所以它们更加注重精神享受，“艺术”这种东西便大行其道了。 即便这些星际外交官已经是文明中的精英了，算得上勤奋、果敢，但很多生活习性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也就是说，从意识形态上看，这个文明，还真的有可能向往和平…… 就在这一天，随着最后一次谈判的结束，新人类政府决定派遣几位外交官，亲自前往格利泽581g进行实地考察。 张远站在天文台上：“我现在真的有点相信，它们想要和平了，真是宇宙之大，无奇不有啊。” “如果我们人类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想方设法设防击败对方吧。可它们竟然是无所谓的态度……也不是无所谓吧，只要我们不是太过分地压迫它们就可以了……” “我甚至怀疑，如果没有好运地遇到过两个强大的星际文明，这群懒洋洋的家伙，根本不可能发展出科技……” 赵舰长点了点头，回复道：“可不能麻痹大意啊！说不定一切都是伪装给我们看的呢？说不定它们在暗中准备大量的武器呢？” “而且，就算不是伪装，你根本不能说他们懒，先天进化成这样，又有什么办法？生理现象不可能用意志来克服。” 张远叹了一口气：“说的没错，按照新文明史学的推测计算，因为起点的不同，这个文明的发展历程，会与人类产生很大程度的不同。” “但唯一不变的一点是，落入平庸是大概率的。” 第两百三十三章 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按照人类的眼光，格利泽文明的起点，可真是糟糕透顶！尽管在原始时期，生活压力非常小，舒适而又安逸，但是想要继续发展，就变得极度困难了。 张远摇了摇头，“母星无处不在的巨大台风，限制了地表工业的发展，自身的生理条件又决定了大部分时间得休眠，按照人类的眼光，真的不能再糟糕了。” 赵舰长叹了一口气：“张远啊，你何来的自信去怜悯其他文明？按照其他高级文明的眼光，我们的起点，何尝不是糟糕？就像那个Zero-XZ，比我们先天多了一个维度，还能够破解计算机，甚至破解生物电，这是何等的优越性！” “宇宙中起点比我们高的文明，可能比你一辈子吃掉的大米数量还要多吧？只是这些缺陷，如果没有对比，我们自己根本意识不到，甚至习以为常罢了。” 气氛一时半会间沉默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赵舰长所说的大概率都是事实。 看着装载了五位宇航员的穿梭机正式出发，蓝色的等离子火焰爆发出耀眼的蓝光，张远幽幽叹了一口气，希望这一次的外交之旅，能够一切顺利。 也祝福那些勇敢的外交官们，能够给人类带来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 一个稳定状态下的文明，如果不是自己作死自毁，或者遇到难以抵抗的自然灾害，能够持续很长很长的时间。 十万年，百万年甚至千万年都不稀奇！ 就像人类的古猿时期，百万年的大停滞，只不过是弹指一瞬。 而文明的快速上升期，相对停滞期就短暂的多，或是万年，或是千年，甚至，只有区区的百年…… 盛极而衰，物极必反，这是一种客观统计规律。 按照上升期以及平稳期的持续时间比例进行计算，宇宙中绝大多数低级文明，都已经步入了平稳期，大多数是平庸化的状态，连自己的星系都无法离开，只有少部分才能成为真正的星际文明。 也就是说，星空如此浩瀚，大多数的文明，都在进行着毫无意义的轮回。 一年之前与一年之后，百万年之前与百万年之后，亿年之前与亿年之后，无论哪一个时间节点去观测，都会得出几乎一样的结论。 因为这些文明根本就不会发生变化！ 夕阳西下，映射出了一片火红的火烧云。 飞船与空气摩擦之后，划出了一条白色的喷气式痕迹。 这个区域是永恒的黄昏，不刮台风的时候，整个天空看上去比地球上的黄昏更加红艳一些。 望着窗外的景象，王俊鹏忽然怀念起那一段母星时候的日子，那个赌鬼老爹拿着个酒瓶子，输惨了之后就喝的醉醺醺的，最后还要他这个儿子背回来。 这种微妙的情绪，让他感到莫名的怀念。 其实也不算是怀念，只不过是一种记忆罢了…… 地球……可真是个粗糙的世界啊。 “哗啦！” 突然间，所有乘客猛地晃了一下。 穿梭机在这一刻释放出了一个巨大的减速伞，开始减速。 “各位乘客，注意，大概两个小时后，我们就能够到达地面预定的位置。” 这艘穿梭机被调试了大半年的时间，已经有足够的动力穿梭于星球以及太空。 这一行的外交官总共五人，一名飞船驾驶员，还有一位是年纪较大的老教授，其余的3位全都是年轻人，也就是新培养的外交官。 “不要紧张，我们身后站着整个文明的所有人呢！”老教授笑着说，很显然心情还算不错，“而且我们已经接触过格利泽人了，不是吗？” “没有紧张……就是第一次当英雄，有点儿兴奋！”王俊鹏连忙回应了一句。 “英雄也没那么好当啊！一不小心，就当成了狗熊。”听到他俩的调侃，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紧张的情绪消散了不少。 作为第一批星际外交官，只要不把整个事情弄得太糟糕，他们肯定会被载入史册，被历史所铭记！ 两个小时后，“砰”地一声轻响，飞船顺利登陆地面一块比较平坦的区域。 船舱门打开后，王俊鹏身穿宇航服，率先踏上了这颗星球的地表。 眺望远方，这里是一块广漠的平原，地面上长着一些蘑菇一样的黄色植物，一经触碰就会像含羞草一样产生应激反应，缩回地面。这种应激反应也是为了应对频繁的台风天气。 因为无氧呼吸释放能量的速度不快，这里所有的动物、昆虫，全都生长地都很缓慢。反倒是永恒光照下，植物生长的相当快速，所以，只要不挑食，就不大会有饿死的风险。 王俊鹏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橘红色的太阳，由于距离恒星比较近的缘故，就像磨盘一样巨大，光照强度又比地球的黄昏更加黯淡一些。 地表的温度大约是11摄氏度。重力略有点大，仿佛背了一个沙包。 如果居住在这颗星球……好像也不错，完全符合艺术家对异星球的想象。 “各位，麻烦帮忙把减速伞给收起来，我们要继续出发了。” “明白了！” 来不及多愁善感，气候的平静期也就只有那么半天功夫，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刮大风了。所有人都急急忙忙地收拾好庞大的减速伞，紧接着重新回归穿梭机，往最终目的地开去。 随着一连串的地面震动，这一片杂草地上被划了几道深深的轮胎痕迹…… 20万年的时间，格利泽人在这个星球的地底，建立了庞大而又复杂的地下城市，最深的地方甚至能够达到两公里的深度。 王俊鹏甚至觉得这个文明有点儿懦弱，如果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它们的选择真的非常古怪……但是作为一位货真价实的人类，他巴不得对方更加懦弱一些，那样人类才能在交流中获得更多的好处。 “首先提醒一下，我们这一次不是来刮油水的，而是综合性地考量这个文明的强弱程度。”那位老教授发声道。 “按照科学家的推测，它们可能已经步入到文明的最终终点了，所以才会没有任何的战斗意志……” “但推测也仅仅只是推测，保持谦逊以及谨慎才是更重要的，谁都不知道对方还是否有战斗能力……我们没有必要去和对方大战一场，为了建造武器，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再这样下去对整个文明是不利的，就算战胜了又能怎么样呢。” 其余几人全都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穿梭机开到了一个特定的平台，也就是那一枚火箭发射出来的位置。紧接着地动山摇，扬起了大量的灰尘。仿佛年久失修了一般，整个机械装置产生了巨大的轰隆隆的噪音。 王俊鹏等人并没有惊慌，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等平台下降到地下城市后，他们才看清楚整个城市的具体面貌。 勉强还算干净，只能说是勉强。 就像一个复杂的地下迷宫一样，通道普遍只有一米七的高度，最高的也就两米，勉强可以供人类在里边行走。 有几位格利泽人，已经在这个广场上安静地等待。 “来自于人类文明的朋友，欢迎来到我们的星球。” 因为在飞船上已经与这些穿山甲们接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王俊鹏也不陌生，大大方方的做了一个来源于对方文明的礼仪：弯下腰，一只手放在后背，另一只手放在耳朵边。 他非常正式地说道：“格利泽文明的朋友，感谢您的迎接……这是我们领袖送给您的小礼物，希望您能够喜欢。” 是一本关于人类文明艺术绘画的小册子，包括西方的一些油画，以及东方的水墨画。按照格利泽人的礼仪，是一种非常友好的馈赠。 “请跟我们来。”这位领袖客气地收下了这本小册子后，招呼道。 第两百三十四章 星际考察 紧接着，所有人登上一辆长条形的电动汽车，里边的乘坐空间很狭小，两道门之间的空虚，就跟夹心饼干之间的夹层一样拥挤，搞得所有的人都相当不舒服。 整个地下城市的环境狭窄而又幽暗，王俊鹏总感觉自己跑到了奇幻小说中的地下矮人国度，这些个子矮小的“穿山甲”，就是所谓的“矮人”。 以他的眼光，居住在这里会很压抑，但这座地下城市的居民，已经相当习惯本土的生活，认为这里才是充满了安全的故乡。 一路上，他又看到了各种荒废地带以及被废弃的建筑物。 “只有人口大幅度减少，才会造成这种废弃建筑的现象吧……”王俊鹏心中暗暗琢磨着。 难道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 “或者……天灾人祸？” 他仔细地观察着周围，偶尔能够看到几只穿山甲，在路边好奇地观望，整体的气氛还是相当平和，并没有那种灾后的紧张感。 “不一定是战争，那么又是什么，阶级固化？终产者？” 不知不觉间，王俊鹏的脸色已经相当凝重，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文明就是那种彻底没落，步入平庸化的文明。 这种没落，几乎没有办法掩盖！ 甚至连这群格利泽人都已经习以为常，懒得去掩盖什么了。 一想到，一个原本完全能够击败人类的文明，竟然在时间的冲击下，没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王俊鹏不禁感到一阵阵的庆幸以及忐忑。 庆幸的是，他们晚来了那么几年…… 也不对……这个文明在几万年前，人类还处于原始人时期，就已经没落了。 忐忑的是——宇宙中的平庸化陷阱，实在恐怖到了极致！ 王俊鹏不禁深深地担忧起目前意气风发，快速上升的新人类文明。 没有什么事物是永恒上升的。 地球上的人类不就已经大幅衰退了吗？这种衰退，不是科技上的衰退，而是意识形态方面以及社会结构的衰退，整个文明变成了一团散沙，再也没有办法完成超大规模的工程…… 一系列的名词不由得跳了出来：环境、进化缺陷、意识形态，以及……新文明史学？ 王俊鹏不禁深深自嘲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高尚了，还想要考虑几万年之后的事情？ 那时候的人类到底怎么样了，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前的一个问题摆在了眼前，对方暴露这个事实，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有人在耳机中窃窃私语，一方面是保证礼仪，在别人家的地盘评头论足，简直就和蠢材没什么俩样；另一方面是害怕被监听，万一因为说闲话，引发双方之间的战争，他们这些外交官就算自杀也不足以弥补过错。 半个小时后，到站了。 格利泽人为人类准备的生活区并不算太大，大约100个平方，里边的空气成分以及大气压与地球大气类似，不用穿宇航服就能够正常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重力比地球稍微大一点，活动起来就像背了个十公斤沙包，整体来说有点吃力，不过习惯了也就好了。 王俊鹏拿起床头柜上一个头盔一样的通讯装置，是VR设备，据说可以用来体验“感管电影”。 努力地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脑袋太大，有点勒得慌。他很快就将其放下了，又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包括一些很奇怪的装饰品，各种电子屏幕，服务型机器人等等，还有一些小玩具、书籍，应有尽有。 “看样子，这个文明很懂地享受嘛……嘿嘿，享受生活，难道是每个文明的通性？” 他们这些外交官每天的任务，就是与一些格利泽人交谈，了解对方的意识形态，顺便被运行考察一小部分生活区域以及工业区域。 王俊鹏发现，可能是因为生活作息的缘故，这个文明还真的挺闲散的，政府的组织能力并不算高。 民众的工作时间很少，基本上就是想干就干，不干拉倒的样子。不过这个文明的生产力，确实还不错，就算民众干的活不多，也能够轻易满足所有人口的生存。 在考察的时候，很多民众会好奇地打量他们这些外星人，甚至还会上来对话几句，询问人类文明到底是什么样的文明，会不会攻击它们等等。 在不停的套话当中，王俊鹏很快就掌握了更多的资料。 “不得不说……你们人类这个种族，实在是精力充沛啊，一天只需要睡眠八个小时，然后能够清醒很长一段时间。哦，对了，这和你们星球的自转有关系。夜间休息，白天清醒。” “而我们这里是永恒的黄昏，作息习惯通常都是休息十来天，然后清醒一两天的样子。现在已经好得多了，有了统一的作息，放在十万年前，想睡就睡，想醒来就醒来，简直一片混乱啊。” 这位格利泽高官略带羡慕地说道。 紧接着，它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很可惜，你们这种精力充沛的后果就是，寿命太短暂了。在远古时期，你们的平均寿命竟然只有30岁……简直不可思议……太可怜了。” 王俊鹏点头道：“您说的没错。我们在远古时期，并非食物链顶级的掠食者，生存斗争剧烈异常。因为氧气的存在，森林中的树木，有十来米的高度，最大的草食生物大象，有好几吨的质量，还有老虎、狮子……这些猛兽并非我们的力量可以匹敌。” “是由于有氧呼吸，才会进化出这样的猛兽啊！” “氧气……啊，不知道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这名格利泽外交官听到这个词语，好像想到了什么，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 王俊鹏又夸张地说道：“是啊，氧气！在更加远古的时代，一两亿年前，因为氧气浓度非常高的缘故，存在一种名叫恐龙的生物，能够拥有几百吨的质量！最高的恐龙能够达到一百米！” 看到这位格利泽人惊讶的表情，王俊鹏大言不惭道：“不过，体积的大小并不重要，寿命的长短也不重要，智慧才是更加重要的。我们的很多伟人，在年轻时候就做出了重要的成就，甚至他们的四肢处于瘫痪状态，仅仅凭借自己聪明的脑袋。。” “说的没错！您的话太正确了！再大的力量，也不可能比得过挖掘机啊。”那位格利泽外交官附和道。 王俊鹏大发感慨，肉麻地连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是的，在有限的生命内，为整个文明做出更多的贡献，是我们每个个体的生存理念。” 开什么星际玩笑！ 如果不是因为生存压力，为了更好的生活，谁愿意去工作啊。人类是利己的生物，就连他王俊鹏来当星际外交官，也只是为了面子、荣誉或者金钱而已…… 不过，如果整个文明能够变得更好，稍稍牺牲个人利益也未尝不可……但只是稍稍……王俊鹏感觉自己快要被自己给洗脑了。 这个格利泽高官仿佛被王俊鹏的高谈阔论给震慑住，又问：“对了，难道你们文明中的个体，不进行娱乐活动吗？譬如说，艺术……” “艺术，当然！” “生命的意义，不就是感受时光的流逝？亲自种下一棵小草，看着它慢慢长大，开花、结果、枯萎……这里边本身就蕴含着无穷的，天然的哲学道理。” “我们的一辈子，不也就是这样吗？有诞生，就会有死亡。” “我们的圣人曾经说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意思是，时光就如同流水一样。” 这位格利泽高官被他说得激动异常，就好像遇到了真正的知音：“是啊，我们的伟人当中也有类似的话，时光就如同台风一样，每一场台风又是不一样的……” …… （PS:28号就要限免了。想看免费的童鞋可以存几章，无所谓这几毛钱的可以继续订阅……这一段剧情还写的真累啊！） 第两百三十五章 考察人类 就这样吹牛打屁，四处溜达考察，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着…… 就连跟人类对接的格利泽外交官，也在不停地轮换，前两天是这只，过几天又是另一只了，因为前两天的那只穿山甲休眠去了，得睡个十几天的功夫…… 这种奇葩生理现象，即便早就知道了，依旧让一众人类外交官们吐槽不已。这个文明的作息以及生活方式，实在是太慢了；或者说，人类的作息方式太快了点。 但是，通过旁敲恻隐，以及肉眼的观测，可以发现，这个文明的科技实力，其实比预计中的更加强大！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民众的工作时间明显很少，却有着用不完的生活物资……好像不用干活就能够有大量出产一样。这意味着自动化生产的能力高于人们的预期。 王俊鹏很快就发现了某些保护地非常严密的工业工厂，隐藏在地下城市深处，这一座城市的真正核心。 大批量的生活物资都是从这些工业工厂中生产出来的，可是又没有办法直接进去看，搞得他们心底里直痒痒。 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几人正聚在小房间里，汇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毕竟是20万年的底蕴啊，这个地下城市，包括工业基地，比我们想象中强大的多，即便绝大多数地区都荒废了，但还是保留着强大的工业……不知道这些物资是哪里生产出来的。” “那个被称作万能工厂的工业工厂，调查出来了吗？” “还没有，完全进不去。” 王俊鹏摇了摇头：“被两个星际文明帮助过，拥有超出我们预期的工业实力也不过分……” “不会是所谓的外星科技吧？” 另外一名教授也感叹道：“我觉得有可能！我甚至怀疑，正是因为接触过比较友好的外星文明，所以它们才会这么容易地接受我们……” 花了几天的时间，汇总好所有的信息后，这些外交官以密文的形式，向地球时代号母舰发送了这份报告。 这些报告就算被格利泽人拦截破译了也不算什么，本身就只是一些客观陈述罢了。 但这份报告对于人类文明而言，实在太过重要！ 它直接影响到了是否还要疯狂地造核弹，生产各种武器这一重大决策！ 穷兵黩武这种事情，除了能够保障“生存”这一最低需求以外，实在是没有其余的好处。不仅让生活质量大幅降低，而且大幅度拖累了其他工程，譬如说人工孵化婴儿计划、养殖畜牧业等民生工程，搞得民不聊生。 勒紧裤腰带造核弹，造一些也就够了，没必要一直造下去。 十几分钟后，人们收到了这一份报告，立刻召开了这份报告的解读会议。 赵舰长与张远正在会议室门口闲聊着，“这群新上任的外交官还是挺能干的嘛。一百多页的报告，两个月内就完成了。” “怎么样，你看过了吗？” 张远点了点头：“粗略的翻了几页，还没有完整地看，基本可以确定，它们并没有全面开战的意图，反倒想要和我们达成一系列的交易……怎么说呢，应该是交易吧。” “……可是，这个文明，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 “真是奇怪啊。” 张远环顾四周，看到其他的许多人也在情绪激动的议论着。整个会议室里喧闹的声音就好像热闹菜市场一样。 李振东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狂热地说道：“其实我更加关心的是它们提出来的交易方案！如果这份报告情况属实，对我们来说，确实有极大的好处！” “我们帮它们摆脱这种平庸的状态……而它们，会馈赠给我们来源于外星文明的高科技，以及大量闲置的工业机器，我们最缺乏的就是这一点了！” “好了好了，你先别这么大声，别人都看过来了。” 如果利用外交手段来达成最终的和平，或者发生一些贸易交流，确实是一项相当大的胜利。 甚至可以说，开启了全新的里程碑也不过分！ 他和几位同事打了一声招呼，回到自己的座位。 等所有人都入场后，喧闹的讨论声渐渐地安静下来，赵舰长清了清嗓子，制止了众人的兴奋情绪。 他郑重地说道：“各位，这一份报告大家应该也看过了。本次会议的重点主题是关于这一份外交报告的解读，是否需要调整我们目前的生产方向，是否接受它们的交易方案……” “同时，还将探讨新文明史学中的重点内容：文明、发展、意识形态、历史，以及……” …… 当人类在全方位考察“格利泽文明”的时候，格利泽文明又何尝不是在小心翼翼地考察人类？ 就算意识形态再平和，再心宽体胖的文明，也不可能将自身的命运，交到其他文明的手心当中…… 地下城市的一个小房间里，灯光和黯淡，几位格利泽文明的高层面色愁云惨淡，迟迟下不了决心。 关于人类文明，大家的分歧很多，鹰派，鸽派，投降派，吵成了一团。 最终，其中一位领袖，也是当代的智者，叹了一口气。 紧接着语气强硬了起来：“我们文明的状况，大家也知道……其余的城市，已经彻底没救了，能够拯救的，只有我们自己，少部分的人口。” “但通过星际战争来改变我们的文明，风险实在太大，那一枚超级火箭的制造，已经让民众产生了大量的反对意见，并且没有伤害到对方的工业实力……” “所以，如果真正发生战争，打持久战，我们很可能会战败……” “战败就是被完全消灭，彻底灭绝，没有其他的可能。” 所有格利泽人都沉默了起来。 这是事实。 “最关键的是，就算战胜了对方，也不可能改变整个文明真正的本质。” 这也是事实，战争带来的激励总归只是一时的，不可能永久持续下去。 “但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不能够继续这样下去，所以……” 这位领袖重重地敲了敲桌子，仿佛下定了一个重大决心“……必须要用另外的方式，借助这个人类文明……让我们的文明发生一次蜕变！” 这种翻天覆地的变革，对于一个文明而言，实在是太难，太沉重。 甚至……找不到前进的道路。 “甘亚铎阁下，你准备怎么做？” 沉默了一阵子，它说道：“我们少部分的人口，离开这个星球吧，效仿这个名为人类的文明，来一次星际之旅！利用生存压迫，来产生凝聚力！” “那群实在没有办法拯救的蠢材，干脆……直接抛弃掉！” …… 第两百三十六章 二十万年的历史 不得不说，格利泽人的平均智力，似乎比人类稍微高那么一丁点。在特定环境的影响下，它们的脑袋进化地更加精致、节能、高效。 几乎每个个体，都有很强的数感以及形象感知能力，是一个个天然的艺术家。 生物的大脑，就如同各种型号的CPU以及GPU一样，功能虽然类似，但结构以及频率的不同，总会有性能的高低之分。 生物的进化，并不存在某一个既定的进化目标，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生存，也就是说智慧的诞生从来都只是偶然事故。并且，进化是一条不归路，只能修修补补，不能够推倒重来。 由此，谁在这条不归路上犯的错误更少，谁的大脑就更加优秀一点。 很遗憾，因为进化上的一些影响，在加上没什么生存压力的生活模式，让格利泽人即便拥有聪明的头脑，却没有将这些精力花费在正儿八经的科学研究上面。 漫长的远古时代，它们一直沉迷于各种稀奇古怪的艺术，包括绘画、音乐、雕刻以及宗教文化上面…… 天生的旷野恐惧症，让这个文明丝毫没有探索自然的野心，想要眺望星空的个体，全都被时刻诞生的台风给无情淘汰掉了。 浩瀚的宇宙，被一些原始宗教称作“恶魔的居住地”，远古时代的格利泽人，认为是恶魔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狂风，只有大地母亲，才是温暖安全的港湾。 在这种文化的影响下，几乎所有的个体都喜欢躲在地底下，享受安逸的日子。 一名新文明史学教授，正在台上解读王俊鹏等人发上来的调查报告，这一份报告相当详细地描述了格利泽文明远古时代的日子。 “……对比人类古猿时期的生活，它们的日子实在太优越了。甚至优越到极致！” “已经是星球食物链的顶端，除了自然灾害以外，没有太多的天敌，再加上以氏族为单位的抱团部落生活，只要不遇到过大的天灾人祸，就不可能出现太大的生存危机。” “好吧，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走出舒适区的概率很低。” 再加上这群家伙的繁殖能力不高，就算放开了生也生不出很多人口，所以一天到晚，只要考虑繁衍生息，或者吃喝玩乐即可。 甚至，有一些聪明的个体，意识到只要不出生太多的人口，不把周围的食物全部吃光，就能够永远在一个地方待下去，就连迁徙这种事情都省去了！ 于是，在远古时代，这群家伙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质量，开始自发地控制人口数量。反正孩子都是卵生的，由所有个体共同抚养，多生几个，少生几个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把整个部落搞灭绝了就成…… 不过，以部落为单位的生活，总归有一些交易需求，特别是……基因传播的需求。 近亲繁殖会导致各种基因缺陷，所以基因又赋予了它们喜新厌旧的天然本能，同一个部落里的雌性，看得多了总归会显得十分厌倦，而其他部落里的成员就不一样了，更容易带来繁殖欲望。 在这种情况下，诞生了一个非常奇特的职业……吟游诗人！ 在远古、中古时期，吟游诗人一直是最为令人向往而又优雅的职业了。 这些勇敢的吟游诗人，有着一手分辨天气的能力，它们能在各个部落之间传播各种艺术，进行各种贸易往来，对它们而言，更关键以及有吸引力的是传播基因。 繁衍活动，是能够带来快感的。 这种遥远地区的基因传播，又无形间降低了近亲繁殖的概率…… 于是，一个完全稳定的原始文明，就这样形成了。 科学的诞生，并非一个文明的必然事件，它需要比较苛刻的环境以及较为严谨的意识形态。沉迷于各种娱乐艺术的格利泽文明，诞生科学的概率非常低。 时光就这样一天天…… 一年年…… 一万年一万年地过去了…… 这种懵懵懂懂、无忧无虑的时代，一直持续着…… 持续着…… 直到20万年前，一艘先进的科考飞船路经此处，打破了格利泽文明的僵局。 外星文明发现了这个已经诞生出语言、文字、货币以及各种宗教，甚至诞生出优秀艺术文化的智慧种族，竟然长期停留在最为原始的部落阶段，连国家都没有建立。 更惊讶于它们这么聪明的脑袋瓜，竟然迟迟没有诞生自然科学，来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 这个被尊称为“启迪者”的外星文明，可能觉得这个种族一直懵懂下去，有一点浪费。 于是采取了一番措施，开启了格利泽文明的新篇章！ “启迪者”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因为年代太久远，实在是无从考证了，各种来历不明的历史资料，简直有一万种说法。但有一点是类似的是，各个宗族的文献资料记载中，这个外星文明的停留时间应该很短暂，不会超过2个月。 就是这2个月，却给格利泽文明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第一点，大批阻碍社会发展的原始宗教统统消失了！ 所谓的“恶魔居住地”，竟然出现了一个神灵般的文明……各种稀奇古怪的魔法造物被称作“科学”，所有的谎言当然也就不攻自破。 这种来源于科学的力量，甚至能够战胜自然灾害！ 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第二点，在这种对于“强大力量”的自然崇拜下，数学以及自然科学，变成了最高等级的“艺术”。 大批量的格利泽人，以学习这些高难度的知识为优雅。 就如此，“启迪者”停留了短暂的一段时间，一场风暴般的思想变革出现在狭长的居住带上，吟游诗人们欣喜若狂地带着新的思想，传播到各个居住地。 居住地之间又开始相互交叉传播，“数学以及自然科学之美”开始大行其道，每个人都在研究圆、椭圆、圆锥曲线、杠杆原理、浮力…… 这个新开启的时代，被称作中古时代！ 第两百三十七章 历史的脚步 以往远古时代的居住群落，是以氏族为单位的部落制度，点状分布在宜居带上。 因为环境的舒适，再加上本身休眠时间长，清醒时间短的作息，发动战争相当困难，整个文明也没有什么雄心勃勃的大人物出现。 所以几十万年的远古期间，从来没有过统一的群落，也没有形成过一个大国家。 这种分裂的状况，对一个文明的发展，实际上是相当不利的。没有太多的交流、沟通，贸易，顶多只靠一些“吟游诗人”的联系，文明就如同一潭死水，又何来的变革？ 也难怪在“启迪者”出现之前的几十万年里，格利泽文明一直处于蒙昧无知的状态了。但现在不同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格利泽人越来越喜欢这些优雅的、几乎拥有无穷潜力的“艺术”！ 它们开始自发地向往“启迪者”曾经停留过的地方——也即所谓的圣山，歌尔城！ 特别是一些聪明的格利泽人，有了新的学术发现之后，渴望与更多的聪明人进行交流。一个部落的天才数量，总归只有那么几个，与蠢材交流起来，如果对方听不懂，也就不那么爽快了。 于是，一场浩浩荡荡的大迁徙，自发地产生了！ 不得不说，这种社会的变迁非常奇特，和人类有根本意义上的不同。人类聚集在一起，是为了更好的生存，格利泽人聚在一起，却是为了更好的探讨“艺术”！ 越来越多的部落聚集在“圣山”，不仅会产生思想的碰撞，自然也会发生各种矛盾、摩擦以及相关的贸易活动。 当人口超过五万的时候，原始部落的规章制度、道德以及生产方式，已经不能够容纳如此多的人口了，自然需要更大的变革。 于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整个文明第一位公认的智者，名叫“甘多”的时代伟人，姗姗来迟。 “甘多”，当时最为聪明的智者，伟大的数学家，浮力定律的发现者，农业家，歌尔城第一位执政官，引导了各种农业上的发展，养活了更多的人口。 伟人之所以被称作伟人，是因为它们的目光远远超越了时代的局限性。 甘多深刻地知道自身文明的局限性，对比伟大的启迪者文明，这个缺陷实在大的有点可怕。 因为“启迪者”从来不休息！ 而它们格利泽人却得休眠十来天，然后才清醒两天。大伙想睡就睡，想起来就起来。 这种作息习惯，使得整个文明的组织性极差，连教育下一代都变得非常困难。 试想，就连上个学，学生的清醒期都是零零散散的，怎么可能大规模地传承知识呢？全部都依靠自学吗？ 再加上文明的意识形态偏向于懒散，想要成为“启迪者”那样的强大文明，实在是……太难了。 作为歌尔城中第一位执政官，甘多费尽心思，发布了一系列的政策，统一了度量衡、货币，发展农业，完善了相应的法律。 最有争议的，就是一项关于作息制度的政策。 甘多认为，只有所有格利泽人的作息统一起来了，才能够集中力量干大事，才能让歌尔城变得更加强大！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但又特别艰难，真的很难…… 一个没有通过暴力统一，由民众票选出来的天然政府，能够发挥的力量是很小的，又有多强的执行能力呢？ 目睹这段历史的时候，张远心中感慨万分，文明与文明之间的差异性，实在大的有点过分了！ 地球人因为太阳的东升西落，白昼黑夜，有着天然的作息规律，根本就不需要统一。 甚至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因为星球的自转，有自己的作息规律。 结果这个文明不行，行星被潮汐锁定，外边是永恒的黄昏，地下城市里边永远是光线黯淡。再加上环境比较安全，它们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 搞什么“规律作息”，简直就是违背本性！ 不让人睡觉，和要命有什么两样！ 这位试图违背“本性”的智者甘多，尽管为文明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威望甚高，但在百年的执政生涯中，也积累了不少政敌。当它强制推行统一作息的政策后，终于被政敌抓住了机会，愤怒的群众几乎是以暴乱的姿态，将这名执政官赶下了台。 “甘多”接下来的一辈子都在颠沛流离中度过，没有部落敢接受它，也没有部落去接受什么规律作息。 张远听到周边的两位科学家，正在窃窃私语，“歌尔城……也就是我们外交团队现在呆着的那一座地下城市吗？” “是啊，应该是这个文明最强大的一座城市……科学与文化的中心吧。” 历史的前进是往返曲折的。 直到最后……真的诞生了“规律作息制度”的时候，这位名叫甘多的智者才被后人重新正名。 只是距离这名伟人的死亡，已经很多很多年了…… 张远微微叹了一口气，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苏格拉底被一家人民法院判处死刑，面对死亡的威胁，毫不退缩，只留下了一句名言：“现在，我们分别的时刻到了，我步向死亡，你继续活着；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两个结果哪一个比较愉快一些，除了上帝。” 乔丹诺·布鲁诺，面对熊熊燃烧的烈火和疯狂凶狠的教徒们，铿锵有力地怒斥教庭：“在宣布对我的判决时，你们比我接受这个判决要恐惧得多！” ***在绞刑台上慷慨激昂…… 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超出了时代的理念，总是不那么容易被接受。 坐在旁边的李振东评论道：“哎，不过仔细想想也不稀奇……生命总是习惯于待在自己的舒适区，不那么愿意去改变。如果让你平白无故白夜颠倒，你肯定也不接受。” 李振东道：“哎，其实我更加关注那个名叫‘启迪者’的文明，通过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完全改变了格利泽文明的历史进程。启迪者……怎么说，应该做了一件好事吧？” 张远点了点头：“一个文明状态的好与坏，只能用熵函数来衡量，计算起来有点复杂。不过，我也认为启迪者做了一件好事。” “但一颗星球的宠儿并非宇宙的宠儿。星球上的终极生物，很可能只是宇宙中的初级而已……” “……进化，向来只会进化到够用，而不会进化到完美，当够用了之后，进化就会停滞……” “我们人类的身体构造，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了……” 对比地球，格利泽文明的生存压力实在太小，舒适区又太过安逸了点，改变，非常非常困难。 再接下来的历史就简单了，智者“甘多”被流放之后，因为所有人口的作息习惯始终没有统一，总归没有办法集中力量办大事，各种混乱还在持续当中…… 第两百三十八章 科技停滞 随着时间的流逝，“歌尔城”的继任执政官们，也开始为之头疼不已。人口多了有很大的好处，但如果管理跟不上，反倒成了一种隐患。 随意一项大型工程，譬如说引水渠，或者开采大理石，开辟一个更大的地下生活空间，都要持续一百年甚至五百年的时间！ 就算格利泽人的寿命悠长，工作效率不怎么样，这些工程也实在慢的太离谱了，导致民众的不满意度越来越大。 但不满意归不满意，就算执政官的能力再大，也不可能改变这种混乱结果。 根本原因就是作息！ 越来越多的格利泽人意识到，甘多的“规划作息”想法其实是正确的。但反对的力量依旧强大，有很多固执格利泽人认为休眠是自己的自由，这种自由不应该被剥夺。 既然强制规定作息不可取，为了解决混乱的休眠问题，聪明的执政官想出了更多“曲线救国”的办法，譬如说，某些艺术表演会在特定时间段开启，学校也会在特定的时间开学，以此来间接地引导民众进行休眠。 但是这种引导，实在太慢太慢，用了几千年也只有初步的效果。 这种混乱直到持续另一名“卡恩”的智者诞生，它的想法和甘多比较类似：格利泽人太懒又太闲散，生活压力普遍没有，哪来的上升动力？ 它认为，以往执政高层与平民百姓的想法是割裂的，对于许多民众而言，科学包括数学只是一种高雅“艺术”，就目前而言并没有大幅转换成生产力，就算不去学校学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不可能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科学、数学之类的“高雅艺术”，在执政官眼中是阳春白雪，只有少数聪明人才能理解其中的美。而且聪明人普遍都是高层。 但普通民众对这一类“高雅艺术”并不感冒，它们更加喜欢戏剧、小说、歌舞之类的通俗艺术，所以根本不可能因为学习“高雅艺术”去更改作息。 卡恩是商人的后代，天生对经济十分敏感，它知道普通民众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普通民众喜欢什么？ 钱！ 面子！ 美丽的异性！ 以及……更高的地位！ 它很快就颁布了一整套的经济政策，试图更好促进商业，特别是创办了一些集体所有的大型手工业工厂，在这些工厂中，必然是同时上班，同时下班。 与此同时，规范了集市的开办政策，在某些特定的日子，会有一定的税收优惠。 遵守规律作息的人，会有更多的机会获得财富；想要随心所欲休眠的个体，错开了集体活动，那么获得财富的机会更少，于是慢慢变得穷困潦倒。 格利泽人和人类一样，也向往更加美好的生活，如果清醒期与大部队完全错开，那么生活起来无疑更加麻烦。 自由休眠？没问题，只要能够忍受贫穷就行。 在这种经济利益的刺激下下，一年又一年的时间过去，越来越多的格利泽人开始统一休眠…… 统一的作息习惯终于…… 形成了。 整个过程，竟然花费了将近万年的时间！ 一个正儿八经的国家，哪怕只是城市规模，对比散乱的部落，无论是制度还是人口规模，都有着巨大的优越性。 台上的那一位主持人铿锵有力地说道：“在这一刻，闲散的格利泽文明，终于迎来了属于本身的快速上升期！” 看到这里，张远总感觉整个文明的历史非常诡异，那个时期的格利泽人，知识水平已经相当于人类文明的18世纪到19世纪，开始摸索化学以及物理的门槛，结果竟然才刚刚建国！ 统一休眠这么一个问题，各种翻来覆去的方式，竟然用了几万年时间，他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说它们愚昧，又不能算是愚昧，说它们聪明，绝对不算聪明。” “哎，我们看待原始人类，也是愚昧而又不开化的。” 建国之后，更多的格利泽人发现，原先已经比较满足的原始生活，其实有着更多的改进余地，譬如说，更加精美的食物，更加有趣的娱乐方式，更舒服的居住场所等等。 原先居住的原始洞穴容易塌方，不知道有多少格利泽人是因为洞穴塌方被活埋而死亡的。 但现在，歌尔城的地下城市由建筑学家统一规划过，还有大理石进行加固，又舒适，又有安全感。 而且，统一了作息后，许多团体性质的工作确实方便了很多，特别是一些大型工程，是以往难以想象的。 有利益就会有驱动力，看到了好处之后，一个个国家效仿着出现在狭窄的居住带上。 与其说是国家，不如说是由一大堆人口聚集起来的“城邦”。 天生闲散的格利泽人，繁殖能力不高，不喜欢太大的约束，普遍采取由原始制度进化而来的“民主制度”，公民大会是最高的权力机构，领导人由民众票选，来管理这些城邦。 城邦与城邦之间也有很高程度的竞争，聪明人自然会知道哪个城市好，哪个城市政治清明，有上升空间，哪个城市气候居住起来更加舒适，哪个城市是艺术之都等等…… 在这种状况下，人口自然会往着更好的城市进行迁徙。 有竞争便有着向上的动力，一位又一位的智者出现在这颗星球，开始完善制度以及法律，并且提出了更高一层的道德。 而科学家们试图重现“启迪者”带来的神迹，不断地摸索自然，掌握规律，试图提高整个文明的生产力…… 看上去，整个文明似乎蒸蒸日上，较高的智力水准，合格的意识形态，应该很快就会冲破大气层，走出自己的星球！ 但是很遗憾…… 一个致命缺陷出现了！ 这个星球的氧气含量很低，几乎没有。 没有氧化剂，意味着没有天然的燃烧现象，没有燃烧，各种工业的发展也极度困难。格利泽人只能够掌控少量的风力、水力等简单自然资源。譬如说挖出一个风洞，然后在里边用木纤维的植物，制造一台风车；在一些地下河附近制造水车…… 但这些能源总归不稳定，不容易控制，不能够真正推进时代，它们迫切需要一种更强大的能源。 好在，格利泽人已经知道了电的存在，它们知道天空中的闪电是能够利用的。凭借“启迪者”给出的一些启示，拥有从石器时代直接跳到电力时代的可能，即便…… 这一步非常非常困难。 但令人惋惜的是，整整十五万年的时间，这群格利泽人也没有迈出这关键性的一步。 直到……第二批外星人的来临…… 第两百三十九章 没有氧气的世界 格利泽人的确已经知道了电的存在，凭借“启迪者文明”给出的一些微小启示，拥有从石器时代直接跳到电力时代的可能。 但令人惋惜的是，这一步非常非常困难。 整整十万年的时间，无数的能人智士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却没有一人跨出这关键性的一步。 仅仅只是因为没有氧气…… 看到这里的时候，会议室中议论的声音勃然加大，怀疑的有之，好奇的也有之，甚至有人还在质疑这份报告的正确性以及可靠性。 “没有诞生出科技？它们竟然花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诞生出真正的科技？” “难道真正的科技，都是第二批外星人给它们的！” 台上的那位教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仿佛预料到在座的各位会产生这样的反应：“各位，我有一个问题，假如人类面临这种窘境，在没有氧气，却拥有一定量科学思维的情况下，是否可以从石器时代，直接跳到电力时代。” 众人渐渐地沉默下来，开始认真思考。 “……难度很大，大到不可思议。”坐在前方的赵舰长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氧气，意味着没有天然的燃烧现象，使得科学的发展极度困难，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大规模地冶炼铜或者炼铁，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人类而言，最简单的炼铜、炼铁方式就是碳还原法，在较高温度下，以碳作为还原剂，对金属矿物进行氧化还原反应，冶炼出金属单质。 但这种方法需要非常高的温度，对于没有燃烧现象的格利泽人而言，想要达到上千度的高温，无疑难如登天…… 除非能够找到一座天然的活火山，利用火山的温度，才能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 但格利泽人遇到火山，逃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炼铁？它们甚至还不知道所谓的化学反应方程式呢！ 那么，除了碳还原法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当然有：电解法！绝大部分的金属都可以用电解法冶炼，但是电解法得先有电啊！ 也就是说，没有了燃烧现象，想要步入青铜、或者黑铁时代都没有可能，它们的科技进度，只能一直停留在石器时代，生产力很难提上去。 而科学的发展是循序渐进的，即便它们已经拥有了比较不错的科学思维，也需要实验去支撑提出的观点。 科学是一种方法论，提出了一个观点后，如果符合实验结果，那么暂时可以认为这个观点正确。 如果不符合事实，这个观点毫无疑问会被抛弃。 但问题是，怎么实验？ 举个简单的例子，想要研究生物细胞，得先有一个显微镜吧？想拥有显微镜，得学会烧玻璃，制作镜头吧？可是没有火，怎么烧玻璃？ 发明新的实验工具，对于科研而言，其重要程度不亚于提出新的理论。 类似的困难实在太多太多，就算格利泽人在启迪者文明的指导下，已经知道了“电”这种神奇的自然现象存在，能够转换成巨大的力量。可是没有铁，没有铜，连导体都没有，怎么研究电？ 坐在张远前方的这位学者转过头，讨论道：“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够想到的办法有两个，第一是，明确知道电是怎么一回事。就如同我们这群人，已经掌握了这方面的知识，如果突然跑到石器时代，可以直接跳科技，跳过青铜以及黑铁。” 张远摇了摇头：“不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启迪者文明只告诉了它们电的存在，却没有告诉它们电的本质，更没有告诉电磁感应之类的现象，所以它们也只能在迷雾中盲目摸索。” “那么，第二个方案，以举国之力，将电力研究的优先级摆在第一位，依靠大量的人才去冲击这些瓶颈。它们这个星球氧气含量低，铁、铜、磁铁，在自然界当中也有单质存在……依靠这些自然材料，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可能。” “教授，你的说法太难了，太理想化了……”另外一名专家质疑道：“只能是独裁政府吧……只有独裁者发疯了，才会颁布这样的命令。民主政府没有这样的可能，早就民众被赶下台了。” 听着这些的议论，张远叹了口气：“也就是说，人类在那种情况下，也大概率会被卡壳，没什么好辩解的。在只知道电这个名词，它们怎么可能去尝试研究什么导线、磁铁、电磁感应？” “再往下继续推演，在宇宙中，没有氧气的星球，就很难发展起来真正的科技了吗？这真是……很奇怪啊。” “我倒是想到了另外一种办法，生物冶炼！生命的变化是无限的，在地球上，有一些细菌在高温条件下对可溶性金属有很好的聚积作用。说不定某些星球的生物，能够依靠自身冶炼金属呢？” “这种概率不是没有，但是很低。你不可能要求那些无氧星球的生物，每一个都进化出生物冶炼的能力……” 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张远不得不感叹人类的好运气。 这个条件确实有点儿苛刻了，有大量氧气的星球必然是少数，氧气是由植物光合作用产生的，不可能凭空诞生。氧气活泼的化学性质，意味着如果不能够源源不断地产生，它将很快与其他物质反应，消耗殆尽。 无氧星球，才是大多数。 正因为如此，格利泽文明的生产力一直处于石器时代，化学上没有办法分离自然元素，物理上更没有办法研究电能。 狂风下雨的时候倒是会产生闪电，这是它们唯一能够观察到的与电有关的自然现象。各种物理模型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甚至有人为了触摸闪电，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在生产工具依旧是石头、木头的情况下，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种悲剧以及困难程度，实在难为外人所道也…… “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我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仿佛有一层黑暗笼罩了我们眼睛，遮蔽了我们前进的道路。我们知道电的存在，知道它能够发挥出神奇的力量。” “但所有的尝试都一无所获……” 这名智者从青年，一直研究到中年，再到垂垂老矣的老年，耗尽了自身所有的心血，却一无所成，在自己的日记中悲哀地写道：“该死的电，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距离启迪者文明的离开，已经……三万年了。 看到这一段话的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张远的心弦，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他何尝不是经常发出这样的感慨呢？ 宇宙是如此无情，卡死一个文明，只需要缺失一点小小的催化剂。 就仅仅只是因为没有氧气。 并没有任何嘲弄的意味，人类对比之格利泽文明，仅仅只是多了那么一点好运罢了，至少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科技，洞彻了宇宙的零星真相。 “唉……地球文明的科技，也已经被卡住好久了啊。是不是也缺少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呢？” “缺少某些思维，或者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历史的演变还在继续，不为任何生命的意志而转移…… 在长期探索无果的情况下，科学慢慢失去了前进的动能，物理、化学、生物、医学均处于一种大停滞的状态，再也没什么人愿意去研究这些东西了。 数学倒是蓬勃发展。因为数学不需要实验验证，不受限于生产力，只要符合逻辑即可。 一年复一年，一万年复一万年…… 格利泽文明的科技树开始产生严重偏差，数学一马当先，其他的学科一塌糊涂！ 啼笑皆非的一件事发生了，其数学水准，甚至已经超过了人类！但是，使用的工具，依旧是石头、木头这一类最原始的工具！ 第两百四十章 宇宙中的大爷 科技的停滞，使得格利泽人的生产力仅仅只能发展到大规模的手工业，有一些初步的机械，但也仅限于如此了，但一些数学家脑海中思考的，却是魔群月光这种高深数学，简直比这没有更加滑稽、更加悲剧的事情了。 不得不提的是，整个文明在漫长的岁月中，曾经发生过更深层次的社会变革—— 包括独裁制度、寡头制度的诞生！ 国家未曾建立的远古时代，格利泽人的领土观念并不强，反正吃一点路边的杂草就能够填饱肚子，实在不行就换一个居住地，总会有一口吃的。 但时过境迁，人口大量定居，不再大规模迁徙的情况下，能够生产食物的土地，是一种宝贵的财富。它们发展出了耕种农业，让单位土地能够产生更多的粮食。 然而在这个星球上，格利泽人已经是体积、力量最大的生物，不可能像人类那样，拥有像牛、马一样的劳动牲畜，故而所有的梨土耕作都需要自己去劳动。 在星球表面长期工作，不仅要承担被台风吹走的巨大风险，而且过度劳作会损害健康，降低寿命。 因为个体能力的不同，剥削与被剥削自然而然诞生了，资本家永远是一个文明最大的敌人。 好在这颗星球的资本矛盾比不上人类，实在不行就跑到其他地方过独居生活，吃一点路边的杂草，不可能有饿死的风险。它们可不像人类那样，脱离了社会就没办法活下去了。但大部分格利泽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愿意离开城市的。 格利泽人的寿命非常悠长，如果保养得当，没有重大疾病的情况下，能够存活五百年甚至一千年，某一些聪明个体通过长期的财富累积，形成了一个个拥有巨额财富的大地主。 富人们需要人口，特别是廉价的劳动力来维持自己的社会地位。它们不喜欢先天形成的“公养体系”，反倒想要尝试着自己抚养自己的孩子，如此才能继承自己庞大的财富。否则，积累这些财富又有什么意义呢？ 终于，在利益的怂恿下，一批富人发动了政变，在某些城市中，推翻了民主政体，建立起寡头政体，并且尝试着诞生奴隶制度。 但这种寡头整体只维持了几个年头，因为这个文明与生俱来的社会公养制度已经根深蒂固，寡头出现了，还了得？ 城市里的居民开始大量跑路，迁移到其他的城市。甚至连士兵都开始跑路。 其他的城邦也震惊于这种独裁政府的出现，甚至……奴隶的出现颠覆了歌尔城中执政官的想象能力，大量的城市开始出兵干涉，于是里应外合下，民主政体又重新恢复了。 这一段故事，只不过是慢慢长夜中的一段小插曲罢了，翻来覆去的政体演变，寡头、独裁，出现过好多次，仿佛历史长河中的一滴滴小小浪花。 但科学不发展，始终只能够停留在石器时代。 石器时代的政体再怎么演变，也不会改变真正的本质。历史是曲折前进、螺旋上升的，但历史遇到巨大的障碍时，也会停滞不前。 一万年，过去了。 两万年过去了。 五万年过去了。 十五万年就这样过去了…… 一颗星球的宠儿，迟迟发展不出属于自己的科技，甚至明明知道它存在，却无法找到可以前进的道路。 直到距离现在，五万年前，格利泽文明在落寞的等待中，终于迎来了第二个星际文明…… …… 整个的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格利泽文明面对人类还是抱有一定的戒备之心，不可能完整地告知所有的东西，外交官们也就只探查出了这些久远的历史情报。 再后面的故事，还没有调查清楚，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 “也就是说……第二个星际文明到来后，直接帮助它们跨越到了电力时代，进入了正规的高速发展阶段。应该是这样吧？”赵舰长坐在台上，发声道。 “但是，5万年过去了，这个文明经过一段高速发展的时间后，最终还是没有摆脱平庸的宿命，陷入了泥潭之中，结果最后又遇到了我们……它们想要我们的帮助？” “所以提出了所谓的交易？那么，交易的内容又是什么呢？” 张远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这群家伙真以为自己的宇宙中的大爷呢？ 随便遇到一个星际文明，都是友善的那种，还想要请求帮助？ 新文明到目前为止还处于自顾不暇的状态，哪里有闲情雅致去帮助它们！ “应该说……它们是过度好运，还过度厄运？” 周边的许多人都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人甚至情不自禁想要发笑。 众人讨论了一阵子，最后还是赵舰长发话道：“总而言之，如果这一段历史属实，那么暂且可以认为，这个格利泽文明关于战争方面的意识形态比较少，社会组织能力也比较差。不像我们这样，能够实行计划经济，拥有强大的行政制度以及动员能力。这种动员能力，本身就是一种凝聚活力的体现。” “它们内部爆发的战争并不算多，不像我们人类，战争多过和平。” “再加上，被两个文明帮助过，对外星文明的戒心并不算太大……我们和它们的确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所以接下来，我们是否需要调整目前的生产策略，以及……接受对方的交易谈判呢？” 张远举了举手，发言道：“目前的生产项目主要集中在核武器以及电磁炮的开发上面，对其他项目的挤压实在有点严重。我认为，在保证一定武器库存量，能够自保的情况下，没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了。” 另外一名工业部的高层也举手说道：“确实。现在民众的生活质量已经倒退到冬眠期的阶段，即便民众的不满意度不算高，可我认为，没有必要将这方面的情绪压缩到极限。” 各种讨论持续了大概半天的时间。仅仅因为一份调查报告，人类不可能把所有的武器生产线给砍掉，但是砍掉一部分确实没什么问题。 紧接着第二部分，就是关于交易方面的问题，帮助重建一个文明可非同小事，很可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 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恨，文明之间的交易，向来都是以利益为纽带。如果能够合作共赢，那么交易当然没有问题，如果某一方吃亏或者共输，也就没有合作的动机了。 更何况，人类目前的生产力也不高，有很多自身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所以，必须要有一些赚头，才能促成这一次的交易吧。” 第两百四十一章 破冰之旅 关于双方合作方面的问题，需要非常慎重地考虑。李振东率先站起来质疑道：“文明之间的接触、洽谈，我是不反对的，但最重要的就是安全问题，我们提供了对方试图获得的东西后，会不会养虎为患？帮助它们摆脱困境之后，反过来对付我们？” 赵舰长思考了一阵子，回复道：“即便不知道对方遇到的困境到底是什么，但我觉得，交易之后翻脸的概率不大，我们在帮助对方的过程中，可以控制住很多东西。譬如说一件商品，如果我们能够大规模生产，而它们只能少量生产，等对方的民众习惯了这件商品，那么这方面的话语权就会逐渐掌握在我们手上。” “而且随着交流的扩大，开战的结果就更低了……毕竟战争对大家没有太大的好处。” “再者，我们需要的就是时间。给我们的时间越多，我们的文明就会越加强大，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们的潜力以及底蕴，比对方想象中的应该更高一些。” 所有人都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这一点信心人们还是有的。 张远站起来又问道：“那么，它们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可以交易？我们总不可能平白无故帮助它们？” “或者说，我们所需求的东西是什么？” 经过一番探讨后，人们发现，这方面可以交流的内容有很多，包括学术知识，以及星际文明之间的一些宇宙常识，甚至还包括……可能存在的外星科技！ 第一个星际文明“启迪者文明”，可能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停留的时间短暂，格利泽文明知道的信息不多。 但第二个文明，是手把手帮助它们从石器时代跨越到电力时代的，所以一定有更加密切的交流。 格利泽文明，应该知道相关的宇宙知识。 是的，宇宙社会学常识，人类非常欠缺的东西！ 对比格利泽文明20万年的历史，被更加强大的星际文明光顾了两次，人类的崛起史才区区万年，地球人根本没有正儿八经的，关于外星文明造访地球的文字记录。 谁也搞不清楚，各种网络上出现的胡言乱语，是真实存在，还是只想博取眼球。 唯一有根据的记录，也就是张远与盖亚文明的对话了。可是那个时候，他被关在虚拟空间当中，也就隔着屏幕与人工智能依塔聊了几句，信息量实在太少太少。 第二点，除了宇宙文明常识外，其次可以用来交换的，是对方引以为傲的数学，以及其他的学科，包括各种艺术、娱乐。 张远曾经在与超级生命Zero-XZ的交锋中，骗到过一篇数学论文，这篇论文从一个非常新颖的角度，解决了人类未曾解决的一个难点。 一篇论文，无法让人类文明产生质变，但却可以管中窥豹，不同文明之间的思维必然是不同的，这些思维之间肯定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至于第三点，在帮助这个文明的过程当中，人类会收到许多正面反馈。 生产的过程可以积累大量的经验，不可能是无用功。 张远最后补充了那么一句：“资源，在宇宙中绝对是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值钱的是信息，是知识，是长久积累下来的经验。” “就算没有太好的交易，仅仅了解对方更多历史，完善我们的新文明史学，也是不错的。” 就如此，经过这一番商讨后，众人决定派遣一名真正的人类高官，作为两个文明的“破冰之旅”，前去谈判具体的合作事项。 “就让我去吧。” 这个任务当仁不让被张远给接下了！ 目前的外交部，人才缺少，大猫小猫两三只，话语权根本比不上拥有实权的新文明发展部。张远算得上是飞船里的实权人物了，赵舰长坐镇后方，发展生产力；张远外出进行外交，也算是分工明确的一种选择。 会议结束后，通讯人员很快就将一连串的关于“人类高层决定拜访”的信息，使用电磁波传递了过去。 不多时，地球时代号又收到了对方的回信。 “尊敬的人类文明，十分欢迎您文明高层领袖的访问。请允许我们准备一段时间，建设一个更大的生态园区，估计需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认为，第一批的破冰之旅，还是以艺术，科学以及文化方面的交流为主…… “希望您的文明能够挑选出更多的相关人选。” “这个没问题。” 赵舰长点头道，“我们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来做出各种人员的筛选准备。张远，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 6个小时的时间，关于和平谈判的新闻很快就传遍了整艘飞船，成为了最为热门的话题！ 对于民间群体，总体来说，还是喜庆多过忧患，甚至在中央广场举办了一场自发的欢庆舞会。 在这些年里，战争的阴云一直笼罩在人们心头，除了生产武器之外，还是生产武器，以至于人们生活质量被压缩地非常低，甚至连冬眠的那一段日子都要比不上了…… 但面对一个未知外星文明的威胁，即使产生了一些厌战情绪，普通民众却不敢有任何怨言。 开玩笑，这可不是种族内战啊，如果是种族内战，就算战败了，也有投降的可能，现代社会，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屠杀平民百姓的。 但外星战争就不一定了……就很多人的潜意识而言，如果真的和外星文明爆发了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很难有投降这个说法。如果战败了，说不定就灭亡了！ 所以就算日子比较艰苦，也只能强行忍受。 可是话说回来了，除了一些天生的战争狂之外，谁愿意一天到晚打生打死的？ 谁不想要过更加美好的日子？ 所以，和平谈判的风声传出后，即便网络上有着各种怀疑论者，可主体言论还是“能够接触还是先接触”，直接打仗肯定是最烂的选择。 甚至还有人觉得，允许政府稍微退让一些，只要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问题，如果能够争取到时间，也算是不错的了。 结果，这种说法又引发了一大波口水仗。“必要的退让”在某些人言论中变成了“投降”，也不知道这些家伙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 宣传部的人又急急忙忙地辟谣，新文明政府不可能直接投降，违背人类本身的原则之类…… 总之，舆论方面的问题不算太大，大多数民众还是相信政府的决策。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网络舆论管制并不强烈，只要不是胡乱捏造谣言煽动人心，一般情况下网警也不会随意抓人…… 这么点人口的情况下，政府的行动力还是很高的，随着生产线开始快速调整，再也不需要大规模地储备生活物资了，就在和平谈判传出的第五天，一些政府工作人员就将原先储备着的大量生活物资，低价卖给民众。 超市外排起了长队，倒是没有插队以及哄抢的人。 民众们有说有笑的，就算只买了一点合成肉，也是心情好的不得了。 另一方面，在A区的中央广场上，正在招收大批量外交人员，来完成这一次“破冰之旅”！ 第两百四十二章 正式启程 因为这一次“破冰之旅”事关重大，中央广场的招聘处简直人山人海，就算没有一技之长的人也全都跑过来凑热闹了。 民众们对这次的破冰之旅，简直就是爆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关注！ “嘿，哥们，去当外交官不？你不是会拉小提琴吗？” 这位消息封闭一点的哥们惊呆了：“当外交官，和拉小提琴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这一次招的外交官，必须要有艺术特长！你想啊，所谓的破冰之旅肯定不能是太严肃的东西吧……” “几千年前，夏国对米国的破冰之旅，不就是打乒乓球吗？” “有道理，可是我这个小提琴也就只有三脚猫的功夫……” “走走走，一起去看看，练习了这么久难道就只是为了自娱自乐不成？” 一想到能够将地球文化，弘扬到外星文明当中，这些民间艺术家眼神发亮，表演欲望完全处于一种爆棚状态！ 是的，这些小道消息说的并没有错，这一次招收的主要是各种文化工作者，譬如说音乐、舞蹈、绘画、雕塑等等。 所幸“地球时代号”飞船在出发的时候，也带了少量几个像埃尔文一样的职业艺术家。毕竟一个文明的遗产，并非仅仅只是科技，还有大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音乐、绘画、雕刻等等。 这几位大熊猫一样宝贵的职业艺术家，正在为民间人士的表演打分。 话说回来了，整个外交队伍的规模不会太大，总共加起来也就二三十来人，“破冰之旅”不是去旅游，人数不宜太多，再加上穿梭机的运载能力受限，所以必然会精挑细选。 这可是关系到整个人类文明的脸面啊，三脚猫的水平很快就会被筛选下去。 “那个文明……会不会是故意欺骗我们？想把我们趁机一网打尽？”林萱萱一张小脸皱着，一听说张远要当什么外交官，简直就是一亿个不放心…… 可是，关于这种大事，她又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只能在这里墨迹来墨迹去的，奢望张远能够改变主意……或者说，小心一点。 “欺骗？你以为我们所有人都是傻子吗？有这么容易欺骗？”张远感到有点好笑：“一网打尽？打尽这么点人又有什么用？除了平白惹恼人类。” “说不定会搞什么寄生虫，把你们给完全控制住呢？那什么……” 张远惊叹于她的想象力，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少看一点科幻小说，多学一点科学！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寄生虫，我倒是真的要好好研究研究了……因为对方可从来没有接触过我们的大脑结构啊！难道能够一次性破解人类大脑？就连超级生命Zero-XZ都做不到，更何况这个文明了。” 聊到这里，张远忽然提了个主意：“要么你也一起去吧，关于医学方面的交流代表以及随行医生，也是得有的。不过，仅仅只有一位，你得通过选拔考试才行，可不要奢求我的帮助。” “真的，那我立马就报名！”林萱萱一蹦一跳地跑了过去，好像她跟着去就能安全一点一样。 张远笑着摇了摇头。 好奇心每个人都有，特别是与外星人面对面的交流……谁不想见证这种历史的时刻啊？ 即便有一点危险性，但比起能够收获的成果，这点危险也不算什么了。 就如此，一个月匆匆过去…… …… 所有筛选过的人员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后，终于到了正式启程的日子。 在登上穿梭机之前，张远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说道：“今天就是启程的日子了，希望大家一切行动听指挥。我就是本次行动的最高长官，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 “咳咳，废话不多说，大伙最后一遍检查一下行李。拉小提琴的不要忘记带小提琴，画画的不要忘记带画板……” “哦，还有，不要忘记把脑袋给带上……” 所有人都传出了一片善意的笑声。最后检查了一边，确认无误后，张远一抬手。 “走吧。” 一行人对着摄像头敬了个礼，郑重地登上两艘小型穿梭机。 母舰以及地下基地中，几乎五十万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两艘飞船的影像。 这一次的“破冰之旅”到底有着怎样重大的意义，每个人心中都清楚。 它关系到人类接下来的发展状态，影响到接下来几十甚至上百年的进程！ “出发！”穿机尾翼喷出明亮的离子火焰。 因为装载了这么多乘客缘故，穿梭机的速度并不高，花了3天的时间，才被行星的引力正式捕获。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飞船又绕着星球转了好几圈，缓慢减速后，打开减速伞，才成功到达地面。 嗤！ 机舱的大门打开了。 这一行外交队伍，总共有26人，包括张远、林萱萱、李振东等6名学术专家，以及19名音乐家、画家等艺术家，还有一位随行记者。 所有人都穿着宇航服，带着头盔。 两支队伍在一个小时后，成功汇合。 “大家好，我是吉安娜，我们已经成功着陆，并且汇合！” “从现在开始，我将给大家带来一场美妙的异星之旅，让我们来一起体验外星文明的文化吧。”走下飞船的一时间，一位女记者立刻开始录制视频。 “你们知道吗？我下来的第一感觉就是……摘下头盔，狠狠地呼吸几口空气。但是理智阻止了我，毕竟这颗星球的大气是不能够呼吸的……” “据说会有一种臭鸡蛋的恶臭。” “虽然好奇心异常浓郁，我还是不挑战这种臭味了……” 紧接着，她碰了碰一颗黄色的植物，“快看这种外星植物，有一定的应激反应，受到触碰会缩回土壤里边，有点像含羞草，这是为了抵御时刻爆发的台风天气。” 她又看向天空：“啊，夕阳……” 踏上这一片土地，确实，每个人都产生了一种回到了故乡的感觉。 一行人无不露出了那种怀念的神色，离开母星……已经多少年了？ 区区三千年而已。 太阳不会老去，地球也不会老去，人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代，地球文明度过了自己的巅峰期，开始衰退了…… 林萱萱看向远处的夕阳，感慨道，“我还记得，目睹最后一次夕阳……那个人工智能绿精灵制定的那一个备忘录，现在的夕阳，再也不是原来的夕阳了。” 张远触摸了一下地上长着的那一棵不知名黄色杂草，“刷”地一下，小草缩了回去。 “是啊……记忆中的东西，总归更加美好一些。可惜这里总归不是母星，根本不能住人，我们也没有必要争夺什么……” …… （PS：限免结束啦，求一下订阅！） （马上就要3000均订了，希望大家能给一点力，让这本书拿一个精品勋章呀！） 第两百四十三章 艺术之都 十几分钟后，在地下城市的出口处，走出了十几位穿着各异的格利泽人。身材最高的一位，也只有一米二，相比之下人类的身材就显得高大的多了。 但张远不敢有任何轻视，身高体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智慧。 一个智商不亚于人类的智慧种族，一个拥有核武器，以及星际攻击手段的种族，即便已经处于没落状态，也不是可以随意轻视的。 “欢迎各位人类朋友的到访，我们本着求同存异的态度，寻求双方之间的友好合作……” 这位格利泽人的首领名叫甘亚铎，使用的是盖亚文明的通用语音，耳机中的翻译机很快就将其中的意思翻译出来了。 双方又按照人类的礼仪，相互握了握手，这些穿山甲的手指很粗大，总共有六根，不过看上去非常灵活。 按照人类的礼仪来欢迎，已经算是一种友好的表示了。 当听说这位领袖曾经作为外交官，跑到人类的飞船上进行考察之后，张远心中有点惊讶，那时候，还以为是个普通的外交官来着，没想到已经是高层领袖。 他对这些穿山甲相当脸盲，根本分辨不出哪一只到底有没有见到过…… 外交官王俊鹏凑在耳机边上，悄悄地说道：“张远先生，不用在意这么多，有可能是对方的文化本来如此……也可能是考察了人类的状况后，它们才决心和平谈判的。” 张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这个状况。 双方简短地交谈了一阵子后，很快地，由一些迎宾人员将他们这二十余名人类全部带往地下城市。 整个迎接的礼仪非常怪异，有几位格利泽人拿着扫把一样的东西，在前方扫地。它们一边扫，其余人一边往前走，仿佛当面把地板扫干净，再让客人走，就是对客人的最大尊重一样…… 不过外星文明嘛，无论什么文化都是可以理解的，秉着尊重对方文化的理念，张远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神色。 落败而又黯淡的地下城市，充斥着一种晦暗的气息，和文字报告中的描述差不多。这里的空气湿度很大，很快，宇航服上就结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好在这些宇航服都有自清洁效应，拥有类似于荷花表面的特殊涂层，水珠一滴滴滚落在地上。 张远等人也没有深入太多，再前方，通过一道隔离消毒室，就是人类的生活区了，他们将在这个区域居住一阵子。 为了防止生化污染以及顾忌人类的隐私，格利泽人将不会出现在这个区域。 众人走进生活区的一刹那，灯光瞬间明亮了起来，还以为来到了自己的飞船里边。 林萱萱用随身携带的医疗仪器简单检测了一下空气情况。 “……暂时没有检测出有害微生物。不过，能戴头盔还是尽量戴头盔吧，再怎么也得带一个口罩。” “想要完全意义的消毒是不可能的。” 张远点了点头，环顾四周。 几乎和地球时代号相同的房间构造，类似的装修，类似的灯光效益，说明对方确实花了不小的心思……除了这颗星球的重力稍微有一点大之外，这一点倒是格利泽人无力改变的。 当然了，对方不知道的是，对比飞船里边的环境，人类其实更加喜欢蓝天白云下的生活。如果能够将房间建造在地表，那就更好了。 “好了各位，先抓紧时间休息一阵子……交流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肯定要按照对方的作息时间行动，错过了这次机会，又要等不知道多久。” 张远打开房间中的一个视频装置，很快，屏幕上露出了格利泽文明领袖甘亚铎的身影。 “尊敬的人类领袖，希望你们能够喜欢这个生活区。” “的确很不错，十分感谢您的盛情款待！” 经过一番简短的交接后，下午四点，休息了几个小时，又急匆匆地安排了一场艺术与科学的交流会。 尽管在天空上飞了几天，所有的外交团队都有一点疲惫，但是如果错过了机会，这群格利泽人又要休眠十多天的时间，这对人类而言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在这次交流会上，大庭广众面前，几位人类艺术家首先演奏了属于人类的音乐，一些是自创的歌曲，还有一些是地球文明的经典音乐。 而对方使用了一种很奇怪的乐器，一种贝壳一样的石头，听起来就像木鱼的变种，咚咚咚当当当，不能说好听，但也不能说难听，有着很奇妙的节奏以及规律。 张远看着隔壁的林萱萱，好像很享受外星音乐的样子，连忙碰了碰对方，眨了眨眼睛。反正闲着也是无聊，他打算闭目养神，趁机小憩一会…… 林萱萱心神领会，也眨了眨眼睛。 这个家伙总是这样，一出来就想睡觉…… 再接下来，各位艺术家交换了彼此之间的乐器，开始互相指导到底应该怎么演奏。 一时间气氛相当融洽。 实际上，人类的某些乐器，特别是小提琴，难度极大，一般人去演奏，只能拉出一堆噪音。但对方的某些音乐家，还是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嘎吱……” 果然拉出了难听的噪音，这位音乐家有点儿不服气，又有点好奇，孜孜不倦地尝试着。 而对方的乐器，使用起来也有很多讲究，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 张远对这些玩意向来没有兴趣，不过飞船上的许多人类，包括自己妻子感兴趣，那就已经足够了…… 只要相互了解对方的文化，有了相互理解的地方，就有了一个可以突破的点，交流起来就会畅快得多。 接下来的几天，又是绘画、雕刻、以及舞蹈方面的交流。 出乎张远的意料，人类艺术家对格利泽文明的艺术评价，居然相当之高！ 这种评价不是说故意讨好对方，而是发自内心的评价。 经常能在生活区中听到，什么艺术品讨论蕴含了什么样的感情，表达了什么样的思维等等……有些地方产生了分歧，甚至吵了起来。 “老郭，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艺术？”张远拍了拍一个中年男人的肩膀。 一位姓郭的雕刻艺术家正在狂热地发表评论：“几十万年的造诣，确实有相当了不起的地方啊！你看这个雕刻，有着一种力量的美感，蕴含着一种试图对抗自然的强烈情绪！” “我知道了，是那种科学迟迟无法诞生的压抑！”老郭越说越响亮，越来越狂热，“而且是一种抽象美！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锤炼钢铁一般，你有没有那种锤炼的咚咚声？” 张远定睛一看，这雕塑只不过是一块石头上，胡乱刻了一些歪歪扭扭线条，根本就感受不到什么锤炼的“咚咚”声。 真是……莫名其妙啊！ “可惜，没有见到真迹……只是图像罢了。如果是真迹，会更加让人感到震撼！为什么不给我们看真迹呢？难道不在这座城市？倒是有可能……唉。” 张远非常怪异地看了一眼这位姓郭的艺术家，心中暗叹，“这些怪胎……简直和我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啊。” 总而言之，就目前的表现看，一切进展似乎非常顺利…… 第两百四十四章 我们想要一艘飞船！ 就在第四天，格利泽文明又举办了一次数学会议，因为张远本身就是一位数学专家，这些年的时间也没有懈怠学习，所以义不容辞地代表人类参加了这场会议。 所有的讲述都非常深奥，令张远感到震惊的是，其他的学科暂且不去评论，这个文明的数学，确实非常厉害！ 甚至，可能比人类的数学更胜一筹！ 在人类社会，有许多数学方向，甚至连基础都还没有打好，但已经被格利泽文明给完善证实了！ “关于您的这个想法，我还有一个疑问。对了，用我们的语言，叫做霍奇猜想……” “我们目前最好的思路是这样的……” 经过长达3个小时的探讨，张远越来越兴奋，一张老脸通红。 仿佛一团熊熊的火焰胸中燃烧，这种交流确实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 当然了，人类的数学也没有给张远丢脸就是了，关于“数学大统一”计划，以及某些宏伟的纲领，包括新文明史学中的少部分内容，再加上那一篇从Zero-XZ中骗来的外星论文，也是让对方的数学家大呼小叫，惊奇不已。 双方的思维方向有很大的诧异，仅仅数学这一块，相互可以弥补的地方有很多。 结束了这场会议后，张远深刻地了解到，这种不同种族之间相互交流带来的好处。 有一部分奇思妙想，如果按照人类本身的思维，很可能永远都想不到。 他心中暗地里思考着：“如果一个文明的心胸足够宽广，多文明的联盟，必然强于单一的文明啊……” “……安博先生，你们给出的数学，确实是非常了不起的成果。但我注意到，它们都是四五万年前的老东西了……能不能透露一下，你们最新的数学进展呢？” 从这间会议室中走出来的时候，张远随意地问道。 数学这种东西，黑白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遇到可以交流的对象，确实可以快速拉近距离，甚至连种族都不太重要了。 反正这些东西可以说是曲高和寡般的存在，想要转换成生产力太难太难了。 这位名叫“安博”的格利泽人教授，在这次数学会议中已经陷入了几乎狂热的状态，就算会议已经结束了，还是有点意犹未尽，跟在张远后边不停地发问。 不过，听到张远的这这一番询问，它的狂热情绪好像突然间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唉，不是我不想说……”大学者安博叹了一口气，“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啊！” 它非常沮丧地离开了，离开之前，仿佛整个背影都佝偻了起来。 回到居住区，又问了一下几位伙伴，张远豁然发现，这几天交流的内容，几乎全都是第二个外星文明出现之前的优秀文化。 自从第二个外星文明之后的历史，是一丁点都没有的。 张远心中隐隐有一些猜测，“也就是说，第二个星际文明出现后，快速出现问题了吗……” 这件事情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甚至，第二个星际文明，不一定是报有善意的……” “可是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发展到电力时代呢？” 终于，在一个星期后，所有的艺术以及科学交流会结束了，所有的高层走到了桌子边，开启了最终的合作谈判。 也没什么好墨迹的，张远开门见山道：“……尊敬的甘亚铎阁下，经过这么久的交流，我们双方的确是可以相互理解，相互欣赏的。” “合作对你我双方而言，当然是最好的一个选择。我们并没有深仇大恨，也没有必要为了一颗星球而斗争。” “星空如此广阔，我们人类的目光，从来不会局限在一颗星球。” 张远试探着说道：“但我想知道，您所想要的合作到底是什么呢？是双方的贸易往来，还是科技方面的交流？还是文化方面的发展……” 这位格利泽文明首领欲言又止，紧接着几人对望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 甘亚铎忽然说道：“我们……想要一艘飞船！” “能够在恒星之间航行的飞船，为此，我们几乎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包括你们想要的知识，以及大量的生产工具，都可以作为交易标的。” 张远瞳孔微微收缩，心中吃了一惊，一下子，冷汗都从后背中冒出来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想要人类的“地球时代号”，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沉默了两秒钟，才明白对方指代的并非如此。 “不可能！”拒绝了对方之后，他还是补充说道：“……至少就目前而言是不可能的。” “我们人类文明，的确能够生产恒星级的飞船，而且在漫长的历史中，生产了不止一艘。但那是我们强大的母文明，并非我们目前的子文明。” “现在的生产力，还远远不能够做到生产恒星级的飞船，我们至少需要一两百年的发展……所以您的要求，恕我暂时不能接受。” 这些都是大实话，傻子都能够分析出来的大实话。要是人类能够生产恒星级别的飞船，直接就将格利泽文明给碾压了，还谈判个屁。 而且，建造一艘恒星级飞船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每一艘都得占据新文明巨量的生产力。 即便在未来的规划中，的确有这样的建造计划，但是，这些飞船是用来实现“播种计划”以及“流浪计划”的。 “如果贩卖一艘飞船给格利泽人……” 张远正皱着眉头，计较其中的得与失，如果仅仅为了得到一些知识，却得消耗掉整个文明几十、上百年的发展时间，那么就得考虑是否合算的问题了。 “如果得到的利益足够大，倒也不是不行……但仅仅只是数学知识的话……不行。”他轻轻摇了摇头，即便他是一位数学家，对于一些数学难题的解决方式好奇地要死。他不可能因为好奇，就出卖整个人类文明的利益。 对方又问道：“那您觉得，我们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够换取一艘飞船？” 过了一阵子，张远又开口道：“甘亚铎阁下，我想你可能小看了恒星级飞船的建造难度。您需要多大的飞船？承载多少人，航行多远的距离？以及生态系统的复杂度……里边需要承载多少生产工具？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内容。” “难度越高的飞船，造价当然也就越高……这个价格……其实很难估算。” 甘亚铎直接说道：“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思考很久了。价格不是问题，只要您的文明能够建造出来……我们一定付得起这个代价！” 结果，它竟然真的拿出了一份非常详细的方案，包括飞船生态系统的参数，能够承载的人口等等，显然是计划多时，并不是临时起意！ 以至于整个谈判队伍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彼此面面相觑，为此惊疑不已。 “王俊鹏，什么情况？这个交易要求就连我也不可能直接拍板啊……地球时代号花费了数千万工程师的生产力，整个三十年的建设，你知道吗？我们现在就五十万人……”张远在耳机中轻轻地问道。 王俊鹏也是目瞪口呆，作为第一批来到这里的外交官，他此刻也是呆愣住了，“我确实……不知道它们的真实想法！” 难道这群格利泽人也想要效仿人类，来一次深空殖民？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个星球它们不要了？” “……” 张远清了清嗓子，重新恢复正常，他仔细琢磨着对方给出的这一份方案，眉头忽而紧皱，忽而舒展。 对方给出的报酬的确异常丰厚，不仅会给与人类珍贵的知识，包括数学以及宇宙学常识，而且，还会赠送一些外星文明留下的宝贵遗产！ 包括一台……所谓的“全自动万能工厂”！ 第两百四十五章 全自动万能工厂 张远浏览一番这些资料后，呼吸声渐渐凝重起来，他发现，所谓的“全自动万能工厂”居然是一台超大型的3D打印机！ 但这台3D打印机的功能极其强悍，糅合了生物、信息、机械等多重关键性技术，居然能够打印数千万种零部件！ 数千万种！ 而且这些打印出来的零部件，精度以及产量极高，其标注的参数看得张远目瞪口呆。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机器，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啊！ 甚至可以说，一台机器的力量，抵得上他们目前全部人类的尖端生产力，甚至还超出了不少！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这位格利泽领袖解释道：“请您不要怀疑，这是宇宙二级文明巅峰，甚至是三级文明的科技产物！” “&根据我们的观察，虽然不知道您的母文明究竟达到了什么科技层次，但宁目前的工业能力以及技术手段，还仅限于一级文明的范畴……” 张远的心脏重重地跳了跳，这个格利泽文明的领袖，可能是故意向人类透露少量宇宙社会学的常识。 双方的博弈已经开始了！ 但他肯定不能傻到直白的去询问这些常识，否则对方会认为这些宇宙信息是有交易价值的，指不定就狮子大开口了呢…… 他装作非常淡定的说道：“关于这些资料的描述，这个工厂的确非常强大，甚至还采用了一些生物学的手段。” “可是按照目前文字说明还不够详细，这一笔交易事关重大，我希望能够亲自参观这个万能工厂，不知道是否方便？” 对方迟疑了一阵子，紧接着点头回复：“这个没问题，如果您不感到疲惫的话……” 这场交易谈判持续了小半天的时间，以至于张远甚至连睡觉都来不及睡，兴致勃勃地参观了所谓的“全自动万能工厂”！ 这个庞然大物，比一艘航空母舰还要巨大，长度约300米，宽度120米，足足十六万吨的质量，置放在歌尔城的地下核心处，有大量的机器人以及工作人员在这里忙碌着。 周边还有大量的配套工厂、核电站等等。 也就是说，歌尔城基本上所有的生活物资，都是这个工业区中生产出来的。 “看上去，不是……假的。” 张远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跟关键的是，这台机器并不完全是金属器械，反而采用了大量的生物技术，利用一些有机物以及蛋白质作为本身的组成部分。这样做的好处是传感系统非常强大，并且拥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能够长久而又稳定地工作。 “这是人类不曾拥有的科技树。”他半是惊讶半是疑惑，本来就只想要和平谈判，根本没有想过签订这么大的单子啊…… 而且，对方居然想要把这台强大的机器给卖出去，也真是奇了怪了。 “哦，甘亚铎阁下……恕我直言，这就是你们与第二个星际文明的交易标的？” “是的，的确如此。” “那么我想知道，你们应该怎么维护这么复杂的系统呢？” 张远的意思是，这种巨大的机器，不可能五万年不需要维护吧。 而格利泽文明的技术，怎么可能维护的了这玩意？ 甘亚铎道：“这个问题您不用担心。万能工厂的核心是生物计算机，拥有一定程度自我修复的能力。如果不用暴力破坏，几乎不需要维护，五万年，十万年都不再换下。” “至于其余机械零部件，我们要做的只需要按照其人工智能指示，定期更换就行。” “人工智能？” “仅仅只是弱人工智能，它可以自动检测出需要维护的位置。” 张远估计了一番，心中有点儿犹豫：“可是，就凭这样一个工厂，可能还不够……即便它采用了另外一条科技主线。” 这件事情实在事关重大，再怎么慎重都不过分。 而且他还在估量这笔交易是否蕴含着陷阱…… 譬如说，占据了人类大部分的生产力以后，对方突然打了过来；又譬如说人类辛辛苦苦造出一艘飞船，对方反悔了，到时候可怎么办？ 斟酌了一番，张远说道：“不是说这个工厂不好，但你们的飞船要求能够承载200万到250万的人口……需要耗费我们很长很长的时间。而且一艘飞船本身蕴含着巨大的科技含量，可以解析出许多科技……” “这您就错了。”甘亚铎辩解道：“万能工厂不仅仅代表着巨大的生产力，其资料库中还有大量的科技储备。这可是巅峰二级文明的科技储备啊，我想，光靠这些信息，足够换一艘恒星级别的飞船了。” “那得看这些科技储备到底是什么……” 张远并没有被简单地迷惑，回复道：“如果资料库中的技术，是我们已有的，那么这些技术的价值将会大幅降低。而且您知道的，对于许多科技而言，是没有办法相互兼容的……就连螺丝钉的标准不同，也会造成巨大的差异，顶多只能借鉴，而不能拿来直接使用。” “我们人类文明的工业标准已经基本成型，不可能因为一台万能工厂而轻易发生改变……所以里边的科技资料，到底有多大的价值还有待商榷。” 当然了，张远纯粹是在瞎扯而已，他真的想知道所谓的二级文明巅峰，到底是什么水平，有什么样的科技。至于许多工业标准的确没办法兼容，但一些科技的思路，就算只是借鉴也有很大的意义。 在接下来的会谈中，张远一边考察所谓“万能工厂”的能力，一边向地球时代号发送相关资料，进行汇报。 经过一番调查后，他认为是陷阱的概率很低，对方都已经暴露出自己的核心技术，的确可能有什么问题想求助人类。 这台万能工厂实在是太强大太方便了，只要输入一些原材料，就能够生产出大量的零部件。这种匪夷所思的自动化过程，简直让张远大为眼红。 举个简单的例子，6000台离心机，如果让新文明来生产，可能需要半年的时间，需要搭设相应的生产线，需要投入各种人力物力；而使用这台万能工厂，根本就不需要新的生产线了，只要在计算机中设定好就行具体的程序，然后在放入原材料，各种零部件的生产可能只要三个月的时间！ 地球上虽然也有相应的3D打印技术，但生产力以及精度方面，就远远没有办法与之比较了。 他甚至有点儿想成交这笔买卖。 “一台万能工厂的价值，和一艘恒星级飞船很难比较，那么，为什么不对其进行研究，拼装出另一台万能工厂呢？” 甚至十台，一百台，一千台？ 即便整个逆向工程可能非常困难，但张远对自己家的工程师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而且，其中还包括着人类很少涉及到的生物机械。 当然了，其中的难度肯定相当之大，各种乱七八糟的生物技术不那么容易破解，否则这些穿山甲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也就是，所谓的核心，生物机械的生产比较困难吗？或者说，资料库中根本就没有万能工厂的生成方法。” “又或者，这群穿山甲比较怠惰，懒得破解？” 第两百四十六章 反叛……行动！ 在各种考察之下，时间一天天过去，整个谈判的过程被拉的很长，再加上原先的一些格利泽高层休眠时间到了。张远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始耐心等待。 没办法，总不能让别人不睡觉吧…… 就在这种漫长的等待当中，直到第11天下午六点，信息学家李振东以及张远俩人走到地下城市出口处的太空穿梭机当中，正在利用里边的仪器，向地球时代号发送考察记录。 反正也是日常惯例了，格利泽文明并没有禁止这些行为。 “这个文明的数学理念的确很强大啊，但科技应用层面却远远不如人类，连个卫星都没有……不知道那群科学家在干什么。”张远随意地闲聊道：“一群重视数学，却轻视工科的家伙……这鄙视链也牛的有点过分了。” “不会是万能工厂中没有储备的资料，它们就不造了吧？” 李振东笑着说：“不是没有可能，生产力一下子提升，估计直接就怠惰了，甚至连里边的科技还没有摸索透彻……谁还会去创造万能工厂中没有的东西。” “也有可能是居住在地下城市当中，卫星信号不怎么样？” 就目前透露出来的信息，万能工厂这项科技本身，或许是二级文明或者三级文明范畴的科技，但是里边各种的资料，吸引力不算特别大，大都是人类已有的科技，还有一些能够轻易地仿造出来。 “那个星际文明也很抠门啊，居然不给好东西。” “开玩笑，谁会直接给它们所有的高科技，让它们变成二级宇宙文明啊？”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心情很不错，一边胡乱猜测，一边工作。 就在这个时候，飞船上的通讯装置忽然收到了一些奇怪的信息。 这些数据非常奇怪，好像是非常传统的……电报？ 李振东疑惑道：“哎？城市之间发送电报？真奇怪啊，好像是这座城市刚刚发出去的电报，需要拦截吗？” 张远没好气地说道：“别人家的私事，你管它们发电报还是发传真呢！” 一开始李振东并没有多想什么，但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有些怪异。于是，这个喜欢炫技的家伙，便好奇地将这些电报记录了下来，并没有被张远发现。 “只要保守住秘密也就是了，老张你管得着吗？”看着这一连串的密码，李振东心底里开始痒痒，尝试着窥探其他文明的隐私，回去以后还可以向同行炫耀一番…… 那种被人羡慕的感觉，简直美滋滋啊！ 经过这么长久地接触，格利泽人的文字，人类基本上已经了解地差不多了，破译起来难度不大。 但这封电报竟然用了一些特殊密码，更是激起了李振东的好胜心。他开始搔头摸耳，利用各种手段…… 经过一天一夜的尝试，还真的被他破译出来了。 就在这一瞬间，李振东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老张，老张！不好了，要命啊！”李振东顶着两个黑眼圈，急急忙忙地高声大叫，“我们快跑啊！” “又怎么了？”张远正在房间中睡觉，开口就想要吐槽。 结果一看里边的内容，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叛……叛乱？” 这封电报详细地描述了人类与甘亚铎等“叛徒”的交易，并表示，它们会在大多数人的休眠期内发起一场暴动，阻止这场交易！ 希望其他的城市能够积极响应“反抗联盟”的回应，保护属于格利泽文明的“万能工厂”！ “那个甘亚铎，难道不是文明首领不成？”张远心中一惊，当下里冷汗就从后背冒了出来。 这里可是它们的地盘，如果真的发生叛乱，夹杂在中间的人类怎么办？！ 李振东咽了一口唾沫，“要不要告诉它们这场叛乱？” 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心中，张远并没有回应，只是在耳机中大叫道：“所有在生活区的人，不要再睡了，都带上头盔，穿好宇航服，我们随时做好逃离的准备！” 二十多号人急匆匆地穿好宇航服，一头雾水地看着张远，虽然事情非常急迫，但是没有格利泽人的首肯，他们根本离不开这座地下城市。 “跟我走，有大事！” 接待他们这群人的是几位格利泽外交官，其余的大部分格利泽人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只有少量的几位值班人员，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时半会间处于一种将信将疑的状态。 其中的一名领导，两只乌黑的眼睛瞪大，看着张远，“阁下，你是哪里得到的消息？真实可靠吗？” 张远严肃地说道：“我不知道它到底是随意捏造的谣言，还是真实存在的，但我希望，您能够保证所有人类的安全！” “那当然是应该的……我敢保证……” 紧接着，这位外交官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对讲机，用土著语言大吼大叫了起来，言辞非常激烈，连身上的一些鳞片都竖起来了！ 张远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心中的不妙感愈发强烈。 “这位……先生，我们还有俩人在万能工厂那边参观……” 对方打完电话后，急急忙忙地说道：“人类文明的各位朋友，实在是抱歉，请相信我们，这应该只是一场小风波。如果你们想要回归自己的文明，现在就可以，我会打开地下城市的大门……” “但请相信，我们肯定有能力制止这一场叛乱！” 这位外交官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间，遥远的区域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 脚底下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震动。 整个场面猛地安静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张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暴动已经提前开始了！ 那一位外交官愣了一下，也管不上那么多，疯狂地往着爆炸的方向冲了过去。 因为事情实在太过紧急，张远直接就带人往着穿梭机的方向跑。他根本就不知道暴乱的规模到底有多大，但用脚指头想想，首当其冲的肯定是他们这群人类了！ “妈的，这群格利泽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拿我们挡枪吗？这个时候还搞叛乱，难道它们不是一条心的？”李振东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破口大骂。 张远冷笑一声：“这不是废话，想要用万能工厂交易飞船……这艘飞船就算再大，也不能装载下所有人口，剩下来的当然就不想交易了。” “它们的破事我们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找到所有人以后，能够开动穿梭机飞走就行！” “小李，燃料应该弄好了吧？” 其中一位士兵，也就是穿梭机的驾驶员李俊康，大声道，“报告，一切准备就绪！” 张远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李振东，你先带人去穿梭机那里等着，小李，跟我我去万能工厂那边，把落下那两个人给接回来！” 震动产生的地方，好像就是万能工厂所在的区域…… 李振东也不墨迹，“你放心，实在不行就自己回来。” 张远一回头，就往反方向跑，。 “你小心啊，你自己小心！”林萱萱一张小脸皱着，虽然很担心，只能在耳机里大喊。 他回头做出一个手势，“知道了！放心！” 第两百四十七章 只有战争才能挽救我们的文明！（二合一） 张远与士兵李俊康正在地下城市高速奔跑，七弯八拐的道路就好像下水道一样。 因为整颗星球较高的重力，再加上穿着棉大衣一样的宇航服，很快，张远就有点儿喘不过气起来，额头上渗出了一阵细密的汗珠。 “妈的，回去以后非得搞一个动力甲不可！”他气喘吁吁地思考着。 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慌乱的格利泽人，抱头鼠窜般在小道上乱窜。这群家伙见到他们就用土著语言大声喊着，也听不懂到底在说什么，不过看着手势，应该是让他们快点逃跑的意思…… 竟然还有一小群格利泽人充满了敌意，似乎跃跃欲试地想上来攻击，不过双方对峙了一分钟后，对方还是理智战胜了情绪，离开了。 “这群格利泽人内部很混乱啊……”张远骂了一句。 “长官，我们没有带枪！”李俊康忽然道。 开玩笑，作为外交访问人员，怎么可能随身携带枪械？ 张远回了一句：“没有就没有吧，就算有枪，我们也不可能单枪匹马打死所有的敌人啊。又不是去打仗，把人找回来了，立马就跑！” 李俊康连忙“哦”了一句，又停下来喘了几句。在这种环境下快奔跑，就算身体素质够好还是感觉有点够呛。 幸亏张远的记忆力足够好，否则早就迷失在这一片地下迷宫当中了。 就这么奔跑间，前方的吵闹色越来越大，张远甚至在耳机中听到了人类惊慌的尖叫，还有几声隐隐约约的枪机声，心中直接捏了一把汗。 最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几分钟后，这些人类惊叫的声音很快全都消失不见，变成了几位格利泽人大吼大叫的谈判。 拐过这个拐弯的时候，俩人终于看到了里边的场景：硝烟弥漫，原本的钢铁大门被一辆电动汽车狠狠地撞了一下，出现了一个小小凹坑。 刚刚感受到的震动，是因为汽车里边的电池受到撞击，产生了大爆炸！ 并不是想象中的炸弹爆炸。 张远皱着眉头，心底里暗想：“少数暴民的恐怖……袭击么？” 万能工厂所在的区域，几乎是整个地下城市最大的一个房间，定眼一看，果然如张远想象中的那样，叛乱的人数并不多，大概只有三十号人，手上拿着一些简单的枪械武器，正在和另一方政府军队对峙。 但最不巧的是，两名人类被它们给抓住了！ 包括第一批下来的外交官王俊鹏，面如土色地站在中间，一动也不动。 王俊鹏在这一瞬间简直快要吓死了，他哪里见过这样的仗势，本来谈的好好的，仿佛一切顺利，突然间就有人叛乱了…… 这种生命被掌控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实在太难受太糟糕。 另外一名老教授也是面色苍白，和王俊鹏并排站在一起，一动也不动。 为首的一只“穿山甲”神色激动，正在用土著语言哇啦哇啦讲些什么，还有几位政府高官正在和它们谈判，表情严肃。 谁都知道这些人质的含金量实在高的可怕，出现任何差错都有可能使两个文明产生裂隙！甚至……成为直接开战的导火索都不是不可能！ 结果，仿佛谈判不怎么成功，这位格利泽人越来越激动，挥舞着双手，愤怒地得在原地暴跳着。 几只反叛的穿山甲，用几把枪死死地顶住了两名人质的后背。 宇航服虽然非常牢固，但是被枪械近距离打击，还是容易损坏的。特别是这个星球的大气中没有氧气，还有着各种微生物以及有毒气体，宇航服破损后，就算人类没有被子弹打死，也会短期内中毒死亡！ “你们不要动，千万不要反抗……”张远神色紧张，在耳机中轻声说道：“让它们先谈判，你们先别动，乖乖举起双手，站着。” “手都举得要瘫痪了啊。”王俊鹏差点哭了出来，“有点举不动了。” “先举着，瘫痪也要举着。” 两人也是非常配合，也不再出声，只是用余光瞥了张远一眼，又恢复了静默当中。 约莫等待了半个小时。 看着一大堆穿山甲在那里谈判，说了半天又没有成果，张远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转头问向一边的李俊康。 “在地球上，这种人质被绑票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李俊康小声道：“也是谈判啊，先分析其动机，满足其要求……任何行动都有其内在的动机存在。” “还要……这非常危险的情况下，要么就是狙击手一枪爆头；要么就是谈判，交换人质什么的，反正先答应对方的要求，然后再寻找机会……” “目前这种情况很棘手，主动权在对方手里。时间久了就会筋疲力尽，到时候就更加危险了。” 张远琢磨了一阵子，说道：“动机？要么让我去交换那两人？” “长官，这怎么行？”李俊康急道：“我去！一群穿山甲而已，有枪又怎么样，赤手空拳也能打个三五只。我们有体型优势。” 张远嘿嘿一笑，举了举自己的左手，“你以为别人傻啊，谁是高官，谁是士兵都调查不清楚？别忘了，对方可并没有直接杀人，肯定有着自己的目的，我去跟它们谈谈吧。” 李俊康说什么也不让张远去，如果这位先生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还不得在全体人民面前自杀谢罪？ 张远连忙道：“你看它们有几把枪？” “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多……” “所以，有可能是民间团体自发的暴动……” “肯定会有相关诉求的，你不用担心。” 听了这句话，李俊康一时半会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发现张远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对着一名格利泽的高层说了两句话。 这位格利泽高层瞪大眼睛，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您想要交换人质，这怎么行？” 张远点了点头：“就对它们说，我才是人类文明的高级官员，抓那两名普通外交官没什么用处，如果这件事真的和人类有关，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谈判。我相信有什么问题，会有一个对大家都非常满意的方案。”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一切由我来负责。” 踌躇了几秒钟，这位格利泽高官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了，在真正的领袖苏醒之前，谁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决策。 商量了一阵子，它们还是传递了这个消息。 而对这群叛乱分子也是犹豫了一分钟，或许是觉得张远的身份地位以及价值更高，或许的确有什么话想要对人类高层说，同意了这个要求。 张远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举了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结果对方还算守信用，把另外俩人给放了出来。 面对张远的时候，这个叛乱首领用一把枪指着张远的玻璃头盔，哇啦哇啦地大叫着。 “雅嘛啊是邱思曼！” “八哥！” 两只乌黑的眼睛瞪得很大，简直激动异常，因为没有翻译机器，根本听不懂在讲些什么。 紧接着，对方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向着官方人员要来了一部翻译机。 “人类文明，听着！高贵的格利泽文明永远不会投降！” “……更不可能交易万能工厂……那是我们的祖先留给歌尔城的宝贵财富，属于全体格利泽人民！” “……我们很快就会迎来真正的援军，迎接你们的世界末日吧！” 张远无奈地叹了一声，遇到真正的战争狂热分子了。 他其实能够理解这种情绪。在自己的母星系，突然来了一个外星文明，甚至这个外星文明还要在这里发展殖民，谁不想希望把他们赶出去呢？ 民众是一种很盲目的生物，会直白地跟着自己的情绪走。他们根本就不会理性分析，也不会考虑如果开战之后真的战败了，自己是否会灭族的问题…… 张远叹了口气，说道：“投降？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只是签订一个和平协议，根本没有战胜或者战败的说法。” “这位先生……？成熟一点吧，文明之间的外交没有小事。你们用枪指着对方的脑袋，通过这种手段达成自己的短暂目的，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就算杀了我，也只是杀死一名外交官，人类中有的是能够顶替我的人。” “你们不想交易万能工厂，很好，没问题，双方坐下来商量不就行了。我们人类文明也没有说一定要你们的万能工厂啊。” “你们不想让我们殖民你们的卫星，那也可以啊，换一个星球也成，这些都是可以谈判的嘛……何必要这样子呢？” 这段话翻译出去的时候，这群格利泽人略微有一点骚动。 实际上，换一个星球发展，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说能不能找到现在这样丰厚的资源矿物点，人类已经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的时间，还在地表挖出了规模不错的地下城市，发展出了大量的生产线，如果贸然更换星球，大量的基础设施都得抛弃。 如此一来，发展进度至少要延缓五年，甚至十年！ 万一对方趁机打过来，人类不就完蛋了？ 所以，这只是一种话术而已，诓骗一下这些家伙应该足够了。 张远又说道：“……更何况，我观察到你们这里只有二三十号人，说明你们这一方只是少数。我遇到过很多格利泽人，有很多想让我快点逃跑，还有少部分试图攻击我的，应该是你们的支持者。” “总而言之，想要与人类文明和平共存的是多数，就算杀死了我，也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不是吗？” 听到张远这番，这位叛乱首领明显愣了一下，仿佛恼羞成怒般，又开始大声吼叫起来。 因为语速实在有点快，就连翻译机都不能完整地翻译出它到底在说什么。 张远只是听到什么“战争”、“援军”、“文明”等关键词。 他冷冷的嘲笑起来：“战争？我想，你们可能不知道文明之间的战争意味着什么。” “……真正的战争，整个城市将化为焦土，尸体累计起来可以平铺你们这座城市，连下脚走路的地方都没有……” “你的亲朋好友要死伤大半，这种后果你考虑过吗？” “一旦开启战争，就很难再坐下来谈判了！” 叛乱首领还是在大声争辩着，“……只有一场战争，才能让我们的文明重新恢复活力！” 它越来越狂热，仿佛正在坚定自己的信仰：“不管你们抱着好意还是恶意！对我们来说，战争就是最好的方式！” “最好的……方式！” 不过它身后的人却不再言语，反而变得沉默起来，一个个露出悲哀的神情。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走进了格利泽文明真正的领袖，甘亚铎，它看了那位年轻人一眼，叹了一口气，“里泽，你错了……你所谓的援军，完全不存在，难道你还不知道外边的世界到底怎么样的吗？” “不，它们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里泽在激动当中，差点扣动手枪的扳机，搞得所有人都非常地紧张。 就连它的同伴也不例外。 张远的生命当然非常重要，要是这位人类高官死了，没有了人质，政府部队将会瞬间把它们扫射成筛子。 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流了下来。 张远感觉，对方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讲道理也没什么用，他只能安静下来，静静地等待机会。 时间开始一分钟一分钟的流逝，这群叛乱部队在激动愤怒当中，精力大幅消耗，里泽让手下控制住张远，开始一个人躁动地走来走去，来回徘徊，等待自己所谓的援军。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张远感到自己又饿又累，不由得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也不知道到底还要对峙多久。 氧气罐内的氧气，只剩下20%，到达了警戒线。 “有可能危险了啊……哎。” 他握了握自己的左手，深深呼了一口气，这只仿生机械手的力量已经被调成最大化，不知道能不能一拳打爆对方的脑袋！ 不过不到最后关头，他还是不会暴起发难的，因为对方有枪，而且不止一把！ “拳头再厉害，也不可能比得过枪械啊。” 而对面这些叛军也是如此，一个个露出了疲惫而又绝望的神情。 说好的援军到现在也没有来，有几个格利泽人甚至觉得被自己的领袖给欺骗了……它们开始小声抱怨，紧接着又被一顿呵斥。 整个环境越来越紧张，空气仿佛被冰冻住，只剩下最后一点催化剂，就能够彻底炸裂开！ 又等待了两个小时，几乎所有人的耐心已经等待到了极限…… 突然间，整个房间的灯光闪烁了那么一下！ 在场的每个人，刹那间将精神凝聚到极致。 暴乱首领里泽仿佛抓住了什么。 “哈哈，来了，它们来了！” “我们胜利了！杀死他！” 在这一瞬间，它暴跳了起来，开始尝试着扣动扳机，试图直接杀死张远。 冰冷的杀气刹那间惊醒了张远紧绷着的神经，他的瞳孔放大，从地上弹跳了起来，伸出左手，一把堵住了枪眼！ “砰！” 一声巨响！ 啪，又伴随着一阵金属交接的声音。 “长官！”士兵李俊康目眦尽裂，猛地冲了过去！ 但随着这声命令的下达，另外的格利泽人却一动不动，仿佛呆愣住了一般。 整把手枪竟然因为枪眼被堵住，直接炸膛了！ “不要以为我就没有反击手段啊！” 张远感觉全身都在冒汗，各种炸膛四飞而出的零部件划得头盔全部都是划痕。 仿生学机械手也是有痛觉的，就算强行挡住了子弹，还是产生一阵强烈剧痛。 他立刻就闻到了一股臭鸡蛋，说明宇航服受损了，连忙用另一只手捏住了受损的部位，然后屏住呼吸！ 里泽也是一脑袋的混乱，枪械竟然没有杀死对方，反倒是密密麻麻的手枪零部件飞溅了自己一声。而且，最关键的是，刚刚只不过是灯光闪烁了一下而已…… 所谓的援军，还是没有动静…… “里泽，冷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紧张万分，包括它身后的一群同伴。 “冷静一点！” 很快就有同伴死死抱住了它，开什么玩笑？张远要是死了，所有人都会陪葬！ 几乎每个人都支撑到了自己的极限，有一些叛军已经开始琢磨着，所谓的援军是不可能来了，是否向正规军队投降。 “放弃吧，外边的世界，早就彻底堕落了。” “哎，就算发生战争，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 望着一个个颓废的同伴，里泽仿佛预料到了自己的失败，它狂热地大叫了一声，“只有战争才能拯救我们的文明！” 它疯狂地捡起一把小刀，向着张远刺去！ 张远的瞳孔收缩，真想要往后退一步…… 砰！ 又是一阵枪响。 这位叛乱首领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是一名狙击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对方给射杀了。 群龙无首后，所有的叛军很快全部投降。一场虎头蛇尾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 （PS：二合一章节。为啥二合一，因为经过一个限免，养书的全都成绩看完了，追订以及均订不上涨反而下跌，迟迟上不了精品，真是气死我啦！;(-︿-)） 第两百四十八章 一切从五万年前开始 张远红着脸，屏住呼吸，看了那一具尸体一眼，其实也不能说是叛军，顶多算是乌合之众而已。 这些草根英雄，以为自己的“选择”能够拯救整个文明，实际上并不然…… 想要从荆棘从中寻找到出路，谈何容易？一个文明需要发生真正的改变，必须要强有力的指导思想，以及科学的前进路线，两者缺一不可。盲目地一拍脑袋，试图“破后而立”，只不过是破罐子破摔，有更大的概率让现实变得更加糟糕罢了。 地球上曾经发生过无数类似的故事，所谓的示威游行、罢工，99%都是毫无意义的…… 再接下来，张远被紧急送到了生化隔离区，进行全方位的微生物检查。左边的仿生学机械手吃了一颗子弹，倒是没有太大的故障，但张远本人接触到了这个星球的空气，肯定吸进去了一些微生物，会不会生病还是两说。 不过，格利泽人有治疗微生物的特异性药物，再加上人类本身也有一定的非特异性免疫能力，就这么一点的微生物，理论上问题不会太大。 “有一点过敏反应，不太碍事，这些微生物在有氧环境下的存活率很低……接下来的症状还有待观察。”林萱萱正在为他做全面的检查，她苦着一张小脸：“哎，你就先隔离一段时间，再进行抽血化验吧。数量不多的话应该没事的。” 张远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如果他真的得了什么传染病，而且拥有一定的潜伏期，说不定回到飞船后，把地球时代号里便所有的人都传染，那可就遭殃了。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门响了一下，走进了一位穿着宇航服的格利泽人，是对方文明的领袖，亲自前来道歉。 张远坐起身子，林萱萱会意地走出了房间。 他郑重地说道：“甘亚铎阁下，我想，您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如果双方想要进一步的合作的话，您的文明内部，好像还有许多反对意见啊……” 甘亚铎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在这一瞬间，又好像苍老了许多…… …… 五万年前，一支外星星际舰队偶然间经过了“格利泽581”，在补充常规物质资源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生产力依旧处于石器时代，艺术、文化却高度发达的文明。 经过一番调查后，该星际文明认为，格利泽文明最具有价值的东西，是它们千奇百怪的数学体系，以及……创造出来的艺术！ 尤其是后者——各种艺术品，在它们眼里，更具有价值。 在这一系列的条件下，不知道是出于怜悯，还是出于其他的什么原因，这个星际文明并没有大肆掠夺，反倒与格利泽文明完成了一系列的交易，几乎买光了这个文明十万年来积累的艺术品。 与之对应，付出的代价是……帮助格利泽文明完成初步的电气化建设，同时又在13座主要城市中，放置了了13台“全自动万能工厂”。 这些“万能工厂”，相当于二级文明巅峰时期的造物，体积以及质量很大，对这一只星际舰队而言，二级文明的造物又没有太大的用处，干脆交易出去，双方皆大欢喜。 但被电这一关键节点死死卡住的格利泽文明，简直就是得到了传说中的“神灵眷顾”，得到了腾飞，产生了真正的质变！ 歌尔城的时任执政官卡西?莫文，在自己的日记中欣喜若狂地写道：“难以想象，真的难以想象……我们接触到了一个十分友好的外星文明！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对方并没有掠夺我们。” “它们告知了我们更多的真相，在宇宙中的一些生命星球，竟然天然存在着大量氧气！！！” “……在另外的世界中，存在着燃烧现象，化学能源能够轻而易举地被利用，科技的发展对他们来说是如此简单，如此轻松……这个该死的事实卡住了我们十万年的时间……所有的科学家呕心沥血，看不到前进发展的道路，仅仅只是因为缺少燃烧现象。” “现在，我们不需要燃烧现象……” “电，终于姗姗来迟了！” “感谢这个友好的星际文明……” “感谢……感谢……由衷的感谢！” “而我们付出的，仅仅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艺术品罢了。” 卡西?莫文认为，把十万年积累下来的艺术品卖出去，换来一个光明的未来，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合算的事儿？ 换做任何一个文明，都会这样做的。 “难道还一直守着自己的艺术，过原始人的生活不成？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们一定会抓住这一次机会，成为和启迪者文明一样伟岸的存在！” 格利泽文明，为了这一刻等待了太久太久，在大量现成的知识面前，爆发出了几乎所有的潜力。 许多数学家重新埋头苦干，琢磨起了丢弃已久的物理以及化学，潜心研究。工人们宁愿少休息，透支自己的身体，也要完成这方面的建设。 电，对于这个没有燃烧现象的文明而言，实在是太过珍贵，就算再重视一万倍也不过分！ 在这种狂热的建设当中，区区一年半的时间，13座主要城市的初步电气化完成了，核电站能够发电，冶炼工厂可以通过电解法，冶炼出各种金属，万能工厂开始小规模地生产…… 交易达成后，这个星际文明很快就离开了格利泽581，继续自己的漫长旅途。 到最后，格利泽人也不知道这个文明的具体名称……只是盲目崇拜着这个看上去异常友好的文明，到现在还是如此。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对于在宇宙中漫游的星际舰队而言，这一笔交易，只不过是慢慢长路中的一件小事罢了。而且，双方大概率永远不会见面，告知名字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方的顶礼膜拜？不需要的。 “总而言之，一年半的时间，我们的文明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科技层次直接从石器时代跳跃到了电力时代，各种钢铁、铜、铝等金属的出现，性能超越了石头、木头不知道多少倍，特别是万能工厂中，各种稀奇古怪的资料，让人目瞪口呆，狂喜不已。”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这种社会变化，完全超出了它们智慧的极限，也超出了那个时代的承受能力。 没有了外星文明的制约，格利泽人很快就被巨大的生产力给冲昏了头脑，爆发了文明之间的第一波——内乱！ “是的，内乱！” 听到这里的时候，张远浑身一窒，这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简直就是一种反直觉的味道。 拥有了万能工厂后，不应该大步向前迈进，怎么又突然爆发内乱了呢？ 第两百四十九章 接下来的历史 “您可以推测爆发内乱的原因吗？”甘亚铎停顿了一会儿，目光悠然地看着张远。 它看过人类的一部分发展历程，发生战争的次数远远比它们格利泽人多得多。历史的复杂度也比格利泽人复杂得多。 张远细细琢磨、计算，又品味出了其中的历史必然性。 他开口说道：“我觉得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管理制度、意识形态，特别是分配制度，跟不上突如其来的生产力。” “是的，是这样。” 初步的电气化，意味着能够利用核能发电，能够生产各种物质了，但并不意味着资源已经生产出来了。这可是石器时代啊，这种一穷二白的状况下，要生产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这就存在一个谁先富，谁后富的问题。 万能工厂再怎么强大，也就只有区区13台。作为一台功能强大的3D打印机，即便产能十分强大，但直接生产生活物资肯定是不合算的。 最好的方法，是用万能工厂，生产各种机器，以配合着扩大生产，这样才能够大幅提高生产力。 所以了，它不可能一下子生产出所有格利泽人都需要的物质资源，也不可能一下子全民实现富裕的现代化生活。 但是，在某些个人私心下，万能工厂的生产力也没有全部用来生产生产资料，某些达官贵族已经率先享受到了电力时代生活。 这样就有了巨大的对比。 要知道……当初可是石器时代啊，许多格利泽人还在田里吃草呢！ 原先是普遍贫穷，生产力低下，富人再怎么富裕也就只有那样。并且在社会公养体系下，财富以氏族为单位积累，相当于一种另类的集体经济，个体一旦年老死亡，这部分财富又会重新释放到社会，或者自己本身的氏族当中，所以个体与个体的贫富差距不算特别大。 富人们只能偷偷摸摸养几个私生子，传承自己少量的财富。氏族内部的成员对这种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它们有能力赚钱呢？ 至于娱乐方式，高智商人士玩玩数学等高雅的东西，平民百姓搞一些雕刻、绘画、唱唱戏这样子……反正大家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但现在不同了…… 石器时代与电力时代的差距，实在大的有点儿离谱，简直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也不过分。新的生活方式，娱乐方式，新的食物、穿着、居住地，衣食住行全都发生了全新的改变！ 这样的改变也意味着，原先还可以忍受的贫富差距，一下子发生了剧变！ 这些新的物质资源，一开始的时候，必然只有少部分人能够享受，没有办法全面普及。所以，原先那些社会地位低下的人口，一下子就产生了一种极度不平衡的心态。 张远轻轻敲了敲手指：“我听明白了，是因为万能工厂带来的巨大贫富差距，为内乱积蓄了能量。好吧，石器时代与电力时代的贫富差距，也大的有点过分了。” 一个文明内部有贫富差距，这件事本身非常正常，因为个体与个体的能力有差距，生活的不如别人也没有办法。 但贫富差距越大的社会，越容易产生动荡。 因为万能工厂的出现，就这么区区两三年的时间，格利泽文明的“基尼指数”就一下子突然飙升到天上去了，自然不是底层人民能够容忍的。 格利泽人虽然闲散，自由，但并不意味着没有欲望，在海量物质资源的冲击下，所有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谁都不愿意继续那种原始时代的生活，哪怕晚一天也不愿意…… 在人心蠢蠢欲动的情况下，原先就不怎么强势的政府部门，管控能力大幅下降，对市民的约束力也愈来愈小，甚至连管理者本身在这种巨大的冲击下，也处于一筹莫展，内部混乱的状态。 除了贫富差距外，还有第二点内因，原先的以手工业为主的经济制度，开始显得异常不合时宜，各种经济政策以及文化都产生了大量的混乱。 举个简单的例子，原先市场上的商品仅限于粮食、骨头工具、手工业品等初级商品，附加值比较低。有许多平民百姓都依靠手工生产这些商品过日子，几万年下来，已经非常稳定了。 而从万能工厂中生产出商品，附加值较高。在这种石器时代，一辆汽车的附加值甚至应该高到没有人买得起的地步！ 大量新产品的冲击，导致大家都想要购买最新的产品。 原先商品的价格大幅下跌，低价值商品根本就卖不出去了。货币政策的混乱，很快又导致了通货紧缩现象，经济彻底瘫痪。 经济的崩溃又导致了一些手工业商人出现亏本，开始养不活自己。 科技发展了，竟然出现养不活自己的人，这种现象匪夷所思却又理所当然。毕竟绝大多数普通民众的素质以及工作能力，还停留在石器时代，根本没有办法跟上时代的潮流。它们只会干那么一点简单的手工业活，现在手工业突然间不值钱了，直接就失业了。 当时的政府又没有足够的经验以及组织能力，去处理这种经济危机，反应总是慢一拍，导致整个危机越来越大。 这些管理层脑海中根本没有这种经济学，也不知道为什么穷困潦倒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一群失去工作的穷人，要么离开城市，继续过原始人的生活…… 要么……通过暴力，来实现自己的诉求！ “这两个原因，就像两根弹簧一样，压得越紧，爆发出来的力量就越大。”张远长叹一口气，看向白色的天花板，沉思着，沉思着…… 很遗憾，那个星际文明只教给了它们一些科学知识，但是关于制度方面的知识是一点都没有的……格利泽人就算再聪明，没有经历过，也不可能知道这方面的东西，更不可能反应的过来。 文明的发展向来不是一蹴而就的，科技发展了，只是外功得到了突飞猛进，没有内功的支持，相当于只是一颗空心大树，看上去高大威猛，实际上一碰就倒，甚至自己直接就倒下来了。 第两百五十章 自我科技阉割 谈及这一段历史的时候，甘亚铎略微有点伤感地说道：“……再加上这么多的政府高官，不可能每个都是天生圣人，总是会有私心以及个人欲望。在大量资源的诱惑下，一批又一批的生产资料，被一伙高官匆匆瓜分掉了……” “它们获得的生产资料越多，底层的怒气就会越大……” “结果这件事捅出去以后，直接成为暴乱的导火索，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煽动之下，愤怒的市民捣毁了市政府，试图抢占万能工厂！” 有了带头的例子，整个暴乱的浪潮很快就从一座城市，扩散到全世界，13个主要城市，居然在短短两年内，全都发生了暴乱，毫无例外！ “这种混乱以及动荡，又阻碍了整个社会的进步，围绕着13台万能工厂的争夺，一直持续了几千年的时间……并没有所谓的和平，也没有世界一切美好。那个星际文明离开之后，一切都变得混乱起来……” 灯光黯淡的会议室中，甘亚铎略微有一点迷茫，言语中却蕴含着一种无奈以及愠怒，“很遗憾，自诩热爱和平与艺术的格利泽人，自从获得了万能工厂以后，爆发了文明史上，第一次死伤人数达到五位数的战争……” 整个世界的历史车轮，总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轨迹。任何阻拦者，都只是螳臂当车。 所幸的是，这些已经是五万年以前的故事了，在时光的冲刷下，这一段历史，也就不再显得那么令人伤感。 文明总归会平静下来，然后继续向前迈进。 张远沉默了一阵子，开口道：“很抱歉，每个文明都会有这样的混乱历史。我们人类文明也是如此……生存斗争是生命与生俱来的本能。自私才是生命的常态，不自私的生物，早就在进化途中被淘汰掉了。” 整个会议室中只有他们两人，没有随行人员，也没有会议记录，相当于只是一次私底下的谈话。 这种自爆丑事的行为，还是需要一定的勇气的…… 但也让张远更加确信，这个文明需要人类的帮助，或者说……它们的确迫切想要一艘恒星级别的飞船！ 接下来的历史，就变得更加离奇而又怪诞…… 各种混乱以及动荡，持续了将近三千年的时间，终于渐渐地稳定下来。按照格利泽人休眠10-14天，清醒2天的作息习惯，再加上有各种娱乐活动，一年的工作时间也就不到30天，工作效率比人类的996福报差远了。 所以三千年的动荡，也就相当于人类的三五百年而已。 不过，在这种动荡之后，原先的民主政策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是13个以“全自动万能工厂”为核心的军事集团！ 万能工厂，意味着先进生产力，远远超越整个时代的先进生产力。里边的数据资料库中，有着枪支、大炮、飞机、火箭、导弹的制造方式！ 谁掌控了万能工厂，谁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切，包括至高无上的权力！ 在这种情况下，独裁政治变成了最简单的选择。 开玩笑，掌控了万能工厂，就可以直接独裁当皇帝了，谁还愿意把权力分享出来，去搞什么民主自由？ 当然了，也因为单个个体休眠时间长，清醒时间短的作息习惯，当皇帝有可能在睡觉的时候被暗杀，所以，由单人独裁改进而来的特权阶级独裁，也即寡头政体，就这样形成了。 13座城市中，有12座城市实行寡头制度，只有原先的圣城——歌尔城，因为各种历史原因，还保留着民主政治的习惯。 然而歌尔城的万能工厂也就只有一个，不可能和整个世界作对，所以顶多也就只能自保罢了。 至于其他没有万能工厂的城市，根本就不可能与这些掌控了工厂的军事寡头竞争，无论是军事方面，还是经济方面，也就只能渐渐沦为附庸。 “所以，这种稳定的寡头政治制度就一直流传了下来，难以改变，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改变。”甘亚铎隐隐透露了其余12座主要城市的政治面貌。 张远简直惊呆了，他略有些怀疑地问道：“也就是说……除了歌尔城是例外，其他的城市全都是寡头制度？到现在五万年过去了，还是寡头制度？” 寡头制度，可以说最容易腐败而又不稳定的制度了。难道这么久的时间，没有发生更深层次的变革吗？ “是的，就算五万年过去了，万能工厂依旧是最先进的生产力，以军事为核心的寡头制度难以被推翻，顶多只是推翻一些寡头，然后换上另外一批……” “一开始还有小规模的战争，但后来，大家发现，彼此之间的生产力都差不多，科技进展也差不多，谁也没有办法奈何谁。再加上后来核武器的出现，实现了恐怖的核平衡，13座城市便渐渐偃旗息鼓，相互签署了核武器销毁条约，实现永久性的和平。” “但这还不是全部……这只是我们整个文明的第一步。前面三千年的历史。”甘亚铎沉默了半晌，如果双方真的要全面合作，这方面的信息很难完全掩盖。 毕竟，双方要接触的时间，可能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来计算啊。 它只能咬着牙，又透露了另外一段惊人的历史！ 自从得到万能工厂后，格利泽文明的科技的确在蓬勃发展，但是有一点至关重要……几乎没有诞生真正属于自己的科技。 科学虽然有共通性，但技术的发展却是循序渐进的，更需要经济以及大量人才的支撑，两者缺一不可。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有一个民族企业想要制造一台手机，按照格利泽文明本身的技术水准，就算吃透了其中的各个原理，也只能制造出老爷机，没有大量的实践以及经验积累，根本就不可能一步到位。 而利用万能工厂中的各种生产方式，直接能够一步到位，生产跨时代的智能机！ 两者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这样一来，整个文明本身的科技树，无形间就受到了外星科技的打压。 对于许多工业而言，知道有这回事，与真正生产出来，是完全不同的。 再拿芯片技术举例，硅基芯片的核心理论是“能带理论”，如何利用这个理论制造真正的芯片，需要大量的摸索以及尝试，需要用大量的经济去实验。从微米级，到毫米，再到纳米级，需要无数的投资、人才，更会经历无数的失败，但这些失败却也为今后奠定了发展踏实的基础。 现在可好，直接获得了现成品，而且是宇宙二级文明的科技产物。 宇宙二级文明啊，就算格利泽文明自力更生发展几万年，也不一定能够超越的存在！ 所以了，想要吃透这些技术已经不容易，自然也不可能有人愿意去加大投资，挑战外星技术了，连这方面的人才储备都很少。 没有足够的摸索，格利泽文明也就很难发展出属于自己的高科技工业体系。 第两百五十一章 民族媚外思潮 对于许多工业而言，知道有这回事，与真正生产出来，是完全不同的。 原子弹的理论高中生就知道，不就是链式反应吗？但想要真正生产核弹，难度不知道高了多少个数量级。 硅基芯片的核心理论是“能带理论”，一个本科就能够学到的近似理论。但如何利用这个理论制造真正的芯片，需要大量的摸索以及尝试，需要用大量的经济去实验。 从微米级，到毫米，再到纳米级，需要无数的投资、人才，更会经历无数的失败，但这些失败却也为今后奠定了发展踏实的基础。 现在可好，直接获得了现成品，而且是宇宙二级文明的科技产物！ 宇宙二级文明啊，就算格利泽文明自力更生发展几万年，也不一定能够超越的存在！ 所以了，想要吃透这些技术已经不容易，自然也不可能有人愿意去加大投资，挑战外星技术了，连这方面的人才储备都很少。 没有足够的摸索，格利泽文明也就很难发展出属于自己的高科技工业体系。 再加上，所有的工业标准，都是外星文明设计好了的，对于许多标准，逆向工程实在太过困难，格利泽人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只是原模原样地抄上去。 当然了，从实用性角度，这是外星科技是没有问题的。资料库中的科技，并没有弄虚作假的成分，从最基础的蒸汽革命，到内燃机，再到电气化时代、信息化时代。 由于格利泽581g没有任何氧气，它们甚至没有办法完全仿制出里边的科技产品。所以，科研人员一天到晚的主要工作，是在资料库中寻找适合自己文明的产品，关于自身文明的创新，自然寥寥无几…… 这种无形间的打压，是整个文明，自己对自己本身的打压，但是身在局中，享受着科技的快速进步，怎么可能跳脱地出来？ 只有从整个历史的长河进行回顾分析，才会发现这一缺憾。 自然的，久而久之，从思想层面，格利泽人都对外星技术有着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 豪权贵族购买万能工厂直接生产的高档商品，平民百姓购买资料库中的商品，只有乞丐才会去购买自己民族研究出来的货色。 曾经有科学家提出过卫星方面的设想，最终居然沦为一时笑柄！ 因为万能工厂中没有这门技术，结果被认为是天方夜谭，被同行嘲笑也就算了，更没有人去投资……这位科学家羞愧到差点上吊自杀。 “在这种意识形态的影响下，诞生属于自己文明本身的产业就更难了。” 而由一群军阀组成的寡头，根本就不可能有超然的眼光以及广阔的胸襟，去利用“万能工厂”推动整个时代。它们只要守住自己的权力以及财富，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够通过暴力，推翻这种政体…… 万能工厂先进巨大的生产力，几乎杀死了所有的变革可能！ …… 随着时间的流逝，万能工厂的产出，还是在不停地累积当中，时代还是在不断地进步。当社会资源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基本上每个民众都能够摆脱石器时代的生活，享受到其中的便利了，只不过或多或少、贫困或者富裕的问题…… 一套以万能工厂为核心的工业体系，逐渐诞生在这个星球当中。 有别于正常文明的科技树，这套工业体系相当畸形。高端产业、中端、以及低端泾渭分明，高端的永远是高端，低端永远是低端，民族创新工业只从事低端制造业，只是为万能工厂的出产服务。 张远听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深刻的知道，这种意识形态对整个文明发展的不利。 因为曾经的夏国也有这样的奇怪历史，那时候的国民盲目认为，自己国家的工业全都是垃圾，外边世界的月亮仿佛也更加圆润一点。这种奇怪的观念，一旦形成，真的很难改变。 格利泽文明更甚，它们的隐性竞争对手，可是一个二级宇宙文明！资本都是逐利的，没有任何资本，愿意去挑战万能工厂。就连国家层面都不例外，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挑战成功啊。 甚至……这种媚外的思想至今还影响着它们，以至于格利泽人本能地认为，外星文明全都非常强大、先进、富有道德。 “所以这个文明才能更加简单的与人类达成和平条约，即便目前的人类一点都不强大。真实占了第二个星际文明的光！”张远隐隐明白了。 让话题重新回归…… 在高端工业始终被万能工厂把持的情况下，绝大多数利润必然被拥有万能工厂的寡头给攫取。 而智慧生命追逐利益的倾向是天生的，在强权政治，贫富差距，金钱的腐蚀下，整个社会为了巴结那些权贵，开始慢慢向着拜金主义以及官僚主义方向倾斜。 曾经有一些有识之士呼吁抵抗这种思潮，但这些呼吁在整个时代面前显得那么弱小…… 聊到这里的时候，张远沉默了半晌，问道：“那么……歌尔城呢？” “歌尔城的政治结构，的确和其他的城市不同，但如果全世界都是如此，自然也很难抵挡这种思潮，只不过或多或少的问题吧。” 张远又问：“也就是说，您认为，所有的罪恶都是由万能工厂带来的？” “不。” 甘亚铎摇了摇头：“技术是没有罪恶的……罪恶的是整个文明本身。如果没有万能工厂，我们依旧生活在原始的石器时代，哪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呢。” “整个社会依旧在发展，城市间的科技竞争很激烈。即便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归根结底，并非万能工厂的罪恶。” 不，也不对。 张远总感觉有一点不对劲：“那么，第二个个星际文明，会预料到这些吗？” “交易是双方共赢的方式，我们并没有被强迫对方。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就算对方预料到了，又怎么样呢？这也怪不到对方吧？” 张远皱着眉头，不知道应该如何答复。 怎么说呢…… 科技进步了，人民的生活，从石器时代发展到了电气化时代，交通更加便利，衣食住行发生了全新的改变。 看上去整个文明仿佛进步了许多。 但另一方面，其发展的潜力，又不知不觉间降低了许多。就好像一个小孩子打了生长素之后拔苗助长，长高了不少，却又增添了骨质疏松、肥胖症等很难治愈的毛病。不解决这些毛病之前，很难说是一个正常的文明。 所谓有得必有失，如果单单从人类感性的角度，确实很难描述，格利泽文明这么一大段时间的历史，到底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衡量一个文明的“好”与“坏”，是新文明史学的重要内容。各种乱七八糟的复杂函数，试图将民众的意识形态，生活幸福度，科技实力，社会组织能力，未来发展的潜力，腐败程度等等进行量化，得出一个具体的数值。 张远暂时没有办法对格利泽文明进行考量，因为这些历史的过程，还是太模糊了，如果仅仅只是描述，完全是不准确的。 第两百五十二章 信息时代的大波澜（7000字大章求订阅！） 再接下来…… 随着科技的逐步发展，13座城市的规模越来越大，人口数量纷纷达到了千万级。人口数量多了，如果管理跟不上，必然会造成城市间的混乱，否则犯罪率将会越来越高，单位人口的生产力反倒会降低。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有新的管理方式。 在科研工作者的努力下，以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时代终于姗姗来迟了。 互联网技术的出现带来新的娱乐方式、社交方式以及管理方式，个体与个体之间的距离开始快速拉近。有了信息技术，就算是千万人口的城市，管理起来也变得轻松起来。 再加上核销毁条约的签订，整体和平的实现，意味着城市与城市之间不需要向以前那样保持敌对。 城市间也产生了更多的社交需求。 但通过传统的地表通行方式，既不安全，也不方便。 所以，经过一次全球会议后，13座主要城市的领导人，决定在地底深处挖出一个全球性质的大隧道，连成一个全球性质的交通网络，促进商业以及人口的交流！ 说道这一段历史的时候，甘亚铎显得兴奋而又遗憾。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世界，唯一的民主政体，歌尔城，迎来了历史上最大的机遇！” “——意识形态的对外输出！” …… 一个永恒的黄昏日，外边正在刮着剧烈的狂风。 而在地下80米的深处，正在实施一个持续了662年的全球地下交通计划。 整个狭长的地下通道，连接了13座主要城市以及24座次要城市，不仅可以用来放置通讯线缆，还可以用来安装轨道列车，作为城市间的交通工具。有了这些交通工具，城市间的贸易往来，毫无疑问将会更加畅通，再也不用经过地表，去经受危险的台风了。 当歌尔城打通最后一个关键节点后，突然间，整个施工团队欢呼起来。 “连通了！” “联通了！” 不同城市的工人们全都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这一个个狭长的隧道，不知道凝聚了多少格利泽人的汗水。 如今，它终于完成了！ “赞美科技！” “赞美！” 这一项巨型工程到底意味着什么，每个格利泽人心中都异常清楚。如果没有科技的进步，没有各种挖掘工具，它们根本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地底巨型工程。 就在当天，觥筹交错，歌尔城的高层领导举办了一次盛大的庆功宴会，庆祝着这一项工程的落地。 甚至还现场拨打了远程通讯视频，联络上了其他城市的人。以往只能够通过发电报的手段，复杂而又麻烦，但现在不同了，城市与城市间将能够异常简单地进行沟通。 庆功仪式结束后，这些高层又召开了一次内部会议。 一名负责大型通讯项目的科学家，阿提亚，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点子。这个点子让它激动地浑身燥热，狂热不已。 在一次内部会议中，它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的时代，必然属于信息的时代，我们也确定了这方面的发展方向。一个小小的隧道，一根小小的线缆，能够全方位改变我们的生活，让我们接触到更大的世界！” “而城市间的竞争，必然也会更加剧烈！” “打个具体的比方，如果某一种商品，率先进入了对方的城市，抢占了对方的市场，对方的人民使用习惯这间商品后，将会一直使用。这种抢占市场的策略，会让我们的城市变得更加富裕。” 底下的议会成员交头接耳，这位聪明的阿提亚先生说的很对。 地下隧道的开启，必然意味着大量的商业往来。 作为信息时代的开创者，阿提亚本身就有着非常高的威望。最快速度解读万能工厂中的某些资料，并且将其转化成可利用的工业，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首席执政官点头同意道：“是的，在这个时代，虽然达成了整体的和平协议，但城市与城市之间的竞争异常激烈，所有的城市都在疯狂挖掘万能工厂的潜力，试图将竞争对手踩在脚下。这一点，不可能只有我们想得到……” 众多格利泽人很快就制定了一系列需要发展的战略，包括各种商品的开发，特别是社交软件。 社交软件本质上带着一定的垄断性质，大家用了一个之后，基本上就不会用第二个，第三个了。 阿提亚大声说道：“不不不，各位，商品的垄断只不过是一方面，能够让我们获得财富。” “我们是不是可以……为此做些另外的什么呢？” 热烈讨论的议会成员们抬起头，它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看着迷茫的众人，阿提亚问道：“我想询问一下，你们其余的人，是否去过其他的城市？” 即便地底隧道已经打通，但还有一些后续的工作需要进行，轨道列车尚未正式开通。当然了，在座的都是身居高位，并不像普通人那样，有许多人还是去过其他城市的的。 首席执政官突然说道：“外边的世界，的确与我们的城市有很大的不同。” “那些城市的首领，是终身执政的，并且，它们还可以抚养自己的孩子，让孩子来继承这种执政权力。不管这个小孩的品德是否高尚，能力是否优秀，它依旧能够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 “所以，各位，在这一次科技竞赛中，我们歌尔城一定能够处于领先地位，并且能够一直领先下去！！” 这些事情大伙也全都知道，纷纷露出了自信笑容。去过外边城市的格利泽人，无不对自己的歌尔城感到优越，这是一种制度上的自信。 科学家阿提亚赞同道：“是的，外边的世界完全是独裁制度！我曾经有幸去过隔壁的尼方城、阿加拉城……生活在这种城市当中，就连空气都似乎浑浊一些。一个愚蠢而又自私的领袖，照样能够当领袖，不像我们这样，能够集成一群人的智慧。” “这种独裁制度毕竟是腐败而又黑暗的制度，压抑了民众的本性以及创造力。” “而民主制度，光明而又自由……” “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机做些什么呢？不仅仅是商品上的垄断，更可以是思想上的垄断。” 实际上，歌尔城也不是表面上那种一团和气，有着各种黑暗面，但各个势力互有掣肘，公民也有一定的政治权力，好歹明面上比外边的世界好得多。 “阿提亚，你又有什么好办法？”时任的执政官问道。 阿提亚眼中泛起了光芒：“……互联网的出现，拉近了全世界的距离，让信息的获取变得更加容易。我们只要宣扬我们城市的自由美好，让全世界向往自由的格利泽人都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天堂的存在！” 它越说越响亮，越来越狂热，“……让它们明白，每一个公民都应该有自己的权力，而不是让别人，凌驾在自己的头上！” “如此，能够松动独裁者的政治基础，瓦解它们的权力！如此一来，我们甚至拥有统一全球的可能！” 这种意识形态对外的输出，理论上，确实存在让世界产生重大变革的可能！ 很可惜，狂热的阿提亚发表完自己的慷慨陈词，豁然发现，坐在底下的议员露出了一种冷漠而又无所谓的笑容。 整个会议室里突然沉默了下来。 “阿提亚阁下，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敌方城市派来的间谍！”一名政敌冷嘲热讽地说道：“你的方案，的确很有趣，但是将歌尔城的安全性置于何处？” “你可不要以为，其他城市的领导都是傻瓜啊！” 原先的13座城市，各自为政，就算歌尔城另类一些也没什么。每座城市一个万能工厂，只要技术差距不是天差地别，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歌尔城对外进行“意识形态输出”，就成了众矢之的！ 12个敌人啊，歌尔城胆子再大，人才再多，也不可能与全世界为敌。 “如果12个敌人联合起来，歌尔城就完蛋了。” 所以，对于这种意识形态对外输出的计划，城市内的执政官分歧极大。 “阿提亚阁下，如果其他城市的制度也改成了民主制度，和我们一样先进，我们的歌尔城凭什么能够在竞争中脱颖而出呢？”一位议员攻击道。 阿提亚简直惊呆了，“难道我们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不是没有这种自信……让对方腐朽下去，我们遭受到的竞争无疑会更小一些。” “外边的世界与我们何干？成了，没什么好处……至少好处不大。” “不成，就什么都没有了。” “太危险了。” 阿提亚据理力争，气的浑身发抖：“怎么没有？我们能够在这种计划中，吸引到大量的人才，人才优势还不重要？” 它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城市，也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开明先进。 “我们只要大力发展旅游业，改善文化设施，就能自发地对外进行思想宣传，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什么时候能够等到下一次机会？” 能够混到那些个位置，拥有权力的格利泽人，哪个不是真正的老油条？ 它们不可能因为阿提亚的三言两语而改变自己的意志。 人才？ 拯救文明？ 开什么星际玩笑，文明什么时候需要拯救了？ 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吗？ 所以这场会议结束后，这个计划并没有被通过，至少没有大张锣鼓地进行。 愤怒的阿提亚并没有善罢甘休，试图通过自己的影响力，来完成自己的目标。它毕竟是一名大科学家，本身也有着自己的人脉。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们的文明需要被拯救的错觉？”一位年老的格利泽人发问道，它曾经是歌尔城的执政官，就算已经退休了，还是保持着很强的人脉关系。 “我总感觉有一点不对劲，真的！现在外边充满了乌云，各种独裁的臭气已经持续了太久太久，我们真的不需要为此而做些什么？” 执政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阿提亚，我年轻时候也有过这种想法。去外边的城市，会为它们感到不公平。” “可是，你要知道，时代总是会进步的，历史是螺旋式上升的。我们并不要去刻意做什么，走在历史最前方的人，总归没什么好结果。” 阿提亚质疑道：“如果没有人去做，历史怎么可能改变？” “从局部短期看，社会时好时坏，甚至越来越坏，从升平世退回据乱世；但从大历史的角度看，则是越来越好。局部时段的升降不定，一定阶段的下降不止，不影响其整体的上升。历史的弯子绕得最大，改变不了从乱世升向平世，再升向太平世的大历史进程……” 阿提亚失望地转过了头，这位老人年纪大了，再也不复以往的雄心壮志，它不愿意在这种时刻多生事端，只想安度自己的晚年。 所谓的螺旋历史理论，谁也没办法证明，它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特别是，如果每个人都如此逃避，历史又怎么可能上升呢？ 这一段珍贵的战略期，在犹豫彷徨中，开始悄悄的溜走…… 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 线缆铺设好了…… 铁轨铺设好了…… 城市列车开始正式运行。 各个城市的商业贸易开始变得逐渐昌盛。 阿提亚的预测，正在逐步实现。 在互联网的冲击下，有这个歌尔城作为对比，民众的意识依旧在逐步觉醒。 有些人在歌尔城旅游一趟，受到文化熏陶，回来就开始发表“外边的空气是多么甜美”，“生活是多么自由”，“歌尔城的月亮多么的圆”。 就算歌尔城的执政官毫无作为，整座城市依旧在自发的意识形态输出。 寡头政治还是引发了民众的严重不满。越来越多的人口，开始出现政治诉求，抱怨权力上的不捅破。 特别是，军队里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心存不满。 还有一些个体，在文化熏陶下，开始自发的移民到歌尔城，这些移民，都是非常优质的人口……它们带走了属于城市本身的大量财富。 面对这种民众意识形态天然觉醒的情况，寡头们开始有些恐慌了，它们怎么也没想打扩大交流以后，会产生这样那样的问题。 但现在闭关锁国已经不现实了！ 扩大商业交流，毕竟促进了经济的增长，让民众的生活得到了改善。突然间闭关锁国，将会影响到许多人的利益，特别是许多中层人士都靠这个吃饭呢，这群家伙非得直接暴动不可。 再怎么强大的军事团体，都需要人口作为基础。 如果手底下的人跑路了、反叛了，整个政治结构也就成为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没有人执行行政命令，和光杆司令又有什么俩样？ 随着人心思变，甚至连军队都变得不再忠诚，寡头们开始恐慌，早晚有一天会被愤怒的民众推翻。 为了解决意识形态被入侵的问题，寡头们采取了很多措施，包括但不限于对罪魁祸首歌尔城强力施压；控制民众的言论言论；提高民众的社会福利，杀掉几个贪官污吏来安抚民众等等。 “最悲剧的一幕发生了……” 讲述到这一幕历史的时候，甘亚铎显得异常悲伤。 “在12个城市的共同施压下，阿提亚阁下，被歌尔城的执政官们，以反文明和平罪，处以死刑。” 张远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政治斗争向来是残酷的，古往今来，甚至是不同的文明，莫不如是。 …… 一家人民法院，判处了这位科学家“反文明和平罪”，包括但不限于在成立非法团伙，网络上发布煽动性的言论等等。 它需要接受最为残酷的刑法——电刑。 “阿提亚，你是否承认你有罪？” “我承认，这些都是我做的。但我并不承认我有罪……到底孰是孰非，自有后人来评判。” 这种辩解自然没有人理会。 法官庄重地宣布了它的罪行。 阿提亚坐在电击座椅上，被戴上了刑具，神情从容不迫。底下围观的民众正在大声欢呼着，到底是谁被杀了，它们是不在乎的。到底是好官还是坏官也不重要，只要是官员被处死，它们总是会欢呼。 它马上就要步入死亡。 “嗡！” 电流正在逐步加大，最残酷的刑法，自然要保证足够的痛苦，以及足够惩罚的时间。更何况，这一次的公开处刑，还试图用来平息其他城市统治者的怒火。 只是几秒钟，它浑身的肌肉开始止不住地抽搐，全省上下产生了无边的痛苦。但这种电流并不会让人直接死亡。 突然间，它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民主的文明……自由的文明！光明种子已经撒遍各地，我们必然会获得光荣的胜利！” 民间的欢呼更加狂热了，阿提亚以及被抹黑成了破坏和平的罪犯。 最终，阿提亚……死了。 不过，这种措施平息的只是那些寡头的怒火，它们再也不好向歌尔城发难了。 但民众的怒火依旧没有被平息，各种措施只是治标不治本，收效甚微。 甚至还有个蠢材，采取以往一贯以来的残暴统治，将枪械对准了自己城市中愤怒的民众！ 不过，这个家伙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疯狂的军队很快就反噬自身，这名暴君在内部的混战中倒台，新的统治者上位，宣布了一系列的福利措施，让出了许多属于自己的利益，才平息部分民众的愤怒。 寡头们也很头疼啊，阿提亚死了，但是精神的确流传了下来，互联网的信息传播实在太快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所有人都知道了。 民众意识形态渐渐觉醒，知道什么样才是好的，什么样是不好的。 寡头们想要维持真正的独裁，又不想自己倒台。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情，应该怎么样才能够做到呢？ “这本来是歌尔城力挽狂澜的最佳时机，提供武装支持也好，扩大意识形态输出也好，结果当时的领导人选择当缩头乌龟！甚至杀死了属于自己文明的英雄人物。” 谈及这一段历史的时候，甘亚铎时不时流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 终于，几十年，上百年过去了，在各种混乱当中，寡头们让出了大量属于自己的利益，终于想出了一种大胆而又荒谬的方法：“奶嘴”理论！ 既然在寡头政治下，个体与个体的贫富差距无法抹平，也不可能满足民众的政治诉求，那么……干脆给民众塞一个“奶嘴”，让它们闭嘴！ 这个奶嘴是什么呢？ 简单地说，弱化民众的信仰，让它们不再关心社会上的不公平。 放大它们的娱乐感官体验，占领业余时间，让它们沉迷其中，消耗掉多余的精力。让民众以为自己过得很充实，很幸福。 说的再简单一点，也就是…… 大力发展娱乐业！ 娱乐业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稳定群众，削减不满。 各种各样的新娱乐，包括电影、电视、游戏开始放宽原先的限制，开始更为广泛的传播。 这些低俗的玩意，原先是传统道德所唾弃的内容，现在就像洪水一样开仓放闸，在互联网的加成下开始推波助澜。 它们不像旧的娱乐方式那样，需要一定的思考才能够获得愉悦，越低俗的东西越容易得到广泛流传。 比如大量不切实际的电视剧，但让它们看得很爽。 再比如色*业、博·彩业、暴力网游……爽了之后时间就过去了，然后慢慢忘了这些差距和不公，老老实实的做一份勉强满足温饱的工作，不再闹事。 格利泽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工作两天就得休息个十几天，将精力宣泄其中，失去了思考能力，就不再争取自己的权力。 特别是一种名叫“感官电影”的新游戏开始大行其道，其实按照人类的语言，就是沉浸式VR设备，能够获得一种逼真的虚幻感。 人类有的各种娱乐，远程约啪之类，它们全都发明了出来。 但不同的是，人类政府至少会有一些管束，还有各种道德谴责，这个文明是没有的，统治阶级不遗余力地大力推广，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顶多只有一些有识之士在呼唤批评，但这些严肃的声音很快就被海量的信息给淹没。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看到。 然而长期观看这种感官电影，会导致虚拟以及现实的混淆，消磨个体的斗志，连自己到底是谁都有点分不清楚了。 但是又怎么样呢？ 这项政策的效果简直好的过分了！ 对于顶层的统治者而言，和平、稳定才是至关重要的，人民群众除了工作之外就是娱乐享受，快乐程度高，意志渐渐被消磨，反倒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 时间一天天，一年年的过去。时代刚刚升起的风起云涌，又被某些人给活生生按了回去。那个战略窗口期，就这样悄然而逝…… 阿提亚所谓的光明，实现了一部分，但终究没有完全实现。 民众再也不会去追求所谓民主、自由、平等之类的东西，也就不会影响到寡头们的政治权利。 就连原先的民主大本营歌尔城，都收到了海量低俗娱乐的冲击。 张远翻开一本书籍，上面有着当时格利泽人的生活理念。 上边的第一句话就是：【……赚钱当然是为了消费，消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那么如何赚钱变成了一个最重要问题。一个公民想要通过一种与众不同的方式赚钱，又有什么过错呢？那只不过是它的个人自由！】 【只要不影响到其他人，就不应该多加管束。】 【幸福不过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欲望得到满足！】 【一个政策，如果能够给最多的人数获得最大的快乐，那么它便是最好的政策！】 一个又一个的专家，跳出来自己的歪理，说着说着，甚至连自己都认为这是最终真理…… 就连那些统治者也被自己的一套理论给洗脑，认为这个世界本身就应该这样…… 拜金主义以及享乐主义越来越严重，原先仅存的道德被丢到了下水道当中。 长期沉迷于庸俗娱乐的文明，毫无疑问对原先传统意识形态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原先的艺术水准一落千丈，再也不可能出现层出不穷的艺术家，以及志向旅行千里的吟游诗人。 时代的风云变幻，革命的思潮却始终未曾到来…… 一千年过去。 一万年过去……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统治，最顶层的寡头因为内部衰败，更换了好几批，但屠龙的勇士费劲千辛万苦杀死了恶龙，只是为了重新变成了恶龙罢了。 进入信息化时代之后，历经几次工业革命的格利泽文明，依旧躲藏在这颗星球的地底。 只不过这一次，更加难以走出自己的星球了。 千年，万年的时间，世界仿佛没有发生过变化。 …… 第两百五十三章 最终……陷阱！ 谈论到这里，甘亚铎长长叹了一口气：“如果在当时，我们的城市能够再勇敢一点，顶住压力对外输出意识形态，扶持一些武装力量，尝试着去改变这个世界，可能又是另外的一幅光景了。” 张远没有说话，暂且不论世界上是否有如果，就算整个事情重来一次，他认为歌尔城还是会做出同样选择。 因为歌尔城并没有压倒性的军事实力，也没有足够强大的思想革命理论，来推翻这些就旧有的东西。 阿提亚，文明的先行者……只能说可惜了。 但……这居然还不是历史的全部！ 这只是两万年的历史，后边还有三万年！ 一个文明就算陷入娱乐陷阱当中，依旧会缓慢进步。整个社会不可能全都榆木脑袋的下等民众，得有大量的中层阶级，得有工程师、科学家、医生等等，那才是一个稳定的社会。 这些中层不像底层那样，它们不可能全都沉迷于低俗娱乐，这群家伙还想着削尖了脑袋，往上层钻呢！ 两万年过去了，万能工厂中容易挖掘的科技，慢慢消耗殆尽。 这些得不到晋升机会的中层又成了统治阶级烦恼的对象，它们的思想最为活络，也存在着最大的变数。 在全自动万能工厂的潜力完全耗尽以前，中层人士晋升的道路是通畅的，因为它们可以费尽心力，挖掘万能工厂中的配套科技。谁挖掘出来了，谁就晋升，很简单的道理。 这毕竟是巅峰二级文明的综合性科技产物啊，集成了外星文明海量的智慧，再加上格利泽文明的科技基础并不牢靠，就算几万年的时间，依旧大量一知半解的地方。 但现在，几万年过去了，能够研究的东西差不多研究干净了，研究不出来的东西复杂的要死，上升的途径渐渐被堵死。 智慧生命的欲望是无穷的，上升途径堵死，也就不再一条心了，只能够选择内部博弈。对于道德败坏，拜金主义至上的格利泽人而已，内部博弈自然无所不用其极。 慢慢地，整个社会开始变得乌烟瘴气，某些大明星，突然爆出了黑幕，某些道德楷模突然变得道德败坏，实际上全都是内部力量博弈的结果。 包装得再完美的明星，只要人设崩坏，总归会被人给抛弃。 生活的不美满是实实在在的，黑幕看得多了，人民群众就会产生一种厌倦感，依旧有暴动的可能。 所以，统治阶级又开始烦恼了，它们迫切需要一种能够达到永恒快乐的东西，甚至让下属永恒保持忠诚的东西，去满足贪得无厌的群众…… 终于有一天，有一位名叫“西拉”的科研工作者在万能工厂的资料库中，发现了一种名叫“快乐素”的东西，开启了真正的潘多拉之盒！ 这种“快乐素”还是该星际文明为它们量身定做的，是一种有点复杂的化学物质，隐藏在资料库的最深处，一直没有什么人在意。 上面还非常好心地标注了一行小字：“可以麻痹神经，高度危险品，建议仅当做药物使用！” 注射之后会死亡吗？ 既然是药物，应该……不会。 可是为什么要标注成“快乐素”？ 麻痹神经是什么意思？ 这名科研工作人员研究了一阵子后，有点摸不着头脑，冒着生命危险，它好奇地尝试了一下所谓的“快乐素”。 哧—— 呼！ 吸入了一点快乐素后，“西拉”摊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着瘫痪了半天。 紧接着醒来后，又回味了半天。 它露出了一脸欣喜若狂而又痴呆的表情！ 这位科研工作人员飞奔着向着统治者的居住地跑去，它贡献出了自己的研究成果—— “更高程度的快乐，找到了！” 至于后边的那句标注的警告“高度危险品，建议仅当做药物使用”，直接就抛掷到了脑后……管它呢，爽就可以了。 一个月之后，在这座城市的中央广场中，花团锦簇，觥筹交错，统治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几乎所有的贵族都被召集起来，商讨着什么。 许多围观民众匍匐在地上，好奇地打量着最高统治者，到底想要宣布什么重大政策。 这只穿山甲站在舞台上，兴奋而又狂热地说道。 “今天，我们找到了快乐的源泉，让我们尽情地欢呼吧！” 突然间，周边的一辆汽车中，喷洒出了一种喷雾状的云雾，紧接着所有围观的穿山甲全都被麻痹瘫痪在了地上。 十几分钟后，它们一个个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兴奋地手舞足蹈…… 最高程度的噩梦，开始了…… …… 听到这里，张远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他一向以来心脏都非常大，接受能力很强，但在这一刻，后背全身的毛孔张开，真的感受到一种由衷的毛骨悚然。 他深刻的知道所谓的“快乐素”到底是什么，如果这玩意泛滥成灾，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是一种毒药！”甘亚铎咬牙切齿地说道：“使用后能够获得极大的快乐，但很快，两天，或者三天，这种快乐就会转化为痛苦，让你迫不及待地再次去使用！” “这种毒药最致命的地方就是如此了，它的解药居然是它本身，只能够不停地重复使用来缓解痛苦，而且没有治愈的可能……” “啊，我知道，我知道它是什么。”张远点头道。 “什么？您知道。”它略微有点震惊。 “甘亚铎阁下，我好像可以预计后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难道，你们的文明，不存在天然的植物……那种可以麻痹神经的植物？天然的致幻剂？” “你可以预测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甘亚铎疑惑道：“天然麻痹神经的植物？那是什么……哦，的确存在一些能够让我们直接昏迷的植物，但是和快乐素根本不一样啊。” 张远再次大吃一惊，格利泽人的世界因为生态圈比较简单，居然没有这些东西的天然存在，所以对其毫无抵抗能力！ 也根本没有戒心！ 再加上享乐主义早就席卷这个世界，一种不存在而又难以抵挡的坏东西突然出现，终于让格利泽人步入了最终深渊当中…… （PS：求一下订阅啊，好不容易爆发一回，就当是精品勋章的庆祝吧。不过均订刚刚3000后很快就掉回去了，可能许多人去看盗版了吧。如果订阅还是起不来，那也就没有爆发的动力啊……-_-||） 第两百五十四章 离开这颗星球 张远幽幽地说道：“是的，我明白，在我们的世界中，也有这样的东西。但是它被非常严格地控制，并没有彻底泛滥……哎，谁知道呢？” 坐在对面的甘亚铎叹了一口气：“是啊，谁知道所谓的快乐素会酿成最严重的后果？互联网时代，出现了一件新东西，大家都会去尝试……” “我们歌尔城，是最后蔓延进来的一座城市。但有形的东西，可以用法律去阻止。无形的渗透，却很难用人力去阻挡……” “当一件事情所有人都在做的时候，你会自然而然觉得，它是正确的，是理所当然的。特别是，来源于万能工厂，资料库中的东西，我们潜意识中就认为，它是外星文明赐予的宝贵财富，根本就不可能有太多的防范之心。” “歌尔城是科学与艺术的城市，随着时光的流逝，很多有志之士意识到了这方面的错误，它们集中在了这里，试图恢复旧时代的荣光……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张远皱着眉头说道：“那么，你们这座城市既然有这么多的科学家，为何不发展自己的科技，恢复整个世界呢？” 甘亚铎苦笑道：“张远先生，你应该知道，世界上不存在所谓的净土……只要身处同一颗星球，就不可能完全断开联系。尽管我们可以设置防火墙，或者网络管制，这种渗透依旧防不胜防，民众有很多的方法，避开我们的约束。” “歌尔城，也只是勉强保留着自己的尊严……” 张远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们认为已经很难依靠自身的力量清除这种现象，所以决心离开这颗星球，开辟另外一块净土。哪怕……抛弃目前已有的万能工厂？” “是的，所以我们需要一艘能够在恒星之间航行飞船。但初步估计，仅仅只有两百万人愿意，只有这种有去无回的航行，才能够所有的殖民者凝聚起来，重启另外一个文明！” 张远正在分辨这个故事的真假，即便对方的语气很真切，整个故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漏洞，他还是不会贸然相信。 这群格利泽人好像挺聪明的，竟然想要效仿人类来一场星际远征？ 可是，它们能够成功吗？ 有着那么多的缺陷…… 张远回过神，这好像不是自己应该关注的点。 甘亚铎开口道：“当你们人类文明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我们尝试着在全球召开了一次议会。因为你们整个文明看上去的确不强大，甚至只有一艘深空殖民舰。” “很可惜，其他城市的领导人并不愿意交流……而且它们提出的要求也异常偏执，需要我们歌尔城付出巨大的代价……我们甚至认为，和这些疯狂的同类沟通，甚至比与外星文明沟通更加困难。” 张远愣了那么一下。 “这一次会议结束后，在我们歌尔城的执政官当中，分化成了两个派系。第一个派系，试图利用一场战争的压迫，迫使整个文明重新恢复活力，那一枚核弹，就是激进派的首领达维安发射的。而你们遇到的那一小伙，就是激进派的余党。” “第二个派系，当然就是我们了……我们认为战争，不可能解决民众意识形态的问题。就算我们整个文明战胜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会有任何改变。” “大多数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根本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所以我们希望，在遥远的星空当中，重新建立一个新的文明，仅仅通过我们的双手以及智慧……不再借助其他文明的力量。” 张远沉默了一阵子，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来描述。 一个文明，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得到一个星际文明的帮助，得到了就连人类都非常羡慕的万能工厂，理论上应该得到真正的飞跃，很快就能够冲破自己的星球，开拓更大的生存空间才对！ 但又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双手，将整个上升势头给硬生生地按了下去，从天堂按到了地狱。 这种感觉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这种大环境下，能够有个体保持清醒，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他不禁对眼前这位领导人，抱了一丝同情，以及尊敬。 甘亚铎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又说道：“张远阁下，我们的世界总共有3.9亿的人口，即便遇到了目前这种状况，也保留着强大的工业实力……” “万能工厂毕竟是二级星际文明的产物，它的工业能力可能比您观察到的更高一些……” “根据我们的观测，您的文明，的确很有发展的活力，但也就只达到一级星际文明的范畴。想要向上跃迁，至少需要百年甚至千年的时间……如果真正发生对抗，您的并不一定能战胜我们，至少一两百年内很难很难。” “您的文明，应该不希望在一两百年内，产生很大的变数吧……” 甘亚铎的话既是一种客观陈述，也是一种隐隐的威慑。 在其他城市当中，全自动万能工厂的绝大多数工业能力，都得用来促进民生产业，民众不愿意做出轻易改变。但如果真的大难临头，爆发了战争，在生存压力下，肯定会爆发出恐怖的产能，人类不一定讨得了好。 甘亚铎之所以想要完成这笔交易，是因为万能工厂中并没有太空飞船的相关资料，更没有星际殖民的相关知识。 更何况，凭借歌尔城中的人口，不可能独自建造得出一艘恒星级飞船。 张远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从私人的角度，还是文明的角度，我会尽可能地考虑促成这一笔交易……这对大家双方都有好处。” “虽然我这么说您可能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告诉您，我们人类的目光不会局限于这一颗恒星。您所在的星球，只是宇宙中非常平凡的一颗。” “在遥远的未来，我们人类，甚至有可能再次离开这一片星域，去寻找更加广阔的世界……” …… 第两百五十五章 回家了！ 走出房间大门的时候，张远的心情相当沉重。 这位领袖透露的东西，可能会有一些掩盖或者虚假的成分，但绝大多数内容都应该是真实的。 毕竟，如果双方真的进行非常深入合作，交流会越来越频繁，到时候这些丑事也不可能掩盖得住，所以还不如提前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反倒通过一种非常巧妙的方式，也即私底下的谈话，消除了这种隔阂。 而且从私交层面，张远也觉得这位领袖还是可靠，不是那种一拍脑袋，自以为想出一个方案就能够解决问题的人。 至于刚刚发生的那一场叛乱，影响也不算太大，只能说明对方的内部控制不太到位罢了。两个文明的合作，不是这种小事能够阻止的…… “这一笔交易，对人类而言……确实相当重要，万能工厂，需要慎重考虑啊。” 就如此，又过了30天之后，整个破冰之旅正式结束，张远并没有特别的病症，基本上可以排除感染的风险了。 二十多名外交官乘坐那两台穿梭机，重新返回地球时代号。 “再见了各位！”张远挥了挥手，与格利泽文明的欢送人员告别，紧接着“砰”地一声关闭了穿梭机的大门。 因为飞船内的空间比较小，各个座位几乎是人贴着人。里边讨论的声很热闹，这些天的所见所闻所感，实在是太丰富了，无论是艺术、科学还是人文方面，都有许多异于地球文明的地方。 人们可以从中反思、总结出很多新的知识。 张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聆听同伴们的讨论。 至于格利泽人后来的历史，他暂时没有对同伴透露。这件事可谓事关重大，这些艺术家们还是先别知道了，省的网络上出现风言风语，民众不停地嚼舌根，影响也不好。 “轰！” 穿梭机快速启动，很快就斜着向上，飞上了平流层。 这架穿梭机区别于普通的火箭，反而有点像飞机。 它采用离子引擎以及涡喷发动机双重推动方式。在大气层内部，使用涡喷发动机为整个机体加速，等攀登到一定的高度后，再使用离子引擎进行推进。 所以，不会像火箭那样产生巨大的加速度，乘坐起来还是比较舒服的。 当然了，因为加速度不快，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摆脱星球的引力。 一天的时间，随着穿梭机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后，已经可以观赏到整颗星球的地貌了——广漠而又荒凉，生命只是集中在一个小小的黄昏带以内。 就在这个时候，张远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悲凉的感觉。 这里竟然有将近4亿格利泽人隐藏在地下！它们从来都不出现在地表，不在乎外边的世界，也无所谓整个文明的命运。 核聚变的火光早就已经点燃，不需要发愁能源，不需要发愁食物，不需要发愁衣食住行中的任何一个环节。 它们更加关注下一秒钟的欢乐，是啊，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已经足够舒适了…… 这种行尸走肉般的感觉，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张远甚至恨不得离这颗星球远远的，生怕沾染到了某些不良的意识形态。 就这样，又慢吞吞地过了4天，大伙终于看到了庞大的地球时代号飞船。 “咔嚓”穿梭机的与地球时代号准时对接。 “到家了！终于到家了！你先别脱宇航服，回去之后再做一个医疗检查。”坐在一边的林萱萱兴奋地像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地，第一个跳下了穿梭机。 欢-迎-回-家！ 地球时代号上热情的民众正在夹道相送，甚至拉了一个大大横幅来迎接他们，看着一张张熟悉的笑脸，迈力挥舞的双手，张远忽然感觉浑身一松，仿佛从一个腐朽世界，穿越到了另外一个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世界。 从消毒房间中出来偶，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口空气，仿佛连飞船上的空气都更加新鲜一些！ “哈哈，我们回来了！”李振东正在骚包地迈力大喊，还真的有许多民众积极回应着。他老婆连忙跑过来捂住了这个家伙的嘴。 而赵舰长则站在人群最前方迎接他们。 一种浓浓的安全感在心中升起，张远又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一种无论前方有多大的困难，都能够想办法克服的干劲！ “……我们的民众有着积极向上的意识形态，勤奋而又努力，就算因为战争压迫，生活质量大幅下降，也没有太多的怨言。 “如果换做格利泽文明的家伙，可能早就忍受不了这种生活质量的下降了……哎！” 我们毕竟不是他们啊！ “辛苦了各位！” “辛苦了！” 记者小姐姐们上来拍照，给整个团队合影留念，简单地采访了几句，然后将整个过程直播出去。这件事情的民间关注度非常高，第一时间直播，能够让大伙提着的心彻底放下。 一行人交接完所有的资料后，休息了那么半天的功夫。 而张远再次送入医院检查，最终确定没什么事后，才被重新放了出来。 累，真的太累了……突然间松懈下来，一下子就好像瘫痪了一样，浑身上下的肌肉酸疼无比。格利泽581g的地心引力比地球大了一些，长期负重行走，当然会引发肌肉的不适。而现在这样，才是人类所习惯的重力。 回家的感觉，总是那么悠闲、舒适。 虽然目前的生活条件不是太好，就连衣食住行都没有被彻底解决，每个人都必须要长期奋斗，加班加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至少未来是有希望的，充满了盼头。 张远在食堂里吃了一碗拉面，里边甚至还有几片白羽鸡肉，顿时感到心满意足，然后躺在床上美美睡了几个小时。 一觉起来，精神气爽，所有的忧虑又突然间消失了。 习惯性地往床头柜上一拿，发现手机上有大量好友的问候，还有一些工作上的探讨等等。 赵师兄甚至非常紧迫地让他睡醒之后来舰长室一趟，有一些问题想要商量。 “如果休息好了就快点过来一趟，没有休息好就再睡一会。反正也不急。” “这就是所谓的不着急？”张远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起床，整理好衣着，又梳理好自己的头发，然后急匆匆地走出房间门。 这一次的破冰之旅可谓真正的意义重大，有很多工作都需要整个文明来做出决策，战争或者和平，帮忙，或者不帮忙，全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所以休息一阵子也就得了，没有必要长期休息下去。 尽管身子骨确实有点散架啊…… 第两百五十六章 附属文明？ 快步来到舰长办公室，张远发现，已经有很多专家在里边热烈的讨论这个问题了。这一次的交流资料比之前的详细地多，有很多可以探讨的地方，包括各种文化、艺术、科学方面的内容，还包括格利泽文明后半部分的历史。 这一部分的历史，暂时也就只有少数人拥有知情权。 赵舰长看到张远走进办公室，眼睛顿时一亮。 由于不是什么正式会议，他示意张远快点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紧接着开口道：“那么，按照这一次带回来的资料，基本上可以确定开战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我们可以将更多的生产力，从武器设备生产转移到发展上面，保留可以自保的武器即可。” “哎，人工孵化大批量婴儿的计划终于可以正式执行下去了。” 张远点了点头，同意道“确实如此，这个计划宜早不宜迟，已经拖了两年的时间，我们现在的人口增长几乎停滞，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人口问题是一个长期问题，别看新文明的年龄结构还很年轻很有活力，但如果过了一两百年，大家年纪大了，却没有大量的新一代接班人，到时候整个文明可就惨了。 老赵看了一眼手头的资料：“还有第二点，关于格利泽人的这一段历史，大家有什么看看，随便说说吧。” 众人拾柴火焰高，人们能从格利泽人的历史中能够分析出很多的信息，包括制度上的各种差别，以及人类制度所需要改进的地方。 张远沉思了一会：“首先我先抛砖引玉吧……格利泽人的公养体系，是以氏族为单位的集体抚养制度，相当于一大家子人共同抚养小孩，一个大的氏族，总共有好几千人，但是孩子分不清谁是谁的，差不多是一种集体经济吧。这种集体抚养的制度是由原始的部落制度进化而来的。” “实际上，格利泽人对于父母的观念非常淡漠，基本可以说没有，但是对整个氏族有着一定的认同感，氏族里边有专人负责抚养孩子，有一种名叫阿妈吧的职业……” “这个体系和我们目前的有一定程度的不同，但也有一些值得借鉴的地方……譬如说，我们未来出生的孩子，是不是可以划分成一个个不同的社区，以增加人们的归属感？” 一些教育专家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张远继续道：“当然了，格利泽文明的科技被卡壳，并不是这一套抚养体系的过错，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这些原因，值得我们去提防。特别是第二批来临的外星人带来的万能工厂。” 众人纷纷小声地讨论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位新文明史学的教授发问道：“张先生，您带回来的资料我们已经连夜阅读过了，的确相当丰富啊。” “首先我有一个疑问，整个文明的转折点是从第二个星际文明开始的……它们的文明到目前已经失去了前进的动力，但13台万能工厂依旧有着不错的生产力，在这种情况下，有没有可能发展成我们的附属文明呢，为我们人类工作呢？” “因为我们目前的生产力确实不太够，有一个本土文明的帮助，发展的进度毫无疑问能够大幅加快。” 张远琢磨了一小会，轻轻地敲了敲桌子：“附属文明？你指的是相互之间贸易，互通往来的那种？” “还是通过征服，奴役的那一种？” “先不说对方的工业实力远强于我们，有没有这样的意向，应该怎么让对方屈服？它们可不是阿猫阿狗啊，冒然发动战争明显不明智……” 生物学家山本一郎插了一句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们可以开发更强更有效的药剂！一种比快乐素更强的药，如此就能直接控制住对方的精神意志……快乐素的性质其实还算温和，肯定有更强效的药物。” 张远摇头道：“格利泽人的大脑以及神经元结构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的药对它们没什么用。” 山本道：“是的，的确如此。但我觉得，发明新药物的难度应该不会太高……再怎么说，只要是细胞，就有相同的地方。” “一年，只要一年的时间，我们就能研发出新的药物。” 会议室中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这种事情……理论上的确不难。 可是…… 人们全都看向山本教授，搞得他老脸通红，有点儿尴尬。 赵舰长沉思了片刻：“我不是很赞同，搞这种事情虽然有利可图，但变数也太大了，而且长年累月的去研究这些东西，你们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 “再说了，成为我们的附属文明，意味着得派人插手它们的内部事宜。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想插手太多。我们可以与这个文明有交流，但不能深入交流，否则还是有一定的概率被同化。” 张远叹了一口气，从理性上讲，山本的想法还是相当有成功率的，开发一种更强的药物，有很大概率让对方臣服。 清醒的城市只有歌尔城一座，完全可以忽略，醉生梦死的城市，有12座呢！ 他开口道：“技术本身是没有罪恶的，罪恶的是人本身啊……研究这些东西倒是没有问题，但大面积的推广使用，确实有可能伤害自身。” “日不落帝国对大清朝发动战争的时候，虽然打开了大清朝的国门，但自己国内的嗑药人数也直线上升；欧洲人抓了黑人当奴隶，结果现在反客为主……” “我们在实施这些方案的时候，整个文明必然会承受反作用力。毫无底线的征服方式必然会影响到文明本身。” “我们目前的文明，好不容易没有这种瘾君子，现在没有，以后也不允许有！” 在座的许多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很多人只不过是感性上或者道德上不想这么做，即便他们也知道，文明之间讲道理，讲美德是一件很幼稚的事。 但很多时候，感性也是一种独特的智慧。 特别是道德这种东西，有时候是做给自己看的，而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第两百五十七章 科技自毁现象（4000字求订阅！） 仔细分析，可以得出一些比较明显的反作用力。譬如说大量的药物制造人员，本身制造药物是一件救死扶伤的事，他们能够很开心地为之工作，结果现在变成了一件肮脏的坏事；又譬如说士兵，保家卫国是一件高尚的事情，但为了一些生产力去侵略别人，就变成了一些肮脏的事。 即便这些工作人员依旧会执行政府部门的命令，但久而久之，他们也会从心底里产生怀疑，然后导致各种社会问题的产生。 甚至自己也忍不住开始嗑药，这些都不是不可能的。 “目前的人口太少，社会清明，运转良好。如果真的出现这种问题人员，反倒得不偿失了。” 讨论到这里，山本教授只能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露出一脸苦笑。他只是随便提出一个可行的征服方案而已，其他人接不接受就是两回事了。说实话，他还不太愿意接受这种研究任务呢！ 张远拍了一下手，将众人的思绪给重新拉了回来：“所以，刚才那一个使用药物的方案，就暂时搁置吧……” “但大家要记住，这些乱七八糟的药物，对某些文明来说，是致命的存在。有一些宇宙文明会将其当做一种武器。” “从某一方面，它们比核武器更加强大，一旦黏上，就会深入骨髓，就像病毒一样疯狂传播。它消灭的不是肉体，而是……精神！” “而按照新文明史学的推论，有部分平庸化的低谷，就是因为这一类的科技造成的。我将这种现象称作：科技自毁现象。” 谈论起科技自毁的话题，所有人都变得更加感兴趣起来，不像刚刚那样沉重。 科技自毁的潜在性因素有很多，打个具体的比方，原子能，如果和平利用，将带来无尽能源，不和平的利用，能够轻易毁灭全世界。 所幸的是，原子能的利用在人类的智慧范畴内，所以它并没有毁灭世界。 “但我相信，宇宙这么大，肯定有因为发明出核弹而自毁的愚蠢文明……” 根据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星空如此浩瀚，数以兆亿亿计的星系，已经足够容纳各种小概率事件。 也就是说，茫茫宇宙，大概率存在因为核弹的出现而头脑发热，把自己彻底毁灭的文明。 科技向来是一把双刃剑，不可能只带来好处，而没有坏处。 张远在屏幕上画出了三道横线，分别在这些横线下面写了一些文字：“所以了，按照目前人类已有的科技进行分析，世界上的科技总共可以分成三种：第一种是白色的，对文明整体来说好处大于坏处的科技。” 譬如说互联网，虽然诞生了一大批网瘾少年，这群家伙沉迷于网络中的各种游戏、信息，但总体来说，互联网大大加快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加快工作效率，对文明而言，好处大于坏处； 又譬如说汽车，生产过程中必然带来环境污染，但方便了人们的交通，增加社会的运输能力。 这些当属于没什么争议的白色科技。 第二种科技是红色的，能够带来一定的好处，但是它不像白色科技那样友好，如果不加以约束，会带来巨大难以控制的灾难！ 当然还有第三种……黑色的科技！ 黑色，意味着一个文明根本没有办法掌控的技术，一但出现就有极大的概率导致文明毁灭，或者导致整个文明堕落，不再拥有前进的可能。 “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发展科技就行抽签摸奖一样，在抽出来之前，我们永远不知道它到底是白色的、红色的还是黑色的，也就很难避免这种自毁倾向。” 目前出现的绝大多数科技，都是白色的，它们帮助人类发展生产力，让人类拥有更加美好的生活，从石器时代一直发展到大星际时代。 人类摸到的第一个红色科技是各种化学物品的批量制造，包括各种大规模化学武器，以及成瘾性的药物，尤其是后者。 像格利泽文明那样，如果全民嗑药，整个文明当然也就没救了，自我毁灭，不再拥有上升的可能。 第二个红色科技是原子能，它让人类掌握了制造核弹的力量，能够轻易毁灭人类本身。 又因为各国之间的核威慑，就像走钢丝一样，整个文明竟然神奇般地相安无事，并且实现了更加长久的和平。 第三个红色科技是生命科学以及基因科学。 基因属于生命的禁区，人类对其了解还不如对宇宙的了解更多，胡乱修改基因很容易导致整个体系的崩溃。 如果真的出现特异性的超级细菌，灭绝全人类也不是不可能的…… 随着科技的发展，白色的科技全都被抽奖抽出来了，出现红色科技的概率也会越来越大，文明自毁的概率也会越高。 至于黑色的科技，暂时没有人知晓到底是什么。 因为它一旦出现，整个文明将快速沦陷。在某些科幻片中，是纳米机器人、强人工智能、超级微生物，人们也尽可能战战兢兢地克制这些技术的发展。如果这些真正发展出来了，谁也不能预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或许人类会生活的更好，又或许直接科技自毁。 “从结局上看，对于格利泽文明而言，这13台万能工厂，对它们来说，已经是难以控制的黑色科技。” “石器时代的格利泽文明本身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掌握这种‘万能工厂’这种超巨大的生产力，***似的发展便导致了整个文明的快速堕落……包括后续出现的一系列寡头，快乐素等等都是万能工厂引发的，整个文明又没有强有力的构架去掌控全局。” “于是，再也没有崛起的可能。” 听着张远的分析，站在一旁的李振东忽然插嘴道：“其实吧，我觉得，红色科技与黑色科技是可以相互转换的……” “就像我们人类，如果拥有一台星际文明赠送的万能工厂，根本不可能被它带着转，也不可能全民嗑药……” “因为我们的历史上，已经发生过这种灾难性的历史事件，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后果。” “但是格利泽文明不知道，它们的世界根本没有天然的成瘾性物质，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自己的科研能力又烂，不求甚解，于是对于这种事件便毫无抵抗能力……” “科技的好与坏，与文明本身的内功是有关系的。红色与黑色的危险界限，可能与一个文明的眼界、意识形态以及文明层次有关。如果已经知道了这回事，其实可以避免这种悲剧。” 会议室中沉默了好一阵子，李振东说的没错。 但是，宇宙中是否存在着对于其他文明而言，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东西，但对于人类来说却是致命的存在？譬如说，某种波？某种磁场？ 李振东继续道：“所以了，如果有星际法院，第二个星际文明，其实是有罪的。明知道对方没办法承受这么大的生产力的情况下，还是免费赠送给了它们这些东西，相当于让概格利泽人自杀！我对其用心表示强烈的怀疑！” 张远道：“你这个逻辑略微有点强盗。我好心送给你一把刀，让你利用这把刀发展自身，你自己不小心把自己刺死了，也能怪我不提前提醒你？只能怪你自己蠢！” “说不定在那个星际文明眼中，万能工厂，顶多算是普通货色，根本不是黑色科技。” “不，并不是。”李振东摆了摆手：“如果我只有两三岁的年龄呢？大概率把自己刺伤的情况下，还是得怪送我这把刀的人，不是吗？” 突然间，其中一名副舰长扯着嗓门，沉声道：“其实你们的逻辑都不对，我们现在的视角，是不是太居高临下，太自负了点？说不定格利泽文明的大多数个人，认为自己这种生活状态很不错呢？” “它们认为，生命中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享受，能够在欢乐中度过，这有什么不好！甚至每个个体都是这样认为的，享乐本身就是它们的追求。” “我们认为的不好、堕落、沉沦，只是我们认为的。我们认为一个文明只要不前进，就足够值得同情的了。所以我们可怜它们、怜悯它们。” “可是，那些穿山甲需要吗？不需要。歌尔城的那部分清醒者，也只是一个文明少部分罢了……我们在潜意识当中的优越感，甚至想要去纠正对方，才是最值得提防的一件事！” 是啊，所有人都重重地一愣。 人类又有什么资本去自大呢？ 人类如此弱小，以目前的状态，如果真的发生战争，还不一定打得过格利泽文明。 这些穿山甲可是智慧生命啊，拥有属于自己的文化以及思想，它们不同于地球上的阿猫阿狗，不是随意人类摆弄的那种。 气氛一时半会有点严肃，李振东干笑了一下：“各位，在外交的时候，我们还是非常谦逊的，基本没有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现在不是内部讨论吗？谈论一下对方的意识形态怎么怎么不好，也没什么关系吧。” 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用一种略微夸张的语气说的：“那么，你们说，宇宙中是否有那种……热爱传销自己价值观的文明？喜欢给人家洗脑，洗成自己价值观的那种。” 另一人很快回答道：“肯定是有的……这种能够同化别人意识形态的文明必然极度强大，而且有可能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就像邪教一样泛滥！宇宙中也不可能存在什么执法组织，不允许胡乱传教等等。” “希望我们不要遇到这种文明吧……哎。” 意识形态斗争，可以说最为敏感的东西了，放在地球上如此，放在星空中，理论上也是如此！ 地球上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每个民族又有每个民族的信仰。 夫妻之间的争吵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三观不合，国与国之间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斗争，还有意识形态斗争。 如果想要将自己的价值观强行施加到别人身上，无疑会引发大量的矛盾以及反抗。 地球上这么点旮旯角落，都形成了大量矛盾，宗教矛盾，领土纠纷，更何况浩瀚的星空了。 “……这种能够强行推广自己价值观的文明，同化的能力必然非常强大。但如果不能够遥遥领先于其他文明，那么必然会被消灭在黯淡的星空当中。” 众人讨论了一下意识形态方面的东西，包括地球上曾经发生过的一些宗教战争，礼仪习俗等等，实际上，人类本身也有很强的试图同化别人的倾向。 不过这方面的外星文明，如果真的遇到了，只能说人类倒霉。 要么被同化，要么反抗。就连文化都被同化了，人类文明还能说是人类文明吗？所以只能你死我活，战个痛快。 “如果遇不到，只能说是杞人忧天。” 所以众人只是当做一种趣谈。各人充分发挥脑洞，臆想了各种虚伪的、热情好客的、狡诈的、老实的、多愁善感的，或者与人类文明类似的外星意识形态，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只是在以后的交流中，需要更加慎重、精神。 再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件事情就比较严肃了。 张远与李振东对望了一眼，这也是他们俩在外交访问之间，私底下谈论了好久的内容。 最后，还是由张远来问向所有人。 “各位，还是延续刚刚的那一个话题，也就是那二个星际文明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报有善意，还是有恶意。” “任何行为、动作，都有其内在的动机，包括人类，应该也包括星际文明。我们可以大胆地假设，这两个星际文明是具有理性的，可以用我们人类的现有逻辑进行分析。” “根据格利泽文明的历史记载，分析它们遇到的两个星际文明，能够判断其具体的动机，以及意识形态……对我们未来的星际外交会有很大的好处！” 第两百五十八章 第二个文明的不良居心 这两个星际文明毫无疑问是非常强大的文明，有没有掌握超光速的航行手段暂且还不好说，但从其行为上讲，远远比人类强大。 因为它们能够做到星际远航，星际贸易！ 深空航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啊，人类还做不到可以随意航行的程度。 像地球时代号，黄金太阳号这样的飞船，需要海量的社会资源，才能建造的出来，而且通常情况下都是有去无回的旅行，飞一次就报废了。 “首先分析格利泽文明遇到的第一个星际文明，这个文明的动机……很可能是善意的。” 张远在屏幕上发送了一张假想图：“一艘科考飞船路过这个星球，发现了这群懒懒散散的土著生物，你可以放任不管，也可以毁灭它们，反正各种选择有很多……于是心血来潮之下，好心地启迪了一下。它们甚至预料到了格利泽文明会被‘电’这个关键点给卡住，所以提前点拨了一下。” “我想，这个动机很简单，也就是出自于内心深处的愉悦或者怜悯。就如同人类遇到蚂蚁，心情好的时候给一点饼干，看到蚂蚁辛勤的劳动，搬迁饼干，心中会感到非常愉悦。” 赵舰长发问道：“可是，蚂蚁和格利泽文明有着本质的不同，再怎么强大的蚂蚁也是0，不可能对自身造成任何威胁；但格利泽文明是拥有智慧的，是从0到1的质变，后边可以添加更多的0，拥有万千的可能，真的有这么好心的文明吗？” 张远认真回答道：“赵舰长，宇宙，银河系，这么庞大的地盘，可不是地球那么一点穷乡僻壤，空着的地盘太多了，相互之间的往来不方便，根本没有必要像地球那样相互争夺资源。” “如果在地球中，人类发现了一种具有智慧的猴子，人类的确会很恐慌，会抓捕、研究它们，甚至将其灭绝……” “但放在宇宙当中，智慧生命也只是稀松平常，说不定能够达到千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的概率！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光光银河系就有一千万种智慧生命，你总不可能恐慌到把所有智慧生命都抓起来杀掉吧？” “而且从原始时代迈向星际时代，再到更加强大的文明，还有很多门槛需要迈过。绝大多数文明都是平庸的，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什么……说不定有一些文明，就喜欢到处播撒智慧的火花呢？” 这个观点很快就得到了一致认同。 无论第一个星际文明到底是什么样的意识形态，确实以善意的概率居多。 实在是想不到它们到底有什么不良居心。 接下来就是第二个星际文明的行为分析。 这个文明行事更加复杂，关于这方面的历史记录也更多。 张远发问道：“如果第二个星际文明明确知道，赠送13台万能工厂会导致格利泽文明步入现在的堕落状态。那么，最重要的一点……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出于什么样的动机？” 赵舰长摇了摇头：“很可能，它们不知道。谁都不能预测，几万年之后，格利泽文明突然全文明嗑药，这一点根本不可能预测吧……就算我们的新文明史学发展一万年，也不可能精准的预测到点。” 李振东却在一边思索着没有说话，直到这时，他才说道：“舰长，就算不嗑药，万能工厂带来的寡头政治也不算是太好的政体，寡头政治……” “又或者，这个文明布下的陷阱，远远不止快乐素一个，还有其他隐藏的陷阱，只不过格利泽文明恰好被快乐素给击倒了而已。实际上就是不良居心！” “我倒不是这样认为，它们凭什么这样呢？” “又或许，第一个文明喜欢播撒智慧的火花，第二个文明喜欢到处灭杀火花。” “那干嘛要费那么多事？直接灭了不就得了？” 眼看着众人闹哄哄地争论了起来，张远摆了摆手，“各位，先别考虑那么多，让我们回到那笔最初的交易当中。” “那个星际商人，用13台万能工厂以及一些发电设备，购买了格利泽文明的数学体系，以及一大堆艺术品。” “数学知识，其中的价值不好说，格利泽文明的数学确实比我们人类更加先进，或许很有价值，又或许宇宙等级只是稀松平常……但是艺术品，就有点儿奇怪，甚至古怪了。” 张远跟着说道：“如果抱着最恶意的想法，揣摩这个星际商人的心思，会得到一个非常奇怪，甚至有点邪恶的结论……” “哦？什么结论，说来听听。”赵舰长饶有兴趣开口道。 张远问：“商人最重视什么？” “当然是……利益！” “你们觉得，面对一个弱小的、可以随意宰割文明，星际商人会亏本吗？以最普通的想法，不去同情也不是怜悯。” “不会，绝对不会！” “所以，这个星际商人，很可能在这笔交易中大赚特赚！”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名副舰长站起来发言道：“大赚特赚？所以给了它们13台万能工厂？其实如果不给这些东西，只是建设一些基础设备，格利泽人也能够发展起来。” 张远点头道：“是啊，对于格利泽人而言，一些最基础的发电设备，也已经足够了，自然会慢慢地发展起来，宇宙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了。直接给万能工厂和拔苗助长又有什么区别？” “但大家想想，有什么东西是让它们大赚特赚的？格利泽人提供的东西只有两样，数学，以及，艺术。” 数学知识？十万年积累下来的知识，的确非常伟大，充满了奇思妙想。 但格利泽人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是银河系最聪明的物种，更不是最为古老的物种。从概率上讲，有的是比它们更古老更聪明的文明。 “也就是说，数学知识，很可能只是一些一些舔头。” “……能够特别赚钱的，也就只有由时光积累出来的艺术品了。” 张远在屏幕上播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显示着格利泽人的艺术雕刻。 这个推论非常怪异，以至于很多人都没有办法理解了。 艺术品这玩意，价格大多是炒作起来的，文明内部炒作一下也就得了，但星际文明之间的贸易难道也能用得上？ 难道星际文明之间还搞炒作，玩金融？ 这是要上天啊！ 张远叹了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幅图像。 “各位，事实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银河系中，只要有一个异常强大的文明喜欢这些东西，那就已经足够了。是的，只要有一个强大文明，仅仅只需要一个……” “这种概率可不低！” “而且不能老是以我们的观点去看待问题。我们只是一群穷鬼啊，穷的不能再穷的那种，当然不可能去追求过高的精神享受……就算在地球上，艺术品也是富人之间的玩物吧。富人与穷人的追求能一样吗？”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好吧，张远所说的确有道理。说不定哪个星际文明实在太空闲了，又发展到了自己的上限，于是便在整个宇宙中收集精神文化方面的艺术……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 第两百五十九章 优雅的死亡 赵舰长不由自主地笑了笑：“那么，我们手中有的艺术品可不多啊，与其他文明进行比较，可真是与土包子一样不上档次。” 因为并非正式会议，他开玩笑道：“也就是说，像我们这种不懂艺术的乡巴佬，可能会令人产生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不是没有可能……” 另外一位姓郑的副舰长也开玩笑道：“张远，画家埃尔文送给你的那副画，可能算是我们飞船里边最上档次的了，到时候如果要充当装饰品，还得借我们一用……当然了，只是借，肯定会归还的，还付你租金。” 张远也跟着笑了两下。 不过么……一个文明的门面、涵养以及底蕴，也不可能通过一幅画就能装饰起来的…… 等众人平缓下来后，张远继续道：“宇宙中的文明如此之多，每个文明都有每个文明的艺术，数量多了必然就有高低之分。那么问题，如果按照人类的纯粹观点，那些高价值的星际艺术品，必然拥有极度苛刻的要求，不可能是烂大街的货色。” 其中几位专家皱着眉头，“听起来有点道理……不过，张远先生，您在这里讨论星际艺术品，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吗？难道格利泽人想要用它们的艺术来和我们交易，这显然行不通啊。就算艺术品的确有价值，我们也无从分辨这种价值。” 他们有点搞不懂，为何张远突然间将话题转移到了艺术品上面，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啊！ “不，您听我说！” 既然张远都这样说了，他们只是强忍着耐心，继续听了下去。 评判一件艺术品的价值，首先当然是艺术品质，包括其中蕴含的感情，表达的意蕴，呈现的艺术水准等比较虚的东西……这些个东西说不好，得看个人喜好。 “按照我们人类艺术家的眼光，它们的艺术水准还是相当不错的，也就是说，其中蕴含的感情有一定的共通性。” 其次是创造了这件艺术品的文明，得拥有悠久的文化……无论是一路崛起的奋斗历史也好，悲剧性的坎坷历史也好，这些历史得足够有故事性。 必须得有故事性，才有足够的韵味。地球上的艺术家，毕加索、梵高，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故事。 “既然是星际艺术品，不仅仅要求艺术家有故事，连整个文明的故事，也得足够有趣。” “格利泽文明毫无疑问是符合这些要求的。迟迟没有萌现科学的萌芽，好不容易被一个外星文明启迪了，却因为没有氧气而卡壳。” “一个大悲剧！” 最后，当然是杂七杂八的各种附加条件，对于星际文明而言，伪造一件艺术品简直太简单了，这些附加条件全都是防伪信息。 譬如说，这件艺术品能够找到明确的出产地，不能是黑货，得来路光明；必须要有明确的交易记录，从某个旮旯角落里抢来的东西是不被承认的。 缺少任何一点防伪信息，都会让这件艺术品交易价值大大减少。 李振东补充道：“艺术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得文明、文雅，容不下任何污点。所以，才没有出现洗劫之类的事情。当然了，也有可能这个星际商人比较爱惜自己的羽毛，反正并没有直接欺负格利泽文明。” 还有最后一点…… 最好是孤品！ 这才是…… 真正的重点！ 张远一字一句地说：“……也就是说，创造该艺术品的文明彻底灭绝，或者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够再生产类似的艺术品，会让已有的艺术品价值大幅上升。” “物以稀为贵，这是必然事件。艺术家活着时，艺术品的价格必然不会太高，因为类似的艺术还能够源源不断地产出。只有等到他死了，价格才会真正的涨上来。” 当讨论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刹那间，整个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那个星际商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它的动机是什么？ 为什么要赠与13台万能工厂？！ 是因为好心，怜悯，同情？ 不，全都不是！！ 那几位有点昏昏欲睡的教授，突然间瞳孔收缩，想到了一种极为罪恶的可能！ 五万年前，一个星际商人路过此处，发现了被“电力时代”死死卡住的格利泽文明。 双方进行了一番交易之后，星际商人非常“慷慨”地表示，不仅仅能够帮助格利泽文明完成电气化，还能够赠送13台万能工厂，让格利泽人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双方皆大欢喜…… 星际商人离开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人去谴责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会由衷地赞美——一个多么乐于助人、仁慈、友善、大方的文明啊。 弱小而又无知的格利泽人果然感激涕零，一个个狂热着，颤抖着，赞美着。 “我们多么多么……好运！” 可是，接下来的历史已经注定！ 在难以掌控的巨大生产力面前，它们义无反顾地跳进了火坑当中，火焰，多么美好的东西，是传奇，是神话，是梦中都想象不到的存在。 不经意间，整个人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甚至它们还不自知，依旧在由衷地赞美着，赞美慷慨大方的外星文明，发自内心的赞美。 它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熊熊的火焰燃为灰烬！ 最后，只剩下一堆永远不会变化的残渣，见证着这一段历史，作为本次交易的“防伪标记”！ 张远低低地说道：“就如此，它们，再也不可能创造出类似的艺术了。” “那些交易品的价格，自然也就上升了，不是吗？” “这就是我们推测的，这个星际商人，赠与13台万能工厂的真正动机！” 黯淡的星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双无情的双眼，将所谓的道德、仁义、礼仪搅得支离破碎。 很抱歉啊，为了让这笔交易更有价值…… 请你们， 去死吧。 第两百六十章 黑色的科技就在手中 当分析出这种可能的时候，所有人都陷入深深的颤栗当中…… 这就是……宇宙！ 黯淡的宇宙如此平静，却又蕴含着几乎无穷的杀机，各式各样的星际文明中，永远有着友好的文明，中立的文明，又有着虚伪而又残忍的文明。这几者虽然有很大程度的不同，但总归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真正的强大！ 这种强大是全方位的，包括科技、人文、历史、制度等各个方面，这样的文明，有大量兵不血刃的办法，将一个低级文明推向深渊当中！ 甚至，这个低级文明在走向深渊的时候还心怀感激，感恩戴德。 这种绝望，甚至比死亡更加难以令人接受。歼星炮并非最为可怕的武器，对比这种从精神上杀死一个文明，肉体死亡又算得上什么？ 许多人仿佛看到了人类的未来就是如此一般，想象着未来接触外星人的画面，简直恐怖的让人感到窒息！ 赵舰长也是听得头皮发麻，他隐隐有一种直觉，这一番推测，就算没有太多的证据，却已经是最终的真实了。 张远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看到陷入震惊状态中的众人，这种深深的忧患几乎感染到了所有的人。 一个文明想要发展起来，实在太不容易了，就算拥有智慧又怎么样呢？渺小的智慧啊，也就只能管得住自己的吃喝拉撒，只要涉及到全体，涉及到这个文明，就根本不够用了。 沉默了一阵子，赵舰长忽然说道：“就算如此，我们还是不能惧怕与外星文明进行接触！龟缩在角落里苟延残喘，会不会堕落还是两说，外星文明依旧会找上头来……这个地方已经被星际文明光顾过两次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尽快发展自身才是更关键的！” “而且关于格利泽文明的详细历史，我们必须要得到手，我们需要更加完整的资料，来完善新文明史学。哪怕退让一些，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张远以及李振东两人都点了点头，目前这些模糊的历史用来推演计算还是不够。必须要百科全书一般，百万字以上的历史，具体到某些单个的关键性人物，人们才能分析出其中具体的关键历史节点，完善新文明史学。 赵舰长又说道：“还有就是，我们的文明也拥有着其他文明赠与的、理解不了的超级科技……也就是高维碎片，以及波滋曼意识转换器。” “你们觉得，这是我们难以掌控的，黑色的科技吗？会把我们给自毁吗？” 众人沉默地思考起来，经过刚刚那么一番后，所有人都变得小心而又谨慎，努力分析着其中的可能。 张远想了想，率先说道：“难以判断，盖亚文明的人工智能依塔对我们是善意的或者恶意的，虽然它好像没有恶意的动机……我们的文明到底是死是活，和它根本没有关系，所以也是最难判断的。至于高维碎片……” 高维碎片的研究一直在持续进行当中，负责相关事宜的丁博士皱着眉头，说道：“高维碎片，理论上不太会把我们的文明毁灭。而且这种物理意义上的毁灭，是能够预见并且防范的。” “我们更关心的是精神上的毁灭。包括意识上传、永生、虚拟世界，这种诱惑令人难以抵挡，就算是陷阱也会心甘情愿跳下去。” 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啊。 张远点了点头，“是啊，这台意识上传的机器是我自己要求的。只是人工智能依塔好像叮嘱过我，不要把自己给玩脱了……也就是说，的确有文明因为这种技术的出现，把自己给玩死了。” “现在仔细想想，我的责任比较大。看到外星文明的高科技，第一感觉就是好的，对我们文明有用，所以就要了过来……” 李振东道：“这也不能说是你的责任。至少它目前还没有带来负面效应。如果真的因为使用它而产生了负面效应，是我们这些决策层的责任……也是全人类自己的过错。” 他叹了一口气，“我目前更加倾向于，波滋曼意识转换仪带来的另类永生，是负面的。” “一个积极向上的文明根本不需要永生这种技术……就好像人体的细胞一样，老了就得凋零，新的细胞生成，代替老细胞。如果一直不死亡，岂不是成了癌细胞？” “我们的文明层次以及意识形态，也玩不转这种技术。” 张远点头认同：“是的……甚至不需要计算。” “一盆水如果不流动，它很快就会变成臭水，各种细菌会占据整个水盆，让其余的生命没办法生存。只有流动起来，它才会长久地保持纯净……通过意识上传达成的永生者，毫无疑问就是占据社会资源的顽固细菌了。” 李振东补充道：“还有就是，关于意识上传后，虚拟世界方面的问题！如果我们真的建立了一个虚拟世界，真与假没有太大的差别，我们何必要活在更加残酷的真实世界当中呢？” “现实世界那么不美好，虚拟世界却可以心想事成！这种诱惑是不是大的有点惊人了。” “虽然这个结论，听起来很奇怪，我们现在认为，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假的怎么可能比得上真的？但如果虚拟世界和真实的没有太大的差别呢，在里边生活的久了，有了自己的牵挂，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巨大的思想改变？” “到时候，全员心甘情愿进入虚拟世界中也不是不可能啊！” 所有人都久久地沉默了起来，面临巨大的诱惑，以及遇到的种种难题…… 太难了，太难选择了。 那可是……永生啊！ 有个别激进一点的人，甚至认为应该在自己身强体壮、意志坚强的情况下，把那台机器给砸了！ “否则……年老体衰，濒临死亡的时候，谁会去拒绝！” “哎，只是感觉怪可惜的……” “道理大家都懂，嘿嘿，再等个一百年，我们年老体衰了，就不会抗拒这门科技了。” 一时间，悲观派的言论大盛。 “就算我们抗拒了这门科技，一代又一代的人，总归会有忍不住诱惑的。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给砸了。” 赵舰长皱着眉头，示意大家安静一阵子：“好了各位，听我说一句。” “砸了这台机器，固然一了百了，但也是最懦弱而又无能的一条道路了，这样的高科技，有可能超越了我们的智慧极限，是我们永远发展不出来的产物。” “难道我们就找不到将它友好利用起来的方法么……那么，计算呢？新文明史学也找不到办法吗？” 作为新文明发展部的部长，张远感到有点羞愧。 目前人类的算力，只能勉强判断某个方向到底是否正确，未来几百年可能会发生什么，却很难直接找到正确的方向。 “明白了，这方面的问题，我会慎重考虑。” 最后经过一番探讨后，众人还是决定，对这项科技保持最高程度的小心。 对其继续研究倒是没有太多的问题，但必须要做好保密措施，在找到正确的方向之前，不允许大规模地推广。 第两百六十一章 外星文明的电影！ 整个新文明的高层正处于一种深度忧患当中，各种杂七杂八的内部问题，外部问题，就像一团团乱麻一般，需要极高的智慧才能够井井有条的处理。 内部之间的事宜一大堆，譬如说发展科技，特别是有可能存在的黑色科技应该如何处理；发展外部工业；还要孵化大量的婴儿。人口问题是一个长期问题，只会在几十年后显露出来，这个计划不能够再拖下去了。 对外方面，又要和格利泽文明进行沟通，即便双方开战的可能性不大，但必要的防范依旧不能少，尤其是防范意识形态的入侵问题。 思想的入侵是潜移默化的，指不定啥时候，这群外交官就沾染上了与格利泽人一样的享乐主义，然后带到飞船上，感染了一大批人。所以必备的教育措施以及思想宣传必不可少，要和对方小心翼翼地交流，但不能完全放开了交流。 相对而言，底层的民众却是没有这样的忧患的，听说了“破冰之旅”成功了的消息后，大伙还是喜庆居多。一大群人其乐融融，在广场上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庆祝，谈论。 中央的电视屏幕正在转播文明高层与格利泽人签订条约的画面，包括“平共处条约”，互相尊重领土主权、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惠、和平共处等等。 其实这种条约在没有第三方文明的见证下，没有太大的约束力，随时都可以单方面撕毁。 但张远还是觉得，双方的确不大可能开战了，除非对方的历史故事以及求助信息全都是瞎掰的。 这些历史故事瞎掰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双方想要合作，相关的调查还会继续，完全伪造整个文明历史的可能性太低也太困难。 再接下来一两天时间，张远暂时将身上的担子给放下了……他实在是太累了，自从开启整个外交工作以来，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就连吃饭也是掐着秒表，吃完了立刻工作。 但现在，终于有功夫一头栽倒在床上，先睡个一天一夜再说！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做吧！ 与此同时，关于格利泽文明的部分文化艺术，开始在人类的互联网中出现。 这些都是政府部门精挑细选过的优秀文化。 目前格利泽文明留存下来的大多数文化都是糟粕等级，但不可否认，它们确实创造过许多优美的艺术，不仅仅限于雕刻、绘画，还有电影、音乐等等。这些艺术让民众欣赏一番，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还能够增进对这个文明的了解，减少恐慌情绪。 其实，人类是一种相当自大的生物，“人为万物之灵”的说法，已经刻录在许多人的潜意识当中。 在太阳系当中，根本不可能出现某一自然诞生的物种，能够威胁到人类的地位。作为食物链的顶端，人类对于其他生命可以说是予取予求的态度。 譬如说柯基、泰迪，一些小狗的品种，为了“看上去可爱”就把它们的尾巴给剪掉。 又譬如说什么纯种狗、纯种猫，明明就有着大量基因缺陷，却仅仅因为“可爱”大量繁殖，实际上生命力薄弱，抵抗能力很差，一生出来就饱受遗传病的困扰；森林之王猛虎，被关在笼子里，供人们欣赏；大象、狗熊，变成了马戏团的成员…… 这种长期养成的习惯，让所有人不经意间产生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所谓的动物保护协会，爱猫人士，爱狗人士，仅仅只是建立在这种能够掌控动物的优越感之上罢了，如果没有这种优越感根本不可能有人去爱猫爱狗。 但现在不同了，出现了一种同样高度智慧的生命，它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文化，甚至能够制造核弹，几乎不受人类控制！ 这种生命的出现，让人类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甚至会产生一种毁灭掉对方的倾向！ 这种毁灭倾向，实际上就是一种自大。 但是！ 人类却必须习惯外星智慧生命的出现。 正如同张远所推断的，宇宙中至少有百万、千万甚至数以亿计的智慧生命种族。盲目地认为它们不存在，或者认为人类天下第一，只不过是一种掩耳盗铃，或者极度自负的现象。 如果要成为真正的星际文明，摆好自身的定位是第一步。 而目前的艺术以及文化的交流，会让新文明的公民，进一步了解对方的文化以及意识形态，当各种未知消失以后，这种紧张也会随之慢慢消散。 找准自己的定位非常重要，人类也只不过是宇宙中的一个寻常文明，没有必要看到另外一个智慧文明，就觉得对方会发展起来平白毁灭掉自己，这完全就是受迫恐惧症……抓住机会向上发展，不骄纵也不自卑，这才是最重要的。 “开始了开始了……外星文明的电影！快点抢购啊！” “据说是这个格利泽文明的艺术，哈哈，外星电影……不知道到底怎么样……” “完了……卡了，晚了一秒种就抢不到了！” 几个男人正在仰天长啸，然后被自己的女朋友唾骂。 “都怪你，都怪你，心疼那么几块钱，第一场次的票全都没了！” 电影票的票价30元每人次，对比起目前两千上下的工资水平，还是有点小贵的。当然了，也只是小昂贵而已，稍微奢侈一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外星文明的电影啊，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在这种噱头下，购买电影票的人络绎不绝，电影院里的各个座位票次几秒钟内就被抢购一空。各工作人员正在加班加点安排场次。 外交官王俊鹏非常好运的抢到了两张电影票，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叫上自己的好基友，而是……一位美丽可爱的女孩子，茶小姐。 也不能说他重色轻友，他都在那颗异星球执行外交任务好几个月了，再不抽出时间陪一陪女朋友，估计头上都要顶一片青青草原！ 不过，想象中的青青草原并没有发生，看着女友眼中崇拜爱慕的眼光，那种一闪一闪的崇拜，王俊鹏别提有多快活了。不，这已经不仅仅是快活了，而是一种……自由飞翔的感觉！ “啊，Mr.王，真的抢到了电影票！不过，我喜欢AA制，这就把电影票的钱转给你哦。” 这位茶女士什么都好，性格也很温柔，就是什么东西都要AA制，搞得王俊鹏好烦。 不过有些国家的女孩子就是这样，不喜欢别人请客，这种经济独立的性格也挺不错的，真正的女权不就应该这样么？ 两人非常开心地走进电影院，找到位置坐好。 这场外星电影的名称是《奋斗吧，阿强！》，讲述一名格利泽人“阿强”在物欲横流的地下城市中，想要当一名伟大艺术家的故事。 作为一名乡村长大的少年，继承了艺术大师阿贝拉的许多传统手艺，阿强擅长一手精湛的木偶戏，会唱，会说，会跳。 然而当它来到大城市的时候，发现时代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乡下来的阿强四处宣传乡村艺术，被冷落，被嫌弃，被唾骂，被骂“土包子”。 它孤独一人走在大街上，豁然发现世界已经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整个故事很长，大概有两个半小时，主要描述了阿强在城市里的遭遇，不过此刻，电影院里已经鸦雀无声，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热闹了。 王俊鹏轻轻地说道：“……的确，传统艺术，需要一定程度思考才能获得愉悦的东西，总归比不上能够直接刺激感官的娱乐。” 他发现坐在旁边的茶子小姐已经沉迷于剧情当中，一时半会连爆米花都忘记吃了。本来还想趁着电影院里边黑灯瞎火干一点坏事的，想想还是算了，这么优秀的电影还是得认真看，不差这么一次机会…… 第两百六十二章 生活，真美好啊 格利泽人的眼睛构造和人类的眼睛有一点不同，它们更加喜欢生活在光线黯淡的地方，对色调的感知能力也和人类不太一样。所以，所有的电影画面其实全都由计算机处理过。而字幕以及语音也翻译成了人类能够理解的文字。 经过这么一番处理后，整个电影反倒有点像用电脑合成的动画片。 格利泽人长得类似穿山甲，不可爱但是也不算丑，对于人类而言，各种狮子王、猫、老鼠、熊等动物的动画片数不胜数，想要代入其中，也不是不能。 但很快，来源于历史厚重感，将人们原本浓浓的好奇心转化为一种身临其境般的代入感。 失败，痛苦，嘲笑，自己珍爱的东西被大家选择性的遗忘，陌生而又熟悉的都市，纸醉金迷的生活，迷失其中而又有些恍然……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老年的阿强最终还是一无所成，它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乡村中。 它发现自己的老师早就死去了，只是给自己留了一封信，表示老师也曾经在城市中闯荡过，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遭遇。 在影片结尾，阿强选择将自己喜欢的艺术，传承给下一代…… 几个乡村里的孩子接触到这些新鲜的东西，情不自禁发出了欢快的笑声，在它们心中，传统艺术家，简直就是英雄般的存在。 阿强也跟着勉强笑了一下，将目光移向遥远的天边…… 多么美好的日子啊，总是会有后辈喜欢这些古老的东西。 可是，可以预料到的，下一代依旧重复着同样的轮回。 总有一天，没有下一代了，这种艺术，最终还是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片尾的字幕亮起，显示出导演、演员名单，以及各位翻译人员以及技术处理人员的制作名单。 “咚咚咚”的外星歌曲，就像敲木鱼一样，敲到人们的心尖上。 一时半会间没有人离开，一部异星文明五万年以前的电影，竟然会如此令人感同身受。 王俊鹏看了看自己的女友，正在吃着爆米花，抹着眼泪…… 女孩子总是那么容易被感动，也因为如此才更加可爱。 好吧，这部电影他早就看过了，在外交访问的时候，因为格利泽人老是睡觉，他们有着大量空闲的时间，去观摩这些东西。 这一部电影诞生在格利泽文明获得万能工厂八百年以后，当时快乐素还没有诞生，生产力正在跨越式地进步，但生产资料的分配不均匀，让整个世界出现了越来越严重的拜金主义…… 所以主要矛盾还是集中在寡头政治、享乐主义对传统意识形态的巨大破坏。 一个文明在发展的过程中，必然会出现各种惊才艳艳的人物。这些天才们敏锐地感知到了整个世界的变化，试图通过各种手段去唤醒沉睡的民众，去抵制文明中出现的各种问题。 这部电影的导演也是如此，在那种混乱的时代，拍出了这一部大作，艺术水准相当之高，但从实际效果上看，它还是失败了。 电影结束了，许多观众垂头丧气地出来，好像接受了一堂教育课程。 茶小姐抹了抹眼睛，评论道：“影片确实很好看，有搞笑的地方，也有令人深思的地方，但总体感觉好沉重啊！没想到格利泽人的感情也那么丰富……那什么……木偶戏也挺有趣啊，为什么会失传呢。” 王俊鹏感叹：“时代总是会产生变化，就连我们的文明在发展的时候，不也抛弃了一些旧有的东西吗？很难说这种抛弃，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个，Mr.王……还有类似的电影吗？我可以私底下打听一下吗？”茶小姐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啊，而且还不少。不过需要技术处理过才行，有些不适合播放的内容也会被剪掉，所以你就暂时别想了。” 茶小姐顿时有点垂头丧气，“那它们既然能够拍出这样的电影，为什么会步入平庸化的陷阱呢？文明中依旧有许多思想者存在着，在探讨着严肃文化，为什么还会走到这一步呢？。” 因为其历史的高度敏感性，普通的平民百姓并不知道格利泽文明后边的具体历史。政府只是隐隐透露出这个文明因为过度娱乐，才导致的平庸化。 王俊鹏思考了一番，说道：“你要知道，指出了问题，知道了问题所在，并不一定能够解决问题。难道地球文明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吗？地球人知道，艾丁教授那样的伟人，早就指出了问题所在，但就算知道了也没有办法解决。或者说，想要解决一个问题，得凝聚整个文明绝大多数的力量，这一点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这才是平庸陷阱最可怕的一点啊。” “哇，你知道的好多，有道理！” “那肯定，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是星际外交官！”王俊鹏心中有点得意，连忙更加努力地吹嘘起来，“哎，就算拍出了这样的影片，又能怎么样呢？再振聋发聩的声音，也淹没在了历史的潮流当中……一部电影的确很难真正去改变什么……” 好吧，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政府不可能拿出纯粹娱乐的娱乐片给大家观赏。看了第二天就忘记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这部电影就是用来讽刺享乐主义的，能够一定程度加深思考，引发讨论。 就在王俊鹏开始疯狂吹嘘自己的时候，茶小姐双手握了握拳头，突然抬起头问道，“你还要出使那一颗异星球吗……格利泽文明？下个星期，或者，下个月？” “啊，当然！”王俊鹏从思考中恢复：“不过，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放心好了。我还有很长一段假期呢。” “……格利泽人的作息制度和我们不一样。它们的寿命悠长，工作效率很慢，一个月顶多只有三天的工作时间，所以，我至少有半年到一年的假期吧……也不是假期，而是待在飞船上工作，整理一些档案文献，并且参与远程对话。 “那个……晚上一起吃晚饭啊，据说那边有一家新开的餐厅。” “嗯嗯！加油哦！”听到对方有这么长的休息时间，茶子很高兴，即便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担忧。 但她知道自己目前要做的是支持，而不是阻止对方的工作。 一个文明总归得有人去做这些工作。 王俊鹏明显感觉，对方挽着的手腕变得更紧了一些，那种软软的，被依赖的感觉，搞得他整个人开始胡思乱想…… 生活，真美好啊！ …… 第两百六十三章 怪异的谈判 不得不说，地球时代号里的姑娘们都相当知性，许多人都有一点小小的文青气质。因为整个文化氛围摆在这里。 论坛上的评论也相当火热，这一次没什么喷子了，反倒和谐了许多，各种傻屌读者观看了电影后，甚至能写出好几千字的影评。 张远也和自己妻子看了这场电影，不过他们俩谈论的就是更加深奥的东西了。 包括但不限于“人与文化的二重性矛盾”、“工业化与传统文化冲突”等等，每一个课题都能够开一篇博士论文了。 这些东西听得林萱萱暗地里偷偷地翻白眼，不过看到张远好像讲的非常尽兴的样子，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一幅非常认真的样子，听讲了一阵子。 “嗯，对，你说得对！” “是啊……我也同意这个观点……” 否则，学霸对学渣的藐视，那可不是盖的啊！ 最后实在有点忍受不住了，她红着脸说道：“……我想吃火锅，要预定一个吗？今天新开的餐厅。” “火锅？” 张远立马停止了自己的长篇大论，拉起她的手，“走走走，趁着现在还有位置！” …… 就这么休息过后，便又是忙碌的工作…… 新文明的各个岗位普遍采用做六休一的工作制度，也就是工作六天，休息一天。有很多关键性的工作岗位直接就是996福报，一天几乎要工作12个小时。 不过也没办法，目前整个文明还处于初步的发展阶段，确实有太多的东西要忙碌，不加班不行啊！ 但只要加班工资给得足，大多数人其实没有太多的抱怨可言，许多人甚至根本来不及抱怨，因为一旦落下了手中的进度，后边的一连串项目全部都得落下……这种责任感，甚至促使许多人愿意无偿加班！ 很快，了解了这件事后，政府部门很快就禁止了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的“无偿加班”现象。 “无偿加班，必须要禁止，严厉禁止！我们又不是资本家，剥削民众干什么！”赵舰长将几个搞“无偿加班”的领导抓起来，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正如同“子贡赎人”的道理。子贡从其它国家赎回了鲁国人，政府要给他报销赎金，但是子贡却一口回绝了，表示自己，高风亮节。 结果这件事情被孔子听到后，子贡惨遭严厉批评。 因为子贡做了这个榜样，其余人向政府报销，就会很丢人，干脆没有人做一样的好事了。 同样的道理，如果有的人一天到晚无偿加班，却高风亮节不领取报酬。那么在这种对比之下，其他人就干脆不想加班了，不是每个人都道德高尚，能够无私奉献，就算有积极性也只是一时的。 如此一来，整个文明的进度反倒会落后一些…… 但有偿加班，从道德上以及经济上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所以了，在各种大数据AI的测算下，想要“无偿加班”也不可能，该给你的报酬还是会按照绩效原模原样给你，一分都不会少！ …… 与此同时，在继续大量发展工业的同时，张远等人开始了与格利泽文明一次又一次的远程对话。 双方已经差不多互相了解对方的文化以及历史，也有进一步沟通合作的意愿，那么接下来就是将这份意愿扩大的问题。 毕竟这颗星球的万能工厂有13台，也即有13座超级城市，目前人类对话过的只有一座城市，与其他城市保持友好的沟通，也是应当的。 但下边发生的谈判却令人感觉有一些不适…… 甚至可以说非常怪异！ 在远程视频对话中，这些城市的领导人一个个看上去病恹恹的，精神不振，仿佛对外界发生的事漠不关心。 如果不是歌尔城的领导人帮忙穿针引线，这些家伙甚至觉得……没什么好谈判的，大家各自发展各自不就得了？ “啊，人类文明，欢迎你们。歌尔城想卖掉自己的万能工厂，这并不属于我们的讨论范围内。不发生战争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关于万能工厂的归属，早在四万年前就已经划分完毕，大家采取互不干涉的原则。但是关于文化方面的交流，我们还是有一定的意向的……如果它们想离开这颗星球，我们甚至可以接纳剩余的人民。” …… “来自太阳系的人类文明，你们好……格利泽文明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友好、并且热爱和平的文明……” “如果歌尔城的民众想要将它交易掉，我们也不会反对……” …… “人类文明？文化交流？算了，没有兴趣……” …… 各个城市的领导人也是五花八门，什么脾气的都有。 有的相当好客，彬彬有礼，看上去还比较正常，和歌尔城的领导人比较类似；有的非常偏执，提出一个问题要重复好几十遍，如果人类不愿意回答就开始胡搅蛮缠…… 有的非常狂妄，认为人类还只是一级文明的范畴，穿越20光年来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甚至要求人类给它们一点儿好处，否则就好像会发动攻击一样。 还有的连基本的守时都没有办法做到，连续放了人类好几次鸽子。搞得好像它们搭理人类一下，就给了莫大的面子。 “……尽管所有格利泽人都尽量装作一幅彬彬有礼的样子，但总感觉奇怪地不行，相当地不正常啊……每一次的会议都会有一些令人发笑的场景。”赵舰长私底下皱眉吐槽着。 就在刚刚，有一位格利泽人在视频上侃侃而谈的时候，突然间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直接在屏幕上消失了好一阵子，简直让人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应该是嗑药去了……”张远也情不自禁转过头，暗暗的发笑，遇到这种事情真的太诡异了，连这个平时相当严肃正经的老赵，都忍不住私底下腹诽的欲望。 因为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许多容易笑场的外交官，甚至不允许再参加类似的会议，省的莫名引发对方的愤怒。 “这群家伙，不会蛮不讲理地来攻击我们吧？！”赵舰长尬笑了两声。 “老赵，不应该笑，应该忧虑！”张远装作一幅严肃的样子，可很快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真的有城市的领导人脑残起来了，我也不介意给它们一点苦头吃吃。” 好在这些嗑药的家伙，如果不犯病的时候，依旧有着基本逻辑。大部分清醒一点的不想多生事端，想要将导弹打到自己家的月球上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而且没有任何好处。 少部分嘴巴上占便宜的，人类根本不会去理会它们，就当对方在放屁也就得了。 反正城市有13座呢，抛弃一座也没什么问题。 而人类目前也没什么动机去攻击他们，是真的没有……嘴巴上让对方说几句，也不会掉一块肉。 抢占星球？根本没有这种必要。 人类目前的生产力，想要改善整颗星球的生态环境，无异于天方夜谭。除非人类完全抛弃自己的肉体，否则不可能适应得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微生物。 到星球上旅游一番倒是没有问题，但必须穿着宇航服，不可能长期居住在这里。 在没有基本冲突情况下，能够和平，谁不想和平呢？ 第两百六十四章 大赚特赚 整个谈判的过程自不必多说，形形色色的接触对象，另类的思维模式，不断磨炼着外交部成员的工作经验。 文明与文明的接触本身就应该如此，沟通不顺畅才是正常现象。就如同地球文明召开全球会议时，各个国家之间的各种试探、争吵、谴责，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道要争论多久。 文明与文明之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达成一项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协议，向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加上对方作息习惯和人类有所不同，一两个月才召开一次会议。对格利泽人而言，目前这种工作效率，简直是高的离谱的情况了！ 这种断断续续的会议，实在是令人纠结的同时，又痛苦不堪。 经常能够听到外交部的各大办公室中，干事成员们对格利泽文明的评论。 “哎，就连一个文明的高层，都堕落成这种样子了，更何况普通民众呢？” “我觉得，异端比异教徒更加令人痛恨。保留着少量传统文化的歌尔城，毫无疑问是文明的异端了。如果我们的新文明出现这种异端，也肯定会让人痛恨不已……” 这些寡头在位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所谓的“快乐素”又腐蚀了所有民众的意志，不再有反抗上层的动力。 权力来的太容易，仿佛是自然而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以至于各种政治斗争显得幼稚无比。 所幸人类真的没有功夫以及足够的兴趣去毁灭它们，对于人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自己的高速发展，而不是弄出另外的变数。 反正就这样慢吞吞地墨迹下去，也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成果。 就这样，一年半匆匆过去了，第一阶段的初步交易终于达成，双方约定，包括一些知识、科技、娱乐文化方面的交流，将通过电磁波的手段进行远程互换。 换句话说，这一场本来被认为艰辛无比，不大会有收获的扯皮，到最后竟然是人类方大赚特赚。 至少很多人是这样认为的！ 什么文化上的交流啊，人类最需要的，只不过是对方的具体历史，来完善新文明史学，并且揣摩星际文明的意识形态罢了！ 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文化糟粕，根本看都不会去看一眼！ 而人类付出的，是地球文明积攒下来的一些娱乐产品，包括音乐、小说、电影以及大量的VR电子游戏…… 用格利泽文明的话来讲，得先看看这些娱乐产品是不是符合它们的胃口。如果不错的话，还可以进行第二波的交易。 当这一笔交流终于达成的时候，整个办公室里响起了一片巨大的欢呼声。 张远兴奋地说道：“关键是，我们觉得这些东西根本算不上什么代价。或许……对方也觉得自己大赚特赚？它们本身就需要这些产品，万能工厂中的娱乐再多，也是有限的吧。” “而它们已经很难再生产出优秀的文化了，连优秀的娱乐文化都越来越少……还真的以为嗑药能够带来创造力啊？” 除了文化交流之外，关于学术方面更加广泛的交流，不过这些交流，只是单方面与歌尔城对话。 对于张远等人而言，歌尔城中的清醒者，反倒是最难对付的一群家伙了。 它们的领导人性格更加正常一些，不可能因为一些外交手段，就放弃自己的利益，特别是……关于万能工厂与恒星级别的飞船！ 这一笔至关重要的交易，双方还有很大的分歧…… …… 就在这一天，所有工作人员正在加班加点地审核着双方互换的文化资料。 张远也在这一间大办公室中整理相关的档案。 现在他要负责的主要有两件大事，对外的文明交流；以及对内，关于“意识上传”这一项科技的严格把控。 对外交流方面有了不错的结果，好歹步入了正规，随着干事成员的经验逐渐丰富，也不需要操太多的心了。 关于“意识上传”这门可能存在的黑色科技，才是最令人头疼的一点！ 想来想去，他都想不到特别好的办法来约束这项技术。 这种约束，必须要从制度，人性以及技术上进行全方位约束，甚至得约束今后的千年，甚至万年时间。而不是道德上的约束。 道德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不是说某个领导不想死，一拍脑袋，发下一个大宏愿：“如果我成为真正的永生者，我将会永恒领导文明的前进……”然后意识上传就如同洪水般放闸，可以随意使用。 绝对不是这样！ 这种诺言，99%都是出自于个人私欲的空话假话，99.9%的概率会让文明变得极度糟糕！ 张远绝不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现在不允许，以后一百年、一千年甚至一万年以后也不允许！ 所以，如何把控好这门技术，成为了最大的难题…… “怎么样才能弄出一个天然能够自发约束的制度，去保证一万年以后的事儿。” 他很发愁啊，特别是随着这门技术的逐步破解，总是有一种关于文明自毁的极度紧张感，一抓后脑勺就是掉下几根头发。就算林萱萱每天给他烧好吃的，也止不住这种因为压力太大造成的脱发现象。 而办公室的另一侧，赵舰长、李振东、王俊鹏等人也在认真审视着对方的各种交易资料，不停地交谈着。 张远在那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这几个家伙却快活地很，简直就是没心没肺地享受着胜利成果。 “歌尔城的格利泽人又想上飞船来考察了。”外交部的王俊鹏直接说道：“就在刚才联络了我，就只有它们积极性最高，像是一个正常的文明。” 赵舰长笑了笑：“没有问题，现在我们的工业逐步转移到地表，让它们上来没有太大的问题……作为对手，我反倒最欣赏这个城市里的执政官。” 李振东也接口道：“说的没错，这个文明遇到的困境的确很大，大到不可思议……” “就我能够想到的唯一方式，就是从小开始，教育一批未曾接触过外界的孩子，利用一种物理隔绝的方式远离这种混乱，形成一个全新的文明。” “但只要它们依旧待在这颗星球，就会和原先的文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各种思想渗透下，也就不可能完成这个计划。” 是的，也就是甘亚铎等歌尔城领导人想到的办法。其实这个办法虽然艰难，但是可行性很高。 所以才会想到向人类购买一艘恒星级别的大飞船…… 一个非常奇怪，而又理所当然的方案。 赵舰长赞同道：“确实，这个方案比战争的逼迫更好一点。战争么……真的打起来，可就不知道会走向何方了。所谓的不破不立，哪有那么容易啊？更容易破罐子破摔吧。” 第两百六十五章 让它们进入虚拟世界 当然，关于格利泽文明的内政，人类不可能去多管闲事，就目前的事态发展，对人类来说利大于弊。 让它们一团混乱下去也好。那几枚核弹既然没有造成损失，也只能当成没有发生过。 “我们不可能要求每一个文明都有着非常高的政治水准。指不定以后会遇到更加古怪、更加幼稚可笑的文明呢。” 就这么听着众人的闲聊，突然间，张远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点子。 “哈哈，有了，一个好主意！一个非常好的主意！” 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张远面色通红，浑身的血液循环迅速加快。这种一下子想通了问题的畅快感，甚至让他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他又看了看屏幕，上面有一份即将发送出去的文化产品。一些VR游戏中的人物模型，已经从人类转换成了格利泽人，还有一些不该透露的内容，也被一并删除了。 “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赵青锋问道：“什么主意，有什么重要的发现？” 张远兴奋地挑了挑眉毛，卖了个关子，“是的，我想到了一项关于与格利泽人交易的重大决策！于此同时，还能连带着解决意识上传方面的一些约束问题！” 张远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听得赵青锋心尖直跳，紧接着转过头盯了张远半天，就好像见了鬼一样脸色煞白。 过了一阵子，又有更多科学议事的成员走进大会议室。 因为取得了重大谈判成果，所有人都是有说有笑的，心情相当不错。人们都在谈论一个失去了忧患意识的种族，到底是如何思考的，竟然会如此随随便便，这种感觉真的很难理解…… “人类最为担忧的一些问题，对它们而言，仿佛完全不需要考虑。” 其中一名副舰长说道：“这些家伙很可能已经失去了创新能力，不再有新的文化诞生了啊。真是难以置信……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文明存在……” “对了，张远先生，您又有什么奇思妙想？把我们都叫过来，大家都很忙的啊……” “当然是一件大事。” 经过张远的一番推论后，众人才逐渐释然。 “各位，请注意，这已经是一个进入了种族衰亡后期的文明……它们深刻地知道没有办法在短期内战胜我们，所以干脆就不打仗了。” “各个城市之间又没有完全团结在一起，没有办法统一行事。如果真的没有生死危机而打仗，士兵受不了、民众受不了，甚至连统治者都没有这样的野心。” “因为长期使用‘快乐素’导致的意识形态溃败，让所有人口越来越不愿意待在一个正常的世界当中……如果虚幻以及现实都分不清了，哪里还有对外战争的野心？” “当然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平庸化的文明不一定完全丧失战斗力……像地球文明，还保持着一种不错的军事状态，只不过不再进步了而已。”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与这个文明进行交易的特殊方案。或者说不算是交易，而是一种入侵手段。” “入侵？您有什么不错的看法？”其中一名女外交官举手问道。 他们这些外交部的工作人员，可真的受够了与格利泽人的谈判，一年半的时间啊，才谈下这么点东西。虽然张远等人已经很满意了，可外交官们依旧不怎么满意，总有一种浪费时间，拖了后腿的感觉。 “格利泽文明手中，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奈何它们消极厌世，根本就不怎么想谈。” 张远在屏幕中罗列出了一大堆表格，上面都是第一批交易的内容。 “你们看，对方提出的娱乐项目有很多，有音乐、电影、小说，但最主要的还是偏向于沉浸式VR游戏，以及某些感官电影。”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这一点显而易见。 张远又问：“为什么是VR游戏，而不是其他的娱乐呢？大家又没有想过，难道仅仅是因为，VR游戏代入感更深，对大脑的刺激更强？” 这个问题听起来有一点无厘头，但必然有其更深层次的含义。 因为两个文明的程序语言以及设备有很大程度的不同，这些游戏全都需要转码才行。对方甚至还特地用火箭运上来了一台游戏设备，供人们分析研究。 “如果真的是这样……”李振东皱着眉头，好像想到了什么，“只能说明这一类的游戏，有很大的吸引力吧。有些游戏确实挺好玩啊，能够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就连我有时候也回家玩一阵子。” 在座的各位都是大忙人，有一部分人已经很久没有玩游戏了，全都狐疑地看着张远，不知道张远到底想说明什么。 张远长长吸了一口气：“智慧生命总归是智慧生命，就算被某一种物质所控制住，意识形态出现崩溃，但它们总归是智慧生命，有着自己的思想。怎么说呢……” “就算在它们的意识形态中，追求所谓的‘快乐’是完全正确的行为，也会在潜意识中出现另外的一些诉求，譬如说想要真正的自由，这种真正的自由，和目前身处的状态是完全矛盾的。” “通过表格中这些数据，能够得到一个结论。我在想，格利泽文明的民众，是否渴望在一个虚拟的世界当中，寻求自己想要的人生呢？” “所以，它们才渴望这些游戏。大家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众人沉默了一阵子，紧接着小声议论起来，分析这个结论的正确性。 还是赵舰长率先开口道：“有那么一点道理，既然现实世界没有实现自身诉求的可能了，也就天然倾向于在虚拟世界寻求自身的意义……难道说，这些VR游戏，被我们给贱卖了？” “不过我们还有很多没有卖出去的电子游戏啊，第一批嘛，稍微便宜一点倒也没有问题。后面几批就不会贱卖了。” 张远摆了摆手，“是不是贱卖并不重要，也不是我关心的问题。但这一点，关系到一个文明的最终结局！” “我认为，药物带来的快乐，目前这样的结局，还不是格利泽文明最终的极限。” “如果活着没有意义了，一个完全由电脑虚拟出来的世界，才是这个文明的最终结局！” “关于这方面的设想有很多，譬如说缸中之脑，赛博朋克世界等等。在这些设想当中，所有的公民，全都进入虚拟世界当中，寻求自身存在的价值！” 这个推论简直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但根据新文明史学的计算，就是如此！ 赵舰长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安静，“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事实，对方的万能工厂中，也有这样的关于‘缸中之脑’的设备资料，但是限于技术复杂，暂时不能自动化生产，所以……” “如果张远这个推论是正确的，是因为技术的限制，才没有让它们走到这一步。它们又没有办法自主研究科技。” 张远摊了摊双手，郑重道：“如果，只是如果，由我们人类，创造了这种虚拟世界的技术，是不是可以直接将这个文明加速推动至其最终结局！” “然后，把其他城市的万能工厂也全部交易过来呢？也不能说是交易，直接拿过来就是了，因为所有格利泽人已经进入了虚拟空间当中，再也用不上万能工厂。” “我们可拥有意识上传的仪器啊，比缸中之脑更高级的技术！” “让它们全部进入虚拟世界吧！” “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不再有那么多的烦恼，也不再有忧愁，大脑不再被药物控制，可以尽情地享受，一直到自己的意识彻底消散……一个真正的美丽新世界！” 李振东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他感觉张远这个家伙简直腹黑的要死，而且这些年里越来越变本加厉了。他连忙大叫道：“怎么可能？！那些格利泽人，难道愿意全体进入一个虚拟的世界？这又不是你说了算的！难道它们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难道它们会无偿信任我们这些人类？” 感到荒谬的不仅仅只是李振东一人，其余的成员也纷纷处于一种怀疑的状态中。 “怎么可能？简直……荒谬啊！” “它们不可能答应的。” “这怎么可能呢？” 张远硬着头皮反驳：“怎么就不可能呢？只要扩大交流，文化入侵，几十年过去，格利泽人自然会慢慢信任人类。一方面我们能够获得智慧生命意识上传后的第一手资料，这一点对我们来说非常非常重要，我们必须要真正的智慧生命来尝试这门技术；另一方面，所有的万能工厂啊，对整个生产力的发展必然有巨大的促进作用！” 一位哲学家趁机大发感慨：“我所关心的主要问题是:何谓真实?我甚至质疑这个宇宙，我想知道是否它是真实的，我想知道是否我们都是真实的！说不定我们只不过是一部小说，或者一部电影中的任务呢？” “如果虚拟与真实无异，这种说法又有什么问题？” …… （PS：追订快要低于1000啦o(╥﹏╥)o！推荐票也越来越差了，看到这里的朋友们支持一下正版，投一下推荐票吧！） 第两百六十六章 方案……通过！ 办公室中一时半会没有任何讨论的声音。 张远这个方案，不仅有点儿匪夷所思，甚至可以说有点邪恶了！ 把一个文明的成员全部送入虚拟的世界当中…… 而且还是对方心甘情愿？这种想法，直接就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就连他本人都有点不适。 张远硬着头皮解释道：“要是你长期处于那种……状态，肯定会产生不一样的想法。生活已经没有了乐趣，思想被药物控制着，除了那一瞬间的高潮，干什么都是有气无力的。甚至连自身存在本身都不重要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存在一个世界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赋予了一种新的意义，为什么不进入呢？就算是虚拟的又怎么样呢？如果本身分不清楚虚拟还是真实，那就当做是真实的吧。” “当然了，这一切只是我按照计算得到的结果。但我相信，这种推断是一个陷入娱乐陷阱文明的最终选择……如果我们真的研究出了这种技术，这笔交易，在我们刻意的推动下还是大概率能够促成的。” 人们已经在前些天的交易中，收到了异常珍贵的资料——关于格利泽文明的历史，精确到某一年，某一天，某些伟人到底做了什么事！ 各个历史节点分成了几百页的大目录，不管是原先的科学家也好，还是大学里的教授也好，甚至还包括一些研究生，全都参与到了这项工作当中。 新文明史学，不仅仅是数学，也不仅仅是预测科学，还是一门关于文明的管理学科，它不应该只掌控在少数人的手上。 如果整个文明有10%，甚至只有5%的人信仰这门学科，了解其具体内涵，知道应该怎么计算，并且严格遵守其指示，那么……基本可以说实现了整个学派的梦想，整个文明将拥有强大的自我调整的能力，以及自发向上的原动力。 “而按照计算，的确，格利泽人很容易走上这一套道路。”一位教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 一个文明，除了因为天灾人祸被外力毁灭，或者因为某些科技自毁之外，最终真正的终点只有两个！ 第一，是向外发展的星辰大海之路。 第二，是向内发展的“缸中之脑”之路。 形成第一个终点的原因很简单，也就是他们这些人类高层现在所向往的，长期保证一个文明的低熵形态，拥有不断向上，不断前进的动力…… 那么，也就只能前往无边无际的星辰大海。无边的宇宙中，永远有着新鲜的东西，更伟大的思想，更加强大的文明…… 形成第二个终点的原因就很复杂了，各式各样，万万千千！ 或许是像格利泽文明那样，被药物控制住，以至于整个文明意识形态完全荒废，不再可能再向上发展；又或许是像地球文明那样，长期阶级固化，没有任何生机活力；又或许是出现了什么天灾人祸…… 又或许是，虚拟的世界实在太美好，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正所谓前进的道路总是殊途同归，堕落的道路却万万千千，只要停滞发展，就很容易慢慢趋向于第二个终点。 这是整个时代的趋势，所以张远才会想到这样的方案。 这个方案对人类的好处多多，再也不用担心战争以及种族矛盾，而且人们可以得到“万能工厂”，得到大量关于意识上传方面的数据！ 先不去考虑意识上传，13台万能工厂到底有多强大？ 就目前的资料，一台万能工厂，养活两千万的格利泽人绰绰有余！ 这种强大的工业能力，超越了地球文明的技术，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而且赵舰长以及张远有信心，人类不会被万能工厂牵着鼻子走，重蹈格利泽文明的覆辙。 但歌尔城的人要价太高了，要一艘恒星级飞船作为交换，其他的城市嘛，根本不可能答应这种交易请求，所以人类如果真正想要这些万能工厂，除了用战争强行掠夺外，也就只有这种曲线救国的办法了…… 但也有很多人持有反对意见，因为这个方案是真的怪异。即便文明与文明之间，不需要考虑伦理道德……可这些东西，依旧束缚着人类。 赵青锋轻轻摇了摇头，忽然觉得目前这种文明意识形态，也有属于自己本身的缺陷，如果是地球上资本家，早就不管不顾，撸起袖子开干了。 他说道：“任何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舒适区，想要走出舒适区，前往星辰大海的道路，实在太难太难了……我有时候也会想要在这个星域，就这样安安稳稳地待一辈子，一直到永久。” “再来一次长达三千年的星际之旅，实在是一种煎熬啊。” “我们许多人已经没有这样的勇气了，很可能会在这颗星球一直怠惰下去……” 这位头发花白，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舰长，在其他人面前总是一副勇往直前，刚强果断的姿态。 可在私底下，有时候也会表现出迷惘、懦弱的一面。 是啊，人毕竟不是钢铁，就连钢铁也会金属疲劳，更何况普普通通的人类呢？ 来到这颗异星球之后，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内部的，外部的， 张远笑了笑：““说的没错……我们这一批人，已经被慢慢磨平了心智，大部分人没有以往那种雄心壮志，再来一次三千年的旅程了。大家倾向于留在这颗星球，不冒险。” “人类是从地球上诞生的生物，基因深处，总归不能够完全适应宇宙啊……如果因为自己制定出来的道德而畏手畏脚，自己把自己束缚住，就算有很好的机会，也会悄悄溜走……” “说实在的，我们一个文明，实在没有办法，直接搞定意识上传以及虚拟世界这样疑似的黑色技术，我们必须要有一个文明在前面探探路……否则，干脆放弃吧。”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开始最终的选择…… 利害关系，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呢？ 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这个方案，被通过！ 第两百六十七章 思维形态上的跨越 接下来的时间里，各部门将会划拨更多的人手，全力研究这方面的技术。 张远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又有点迷茫，整个人类文明，包括格利泽文明的历史走向，在这一刻，又发生了极度重大的改变！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最后还是老赵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清醒过来，“既然决定了，而且计算没有出错，就没有必要怀疑自己。” 张远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又听到许多人正在讨论相关的预防法案。 “……技术一旦发展出来，不可能关在牢笼里边……总归会有人去尝试。” “说不定我们的民众，一不小心也长期沉迷于这种技术当中……虚幻总比现实更加美好。” “当这种现象形成了一种大势，就不可能扭转，就连我们也不能，所以必须要做好相应的防御措施。” “是的，勾引格利泽人进入，不能把自己也勾引进去了。” 发现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有些人电视看多了，会代入其中不能自拔，以为自己就是电视里的公主或者白马王子。 有的人在看小说的时候直接精神分裂了，还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主角…… 还有的人做了个梦，就虚拟现实傻傻分不清了。各式各样的先例摆在眼前。 “可不要以为人类是意志力非常坚强的生物……人类的大脑，太脆弱了。” 甚至在地球上都出现过一些的类似事故。 沉浸式VR游戏这一门技术并不算特别复杂，早就已经研发出来了。却因为这门技术逼真的游戏性，引发了大量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以至于政府不得不颁布苛刻的法律来约束这些游戏。譬如说，要求实名制、成年制度以及限时制度。 可是产生类似疾病的人依旧数不胜数，他们沉迷于虚幻当中，引发了各种社会问题。 沉浸式VR带来的后果还不算太严重，毕竟人类得带着头盔游戏，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世界的真假……摘下头盔之后，一切的一切都会回归现实。 更加逼真的体验，当然就是“缸中之脑”有关的技术了，利用生物纳米机器人重写感觉神经信号，也即用生物电流，直接刺激大脑来产生感知。 如此一来，真实以及虚假，就很难再分得清了。 这方面的研究，地球上的人类也做过，但是并不深入。涉及到的伦理问题太多，地球政府也不太支持这方面的研究，以至于几千年的研究，进展有一点，却不算太大…… 格利泽人的万能工厂中有这方面的资料，但这些资料并不是为格利泽人量身定做的。智慧生物中，大脑与大脑的结构又有很大程度的不同，所以对于技术研发能力较弱的格利泽人而言，一直没能实验。 甚至还有比缸中之脑更加逼真的技术，当然就是意识上传！ 当智慧生物的自我意识被上传到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当中后，一觉从梦中醒来，根本就不知道世界的真正以及虚假……也就无从分辨。 就算告知你现在所在的世界是虚假的，也不一定愿意回归真正的现实当中。 而现在人类却想要一步到位，直接跳过“缸中之脑”有关的技术，其中蕴含的风险，由不得这几人不认真考虑。 李振东思考了一阵子，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意识上传以及虚拟世界，不仅仅是用来与格利泽文明进行交易，对我们还有其他的用途。” “譬如说，在星际旅行的时候，肉体冬眠了，将思维上传到电脑中，还能够继续活跃。这样就不用浪费大量的时间来沉睡了。” “再打个比方，如果思维能够诞生繁衍出另外的思维，我们完全不需要诞生小孩子了。为什么……直接挑选虚拟世界中的优秀人才，引导到现实当中不就得了？！” 他张开双手：“我们能够在亿万的虚拟世界中，挑选最优秀的人才，进入真正的现实世界！这些优秀的人才，才是文明的优秀公民。” “还有啊，如果我们的某些民众产生了意识形态的偏差，犯罪了，或者其他的大门，直接进入虚拟世界，享受自己的美好人生，再也不用出来了。” “如此，不是能够保证文明的纯粹性？” 张远听着李振东的胡言乱语，苦笑道：“想象很美好，特别是从更多的虚拟世界中挑选人才……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即便民众的议论可能会很大……” “可问题是，如果因为这门技术，让所有人都产生了意识形态的偏差呢？” “包括你李振东，如果让你沉醉在所有欲望都可以满足的社会当中，你会选择出来吗？现实如此苦难，谁愿意活活受罪，而不是享受自己的一辈子。给你加一个金手指，变成土豪，开后宫，每时每刻都在装逼打脸。” “如果你李振东都不敢打包票，更何况其他的平民百姓了。连上层都腐朽了，文明也就没救了。” 李振东顿时愣住了。 他就算再自恋，确实也不敢打包票，自己不会沉迷于虚幻的、无穷无尽的花花世界当中。 张远所说的，的确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赵舰长叹了一口气：“也正是这样，我们的文明才能够得到质变，不是吗？” “所有现实中的民众，都拥有非常强大的信仰，一往无前的斗志。至于那些不愿意前进的，干脆就进入虚拟世界吧。如果虚拟以及现实没什么两样的话……留在现实干什么？” 所有人都又是兴奋又是害怕，甚至有点担忧自己会不会被虚拟世界给吸引。 有着格利泽文明的先例在前，真的用无法掌控的高科技把自己玩死了，就连哭都没有地方去哭！ 但是…… 它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包括李振东以及赵青锋说的那些，从一个短命的物种跨越到长寿的物种，思维形态上的跨越。 或者说……挑选更加优秀的人才。 这完全就是一种一步登天的方式……让人类文明发生真正的质变！ 第两百六十八章 第五年 转眼间，已经是人类来到这颗星球的第5个年头了。 5年的时间，足够让整个文明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无论是工业方面，军事方面，还是人文方面。 地表工业基地的工业能力，开始逐步追赶上地球时代号。政府部门正考虑在未来20年时间里，建立一个真正的星空港口，然后将飞船上的人口逐渐转移到星球上。 “地球时代号”飞船虽然体积庞大，但四十多万人口在上边从事生产活动，还是显得有些拥挤。如果这些生产活动反倒一颗星球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一颗星球有着足够的空间去容纳更多的人口。 而在军事方面，各种核弹头，包括原子弹、氢弹以及氦-3核弹，总共数量超过200枚！ 小型电磁炮的数量也超过了50台，包括构架在卫星表面的一台大型电磁炮，电磁炮弹速度甚至能够达到二十分之一的光速，也即每秒钟1.5万公里！ 这种军事能力，除了进攻能力有所不足外，自保已经绰绰有余了。 所以，在总体和平的情况下，生产力开始有意地向民生方面倾斜，特别是人造子宫技术孵化婴儿方面的计划正在有序地进行当中。 电视中显示出赵舰长的影像，正在汇报这几个年度的工作报告。 “女士们，先生们，这是我们到达格利泽581星域的第5个年头，在过去的一年，也是一个充满了成绩的年份。” “对外方面，我们取得了不错的外交进展，实现了总体和平，还取得了一部分文化方面的交流。” “人口方面，上一年度自然诞生的人口为1055人。我们通过人造子宫孵化技术，孵化出了一万名婴儿，拯救了我们岌岌可危的出生率。” “预计明年将产生两万名以上的婴儿……” “后年将诞生两万五千名左右的婴儿，将人口增长率长期控制在4-5%左右……” 听着这些报告，许杰百般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什么婴儿之类的，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即便新诞生了一万名婴儿，占据了社会的大量资源，不过随着产业的转移，普通民众的生活质量并没有下降，反倒上升了不少。 因为不用打仗了啊！ “一万名婴儿，其实也不算多，2%的人口增长率而已。” “平时都见不到这些小朋友，有点想去育儿所里做义工了。” “就凭你？三分钟热度……哭起来烦死你！”王俊鹏嫌弃地要死。 也因为不需要打仗了的缘故，生活质量有所回升，许杰的手机修理店居然神奇般没有倒闭。里边挤满了人，全都在围观看电视，因为这台电视机的缘故，店里的生意也莫名好了很多。 “有一些集体教育制度，还是向格利泽人学习的……”王俊鹏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评论道。 虽然他已经没有手机店的股份，但空余的时候经常会来帮忙。许多老顾客会聚在修理店里看电视，侃大山，作为一名星际外交官，王俊鹏知道更多的机密，除了一些不该说的内容外，和周围的人群聊一聊已经公开的内容，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人嘛，总归得有一点追求。他王俊鹏是个俗人，现在不逐利，难道还不允许逐名吗？ “是的，是这样……整个教育环境是封闭式的，孩子们在14岁之前和成人社会的交集不算太大。” “这样啊，校园不对外开放吗？” “除了校长以及少数老师外，绝大多数老师都是机器人老师。小孩子有时候会从校园里出来社会实践，到时候我们就能够看到了，不过也得好几年吧，现在全都躺在摇篮里呢！” “那他们吃什么？” “当然是营养奶粉啊……地下基地里的奶牛不就是为了这个。” 看大伙聊的正起劲，许杰是真的没什么兴趣去关注这些。小孩子什么的，偶尔玩一下倒是不错的，别说他没有爱心，他就是讨厌那种哇啦哇啦的哭闹声。 “走了！和女朋友看电影去了。”侃了大概一个小时的大山，王俊鹏看了看手表，急急忙忙地出发了。 “吃饭吃饭！”其他人也渐渐散去，手机店里顿时只有他一个人了。 要说这些年里最大的变化，就是……房间里多了一台电视机，新文明自行生产的。电视台只有两三个，除了新闻联播之外，有时候会放一些电影、音乐，包括人类的电影以及格利泽文明的电影。 不过，他已经相当相当满足了。 回想起前两年准备战争的那一段时间，简直就是……地狱般的生活啊！ “妈的，格利泽文明……竟然没有打仗。” “其实还不错。” 许杰关闭电视机，走出房间门，准备吃个晚饭，顺便散散步，运动运动，变成肥宅可就真的找不到女朋友了。 “哎？老方，去吃饭？抬头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不是，刚好是节假日，学校那边可以探望了，准备去探望一下孩子。” 隔壁的老方为了生孩子也是吃尽苦头，特别是战争威胁的那几年，要不是政府专门划了一笔生育财政补贴，穷的差点连水果都要吃不起了。 结果最终，这对夫妻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苦日子，还是把孩子直接丢进了政府育儿所里边，和那些人工孵化出来的孩子一起接受封闭式教育，也就只有节假日的时候能够去探望一下。 想了想，许杰又回到自己的店里，给老方送了点水果。 老方非常忐忑地说道：“太谢谢你了！不过还是不用了，学校规定了，我们这些父母不允许给孩子送东西。” “什么？连东西都不允许送？”许杰诧异道。 “怎么说呢……得为其他没有爸妈的孩子着想吧，被他们看见了总是不好的……见面都是偷偷摸摸的。哎，怎么说呢……”老方又是抱怨，又是唏嘘，自从把孩子丢进去以后，两夫妻的生活质量确实改善了不少，完全就是乐得轻松，甩手掌柜。 可心中又有些不放心。 学校里的教育是完全免费的，有时候偷偷去学校探望，发现自己的孩子过得还不错，也就渐渐放下心来，不再管那么多了。 许杰挠了挠头，原来还有这种讲究：“那就送给你们吃吧，就当是新年礼物了。” 告别了这一对年轻夫妻，许杰继续向着餐厅方向进发。 那些一岁大的婴儿，还在牙牙学语吧？年纪这么小，什么都不懂，就有这么多讲究了么？ 许杰深刻地感受到，整个文明正在发生剧变，以一种人们勉强能够接受的方式…… 在各种新的制度下，新的文化正在缓慢地诞生。 或许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两百六十九章 UNREAL虚幻实验室 过年的气氛异常浓郁，大街小巷里充满了各种红色的装饰品，好不热闹，许多地表的工作人员也重新回归母舰，享受一个简短的假期。 许杰在广场上的药物发放处领了一瓶“Senolytics”，这是最新的抗衰老药物，甜甜的有点像葡萄。如果放在地球，这一瓶药可能要耗费普通人五年左右的工资，但是新文明嘛…… 免费发放！ 这也是计划经济的一种好处吧，在某些事情上，不需要考虑盈利。反正是地球文明研发出来的，也没有任何研发成本，只要实现工业化，大规模生产一些药物，还是相当轻松的。 “许杰先生，健康属于自己，请按时服用哦！”机器人护士甜甜的微笑着，“哦对了，您已经好久没有体检了，请您在下个月12号参加我们的体检活动。一定要来哦！” “啊，谢谢你！”许杰连忙点头道谢，非常有礼貌，即便对方是机器人。 “不用谢哦！” 这些拟人化机器人与人类外表的唯一区别——她们的瞳孔是绿色的，所以人类可以非常简单的将她们区分出来。但她们有属于自己的核心逻辑库，如果平白无故惹恼了机器人，下一次再见面，对方依旧会为人类服务，但语气上可能就不再那么客气了。 第五个年头，孤身一人，突然感觉有点孤单。 原本一直是王俊鹏这个好基友一起陪着过年，结果这货当上外交官之后，忙的不得了，还找了个女朋友，在半年前就已经领证，搬出去居住了…… 没办法，如果是许杰自己，也会选择重色轻友。 他正在考虑是否购买一个机器人女友，来陪伴自己……即便价格贵的离谱，但一辈子的事情，贵一点又怎么样呢？ 这种想法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 机器人女孩是真的很有吸引力，性格又好，又不会衰老，她们甚至还有自己的职业！就像刚才的那一位机器人护士……写情书的男生不知道有多少，不过大家还处于一种普遍买不起的状态。 反正又是纠结，又感到有点奇怪……或许几年之后，机器人伴侣也会普及开来了。 餐厅中出现了一些最新的天然食物，新鲜的鸡肉、鸭肉以及猪肉，尽管价格还是有点小贵，还是说明了整个社会正处于上升的过程当中。 餐厅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放一期教育节目，各个专家正在对“快乐教育”还是“素质教育”争论不休，甚至还包括机器人老师的体罚权限问题…… 曾经困扰地球文明很久的人机关系问题，重新萦绕在新文明头上。 “争论个屁！脑残才会搞什么快乐教育，当然要严格教育！非常严格的教育，给老师电击的权力啊。”许杰看着电视机里的一个女性教育专家，神色激动地辩论着要“快乐教育”云云，心底里大骂了一通，大骂这个家伙傻逼。 紧接着拿起手机狂喷：“快乐，快乐个毛？你是煞笔吗？小孩子长大了不需要竞争吗？” “格利泽人不就很快乐……你去当格利泽人好了！” 骂的心中爽了，然后开始美滋滋地啃鸡腿，这种美味的感觉甚至让他把鸡骨头都嚼碎吞了。 美美的饱餐一顿后，就这么在大街小巷上乱逛，各种五花八门的新产品正在屏幕上展示，让人眼花缭乱。 这就是时代，突飞猛进的时代，一个有点怪异，贫穷却又富裕，却又理所当然的时代！ 就在这个时候，许杰的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群发信息。 “地球时代号A区，UNREAL虚幻实验室招收5名精通沉浸式VR游戏的游戏高手。” “有意向者请将申请表格发送至邮箱100，86@……” 怎么回事？ 许杰瞪大了眼睛，心脏狂跳起来。 虚幻实验室？ 这可是……新文明最为尖端的实验室啊！ 竟然招募VR游戏高手？什么情况？ 许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地球上的时候，他应该算是一名游戏专家吧。可是很久很久没有玩这方面的游戏了，也不知道现在算不算。 而且……大名鼎鼎的UNREAL虚幻实验室，可是新文明最为顶尖的研究场所，集中了1200余名各行各业的顶级科学家，包括但不限于物理、数学、生物、军事、宇宙学以及新文明史学方面的研究，由新文明发展部的张远部长直接负责。 这个实验室在民众眼中，甚至带了一点神秘因素，是出产各种黑科技的地方，像什么核动力挖掘机，X-001动力装甲，北风型电磁炮，都是从这个实验室中产出的。 按照王俊鹏的话说：“这个研究所，研究的是最为尖端的技术，试图超越地球文明的新技术！” 目前的新文明，的确能够吃地球文明的老本不错，甚至这个老本能够吃几百年的。绝大多数实验室都尝试着，将现有的理论转换成生产力。 但是…… 要知道，地球文明是一个被卡住的没落文明啊！ 其他的实验室可以吃老本，照抄大部分的地球文明资料，快速发展工业能力，这一点无可厚非，但UNREAL虚幻实验室必须要承担起科技突破的重大责任，研究属于新文明自己的科技，而不是被地球文明的技术牵着鼻子走。否则吃完了老本，不就与格利泽人一样了吗？ 所以，最具有雄心壮志，并且最尖端的人才，全都会集中在这个实验室。 无论是研究外星科技也好，还是其他的重要实验，也都会在这个实验室中进行。 “那么，难道这个实验室，正要研究VR游戏？不会吧……这么无聊的工作……”许杰心中胡思乱想着。 VR游戏的确很好玩，一个人能够在游戏中飞天遁地，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甚至一拳爆星，享受现实中根本不可能拥有的快感。 可是，按照许杰的想法，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是游戏，优先度应该不高啊…… 他当即打了个电话给王俊鹏，确认这件事的正确性。 “VR游戏？”王俊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关于虚幻实验室中的研究项目，他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一些顶级的机密内容。 “我没有收到这样的短信啊，可能是针对特定人士吧。我们这里应该不存在短信诈骗骗子……你要是感兴趣就去试试。” “我倒是听说了一些格利泽人发送过来的VR游戏，难道是要大规模推广……也不是，格利泽人的游戏根本用不着虚幻实验室这种级别的出马……” 王俊鹏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他本来就是个爱玩的人，“……妈的，这种好事怎么没有找上我呢？你快点去！” 第两百七十章 自我意识的奥秘 恰逢新春佳节，张远正在办公室当中，聚精会神地阅读一份科研报告。 这几年里，他几乎每一天都处于忙碌状态，特别是与格利泽文明交流的那一段时间，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务以及层出不穷的忧患，简直令人焦头烂额。每天能够睡上三四个小时也算是好的了。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各方面的人才也渐渐培养起来了，可以逐渐放权给这些专业人士。外交问题，人口问题，教育问题，也各有各的的专家负责，所以现在他只要管好自己的科技就行。 科技对于人类来说，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更是一个文明在茫茫宇宙中生存的根本！ 一想起那份沉甸甸的压力，张远宁愿不放春节假期，也要跑到办公室里工作了。反正阅读这种科研报告，带来的快乐程度很高，和休息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结果，看着看着，张远震惊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按照这份科研报告，UNREAL虚幻实验室里的精英科学家，已经初步破译了“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的奥秘！ 仅仅只是初步，也足够让人感到振奋的了。 这台仪器竟然是一台功能强大的“生物量子计算机”！ 其神奇之处……不仅能够上传人类的“自我意识”，还能够上传其他动物的意识，譬如说小白鼠、兔子、狗、猫等生物，甚至连昆虫、爬行动物的意识都能够上传！ 整个抓取“自我意识”的过程非常奇怪，先是采用了右旋中微子扫描的手段，破解生命的大脑结构，读取其核心记忆，紧接着发送一连串的复杂电磁波。 这一连串的电磁波会逐渐靠近于脑波，紧接着在一个瞬间，自我意识就被莫名其妙地上传了。由于各种生物大脑结构的不同，发送的电磁波也会有所不同，人们到现在也没有摸索出其中的规律。 这个现象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超出了人类的想象！ “右旋中微子扫描？”张远皱着眉头，光是这一项技术本身，人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彻底掌握…… 中微子是组成自然界的基本粒子之一，它不参与电磁相互作用，拥有非常非常强大的穿透力。 这种穿透力比传统的X光不知道强了多少倍，X光连几厘米的铅板都穿不过去，但中微子却能轻松穿透一颗星球！ 而通常情况下，天然的中微子都是左旋的，右旋中微子实际上是左旋中微子的反粒子，理论上可以用于物质的探测，并且这种探测不会破坏物质本身的属性。 张远摇了摇头，暂时将这些技术困难抛掷于脑后，继续阅读了下去。 “……只有一些比较高等的生命，才有‘自我’的存在。” 虚幻实验室中的首席生物学家山本一郎在这份科研报告中写道：“……大脑不发达的生命体，譬如说昆虫、爬行动物，一举一动都是被本能驱动，与其说是自我意识，更不如说是一种生物机器人！” “这些昆虫意识上传后，能够抓取的数据流，大部分是可见的，只有少部分是不可见的。越复杂的生命，数据流的不可见度越高……” “如果强行读取这部分不可见数据，然后再将意识传回。该生物将直接处于瘫痪状态，没有办法重新复活……” 瘫痪，并不是直接死了，而是处于一种植物人的状态。脑干还可以正常工作，各个器官也在正常工作，但就是没办法醒来。 科学家们暂时没有办法用活人进行实验，实验个体大都是那些阿猫、阿狗或者从人造子宫中克隆出来的猴子，但也能很大一部分说明问题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波滋曼自我意识”学说中的一部分假设，很可能是正确的！ “人真正的自我意识，有可能是一连串的量子纠缠态，只能将它们整体跃迁到电脑上，却没有办法强行读取、复制。” “一旦复制，读取里边的具体信息，量子纠缠态就会被破坏，波函数坍缩，随机数变成了一个定值！” 看到这里，“砰”地一声，张远非常兴奋的敲了一下桌子。 即便人类还是不能够理解这项技术的具体原理，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被解决了。 也即，前后的“我”是否一致的问题。 如果只是量子的整体跃迁，而不是平白复制一个记忆体，或者说并非“杀死旧的我，形成新的我”之类的恐怖说法，那么……相信很多人还是能够接受这一门新技术的。 这仅仅只是第一个突破点。 第二个突破，普通的电脑没有办法承载上传后的意识，所以需要使用一种利用神经网络构架的生物计算机，再加上某种特殊的量子混沌算法。 使用了生物计算机以及混沌算法后，人类根本没办法知道里边到底在计算些什么，也就保证了意识的“不可读取性质”。 “生物计算机……”张远皱着眉头，又一个难题出现了。 “如果一定要使用生物计算机……我们想要仿制，难度很高啊。” 生物计算机和光子计算机是两条不同的方向。生物计算机其主要原材料是生物工程技术产生的蛋白质分子，并以此作为生物芯片。 生物计算机能够携带的，不管有排列数据，还有折叠数据，所以能够携带极为巨量的数据。 最关键的是，它它不像电子计算机那样，芯片损坏后无法自动修复，具有自我修复能力。就像人体一样，如果损伤的部位不大，会自我修复。 人类没有大力发展的原因是……因为其实现的难度过大，单个门元件实现复杂的生物逻辑通路实在太难了，远不如光子芯片来的简单实在。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过，有一台外星生物计算机作为借鉴，应该会有一些突破点吧。” “哎，难点还有很多啊……” 看完这份报告后，他很快就起身前往Unreal虚幻实验室。这份资料实在是太过劲爆了，由不得不上心！ 急匆匆地赶到实验室门口，山本教授已经站在外边等待，仿佛预料到了张远的到来。 “自我意识，很可能是依托于记忆的一种算法！量子算法！”山本也不墨迹，开门见山地说出了目前最大的研究成果，又带领张远参观了最新的研究进展。 “算法？”张远疑惑道。 “是啊，很可能！”山本的一张老脸通红，显得很兴奋。 困扰无数前人的哲学问题，竟然莫名转化成了一个可以求解的科学问题。一想到这座以往难以想象的大山有可能被攻克，简直激动地浑身颤抖。 第两百七十一章 虚拟世界研究——开始！ 山本语速极快地解释道：“人的记忆本身，是可以读取、复制的，就像一个硬盘。但您知道的，光有一个硬盘，没有办法直接工作。它需要通电，需要一定的驱动程序。” “‘自我意识’这种量子算法相当于是硬盘的运行软件，不能被强行读取，也不能复制，只能实现整体的跃迁。它必须要依托记忆本身，才能够拥有完整的功能……否则便没有太大的意义。软件，硬件，缺一不可。” 山本一郎打开实验室中电脑屏幕，上面有一只被意识上传的“老鼠”。 这只“老鼠”正在电脑里边发呆，一动也不动，好像傻了一样。 “你看，这就是一只老鼠的自我意识。” “它一动不动，这是因为自我意识与记忆，没有联通……没有肉体，连本能都没有，只能站在这里发呆。” “等一下！”张远思考了一番，询问道：“为什么屏幕上显示出的是一只老鼠呢……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这个问题听起来有点古怪，但却异常重要。 既然已经脱离了肉体本身，变成了一团二维数据，为何老鼠还是老鼠，而不是阿猫阿狗之类的东西，或许还可以变成人类呢？ “哦，这个是随意设定的。是我们按照老鼠的记忆，添加上去的虚拟身体……当然也可以设定成一只猫。”山本愣了愣，沉思了一阵子才说道：“本身只是数据罢了，虽然没有办法直接观测核心，却可以观测外在表现。我们给它一个虚拟的身体，就能知道它到底在干什么。” “观察这个虚拟的身体倒是没有问题的，不会影响‘自我意识’的崩塌。如果观测内部数据，它直接就死了。” 张远沉思了一阵子，苦笑道：“真是很量子力学啊……搞一层皮遮掩一下，函数就不会崩塌了吗？” “是的，一旦观测，函数就会坍缩，也就失去了随机性。 “照这样说，就连上帝也无法预测人类下一秒会干什么吗？” 山本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下一秒产生什么样的想法，不可能被预测。不过读心术还是有可能实现的……因为就算法本身没有办法直接观测，但是算法产生的数据，也就是记忆，只要小心一点，依旧可以观测。” “……我们甚至有可能通过修改记忆，去改变人的性格！但这还涉及到自我意识的匹配模式……张远先生，求求您支持这一项技术吧。” 说着说着，这个家伙开始狂热起来，各种胡思乱想听得张远后背一阵恶寒。 好吧，山本这个家伙是没有传统的道德可言的，他根本就不考虑这些窥探隐私，甚至修改隐私的技术，会对民众造成怎么样的恐慌。 张远硬着头皮思考了一阵子，很快就拒绝了他的某一些要求。开什么玩笑，新文明虽然追求进步，但现在放出这些技术，就是把自己坑死的节奏！ “真正实现这些功能，不知道要猴年马月，现在只不过是借助盖亚文明的科技罢了……能不能仿制生物计算机还是一个问题。” 张远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他脚踏实地一点，不要一天到晚想着一步登天。 再接下来就是各种对比试验了，这只可怜的老鼠的意识体，被翻来覆去地折腾。 将“自我意识”与记忆存储区域相连接，老鼠很快就从原先的呆滞模样，恢复清醒。 它被这一片蓝色光点的背景板给吓呆了，撒开脚丫子狂奔，可是在这种地方又怎么可能跑到安全的角落？ 就这么跑了几分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意识体好像也会累。它逐渐地停了下来。 山本按下了一个按钮，“自我意识”与记忆存储区域被重新断开，老鼠又变成了一幅痴呆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因为老鼠的大脑比较简单，自我意识与记忆才能简单分离，像猴子之类的就比较困难了。” 几名工作人员将记忆区的数据重置成原先的样子。 再次重新连接，老鼠又开始撒开脚丫子狂奔，整个反应和前一次一模一样。 不过在这两次重复实验室，张远敏锐地感知到了一些不同，老鼠奔跑的动作似乎有细微的差异。 他开口道：“也就是说，就算拥有相同的记忆作为基础，同一个自我意识，也会做出不同的反应，是这样吗？” 山本回复道：“是的，也就是所谓的属于生命本身的……随机性！但这种随机不是乱随机，而是在一个区域内波动。” 张远又问：“那么，将一只老鼠的记忆，匹配另一只老鼠的自我意识，会发生什么？” “很大的可能，会变成傻子……但如果两只老鼠的记忆以一定的规律混合起来，有很小的概率成功。到底为什么成功，我们暂时还不了解。有可能就像玄幻小说中的魂传，一个吞噬了另外一个吧。” 看完这一番实验，张远感到有点不自在，记忆与自我意识，这可能是人类目前接触到的，最莫名其妙并且难以理解的黑科技了…… 怎么说呢，整个实验室里的顶尖科学家，就好像奇幻故事中的黑巫师，正尝试着操纵——灵魂？ 把一个生命的“自我意识”塞到另一个生物的记忆中，这种实验……和黑巫师塞灵魂又有什么差别？ 当然了，科学毕竟是科学，是一种方法论，而不是所谓的经验主义。 量子意识，并非灵魂；重复实验不是为了虐杀，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探索自然而已。 “那么，山本教授，你这里想要招收VR游戏测试员又是什么意思？” 张远皱着眉头，又问道：“如果想要用人类来做自我意识方面的实验，那是不被允许的……就算仅仅只是读取人类的记忆，也算严重触犯隐私权的行为，希望你能够知晓并且遵守实验室纪律。” “不不不！”山本连忙摆手，“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VR游戏测试员，主要是为了测试自我意识上传后的背景空间……也就是虚拟空间方面的技术。想要形成真正能够居住的环境，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背景空间？”张远想起来了，是那一片充满蓝色光点空间，能够感受到重力，能够呼吸，不过整体感觉非常单调。 “如果想要将这个蓝色空间，扩展成和真实几乎无二的虚拟世界，还有大量的内容需要填充，包括各种物理规则，以及房子、空气、重力等场景设置。你也看到了，屏幕中的这只老鼠，运动起来有点怪异，这是因为物理规则和现实不太匹配的缘故……完全依托记忆肯定是不可靠的。” 第两百七十二章 六级文明的科技 张远愣了愣，山本教授说的很对，想要将虚拟世界设置地和现实一致，完全分不出增加的程度，其工程量简直大到难以想象！ 各种底层规则的搭建，将全方位考验人类的生物、物理、化学等自然学科，特别是物理学，甚至和设置一个宇宙没有太大的差别！ 山本教授解释道：“……我们暂时想弄一个简单一点的虚拟世界。完全真实，当然是不可能的，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搞懂真实的宇宙，但与真实逼近，应该没有问题，这需要大量的人手。” “好吧……我会安排的。”张远思考了半天，勉强同意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但只能用VR设备体验你们设置的世界……暂时不允许人类自我意识的体验。” 但是他又害怕山本这个家伙乱来，对着其他的几位教授叮嘱了好一会，才放下心。 【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的启动权限分配在五个教授手中，必须要五人齐聚，才能将其启动，进行各种实验。 总不可能其余四个人被山本忽悠，齐齐脑残，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很低。就算是科学实验也不能以人命为代价啊，这种思想对目前的文明而言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从实验室中走出来的时候，张远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兴奋的同时，又有些沉重，以及担忧……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谜团。 自我意识，能够迁移，变成了一种算法。人类还真的能够脱离肉体，变成一种二维生物。 人类对宇宙、对生命的认知，恐怕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各种量子力学导致的随机性、不可观测，搞得人云里雾里。一个个黑箱系统就这样放在眼前，却还找不到可以着力的突破点，想要真正破解，难度无疑极大。 他紧紧握了握拳头，又重新开始振作起来。 “但也正因为如此，有着这么多的谜团存在，这个世界才足够有意思，人们才有孜孜不倦的追求动力啊！” 回到办公室后，张远又和赵舰长私底下讨论了这方面的研究进展。 赵舰长皱了皱眉头，说实话，目前这台仪器的研究进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本来以为那台仪器就像高维碎片一样，什么都研究不出来…… 没想到进展还不错。 张远笑了笑：“即便这些进展，依旧只是浮于表面，没有深入了解到其本质……” 人类依旧不知道“自我意识”到底起源于哪里，在生长发育期的什么时候出现，如何通过电磁波进行抓取……但是这些未知，并不影响人类的使用。就好比古代的人类，不知道火的来源是什么，却能够利用火来冶炼金属、烹饪食物，这是一样的道理。 张远解释道：“按照目前的研发进度……首先得研发基于神经网络体系的生物计算机。” “预计五六年内，我们就能够仿造出初步的生物计算机，足够承载一个人的自我意识运行。” “十年内，计算量上升一百倍，可承载一百人到两百人的小世界；二十年，上升一万倍，承载一万人的大世界。” “不知道生物计算机有没有摩尔定律的存在……想来应该是有的，但是这个上限应该还不错。” 赵青锋听闻这个消息，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 这一步迈出的步子实在太大了，大到人类根本承受不住！ 以至于目前整个研究还处于保密阶段，S级的机密内容，民众必然是不知道的。 赵舰长敲了敲手指：“也就是说，只要能够发展出属于我们自己的生物计算机……我们还真的能够大批量的意识上传，实现更加长久的寿命。六级文明的科技……被我们破译了一部分？” “六级文明的科技啊……就像走钢丝一样，一不小心就落入万丈深渊，再怎么小心都不过分。” “是啊，我总害怕，我们会走错道理，走上一条不归路。”张远也同样叹了一口气，“幸好，还有一艘黄金太阳号作为人类的双保险，不知道他们在巴纳德星发展的怎么样了……” 但如果利用的好，它确实让人类产生质变！ 光是一台仪器，就可以衍生出大量的科技分支。 第一，当然是中微子扫描，以及生物计算机技术。特别是生物计算机，因为其超高的难度以及较低的经济价值，地球上未曾大力发展的一条科技分支。 生物计算机的计算速度和光子计算机，没有特别本质的计算差距，却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好处：其具有很强的抗电磁干扰能力，能彻底消除电路间的干扰。 并且，能量消耗非常低，不需要散热。 最关键的是，它能够像生物一样，拥有少量的自我修复能力，能够长久工作！ 这个长久……指的是千年、万年甚至十万年，绝对是星际远航的利器！ 格利泽文明的万能工厂，其核心芯片也是利用这种技术，否则根本不可能坚持数万年的时间。 但生物计算机，也仅仅是二级文明或者三级文明的常规科技罢了。 地球文明也有这方面的一些分支，之所以没有大力发展，是因为……经济效益实在太差了。 生物计算机如果做得复杂，良品率会大幅降低，从成本角度根本比不上光子计算机。再加上和光子计算机相比，计算速度也差不了多少，这条分支自然被地球人给抛弃了。 能够长久使用又有什么用？计算芯片的更新换代速度如此之快，几年就会更换一批，能够长久工作的优点还没发挥出来，这种芯片就被淘汰掉了。 当然了，如果新文明不计成本地进行研究，五六年内，完成初步的生物计算机并没有问题。 第二是促进仿生学改造，如果将意识上传到电脑当中，一台电脑匹配一个人，相当于将仿生学中最复杂最难以解决的人脑给直接改造了！ 这简直就是山本一郎梦寐以求，真正能够实现的仿生学改造***啊！ 第三，当然是和格利泽文明的交易了…… 最终目的是……兵不血刃地，得到格利泽人13台全自动万能工厂！ 反正这群家伙在地底下醉生梦死，活的如同行尸走肉，还不如把它们全部送入虚拟世界。 而且关于虚拟世界的研究，也需要格利泽人来充当实验品。 拿人类来做实验，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不过格利泽人嘛……大家都是智慧生物，在实验的过程中，应该会有一些共通性。 不要说残忍之类的废话，一个文明有光明的一面，也有黑暗的一面，不可能全都是真善美。一个纯粹真善美的文明，不可能在宇宙中存活的下去。 第两百七十三章 文明科技等级 “文明与文明之间，本身就只有两个字——利益。”张远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因为是自己把自己洗脑了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他甚至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是正义的！ 把这群醉生梦死的家伙送入虚拟世界，重新体验自己的人生，摆脱化学物质的困扰，谁能说这是罪恶的呢？ 只要这群家伙自己愿意。 “最关键的还是意识上传，这一门六级文明的科技，才造就了如此多精彩的可能……希望我们能够尽快破译相关功能，并且走上正确的道路吧。” 赵舰长看了张远一眼，自从这个对方格利泽人的方案提出后，他对张远的腹黑等级就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不过，这好像……是好事。 人类文明想要攀登高峰，就必须有更多这方面的人才存在。 宇宙中的文明，特别是星际文明，就算不是黑暗森林的关系，也绝对不是善茬。 更先进的文明，对于低级文明，是全方面的碾压，不仅仅只是科技，还有其他的方方面面。 按照格利泽文明目前给出的宇宙资料，的确如同人们猜想中的那样，宇宙中的智慧生物有很多，甚至可能比人类想象中的更多一些。 宇宙之所以如此寂寞，不仅有着各种各样的内因，譬如说文明的平庸化，科技自毁等等，更是因为，巨大的空间距离，将所有文明都隔绝了。 曲率航行有关的科技是如此艰难，在初级星际文明阶段，如果利用工质推进的方式，将一艘飞船加速到1%的光速，已经算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 可是，对比广阔无边的宇宙，1%的光速又算得上什么呢？ 就譬如说人类的星际远征，动不动就是几千年的光阴。几千年啊，对于宇宙来说可能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对于生物来说，很可能已经是生老病死的好几十辈子了，甚至连文明本身都不一定存在了。 以至于绝大多数文明，就算发现了其他文明的存在，依旧处于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星系本身就是一座又一座的孤岛，就算一个物种费尽心思，来到了对方的地盘，又有什么意义呢？ 世界上最孤单的事情，莫过于如此了。 于是，绝大多数文明在自顾自的发展当中，步入平庸化的陷阱而彻底沉沦了。 实际上，格利泽文明已经知道这些信息，更知道自己的文明已经沉沦这个事实，可是依旧没有办法踏出这一步。 一个文明是由所有个体组成的，光靠少部分个体的觉醒，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只有那极少的，千分之零点几概率的种族，才能够有勇气，真正走出自己的家园，步入其他文明的世界。 所谓的文明等级，当然是按照一个文明的生产力以及掌握的科技来划分的。 一级文明，也就是行星级文明，能够完整地利用好母星，包括周边的卫星。 二级文明就是恒星级文明了，能够利用一颗恒星包括周边行星几乎全部的资源。 这个跨越度其实非常之大，如果按照这种能量级来计算，二级文明捏死一个一级文明，就像捏虫子一样容易。 就如同地球文明，环太阳系工程体系的正式落地，代表着地球文明发展到了二级文明初级阶段。 而新人类文明，只不过是一个一级都不到的文明，只能够开采落脚点的少量资源。 如果双方真的开战，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局势，新文明直接投降也就得了，打都不需要打。 格利泽文明由于科技树畸形，再加上民众意志涣散，也只是一级文明的范畴。 但万能工厂，却是二级文明巅峰，甚至三级文明的范畴。 至于三级文明……就更加与众不同了，他们对宇宙的认知，对生命的认知都有了更为本质的进展。其标志是，掌握了反物质的制造以及巴萨德冲压发动机的推进手段！ 反物质作为一种二级能源，只在银河中心少量存在，但也可以人为制造。 其大批量的制造方式以及安全储备，一直是一个难点。 反物质蕴含的能量，比化学能强大了9个数量级！ 在这种能源密度下，利用反物质，以及巴萨德冲压发动机的飞船，速度推进至50%的光速！ 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里程碑，飞船的速度高了，不仅会涉及到相对论效益，还会对飞船的材料以及性能提出更高的要求。如果恒星与恒星之间，能够在十年之内穿梭旅行，那么这种星际旅行还算是可以接受的。 一个三级文明的殖民地范围，就能拓展到5光年以内。 当然了，利用反物质进行推进，就算速度再快绝对是不划算的，宇宙中可能还存在着另外的推进方式，只是人类尚未发现…… 但是和四级文明比起来，三级文明又不算什么了。 因为四级文明开始步入了曲率航行阶段，再也用不上粗暴的工质推进方式，什么技术难度巨大的巴萨德冲压发动机，需要储存使用反物质，通通见鬼去吧。 能够超越光速的曲率航行！ 其跨越之大，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唯有四级或者四级以上的文明，才能够做到真正的星际旅行，无拘无束，实现真正的自由！ 后边的资料，格利泽文明也不可能知道的太多，只是人类通过猜想，隐约推测应该是虫洞穿越、真空零点能、意识上传、快子通讯、高维空间等神话般，难以理解科技了…… 而意识上传，则是…… 六级！ 那颗高维碎片更是未知等级，说不定同样是六级，也有可能是七级。人类的见识早就没有办法识别了。 不过，就算得到了一两项六级文明的科技，并不会让整个文明发生真正的质变。就好像原始人获得了一台能够利用太阳能充电的手电筒，能够一定程度改变生活，却不会改变整体的实力。 目前新文明未来的短期目标只有一个，追赶上地球文明，进入到第二级宇宙文明的范畴当中！ 正当这俩人细想着接下来的各个工程，应该如何约束好这项科技的时候，突然间，赵舰长的联络电话响了起来。 他站起身子，应和了几声，然后挂掉了电话。 “怎么了？”张远问。 赵青锋愣了一下，露出了一幅奇怪的笑容：“是那个歌尔城的领袖甘亚铎，已经乘坐火箭上天了，它们想和我们谈判相关的交易。你知道的，他们想用万能工厂换一艘飞船，一直谈不下来……” 张远轻轻敲了敲桌子，微微笑了笑：“我去跟它们谈！” 第两百七十四章 第二次星际远航（二合一五千字！） 5年的时间，随着双方戒备的逐渐放下，双方高层的相互访问也变得更加频繁，特别是科学家之间的访问…… 科学家总得对外界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来自歌尔城的科学家迫切想要体验飞船上的生活，为将来可能发生的星际远航做准备。 当然了，格利泽人每一次都会带来属于自身文明的一些科技作为交换。 经过必要的安全检测以及生化消毒后，很快，这群格利泽人穿着宇航服，重新登陆上“地球时代号”，住进了属于它们自己的生活区。 这一次远道而来的客人，除了一些政治家外，大多是数学家，谈论的主要话题关于“超越数”方面的一些猜想，它们会在飞船中居住半年的时间。 一只小个子的穿山甲上台，介绍了一种新的判断超越数的方法。 数学永远是宇宙中共同的语言，人类曾经的四大文明古国，在相互没有联系的情况下，全都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数学体系。作为一种“高雅艺术”，不能够享受数学乐趣的文明，绝对是愚昧无知而又不开化的。 但对比之无穷无尽的数学难题，人类能够破解的奥秘，实在是太少太少。 举个简单的例子，π是不是超越数？ 可以证明它的确是超越数。 欧拉常数e是不是超越数？ 当然是，也可以证明！ 那么e+π呢？ 答案是：不知道。 听起来很简单的问题，却是世界级的难题！ 就算张远这种数学大师，也没有办法判断e+π到底是不是超越数，人类的数学发展到现在，也就只能解决相当有限的题目。计算机即便能够将（e+π）计算到几千万亿位有效数字，但和无穷比起来，和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而文明与文明的交流，确实能够快速促进这些学科的发展。 不同文明之间的思维有很大程度的不同，有取长补短的地方，这种交流不是1+1那么简单的。 当然了，这些数学问题，就目前而言，很难影响到整个社会的生产力，顶多相当于顶级科学家们的自娱自乐。 精度要求最高的航天飞行器的轨道，圆周率精度也就15或者16位小数，关于圆周率到底是不是超越数，根本没有太大的关系。 10位小数就足以使地球周界准确到1英寸以内！30位小数便能使整个可见宇宙的四周准确到连最强大的显微镜都不能分辨的一个量！所以，关于这些知识，双方才会大大方方地拿出来相互交流，新文明高层也不禁止这种行为，反而隐隐有鼓励的意思。 但是，为何要判断解决看上去无关紧要的这些数学问题？ 因为…… 它就摆在那里！ “……以上就是我们最新的研究，关于一种超越数的判断方式，感谢大家的听讲，谢谢。” 底下掌声雷动，讨论的声音络绎不绝。能够受到热烈鼓掌，说明这一次的演讲还是非常受欢迎的。 而这群穿山甲也已经习惯了人类的礼仪以及交流方式，它们穿着宇航服，受到夸奖后，神情相当满意。 “安波谷教授，关于您的推论3.1.4，我有一点不同的看法……”张远站了起来，提出了几个疑惑，均收到了很好的解答。 第一次交流会结束后，这批格利泽人将会有十多天的休息时间，然后再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的交流会，人类也早就对它们的作息习以为常了。 张远不想再等待个十几天，在对方回归生活区的时候，跟在一边询问着：“那么，甘亚铎阁下，您本次来访，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交易点子？不妨先说说，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只要符合双方的诉求，我相信，还是有很多商量余地的……” 人类目前缺少的东西有很多，譬如说智能手机，能够显著提升平民百姓的生活质量，但根本不是新文明的发展重点。 从格利泽文明那里购买一些也是不错的选择。 还有一些高端机器人芯片、高精度零部件，如果格利泽人能够代为生产，那么接下来人类的发展将会更加顺利一些，进度也会更快。 而人类付出的，大都是娱乐产品，以及自身的科技底蕴。 实际上这种交换是可以接受的。 这些这一次，对方带来了许许多多的货物，包括一万多枚传统的硅基芯片，这个数量比起人类的需求不算太多，但也算是开了一个良好的口子。 科学家们正在检验这些商品的品质，以及研究兼容性方面的问题。 甘亚铎转过头，因为长时间没有休眠，它感到微微有一点疲惫。 它郑重地说道：“张远阁下，我们最大的诉求就是，一艘恒星级别的飞船……其他的都好说，只是这艘飞船的附加品。” “您也知道，只有像地球时代号这样的母舰，才足以承担起重启一个文明的重任，而不会让整个文明灭绝在异星球。” “而且我们还需要星际殖民的相关科技，譬如说太空电梯，大型离离心轮的构造，生态循环系统的构造……我们至少得学会维修飞船吧？” 这些知识必然是非常昂贵的，新人类文明不可能贱卖，所以只能这样一点一点慢慢的交易。包括那些带上来的芯片，也属于交易的范畴。 张远点了点头，开口道：“很抱歉，就我个人而言，的确很想促成这笔最大的交易，制造一艘巨型母舰帮你们离开这个星球……” “但局限于生产力，我们暂时无法生产出这样的巨型飞船，就算人类非常顺利地发展下去，也是一两百年以后的事了。我们不可能承诺几百年以后的事……这是对双方的负责。” 甘亚铎指了指脚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们目前的母舰，地球时代号的服役期限还有多久呢？” “服役期限？” 这个话题稍稍有点敏感，不过透露一点信息并无大碍，张远道：“要看具体保养的怎么样了，这艘飞船主要的骨架是强度较高的金属，如果放在太空中，几千年几万年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离心轮的轴承处可能会有一些磨损……而生活区的防辐射层以及气凝胶层，寿命就短一些。外表是柔性材料，差不多五十年。” “还有一些电子设备寿命就更短了，用个几年、几十年就得更换……” “所以，其服役期限，至少还有五十年的寿命吧。” 所以了，如果人类安安心心发展个几十年，早就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人类会逐步宜居到地表。 这艘原先的母舰也会被渐渐淘汰掉，人类不可能一直居住在飞船当中，这是必然事件。 “那么，它还有重新完成一次星际之旅的可能吗？” “您的意思是……” 张远微微一惊，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这个家伙……想要地球时代号飞船？ 当然了，不是现在，而是等待那么几十年，等所有人类转移到地下，淘汰了这艘飞船之后…… 格利泽人有的是耐心来等待。 似乎看出了张远的疑惑，甘亚铎解释道：“我们会挑选一颗近一点的星球，作为移民点，争取在五百到一千年以内完成这一次星际旅行……相应的，我们所需要的飞船，也必须要有这么高的服役期限。” “购买一艘二手的飞船，这几乎是我们最低需求了，希望您能够好好考虑我们的要求。” 目送这位领袖离开，张远心底里不停地琢磨着。 这个想法，好像……不是没有可行性！ 甚至可以说……可行性很大！ 他很快就将这个消息，重新带回到舰长室当中。 “什么？” 听完张远的诉说，所有人都惊讶地跳了起来。就连赵舰长也吃了一惊。 重新制造一艘恒星之间航行的飞船，可能需要花费人类一两百年的发展时间，耗费掉巨大的生产力，甚至会耽搁其他行业的发展进程。所以想来想去，有点不情愿。 就算得到一台万能工厂，失去的也太多了。 但是如果，只是将地球时代号进行大规模的翻修，所需要的工程量以及难度就小得多了，或许只要三四十年的发展即可！ “制造与翻修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难度。地球时代号的骨架是完整的，如果重新翻修，再完成一次星际之旅，并不是没有可能。” 赵舰长皱着眉头，开口道：“从经济角度肯定是可行的……如果几十年以后，我们的人口已经完全搬迁出去。用它来换一座万能工厂，说是大赚特赚也不过分！” “地球时代号毕竟是三千年前的技术了，放到现在，我们肯定能够造出一艘更好的、更优秀的母舰。” 张远也赞同道：“相当于它们退让了一大步，从原本需要的新飞船，换成了一艘二手飞船……大家算一算吧，重新完整地翻修地球时代号，需要多大的工作量，我们能够赚多少时间？” 一时半会间，众人沉默了下来，想要大规模的维修，首先得有足够庞大的星空港口，建立修理船坞。 “估计二十年之后能够完成这一个生产目标。” 但地球时代号确实太古老了，如果想要继续下一次的星空之旅，必须全面大修。除了一些框架性的骨架不需要修改外，其余的部分，包括生活区，轴承，散热区，中央控制区，全都要重新维修过。 其中一名专家开口道：“……分配一定的生产线，再加八万人口到这项修理工作当中，保守估计，二十年应该可以完成这些修补工作。有一些核心区域的计算机得格利泽人自己参与制造，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20加20，也就是，至少得四十年才能完成这一笔交易吗……” 四十年啊，多么悠久的一个数字！ 但耗费四十年来完成这笔交易，对人类来说依旧是非常合算，那时候的人口还不到五百万，所有人加起来的生产力甚，至可能比不上一台万能工厂。 “就算没有这一笔交易，人类还是得建造星空港口，船坞这些功能性的建筑物。” “所以，顶多搭上的只是一些修理工作。” 对了！ 张远忽然问向山本教授，“四十年的功夫，能够开发出虚拟技术，然后慢慢地引导、诱惑，把其余12个城市的格利泽人，全部送入虚拟世界？” “如果有了12台万能工厂，这一台的麻烦生意，我们完全可以不做，甚至可以将它直接抢过来……” 听完张远的提议，会议室中一度陷入了沉默当中。 坐在隔壁的李振东情不自禁用手指挠了挠头，张远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多坏主意呢？ 他李振东还是要脸皮的啊……前几分钟还在非常友好地召开数学会议，后几分钟就暗地里商量着去抢夺别人，这一点还真的很难做到。 不，更可以说，整个人类文明要脸！ 把那群醉生梦死的家伙，送入虚拟空间，倒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可是现在……歌尔城已经是这个文明最后的希望！ “好吧，是我的错……”计算了一番，张远自顾自地将这个方案否决了。 “这个方案虽然会带来短期利益，但长期来看，掠夺会让民众的意识形态产生不怎么友好的偏差，而且不利于我们整个学派的执政理念……” “如果我们有了12台万能工厂，也没有必要为了一台去抢夺别人的了……” 贪心并没有大错，但是贪得无厌，总归是一种罪过。 紧接着，赵青锋又从另一角度否决了张远的方案：“就算顺利研发出了这门科技，四十年肯定不够！” “你要知道，格利泽人的作息以及生命周期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认为四十年的时间，很漫长，但它们根本不这样认为。四十年和我们的四年差不多，根本不可能产生巨大的意识形态转变。” “所以，虚拟技术就算出来了，也不可能在短短四十年间将它们完全洗脑……” “一两百年还差不多……” 张远同意了这个观点：“好吧，也就是时间完全不允许吗……那么就在40年内，先尝试着争取这一台最容易获得的万能工厂吧，给格利泽文明留一个火种也是不错。哎，就这样吧，这个多灾多难的文明。” 众人又莫名奇妙松了一口气，开始探讨接下来的建设整改。 思索了一阵子，赵舰长又想到了什么，苦笑着说道：“各位，如果用‘地球时代号’这艘飞船去交易，我担心的还有另外一点。” “也就是民间情绪的问题。我们这群人的思维，总归和民间人士有点不一样。” “站在纯粹功利化的角度，把它翻修、卖掉，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民众可管不了这么多啊，我已经可以预料到，这种漫山遍野的反对声音了。这艘母舰陪伴了我们三千年……漫长的星辰之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又陪伴着我们发展起来，在这颗异星球有了立足之地。” “结果榨干最后一点剩余价值后，又要将它卖掉了？这和卖掉自己的老母亲又有什么差别呢？” “说得对！”信息学家李振东敲了敲桌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就说，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啊，原来是这样！所以这个方案不容易被通过！” 张远冷笑了起来，“卖掉自己的老母亲？这种说法可真是愚蠢……不，感性！” “那你们说，等所有人口搬迁到地表，这艘飞船还有什么用？现在还能够当太空电梯，但星空港口建设完毕后，太空电梯也不用它来当了，就这样放在一边，任其报废？或者当做游乐园、博物馆？” “它只会在那里慢慢凋零、死去！” “几百年后，还有人记得它的存在吗？” 一位副舰长插口道：“至少能够带来一点安全感。对于民众而言，放在那里凋零也是好的……人们会不舍得，会觉得就算放那里闲置也比卖出去好。” “什么安全感？如果真的打起仗，它还能带着所有人跑路不成？我们可以开发专门的星际战争武器，轨道炮以及无人机，还用得着这艘报废的母舰？！” 张远发现自己情绪稍微激动了点，连忙清了清嗓子。 他振奋地说道：“其实舆论方面的问题很简单，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宣传口号：与其让我们的母舰，闲置在这里，孤独地死去，不如让她承载着另一个文明的希望，再一次……” “扬帆起航！” “完成属于自己的光辉之旅，对一个文明的……救赎之旅，这才是她存在的最大意义！” 第五卷小结 第五卷的故事，就到这里结束了。 接下来的几十年时间甚至百年时间，人类与格利泽文明整体趋向合作的大基调已经完成，所以也不会有太多的矛盾点。新文明也就是按部就班地发展自身的工业，然后吃吃地球文明留下的老本，研究各种科技，特别是虚拟现实方面的技术，这方面在前文都已经做了很多设定，就不多介绍了。 所以中间的一百年发展，将会跳过一些年份，没有必要将每一年都完完整整地写过去，否则整本书实在太拖沓了…… 有人说把剩下的格利泽人送入虚拟世界，好像有点不人道。 所以我给了这个文明两个结局，向往光明的一批远走他乡，追逐自己的光明；醉生梦死的这一批，那就干脆到虚幻的世界中醉生梦死下去。 其实整个过程不能多写这方面的内容，一不小心就404了，所以中间又不得不删改了一些内容，搞得有点儿平淡。 在接下来的章节里，我将会挑选一些年份，写一些时代变化的片段。譬如说，各种计划项目的颁布；婴儿潮对社会的冲击；这些婴儿长大了，会让整个文明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人类如何通过文化输出，让其余城市的“穿山甲”越来越沉迷于虚拟世界等等…… 可以写的内容还是很多的。 但这些剧情分布在一百年里，时间的跨度太长了，所以只能按照时间顺序挑着写一些，希望大家理解。 再聊几句闲话吧，开书到现在已经4个月，六十多万字，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非常吃力，可能是遇到了疲软期的缘故…… 其实这种现象很正常，每个作者都有属于自己的波峰以及波谷，有高潮也有低潮，所以我正在努力地调整自己，希望能够尽快恢复更有激情的写作状态。 不过一个人的热情终究有限，更多人的热情才能让这本书走的多远。希望喜欢这本书的朋友支持一下正版，现在一千都没有的追订，实在是有点不忍直视啊…… 第两百七十五章 第44年 纪元5504。 人类来到格利泽581星系的第44年…… 人口规模，342万！ 为了应对越来越大的人口规模，“地球时代号”母舰在20年前就已经被逐步淘汰了。就算这艘飞船的体积再大，功能再完善，也不可能容纳300多万人的衣食住行，更没有办法提供这么多的工作岗位。 取而代之的，是星球表面一个个圆形的地下生活区。每一个生活区的直径大概在2公里左右，能够满足10万人口的住宅需求，而这样的生活区到目前为止总共有36个。 各个生活区又连接着中央的工作区、商业区、教育区以及综合服务区，区域之间拥有相当方便的轨道交通工具。 经过四十多年的改造，1号卫星，俨然是一颗真正属于人类的现代化殖民星球了！ 早上七点钟，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或者说生活区里的天气向来都很好。随着摩天轮中所有房间的旋转速度缓慢降低到0，人工重力消失，人们迎来了新的一天。 小孩子们上学的上学，成年人也走向各自的工作岗位。虽然三百多万的人口，依旧不足以满足各行各业的人口需求，但已经比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宽裕了不知道多少倍。 四十多年的长期奋斗，让人们的生活渐渐变得富裕起来，衣食住行方面有了全方位的改善。甚至经过批准，人们还能在生活区中豢养各种阿猫阿狗。 这些动物的出现，又显著提升了生活乐趣。人类毕竟是感性的生物，有很多感情方面的需求，成年人豢养宠物以获得心灵意义上的满足。学校里的小孩子也有养阿猫阿狗的教学目标，以培养责任感以及耐心。 当然了，生活区再大也不是地球，对于环境的管控还是非常严格的。如果在公共场合发现了阿猫阿狗的排泄物，将会由社区中的智能机器人化验其中的DNA，然后追寻到这些动物的主人，给予巨额罚款…… 这笔罚款绝对能够让动物主人心痛到不可自拔的程度！ 当当当！ 随着工作区的钟声响起，提示着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钟，整个城市就如同苏醒的巨人，各个部位开始正常运转。其中最为忙碌的部分，当属于太空电梯了。 透过厚厚的透明玻璃，可以看到一座高达八千公里的巨型建筑物屹立在星球地表！ 人们花了二十二年的时间，优先建造了这一座庞大的太空电梯，它能够源源不断地向上方的宇宙空间运送物质。 那些萤火虫一样的规律灯光，就是向上运动的电梯发出的。 “这就是我们新文明第一座太空电梯——腾龙一号！这颗星球的重力比较低，所以运输起来对太空电梯的负荷也更小一些。每天的物资吞吐量在50万吨-60万吨左右……我们的星空船坞，就在腾龙号的另一端。” 一群14岁的孩子抬起头，看到一根高塔笔直地耸入黯淡无光的天际，一时半会间仿佛看呆了。 但是很快，他们又叽叽喳喳叫嚷了起来。 第一次走出教育区，看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简直兴奋的一塌糊涂。 “李茶，快点看那边……飞船下来了！海燕SPACE-I型的战斗护卫舰。” “哇塞！” “我就喜欢这种飞船，最先进的应该是海燕SPACE-II型吧……” “那是最新的动力装甲吧……X-004型号！”有几个男生甚至模仿起动力甲走路的姿势，嘴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我们什么时候上动力甲的体验课呀。” “那个不行，据说要上大学才能接触到，特别是有飞行能力的那种，难度不算一般的高。” 这些学生在14岁之前一直在教育区生活，接受的都是全方位的封闭式教育，对外边世界的了解仅限于课本、电视以及网络中的知识。 在14岁之后，他们才拥有更多的社会实践机会。 之所以这样设定，是因为年纪太小，世界观以及价值观还不完善。 再加上教育区是一个耗资巨大的特殊环状区域，大学离心轮长期旋转，保持与地球重力相等的状态，有利于未成年人的正常生长发育。 按照科学研究，如果年幼的时候，长期处于低重力状态，会对骨骼、内脏、肌肉的生长发育造成不良影响，容易导致骨质疏松，生长畸形，长不高或者长太高之类奇奇怪怪的疾病。 人类是地球上诞生的生物，模拟地球的重力环境对于人类的生长发育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即便目前的医疗技术越来越发达，能够通过药物改善各种疾病，但能够避免的还是要尽量避免。 就在这个时候，带队的机器人老师金老师笑眯眯地说道：“同学们，这个暑假的社会实践课就是参观太空电梯了，你们将会在这里参观20天的时间……” “至于课余作业么……想清楚自己未来要从事什么样的工作，这一点非常重要，其他的没有了！” “耶！”学生们全都欢呼起来，这种作业和没有又有什么俩样，简直就是一个快乐的暑假啊。 这位机器人老师将二十多名学生带到太空电梯的入口处，安静地等待。 紧接着，又有一群大学生嘻嘻哈哈地跑了过来，不停地向着金老师打招呼，很明显，双方的关系非常融洽。 说实在的，44年的时间，金老师已经带了好几届的孩子了，相当于一大群孩子的家长。但这位机器人老师还是和当初的那样，二十多岁的样子，永远都不会衰老。 “你们还有一年就要大学毕业了吧？”她微笑着说道：“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就要迈入工作岗位了哦。” “哎，是啊，都不知道毕业以后，能够找到什么工作。一想起未来的生活，可真是令人……哎，怎么说，心力交瘁又有点惶恐。”一位大学男生摇了摇头，微微有点烦恼。 长大成人，意味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特别是为自己负责，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人总是拥有着惰性，谁不愿意在学校里多待一阵子呢？ 第两百七十六年 时代的变化 “有挑战才有乐趣啊，总不可能让整个社会一直养着我们……文明贡献度一直是负数，简直很丢脸哎！”为首的一位女生名叫李月月，高挑的身材，双马尾，长得很漂亮。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个年代的男生女生，只要不是自己邋遢懒得打扮，看上去都挺漂亮。 另一位男生也自信的说道：“我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毕业了！” “那当然啊，你的成绩这么好，已经有单位预约了吧。” 就这么闲聊了几句，金老师道：“好了，各位同学们，时间快到了。这些刚刚年满14岁的孩子就交给你们了，这个暑假的社会实践，好好相处哦！” “带领他们大体了解我们的文明，特别是关于太空电梯方面的知识。” 李月月做出一个“OK”的手势，“放心啦……这也是我们的社会实践课啊！” 实际上基本上每个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在这四十多年里诞生的三百多万人口，绝大多数都从人造子宫中孵化，接受封闭式教育。就算有父母的孩子，所接受的家庭教育也非常少。 父母辈可以探望，但是原则上，禁止父母辈直接给予孩子经济支持。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以及意识形态，所以在这种教育环境下，绝大多数自然人对父母的认同感不算太高，思想观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而每一代孩子的学习教材，都会发生很大的改变，因为整个文明的变化速度实在是太快太快，快到……不可思议！ 就如此，一群大学生与初中生一对一分配好组队对象之后，经过安全检查，走进太空电梯的大门，里边是一个庞大的候车室。 周边的屏幕正在播放一则纪录片，包括旧时代地球文明的太空探索历史，人类的第一次登月，再到后边的科技大停滞，石油的消耗殆尽，灰色时代，太空时代等等…… 一个厚重的男中音在电视上解说道：【冷战结束后，不止是太空探索领域，人类在更多未知技术的探索上，普遍陷入了保守的困境。】 【不仅仅是因为成本问题……】 【我们更热衷于追逐安全和舒适的环境，却失去了梦想，缺乏追求一颗更崇高目标的耐心，以至于国家与国家之间，长期陷入内部博弈的困境当中……】 津津有味地观看了半天，这个年纪总是最富有激情以及幻想力的时候。 其中一名小男生指了指一台无人售货机，“李姐姐，我可以买一瓶汽水吗？” 李月月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在上太空电梯前把它给喝掉，这种瓶装饮料可过不了安检。因为一旦处于失重的环境，这些液体可能会引发危险。大家都学过吧？” “学过的。”小男生愣了愣，和同伴们商量了一阵子，大家AA制买了一瓶汽水，然后一人一小杯分掉了。 由于从小实行“小家庭”以及“大家庭”制度，没有父母的经济支撑，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是由学校提供的。 在学校里边，除了必备的衣食住行免费供应以外，所有学生都还有一点额外的零花钱，以培养独立自主的生活能力。 这些零花钱可以随意支配，但数额必然不多，到底花在哪里，用来买衣服，买吃的，还是买电子游戏，又或者与其他人进行交易……想要买的东西太多了，零花钱又完全不够，自然会形成一个属于自己的个人规划。 为了培养合适的金钱观以及价值观，不让拜金主义在学校里边盛行，教育专家们可谓绞尽脑汁，最简单的就是各种传统道德的培养，譬如说“提倡节俭”、“杜绝浪费”、“提倡各种伟大的事业”，以及各种礼仪文化的教育了…… 总而言之，钱虽然很重要，但总归有比钱更加重要的东西存在。譬如说，这部纪录片中所说的，自己的梦想，更加崇高的目标！ 有时候又会有一些校园活动，学生们可以通过自己的体力劳动或者脑力劳动去获取更多的零花钱。 知道生活的艰辛后，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储蓄这部分零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倒是不太多。 “李姐姐，大学毕业了之后，连吃饭都得花钱了吗？”这位名叫李茶的男生担忧地问道，“会不会很贵？然后活活饿死啊！” 他高高瘦瘦的，差不多已经长到了一米七的个子，14周岁差不多读到初三，心智慢慢成熟。 这群学生一想到未来真的离开校园，危机感还是非常足的。 李月月笑着解释道：“是啊，不过不用担心。高中、大学之后，就越来越多地接触社会，你会学到更多的冬雪。再加上大学毕业一开始的时候，会有一个适应期。” “整个社会会为你分配一间小房子用来居住，可以免费居住一年的时间。” “还有免费的食物券，也就是用来吃饭，味道一般般吧，没有学校里饭菜的好吃，但是不会让你活活饿死。” 所有初中生立刻松了一口气，有居住的地方，有吃的东西，听起来就简单多了。 “如果找到了工作，有了经济的来源，可以申请搬迁到更舒适、更大的房间……你们可以几个人合租嘛，其实分摊下来也不算贵……” 现在的小家庭制度，通常都是四个性格互补的孩子一起抚养长大，相当于是一种另外的亲情关系，彼此之间还是非常亲密的。 也就是说，政府对于刚刚迈入社会的学生，会提供一些基本福利，不会因为不适应社会而活活饿死，但是如果想要更好的生活，就得自己去争取了。 很简单的道理，光靠后天教育事业，不可能改变人类天生向往懒惰的根性，所以还得使用另外的一些推动手动。整体的制度有点像北欧的一些国家，有着还算不错的福利，但也仅限于如此。 对于目前学校里出来的绝大多数学生而言，还是愿意积极向上，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努力的。 第两百七十七章 313万星际移民者（为盟主HW2015加更！） “随便找一个工作不难，但想要找好工作，就需要更多的知识了，我们已经基本淘汰掉了繁忙枯燥的体力劳动。”其中一位高大的男生说道：“你们应该学过我们文明的贡献度体系吧？这个系统会自动计算出一项工作对文明的贡献价值，然后分配给你相应的薪酬。” “嘿嘿，我就是这个专业的，负责算法这方面的细微调整，保证公平公正。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告诉我哦！” 绝对的公平公正是不存在的，甚至公平公正这玩意本身就非常“感性”，所以这个系统也需要根据民意，不断地微调才行。 所有初中生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从目前的角度，他们的贡献值，全都是负数…… 这是必然的。 “啊，一年之后，还是找不到工作呢？”一位成绩不太好的同学问道。 “如果真的找不到工作，一年之后，可以继续申请政府救助，反正不会让你活活饿死……不过，一年的缓冲期还找不到工作，听起来好丢人啊。” “是很丢人。” 一群人理所当然地认为，接受政府的长期救助是极端丢人的一件事。 贡献值长期为负数，小孩子也就罢了，成年人还是负数又算什么啊，就算在社区里搞一些垃圾分类也算是正数了…… 李月月摆了摆手，“放心吧，整个文明空缺的岗位这么多，肯定会有企业要你们的。如果还是找不到工作，更可以说是不愿意工作吧……这种懒货毕竟很少，会受到大家的排斥。” 说着说着，她微微皱眉。 很少，不代表着没有。 她在社会实践的时候，就见到过几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人类这种生物，就算教育地再好，还是会有一两个天生的懒货。 这些好吃懒做的家伙，宁愿躺在床上玩手机也不愿意去工作，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多数是因为父母违反规定，一个劲地提供经济才这样的……说白了就是溺爱。 当然了，新文明政府也有的是办法来治理这些懒汉，只要不犯罪，最基本的吃饭、住宿，给你，反正也浪费不了多少生产力。 但是各种长寿药物以及社会医疗服务就一边去吧！ 就算其父母想要购买额外的药物，那也得付钱啊，这样的长期开支可并非小数字。 其他的人寿命达到三百年，但这群贡献值为负数的家伙嘛，七八十岁也就自然死亡，被淘汰了…… “哎，迈入社会也不见得不好，可以获得更大的自由……一切都需要为自己负责。你们现在年纪还小呢，还是好好学习吧，知识才是更加重要的。” 听到李月月这么说，一群初中生慢慢放下心来，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毕竟他们才刚刚14岁，离开校园还早着，更多的只是猎奇，提前了解一下，有一个心理准备。 “咦，今天候车室里的人怎么这么多……” “不知道，难道要发生什么大事？” 他们看到一车车的货物，通过太空电梯，运送到上方。 又看到一队队的军人，穿着动力装甲，神情严肃，迈着整齐的步伐路过。 李月月一拍脑袋：“哦，我想起来了，再过半个月，就是格利泽文明出发的日子了。你们可真幸运啊，第一次的太空电梯之旅，就遇到了这种大事！” “我们刚好会在上面待半个月的时间，目送我们以往的母舰——地球时代号的离开！” …… 一艘又一艘的小型飞船从太空中掠过，正将格利泽人从它们的星球运载到太空当中。整个人口以及物资的转移工作，已经持续了3年的时间。 而万能工厂的核心也在这一次的运输中带过来了。 张远仔细地将这一些设备检查了一遍，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或许这一次交易的收获，更体现在整个过程，而不是结果。 他也没有花费时间研究太多，转过头对着一名格利泽人说道：“现在是最后一批乘客了，请校对乘客的数量……一旦出发，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啊。” “明白了。各位，再检查一遍所有的物质资源，以及人口检查……” 几名个子矮小的格利泽文明工程师，正穿着宇航服，与人类工程师亲切的交谈着，眼中的激动完全掩饰不住。 整个星际移民的人口，足足有313万！ 比预计中的多了那么一百多万！ 可能是因为接触到人类后，受整个文明到刺激；又有可能是新人类文明的工作激情感染到了这群穿山甲。结果，想要星际移民的人口远远超出了预期，甚至还包括格利泽文明其他城市的少量人口，也跟着想要上来了。 这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张远原本还有点担心，如果仅仅只有50万或者100万的格利泽人，很难在异星球重新崛起。 因为格利泽人的生理作息关系，单位人口的工作效率远远比不上人类。 这种作息是几亿年进化而来，一时半会不可能更改。就跟人类一天要睡8小时一样，如果强行让一个正常人一天只睡觉4小时，那么这个家伙猝死的概率将大大提升。 “但300万人口应该没有问题了。” 幸运的是，格利泽人对比之人类，质量体积更小。 而且它们对住宿要求、活动空间以及食物的需求普遍不高。 所以整个生态系统的复杂度要求，甚至还比不上人类的50万人。 赵舰长也在旁边笑着说:“甘亚铎先生，请放心吧，该完成的部分，我们可一点都没有偷工减料啊！” 张远道：“舰长，还有最后一点吨位，可以再安排三艘运输机。” “这个没问题……那么就悍马-3系列吧，免费送给你们了。”老赵挥了挥手，非常大气地说道。 就这么聊天间，所有新人类高层，陪同格利泽文明的领袖走进“地球时代号”内部的舰长室当中。 中央屏幕上显示着飞船各个区域的环境参数，包括各个房间的温度、气压、湿度等等。 许多人类工程师以及格利泽文明的工程师，正在检测各个机械构造的功能完整性。 一切正常！ 第两百七十八章 最后一次正式会议 地球时代号内部，植物培养区的“阿鲁巴”生长地很茂盛。生活区里边灯光合适、房间整洁。 有大部分穿山甲正在呼呼大睡，还有一小部分看到人类，连忙跳了出来，恭敬地打了一声招呼，这种感激之情发自内心深处。 对于张远而言，越长大越难有发自内心的快乐，体验到的越多，快乐的阈值也就会越高，而这一次，张远情不自禁地喜悦着。 不仅仅是张远，几乎所有的人类都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快乐。 执念是美好的，不成熟也是美好的。或许人类的数学依旧有很大程度的欠缺，又或许，就算数学再发达，也不可能算尽一切…… 张远随意地观望了一下，它们的居住空间非常小，大概每人次1平方米左右。像人类的话，居住空间至少要10平方，但格利泽人却只要1个平方，所以塞了三百万人也不算拥挤。 而且这种狭小的居住空间，对它们来说也非常舒服，满意度非常高。 一群人大致地巡视了一遍后，又重新返回到星空港口。 气压闸门缓缓地关闭，张远不禁从心底里萌生出一种怀旧感…… 这应该是他们这群人类，最后一次登录地球时代号了。一旦离开，有生之年，再也回不到这一艘飞船。 人总归是一种念旧的生物啊，三千多年以前，一切故事的起点，就是从这艘母舰开始的。 人们在这里欢笑过，哭泣过，发生过这样那样的故事。三千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过去，就连地球文明都已经逐步没落了，但她——这艘母舰却承载着50万人类，成功到达了星空的彼岸，帮助人们渡过了最为困难的时光。 这种依依不舍，大概就是别离的情绪吧，不仅仅是张远，包括赵舰长、李振东、叶开富等人，全都产生了类似的情绪。 “没什么好伤感的……最重要的就是和她好好告别。这是她的使命！” 赵舰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啊，没有什么好伤感的。 现在，“地球时代号”马上就要开始另一场伟大的星空之旅，大型离心轮正在均匀旋转，20年的修复，让这一座山岳般大小的母舰重新恢复了青春。 这是属于一艘母舰的骄傲！ 地球时代号，承载着不仅仅是人类……还有另外一个文明，全部的希望！ 张远情不自禁地赞美：“她绝对称得上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一艘飞船！” 这一次，所有人真诚地希望对方能够顺利到达终点，完成自己的使命。 “感谢您……这一份恩情，我们会永远记挂在心中。” 格利泽文明的领袖甘亚铎也是回过头，看了好久，每一次从远处观望，都会震惊于它的庞大伟岸，就连修修补补都用了这么久的时候，实在难以想象，当初建造了它的人类母文明，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它恭敬地敬了个礼，心中充斥着星际远征之前的豪情壮志，以及…… 李凯强，对自己母星的那一种不舍。 但很快，它的眼神又变得坚毅起来。 这已经不只是一笔交易了。 42年的发展，让双方形成了深厚的友谊，因为格利泽文明的帮助，人类文明的发展速度才远远超出了新文明高层当初的预计。太空电梯的设计标准，以及星空港口的吞吐能力都超出了当初的预算。 有许多格利泽文明的工程师也参与到建设当中，再加上万能工厂的巨大生产力，也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甚至在遥远的类木星球处，还有一个属于人类的小型核燃料收集站点！ 人们已经有足够的实力，采集气态星球表面的核燃料了。 “这边请。” 所有人登上一辆轨道列车，前往星空港口的生活区域。 这一次的文明会议，算得上两个文明最后一次正式会议了，主要探讨内容还是关于星际殖民的一些难点。 格利泽文明虽然科技水准还算不错，但绝大多数科技都不是自己亲自研发的，对外依存度较高，更没有对外星际殖民过，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这些东西不可能在短短四十几年里补上来。 所以人类方也没有打算私藏这方面的资料，几乎可以说是倾囊相授。 赵舰长郑重地说道：“各位格利泽文明的朋友们，这一次，你们的目标是4.2光年外的157J3X5，一颗发光强度适中的黄矮星，我们的天文望远镜已经观测到了几颗重力环境还算合适的类地行星，有没有大气暂且不知道……” “而且经过这些年的观测，我们从来没有探测到过未知电磁信号，应该是一个无主的行星系吧。” “希望你们的运气，不会像我们这样……” 所有的参会人员都轻轻笑了起来。人类已经事先往“157J3X5”的方向发送了电磁波，但没有任何回应。 大屏幕上显示出一幅星空图，标注了地球时代号本次的航线。 张远率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关于飞船的控制工程就不多说了。就算有些地方出问题，只要不是大麻烦，你们也应该能够修理……” 格利泽文明的一位工程师领袖点了点头，“这个肯定没问题，请放心。” 在修复飞船的过程当中，格利泽文明的工程师也学到了许多新的知识，所以维护这艘飞船的正常运行还算很简单的。 张远继续道：“最主要的，还是其余的一些东西。譬如说星球的挑选，地质工程，行星大气改善……刘教授，你先来介绍一下星球挑选，以及地下城市的开发步骤吧……” “好的。” 一位位人类科学家上台，完整地介绍了人类文明对异星殖民的一些历史经验。 底下的穿山甲全都非常专心地听讲、记录，时不时发问，均得到了非常好的解答。 开玩笑，这些宝贵的经验，有可能是救命的啊！ 4.2光年的旅程，以千分之七光速的航行速度，大概需要六百年的时间就能够到达目的地，所以按照这群格利泽人的寿命，甚至不需要长期冬眠，就能够安然度过这一段漫长的时光了。 从这一角度，长期休眠，寿命悠长反倒成了一件好事。 它们也没有太大的历史包袱，愿意上飞船的，拖家带口地上飞船了。而不愿意上飞船的那些，几乎可以说是两个物种。 所有人类的经验传授完毕后，由格利泽文明的领袖上台，衷心地表示感谢。 “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也祝愿我们全都能成为更加伟大的文明。” 啪啪啪！ 会场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最后一次会议，就这样落下帷幕。 第两百七十九章 文明软实力 会议结束了，人群却还未彻底散去，双方正在依依惜别。张远抬起头，透过头顶璀璨的星空，感到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情绪。 在这44年时间里，人类获得的不仅仅是一台万能工厂，还有其他的许多东西。特别是，在帮助对方的过程当中，新人类文明的所有公民产生了一种非常强烈的文明自豪感。 这种自豪感，对当代人，以及后边几代人的影响非常大，是一种无论多么先进的技术，多么强大生产力都无法换来的民族精神！ 一个文明想要在星空中崛起，光靠科技，人口，生产力，依旧远远不够。 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精神内核作为支持！ 如今的这种自豪感以及归属感，便是一个强大的精神内核，一种对本文明价值观念、社会制度的自信。 打个具体的比方，如果让新文明的公民回到地球，过上非常富裕、衣食无忧的上等人生活，他们依旧会觉得不舒服，会觉得这样那样的不好，认为这个文明比不上自己的文明。 这就是新人类文明软实力的一种。 甚至，这种软实力很可能对未来的“流浪计划”，带来非常深刻而又积极的影响，也算是一种非常大的附加价值了吧。 张远又私底下对着格利泽文明第一代的舰长甘亚铎聊了几句。 “甘亚铎阁下，刚才那一些话题，只不过是技术上的一些经验，相当于一个文明的外功。现在，从私人的角度，我有几个建议，您不妨听听。” “您请说。” 两人的私交还是相当不错的，甘亚铎抬起头，两只乌黑的眼睛看着张远。 张远郑重地说道：“第一点，您的文明，民众的意识形态偏向于懒散，这有一部分是作息习惯引发的。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经济分配方面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万能工厂的生产力实在太高，让所有人不需要怎么工作，就能够享受到好日子。无意间，所有人口都懒惰下来了。” “在您的歌尔城中，有能力的人与没有能力的人，享受到的待遇是差不多的。整个社会的税收很重，福利又很高，这叫人人平等，是这样吧？” “的确如此……我们的福利待遇相当之高。”甘亚铎略带着一丝疑惑地说道。 高福利社会，几乎可以说是歌尔城最引以为傲的点了，也为此吸引了其余城市的大量人才。其他的城市是独裁制度，人与人之间有三六九等，下等人不可能拥有很高的社会福利。 “是啊，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但所谓的高福利社会，在一颗异星球，必然是不适用的。至少一开始的时候不适用。” 张远摇了摇头：“在飞船上的时候，大家一起吃大锅饭，因为较大的生存压力，条件苦一点，民众不会有太多的抱怨。” “但到了一个星球，解决了初步的生存问题，在生产力不足以满足民众需求的情况下，不可能维持高福利社会。必然得有一个三六九等之分。” “如果那些有能力的人获得的资源，和大众一模一样，又是另外的不公平了。如果依旧吃大锅饭，那么，工作积极性又从哪里来呢？” “我甚至建议您，实行权力更加集中的中央集权制度，就算独裁一点也无妨，在异星球，行动力才是更加重要的……” “外星球的开发得争分夺秒，几十年一下子就过去了。就算颁布错误的政策，也比磨磨唧唧的不颁布政策更好！” 甘亚铎一时半会愣住了，这确实是个道理。 母星中的食物几乎随处可以获取，大家的生活有保障，而到了一个光秃秃的异星球，哪来的保障？ 没有足够的工业化，等设备老化了，就只剩下一个字——死！ 连生存都难以保障的新情况下，必须要所有人更加努力，更加团结才行。 它们以后要过的是苦日子，而不是目前这种富裕的日子啊…… “或者也可以借鉴我们的贡献度体系，搞出一个人人信服的大数据系统，这方面的交流应该挺多的了……因为我们两个文明的社会发展情况有很大程度的不同，所以这个系统不能够照抄，不过我相信您文明的数学家应该可以胜任这些工作，摸索出属于自己的体系。” 甘亚铎叹了一口气：“您说的没错，一套令人信服的经济政策以及分配制度，的确非常非常重要。在这个文明的初级阶段，再也不能够实现以往的高福利了。” “也只有起点的改变，才能够真正纠正整个文明的意识形态吧。实际上，在这些年的相处下，我们的工程师已经勤奋了不少了，它们都惊叹人类的勤奋呢。” 张远笑了笑，伸出了第二根手指：“至于第二点，必须发展属于自己的科技树。拥有属于自己的科技，在这个黯淡的星空中才有真正的立足之本！” “您的文明，因为万能工厂的缘故，发展科技太容易了，以至于属于自己本身的东西太少太少，基础不牢靠。” “很多东西追求效率，不求甚解……”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台机床上的某个零件，有一个圆形的小缺口，人类的科学家会不停地研究，为什么会有这个圆形缺口？是不是设计差错？如果没有这个缺口，又会怎么样？是不是可以改成椭圆形，或者正方形？” “而您文明的科学家，研究了一阵子，发现逆向工程太过困难，直接就一模一样地抄上去了。因为它们下意识地认为，万能工厂中的科技，是至高无上，不可能错误的存在。” “这种长期养成的思维模式，很难一时半会改变。但对一个文明而言，迷信权威肯定是不利的。” 张远还有一句话没说，在双方长期交流的过程中，经常会有人类工程师反应，这群格利泽人的创造能力以及学习其实还不错。 但是一涉及到万能工厂中的产品，这群家伙就会变得相当偏执，感觉就跟狂信徒见了上帝一样……是的，万年工厂对于它们来说就是上帝。 这就是思维上的一些偏差了。 甘亚又铎叹了一口气，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如果不是私交足够好，张远也不可能在最后的关头来说这些东西。 星际殖民，必须要考虑好这些东西，否则，格利泽文明只会在另一个星球灭绝。 “是啊，这也是我们下定决心抛弃万能工厂的理由……它对我们创造能力的荼毒，实在是太深太深了！” “我们会在漫长的六百年航行时间里，重新规划自己的发展路线。希望……一切顺利吧。” “那么，朋友再见了，一路顺风！” 目送张远离开之后，这位领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回归自己的飞船当中…… 真正的政治家，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普通的政客，燃烧别人照亮自己。然而普通的政客却是绝大多数，未来的困难实在太多太多，它心中不禁微微有些迷茫起来…… 但很快，它又重新恢复了振作。无论怎么样，一次星际远征，都能够改变很多，格利泽文明，一定不会在异星球灭绝的，一定！ 第两百八十章 “地球时代号”正式启程 十五天的时间转瞬而逝，这一天，终于到了“地球时代号”正式启程的日子。 人类与格利泽人相互之间热情告别。甚至，为了这一次的欢送，还在宇宙空间中点亮了盛大的礼花！ 这简直就是一次……属于两个文明的狂欢！ 50万的第一代星际移民怀念那个过去的时代，感慨起他们从地球上出发的那个时候，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没想到一眨眼睛，三千多年过去了，到现在还是为此唏嘘不已。 腾龙号太空城，科技展览厅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舰长赵青锋的演讲，一波又一波的掌声接连不断响起。 在他背后是一个巨大的全息屏幕：一颗淡蓝色的星球，地球；一颗光秃秃的星球，月球，代表着人类曾经的故乡 一颗略带着黄色的星球，格利泽581g；另一颗光秃秃的星球，1号卫星。代表着人类现在的栖息地。 “……先生们，女士们，离开原先的世界，原先的文明，我们并不为此而后悔。” “因为，一个强大的人类文明，已经重新在这个星球浴火重生。” “……现在，属于‘地球时代号’的第二次星际之旅，再次开始了！” 除了怀念过去的中年人以外，在这颗星球诞生的近300万人类新生代，几乎是以一种狂热的态度欢送着这艘飞船的离开。 这些新生代大多数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在整个大环境的影响下，对星辰大海的追逐，并不亚于第一代的五十万人。 “第一次的旅行，地球时代号怀抱着地球文明所有的光荣以及梦想；第二次的旅行，她又承载着格利泽文明全部的思想以及记忆。” “这艘一次真正的光辉之旅……” “黑暗的宇宙当中，再也不会有比她更加伟大的飞船了。” “在这里，我们真诚的希望，无垠的太空中，黑暗的宇宙中，能够孕育出一个全新的文明。” “祝愿格利泽文明能够顺利到达目的地，并开启一段新的历史，真正摆脱平庸化的困扰。也感谢各位科学家、工程师在这些年里的崇高奉献，感谢！” …… 随着最后一秒时间的过去，地球时代号飞船内部的反应堆同时点燃，喷射出明亮的等离子脉冲！ 这一艘庞大的飞船，由于装载了大量的货物以及人员，其加速度必然不会太高，光靠核聚变引擎的推动力，大概在千分之三米每二次方秒左右。 首先要做的第一点，挣脱卫星的引力。 “报告舰长！主引擎工作正常，已达到额定功率，副引擎工作正常！各机组在线！” “展开光帆，加速前进！” 光帆展开后，来源于星球表面的激光照射在上边，明亮的反射光就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人类已经承诺，为地球时代号的航行提供技术支持。 “舰长命令，提高侧向副引擎的推动力！” 随着这艘飞船的速度逐渐加快，围绕卫星转了两圈半后，终于挣脱了引力，慢慢离开了这颗星球。 望着周边五彩缤纷的礼花，盛大的欢庆仪式还在继续，又检查着屏幕上各种参数数据，一切仿佛全都正常。 其中一位穿山甲助手，强忍着激动，问道：“舰长阁下，我们还会再回来吗……回到这颗星球。我们的母星。” 甘亚铎叹了一口气：“不会，不会再回来了。” 这位助手明显愣了一下：“为什么？我们剩余的族人怎么办……我们的大多数人还留在这里。” 甘亚铎沉默了一阵子，淡淡道：“没救了……阿兰，不要去想这么多了。” “你所认为的好，你所认为的正确，它们却不这样认为。和我们拥有相同理念的格利泽人，全都已经上了飞船……回来又有什么意义，你觉得，应该如何拯救这些那一群理念与我们不同的人？” 这位助手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又回想起母星上醉生梦死的族人。 它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通过战争去改变，从肉体上杀死那些不同理念的个体。想要用嘴巴去念叨，去讲道理，是万万不可能改变的，反倒又被对方同化的可能。 可是，通过消灭掉对方肉体这种办法，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不如不回来…… 阿兰不甘心地说道：“舰长阁下……人类会对它们怎么样？” “人类会对它们怎么样？我是无所谓的……想太多没有意义。”甘亚铎看了看屏幕上的各种参数，叹了一口气，“因为我们已经是两个不同的文明了，几千年以后，几万年以后，如果我们的子孙后代在那一颗异星球重新立足，又怎么可能想得起曾经的母星？” “你会去认同几万年前的先祖吗？” 阿兰愣了愣，“是啊，我不会……我们早就忘记了。就算我们未来重新崛起，这一段历史，也已经成为了屈辱。” 所有的格利泽人都望着自己的母星，心情亢奋的同时，又有一点黯然。 再见了，母星。 我们…… 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艘庞大的飞船，就这样在黑暗的宇宙中默默地隐去，消失在黯淡的天际…… 等待它们的，是未知的明天。 即便新人类已经尽可能地给与了最大程度支持，可是，想要在星空的彼岸重新崛起，谈何容易呢？即便有三百多万格利泽人鼓起勇气，踏上这一片宇宙，但这个文明还是有很多的内部问题需要解决。 很多很多啊…… 与格利泽文明相对应的，是狂热的新人类文明，无论是星空港口还是地表的各个生活区，都在举办着一场场规模盛大的欢送仪式以及庆功仪式！ 礼炮的闪烁，短暂地照亮了这一片星空，就连地表上的人员都能够看到宇宙中绽放的光芒。即便是两个不同的文明，可这种热情的欢送依旧唱响了天际。更让人感到兴奋的是，一个长达12天的大假期开始了。 是啊，这是人类在这一片星域，完成的第一个大项目！ 在整个太空电梯、星际船坞的几十年建设里，踊跃出了大量的高科技人才。地球时代号离开了，但是这些人才并不会消失。 而对于有功之臣们，该表彰的表彰，该奖励的奖励。 许多工程师、科学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感慨着这一次巨大工程带来的收获，并且祝福“地球时代号”的第二次启程。 于此同时，还有许多人正在探讨着人类的第二代母舰。人们试图利用万能生产的巨大生产力，以及最新的材料技术，建造一艘性能远远超越地球时代号以及黄金太阳号的……超级母舰！ 第两百八十一章 昆仑山工程 觥筹交错下，张远感觉自己都有点喝高了，脑袋轻飘飘的。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不太舒服，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兴。周边的都是些老熟人，不聊工作，只是在侃大山。 “喝啊，喝啊，老张，这么多年过来了……你都从小张变成老张了，就喝醉一次吧！” “求求你了，我想看你当众出丑啊，不要一天到晚这么大义凛然的样子！” 张远背后一阵恶寒，没好气地说道：“想让我喝醉，你喝一瓶，我喝一杯，怎么样？” “行，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叶开富以及李振东两人正在一个劲地敬酒，李振东私底下拿着一台手机，心中一阵坏笑，准备拍摄张远喝醉的场面。 干杯！ 干杯！ 干杯！ 几位女士坐在一边干瞪眼，也插不上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个家伙居然这么能喝。 “我要唱歌，我要唱《深空球长》！” 结果李振东居然第一个喝趴下了，开始暴露自己爱装逼的本性，突然嚷嚷着要去台上唱歌，怎么都停不下来。 “开飞船的汉子你威武雄壮！啊！” 周边的人目光已经看了过来。 为了避免李振东当众耍酒疯，张远一下子拉住了他。 “不喝了不喝了，真的不喝了。我先把这个人送回去，先走了。” “真扫兴啊，你耍赖皮。我还没有喝多呢……今天就不挖矿了，那什么，扳手呢，咦，我的扳手呢？”叶开富大着舌头，在座位上胡言乱语。 结果刚刚走出宴会大厅，张远直接就把背上的李振东丢进了一间休息室当中，交给机器人护士处理。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尝试着向自己的女伴邀请，“终于摆脱这些酒鬼了，哎，好不容易放个假，可不想浪费时间，我们一起去游乐园跳一个无重力的舞蹈吧？” 林萱萱感到有点好笑：“你不是有点喝多了吗？” 张远笑着说道：“当然是骗叶开富的，真以为他喝一瓶，我喝一杯……还喝不过他呢？” “那这个醉鬼呢，怎么办？叫他老婆过来吗？”林萱萱嫌弃地看了晕倒在床上的李振东一眼。 “哦，通知一下，就让他在这里睡觉吧，反正是休息室……麻烦您了，玲子小姐。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这个家伙醉酒了，睡一觉就好。” “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位机器人护士非常职业化地微笑着。 “那么，我们走吧。” 无重力舞蹈是最新兴起的一种娱乐方式，顾名思义，需要在无重力环境中进行。想要跳得好，得两个人的紧密配合才行。 张远拉起她的手，跑到了星际港口最上方的无重力游乐场。 “真讨厌啊，我们还没有学会呢，要是被你甩出去了会被嘲笑的。”林萱萱莫名羞涩不已。因为这种舞蹈的难度很高，一不小心配合不好，就会把人给丢出去。 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却感受着那种初恋般的甜蜜感…… 他们已经用上了最新一代的“爱情芯片”，体验着真正意义上的“永恒爱情”，在科技的帮助下，来自基因深处的喜新厌旧被慢慢淡化。 “快走，我已经买好票啦！” 这个星际游乐场可以说是港口最为热闹的地方了，虽然是游乐场，却是成年人的娱乐场所，在这里能够感受到来源于星空的最大浪漫。里边传出了大量的欢声笑语…… …… 而在下边的离心力区，科技展览馆中，一群14周岁的初中生站在屏幕前大声讨论着格利泽文明的星际远航。 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他们接触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感受到了一个真正的世界…… 属于成年人的世界…… 积极向上，而又充满活力！ 人们竟然帮助了一个外星文明，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这种感觉很微妙，很热血，让所有初中生都神色亢奋，一个个露出了为人类文明自豪的神色。 “你们想好自己未来想要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了吗？”李月月看着这群小大人，正在不停地评论这一次航行的历史意义，不由得有点好笑。 “当一名舰长！”李茶第一个大声说道。 “这个难度很高啊！得精通机械、数学、飞船环境学、动力学……” “不一定要最高指挥官，可以是普通飞船的舰长嘛。” “科学家……不，数学家。”另外一个女孩子也大声说道，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工程师！” “开挖掘机！” “哈哈！” 14岁的时候，正是最中二的年龄段，李月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不过也不是嘲讽的笑，而是…… 属于小孩子的梦想么？ 每个人都有过吧。 “这些个目标，可不容易达成啊，就算开挖机去挖矿也非常困难。至少也得读书读到硕士吧……哈哈，加油！” “啊，你们快看这里！来这边！” 突然间，有个男生好像看到了什么，眼睛直接冒出了精光，所有人顺着他的目光，都一溜烟地跑了过去。 前方是一个大型科技展览厅，里面有整个文明近些年里，一系列最新的高科技成果，包括最新型的动力装甲、引擎，飞船的模拟图等等，甚至还可以试用！ 一堆充满了力量感的机械装置，让男生们大呼小叫，为之兴奋不已。 小男生李茶在一个全息影像面前，呆呆地研究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 他对这艘模拟飞船真的喜欢到爆炸！ 而虚拟影像下面的介绍中，有一行小字——“昆仑山工程”！ “昆仑山”——人类下一代的超级母舰，能够承载千万人的庞然工程，流浪计划的真正核心。人类不会满足于现状，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尝试着从这颗星球走出去，去接触更大的世界。 当然了，目前对于这艘超级母舰的设计工作，还处于初级阶段，有海量的难点需要攻克。 在科学家的意向当中，无论是材料学，还是引擎，抑或其他的方面，这艘都将要达到二级宇宙文明的层次，也就是说，比地球时代号的性能要高好几个档次。 “昆仑山的样子又修改了啊，已经改了好几次了呢。”又有几个男生围了过来，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一些不同。 “看起来更帅气了，怎么变成流线型了……感觉有点奇怪。” “帅有什么用，主要是性能要好。吨位提高了，对引擎、材料、以及力学要求也更高了啊。对了，我们现在最强的合金是什么？” “超合金Z，只不过密度有点大……” 学校里的机械发烧友数不胜数，“昆仑山”毫无以为是最为津津乐道的核心了，物理、机械，材料，无论什么内容都能够插上一脚。 “要是有另外一种推进技术就好了。” “是啊……譬如说暗物质推动？” “根本不可能。” 一群初中生其实屁都不懂，却在这里指点江山，反正一聊起这些，就能够聊到天昏地暗，连游戏都不想玩了。 除了“昆仑山”之外，周边还有另外的大量护卫舰模型，海燕space-I，鹰隼号，下一次的星际之旅，可不会是孤零零的母舰了，人类将拥有更强大的军事打击力量。 所以这些护卫舰的设计也是重中之重。 第两百八十二章 破解万能工厂 这群初中生在“昆仑山”前，就这么狂热地讨论了半个小时，直到后一批参观者过来了，才不舍地放弃了这些模型。李茶又在科技展览厅中，发现了一些新奇的好东西。 大名鼎鼎的UNREAL虚幻实验室，居然研究出了一种先进的脑波显示仪！ 只要在脑海中进行联想，这台仪器就能够将不太复杂的想象转移到屏幕上，可别小看了这一点，只要足够掌握后，能够很大程度代替传统的鼠标键盘。 “我先试试！” 李茶兴奋的带上了头盔，脑海中开始浮想联翩。 “helloworld!” 果然，屏幕上跳出了这一系列的文字“helloworld!”，一个字母都没有差。 他又开始联想更加复杂的东西，屏幕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像，隐隐可以看出是飞船的痕迹。 不过因为专注能力太过混乱的缘故，大多数画面都是模糊不清，有着大片大片的马赛克。 “这个仪器，需要非常专注的注意力才行。否则脑袋里想东想西的，很容易就把画面给污染了。我建议你们先联想一个鸡蛋，或者一块黑板……从简单一点的东西开始联想。”一位服务人员在一边解释道。 “我来我来！” 一群学生面对这种高科技产品，玩的不亦乐乎，很快，一个个鸡蛋，一块块黑板显示在屏幕上。 “经过专业训练后，甚至可以构建一艘真正的飞船。比在传统电脑上绘画，效率大约提高了10倍以上！” “谢谢你的解说。” 这一类的拟人化机器人，和人类的唯一区别，只有瞳孔的眼色不同。机器人拥有自己的工作，以及几乎相同的人身保护权利。如果喜欢的话，人类甚至还可以申请和机器人谈恋爱，当然了，恋爱的对象也只仅限于一个。如果品德不良或者老师劈腿的话，相关的组织不可能批准。 紧接着，李茶又在这台仪器附近，看到了真正的高科技产品…… 一只由全息影像构建出来的小狗！ 站在这个全息影像前的，居然是山本一郎教授。 它正在欢快地讨食，而人类可以通过电脑屏幕给它投食。 “不要喂得太多！小狗狗会撑着的……”一段时间后，山本开始禁止围观群众投放食物的行为。 果不其然，这只哈士奇好像撑着了，懒洋洋地侧躺在了地上休息，简直惬意地要死。 李茶好奇地问道：“山本教授，这样的人工智能宠物我们不是早就实现了吗？这项技术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山本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解答。 可不要小看了这一点啊，这只哈士奇并非计算机模拟出来的生物，它可是真正的生命！ 一种意识上传后的…… 数字生命！ …… 就这样，自“地球时代号”离开后的第12天，一个大假期的结束后，整个新文明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探讨下一步的行动策略。 会议中，赵青锋发话道：“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我们整个文明，第一个中期目标完成了，感谢大家这些年来的辛勤工作。” “地球时代号已经正式出发，按照格利泽人的报告，目前的运行状态平稳。这项大型工程为我们培养了大量的人才，以及相应的基础设施。不过还不是懈怠的时候，人这种生物啊，一旦懈怠，就很难再恢复勤奋了。” “对于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各位有什么看法。”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一个文明也是如此，必须要有短期、中期以及长期的发展目标才行。休息过后，必须要继续开始工作了。 这也是新文明一贯以来的良好习惯。 张远整理了一下思路，站起来发话道：“我们目前的长期目标不用多说，自然是流浪计划，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永久性地定居下去。去外边接触更大的世界，触碰形形色色的文明，是我们的长期目标。” 因为地球时代号才刚刚出发，大伙的心气都非常高，一听说“流浪计划”，一个个都是摩拳擦掌，为此振奋不已。 “星际航行，能够让我们保持旺盛的工作热情；接触更多的文明，能够促进科技交流，并且完善新文明史学。” “但距离这个长期目标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无论是新一代的母舰，军事，虚拟现实科技、工业能力、人口方面，都有很大的空间需要提升。” 是啊，新文明的第二次星际远航，可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毛毛躁躁的了。 第二次的深空远航，是明确要去接触外星人的，强大文明的也好，弱小的也好，人类得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才行。 张远在中央屏幕上发送了一连串的资料：“然后说一下短期目标吧，本次交易，我们获得了一台属于二级宇宙文明的万能工厂……也有可能是三级文明的科技，反正至少是二级文明巅峰的样子。” “这台万能工厂是制造机器的机器，能够大幅拓展我们的工业能力。预计2年之内，我们的尖端工业能力能够提升127%，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这句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产生了一阵阵议论声。 一台万能工厂，就能够让人类的工业水准提升一倍还多！这不仅说明了万能工厂的强大，更说明目前的人类距离二级文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张远清了清嗓子，按捺下喧闹的众人，“当然了，我们只是借用其生产力，并不会像格利泽人那样，被这台机器给带着走。” “我们的团队粗略看了一些资料库中的科技，说实话，本身的技术水准还是相当不错的，但有一些工业标准……怎么说呢，能够向上升级的余地很小。” “张远先生，什么叫向上升级的空间。” 在座的议会成员并不全是搞工业的，对这个说法并不是非常了解。所以为了方便描述，张远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地球文明21世纪的4G通信技术，其实有很多不同的设计标准，总共分成两个大类，一是基于3GPP的LTE的技术；另外一类是基于IEEE802.16m的技术。” “而这两个大类，又有各个不同的分支。不说十个、八个，六七个不同的设计标准还是有的。” “而5G通信技术又是4G的一种升级，并不会独立存在，它是多种技术的结合，包括2G、3G、LTE、LTE-A、Wi-Fi、M2M等等。 “我们在建设5G的时候，希望将原有的基础设施最大程度利用起来，付出最小的经济代价来更新升级。如果没有以往的技术标准，是很难一步到位，建设真正的5G的。” 这个解释非常通俗易懂，基本上每个人都听懂了。 “但如果沿用万能工厂资料库中，乱七八糟的工业标准，各种设定就如同一团拉面一样杂糅在一起，相互交叉，甚至还有一些小矛盾，在这种情况下，向上升级的余地将变得很小。” “如果想要更新换代，就必须抛弃大量的基础设施，重新研究回炉重造。”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隐蔽的陷阱，但是格利泽文明在发展的时候，身在局中，很难真正领会到！ 它们只能认为自己太笨，觉得自己理解不了这些知识，或者认为科技升级的代价过大，干脆就不升级了。 这个事实，几乎可以实锤了，第二批来临的星际文明抱有非常大的恶意！ 第两百八十三章 虚幻13号世界 果不其然，得出了这个结论后，众人又稍稍讨论了一番。 “哎……别人家的科技，果然是不可靠的啊。” “格利泽文明不知道是好运，还是厄运！” 李振东作为一名信息专家，微微摇了摇头：“我就说，为什么还有电报这种古老的技术，在我们的文明，这种技术早就淘汰了！原来它们是各门科技共同发展，根本就没有先后顺序啊……真是奇了怪了。” 等众人慢慢停止讨论后，张远继续道：“当然了，这些资料库中，确实有一些相当先进的技术，值得我们去学习借鉴。” “所以第一个短期目标，完全吃透资料库中大批量的科技，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为我所用。因为资料库中的数据众多，可能需要大量的人口……保守估计12万以上的科研工作者。” “第二个短期目标，将万能工厂重新组装，发挥其应有的效能。预计需要6万名工程师，两年内能够完成这项工作，之后就只需要三五千人，就能够维持其正常运转了。” 万能工厂的质量非常大，人类没有足够强大的运输飞船一次性将其运上来，好在这个工厂由许多部位组成，是可以拆卸的，所以只能采用化整为零的方式。 重新拼装，还需要大量的调试工作。 说完这番，张远静静地坐了下来，心中为此奸笑不已。 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两个短期目标，以及所需的人口数量。 张远抛砖引玉后，居然一下子就要了18万的人口。虽然目前新文明有三百多万人，可是有一百多万都是年幼学生，顶不了太大的用场。 再除去大量的医疗人员、老师、地表工人，本身有研究计划的工作者，维持整个文明运转的基础人员也得一两百万。 真正能够灵活划拨的人口，也就那么五十来万而已。 但人类接下来要进行的工作实在太多了，包括什么太空农场的建设，能够大规模培育更多的突变植物；武装飞船的生产，提高人类的军事能力；气态卫星基地的建设，能够提供更多的核燃料……还包括建设太空电梯时候被搁置的大量项目！ 各行各业的专家终于反应过来，这根就是不是什么短期目标，完全就是抢劫瓜分人口的好时候啊！ 趁着一个大项目完成，大量的人口可以调拨，现在不抢，更待何时？ “大家听我说一句，先要搞农业！大家都想要穿更好的衣服，而且农业能提供更多的有机化学物质！这么多年了，提高一下生活质量也无可厚非吧？” “得搞燃料库！这么多年的积累都被格利泽人给带走了，国库空虚啊。等小型聚变装置研发出来了，能源得从裂变升级到聚变……” “听我一个建议，我们可以先建设大型的运输飞船……” “电磁炮计划！” “虚幻14号世界的开发。” 十几分钟后，赵青锋目瞪口呆，好像被这群人的疯狂劲给吓住了。屏幕上的短期目标列了八页，总共需要的人口已经达到了六百万多，而且得那种精英化的高素质人口！ 开什么玩笑，整个文明才只有三百多万人口而已！ 不过这也是这群家伙的惯用伎俩了，缺人口这个事实一直在长期持续当中，以致于所有的实验室负责人都处于一种欲求不满的状态。 经过一番混战后，五十万人终于被瓜分完毕…… …… 下午三点钟，会议结束后，张远回归到自己的办公室，轻轻松了一口气，他望着电脑屏幕发呆，刚刚的那一个长假，还真的尽兴，到现在依旧回味无穷…… 人类这种生物还真的是懒下去简单，勤奋起来困难啊！ 就这么静静地坐了半天，突然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是虚幻实验室的山本一郎教授。 “又带来了什么消息？好消息告诉我，坏消息么……容我再悠闲那么一分钟。”张远笑着开玩笑道。他目前所掌管的方向主要有两个，第一是万能工厂的组装，发挥出其应有的效用；第二是意识上传、虚拟世界的研究。 万能工厂的重新组装以及相关的研究自不必多说，手底下这么多高水平的工程师呢，叶开富、李振东这些高手都会参与到这项工作当中，人类完全有能力发挥它的全部功效。 张远对这项工作其实没有太大的担心，按部就班地来就可以了。 但关于意识上传以及虚拟世界方面的研究，就变得危险而又复杂，不得不让人小心翼翼。 一个真正的……奇点时代！ 即便它一直是新人类文明的研究重点，已经整整持续了44年的时间，有了一些初步的进展，但这些进展比起真正的需求，还是略显不够。 因为想要完全构建一个真实的世界，对于人类来说，几乎难到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曾经有一些科学家突发奇想，想要搞出所谓的“魔法世界”、“修仙世界”、“超人世界”、“诡秘世界”，但后来发现并没有那么容易。 各种物质规则的构建，一旦产生内生性的逻辑矛盾，就会发生整个世界的崩塌。这种感觉就像搭积木一样，一旦底层不牢靠，就不可能向上堆积出形形色色的建筑。 而且积木的形状、类型又要足够多，否则搭建出来的世界不够缤纷多彩。 特别是，人类目前掌握的物理知识，又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真实。就算原模原样按照现实抄上去，构建出来的世界总归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bug。 所谓“魔法世界”以及“修仙世界”的bug就更多了，甚至没有办法容纳任何原子，当然也就不能组成物质了。 目前最为真实的虚拟世界，被称作“虚幻13号”！ 它是一个基于真实物理规则的虚拟世界，经过大量的调试之后，已经可以容纳各式各样的生命了，包括阿猫阿狗以及……理论上的人类。 甚至，这些数字生命，能够繁衍出另外的数字生命！ 这就是最令人大惑不解的一点了，虚拟世界中竟然也能够繁衍生命。当初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所有科学家几乎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就连张远也是呆愣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有点儿怀疑自己所在的世界了。 但是苦于没有办法破解自我意识的真正奥秘，科学家们始终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总而言之，只要不在“虚幻13号”里边建造强子对撞机或者正负电子对撞机，深入研究微观领域，这个虚拟世界已经非常稳定了，各种隐藏着的bug并不会直接显现，越来越多的动物已经进入其中，进行自然地生存繁衍。 山本教授道：“张远先生，13号世界的规则虽然复杂，但理论上，对于我们人类来说，依旧是完全开放的，我们可以准确预测其下一秒可以发生什么。这种开放性，也带来了很大程度的不安全。” “所以，我们正试图弄出一种未知的随机性规则，来阻止13号世界中可能存在的智慧生命，对微观世界的研究……” “我们将这种算法，命名为量子-朗达算法。用了这种算法后，微观世界将会出现一定的随机性。并且，我们人类对13号世界的操纵权限会变小，再也不能够任意地修改生命的记忆，操纵物质，否则容易导致整个世界崩塌。” 第两百八十四章 虚幻14号世界 “使用一个随机算法，还需要批复么？”张远略带着好奇，仔细地审阅着这一份报告，看着上面的随机公式，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他情不自禁地苦笑道：“你们这样乱搞，我简直对世界的真实性产生怀疑了啊……我们的世界中，量子力学不就这样的随机性？” 山本摆了摆手，连忙回答道：“不不不，张先生，您大可不必这样认为，这只是我们根据现实中的现象，借鉴的一种算法罢了。就如同生命与仿生学，是一种借鉴关系……” “这个算法能够让整个虚拟世界更加稳固。更何况，从算法层面增加一些屏障，更容易保护数字公民的隐私权以及人身安全。” “隐私权与人身安全么？”张远沉思了一阵子。 关于数字公民隐私方面的问题，整个文明高层的分歧意见一直很大。如果未来的人类，真的要使用与虚拟世界相关的技术，那么这些个问题就必须要慎重考虑。 谁都不愿意平白无故被读取记忆，被别人知道自己的隐私，就算意识上传后也不愿意。 不要不把数字公民不当人啊，这方面的任何一个政策，都必须要谨慎。说不定以后每个人都会用上呢？ 张远考虑一番，暂时同意了“量子布朗算法”的使用。 “那就在13号世界中先试用起来吧。” 他突发奇想：“哦，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里边的数字生命，知道这是一个虚拟世界，会怎么样？整个世界会不会‘砰’地一下炸开？” 山本教授很快答复道：“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不会怎么样，整个世界照样运行……” “但如果数字生命寻找到高危BUG，特别是微观层面的恶性bug，可能会造成整个虚拟世界的崩溃。虚拟世界一旦崩塌，里边的生命当然也全都死了。” “而增加了这种算法的好处……就算有人在微观世界找到了bug，也会形成一些云里雾里的东西，被掩盖过去。” “这样看来，这方面的工作还任重而道远啊……” 张远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 安全性工作当然是最重要的。如果一个虚拟世界动不动就崩溃，里边的数字生命全部死亡，那人类还玩什么啊…… 至于操纵权限的减少倒也无妨，减少并不是全部消失，还是会保留一部分权限的。 譬如说，完全读取记忆，削弱成只能读取浅表层的记忆；完全物质操控，创造世界，变成了只能够按照虚拟世界的规则进行操控。 不成规矩无以成方圆，这些都是人类自己给自己制定的规则。 “权限这种东西，也没有必要留的很多，如果随便一个工作人员都能修改虚拟世界，修改人的记忆。早晚有一天，我们整个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虚拟世界，会因为这种随意操控而毁灭。” “其实这也算是一种权力吧，权力滋生的欲望是无限的……从技术层面直接杜绝了也好。” 讨论完这些问题，张远又道：“山本，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关于医疗服务方面的呼声很高啊……” “而且歌尔城的那一批格利泽人离开后，我们很快就能够获得真正的智慧生命，用于这项实验。怎么说呢……这种实验必然是不人道的。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尽可能做好准备，不要把生命不当一回事。” 作为最高等级的S级机密，知道这一项工程的人并不多，现在“地球时代号”带着一大批格利泽人离开了，人类将会执行下一步的计划…… 也即，将留在星球上的格利泽人送入虚拟空间当中！ 对于人类来说，既能够获取更多的实验数据，又能够得到另外的12台剩余的万能工厂，一举两得。 人类的文化入侵已经持续进行了44年的时间，格利泽人越来越满足于人类文明提供的游戏、文化，它们使用人类提供的最新设备，就连平民的生活也变得丰富起来。随着交流的扩大，格利泽文明的戒备也越来越低，理论上完成整个计划的难度并不大…… 抛去这方面的计划暂且不说，张远等人普遍认为，如果真的实现了虚拟世界工程，最能够获得认可的肯定是医疗方面了。 特别是，一些出了意外事故，又没有办法救治的人类，如果能够虚拟世界当中体验另外的人生，毫无疑问是整个社会层次的进步。 在一般人的想法中，变成数字生命总比死了的好。 甚至，在13号虚拟世界中，已经有这么几十号人类在里边体验生活了，不知道这些体验者称得上幸运，还应该说是不幸…… 山本苦笑道：“张先生，这方面的问题，您就算催促也没有什么用。我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内容全都得靠灵光一闪来完成，或者说我们的物理数学不够强大，完全没办法……” “哎，我知道，其实不是你们的过错……基础物理的停滞已经很久很久了。我们连真实世界是什么样的都没有办法了解，弄出来的虚拟世界当然也是不伦不类的。” 山本一郎教授汇报了最新的研究进展后，又在桌子上放了一份报告，关于一个更加稳固的世界——“虚幻14号”的构建工作。 受限于人类本身的认知有限，14号世界的进展一直不太顺利。 张远长长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基础物理不突破，没有更多新颖而又扎实的理论，虚幻13号已经是目前的极限了。我们只能从事一些修修补补的工作，想要尽善尽美，基本上没有可能。” “关于虚幻14号世界，我认为还是不要浪费这么多的人才以及精力了，必须要寻找另外的突破口……” “是的，我也这样觉得。”山本一郎点了点头。 关于13号虚拟世界的建设，几乎集中了各行各行的顶级精英，三千名天才，包括物理、华夏、生物、信息，各行各业的顶级人士，花费了整整12年的时间！ 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几乎达到了极致！ 第两百八十五章 人存原理与唯心世界 物理学的大停滞，并不会因为他们是新人类文明，就会有任何改进。要知道目前人们所有的一切，还在吃地球文明的老本呢！ 而从格利泽文明中得到的资料，还是以数学知识居多。数学知识嘛，用得到的地方确实很有用，用不到的地方，一时半会只能当做一种高雅而又有趣的艺术。 格利泽文明甚至连强子对撞机都没有出现过，在物理方面的建树还比不上人类呢…… 张远又问：“那么，除了用物理进行构建外，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有，肯定是有的。”山本皱着眉头，正在组织自己的语言。 “我们内部有一种说法，抛弃物理学，依靠智慧生命本身的认知，构建一个经验主义世界……” “经验主义？怎么说？” 山本解释道：“也就是一种，基于人存原理的……唯心世界！” 20世纪的科学家霍金在书中提到了“人存原理”这个概念，其释义为：我们之所以看到的宇宙是这个样子，是因为如果它不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在这里去观察它。 “人存原理告诉我们，我们对宇宙的认识和描述，都带有我们人类特有的认识能力。我们之所以看到宇宙是这个样子，是因为它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在这里去观察它，也就不会提出这个问题……” 什么意思呢？ 简单地说，正是因为生命的存在，宇宙才会是这个生命所认知的样子，至少部分上是这样的。 所谓的人存原理，带着一种唯心主义的色彩，科学家中的认同者不算太多。但如果按照这种理念，去构建一个虚拟世界，将会是完全不同的构架。 张远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山本教授，您可以直接告诉我唯心世界的构建原理，不用解释那么多……” 山本一郎停顿了一下，“这个方法是虚幻实验室当中，一个名叫程洁的年轻人提出的。” “……这一个学派认为13号虚拟世界中的物理规则，都是按照我们设定好的方式运行，是整个世界去选择可以容纳生命。” “相当于先设计好底层的积木……然后一层层用积木，将整个世界堆砌起来。这也是最常见的科学方法。” “可是人类的智慧啊，不可能尽善尽美。没有达到最终的真实，总是会有一些矛盾存在。” “所以我们可以尝试着采用另外一种方式……也即，利用无数智慧生命的认知，来构造出整个虚拟世界！” 山本在屏幕上发送了一系列的图像，包括一些花花草草，物理数学，机械设备，星球、恒星等等。“智慧生命的认知，已经是一个几乎完整的世界观了，至于底层的积木到底怎么样，微观世界是什么形状，对于虚拟世界中的生命而言根本无所谓……” 智慧生命的认知？ 张远微微诧异，心中如有所失。 “……记忆，相当于是智慧生命对整个世界的认知。一个数字生命的核心有两部分，第一部分是自我意识；第二部分是记忆。所谓的吃喝拉撒，只不过是物理规则下的条条框框……如果更换物理规则，在虚拟世界中，其实不需要吃喝拉撒了。” “当然了，不需要吃喝拉撒，有悖于生命本身的认知。这样的世界将会出现自我意识、记忆以及规则不匹配的问题，所以在这种虚拟世界中，运行起来bug很多，数字生命被有办法存活。” “如果用一种特殊的算法，将一亿甚至十亿智慧生命的认知累加起来，是不是可以组成一个与真实差不多的世界呢？这些属于智慧生命的整体认知，就是……” “一个世界真正的规则！” “所以，再也不需要我们这些科学家本身，来设计规则，这是在太困难了。” 张远的瞳孔微微放大，这种方法……经验主义，唯心世界！ 怎么说呢，这种原理听起来非常奇怪，但又好像有点道理。 一个人对整个宇宙的认知，的确会有巨大的偏差，有的蠢材坚持相信“地平说”，有些人坚持“广义相对论”是错误的，还有的民科想要发明所谓的“永动机”……但这种人总归是少数。 如果一亿个人的认知所叠加起来，大家都知道生命需要摄入食物，大部分人认同能量守恒。那么，这个世界将会演变的如同大多数人认知中的那样，而不是少部分民科所认知的。 当然了，光靠生命的认知依旧会有不足，人类还得尝试着完成一部分隐性的构架。 真是特么一群鬼才啊！ 张远略有点兴奋地说道：“你要知道，人的认知会随着时代而改变……如果大多数人相信神灵的存在呢？如果大多数人相信魔法、永动机地存在呢？” “没问题啊。”山本回答道：“世界会如同他们认知中的那样，出现神灵，永动机……好吧，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您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还有，大批量的智慧生命哪里来？那群格利泽人吗？那群嗑药的家伙偏执狂啊……构造出的世界会不会很奇怪？人类暂时还不行！” “张先生，这些问题都是研究重点，但并非不能解决……只不过需要一种特殊的算法将这些认知归纳整理而已。” “利用经验构造出来的世界，虽然bug很多，但自身的兼容性也会变得更好，整个世界还会进化！” “容纳的智慧生命越多，世界就会越完善！” “……什么玄幻世界，修仙世界，诡秘世界，都有可能被构造出来……到底会怎么样，简直难以想象啊，我们创造出来的世界，会大幅超出我们的想象力极限！” 渐渐地，山本越说越狂热，越说越兴奋，一张脸肿胀的就像一个红气球，仿佛用针扎一下就能扎破似的。 张远沉默了一阵子：“想法很不错，你们可以尝试一下……关于收集记忆方面的问题，格利泽人的记忆倒是可以考虑，但是务必小心，如果被知道了，很容易引发外交事故。” “这颗星球的精英离开了，剩下的人口，可能会更加难相处……” “明白了，我们肯定会小心的。” 这番谈话结束后，山本兴冲冲地离开了，整个虚拟世界的研究，仿佛开启了另一个崭新的纪元！ ………… 第两百八十六章 又一个30年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现在是5534年，格利泽人搭乘“地球时代号”离开后的第30年，人类来到这个星域的第74个年头…… 后边的30年里，总共发生了四件大事。 第一是人事方面的变动，头发花白的赵舰长因为精力衰退，对自己的工作力有点不从心，开始准备退居二线…… 舰长这个职位，可以说是整个文明的最高职位，负责统筹规划各个部门的联系、合作。由于目前文明的发展还处于初步阶段，舰长对各行各业全都要有所涉猎，光是这一点难度就非常之大了，如果连下边呈递上来的报告都看不懂，还当什么舰长？ 再加上整个文明只有一个政党，为了保证政策的连贯性以及有效性，这个职位的每一届任期为二十年（按照地球文明延寿手段，理论上的人均寿命可以达到322岁），目前的宪法还没有规定具体的连任届数。 除非舰长在任职过程中，出现了严重的过失，才会被科学议事会罢免。 而在这一次的交接当中，新文明发展部的张远也是最适合的人选，无论是资历，还是威望，抑或能力方面，都没有比他更合适的接任者了。 相关的投票表决很容易就被通过了。 当权力的交接棒，交给这位师弟时，赵青锋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上的担子就这么放下了…… 这种心情很微妙…… 薪火传承也是一项无比重要的任务啊。从22世纪的齐远山教授，到马舰长那一代，再到丁院士、赵青锋，然后到56世纪的张远，中间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遇到了多少困难，已经难以想象了…… 很荣幸的是，在一代又一代的奋斗下，新文明学派已经从一颗小小的种子，成长成真正的参天大树。 一回想起这一段历史，赵青锋唏嘘不已，从地球上出发的时候，他们差不多是同龄人，但现在，他几乎是这几百万人里边，年纪最大的那一批人了。因为他在冬眠期就已经接任了这个职位，比其他人多了那么几十个清醒期。 而那时候的延寿科技，又还没有到现在这样高超。 等年纪大了再延寿，效果就差得多了。二三十岁的人打针吃药做保养，与五六十岁的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所以，赵青锋和张远、李振东等人相比较，衰老的速度也更加快一些，平白短命了一百来岁。 不过，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当初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 人有生老病死，这本身就是一种天理循环，获得了一些东西，总归也需要付出另外一些东西。 一个文明想要进步，总得有人付出，而文明的未来，也必然掌握在年轻人手中。 按照赵青锋自己的话来说，“能够活着看到新文明目前的成绩，慢慢地步入正轨，已经非常幸运了。” 同一批退休的老年人，大概有一千六百多人，实际上衰老地更快的，大都是原先的文明高层，包括曾经的几位副舰长，以及一批专家学者等等。 退居二线也有退居二线的好处，至少工作上清闲了许多，再也不用劳费那么多的心神，可以安详地享受老年人的退休生活。 新文明有着非常先进的养老制度，这一千六百名退休者，全部聚在一个养老小区当中，有着专门的机器人疗养团队。 这群老人都是闲不住的人，闲来无事的时候，看一看最新的科技进展，体验孩子们的校园生活，教育下一代；偶尔参加一下整个文明的高层会议，或者说从事一些智力方面的工作，人类的智力比体力衰退的速度可缓慢得多…… 这种退休生活倒也显得有滋有味。 更何况，新文明的大量内部政策，都是通过计算来决定的，官员的财产公开，权力也被非常有效的控制住。 为了保证公平公正，甚至连一些中层干部的任免工作，都是由“文明贡献度”这个标准来决定，并非由高层领导指定。 学习这方面的数学人才也相当之多，如何更好地衡量一个人的“文明贡献度”，如果做到尽可能地公正公平，是这些数学人的主要研究方向。 当然了，张远这这样的最高领袖，还是由中层干部票选出来的，在无法计算，或者紧急状况下，他会有一些特殊权利。 …… 除了人事任免的变动外，还有第二件大事，整个文明人口的出生率开始缓慢下降，从一开始的5%，缓慢降低到目前1.2%的程度。 5%的人口增长率，实在是太高了一点，如果放在地球文明，相当于每一对夫妻要生5个小孩！ 而现在的人口基数已经达到了一千万，再狂暴地增长人口已经有些不合适。基数上去了，一年的1.2%绝对增长值，就是12万的小孩子，比原先的5%还要多得多。 即便目前的人口数量对于各行各业的发展，还是不太够，但已经没有了原先那种时时刻刻都会有的掣肘，有些简单的服务业以及手工业可以由智能机器人全面代替。 再加上那一台“全自动万能工厂”的出现，大幅提高了自动化生产能力，减少了所需的工业人口数量。二级文明巅峰的科技果然比地球文明的更加强大，经过三十年艰辛的逆向工程，可以破解的地方也差不多破解了。这些来源于外星文明的技术，开始用于各行各业当中。 所以，在基本满足需求的情况下，为了保持长期的人口健康，再兼顾目前越来越高的平均寿命，未来人口的增长率，将会控制到0.5%-1%左右。 更重要的是……根据新文明史学的计算，五千万以下的人口数量，是整套行政体系运行起来后比较健康的状态。 目前采用的依旧是动态计划经济，而不是传统的市场经济，计划经济带来的文明行动力非常强，但也要求政府拥有非常强大的统筹规划能力，否则很容易像苏联那样，发展不均衡。 一百万人口，一千万人口与一亿人口的计算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按照张远的估计，五千万人口，将会是目前算法的极限，冒然超出这个人口规模，整个文明必然会受到“帕金森定律”的影响。 帕金森定律是“官僚主义”的一种别称，被称为二十世纪西方文化三大发现之一，也可称之为“官场病”、“组织麻痹病”或者“大企业病”。 其主要意思是，因为人性的自私，平庸的管理者会倾向于寻找更加平庸的人当助手，这样才不会影响自己的身份地位。如此类推，就形成了一个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相互扯皮，效率低下的体系。 目前新文明的数据监控系统非常强大，基本上杜绝了这种现象，但是其可以管控的人口是有限的。如果人口大幅增多，总是能够找到这套系统的漏洞，整个文明的组织效率反倒会下降。 更何况，在某些领域，长期处于缺人口的状态，有利于经济的活跃，以及公民的长期奋斗。 之所以在一千多万人口就开始控制增长率，是因为人口这玩意必须要保持足够前瞻性，等三五千万人口再去控制，很容易导致人口结构的老龄化。 对于实现机器人公养的新文明而言，控制人口增长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少诞生一些从人造子宫中的婴儿就可以了。 …… 第两百八十七章 第三件事，是关于整个社会的变革，这么多年的时间，自然诞生的婴儿数量始终不多。在上一个年度，一千万人口甚至只诞生了1492名自然婴儿！ 这是一个极低的自然出生率。 整个社会的运行模式，正逐步向着社会公养的最终目标靠近。 很多情侣会考虑直接做微创结扎手术，还有一些不小心怀孕，生了个小孩后，直接就把孩子丢给了教育机构进行托管。他们没有作为父母的相应技能，不知道应该怎么喂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照顾脆弱的小婴儿。 在长期的环境影响下，关于亲自抚养下一代的概念，逐步从人们脑海中消失了。 因为这些年轻人本身就是由社会公养长大的，自然认为把自己生出来的小孩子丢进去由教育机构抚养，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普通人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学习太多的育儿知识，也懒得去学。 而这么多年的经验，也确实证明了，由社会抚养出来的孩子，综合素质比家庭抚养更高一些。 这么多的教育专家，战战兢兢地工作，摸索出了一整套由胎儿期就开始的教育方式。是的，小孩子还未正式出生，在人造子宫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教育了，听音乐，对话胎教、情绪胎教、自然胎教等等各种方式简直就是令人眼花缭乱。 专家们能够通过基因测算，检测出胎儿与生俱来的天赋，再加上胎教时胎儿的反应，以配合接下来的分类教育。 当然了，绝大多数的婴儿还是平凡的，没有特别的天赋，只需要接受正常的教育即可；但在这种筛选中，偶尔也会冒出极少量的天才。 这些天才婴儿将由特别团队进行特殊培养，以避免“伤仲永”之类的情况发生。 如果整个文明，真的诞生了下一个爱因斯坦，或者下一个牛顿，那么他在刚刚诞生的时候就会被注意到，不会胡乱挥霍自己的天赋，也不会高智商却最终一事无成。 这种精细化的教育手段，不是寻常的父母能够做到的。 由此精心抚养出来的孩子，平均智力居然比地球人上升了12%！各种专业技能的数据也远远超越了地球孩子，这可以说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几乎已经将人类的智力开发到了极限。 在这种条件下，自然人与新人类的冲突，反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自然分娩、传统家庭教育渐渐变成了一种受到道德谴责的行为…… 至于第四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大事，意识上传以及虚拟世界技术，特别是“14号虚幻世界”的开发…真正的完成了！ 一个以人存原理为核心，没有真正科学，难以区分出真假的虚拟世界，同时又拥有非常高的兼容性，所谓的“修仙”、“异能”等外挂金手指功能也陆陆续续地完成。 这也是张远最关注，投入心力最多的一门技术。 但对于人类来说，真正想要应用这门技术，还是得小心、谨慎。 小心，再小心…… 提起一万分的小心都不过分！ 它实在是太危险了！ 人们必须要利用智慧生命，这些留在星球上的格利泽人，为自己淌一淌前方的道路。 就如此，一场巨大的社会实验出现在“格利泽581”的“娱乐之城”——圣安地斯当中。 人类在这七十多年里，为它们提供了一系列优秀的娱乐设备，几乎可以说实现了一种另类的文化入侵。 但现在，人类宣称，又有一种新的设备出现了，虽然对外宣称是“沉浸式VR设备”，实际上却是意识上传技术的相关装置。一名名格利泽文明的高层领袖，在人类外交官的忽悠下，正在跃跃欲试地尝试着这种最新型的科技。 它们一个个带上头盔，躺入游戏仓当中。 …… 圣安地斯，一座自诩“自由”、“开放”、“快乐”的城市，总共有三千万的格利泽人定居在这里，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这个地方的大街小巷上开满了赌场、游乐场以及典当行，再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红灯区或者其他的娱乐场所，富豪们以及达官贵族们能够在这里尝试最新发明的药剂，尽情地放纵自己的欲望。 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当然了，前提是——有足够的钱。没有钱谁搭理你啊！ 有60%以上的城市人口，都在这些娱乐场所边上混日子，它们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有点钱就去放纵，没有钱就想办法找个地方搞一点…… 治安环境自然也称不上多好，居高不下的犯罪率让黑社会有着足够的滋生土壤。 城市中央的万能工厂，有着足够的生产力去养活这些人口，反正格利泽人的需求很低，再穷也能去路边吃草，不会有饿死的可能。 欠债了就跑路，有钱了再依依不舍地回来…… 只要活着，总是会回到这个销金窟中。 而这个城市里的公养制度，又和人类有一点不一样，是以氏族为单位的公养，通常一个氏族有好几千的人口，形成了一个个天然的黑社会团伙。反正出生率也不高，小孩子孵化出来后，直接让氏族里的所有人捐几块钱，丢进学校里也就得了。 所以，理论上，新诞生的孩子还是有亲戚的……而且通常情况下，会加入以氏族为单位的黑社会团伙中。 不报团的格利泽人，根本就没办法生存。 这一天，十几名人类教育专家正在这座城市，做相应的考察。总归会有那么一些人，不赞同张远的入侵方案，特别是这些教育专家，可能是和小孩子们接触惯了，总是有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圣母心态…… 为首的这位人类女性，也就是教育部的钟女士。 她看到城市中的这一幕幕，微微有点儿迷茫。这种热闹好像在地球上的某些城市中见到过，遥远的记忆都让她有点想不起来了……地球上似乎有一些专门以赌博为产业的赌城，怎么说呢，总是有人为此倾家荡产，荒废掉自己的人生。 不过在新文明中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人出现了。钟女士只是感觉略微有点儿怀念，即便这不是一个好城市，可是母星的东西么…… 哗啦！ 有一些穿山甲看到人类，就像饿狼见到了肉骨头一样，疯狂地围上来兜售自己家的产品。 长达70多年的交流，让这些格利泽人对城市中出没的人类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位先生或者女士，我这里有最新的奥体木拉式（一种珍贵植物）的标本！只要700古兰特！” “我这里有非常完整的历史书籍，宗族里传下来的！450古兰特！” “我这里有流浪艺术家的作品……” 人类，在它们的印象中，可都是傻瓜般冤大头啊，随便一点垃圾都能够卖出一个天价！ “哦，暂时不用了，谢谢谢谢！”钟女士也不傻啊，他们这一行的经费都是有限的。已经有人被坑骗过了，总归能够吃一堑长一智，不可能总是被坑骗吧？ “求求您了！买一点吧，我都要饿死在街头了，求求您！好心人，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是啊，求求您了，这些东西真的很不错！”这群格利泽人疯狂地抱住钟女士的大腿，搞得她有点不知所措…… 第两百八十八章 圣母心破灭 就在钟女士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一道鞭子狠狠地抽了过去，是跟在人类后面的一群格利泽治安官。 只有自己人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自己人，这几只穿山甲厉声大喝：“滚，快滚！” 这群格利泽人只能怏怏地离开。 “我们分头考察吧，这些治安官会保障我们的安全。” 几人点了点头，各自分配好前进的路线，而几名格利泽文明的治安官则跟在背后，充当保镖，否则在这种慌乱的环境下，指不定又会出什么乱子。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钟女士感觉自己的都呼吸有点不顺畅了。 各种流浪汉就这么七弯八扭地躺在地上，宁愿乞讨也不愿意工作。这群家伙看到人类后更是狂热，一个个开始疯狂乞讨。 一开始，她还好心地给了它们一点钱，结果引发了更多的流浪汉疯狂地围了上来乞讨。 “求求您了，也给我一点吧！” “求求您！” 而原先被赠与了金钱的流浪汉，已经与其他的扭打在了一起，完全闹成了一团。 “那是我的钱！” 最后还是两位圣安地斯的治安官，制止了这一团闹剧。只有用皮鞭恶狠狠地抽打，甚至电击，才能让这群家伙感到敬畏。 “这位女士，我想，您不应该直接赠与它们金钱……这些该死的臭虫就应该躺在地上，静静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很抱歉，是我的错。” 她神色黯然，看着对方的笑容，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恰逢其会地给了一点“小费”，这两名治安官非常愉快地收下了。这种收小费的行为，让她们感到异常地不舒服。 这座城市，混乱而又堕落，却又理所当然。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莫不如是。 很快，她发现一个小胡同里，又在发生打斗，两个体积大的穿山甲，正在打一个小的。 从体型上看，这个小的，应该还处于生长发育期。 钟女士想了想，语气柔和地说道，宇航服上的翻译机很快就发出了相应的声音：“……希望你们能够放了它，赔偿的金额，由我来出，可以吗？” 他们这些人类就是来考察的，就算没事找事又怎么样呢？ 两位治安官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不过看在刚刚小费的份上，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耐心。 “好吧……看在人类的面子上，我就放了它。” 几只打人的穿山甲眼珠子转悠着，看到后边跟着的两位治安官，不敢打太多的主意，很快就溜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钟女士问道。 “安多福。” “为什么被打？” “偷……东西。” “……” 钟女士沉默了一下：“为什么偷东西？” “偷东西还有为什么？不偷东西怎么生活？”安多福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这个名叫“安多福”的年幼格利泽人，未成年就混迹于各大不良场所，偷东西，逃学。 偷东西当然是违法的。 但只要不被当面抓住，也没有人来多管闲事……城市里的治安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偷到贵族身上，谁有这么多功夫去管这种事？ 但惨就惨在，安多福偷东西的时候被抓住了！幸亏，它好运地被好心的钟女士救了下来。 “你跟着我来！” “人类……女士……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您能给我一点钱吗？”安多福一双眼睛机敏的转着，人类在这里可以说是最大的肥羊，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偷到他们身上任何一点东西，都能卖好多钱。 当然了，通常情况下，也没有人敢偷人类的东西。一涉及到人类的案件，那群治安官不知道会提升多少工作积极性，就好像疯狗一样积极…… “不能。”钟女士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你为什么不好好上学呢？” 安多福说道：“上学有什么用？能赚钱吗？” 钟女士顿了顿，不知道应该这么说，“至少，那里边的环境还算安定……学校不是会提供伙食吗？也不会挨打。” “学校里这么不会挨打，而且里边没有快乐素！外边才有更大的自由！” 钟女士咽了口唾沫，尝试着和它讲道理：“那么，像你这个年纪，本身就应该在学校里度过，快乐素……也不是你这个年纪能够使用的……” “反正我不想去上学……” “你可以说说原因吗？你要是上学，我可以考虑给你一点钱。” 安多福愣住了，看在钱的份上，多说了一点原因。事情的起因也非常奇怪，安多福的女同学过生日，这家伙非常好面子，用偷来的钱送了一件礼物。 结果看到几个别的男生，送的礼物比自己好，嫉妒之下就和人家打起来了……打完这次架，又被学校处分，这孩子干脆就从里边溜了出来，不再上学，反正也没有人管。 “这算是什么原因……”这位好心的钟女士听完这个原因，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收到了一定的冲击…… 但她还是不死心，只单纯以为是校园暴力事件，是因为学校的处理不公正，而导致学生拒绝上学，所以承诺陪它一起去学校协商。 结果幺蛾子出现了，到达学校后，安多福仿佛找到了靠山一般，居然和学校里的领导大声理论起来。 “第一，那几个打人的学生都得被退学！第二，学校要保证我上课睡觉、吃东西、说话的时候，老师不允许管我！” “……第三，不能让别的人打我，而我可以打别人；第四，允许我随意地享受快乐素，并在学校里做买卖……” 各种稀奇古怪的条件，让校长不停地打量着钟女士以及俩位治安官的脸色，它还以为对方是有人类后台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说实话，这么长久的接触，使得这群格利泽人“崇洋媚外”的心理严重异常，这个“洋”指的当然是人类了。 人类在这里居然还有一定的特权！ 一等贵族，二等人类，三等官员，四等才是它们这群平民。 校长正在考虑，是不是给钟女士这个人类……一个面子？ 第两百八十九章 灭世级精神武器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钟女士已经快要被这个诡异的世界弄得抓狂了！ 为什么人类在别人的地盘能够高人一等，这个问题她不想考虑。她听着安多福的条件，越来越生气，一度想狠狠地抽它一顿，来纠正那种扭曲的价值观。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价值观的扭曲又如何纠正呢？特别是在这种环境下，从本质上讲，这个孩子已经没救了！ “哎，我们走吧！” 钟女士叹了一口气，走出大门，再也不去搭理安多福了。 没有了靠山，这家伙又一下子瘪了下来，一脚被校长给踢了出去，连续打了好几个滚儿。 这个人类考察团又考察了学校里的其他学生，由于经常有人来这里分发玩具，人类还是非常欢迎的。 但这些学生普遍不学习，只是比安多福好了那么一丁点……真的只有那么一丁点…… 而所有的老师，也只是在学校里混日子罢了。 所有的人聊起金钱的时候眼睛里特别闪亮，而且莫名其妙地对人类文明的生活极度渴望。 即便这群穿山甲，根本不知道人类的生活模式…… 这种渴望，并非对那种上进心以及学习氛围的渴望，而是对人类富饶的渴望…… 因为人类的娱乐产品，在这里都很廉价，又非常欢迎。它们本能的认为，人类是一个更加富饶的文明。如果待在人类文明，无疑会比现在这样幸福的多。 “让格利泽人融入人类？！那当然不可能！” 钟女士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一想到整个城市里的格利泽人全都是这样，心中止不住地惊恐起来。 她有点儿怀疑人生了，居然有闲情雅致想改变这一切，如果目前的人类文明被格利泽人同化，那么她将会是千古罪人。 这种狂热的拜金气氛，就算让一个价值观成熟的人类，丢进这座城市当中，也很快会迷失、被同化，更何况小孩子了。 回到人类的大本营，发现有很多归来的同伴，都坐在位置上发呆…… 甚至有些人的身体隐隐发抖，这个充满了混乱的世界，实在是令人感到恐惧。 最后的圣母终于被现实打败了。 “唉，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找不到阻止的理由啊！我现在也觉得，把它们送入虚拟世界进行改造，比活着这里好一些。活着比死掉更加可恶！” “我终于知道，那群格利泽人为何要放弃自己的母星了。真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啊。一个全新的开始，应该能够更好一点吧。”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大门突然打开，张远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状况，笑呵呵地问道：“各位，全都已经回来了么……你们的意见如何？还需要继续考察吗？所说你们的想法。” 张远看到那位经常和他唱反调的钟女士脸色发青，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发呆。原本一些的固执人士，也开始松动自己的立场。 其中一位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张先生，这一次我放弃了。我觉得不用再考察。这个世界的同化力量太强，哪有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大人没救，小孩子也没救……” “除非把整个大环境全部抹平。” 另外一人也说道：“我现在觉得，把它们送入虚拟世界也并无不可，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生，比现在这样好得多……没有必要纠结肉体的存活与否。” “我也是这样觉得。”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还有人依旧保持沉默。 张远笑了笑，其实他并不反对文明之中出现另外的声音。在新文明史学还不够强大的情况下，如果文明内部全都是同一个声音，很可能会走一条歧路。 这些都是心地非常善良的人，才会兴致勃勃地跑下来考察。 然而现在，这群教育专家吃瘪了之后，全都有点儿垂头丧气，怏怏不乐的。 因为新文明中的教育质量相当不错，社会抚养的孩子基本上每一个都积极向上。给了这群专家一种错觉。他们一开始甚至还雄心勃勃的认为，可以通过教育，去教化这群格利泽人。 开什么星际玩笑？ 教育，对世界观还没有形成的小孩子有效，但对大人而言，只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 钟女士抬起头，辩解道：“其实，我们觉得这种生活不好、很堕落，只是以我们自己的价值观而言，但它们可能觉得习以为常，并且自然而然啊……” “强行将自身价值观强加到其他文明身上，应该是宇宙文明中的一种忌讳吧？” “我在想，我们凭什么去改变这个文明？” 张远听着房间里众人的讨论，脸色慢慢严肃：“各位，教育绝对不是万能的。地球文明还有那么多的懒人、赌棍呢！” “至于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第一，我们想通过一种非战争的方式，获得它们的12台万能工厂！第二，这一门虚拟世界技术实在太过危险，我们需要格利泽文明来帮助我们寻找到出路。” 张远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目的，让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十几双眼睛齐森森地盯了过来。 张远也看向他们：“收起你们的圣母心吧。的确，每个人都有权利宣扬自己的价值观，也有表达自己观点的权利。但你们要知道，真善美是不可能改变这个文明，也不可能改变整个宇宙！” “人类社会为什么变化，是因为生产力的变革，制度的变革！但没有一次变革是不流血的。这一次变革，你们想流自己文明的血，还是流其他文明的血？” 这句话反倒没有人反驳。 张远的语气稍稍柔和，“更何况，是否进入虚拟世界，也是它们自己决定的，我们只是提供了一种技术而已……” “如果它们自愿进入，你们又凭什么反对呢？” 没有人反对了…… 张远说的当然是假话，只不过是一种话术罢了。 因为这项技术的诱导性实在太强。一个心想事成，能够增添“金手指”的世界啊，凭借那群穿山甲的主观能动性，想要克服其诱惑，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甚至连虚拟世界的主要创作团队，都深深地畏惧着自己创造出来的虚拟世界。 这种畏惧，是对一种能够彻底灭绝文明的精神武器的畏惧！ 是的，这门技术，特别是14号世界，已经被彻底认证为灭世级精神武器。 从精神上抹去一个文明啊，这种武器的威能，远远强于核武器，甚至反物质武器…… 就连UNREAL虚幻实验室的山本一郎教授，这位激进派的人士，都非常严肃而又慎重地告知了团队里的所有人。 不要进入！不要进入！ 千万不要进入14号世界！ …… 第两百九十章 上帝般的体验 就在虚拟世界技术试用后的第17天，圣安地斯城的最高统治者卡岸比，被内部的定时装置强制唤醒，它轻轻晃了晃脑袋，取下头盔，眼神中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短短的17天，仿佛体验了另外的一段多姿多彩的人生…… 上帝？神灵？造物主？天魔？佛祖？ 这才是真正的大自由，大快乐！！现实生活中一切的一切，对比之下早就变得黯淡无光了。 但这一段人生还没有结束，它就被强行拉回了现实世界。这种从云端上层高高跌落的感觉，让它产生了一种无尽的空虚感。 就在卡岸比愣愣地发呆的时候，一位人类工程师在周边说道：“卡岸比阁下，您的游戏体验结束了……哦，对了。这是我们文明最新的娱乐技术，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余地？” 卡岸比张了张嘴，一时半会间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了。 到底是那个虚幻世界中的上帝，拥有无所不能的力量，拥有众多的仰慕者……还是，圣安地斯的统治者？一只肥胖而又衰老，丧失了性能力，有90%的时间都得用来休眠的穿山甲？ 这样一对比，它感觉更是烦躁，恨不得立刻回归那个更加美好的世界。 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它，现在的这个世界，才是更加真实的，那一个世界，只不过是游戏而已。 是啊，只是游戏！只是游戏！ 过了半天，它才吐出几个字，恢复到了原先的语气：“很好的娱乐产品……我非常满意。” “感谢您的体验！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改善，请在这里签个字吧。如果您想要更多的功能，也可以告诉我们……”这位人类工程师非常客气地打了声招呼，记录了相关的用户体验，然后将这台机器给运走了。 卡岸比依旧有点儿茫然，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它伸出一只手，想要释放“魔力”，改造一下自己的房间，可是在现实世界，举了半天手，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这就是……现实啊。” 就如此，几乎所有的格利泽高层，都体验了这项神奇的技术，新的人生！ 然后就不给玩了。 这些穿山甲越是等待，越是烦躁，越来越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实在是孱弱不堪，走几步路就会累，思想还被药物给控制住。 而周边的异性总归不是那么的完美，远远比不上虚拟世界中的美丽可爱…… 卡岸比实在有点忍受不住这个枯燥无聊的世界了。回想起虚拟世界中，那位可爱的异性，让它产生了一种属于年轻时候的冲动…… 就算是神灵，也得偶尔宠幸一下自己的仰慕者，不是吗？ 重新恢复了青春，重新拥有了活力的日子，多么有趣啊！ 而现在这样子，实在是多待一分钟，就难受一分钟。 “怎么样，调查清楚了吗？人类为什么突然间发明了这种娱乐技术，这和传统的沉浸式VR不太一样。” 沉浸式VR，总归只是虚幻的，也能明确地感受到是虚幻。 就连缸中之脑的技术，也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真实。毕竟，想要完全模拟生物电，实在太困难了。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位格利泽文明的科学家上前，解释道：“很抱歉，阁下。我们暂时难以了解其中的原理。核心主机放置在人类的飞船上……这些机器只不过是接收端，而不是最终的服务端。” “不过根据一些人类工程师的透露，这是一项来源于超级文明的娱乐方式！” “超级文明？”卡岸比微微一惊。 “您知道，一些超级文明是没有实体的，他们可以将自身的意识上传到计算机当中，我们怀疑，人类采用的就是这种技术；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缸中之脑的技术……也不知道人类到底怎么搞到的……” 这位领袖呆愣了半天，实际上它根本不可能去思考什么“我是否还是我”的哲学问题，只不过单纯地渴望罢了。 “也就是说，万能工厂中的资料库中也没有这方面的东西？无法仿造？” “是的，我们无法仿造，更不了解其中的机制。” 它烦躁地说道：“那么……人类需要什么？他们给我们使用最新的娱乐产品，总不可能没有目的！他们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们需要一种高强度的纳米复合材料，我们的万能工厂可以生产，但是需要占据大量的生产力。具体型号是D-mas990……” “纳米复合材料……” 卡岸比破口大骂：“贪得无厌的人类！去问一下其他城市的领袖，到底是什么意见，把价格压下来一点。” 实际上人类还真的想大规模地免费推广，但奈何对方是一个文明啊，太过直白的行动只会增大对方的戒备。 而通过交易的方式则不一样，会让它们感到更加“心安理得”。再加上这种复合材料对人类来说也相当有用，它是“昆仑山”母舰的重要构成之一，这方面的缺口非常大，光靠人类本身的生产力，实在太慢了，能够交易一些也是不错的。 格利泽星球上，一场高层寡头之间的会议悄悄的召开，又快速地结束，这一笔交易被快速通过了。 很奇怪，这些高层全都有点儿烦躁，甚至，迫不及待！ 有一些聪明而又敏感的格利泽人隐隐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对于这种寡头制度的文明而言，它们哪有足够的话语权呢？ “一种新的娱乐方式而已……我怎么可能沉迷其中呢？”卡岸比兴奋地想道。 这笔交易完成后，几台大型的生物电脑从太空中搬运了下来，它们就是所谓的游戏主机。人类还非常“好心”的赠送了三千多台冬眠仓一样的游戏装置，表示可以让更多的高层领袖免费试用。 就如此，一个文明的崩塌正式开始了…… 这些生物电脑，正式宣告了这个文明的死亡倒计时…… …… 事实证明，一个文明的崩塌以及腐朽，往往积蓄已久，当发生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而“意识上传”这门技术，终于展现出了其真正的威能，绝对是名副其实的“黑色科技”！ 一种……低级文明难以掌控的存在！ 经过大量的反复实验，居然没有一位格利泽人，能够在里边坚持三年的时间！ 无论是领袖也好，想要探索其中的科学家也好，抑或是狂热的宗教人士。反正，三年是一个极限，然后就会抛弃在现实世界中的一切，迷失在无尽美好的虚幻世界当中…… 这一次的文明入侵行动，实在是太顺利，人类得到大量实验数据的同时，又感到了一阵阵真正的触目惊心。 第两百九十一章 另类的永生 就在这一天，张远正在办公桌前阅读一份报告，上面有着一大群格利泽人，进入14号虚拟世界后的心理变化分析。 “……残酷的现实，总归有那么多不美满的因素。在里边呆的久了，它们已经无所谓身处的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普通的群众现实生活不如意，本身就有许多欲望没有被满足，它们需要一个能够逃避的地方，沉迷于虚拟世界无可厚非。”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几乎所有的高层领袖也沉沦于这样的虚拟世界当中。” 它们在外边的现实世界当中，留有大量的财产以及至高无上的权力，按理说已经处于整个世界的巅峰。可是，智慧生命的欲望是无限的，永远有着不能够被满足的东西，在那个虚幻的世界，它们拥有更加健康的身体，几乎无穷无尽的精力，拥有心想事成的能力，甚至包括各种异能！ “这样的对比起来，外边的世界就变得索然无味……” “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实世界的财产以及记忆，对它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这些寡头停留在现实世界中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们预计，它们很快就会真正地下定决心，完全抛弃自己的肉体，进入到虚拟世界当中。” 按照这份报告的推算，当上层建筑倒下之后，人类便可以趁虚而入，借机接管万能工厂，然后大批量地将格利泽民众送入虚拟空间当中。 这份触目惊心的调查报告，让张远心脏急跳。 虽然整个计划被很好地实施，几乎没有太大的阻碍，但要说开心，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的。如果遇到相同的状况，人类也不可能做的比格利泽文明更好一些。从哲学层次上，两个文明实际上是差不多的。 “黑色的科技啊！” “唉。” 沉思了一阵子，又站起身，徘徊了一阵子，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处于焦虑的状态，这种不上不下走钢丝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咚咚咚”，耳朵一动，忽然听到有人在敲门。 “请进！” 是已经退休了的赵师兄，他看了一眼张远桌子上的报告，笑着说，“又在发愁怎么实行这个计划呢呢？” 张远摆了摆手：“哎……不过担忧的不是格利泽人会不会中招，这项计划的实施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地让人感到不安。我在想，如果人类遭遇这种情况，也会陷入同样的结果，因为这门科技而自我毁灭。” “哦？我看看。”赵青锋拿起这一份报告，仔细看了起来。 他虽然退居二线，但还是科学议事会的成员之一，拥有一定的知情权。 张远摇了摇头：“现在格利泽人体验的是沉迷程度最高的‘上帝模式’，Godmodel。我们固然可以将虚拟世界设置地不美满一些，或者设置地和现实差不多，不让人类沉迷其中。可是，只要这门技术放在这里，就不可能被永远搁置，它只会缓慢地发展。” “就如同玩游戏的时候，许多人都会直接玩作弊模式。” “人类毕竟是一种贪图享受的生物，就算用行政命令去强行禁止，也维持不了多久的。等我们这一批人去世之后的一百年，或者一千年，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说不定就会与格利泽人一样了。” “更何况……” 张远顿了顿，看向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赵师兄，再次叹了一口气：“另类的永生啊！” “只要允许，人类可以以数字生命的形式，在那个虚拟世界中长久地生活下去。” “这一门技术这么快就实现了，这也是最令我感到害怕的一点……” 一想起千千万万的格利泽人，心甘情愿地进入虚拟世界，这个事实让张远微微有点迷茫：“我们的社会，真的准备好拥有这一门技术了吗？如果一个人不会死去，永久活在世界上，老赵，我们的文明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我永远是舰长，一千年，一万年以后，又出现了比我更加合适的天才，我会心甘情愿的交出自己的权力吗？” “就算我个人心甘情愿，其他的人呢？” 听了那么一大串，赵青锋沉默了一阵子，他坐到了就近的一张椅子上，说道：“人类只能在虚拟世界中永生吧？虚拟世界中的生命，相当于只是一个二维世界，总不可能干涉到现实世界吧。只不过浪费一点计算机的算力而已，进入虚拟世界的人，不再拥有现实世界的财富、权力以及人脉。” 就目前的科技而言，能够读取人类大脑中的记忆，并且能够将自我意识上传到生物计算机当中。 有科学家突发奇想，如果将这些记忆重新写入到一个年轻的克隆身体中，然后将自我意识注入，就能够让一个人重新恢复青春，实现真正的永生！ 幸运的是，就目前的人类而言，这门技术依旧处于飞船困难的状态！ 因为“读取记忆”与“写入记忆”，是两个不同的难度。“读取记忆”这一门技术，都是从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中提取的。 里边根本没有如何写入记忆的技巧，人类也就无从下手了。 特别是将一连串的数据，写入到克隆身体，涉及到几千亿个大脑神经元的化学变化，根本就不是人类目前的水平能够操控的。 张远摇了摇头：“老赵，目前虽然是这样，但你别忘了，仿生学技术正在蓬勃反正。” “既然没有办法让克隆人成为新的身体，干脆抛弃人类的大脑，直接用生物计算机啊。将记忆以及意识上传后，这台承载了人类意识的生物电脑，不就可以直接当做人类的大脑吗……” “然后用一些仿生学技术，形成对真实世界的感知，真正的永生就完成了！” “即便这些人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伦理上也很有难度，但这种技术上并不是不可实现的。” 赵青锋道：“我们可以禁止研究这种复活回归的技术！” 张远摇头道：“禁止不了的，能够禁止几十年，几百年。但是以后呢，变数太大了……” “伦理上不属于人类又能怎么样？现在强烈反对是还没有大难临头，但等到自己要死了，又反过来，忙不迭地支持了。” 赵青锋眉头皱了起来，这些话非常在理。 有时候他也会感叹人类的脆弱，感慨生命无常。 年轻人的想法和老年人的想法，总归是不一样的。年轻人会做一些冒险的事，可以随心所欲地熬夜，爆肝，吃东西只要自己爽就够了，不太可能考虑养生、长寿之类，老年人就不一样了…… 衰老，人类最大，也是最恐怖的敌人。 能够活的久一点，谁不希望活的久一点呢？ 有时候听说虚拟世界技术又有了进展的时候，他心中也会产生一种来自于本能的喜悦感。 可是，一个文明，可不需要癌细胞啊！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像我这样年老体衰，又拥有较强影响力的老人，很可能会支持推进这些技术的发展……就算现在没有，在未来几千年、几万年里，总是会有的。” “只要出现一个高层领导，暗中推进，我们的文明就完蛋了。” 张远道：“是的，不仅仅是老人，中年人，还包括年轻人，如果被他们知道了，嘴巴上不说，暗地里都会支持这样的技术，这是整个社会的大势！” “人毕竟是一种利己的生物，如果能够长久存活，未来的世界到底怎么样，会不会堕落，会不会变成一滩死水，他们是不会去考虑的，反正自己活着不就够了？” “但这也是我们最应该考虑的事儿啊。” 赵青锋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然后深思起来，虽然他已经是一位年老体衰的老人了，甚至可能是最先步入死亡的那一批人。不过从整个文明的角度进行考虑，这种思维已经深入骨髓。 第两百九十二章 短命种与长生种 赵青锋沉思了一阵子：“我认为可以从舆论方面，倡导人们的自然死亡，把社会资源留给后代。就让我作为第一个自然死亡的代表吧……而且这样的代表应该不少。” “没用的，赵师兄。” 张远笑了笑，紧接着又说：“你是一个有坚定信仰的斗士，为了整个文明，你不惧怕死亡，但是别人害怕啊，就连宗教都没有消除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更何况普通的舆论压力？” “你不可能要求所有人和你一样，世界上的庸人还是绝大多数，这种榜样没有任何意义，顶多只能延缓历史的进程……到最后，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 赵青锋又说道：“那么，所有人都永生，又如何呢？趁着我们现在的人口还不多，也就只有一千万而已，全民拥有永恒的寿命，实际上也并无不可。” 这倒是一个中肯的意见，但张远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我想过了，对于某些寿命悠长的外星人，这个方案是可行的，但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不行。人类的行为模式，就不适合长远的寿命。” 张远打开一个监控，屏幕上显示出中央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年轻人们在这里谈情说爱，还有一些小孩子正在参加社会实践。 “我们是短命的物种，我们的一举一动，行为模式，脑海中的哲学理念，全都是短命种的模式。” “一个人从幼年期，到成年，再到死亡，这一切的一切，赋予了生存的意义。” “而冒然进化到长生种，大量关于生存的意义就会消失，人与人之间的社交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我们是水母进化而来的生物，每个人都拥有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的寿命，那么我觉得过渡到永生没有问题，但现在绝对不可能……” 想一想吧，人与人之间总归是有差距的，这种差距先天存在，后天也存在。 高水平的人通过努力获得更多的财富，获得更好的待遇，这一点放在现在无可厚非，每个人都能够接受。 谁让这些高水平的人更加聪明、努力呢？ 但如果每个人都是永生者，一切都不愿意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千年以后，一万年以后，财富的差距将会产生一种质变！ 不仅仅是财富，还包括人脉、权力等各式各样的东西。按照目前的社会模式，如果没有新鲜血液注入，拥有永生科技的人类，很快就会变成一滩死水，散发出真正的腐朽。 “轻则动荡不安，重则彻底崩溃！” 推演完完这些，赵青锋也面色沉重起来，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复杂一些，也更加困难一些。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很麻烦啊。 他看到张远神秘的笑容，忽然问道：“你有什么计划吗？” “有，肯定是有的……毕竟关于这方面的研究，也已经很多年了。拿格利泽人做了这么多的实验，不可能毫无收获。” 张远笑了笑，仿佛胸有成竹，“可想了我三十年的时间啊！” 这一块巨大的蛋糕，诱惑实在太大，就算有毒，有可能把人类活生生毒死，人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它给吃下去。 那么，如何将毒性减轻到最低，就是最重要的考虑了。 张远在屏幕上划了几条线：“首先第一步，以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为核心，再搭配上我们自己的生物计算机处理器，按照14号虚拟世界的构建模式，建立一个超大的虚拟世界群落，我将这些核心机组，称之为盘古脑！” “目前上传的所有格利泽人，全都是为建立世界群落打基础。” 盖亚文明赠与的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计算量非常强悍，它不仅仅是生物计算机，还是一种变种的量子计算机，甚至能够承载数十亿人口的自我意识在其中运转！ 而人类制造的生物计算机，也能够承载数千人的自我意识。 所以“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为核心构建起来的计算机群落，将是那一台超级仪器。 当然了，为了今后的安全性，科学家们将对这台超级仪器进行翻来覆去的检测。反正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就是了。 “然后是创造符合人类生存的虚拟世界。这方面的研究进展很快，技术积累也很多，我们已经开发了一整套自动生成世界的算法，一年的功夫就能够完成。” “接下来就是关键了，利用虚拟世界技术，培养公民的意识形态，将这种意识形态，从短命种，培养成长生种的模式。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必须要寻找到能够长期奋斗的目标，以及人生的意义。” “可是这一点非常困难……人生的意义？”赵青锋皱眉道：“大多数人都会沉迷于14号世界吧？就像格利泽人意义。” 张远笑了笑，没有回复老赵的质疑，他竖起了两根手指头，“那么问题来了，现实世界中，什么样的人允许进入虚拟世界，开始整个计划呢？这方面的实验必须得谨慎。” “第一，脑袋病变的病人，因为各种因为意外状况，某些植物人，因为大脑受损一病不起，又或者是某些难以治疗的渐冻人等疑难杂症病人……” 赵青锋点了点头，这方面的呼声，在知情者中很高。 新人类的医疗技术，虽然比以往不知道高超了多少倍，但面对各种乱七八糟的疑难杂症，有很多时候还是处于一筹莫展的状态…… 所以对于各种没有办法治疗的人，干脆读取完记忆后，意识上传得了。在虚拟世界中的生活模式，总比瘫痪在床上好。 这方面的制度，是人们最为期待的，也是最容易被接受的。 张远继续道：“这些病人不会直接死亡，会在13号虚拟世界中开启自己的正常生活。” “13号虚拟世界中，除了一些尖端物理、材料学、基因科学不能够研究外，数学、机械以及各种宏观学科，都可以在这个世界中正常运转。” 第两百九十三章 超凡者计划 13号虚拟世界，可以说是人类创造出的最强物理世界。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外挂，也没有特别美好的上帝模式，一切都和现实差不多。 “所以，13号世界相当于是现实世界的一种扩展……13号世界，也有生物衰老现象，这些人死亡后将转入14号世界。” “第二种，允许进入虚拟世界的对象，当然是各种衰老死亡的老人了。他们为整个文明辛苦了一辈子，可以直接进入14号虚拟世界当中，过自己幸福美满的下一辈子，再也不需要体验现实的的各种烦恼了……” “当然了，进入14号世界，才可以说，真正进入了长生种的筛选模式。” 14号虚拟世界，是用经验累积起来的世界群落，也就是格利泽人正在体验的美好梦境。 在这里可以选择当无所不能的“主角”，也可以拥有各种现实中不存在的异能，在这个奇妙的世界当中，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张远说到这里，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但是，在14号世界中，沉迷享受也好，发泄也好，破坏也好，总归是有代价的……” “我们认为，只有在虚拟世界中，坚持自己意志，不被整个堕落世界带着走的人，才有资格回归到现实世界……成为真正的，长生物种！” 按照这个方案，实际上拒绝了人类死亡后，再次干涉现实世界。 不过为了避免遭到民众大量的反对，又给了一线希望，也即通过筛选考核。 但这“一线希望”的标准应该怎么制定，还有待考量。按照张远的意见，能够有1%的人成为长生种也算是不错了，不过也有专家认为可以放宽标准，5%甚至10%。 赵青锋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是里边的世界全都是格利泽人的世界。还没有正常人类的世界啊。我们还没有做过与人类有关的实验。里边的世界根本就不完整” 张远接话道：“是啊，暂时还没有人敢进去，生怕一不小心就和格利泽人一样了。不过，老赵，你们这一批人，可以去当14号虚拟世界的建设者，只不过其中的风险很大。谁都不知道人类的意志，是否能够克服其中的沉迷程度。” 赵青锋点了点头，“这倒是没问题，实在不行，把我们的数据删了就是了。” 张远倒不是那么悲观：“那么差不多是这样，如果一个个体寿命耗尽后，能够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考核，预期对整个人类文明的贡献收益为正数，那么这个个体，就能长久地存活下去……他将不再是癌细胞，而是更长寿命的正常细胞。” “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激励制度！” “我将它称作——超凡者计划！” 是的，超凡者计划，人类未来的筛选人才模式。只不过，就目前的社会而言，听起来非常惊悚，暂时还处于保密阶段。 张远停顿了一下：“现在唯一的难点是，如何考核？就连我们本身都不是真正的超凡者，如何去制定这些考核的内容呢。长生种的思维方式，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总不可能和乌龟一样，吃了就睡觉，然后冬眠吧，这也叫长生种？在预想中，长生种是一个个都是能够长期奋斗、意志坚定的圣人，可是这样的人组成的社会，真的合理吗？” 赵青锋喝了一口水，微微摇了摇头：“不，也不对，一个文明不需要全部都是英雄……芸芸众生，默默奉献，保持自己本心的人也相当了不起啊。甚至，不作恶已经算不错的了。” 张远叹了一口气：“这些全都需要大量的摸索，测试，计算，不是说一拍脑袋就能够决定的。” “一个更强大的文明，需要的不仅仅是肉体上的长寿，还需要哲学尺度的升华。每一个超凡者都需要在虚拟世界中，寻找到存在的意义，生命的意义。” “我目前还是倾向于第二种，只要能够在花花世界中，保持本心即可……这已经算是英雄了。” 就这么思索了一番，赵青锋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还有一个问题，这方面的利益实在太大，如何考核，还是由人类来掌控。这个标准太容易被操控了，就譬如说我，想要重新恢复青春，而你张远，作为高级领袖，愿意帮助我，暗中修改这个标准……” “而我从虚拟世界中出来后，又帮助你成为永生者。” “光靠我们俩人就能够实现标准的修改，让一群不怀好意的人全部成为所谓的‘超凡者’。这种情况又应该如何解决？” 张远笑着说：“老赵，你想地太多了！” “首先，这种考核不止一次，每一次的自然衰老死亡，都会经过一次考核。” “第二，如果你想要享受权利，大可以在虚拟世界中当自己的土皇帝，根本就不会有现实中这么多的掣肘；你想要享受物质，也可以在虚拟世界中尽情地享受，你想要玩女人，嗑药，全部都能在虚拟世界中做到。” “现实中的永生者，获得的快感，比得上虚拟世界的万分之一吗？如果比不上，为什么要费劲千辛万苦，跑到现实世界当中作恶呢。” 赵青锋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但这种现象不是不可能发生……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概率……” “从技术层面，可以禁止这种现象。”张远道：“我们对虚拟世界的操纵权限已经大幅削弱。我认为可以进一步削弱，削弱到完全由AI操控的地步……而更改AI的标准，必须由科学议事会全体审批。这样一来，除非整个高层完全堕落了，才会发生你所说的现象。” “能够从14号世界中挣脱出来的人，将会是真正的，精神层面的强大!如果没有形成真正属于自己的哲学理念，一般的人，也就只会像格利泽人那样，永久沉迷于虚幻的世界中，进行无意义的轮回罢了。” 一想到，一个未来人人如龙的世界，张远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 这一步道路，崎岖而又难走，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又可以说是将这门技术最好利用起来的方法了吧。 至于那些被筛选掉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一旦沉迷于美好的虚拟世界当中，就算让他们回来，也不可能愿意回来了。 “明白了。”赵青锋点了点头，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第一，关于公民的人权问题，进入虚拟世界后，是否还属于新文明的公民，是否留存相应的权力？或者说，保留哪几样权力，譬如说隐私权？”“干涉一个虚拟世界中的人，太简单不过了，但这是否会产生另外的一系列问题。” “第三，公民能够在虚拟世界中的生存时间？如果一个人的意识形态已经彻底崩溃，总不能一直无意义地轮回下去吧。我们的计算量不可能做到无限。而随着进入这个世界的人口越来越多，总有计算力不够的时候。” “第二是安全性问题，现实中的人类应该有干涉虚拟世界的能力吧。” 张远沉思了一阵子，这方面的细节问题的确太多太多，就他们几个人不可能面面俱到。 “这些问题还有待考虑，甚至需要整个文明一起来思考。” 张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佛在拥抱未来：“关于这个方案的实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但我相信，未来是光明的！” “老赵，如果你愿意的话，等格利泽人的计划实施完毕后，可能会成为第一批的人类实验品。加油吧。” …… 第两百九十四章 火种保留计划 纪元5561！ 虚拟世界计划正式实施后的第27个年头，人类来到这个星域的第一百零一年。 短短27年的时间，97%以上的格利泽人，选择抛弃自己的身体，进入更加美好的虚拟世界当中，整个进展简直顺利地让人难以想象！ 在计划实施的过程当中，曾经发生过一定程度的骚乱，但这种骚乱比起整个社会的大势，实在是有些不堪一击。绝大多数格利泽人恨不得立刻抛弃这个不美好的现实世界世界，进入到更加美好的虚幻世界当中。 而剩下的，要么因为害怕，或者因为其他的一些原因，全部都战战兢兢躲藏起来了。 对于这群家伙，人类也没有兴趣去大规模地抓捕，只是采取舆论战术，想要进入虚拟世界就进入，不进拉倒。 而另一方面，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教育学家们又在歌尔城遗留的废墟中，从小培养了一批全新的格利泽人。这些小孩子的意识形态还没有被外界污染，就像是一张张空白的纸张，拥有全新的可能。 它们将是格利泽文明在这颗星球上，最后的火种…… “……关于马尔可夫链的随机模型，我这里已经写了一种，还有同学提出另外的解法吗？” 一位人类老师，正在大学课堂中，教育这些二三十岁的格利泽人。 “我想到了一种！” 天生对数学非常敏感的格利泽人，很快就能够学到深层次的数学知识，一个个踊跃的举手发言着。 就这样，在一片热烈的讨论中，叮铃铃的铃声响起，下课了。 这也是这位人类老师最后一堂课。 她名叫丁玲，安静地整理好自己的课件，准备离开课堂。 “老师，您要走了吗？”一只体积较小的穿山甲忽然间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其余格利泽人听到这个声音，齐森森地看了过来。 “是啊，要走了。” 这位心地善良的女生说：“我的任教期快要结束了，这是最后一堂课，我要返回我们的文明了。” 所有的格利泽人都惊呼起来，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 丁玲连忙摆了摆手，“我们的流浪计划已经在准备当中了，比预料之中的更快一些。只用了一个百年，我也是其中的志愿者者呢……” “老师你不留在1号卫星上吗？” “是啊，我还想去其他星球看一看……宇宙这么大，多体验一些东西也好。” 新文明中的男生女生，都有着一种非常独特的文艺气质……这可能是因为环境的影响，再加上生活越来越富裕，人们有足够的条件去追求精神方面的满足。 丁玲走出地下城市的大门，抬头看了看橘黄色的天空，太阳晴好，少有的好天气。懒洋洋的昆虫，受到刺激会收缩的“阿鲁巴植物”，仿佛亘古未变。 生命，真是宇宙中的一个奇迹。 宇宙中，永远有着那么多未知的物种，它们有可能已经步入平庸的低谷，也有可能面临濒临灭绝的困难。如何看待这些形形色色的物种，是毁灭、观察、征服，或者教化，是一个星际文明必须要考虑的课程。 突然间，她不知道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 人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或者说，单纯的黑白已经难以描述…… 整个“火种保留计划”，在三十多年前，人类尚未正式展开文化入侵就已经展开了，教育学家们试图将这些格利泽婴儿的意识形态，恢复到第二批星际文明到来之前的状态。 对人类来说，这个计划其实没有太大的利益，纯粹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所作所为，看上去更加符合“正义”、“善良”这两个词语罢了。 人类本身就是一种伪善的生物。原本拥有着狼的天性，给自己披上一层羊皮，仿佛就真的能变得正义善良了，甚至，为此而心安理得。 “老师，真的要走了？” “这次是真的要走了，我已经被警告很多次啦！等我回去后，再寄点小礼物给你们。” 听到老师的这一番话后，这些年纪不大的格利泽人全都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一个个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这么多年的时间，人类老师更换了好多次，但对它们来说，20多年还是处于幼年期，许多生活技能都还不成熟。 而所有歌尔城的格利泽人，总共只有22万，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五十岁。好在格利泽人对生活环境的要求很低，吃一点路边的杂草就能够存活了，饿肯定是饿不死的。 而且这22万格利泽人在人类的教育下，也已经形成了基本的政治组织结构，团结而富有朝气。 “……没有必要悲伤太多。一个文明，总归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够在这片星空中屹立不倒。盲目依靠其他文明，永远都无法长大。” 这个女老师笑着坐在了地上，眺望远处的夕阳，“曾经的历史，应该也能够教会你们很多东西了……” “歌尔城中的各种遗留下来的设备，也能够让你们顺利工业化，不再受电力时代的困扰，再接下来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轰隆隆！ 外边是穿梭机降临到地面的声音。 一位人类驾驶员催促道：“好了，走吧，快走吧！再晚一点又要刮大风了，没几分钟可以耽搁。” 所有的人类老师都急急忙忙登上了穿梭机，然后穿梭机重新启动，飞向遥远的天际。 年纪约莫五十岁的格利泽领袖，看着这群人类的离开，心中又是激动，又是落寞。 激动的是——格利泽文明，又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独立文明了！再也没有人约束它们，管教它们，这才是真正的自由啊。 落寞的是，人类离开了，以后的生活，可能会不像现在这样简单轻松。所有的生产活动，都得依靠自己来完成了。 今后会不会有独裁者？各项制度到底应该怎么完善？会不会走上和以往一样的老路。 问题还有很多啊，远远不像想象中那么轻松！ 它低下头，喃喃自语道：“探索历史发展规律要从生产力、生产关系、社会意识、政治领域等中去寻找。” “要相信自己的智慧，不要犯与过去相同的错误了！” 除了这些内部困难外，还有一些外部困难。 特别是，其他城市的人口并没有被彻底清理干净，可能还会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尽管这些城市中的万能工厂已经全部被搬运走了，整个工业体系几乎处于瘫痪状态，但还有大量的社会资源剩余着。 为了抢夺资源，特别是残余的药剂、工厂、各种机械装备，剩余的人口自发的形成了各种黑势力武装组织，这些城市废墟中几乎处于一种末日狂欢的状态，充斥着暴力以及犯罪。 而歌尔城，等人类离开后，早晚会被这群暴徒盯上。 “所以，我们想要自保，还得费一些脑筋。” 是不是人类故意为之，给它们制造一个外部敌人，这位领袖就不知道了，只是心中暗暗憋了一口气。 没什么好抱怨的，有一点外部的刺激因素也好，有利于这22万人的团结。 “加油吧！” “我们，一定能够在这颗星球，重新强大起来！” “一定！” …… 第两百九十五章 黄金时代号的来信 穿梭机的高度正在缓慢抬升，机舱里几乎鸦雀无声。 所有的乘客都各怀心事，眺望着这个枯黄色的大地。每个人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的时间，总归会生出一点儿感情。 即便在这颗星球上，人类没办法自由呼吸任何空气，必须要借助宇航服才能正常生存。但站在这一片土地上，依旧能够感受到曾经母星的温暖。 一颗生命星球啊。 或许，以后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这样一想，又平白多了一丝离别的情绪。 “各位，大可不必如此伤感，宇宙中有着更多的故事，等待着我们去探索！”外交官王俊鹏忽然说道：“格利泽文明的相关事宜就暂时告一段落了，后续的一切，都应该交给它们自己负责。温室里的花朵永远只是花朵，如果承受不住暴风雨，也就成不了参天大树。” “它们的历史中有着这一段故事，应该能够吸取教训吧。” 听到这番，许多人都重新抬起了头，小声地讨论了起来，整个机舱中的气氛好像一下子恢复了生机。 是啊，格利泽文明一分为三。一部分前往遥远的外星球，另一部分进入了虚拟世界当中，最后一小部分在人类的教育下，试图开启另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 即便，重启文明，可能相当困难。 可是，哪个文明的发展之路不困难呢？ 就连人类本身，也在战战兢兢地走钢丝，生怕一不小心掉入万丈深渊。 回想起在这个星球发生的点点滴滴，王俊鹏感慨万千，他在这颗星球，履行了一次次的外交义务，也成长了许多，改变了许多。甚至从一个年轻人，变成了中年人，所有的青春就这样流逝在了这颗星球。 当然了，就算是中年人，依旧有着不输于年轻人的心气……这就是属于他们这一代人的骄傲！ “流浪计划终于要开始了，我们这一人类分支，可不能落后于黄金时代号啊！” “与其感慨路难行，不如马上出发！” 听着周边许多同事的讨论，王俊鹏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而在七年前，人们曾经接收到过一系列的电磁波信息，经过信息专家们分析后，居然是从“黄金时代号”所处的巴纳德星发送过来的！ 这一系列的电磁波，详细地告知了“黄金时代号”人类分支的发展状况。 黄金时代号的登陆点，也即巴纳德星，距离太阳比较近，比“地球时代号”多发展了五六百年的时间。 五百年的顺利发展，让他们完全吃透了地球文明的遗产，已经可以媲美曾经的地球文明了，也即发展到二级文明的层次。 好在这一条人类分支，吸取了以往的经验教训，依旧处于欣欣向荣的状态，他们正在寻求新的发展方向，以避免和地球文明一样，步入平庸化的低谷当中。 当然了，地球时代号的人类，也有着自己的一番际遇，无论是高维碎片、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还是格利泽人的万能工厂，都能够大幅抹平双方的差距。 “特别是13台万能工厂，能够大幅加快我们的发展速度。实际上，我们的生产力以及独特科技是不输于黄金时代号的……怎么说呢，等我们发送了这些信息后，黄金时代号肯定会吓一吧！” 即便两个人类分支距离相当遥远，连相互交流都非常困难。可是，谁甘愿弱后于对方？ 王俊鹏一边思考，一边看向遥远的天际。在这个高度，星球的轮廓已经非常明显，恒星变得异常耀眼，这种来自于星球的浩瀚伟岸，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厌倦。 格利泽文明，祝你们好运…… 经过一百年的发展，就连运输型的穿梭机也改进了好几代，它变得更加舒适、安全、快速。经过六个小时的航行，脱离大气层之后，穿梭机开启离子引擎，朝着“昆仑山”的方向全力行驶而去……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乘客都摆脱了那种离别情绪，一个个趴在玻璃窗上东张西望着。隔了数万公里就能够看到星际港口当中的星星点点，繁忙的太空电梯，大大小小的飞船，有些是运输飞船，还有一些是装载了各种武器的武装护卫舰，正在编队演习当中。 昆仑山，一座漂浮在太空中的巨型山峰，流浪计划的真正核心！ 是的，昆仑山，下一代超级母舰！ 在这一刻，每个人都小声地欢呼了起来，焕发出了一种名为自豪的情感。 即便与星球相比较，它还是那么地渺小。可是，它又是那么地伟大，凝聚了大量科研工作者的心血。 人类比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可不止强大了十倍、百倍，而是……一千倍，一万倍！ 这艘母舰的设计模型改了又改，设计的时间甚至远远高于建造的时间，最终定格在圆筒式的设计理念上，其额定吨位为十亿吨。十亿吨级别的飞船啊，承载人口达到了一千两百万！ 甚至在7年以前，因为黄金时代号的一些科技信息，又稍稍改动了一番，将整个吨位设计地更大了。 当全部的细节设计完后，13台万能工厂全力开动，在短短二十多年里就已经建设完毕，目前正处于最终的调试阶段。 王俊鹏情不自禁和周边的一位同事讨论起来：“我们应该会在五年内正式启程。” “是啊，不知道会前往哪里。” “应该是沿着宇宙弦前进吧……有了昆仑山号以及万能工厂带来的物质循环能力，我们能够在星空中航行万年以上的时间。” 飞船内部突然发出了一声电子音，“滴——飞船对接将在五分钟后开始，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各机组成员检查飞船运行情况，做好对接工作。” …… 此时此刻，张远正在“昆仑山”的尾部位置，检查最新的引擎系统。 一艘飞船的引擎，可谓重中之重，特别是这种十亿吨当量的母舰，想要将其推动，需要及其强大的动力系统。 就目前为止，人类的最强能源依旧只是核聚变，距离批量生产反物质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要走。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提高引擎的比冲，成为了至关重要的研究难点。 “昆仑山”抛弃了原先那种单个巨大引擎室的粗暴推进手段，采用的反而是一个个小型核聚变装置的分布式推进。 单个引擎的推进，带来的推动力量实在太过集中，容易造成龙骨的金属疲劳以及弹性形变，但多个引擎，推动力更加分散，基本上杜绝了这一类现象。 求助一件事 地球文明一共发射了两艘深空殖民舰，地球时代号前进的方向是格利泽581，黄金太阳号前进的方向是巴纳德星。 有人会质疑为什么两艘深空殖民前往两个不同的方向，两艘飞船前往同一个星球不是更好吗？ 问出这样问题的书友肯定跳过了一些章节，深空殖民并不是为了简单地扩大地盘，也不是太阳系人口爆炸住不下了等等原因，而是一次属于全人类的社会实验。 有人说这种实验理想性质太高，在未来一定不会发生。但小说仅仅只是小说，不是现实，不加一点浪漫主义的色彩又有什么好看的呢，我从来没说过这是硬科幻软科幻之类没什么意义的话，大家当太空歌剧看也就是了。 每天只更新两章是因为真的挺难写的。否则我也想每天写一万字啊，可是写得多了就头晕脑胀啦！ 这本书的成绩一直相当一般吧，在有粉丝基础的情况下，收藏到现在还没有四万，长期徘徊在科幻畅销榜六七十名（而且刚刚还上了个畅销精选，别人都能够涨八九千收藏，我就只有五千多……）一方面的水平不够，另一方面还是题材问题，希望各位喜欢这本书的朋友有钱的捧个钱场，尽量订阅正版，没钱的能够帮我安利一下，多几个读者也是好的…… 最后要求助的一件事是，格利泽581以巴纳德星，及这两颗恒星都是现实中有的恒星，当初我还是查了一些资料的，但是现在神秘失踪了。 问题是，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两颗星球到底相距了几光年，百度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结果，很是令人头疼啊！ 我在想，以后的恒星还是随便虚构一个算了，省的麻烦，这方面的资料真的很少！ 希望知道这个答案的（傻屌）网友能够告知一下：格利泽581以巴纳德星到底相差了几光年。 要是没有人告知我就随便写一个数字了(￣??) 或者有星路图的也可以直接发在书友圈里边…… 第两百九十六章 昆仑山试航 这样的小型核聚变引擎，在“昆仑山”当中，总共有21400个，它们分布在昆仑山四面八方的各个位置。这样的设计不仅带来了力学构造上的优越性，还带来了另外的好处——承受风险的能力非常强。 就算被昆仑山的小型引擎受损了一部分，只要其余的部分能够启动，飞船还是能够正常航行，不至于丧失行动力。 这些小型核聚变装置是地球文明的现成科技，到现在已经相当成熟。它比起以往的大引擎，对核燃料的利用率更高，能够将更多的质量转换成能量。 核反应生成的巨大能量，一部转换将通过引擎室中的特殊装置形成高能微博，对飞船进行推进，另一部分则是传统的离子引擎方式，将高温灼热的等离子流喷射出去。 只有微波推进以及等离子推进的双重方式，才让这艘十亿吨级别的母舰有足够的前进动力。 “最后一批人回来了吗？”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每一个关键部位的参数后，张远对着身边的助手问道。 这位秘书办公室的年轻助手名叫李成，43岁，精通物理学以及数学，43岁在现在这个时代还是年轻人的标准，但却已经是昆仑山号副舰长的候选人之一了。不得不说，整个文明这么多年的时间，也是人才辈出，精英荟萃，诞生了好多天才。 “报告舰长，都回来了。” 既然格利泽人所有的事宜都告一段落，张远也松了一口气，“那么，六个小时后，昆仑山号，第一次试飞正式开始！” 舰长命令很快就传达了下去，飞船上的各种工作人员全都忙碌了起来。 当然了，这一次的航行只不过是试飞，母舰上并没有装载大量的人员以及货物。而第一次试飞，航程中必然会暴露大量的缺陷，到时候还需要统一改进。 六个小时很快就过去，电视台上的漂亮女记者正乘坐着小型飞船，进行一场声情并茂的直播。 “流浪计划，指引着我们去触碰各式各样的文明……即便这一路可能会异常坎坷，可能会充满激荆棘，可能会遇到强大的敌人，让我们遭受全灭的风险……” “但我们不会因此而后悔……” 约莫有一千多万人，正在地表目睹这一艘母舰的第一次试航。热闹的讨论声和电视台的声音交织成一片。 随着最后一秒钟的过去，突然间，天空中绽放出了乳白色的光芒，把所有的喧闹声都掩盖下去了。就好像突然出现了两万多个小太阳，把整个大地完全照亮！ 从地表上看，强大的等离子脉冲划出了一道道肉眼可见，延绵数万公里的日光灯。 21400个小型引擎组成的功率实在太强，摄像机已经充斥着一片白色的强光。甚至连这位直播的记者小姐姐都呆愣了那么几秒钟，紧接着，她才回想起正事，调小摄像机的光圈，开始科普微波推进方面的常识。 “啊，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我们宇航服的温度还是上升到了300摄氏度……这完全就是一个个强大的小太阳啊……它们就是我们最新的引擎技术，微波引擎。” “这种能量引擎的比冲非常高，可能已经到达了常规推进的极致……” “让我们来比较一下两种推进方式吧。” “传统核聚变引擎理论喷气速度最高可以达到20000千米/秒。微波的反推速度就是光速，粗略的算300000千米/秒。看起来后者比冲高15倍以上，不幸的是，这一类纯能量引擎能量消耗极大。” “微波引擎的推进消耗大概在100兆瓦/牛顿，聚变推进在喷气速度20000千米/秒时大约10兆瓦/牛顿。同等推动力夏，微波引擎的能量消耗，是离子引擎的100倍！” “其实也就是简单一句话，总能量，总质量比一定下，比冲有一个最佳值，物质利用效率才最高……所以两种引擎的结合，才能够让飞船机动性达到最高。” “当然了，对于超远距离星际航行而言，这两种推进只不过是一种辅助手段，因为我们发现一种新的利用宇宙本身的宇宙弦推进……来自黄金太阳号人类分支的新科技！” 不过，根本就没有人搭理电视台的科普，地表上的工程师、科学家以及学生们，一个个全都在狂热的欢呼着，欢呼“昆仑山”的第一次远距离试航。 “等我大学毕业，刚好可以上飞船！哈哈！” “真的有点儿迫不及待啊！” 一位一百多岁的中年人说道：“不不不，你们要知道，星际远航其实是非常无聊的一件事。绝大对数时间都要在虚空中度过……有时候还不得不冬眠，实际上可没有那么快活。” 年轻人摇了摇头，“但你们不觉得，这种星际旅行非常浪漫吗？而且我们现在掌握了新的推进方式……不需要花费一生的时间才能抵达另外的星球。” “”感谢黄金太阳号的人类，我们什么时候向他们发送信息呢，我们的发展也很不错啊！” …… 而在“昆仑山”主控室内部，张远等人也在紧张地观察着飞船内的各个参数变化。说实话，因为这艘飞船的吨位太大了，对材料的性质以及飞船本身的力学结构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 所以，这艘飞船的绝大多数区域，都是由分布式结构组成的。因为单一的龙骨不可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吨位，所以与其说昆仑山是一艘超级母舰，不如说是36艘大型飞船联合而成的！ 其航行的复杂度，相互之间的配合，远远超越了曾经的“地球时代号”！ “幸好多了13台万能工厂的生产力，否则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几十年生产出这么多的新材料。”张远紧张地看着屏幕上的各种数据，到现在这个时候，绝大多数命令都是由人工智能执行完成，人类能够操作的部分非常小。 “昆仑山”还在某些部位，特别是传感器位置，采用了和万能工厂类似的生物材料。 第两百九十七章 海燕SPACE-III 这些生物学组织也是最新的研究进展，它是DNA、蛋白质以及几丁质等有机物组成的复杂材料，虽然在强度、韧性等性上比不过材料金属以及纳米材料，但也有自己独特的优势。 第一，生产速度快，产量高，修复起来非常简单，甚至还有一些自我修复的能力。 第二，拥有非常强大而又准确的信息反馈能力！ 即便这些生物材料，并非真正的生物，但却有类似于生物的应激性。这种应激性就像一个人体一样，哪里疼痛了，哪里酸胀了，都会得到及时的反馈。而且其稳定的反馈能力是常规材料所不具备的。无论是仿生学机器人方面，还是飞船内部的各种传感器方面，都用得上这种新型的生物材料。 随着昆仑山引擎的全功率开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屏幕上就出现了大量的数据报告，“D1334号能源室温度超标，疑似输出功率不足，原因待定……” “报告舰长，M112区域出现可能存在的金属疲劳现象……” “J5方向的观察室出现故障，原因不明，有待排查。” 一条条跟踪报告汇总到舰长室，张远认真看了一阵子，不过全都只是小问题而已，没有所谓的橙色警告以及红色警告，所以费不着亲自下达紧急命令。 而前方的六万公里处，有着一只由26艘中型护卫舰以及一艘大型驱逐舰组成的宇宙舰队！ 每一艘的护卫舰的吨位大概在六千吨左右，长度约240米，就如同曾经的航空母舰大小。 这行护卫舰的型号名为——“海燕SPACE-III”，采用了大量的纳米复合材料，所以才会如此轻便。 算起来其体积已经不算小了，但和昆仑山比起来，就像一只只小鸡仔一样。 每一艘“海燕”，能够装载40艘小型无人机，26发大型星际导弹、6门小型电磁炮以及数量不等的小型拦截激光，能够有效打击100万公里内的目标，其的机动性也比昆仑山强大地多。 这已经算得上是一只真正的星际舰队了！ 张远看了一眼屏幕，前方编队之间的间隔距离被控制的很好，暂时没有飞船脱编的迹象。 而另一个屏幕上，显示着一系列的数据，前方的军事部队正在不断地加速当中，加速度为5米没二次方秒。 “昆仑山”目前的加速度为千分之三米每二次方秒。 对比那么大的飞船体量，这个加速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太空航行嘛，本身就是蜗牛般的速度前进，这一点大家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看完这一系列的参数后，张远也算是轻松地坐在座位上。 “这样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经过一番检修后，我们就能够开启真正的深空远航了。” “本来还想对外发射殖民舰的呢，没想到我们本身就是这一批新的探索者了。” “我觉得，这五年的时间，还可以造一两艘‘鹰隼-II’型号飞船，增强军事能力。” “这个应该没问题。” “鹰隼号”号驱逐舰，当然是海燕的升级版本，吨位更大，攻击能力也更强，目前的人类只建造了一艘。 看着眼前一幕幕波澜壮阔的景象，张远、李振东几人也是感慨万千，不停地讨论着最后五年需要发展的东西。 整个新文明将会在这一次的起航中一分为二，一批人留在这个星球，另外一批——前往远方的星空！他们这一批人当然是随着昆仑山离开了。 在两年前的调查当中，居然大约有八百万的人口愿意跟随“昆仑山”离开这一片星空，前往下一个可能存在的生命星球，发现未知的文明，接触更加广阔的世界。这个人口数额超出了预期，实际上还是格利泽人乘坐“地球时代号”离开带来的精神遗产。 还有剩下的六百万人口，想要待在这颗星球，继续发展。 这个选择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各有志，没有必要全部的人口都迈向星空，在这里保留一些文明火种也是不错的。 即便这种行为会大幅削弱整个文明的综合实力，但是这种削弱其实关系不太大，随着时间的流逝，调整一下人口出生率，很容易就能够弥补回来。 一方面，有了这只星际军队之后，人类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如果遇到一个还算强大的文明，打不过还不能够逃跑吗？ 另一方面，根据黄金太阳号发过来的信息，人类确实有大概率发展到了自己的上界，凭借自身的创造能力，已经很难再挖掘出全新的科技树了。 物理学的大鱼，能够钓上来的越来越少，其他学科也纷纷陷入了瓶颈或者思维定式当中。 就譬如说万能工厂所采用的一些生物材料，人类到死也不可能想到这一条科技分支。 这些生物材料既不是真正的生物，也不是纯粹的死板材料，反正就是蛋白质、DNA等各种有机物的组合，还有一定的应激性。有了实物之后，理解起来倒是不难，但人类至今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 再譬如说生物芯片，不是想不到，而是直接忽视了它的潜力，或者因为各种原因而弃置了。 再加上，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新文明已经基本上吃干净了地球文明的遗产，“昆仑山”、“海燕”以及“鹰隼”，几乎是目前科技的极限。虽然还可能有优化的余地，但是不太可能发生真正的性能质变。 所以，人们便决心，趁早扬帆起航，没有必要在这里一直发展下去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够进行第二次的深空远航啊。” 看着外边的星空，突然间，房间内的所有人豪情万丈！ “对了。”张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七个月后，我们能够航行到D99834J号宇宙弦的位置。” “利用宇宙弦为飞船加速，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大家还有什么细节需要补充的吗？我可不想刚刚建设好的昆仑山被巨大的引力给搞散架了……” “不会不会，舰长阁下，这个您必须相信我们的科技实力，昆仑山绝对不可能散架！”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件事还得从七年前说起…… …… 第两百九十七章 黄金太阳号来信（三更） 七年前。 格利泽581，一个平平无常的恒星，一颗岩石星球上边有一个名叫人类的种族，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发一艘名为“昆仑山”的巨大飞船，为自己的远航计划，做出最终的准备。 每个人都在为着自己的目标努力奋斗者…… 就在这一天，负责天文观测的李志教授忽然检测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波动。 那是一阵有着某种规律的无线电波，非常微弱，但却源源不断。 他皱着眉头检查着，有些怀疑这一阵电波，是不是中子星的脉冲片段。实际上，天文台探测到的绝大多数信号，都是由这些中子星或者非常遥远的超新星发出的，这些信号没有太多的意义。。 过了一阵子，这一系列的脉冲波段居然又出现了，而且还是同样的规律！ 盯着屏幕看了半天，突然间，李教授意识到了什么，对着自己的助手大吼道：“快点记录，全部都记录下来！” “检索信号的来源点！” 为了培养大众对外探索的兴趣，天文学，包括宇宙学，一直新文明重点扶持的项目，在这里实习的学生众多。 而搜索外星人的信号，包括地球文明的信号，是重中之重。 虽然……一直没有太好的进展。估计真正的外星文明，早就不用电磁波进行通讯了。 这几个年轻的学生仔细琢磨这这一阵无线电波。因为非常微弱的缘故，信号缺失颇多，但又隐隐有着一定的规律。 “它太有规律了！” “是一串信号，真正的来源于文明的信号！” “先不要激动，尝试着破译看看。” 李教授冥冥中有一种预感，这绝对是了不起的东西。 紧接着，他听到隔壁的观察室也开始狂欢，很显然，双方都有了一个共同的发现。 “又出现了！又出现了一大串信号！”一位男生惊叫了起来。 只见射电望远镜侦查到了大量的信息编码！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一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这一次可不是原先那样，只有寥寥的几句，而是整整…… 103兆！ 一百零三兆！ 几个小时后，超级计算机正在分析破译刚刚探测出的数据，李教授一脑袋兴奋地敲了敲隔壁房间的大门，装作镇定地说道：“老郭啊，好像是了不起的东西啊。” “怎么样，查出来了吗，是地球文明发过来的信号吗？还是外星文明？我倒是对外星文明的信号更加感兴趣。” 老郭也是面色通红，狂热的说道：“不，肯定不是地球文明，因为根本不在同一个方向，百分之一千不是……我反倒怀疑，是黄金太阳上的人类，给我们发送的信号。” “黄金太阳号？”李教授一愣，紧接着一拍脑袋，差点都忘了有这一回事。 “是的！这一串信号，很可能来源于——卡普坦星！” 这一份报告很快就传递回了舰长室。因为使用的是一种传统的远程纠错码，很容易破译就出来了。 听说这回事的时候，就连张远也吃了一惊，很快也变得兴奋激动起来。 “黄金太阳号的人类，也也已经顺利抵达了吗……不，理论上他们应该比我们更快地抵达才对。” “召开一次紧急会议吧！” 与此同时，他又下达了几个命令。 “将天文观测设备调到最大化，不要错过任何一段信息。” “把记者们也叫来。” …… 十几分钟后，会议室中已经挤满了人，所有人都兴奋地交谈着，空气中洋溢着一种狂热的气氛。 特别是李振东这个家伙，简直兴奋地一塌糊涂，还有一群物理学家，正在疯狂探讨着所谓的“引力子”、“宇宙弦”之类的奇怪词语。 总而言之，这个消息可以说是近一个世纪，关于人类本身，最好消息了！ 话说回来了，黄金太阳号的分支，其实也不属于地球文明本身了，而是另外一个崭新的文明。 但一想到无边无际的宇宙中，在遥远的卡普坦星，还有另一个活跃而又充满朝气的人类分支，世界上还有更加值得期待，更加值得庆祝的一件事吗？ 张远也不卖关子，直接在屏幕中播放了这一份翻译出来之后的信件。 “……敬爱的地球时代号，你们好，这里是黄金太阳号，重复第七遍。” “……敬爱的地球时代号，你们好，这里是黄金太阳号，重复第八遍。” …… “……敬爱的地球时代号，你们好，这里是黄金太阳号，重复第一百零六遍。” 这一句话一直重复了107遍，搞得在座的各位都有点不耐烦了，到后边天文学的李教授解释了一边，大伙才重新安静。 原因是超远距离的电磁波通讯，耗费的资金极为巨大，而且也不可能提前通知对方我们要发送信息了，所以必须给对方一个准备时间。只有这种重复的信息，才能够引发对方的注意力。 否则这一段信息很可能直接忽略过去，再也接收不到了。 “原来如此。”坐在底下的叶开富点了点头。 重复了107遍后，终于开始了正题。 “地球时代号的同僚，你们好，这里是卡普坦星，黄金太阳号飞船所代表的分支，我是时任舰长许鹏。” “我们的文明，已经在这里发展了544年的时间，有必要，有义务向地球时代号的你们，汇报这五百多年历史，以更好地规划你们的未来。” 语气很沉重，所有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两个文明采用的是几乎相同的策略，也即以“新文明史学”为指导思想，但是在细枝末节的政策上会有一些不同之处。 因为两个文明的历史是不一样的。地球时代号遇到了很多很多故事，黄金太阳号必然也遇到了不同的故事。 由于发展历史的不同，民众的意识形态，整个社会的文化都会有很大程度的不同。 这便是一个文明的复杂之处了，即便双方全都是人类，是同源的，依旧会有很大程度不同。 而黄金太阳号在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一系列小小的问题。 第两百九十八章地球文明境况（四更） 只见这位名叫许鹏的舰长，在这封来信中写道：“第一是，冬眠期的过渡不够平滑……” 黄金太阳号这艘飞船诞生在地球文明最为巅峰的时候，但发射了这艘飞船之后，地球文明便渐渐没落了，所以，他们接收到的，几乎只有坏消息，没有太多的好消息，眼睁睁的看着地球文明快速没落。 这也导致了第一次冬眠期醒来的时候，大量的人口产生了抑郁症状！ 这和地球时代号有一点儿不同，地球时代号的人，第一次冬眠醒来，与整个时代诀别，很难受也很痛苦。 但是那时候的地球文明还处于蒸蒸日上的状态，发送过来的消息基本上都是好消息，科技还在进步，文明还在发展。这些好消息对冲了心底里的悲伤感…… 至于后边的坏消息，因为时间过的太久，整个时代带来了一种陌生感，人们就不再那么伤感了。 黄金太阳号可就惨了，出发之后，文明即从巅峰中滑落，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对冲。 每一次醒来全都是坏消息，坏消息，坏消息，以至于人们的精神压力极大，精神崩溃的人越来越多，人口的管理工作变得更加困难。 张远看了一眼头发花白的老赵，暗地里庆幸自己这一船人的幸运，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走到了终点。 那一边的黄金太阳号，才是真正的…… 困难模式啊！ 许鹏舰长，在自己的信件中继续写道：“第二是，思想的转变更加困难。” 黄金太阳号的吨位更大，携带的设备更多。结果，因为带的设备太多太好，民众根本就没有生存的紧迫性！ 这也是计算方面的一些失误。 没有这种生存紧迫性，自然也就难以奠定社会公养的基础。大家慢慢生育不就得了，干嘛还要费劲地搞人工孵化婴儿呢？ 整个发展的过程蜿蜒曲折，最后管理层只能硬着头皮去强行推行这些政策，如果等人口多了再推行，反对的声音会更大，会更加地不顺利。 “结果，因为支持与反对者的分歧实在太大，直接爆发了内乱！” “幸运或者不幸的是，我们这一派系……最终还是胜利了。” 后边是有关这一段历史的详细描述，关于人民的反应，相应的时间节点，到底爆发了什么事情。 这一段珍贵的历史记录，张远非常重视，作为同源的人类，各种数据，整体历史的变化显得更有借鉴性。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文明回归正轨，但他深刻的知道其中的艰难程度。 “革命啊，革的是命。不流血，怎么革命……我们真的是天大的好运啊。” 接下来，许鹏舰长带来了一些好消息，也有一些坏消息。 “随着内乱的平息，我们获得了三百年的和平发展时间，整个文明蒸蒸日上，社会公养体系带来了更大的社会活力……” “但地球时代号的朋友们，我要告诉你们第一个坏消息，能极大沙漠很可能是存在的。我们的文明，花费大量的时间，建设了一个周长两万公里的环球粒子加速器！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是的，什么都没有，多么令人失望。” “科技的进展越来越困难。需要消耗非常巨大的社会资源，才能取得那么一丁点的成就，甚至不一定获得任何成就……所以，我非常不幸或者荣幸地通知你们，不需要再重复这方面的实验了。” 建造环球粒子加速器，消耗巨量的人力物力，结果没有诞生新的理论，沦为一个大玩具，这种情况对民众的科学热情打击是极大的。幸好那边的分支，采取的也是计划经济，政府的行动力非常之强，有一些看上去没用的计划，也可以硬着头皮直接上。 但黄金太阳号的人类分支，努力了这么久，依旧没有突破地球人类的上限，产生质变，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悲剧，也证明了人类本身创造能力的局限性。 “两万公里的环球粒子加速器啊……还是没有突破吗。”这让张远微微有一点惊恐，黄金太阳号做不到的事情，他们也未必能够做到。 至于后边的环太阳系加速器，就目前的科技而言是不可能弄得出来的。 “是啊，我们这一分支，没有必要去重复这种耗资巨大而又无意义的工程了，无形间又是一个好消息了。” 几个原本有这种想法的物理教授，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神情中带着一丝不甘。 特别是坐在张远边上的这位年轻助手李成，本身就是物理爱好者，愁眉苦脸的，不停地抓着头发。 科学的发展，可真的越来越难了啊。 人们很幸运，地球文明的老本吃完了，现在看上去又能够吃一点黄金太阳号的老本，但最终，还是要依靠自己的，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懂。 “第二个消息，应该说不好不坏吧，关于地球文明的最新进展！” 这一段文字一出来，就让所有人的精神一震。 他们与地球文明断开联络，已经超过两千年了。也不知道两千年过去，地球文明究竟怎么样了。 “当我们掌控了一种新型的推进方式后，对了，这是一个好消息，这种推进方式下面会介绍。我们派遣了一艘大型飞船，穿越了距离地球的巨大空间……直到最近，这几位勇士才重新返航，我们得到了关于地球文明的最新进展。” 下边是关于地球文明的历史资料。 果然如同人们所预料的那样，地球文明正处于长期的停滞状态，就算过了两千年，变化也不大。 “黄金太阳号”凭着自身的勇气，还能够艰难地发展科技，但是地球文明早就已经放弃了。所谓环球加速器，放在地球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民众是否会反对，光是征用的地皮，就足够让一个发达国家为之破产。 这种状况和人类的古代时期一模一样，科技几乎停滞，一个王朝接着一个王朝不停地更换着，统治者改变了，人也换了一茬一茬，但是社会本质并没有被改变。 甚至，地球文明的人口还是在缓慢的负增长当中，选择丁克，保证美好生活质量的人越来越多…… 张远看着手中的资料，敏锐地发现了56世纪的地球文明，到底发生了什么细枝末节的变化。 在他们那个时代，23世纪，市值排名第一的公司，一直是核聚变能源公司，或者科技公司，两者交替上位。 至于后边的太空时代，几千年里，发生了少量的变革，有时候是飞船制造业，还有时候是太空城市建筑行业，总归还是属于科技领域。 但现在，56世纪……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两百九十九章 与你们共勉（五更） 但现在，56世纪，一家名叫“环太阳系永恒冬眠公司”的企业，居然雄踞地球文明这么多企业中市值的榜首，这就显得有点匪夷所思了…… 冬眠！ 这绝对不是什么高科技公司，而是消费公司！ 冬眠技术早在张远那个时代，就已经发展成熟了，总不可能到56世纪还是所谓的高科技企业。 张远眯了眯眼睛，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厉害，发现许多人也在交头接耳地讨论这件事。 “那么，为什么环太阳系永恒冬眠公司能够排名市值第一？” “因为它接收了10亿人次的冬眠！每年五千元的冬眠费用，营业额就有五万亿，而且毛利率高达80%，拥有巨大的成长空间。” 一系列的数据分析，让在座的各位目瞪口呆。 冬眠，放在张远那个时代，接受的人是不多的，因为冬眠了之后，一旦醒来，就会与整个时代告别。到时候亲朋好友全都不存在了，一个人活在未来世界，没有认识的人，没有熟悉的东西，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就算未来世界再美好，自己一个人活着又怎么样呢，能够永生吗，当然不能？ 但放在如今的地球文明，人们开始逐渐倾向于组团逃避现实世界，寄希望于用冬眠的手段，逃到更加美好的未来世界中。 在人们的认知当中，未来总是更加美好的，不是吗？即便整个社会早就停滞发展了，但政府的宣传当中，未来依旧美好，各种舆论也这样认为，否则人们早就直接造反了！ 在这种虚假的幻境当中，“环太阳系永恒冬眠公司”，远远超越了第二名能源企业的业绩，排在了市值排行榜的第一名！ “冬眠？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冬眠到未来，如果每个人都冬眠，世界不就乱了吗？政府也不管一管吗？” 张远看到坐在旁边的这位小伙子，瞪着两只眼睛，一脑袋的不理解。这些新生代在新文明中出生成长，享受着社会快速进步的福利，拥有强烈的文明自豪感。他们只是听说过地球文明，但对曾经的地球文明是没有太多的认知的。 张远笑了笑：“李成啊，没什么莫名其妙的，整个世界停止进步，就这么原地打转，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既然有些人选择了丁克，没有什么牵挂，夫妻组团冬眠到未来，倒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政府的约束，在市场化的经济下，约束能力比较小。而且地球文明并非一个统一的文明，在利益的刺激下，总会有国家放开这方面的政策……你看，这家公司的注册地是一个偏远的星球，冥王星。地球上的政府不可能管得到。” “只不过……” 他微微摇了摇头，未来难道就真正美好吗？ 也不尽然吧…… 如果未来一直不变化呢？ 他隐隐感觉，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社会隐患。 一个企业总归得赚钱，这种冬眠，必然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到点了之后醒来，未来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呢？一个人从过去跑到未来，失去了工作，失去了人脉关系，应该如何在新的世界立足？ 更甚至，现在只有10亿人口进入到冬眠状态，如果有20亿，30亿，甚至100亿，200亿呢？ 当然了，地球文明政府部门也不傻啊，正在通过联合国法律，限定类似的冬眠行为，或者说只有某些符合条件的人才能够进入冬眠。结果又引发了一波游行示威，人们认为是否冬眠到未来是自己的自由，自由民主的大旗又在太阳系中高昂…… 总而言之，这就是近百年里地球文明的现状，平平无奇却又理所当然，不惊心动魄，却又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这位许鹏舰长，在自己的信件中写道：“……地球文明有着本身的发展规律，我们不打算前往干涉，没有能力去干涉，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干涉。强行干涉只会导致双方的战争，没有任何意义。” “地球文明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文明，就算发生了战争，我们也打不过他们。” “当然了，地球时代号的朋友们，在向你们发送了这一段信息的时候，我们也同样向着地球文明发送了这一段信息。” “要让他们知道，在这个宇宙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类文明的存在。当初播撒的种子已经成长成参天大树，而且，将会一步一步慢慢超越他们，甚至……远远地甩开我们的母文明。” “朋友们，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在遥远的卡普坦星生存的很好，整个社会很有活力。科学的发展变得很困难，如同陷入泥沼中一样，每一步前进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试错的成本将会越来越高，但我们将会孜孜不倦地努力下去……即便在明天就有可能倒下。” “我们已经掌控了利用宇宙弦远程推进的方式，也是近五百年来最大的科技进展，这证明我们的探索并非一无所获。现在将这个方法送给远方的你们……” “地球时代号的朋友们，我们更加担心的是你们。不知道远方的你们，是否依旧存在着，是否达成了自己的目标，是否遇到了解不开的难题，是否收到了这一份来信……” “世界上总是有着那么多艰难的事，向下的道路，永远比向上更加简单，这可谓另外一种重力。” “这些信息的发送，消耗了我们将近2个月的生产力，相当于两个月白干。但今天，我们的民众乐意，我也非常乐意。所有人都在为这件盛事大声欢呼。我们甚至不知道这封来信，是否被你们收到，但我们并不会后悔。” “与你们共勉！” 看完这一封信件，张远的心中生出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感动，如同一杯清茶，滋润了心肺。 会议室中的每个人都是如此，沉默着，沉默着。有一些老人情不自禁揉了揉眼睛。 是啊，这就是人类，有时候很渺小，有时候又很伟大的人类。 第三百章 卡普坦星 这里是遥远而又偏僻的卡普坦星…… 五百多年前，“黄金太阳号”飞船成功到达这一片星域，带来了来自太阳系的星际殖民者。 这里的所有星球，都没有孕育出任何生物，黄金太阳号的人类当然也没有遭遇过任何外星文明。 不幸的是，这一人类分支却因为政治革命，爆发了大规模的内战，这一系列的内战大幅度延缓了行星开发的过程。 这些痛苦的回忆，已经是三百年前的故事了，老一代渐渐死去，新生代接过火炬，引领着整个文明继续向前进发。。 经过三百多年的顺利发展，这一片星域俨然是另外一个“太阳系”了，从矿业星球的矿物采掘点，到主星球的星际造船厂，再到气态星球的核燃料工业基地。 甚至，还能够在一颗星球表面看到一个庞大的环球加速器！ 唯一与地球文明不同的是，这个文明更加年轻，更加富有活力，也更富有向往远方的诗情画意…… “……关于下一代的基因调整计划么？” 在一间办公室中，几位高层领导以及科学议事的科学家们正在商量些什么。 “是的，舰长先生。距今为止，社会公养体系已经实现了三百年的时间，按照民意调查，大部分人都希望我们的下一代能够更加聪明，更富有创造性，对基因调整并没有太多的抗拒……” “在受精卵时期进行一定程度的筛选，调整，那么，下一代的孩子毫无疑问会更加聪明，预计整体的智力，能够提升11%，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远远比自然筛选快速的多。” 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也即时任舰长许鹏，他听了完整的方案，慎重地问道：“虽然我们所有的人类，已经不再自行生育。但是人工孵化室中的精子以及卵子，依旧是社会上是公民捐赠的。” “我还有几个关键点要问……” “第一是，由于基因调整的时候，会向着BIA基因组序列靠拢，是这样吧？” 这位年轻人立刻回答道：“是的，的确是这样。” “那么，基因调整后的人类，捐献出的精子以及卵子，是否会出现问题？经过修改后，人类整个体系的基因在几十年内不会发生崩塌，但如果在几千年，几万年以后的繁殖，整个基因体系出现问题，想要调整回去，实在是难上加难了。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舰长，根据已有的样本，暂时没有出现问题。但目前的实验只持续到了第五代，后续几十上百代以后，会不会出现问题，暂时还不明朗。” “而且，实行基因调整，的确会降低基因的多样性，这也是另外的风险……唉，要是我们能够找到另外更多的优质基因组就好了。对于人类的智力，应该如何提升，研究的进度实在太慢了。” 许鹏沉默着，一时半会间没有回复。 之所以急着要提升整体的智商，是因为科学的发展越来越困难，越来越慢。 再加上，整个文明也在控制人口的数量，保持在一个合适的地步。如果不是全民天才的程度，真的有点儿无以为继了。但盲目地扩大人口，反倒会造成行动力下降，又是文明高层不愿意看到的。 而长期的停滞，必然会造成精神理想以及斗志的丧失。人类只能依靠胜利成果，才能不断鞭笞自己前进。 但令人感到头疼的是，人类对基因的理解，依旧处于一种半知半解的状态。这就是问题的最大所在了，前进不得，也后退不得。 “这样吧……BIA基因组的试行人数暂时不能超过总人数的5%。” 许鹏琢磨了半天，叹了一口气，“还有……我们已经找到了利用宇宙弦的推进手段，是时候对外界进行探索了。这个宇宙总归有着更强大的外星文明存在，我们的疑难问题，可能对他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即便这种对外探索有很大的风险……” 他抬头看向KIC8462852的方向，塔比星。 戴森球，它就在那里，耀武扬威地向着整个银河系宣告“黑暗森林定律”的破灭，宣告着“宇宙是可以交流的”。 如果没有发现这颗戴森球，人类很可能依旧躲在自己的温柔乡中，自大地幻想着自己是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生命。 “舰长，关于对外探索的计划。我们需要一只强大的星际舰队，从主舰，再到军事飞船，需要几十年的建造时间。” 许鹏点了点头：“这个计划，民众一定会支持的。” “我们还需要从现在就开始培养相关人才。” “学校方面的教育内容需要调整。” 就这么热烈讨论的时候，忽然间，办公室的大门开了，走进来一位秘书部的小伙子。 他略带着一丝激动地叫道：“舰长先生！” “有什么急事？” “倒不是什么急事。”这位小伙子急匆匆地说道：“理论上说，格利泽581已经接收到了我们发过去的信息，就在这几个小时！不知道地球时代号的人是否收到了这些信息……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存在，会不会回复我们？” “他们如果收到了，应该非常兴奋吧！” 信息？ 许鹏心中一愣，然后又明白过来，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一次盛会了。 是啊，星空就是这么庞大，发一次信息，对方要二三十年才能够收到，以至于就大多数人都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他叹了一口气：“就算想要回复我们，也得花上二三十年才能到达我们的星球啊……” “我觉得不会这么快，可能还要一两百年的时间。”另外一位科学家说道：“地球时代号到达格利泽581，才一百年的时间吧？就算他们中间没有遭受过挫折，这点时间还是不够发展自身的，哪来的生产力建造一个大型电磁波发射装置呢？” “我们打个赌吧，两百年。” “老余，你可能活不过两百年啊。” “那就一百五十年吧，赌注是什么呢，让我想想……” 一群人甚至为此打起赌来，但没有一个是低于一百年的。因为就连黄金时代号，都花了这么长时间的发展，才有足够的冗余生产力发射信息。 这真是一个持续时间长达一辈子的赌啊。 许鹏又叹了一口气，“是啊，晚一点回复倒也没什么……只是希望我们的资料，能够给他们带来帮助。” 也希望，有生之年，能够等到地球时代号的消息吧。 就算赌输了……也好。 茫茫宇宙，如果真的得知有另一个人类分支存在着，还真的是一件非常温暖的事情呢…… …… 第三百零一章 宇宙弦 而在格利泽581g，1号卫星的大会议室中，简直就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听闻消息赶来的科研人员以及记者也越来越多。 感动过后，便是激烈而又兴奋的探讨，特别是关于这方面的回信工作呼声很高。 一名女性议员脸色通红地大声说：“我们可以建设一个大型信号发送装置……要让黄金太阳号的民众，知道他们的力气并没有白费，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一分支的人类，依旧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我相信，只要将这些新闻报道出去了，民众也非常愿意这样选择……不是非常愿意，而是强烈要求！民众可比我们更加感性，更加不理智……” “我们这些年的科技发展其实还不错，虽然只有一百年的时间，不过确实很不错。” “各位，各位，请先听我说一句。”听着各种意乱，张远举了举手，示意大家安静。 这么多年的舰长担任下来，威严还是有的。很快，会议室中又安静了下来。 张远慎重地说道：“回信肯定是要回的，这一点毋庸质疑。但首先我们需要搞清楚，到底发送哪些信息，我们这些年来的科技进展相当不错，所以必须得挑一些重点的，如果一个劲儿全都发过去，得多大的数据量？我们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消耗。” “其次是关于电磁波通讯装置的建造，这是一个大工程啊。目前整个文明最重要的还是昆仑山工程。我们总不可能把建设昆仑山的人手抽调出来，建设这些大型通讯装置……” “所以，我打算，在昆仑山建设完毕之后，流浪计划真正开始之前，建设通讯装置，向黄金太阳号方面发送这方面的信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雄心勃勃的流浪计划，也和他们分享从外星人那里得到的科技，这应该是比较好的选择……” “大家觉得呢？” 宇宙之间的电磁波通讯，实在是太过耗能了。电磁波的衰减，其强度与距离关系遵守平方反比定律，即距离增大一倍，强度为原来的四分之一。 如果有效发送一光年的信息，其消耗的能量为1，那么将信息发送到20光年外的地方，就得400！将信息发送到30光年外的地方，就得900！ 这也就要求更加庞大的设备，以及更多的能源。当初的深空基金会就是被这种消耗给拖垮的，而且当初的深空基金会，也仅仅将信号发送到6光年之外罢了。 按照格利泽581与卡普坦星的距离，这个设备至少需要十公里以上的直径。消耗掉一个文明2个月的生产力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了，张远的这一番话还是相当有道理的，发送信息固然重要，但首先不能够耽误自己手头上的事儿。 “其次，电磁波的光速通讯，在巨大的空间距离面前，根本不够看，传递过去都要二十几年的功夫，再耽搁那么几年，倒也不成问题了……黄金太阳号应该能够估算到，我们仅仅在这里发展了一百年，按照常规发展速度，一百年还是不太够的……” “所以了，他们不会盲目地等待我们的回信。大家也不要心急。” 许多狂热人士也静静冷静下来，从整个文明的角度考虑，同意了张远的观点。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的发邮件，这边点击一下，那边立马就收到了。 接下来是更加重要的重头戏了，关于黄金太阳号，这五百年来的科技进展！ 所有的文字报告，都非常精简，有大量的数据甚至是空缺的，搞得人云里雾里。但只要有一个大概的意思以及研究方向，就足够让人感到兴奋的了！ 很快，张远听到身后的科学家群体已经开始狂热地骚动起来。 人都有一种比较的心思，他们正在通过这些资料，估量对方的科技实力。大家吃的都是地球文明的老本，许多东西半斤八两，但真正发送过来的论文，还是相当有创新性的，包括材料科学、物理学、数学、生物学等等等等。 其中最重要的论文，是一篇关于超引力以及宇宙弦的研究。一种新的关于飞船的推进方式，就蕴含在这篇论文当中！ “利用宇宙弦，引发引力波动，进行推进！” 通常情况下，宇宙大爆炸之后，所有物质会均匀分布在这个宇宙当中，但如果物质均匀分布，就很难形成真正恒星、星系，以及星系团，这和现实不符合。 所以，科学家们引入了一种名为“宇宙弦”的概念。 宇宙弦，一种假设性的理论上可能存在的时空。这是一种特殊的“物质”，作为一维拓扑缺陷，可以说是一个极高密度的能量线，它非常细，理论直径仅为10^-29厘米，相当于氢原子核半径的10倍，拥有巨大的引力。 什么意思呢？ 就拿水结冰作为类比，如果水快速结冰，冰块中总是会有一些裂隙或者气泡产生，显得不那么完美。而宇宙弦就是宇宙大爆炸后，空间中自然诞生的拓扑缺陷，类似于冰块中的裂隙。 由于它不与正常的物质发生电磁相互作用，所以常规手段很难将其探测出来。所以了，与宇宙弦有关的作用力，宏观上的只有一个——引力。 涉及到引力的东西就变得非常复杂了，特别是这种物质只存在于微观环境当中，引发的力量却是宏观的，要知道量子力学与相对论还没有彻底统一呢！ 坐在后边的一位物理学博士已经开始狂热地大吼大叫：“目前最好的理论，被称作超引力理论！” “那么，什么是超引力理论？” 听到有人在侃侃而谈，一群记者就好像见到了肉骨头的恶狗一样，扑了上去。今天的爆料实在是太大太大，他们已经能够预料到民众的轰动了！ 对于记者而言，引发轰动的大新闻，怎么可能错过？ 但又因为看不懂这些论文，急的搔头摸耳，不停地找人发问。 “……在超引力理论当中，假设时空有一种费米性，引入反对易数后，并利用实数以及反对易数一起来描写这种有费米性时空！” “博士，能不能说的明白一点？” “是这样的，广义相对论将引力相互作用是做物质对时空的弯曲，而基本粒子理论，将相互作用视作物质对量子场的作用。如果在某个力量中，描写基本粒子量子变成了描述时空几何的一部分……” “通过一种方法，让宇宙弦重新恢复活力……哦，也不能说是活力，就是诞生小规模的震荡，它就能展现出属于自己本身的巨大引力，这股引力能够将飞船吸过去！你要知道，宇宙弦本身就有着很大的能量……” 李振东连忙拍了他一下：“你看后边那么多美女记者都被你搞迷糊了。你只要说一下，新的推进方式到底是什么，不要搞得那么复杂。” “对啊，博士，说重点，说重点。” 这位年轻的博士看到这么多人正看着自己的狂热发言，一下子脸红了起来，吱吱语语说不出话来了。 特别是有一些可爱的女记者正盯着他好奇地打量着…… 搞什么啊，他刚刚只是与同行讨论，根本没有对记者说话啊。 紧接着又有一堆话筒递了过来。 第三百零二章 引力推进 “算了算了，还是由我来解释吧。” 李振东转过头，接过话筒，一本正经地对着记者解释道：“宇宙弦是什么？一种极细极重的统一场，在宇宙开天辟地的一刹那诞生，是相变中线状的缺陷！” 很多记者立马打开了自己的录音笔，装作一幅非常认真的样子。 “它总共分成两种，一是横贯宇宙的直弦，另一种是各种大小的环形弦。全部弦的集合构成了布满宇宙的网络。” 理论上，宇宙弦在宇宙的分布有点像人类的神经网络，小到银河系，大到室女座星系团、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甚至整个可观测宇宙，都有这样的网络结构存在。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图片，是960亿光年的可观测宇宙。 这张图片没有经过任何艺术处理，其中的任何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星系。从某个角度，这些星系的分布太像神经网络了。 之所以宇宙会形成网络体系，而不是所有物质均匀摊开，就是因为宇宙弦的原因。 “再接下来，就是如何用宇宙弦进行推进了……” 宇宙弦在刚刚诞生的时候，这些弦以接近光速的速度进行震荡，散发出巨大的引力辐射。但再怎么巨大的能量，在一百多亿年的时间里，还是以引力辐射的形式消耗掉了。 但也有少部分，能量未曾消耗干净的弦，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隐藏在了空间当中。所以真正可以利用的弦并不算多。 人们很难直接观测到这些弦的存在，毕竟这是一维的东西，只有长度，没有宽度以及高度。 “……宇宙弦具有非常大的伸缩性，如果一根弦系在地球上，能使地球在1秒内加速到3000Km/h！” 听到这里，一位女记者好奇地问道：“李教授，您的说法好像有点儿奇怪……宇宙弦不是不参与电磁相互作用吗，那么应该如何系在地球上呢？” “就算能够将它系在地球上，产生这么大的力量，宇宙弦不会断掉吗？强相互作用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力量吧？它又是由什么组成的呢？” 众目睽睽之下，成为所有人的焦点，李振东不由得有点儿舒爽，不过他还是假装正经地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让你们明白其中的性质。” “它作为一种一维的东西，的确不参与电磁相互作用，就算在我们身边也没有办法感知到。就像中微子一样，能够毫无障碍地穿越我们的身体。” “所以，怎么利用它进行推进呢？不可能是其中的拉力，答案是……” “引力！” “但通常情况下，我们好像感受不到它的引力，怎么办？我刚刚说了，它是一种一维拓扑缺陷，我们可以利用这种拓扑缺陷。” “李教授，什么是拓扑缺陷？” “简单讲就是因为拓扑效应引起的缺陷，在同伦意义下总是存在缺陷的。比如说某个体系存在某种对称群，对称性破缺后会有与这个破缺的对称性相对应的真空。” “……从一个真空到另一个真空存在一种能量极低的过渡态，这种情况在学术上一般被称作soliton，就是一种拓扑缺陷。举个简单的例子，铁磁体系的磁筹，因为两端对应的都是良好铁磁相，但是m的方向不同，是两个不同的真空……” 许多记者都喧哗了起来，大声抱怨着。 这么多专业术语，根本不可能搞得懂，就算搞懂了也不可能写道报道上啊。 李振东感到非常绝望啊，他回过头看着一脸笑容的张远，心中有点怀疑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和记者们打交道的。 “大家稍安勿躁……简单地说，可以利用一种凝聚态的方法，重新激活处于休眠状态的宇宙弦的引力。” “到底怎么做，大家可以参见当初地球上的引力子屏蔽实验，有一定的共通之处……也就是需要打破引力平衡状态。当然了，也仅仅只是一小段宇宙弦的引力，只有几秒钟或者几分钟的时间。” 他在屏幕上画了一幅简单的图像：一艘飞船正在慢吞吞地航行，前方就是一段宇宙弦，飞艇突然发射了一颗炮弹，干扰了前方宇宙弦的休眠状态，使得它开始了微小的震动，散发出巨大的引力。 “但这一小段时间也已经足够了，想一想吧，如果飞船在航行的时候，前方突然产生了巨大的引力，整艘飞船是不是会被吸过去？” “当然了，这一段引力又会快速消失，但飞船的动能，也就是速度并没有消失。” “然后我们再激活更前方的弦，不断地重复这一过程，飞船的速度将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这就是一种……新的推进方式！ 这一下，所有的记者都听懂了。 《引力推进与星际航行》 《黄金太阳号的来信》 《卡普坦星的人类》 只是半天的时间，这一系列特别报道播出后，很快就在社会上引发了掀然大波，关于黄金太阳号的信息，以及引力推动，自然成为了最为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原本稍稍有些懈怠的人类，又重新爆发出了更大的工作积极性！ 大街小巷上，都能够听到类似的讨论。 “黄金太阳号的卡普坦星啊，好遥远……几乎是两个方向了。中间的宇宙弦还断裂了，我们应该不会特意跑过去一趟。” “第一次利用宇宙弦远航，应该会挑选一颗近一点的恒星……至少我觉得是这样。” “去和黄金太阳号的人见面，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吧。” 甚至连昆仑山都得小改一番，毕竟，引力推进可比传统的工质推进优化了太多太多，再也不需要将绝大多数的吨位都用来装载燃料。所以整个昆仑山的一些燃料仓库，可以修改成工业区、生活区、农业区。 原先燃料的质量得占据整艘飞船的70%以上，但现在却只需要占据20%的质量，甚至，激进一点，10%其实也够了。 这就是引力推进的优越性！ 当然了，引力推进也有一定的局限性，无论是加速，还是减速，都要在宇宙弦附近进行，这样一来，可以去的恒星就少了不少，并不是每一颗恒星附近，都有可利用宇宙弦的。 而且常规的推进方式依旧不能少。否则脱离了宇宙弦，整艘飞船岂不是不能够动弹了？ 另一方面，关于引发引力波动的装置也在紧急研究当中。 科学家们已经发现了位于格利泽581附近的一根可利用的宇宙弦，这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 也就是说，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万事俱备，只欠“昆仑山”这一阵东风了。 第三百零三章 全民狂欢盛世 纪元5565！ 距离第一次试航的成功已经有了五年的时间。这也是人类抵达格利泽581的第105个年头。 距离“昆仑山”的正式启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工业部的叶开富终于拿到了他期待已久的假期。作为一名高级工程师，好吧，简直就是高级杂务人员，杂七杂八的几乎什么事情都要干，一开始地下城市是他带人挖出来的，到后边的建造太空电梯也是他干的，修复地球时代号更是他干的…… 到最后的“昆仑山”建设工程，简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 十亿吨级别的大飞船啊，已经比一座大山还要重了。把一座大山一样的材料，搬迁到太空中已经是一件极度困难的工作了，更何况要还要管理这么多的人，把大量的材料组建成一艘飞船！ 他感觉自己总有一天会过劳死，但不是死在工作岗位上，而是死在张远那种每时每刻都会响起的催促电话当中…… “伟大的工程师叶开富，为我们的文明贡献了奋斗的一生，让我们为他——敬礼！” 不要啊！ 不能猝死，真的不想猝死！ 叶开富一轱辘从床上挣扎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还在狂跳，没有死，只是一个梦。活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一看时间，才早上六点钟。 “妈的。” 心中暗骂了一句，一到这个点就会醒来，都已经养成习惯了，就算放假了还是会自动醒来。 他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妻子一眼，心中充满了热恋般的甜蜜感，甚至还有一种跃跃欲试干坏事的冲动。 实际上，叶开富也知道这种甜蜜感来源于大脑中的“爱情芯片”。 凭借人类的喜新厌旧的生理本能，是不可能一百年的老夫老妻还有这么强烈冲动的。 但是，大多数人不排斥这种技术。因为恋爱带来的快乐不同于其他的快乐，是一种积极向上的快乐。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谁不想在自己心爱的对象面前，表现的更加好一点呢？ 当然了，为了控制快乐程度，科学家们可是做了大量的数据实验，将其控制在可以适应的范围内。省的某些人快乐到一天到晚抱在一起，其他事啥都不干了…… 任何一件科技产品，有支持者就有反对者，有某些人认为，这种控制激素分泌的芯片，一定程度操控了人类的行为模式。但是话说回来了，被基因操控与被芯片操控又有什么太大的两样呢？ “算了算了，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吧。”叶开富缓了一口气，憋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火热情绪。 大家是少有的放假啊，能多睡一会，谁不想多睡一会呢？ 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实在是躺不住了，干脆穿好衣服起床。 当他从生活区走到商业区，看到来来往往的人流后，兴奋地快要欢呼起来，就连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一直在太空港口工作了这么多年，上一次回到这里是什么时候来着，都已经忘记了！ 早上七点，商业区的人流量已经非常之大了。 美滋滋地喝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再吃了两个灌汤包，一根油条，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皮。 “做人可真爽啊！” 紧接着叶开富猛地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事。 “今天可不是出来纯粹玩耍的，还有一点正事呢！” 他急匆匆地乘坐一辆班车，前往工业区。 工业区里的许多设备已经被搬进“昆仑山”当中。特别是13台全自动万能工厂，人类通过逆向工程破译了大部分的构造，但仿造出来的货色，可能是因为经验的缺乏，活着各式各样的原因，总是没有原装的那样完美。 很多工业机械就是这么复杂，就算是原模原样地拆卸下来，重新组装回去，也会发现这台机器性能大幅下降，需要大量的调试才能恢复原状，甚至有可能没办法恢复。 所以13台全自动万能工厂，总计有8台搬到了“昆仑山”当中，还有5台留在这颗星球。依靠这8台万能工厂，“昆仑山”这一艘超级母舰拥有极度强大的工业能力。 不客气地说，如果到达了一个异星球，“昆仑山”只需要用五年的时间，就能在这一个毫无基础的星球，重新实现这里的一切设施！包括地表工业基地，生活区，矿物采掘点，太空电梯等等。 就算在没有任何资源补充的情况下，“昆仑山”凭借内部物质循环，也能够坚持万年以上的时间。 这就是人类星际远航的底气！ “滴！各位旅客，终点站S3天文观测台到了，请下车……” 班车发出了一声声响，提示所有乘客到站了，所有人都急急忙忙的下车，兴奋地交谈着，议论着。 这里是地表基地，最大的天文观测台，抬头隔了一层厚厚的防辐射玻璃，就能够看到无垠的苍穹。 而就在今天，人类决心向地球文明以及卡普坦星的黄金太阳号，发送关于这一百年的信息，以及最新的科技进展！ 这些信息中，还包括一百来条普通民众的语音，对这两个文明的真诚祝福。 这可是一件全民狂欢的大事，把自己的声音传递到几十光年之外，想想就是浪漫而又有趣。 而且向另外两个同源的文明汇报这一百年的工作，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新人类在这些年里，可没有落下啊。 叶开富连忙抢占了一个好位置，然后打电话让自己的妻子起床，“罗娜，快点起床了！你要是一直不来，我也没办法一直占着座位啊！” …… 于此同时，张远也早早地起床上班，他正在办公室中审阅着这一次需要发送的信息。 即便这些信息已经审阅了无数遍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一字一句地逐一观看了一遍。 因为每一个发送的字节，都需要消耗巨额的生产力！ “这么说，这个电磁脉冲发射装置用了一遍之后，很可能会报废？” “是的，张先生。”秘书办公室的李博士摇了摇头，“没办法，想要将信息发送这么远，需要的额定功率太高了。即便发射雷达的直径已经超过了10公里，还是略有一些不足。” 第三百零四章 黄金太阳号，你们好（为盟主秋猫儿加更！） “所以只能通过过载的手段……这些发射装置有可能会报废，就算不报废也得大修一次，才能使用了。” “好的，明白了。”张远叹了一口气，“还真的是烧钱啊，用一次大概率直接坏了……这真是……” 他愈加明白当初深空基金会的难处，也难怪这么多年的时间，黄金太阳号以及地球文明为什么没有三番两次地发射信号过来了。 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大事，谁愿意这样一直烧钱啊？ 就因为问个好，就把自己搞得半身不遂，绝对是傻逼行为。 所以了，张远也觉得，发送一次信号，让对方知道自己存在也就得了。如果以后有什么重大突破，才会发射第二次，第三次。 这样天然形成的松散科学联盟，其实还算不错。 “现在，终于轮到我们烧钱的时候了。” “这个钱，大家烧起来还是非常高兴的。”秘书处的李成博士在后边说了一句。 一行人准备好相关事宜后，疾步匆匆地来到会场当中，发现里边早就已经人山人海，嗡嗡的讨论声简直震天响，一种迫不及待的气氛正在空气中酝酿。 民众对这件事可以说爆发出了极高的热情。 还有一些工作人员正在征集平民的祝福语句，相关的投票环境已经接近尾声。 张远上台，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是昆仑山正式启程的倒数第30天，一个特殊的日子……” 很快的，会场中所有的窃窃私语都消失了。 “在30天之后，我们将迎来最终的诀别……大概有八百万人口，愿意乘坐昆仑山号，踏入未知的星空当中，当然也包括我本人。迎接我们的，是未知的明天。” “还有六百万人，想要继续待在这颗星球，为昆仑山提供技术支持，同时保障与地球文明、黄金太阳号的联络。” “这两个选择，没有对错之分，也没有高低之分。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哪一条路是光明的，哪一条路是黑暗的，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一次又一次地试错……” “……由衷地希望，即将前往远方的我们，以及留在这里的你们，能够长久保持青春与活力，就像现在这样，永远年轻，永远充满朝气。” 叶开富在下边听得鼻子酸酸的，离别总归不是一件令人感到舒服的事，在这里生活了105年的时间啊，就连隔壁星球的格利泽人也变得莫名亲切起来。 而且在这里，有着他的朋友，有着同事，甚至可以说是战友！ 现在马上就要分开了，以后再也不可能见面，能不感到伤心吗？ 但是！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再进行一场深空旅行的。从安全性、资源、军事等各个角度考虑，昆仑山再大，再先进，也不可能与一颗星球相比较。从舒适性的角度，昆仑山也不可能比得上深耕了一百多年的地下生活基地。 最重要的是，很多人，特别是第一代的宇航员，已经渐渐丧失了那种前往远方的志向。那一段三千年的慢慢航行，实在是太痛苦太折磨了，再加上第一代的殖民者已经步入中年，迈向老年，心态上渐渐偏向于安稳，没有必要全民踏入星空。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有必要强求，偏向安定的一派，与偏向激进的一派就这样形成了分叉，从此诞生了两个全新的文明，这本来就是新文明学派的核心思想。路是自己走出来的，留在这里就一定会步入平庸吗？当然不见得。 张远说完这番后，鞠躬，下台。、 紧接着上来了一位六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名叫郑新，是接下来地表人类基地的最高指挥官。 新文明永远不缺乏人才，少了谁都不会少，多了谁也不会多。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可以持续发展的社会。 而随着科技的进步，再加上这么多遗留下来的设备，还有5台万能工厂以及各种先进设备，六百万人也能够生活的很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位年轻人宣读了接下来整个团队的执政理念，也就是和黄金太阳号一样，在这颗星球缓慢地发展科技，将生产资源大量倾斜到科技的发展上面。 “……即便试错的成本越来越高，发展科技越来越困难，我们也不能停下，不应该停下。” “只要一停下，我们就会陷入怠惰的陷阱当中，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我们也将成为昆仑山永远的大本营，一个安全、稳固的大本营！” 啪啪啪！ 台下掌声雷动。 但到底什么样的心情，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再接下来的环节就是向地球文明，以及黄金太阳号所在的卡普坦星发送信息了。 大屏幕上显示出一封信件，然后由台上端庄美丽的女主持人进行朗读。 “地球文明，以及黄金太阳号的朋友们，你们好。这里是格利泽581，地球时代号所代表的人类分支。” “很高兴地通知你们，我们的文明在这些年的时间里，发展地很好。而且，马上就要一分为二，生成自己的子文明了。” “一艘名为昆仑山的飞船，将沿着编号GB781***78的宇宙弦，进行自己的深空之旅，去接触更大的世界……在这里，由衷地感谢，黄金太阳号所代表的分支文明，提供了相关的科技支持。” “……我们寄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保持文明的长久活力，这也是播种计划的一环。” “整个离别的过程很痛苦，但我们甘愿如此。” “我们的目标从未改变，我们的决心以及勇气，也从未改变。” 又是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接下来是新人类在这些年里，遇到的一些大事，包括3000年航行过程中发生的一些往事，以及格利泽人的相关历史，再包括人类了解到的一些宇宙信息。 当然了，因为对宇宙发送的信息是对外公开的，中间可能会有外星文明截获这些信息。 即便这个概率很低，人们还是做了一些预防措施。 第一，使用人类大量约定俗成的成语，譬如说“马克思理论”、“牛顿-莱布尼兹定理”之类的语句，如果不了解人类的历史文化，就算强行破译出来了，大概率会变成一些误导性的文字。 第二，模糊某些关键节点。某些涉及安全性的东西只能一笔带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一件事。 新文明拥有的高维碎片，以及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可能是了不得的好东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一些有可能发生泄漏的信息，也只能隐藏。 第三百零五章 科学资料发送 当然，大部分事实，还是不需要隐藏太多的。这些年来新文明的发展状况，太空港口的建设，地下基地的建设，人口数量的增长等等，这些信息就算被外星文明截获，也不会有太大的安全隐患。难道外星人还会跨越几十上百光年，前来攻打人类？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性的概率，太低太低了。 “……以上就是我们这一分支，近年来取得的成就。” 随着主持人清脆的嗓音，人们的眼眶全部湿润了起来。 原来这么多年的时间，整个文明已经完成了如此多的成就，不丢人，绝对不丢人！ 担得起付出的辛勤汗水！ 罗娜揉了揉眼睛，又白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丈夫：“一个一百五十岁的大老爷们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这是沙子进眼睛了……快点帮我吹吹。”叶开富连忙转过头，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 再接下来是科技方面的共享…… 黄金时代号都这么慷慨大方地，分享出了自己花费五百年研究出来的新科技，也就是“超引力理论以及利用宇宙弦进行航行”，那么地球时代号也不能藏着掖着。 新文明在这105年时间里，还是有很多不错的进展的。 譬如说数学——大部分都是格利泽人那里交易来的，杂七杂八的一大堆。 这么多的优秀数学成果需要学习、讨论，让新文明里边的数学家有一种井喷之势，人类自己也出了不少成果，将一些杰出的科研成果发送过去还是相当有必要的。 “黄金太阳号那边一定会吓一跳吧！”张远兴奋地想着。 数学，当然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学科。没有数学，其他的一切自然学科都成为空中楼阁。 第二，亚原子方面的一些研究进展——是通过摸索高维空间，摸索出来的少量成就。这方面的内容还在摸索当中，比起整个数学体系就差得多了。 第三，生物学材料，包括蓬勃发展的生物芯片，这也是万能工厂带来的科技分支。生物芯片是地球文明未曾发展出来的科技，相信黄金太阳号那边的人也不太可能去研究这些东西。这些芯片比起光子芯片更加稳定长久，而且对于模拟神经网络方面，有着独特的优越性。 第四，更加强大的3D打印能力——万能工厂的科技分支。人们到目前为止，已经能够仿造另一台万能工厂。 第五，人脑以及记忆读取方面的研究工作——波滋曼量子自我意识转换器的少量研究成果。 第六，生命科学——对格利泽581g的外星生物的研究成果。 除了这些科学知识之外，关于最新的“意识上传”以及“虚拟世界”方面的技术暂时没有提及，因为这些东西实在太敏感了。甚至还处于最为机密的保密状态，1号卫星上面普通大众也不知道这些科技，所以就更不可能发送过去了。 不是张远等人小气，这可是六级文明的技术啊，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想要完整发送过去得好几百个PB！再加上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给玩死的黑色科技，要是胡乱发过去，说不定其余的人类文明就把给玩死了呢！ 而且，如果这些科技信息真的遇到万分之一的概率，被其他文明截获，其余的也就罢了，只不过是一级或者二级文明的科技而已，这个文明犯不着穿越巨大的空间距离，前来攻击人类。 但六级文明的科技，确实有可能引来其他文明的觊觎！有足够的动机来攻击弱小的人类。 所以考虑到这些，为了保护所有人类文明的安全，干脆就不发送了。 一切的通讯，都得基于安全可靠的前提下才能进行。 看到这里，张远兴奋自豪的同时，又不得不摸了摸自己的老脸。 他感到……莫名的有点奇怪啊！ 绝大部分的科研成果，都是从其他文明那里弄来的，或者说有了一个大概的研究方向后，直接就像摘果实一样，摘得了科技成果。 所以，无论从广度还是深度，都大幅超越了黄金时代号取得的成就。 是的，大幅超越！ 甚至，人们还有所保留。 “黄金时代号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宇宙弦推进技术这一项，的确是很了不起的成果。而我们，哈哈，这么一箩筐，他们肯定会惊呆，甚至在会议室中大吼大叫！”李振东在旁边眉飞色舞地说道。 他的想象力已经穿越了几十光年的距离，想象着对方领导人得到信息后，那种诧异的场面，简直快活地要死。 “我们才一百年啊，他们肯定会惊讶地哈喇子都流出来吧！哈哈哈！”几乎所有的科学家都在下面搔头摸耳，激动的一塌糊涂，比获得了诺贝尔奖还要快活。 “对了，这一次我被选中的有两篇论文，你呢？” “我也有一篇！” “可惜我们不可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发送过去，太可惜了……” 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名誉是一种非常大的激励。将自己的名字，印刻到某一条定理当中，或者出现在另一个人类文明的教科书里，这是多么伟大的成就啊！ 张远也笑着说道：“其实我们这是一种摸着石头过河的行为，不过……摸着石头过河也很难啊，得找到石头才行。” 他也有一篇新文明史学方面的论文，将在这一次的盛会当中发送过去，所以心情很是不错。 几人聊着聊着，讲起了地球上的往事。 大夏国在20世纪以及21世纪，就一直摸着大鹰国过河。 第一个搞出原子弹的国家，不知道消耗了多少人力物力，差不多是以举国之力去豪赌，科学家们心中没底啊，就算知道了原理上可行，可是依旧没底…… 结果大鹰国搞出原子弹后，事情好像变得非常简单，其他的国家几年之内纷纷仿制出来了，甚至连丽高小国都叫嚣着要搞原子弹。 这就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好处。 当知道某一种技术确实可行，并且有了一定的借鉴后，无论是自信心层面，还是投资力度，都会增大很多。否则，就像黄金太阳号那边的人类，搞了个环球加速器，却没有太大的成就，这种情况毫无疑问伤害了科学家们的自信心。 摸着石头过河，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而文明与文明的交流、碰撞尤其如此，一个文明从诞生文化开始，到步入星际时代，再怎么也得几千上万年的时间，很可能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独到技术。因为有很多东西都是灵光一闪的结果，没有这一丝灵光一闪，可能永远也发展不出来。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独自摸索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共同摸索？ 所以了，按照这种道理，地球时代号遇到了这么多的故事，科技飞速发展也就不足为奇了。 张远道：“最主要的，还是要转化为我们自己的东西，打好自己的基础，并且，避开那些奇奇怪怪的陷阱……” 李振东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如何打基础？ 当然是制造，建设，将理论转换成实际，一艘庞大的“昆仑山”号，再加上二十多艘军舰可不是白干的，就是将知识转换成力量的过程。 包括 第三百零六章 帮地球文明一把 “舰长先生，网络上有很多留言，发送这些科技，平白无故便宜了地球文明……所以大家的争论很多啊。”秘书处的李成博士听着两人的谈话，突然间说了一句。 “哦？什么争论？”张远疑惑地问道。 “有很多民众认为，我们把最新技术提供给黄金太阳号，没有太大的问题，我们也心甘情愿。毕竟卡普坦星的人类有着非常好的活力，也给与了我们很多的帮助。如果没有那边提供您的帮助，我们的星际远航毫无疑问会困难很多。” “但是将这些科技资料提供给地球文明，是不是太过大方了一点？地球文明并没有给我们太多的帮助。” 张远点了点头，明白了。 眼前的这位博士，是土生土长的新生代人类，没有在地球居住过，也没有体验过那漫长的三千年时光，对已经没落的地球文明是没什么太大的好感的。 更何况，有一个格利泽文明在隔壁作为教训，时时刻刻提醒着这些新一代的人类。 种种原因导致新生代对文明的平庸化有一种天然的厌恶感以及警惕性。 这种警惕性，有好处当然也有坏处。 它鞭笞着人类不断向前方进发，但也形成了一种天然的鄙视链，对平庸文明的鄙视…… 有好多人觉得，就这样把自己文明的研究成果，转发给地球文明，简直就是便宜他们了！ “这种想法……好像有点道理。”张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着应该怎么辩驳。 数学之类的知识暂时还不好说，但生物材料等技术的应用价值很大，这种材料相当于是一种安全可靠而又高精度的智能传感器。传感器对工业、仿生机器人有多重要，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还有就是万能工厂的某些自动化3D打印技术，甚至说是一次产业升级也不过分！ 这方面的破解工作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几十上百万人呕心沥血，奋斗了几十年，才得到了这些宝贵地成果。 李成非常不客气地说道：“我觉得，地球文明获得了这些更高等级的技术，绝大多数利润必然被资本家给攫取了。我可不相信会拿出来造福大众……所以，这种信息的发送，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吧？平庸的文明，终究只是平庸的文明，不会因为这一点，就发生太大的改变。” “普通的平民百姓，根本不会有足够的能力去接收这些信号。毕竟这种长波通讯，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收音机就能够接收到的……” 张远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小李啊，地球文明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就是这么一个平凡的文明，孕育出了现在的我们。没有曾经的地球文明，就没有现在的我们，这是有因果关系的。” “我们也是摸着地球文明过河的……” “更何况，我们连格利泽人都拉了一把，为什么不拉我们的母文明一把呢？实际上，我们付出的代价并不大，就连设备都已经建造好了。” “甚至，只要让地球文明知道，在遥远的光年之外，还有着几个充满了活力的文明，是的，不止一个，而是有两个，总归会唤醒一些人内心深处的探索欲望，为整个社会注入一系列的变量。太阳系中那么多的人口，有着很多很多向往远方的人，让他们有点希望也是不错的……” “这些科技信息，会不会让地球文明变好，我们不知道，但是应当不会让其变地更差，不是么？” 小李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阵子，对此表示理解。 “是啊，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地球文明依旧只是原样子……” “如果我们做了，总会有所改变的的……” 对于这种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所以各大论坛上的网名只是在理性发表自己的意见，整体氛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就如此，大屏幕上的科技信息流展示完毕后，到了最后的一个环节，也就是民众对这两个文明的祝福语句，会场又再次热烈了起来。 “地球时代号，我爱你！” “我们马上就要沿着宇宙弦去旅行了，你们有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呢？” “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可能会遇到外星文明吧，我们已经遇到过外星文明了。” “我们不会停止进步，也不能够停止进步。” “……向已经死去的深空基金会问好！” “傻瓜地球人，不要再沉睡下去了！已经被我们超越了！” 年轻人有着年轻人的问候方式，老年人也有着老年人的问候方式，反正大家也不客气，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甚至还有一些嘲讽性质的语句，不过投票的排名并不高。 毕竟新文明是一个文明啊，牌面还是得要的，特地发送一些嘲讽，在这种场合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半个小时后，总共票选出了50条语音信息，整个会场上欢声笑语一片。发送这样的语音信息是相当奢侈的一件事，不过没关系，大家开心了就好。 最后，由张远上台，庄重地宣布：“那么，我宣布，启动光年级信号发射器！” “所有的信息，正式发送！” 随着这一声令下，豁然间，直径10公里的大型信号发射器，闪烁出了耀眼的白光。这个超级工程，在这一瞬间功率高达8万亿瓦，各种礼花的响起，短暂地照亮了这一片星空，也让会场上人群的情绪达到了最高潮。 张远忽然觉得，黄金太阳号有没有接收到这些信息，已经不太重要了。这是“昆仑山”出发前的全民狂欢，是一场非常成功的激励仪式。 实际上，人类这种生物，有很多事情是做给自己看的。感动自己才是真正的感动，如果一件事完全是为了感动别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这种盛大的典礼当中，这一次的告别仪式告一段落。 再接下来便是—— 扬帆 起航！ 这一颗星球，将成为全新的起点，人类将迈向未知的……明天！ 第三百零七章 红色紧急会议 这里是卡普坦星，第三行星，黄金太阳号所代表的人类分支。 星球表面的气候，永远是那么寒冷而又严酷，在零下一百八十多度的气温下，水蒸气以及二氧化碳，冻结成了一团白蒙蒙的固体。在这颗星球的南北极，甚至能够寻找到甲烷、乙烷等有机物组成的湖泊。这些简单有机矿物，对人类的发展而言毫无疑问相当有利。 总共有三千万的人类殖民者，居住在这颗星球地下，一公里深度的地下城市当中。 核聚变的火光，带来了无穷无尽的能量，也是人类星际殖民的最大勇气。 老舰长许鹏眯着眼睛，隔着一层厚玻璃，眺望着远方的星空。这颗星球由于太过寒冷，大气层全都冻结成了固体，所以空气稀薄，远方的星星异常清晰。 许鹏正在分辨哪一颗是太阳，哪一颗是格利泽581。 这个距离的太阳，用肉眼还勉强看得见，但是格利泽581……实在是太过黯淡了，非得用天文学望远镜才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老舰长许鹏，在十年前因为精力衰退，退居二线。 不过老人家嘛，总是闲不住的，他已经成为了天文台的一名志愿工作者。闲暇时候带小孩子看看星空，教他们怎么使用望远镜，教育下一代的感觉也相当不错。 不过今天却没有孩子来天文台，可能是期末考试快到了，学生们复习非常紧张的缘故……整个文明的教育还是非常严格的，每个人都必须认真学习。 滴！ 五点整，下班了。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许鹏穿戴好自己的动力甲，走进不远处的真空室。 嘶！ 抽气泵将真空室中的空气缓慢抽出。紧接着，他打开气压闸的大门，沉重地“咔嚓”一声响，好在这个房间里的气体已经被抽的差不多了，泄露出去的空气并不多。 安全闸门中的电子提示音响了起来，“A级权限人员，许鹏将军，您好。” “出门请当心，注意户外安全。目前户外的气温为零下182摄氏度。” 许鹏沿着玻璃隧道，走到一个观测台。 从这个位置，抬头就能够看到数万公里高度的太空电梯，如果使用动力甲自带的望远镜功能，能够清晰地看到，上边旋转着的离心轮正在旋转，各种运输飞船来来往往，以及一艘…… 巨大的母舰！ 是的，星际远征，必须要有一艘超级母舰，这样才能够容纳更多的人口。 而更多的人口，意味着更多的生产力，以及维护能力。特别是后者——维护能力，在星空中，没有维护，一支由军队组成的军舰不可能跨越几光年的距离。 “如果人类能够活的更久就好了……那样就不需要长期轮换冬眠，所需要的人口就会更少一些，飞船也可以建造地更小一些。” 为了这一次星际远航，相关的星际宇航员培训工作也在持续进行当中，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 “再过三五年，整一只星际舰队就能建造完毕了……可以出发了。” 想到这里，许鹏不禁为此壮心不已。 这虽然是年轻人的故事了，可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在这里发光发热，发挥一点余热也好。 这一次的出发目标，是就近的一颗恒星JM7812317，距离此处大约4.7光年，宇宙弦附近的恒星。 人类在11年前，通过最为巨大的天文望远镜，居然观察到了隔壁星球核弹的闪光！ 当然了，这一些核弹的闪光非常微弱，根据事后的理性判断，应该是星球内部的战争，而非大规模星际战争。 也就是说，这个未知的文明，居然发生了内部核战！ 所以，经过一番商量之后，文明高层决定，反正星际航行的第一站也没有太好的目标，干脆就先前往这颗星球进行科学考察。 就算收集历史，完善新文明史学也是不错的。 “不过，军事方面还是得增强啊……这个文明既然爆发了内部核战争，理论上是好战类型的，几十年内重新崛起的可能性不大，甚至已经自毁了也不一定。但是，总归要防范一手……” 耳边突然响起了声音，是自己的好朋友卢忠平。两个老头子经常在这里眺望上方的空间。 许鹏点了点头：“星际旅行，肯定是有风险的，但是利益也会更大……我们人类独自在这里摸索科技，实在是太慢太慢了。再这样下去，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就算这个文明，整体科技没有我们发达，总归有一些不同的东西吧……” “哎，要是接触更强大的文明，得到的收获无疑会更多……但我们关于宇宙文明的常识太欠缺了，还是从弱小一点的文明再接触比较好。” “如果我们得到了不错的成果，是不是可以向另外两个文明发送一份……只是不知道地球时代号究竟是否存在了，抑或我们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卢忠平脸上的皱纹，如同一道道深深的丘壑，当初和那些年轻人打的赌，他现在还记着呢，有人说一百年，有人说两百年，还有说三百年的。 差不多六十年就这样过去了啊…… 时光如白驹过隙，世事如白云苍狗，真希望有生之年，能够等到消息…… “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可以活。” 滴滴！滴滴！滴滴！ 就在这么感慨间，两人动力甲上的通讯装置突然间响了起来。许鹏看了一眼那个红色的标记，瞬间心中一紧。 红色紧急会议！ 紧急会议的层次总共分成三种，最高级的红色，次级的橙色，以及最低级的蓝色。 红色紧急会议，几乎是最为重要的一种。按照规定，每个接收到消息的人，10分钟内都必须赶往就近的会议现场！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也就小行星即将撞击基地？这才够得上红色标准吧？” 两人满怀着担忧，疾步匆匆，重新返回地下基地，心中胡乱地猜测着。 一路上看到许多人都尖叫狂欢，简直就是搞一个狂欢派对一样，有点儿搞不懂了。 “怎么回事？” 许鹏拦下一位兴奋地满脸通红的年轻人，这个家伙甚至激动地连额头上的血管都一根根凸了出来。 “老舰长……地球……地球！”这位年轻人因为太过紧张，居然开始口吃，只能够吐出“地球”两个字，后边怎么都说不下去。 不过，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啊！ 这导致他越来越焦急，一张脸红肿的像红气球一样，居然忘记应该怎么说后半句了。 “难道是地球文明来信了？”站在一边的卢忠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这还真的是一个好消息啊。” “但地球文明真的会做这种事情吗？走吧，文明去看看。” 这种误会搞得年轻人更加焦虑，什么地球文明啊，明明是地球时代号的人类分支，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啊。 终于，他奋力挣扎着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这一抓的剧烈疼痛，让自己突破了自己大脑的疆界，“老舰长，卢教授……” “不是地球……是地球时代号给我们回信了！” …… 第三百零八章 在未来相遇 就这么急迫间，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大会议室中，而一时间没有办法过来的，也在不同的地方召开远程会议。 “各位，请稍安勿躁，不是什么坏事，而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台上的首领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可那种亢奋怎么都压抑不住。 “地球时代号给我们发送了信息，就在刚刚，已经被我们的观测台所截获……地球时代号的文明分支，依旧活跃着，对于整个人类而言，绝对是好事。” 这位首领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打开了大屏幕。 只见上面写道：“黄金太阳号的朋友们，你们好。这里是格利泽581，地球时代号所代表的人类分支……” 仅仅只是一个开头，就足以让所有的会议成员感到兴奋的了。 甚至，有些不知情的人一时半会间愣住了，整个会议室在几秒钟内产生了巨大的轰动，后边的记者也全都在骚乱着。 就连许鹏这种久经风沙的老人，也难掩心中的兴奋。 “好啊，好啊。” “好啊。” 这是一道浓浓的暖流，来源于数十光年之外的暖流。 不过最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口是心非地说道：“不明智啊，地球时代号的发展才一百多年吧，完全不够用。” “按照这样算，应该是收到我们的信号之后，就立刻开始建造大型信号发送装置了……” “是啊，不明智。”卢忠平也回应了一句：“应该把生产力用在发展上面……用来发送信息，太浪费了。” 但是，下一句话，就让所有参会人员，全都闭上了议论的嘴巴。 “很高兴的通知你们，我们的文明在这些年的时间里，发展地很好。而且，马上就要一分为二，生成自己的子文明了。” “一艘名为昆仑山的飞船，将沿着编号GB781…78的宇宙弦，进行自己的身控制率。” 许鹏以及卢忠平两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闪烁出浓浓的惊讶以及喜悦，紧接着，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小看了他们！” “不……他们已经走到我们前面去了！我们的飞船还没有发射呢！” 从热闹到沉默，用了两秒钟的时间。 从沉默到热闹，又用了两秒钟的时间。 人们狂热地议论着，探讨着地球时代号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按照常规的发展速度，不太可能在短短的一百多年，就发展成这样，甚至超过了黄金太阳号的分支。 所以人们对地球时代号的发展，毫无疑问变得更加感兴趣。 再接下来，一波又一波的信息，将人们的情绪推升到了顶点，包括地球时代号遇到的危机，以及各种收获，格利泽人的历史等等，这些都是大有价值的信息。 许鹏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因为情绪过于急冻，手上的腕表正在提示血压以及脉搏跳动的速度出现异常，有大脑中风的风险！ 智能腕表在提示的时候，自动将这条信息上报给了医务室，相关的智能机器人开始运动，向着会议室上门检查。 甚至，出现健康异常的人不止他一个，一大堆机器人齐齐地出动了。 医务中心的工作人员也发现了数据异常，有点怀疑……中央会议室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 那里边开会的可是整个文明所有的高层领袖，要是真的集体出了什么问题，那么整个文明将会瘫痪大半，就算他们集体自杀也不可能弥补的过来的了。 得到了医务中心的通知，台上的领袖，正劝说几个情绪过于激动的老人走出会议室，先平静一下。 结果这些老人愤怒地辩驳着，是真的愤怒，他们现在就想知道结果，晚一秒种都不行。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所有人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许鹏抚了抚自己的心脏，“小林啊，你放心，死不了的……吃了药之后，不是好端端的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高兴啊！今天可能是我有史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了！” 这位小护士面色纠结地看着老舰长，心中纠结，最为激动的那一段时光已经过去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她暗地里翻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是的，网络上的平民百姓已经在狂欢了，她正在偷偷摸摸地直播！ 当然了，这种直播也是在允许范围内的直播…… “也就是说……地球时代号的分支，无论是社会进程，还是科学进程，都走到了我们的前面。” “这就是文明碰撞的好处么，有风险，也有机遇。” “我看看，所谓的全自动化3D打印生产线，还真的是好东西啊。如果能够在飞船内部布置万能工厂……再也不用携带那么多的生产线，而且内部的维护作业将会变得更加简单。飞船也能运行更长的时间。” 台上的首领清了清嗓子，“对方发送过来的信息，远远不止这一种，下面有请材料学家奥布莱尔先生，讲解这一篇生物材料方面的论文……” 地球时代号发送的信息有很多，远远比黄金时代号发送出去多得多。 对于科技进度长期卡壳，进度缓慢的黄金时代号而言，完全就是一场天降甘霖！ 人类毕竟是一种短命的物种，当一项工程的工程时间超过一个人一辈子的时候，总是会产生怠惰情绪。当耗费了巨大的努力，却迟迟不能进步的时候，总是会产生疲惫以及慵懒。 他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享受到科技进步的红利了，这对于整个文明而言，毫无疑问是不利的。 所以，文明高层才会采取更加激进的智力推进方案。 但现在…… 奥布莱尔教授在台上讲着讲着，突然发现自己的计算推论好像与这篇论文的思路完全不一样，以至于突然间完全卡住了，居然半天说不上话。 而台下也响起了一片善意的笑声，紧接着又响起了一片掌声。 奥布莱尔教授也跟着笑了笑：“抱歉，我理解错了这篇论文的意思……我现在才发现并没有看懂它，是我冒然上台来讲解了。” 但每个人都知道，看不懂，才是天大的好事，意味着……开启全新时代！地球时代号发送的，只是一些总纲，相当于最重要的论文，还有更多更多的东西，需要自行扩展。 狂欢盛会很快从上而下，蔓延了整个文明。 人们大声讨论着，关于地球时代号遇到的趣闻，包括各种外星人，谈论着最新可以发展的技术。 新技术太多太多了，以至于深空远航计划可能要延误那么几年。 当然了，报名深空远航的人大幅增多。 “真好啊，真好。”目睹这一幕幕，老舰长许鹏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感谢地球时代号。” “希望，我们能够在漫漫的银河系，在未来相遇。” …… 第三百零九章 正式启程 就在这一天，张远站在昆仑山的小房间内，安静地眺望着这一颗广漠而荒凉，却又生机勃勃的星球。这将是他们永远的大本营。 “好了，昆仑山号舰长，要上电视了，打扮地稍微帅气一点，不要一天到晚都皱着眉头嘛，对对，放轻松，放轻松。”林萱萱脸上含着笑意，将他衣服上的扣子一个个扣好，又轻轻拍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给自己换上了一身好看的礼服，两人才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间大门。 是啊，就在今天，人类发展了整整一百零五年的时间，终于可以再次启程了！ 既振奋，又有点失落。 所有的物质资源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运送上了飞船，工作人员在仓库中清点了好多次，没有任何差错。 现在剩下的只有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告别。 是啊，告别…… 告别…… 中央控制室内部已经站满了人，还有一些电视台的记者，讨论的声音格外激烈。 “没想到，还能够活着看到我们出发的场景……”赵青锋站在一边轻轻地叹息道，“真好啊，每一次的出发，就好像初生的太阳一样，永远充满着朝气与活力。” “我就喜欢看到这种场景。” 张远也跟着笑了笑，他正在思考人类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对外方面，当然是沿着宇宙弦向外边的世界探索，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为了这一切，人类已经为昆仑山配备了相当强大的军事实力。 23艘海燕级护卫舰，以及3艘鹰隼级驱逐舰，这种军力配备基本上达到了八百万人口的维护上限。再多的飞船，如果没有足够人口以及经济去维护，也是没有用的。 至于对内的发展方向就更加重要了，星际旅途中的冬眠，虚拟世界的规划，以及超凡者计划……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太多。 整个执行流浪计划的八百万人口，实际上是思想上更加激进的人口，这种激进可能会获得更大的好处，也可能直接导致翻船，连一朵浪花都翻不出来就消逝在了宇宙中。 所以在保持旺盛斗志的同时，又要更加谨慎、稳重。 想到肩膀上的重任，他不由得喟然长叹。 宇宙是如此残酷，从格利泽文明的遭遇上看，只是展现了冰山一角。但就是这冰山一角，也足够令人感到望而生畏的了。 很多人心底里发出这样的疑问，为什么不在这颗星球，继续发展下去呢？ 至少意味着安全，意味着……稳定。 就算科技发展的慢一点又怎么样？这实际上是通常人惯有的发展思路。 倒不是说新文明的人口变得懒惰了，这一百年，整个文明精神面貌从来都没有那么好过，有一个没落的格利泽文明放在一边作为经验教训，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鞭笞着自己，想不勤奋起来都困难啊！ 按照大数据系统收集起来的数据，这些年里，基本上每一个人都是勤勤恳恳的工作，偷奸耍滑之辈非常少，犯罪率也非常低。 大家对整个经济分配制度也还算满意，完全就是一个持续了百年的黄金时代。 而真正的惰性，来源于另一个层面…… 安逸。 在完全修改基因之前，人类是不可能摆脱得了来自于根性中的安逸思维。 能够安逸，为什么要去冒险？能够在这里发展，为什么要去深空远航呢？这就是属于人类的潜意识。 但事实上，新文明学派的发展目标，并不是让文明永远持续下去，想要做到这一点很简单，随便找一个偏僻的星球一蹲就行。 而是……永远前进！ 现在是发展最为迅猛，文明自信心最强烈的时候，有着八百万人愿意离开。但张远心中明白的很，基本上的科技红利，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再这样继续发展下去，只是研究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不会有什么质变。 那么，一百年以后呢？说不定只有四百万人口愿意离开。 两百年以后呢？说不定已经只有两百万了。 所以，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时机。 而另一方面，躲在这颗星球缓慢发展，并不能说是绝对安全的行为，相反，也有另外的一系列风险…… 曾经有两个文明造访过这颗恒星，这并非偶然，而是必然！这里恰好有一根直线型的宇宙弦，距离昆仑山号目前所在的位置大概3.3个天文单位，也就是4.488亿千米。 人类能够发现利用宇宙弦的推进方式，其他外星文明，理论上也能够发现。 “也就是说，这两个星际文明，很可能是沿着宇宙弦航行过来的。这里相当于是一个资源的补给点！” “宇宙弦，可谓银河系中，天然的高速公路，在这附近遇到外星文明的几率会增大很多……好在，利用宇宙弦进行星际航行的文明，理论上不可能是强到无法想象的文明。我们的这一支舰队，算得上是比较强大的星际舰队了，相互之间遇到了一些星际文明也不需要害怕，只要能够互相威慑，保持平等地交流。” “四级及以上的文明直接可以用超光速的曲率航行了，哪里用得着沿着宇宙弦前进？” 并不是每一颗恒星附近，都有这样的直线型宇宙弦，相反，处于这种独特地理位置的恒星只是少数。 譬如说，太阳系附近，就没有这样的宇宙弦分布在四周，所以，可怜的地球人就没有办法使用这种航行方式。 地球文明的飞船只能依靠核聚变或者光帆，慢吞吞地推进。除非花个几千年，航行几光年的距离，找到一根宇宙弦，才能够沿着宇宙弦快速推进。 这是好事，意味着很大程度的安全，不太会有四级以下的星际文明跑到地球上去。 也是坏事，意味着……地球变成了一座孤岛，没有交流也没有商业贸易。 当然了，由于整个银河系也在沿着中央黑洞旋转，在宇宙弦附近的恒星也会发生一定的变动，每隔几十万年，所有的地理位置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说不定太阳系就运动到了一根宇宙弦附近了。 那么，利用宇宙弦的引力，能够推进到多高的速度呢？ 答案是……可以接近光速！ 引力加速是一种特殊的加速模式，可以用来推进一艘飞船，也可以推进一颗星球，甚至用来推进一颗恒星，黑洞都不再话下！ 宇宙弦蕴含的能量实在是太大了，它可是在开天辟地的大爆炸之后，促使了星系以及星系团的形成啊！一个星系的能量，与之相比较也只是渺小的灰尘罢了。 即便绝大多数的弦已经衰落，但它们蕴含的能量，依旧远远超越了人类目前能够达到的数量级。 但是话说回来了，限于飞船材料科技、通讯技术以及远程护航能力，人类只能将昆仑山舰队加速到10%的光速左右。再高就不行了，非得出一些安全问题不可。 10%的光速啊，已经会产生轻微的相对论效益，这个速度在科学家眼里完全是梦幻级别。 再搭配冬眠手段，近一点的恒星，五六十年就可以搞定，完全足够用来星际旅行了。 第三百一十章 引力加速，开始！ “舰长，时间到了。”就在思考的时候，秘书办公室的李成博士提示道。 “明白了。” 张远看到太空电梯正将最后一批批的人口运载到昆仑山当中，他轻呼了一口气，紧接着走到了记者面前。 出发之前的临别话语，可以说是一种惯例了，不仅仅是昆仑山中的八百万人口，还是对地表基地留存下来的六百万人口的最终告别。 他在电视台上庄重地说道：“女士们，先生们。” “如果我们要成为真正伟大的文明，我们必须竭尽全力，在宇宙中起更大的作用。而不是像乡村野夫一样，懦弱地躲在自己的星球。是的，这一步，很困难，真的很困难。懦夫，懒汉，对流浪计划持怀疑态度的人，丧失了斗争精神和自我支配能力的人，愚昧无知的人，还有那些无法感受到坚定不移的人们所受到的巨大鼓舞的麻木不仁的人……” “所有这些人，当然害怕看到他们的文明承担了新的职责，害怕看到我们去执行看上去毫无利益的流浪计划！害怕看到我们承担宇宙中更多需要承担的义务，害怕看到我们勇敢的士兵以及可能发生的星空战争” “……如果我们不参与这种必须以生命和文明一切去获取胜利的激烈竞争，那么比我们野蛮强大的文明将远远甩开我们，它们能够轻而易举地摧毁我们，控制我们。甚至就像格利泽文明那样，就连自己已经死去而不自知。” “因此，让我们勇敢地面临未来的挑战，决心以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去完成我们的职责，用我们的誓言和行动来维护正义……只有通过艰苦危险的斗争，我们才能取得我们文明进步的目的！” 在这一刻，每个人都神情严肃，有些人眼睛通红，心绪激动着，热血澎湃。 张远眼神中闪烁出坚定的神色：“……我们决不能扮演格利泽文明的角色，也不能扮演地球文明的角色，要是我们重蹈他们的覆辙，自满自足，贪图自己疆域内的安宁享乐，渐渐地孵化堕落，对银河系发生的故事毫无兴趣，沉溺于纸醉金迷之中，忘掉了奋发向上、苦干冒险的高尚生活，整天忙于满足我们肉体暂时的欲望……” “那么，毫无疑问，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与他们一样的平庸文明……” “在漫长的时光长河中，我们将会被整个宇宙淘汰。” “这些话，带给即将前往远方的我们，也送给留在此处的你们。” 说到这里，张远深深呼了一口气：“昆仑山舰队，启程！” 一只庞大无比的舰队，包括一艘超级母舰，23艘“海燕级”护卫舰，3艘“鹰隼级”导弹驱逐舰正式起航。 星空中迸射出明亮的离子火焰，这应该是昆仑山在这片星空的最后一次。 不是演习。 八百万的宇航员，望着脚下这个熟悉的人类基地，哭泣着，哀伤着，振奋着。 就这样，离开了…… …… 就如此，六个月的功夫转眼而逝，整个冬眠的工作安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虽然昆仑山的设计，完全能够承千万人口的正常生活，但是为了能够长期运转，节约资源，还是执行“正常生活两年，休眠十八年”的作息制度。 也就是说一个长达五十年的航程，人们能够感受到的时间，约莫是五年左右，这个时间还是相当能够接受的。 清醒的人数长期保持在八十万。 八十万也算得上是一个中小型城市的人口了，维护各行各业的正常运作，以及整个飞船的维修工作完全够用。 这里是一艘“鹰隼级”驱逐舰，距离昆仑山前部大约五千公里的距离。 整个舰队以昆仑山为核心，环形队展开，而他们这艘飞船，则飞在最前方的位置。 “哎，实际上这种日子过的久了，也会显得有点儿无聊……陨石都没有见到一块。”几名士兵正在观察室中校准队列的数据。 这种驱逐舰保证的是战斗力，当然没有所谓的环状生活区，所以居住起来不是那么的舒服，每天还要保证一定的锻炼时间，减少肌肉萎缩。 “无聊什么？见不到陨石才是正常的，见到陨石有没有亿分之一的概率……我们在这里护航，也只是为了防止小概率事件。” “星际航行本来就是这样，据说第一代，航行了三千年呢！” 说起这件事情，所有的士兵还是相当佩服的，三千年啊，想想就是一个绝望的数字，人们的平均寿命还没有三千年呢。而现在，一次航行，也就五六十年而已。 本次航行的目标是5.2光年外的“187j3x2”，一颗蓝矮星，理论上不存在适合生物生存的环境，但是谁知道呢…… 人们挑选这颗星球的原因，是因为……它是沿着这一条宇宙弦，最近的恒星。 当然了，这一次的航行总归是有意义的，无论是近距离研究蓝矮星也好，抑或是当做一次远距离航行测试，如果不去尝试第一次，怎么会有后边的第二次，第三次呢。 5.2光年，算是一个能够接受的距离，如果真的发生了民众哗变或者其他的小概率事故，还能够挣扎着返航。 即便这种概率不大就是了…… “其实在昆仑山中生活，和星球地表也没什么两样啊，好想吃里边的亿乐拉面，再加一点牛肉酱。” “话虽这么说，心理上有点落差吧……星球有多少资源，我们的飞船有多少资源？完全不一样嘛。”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突然听到了后边的一声咳嗽，连忙停止了闲聊。 是鹰隼1号的舰长李俊康。 李俊康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据，外边的星空永远是那么的黑暗，仿佛亘古未变。这么多年的时间，他已经从原先的一位士兵，晋升为这艘驱逐舰的舰长。 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整个航程持续了六个月，总是会有一些厌烦情绪的。听到两人的闲聊，他也没有责怪太多，反而说道：“好了各位，少说几句闲话吧，马上就要执行正式任务了。前方2万公里处，就是宇宙弦的位置了吧？” 目前飞船的速度并不快，毕竟只是依靠本身的引擎进行推进而已，速度大约在每秒钟32公里。 “报告舰长，理论上是这样，还有19089公里。” 从屏幕上显示，那一片宇宙空间空无一物，所谓的宇宙弦，仿佛隐藏在另一个维度中…… 毕竟是一维的空间结构，如果不是科学仪器来回扫描了好多次，人们根本就不可能将其精准地寻找出来。 “周边有没有观测到陨石的运动轨迹？” “我们已经启用了大型照明弹，暂时没有观察到直径超过20厘米的陨石存在。” 李俊康点了点头，指挥道：“通知其他飞船，我们已经抵达了既定的区域，校准航线，依次返回昆仑山。本次的引力加速工作，将在15分钟后正式开始。” “命令收到！” 这一连串的通知，很快传达了整个队列，包括中间的昆仑山号母舰。 所有的护卫飞船，全都开启引擎，重新挂载在昆仑山边上。 引力加速，开始！ 第三百一十一章 超引力子炮 随着时间的到点，所有准备工作的完成，“昆仑山”突然发射了出一枚小型电磁炮，这枚炮弹闪烁着蓝色的亮光向前方冲刺……到达既定的地点后，就像萤火虫一样轻轻地炸开。 这枚电磁炮的学名叫做……“超引力子炮”，听起来名字非常炫酷，实际上除了本身的动能外，并没有太大的攻击性。 它的造价也异常昂贵，炮弹的成分由低温凝聚态以及某些特殊亚原子组成，能够仿造凝聚态物理中的超流现象，构建出一种引力子超流体，实现部分区域的引力短路。 这种引力短路，会使原本处于平衡态的宇宙弦轻微震荡。 紧接着，宇宙弦本身蕴含着的引力将会被重新激发！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非常奇怪的引力场产生了！ 昆仑山本体，以及周边挂靠着的飞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全都被前方突兀产生的巨大引力给吸了过去，齐森森地开始疯狂加速。 所有的工作人员也是神情紧张，屏幕上的各个参数不断的变化着，而且距离那个引力节点越近，飞船的加速度也就会越快。 即便这种演习，在过去几年里已经尝试了好多次，理论上不会有太多的问题，可大家还是止不住有点紧张。 “报告舰长，产生的引力波动与预计偏差值为1.4%，在可接受的范畴内！” “昆仑山的船首与船尾出现一定的引力差，这种引力差正在增大，目前数值为60909.3牛顿！各参数正常，所有组件在线！” 张远坐镇舰长室，高声发话道：“时刻注意飞船的航线，保持方向正确。” “注意周边有可能被吸引过来的陨石。” “飞船目前的加速度，199.8米每二次方秒，正在持续增大当中……200，201，202……” “第一次引力加速，预计倒计时……” “10，9，8，7……”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会感到非常奇怪，这么大的加速度下，飞船内的人居然没有太大的感觉，居然没有被压成一坨肉饼！ 就连久经训练的宇航员，也就只能承受10个g左右的加速度啊，而现在至少有20个g！ 甚至，所有的东西依旧处于与平时一样的状态……非生活区的依旧处于失重状态，而在生活区内部的人依旧正常生活，没有任何感觉。 这是因为，目前这种现象，和自由落体比较类似。 引力是一种宏观意义上的力，它能够几乎均匀地作用在飞船或者人体的每一个原子上边，所以，如果不是反作用力的存在，人类几乎感受不到引力的作用。 爱因斯坦在提出狭义相对论的时候，就有过这样的思想实验。 如果一个人从高处掉下来，会发生什么？ 忽略空气阻力，人的惯性和引力质量会抵消，使人感觉完全没有重量，就好像根本没有重力，这种加速坠落和零重力状态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零重力环境恰恰是狭义相对论的游乐场，将惯性质量和重力质量之间的等价性提升为一个基本原则，在这种前提下，才有了狭义相对论的诞生。 所以了，使用引力加速，就算是如此大的过载，飞船依旧不会出现明显的弹性变形，里边的乘客也没有什么感觉，这就是其真正的优越性！ 否则，使用引擎推动，就算能够使用200米每二次方秒的加速度，早就让昆仑山变成一堆太空垃圾了！ “3、2、1、0！” 随着整个倒计时的结束，突然间，整个引力源又恢复了平静，所有飞船的过载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但加速度消失，并不意味着动能消失，整个速度已经从原来的25公里每秒，上升到了40公里每秒！ 差不多翻了一倍！ 这就是利用宇宙弦的推进方式……引力加速！ 控制室中产生了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张远轻轻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据，这一次的加速还算是非常成功的，目前昆仑山的速度高达41.22km/s。 如果放在以前，需要海量的核燃料用于推进才能到达这个速度，但现在，只要一颗小小的炮弹就解决了。 虽然这颗炮弹的造价高昂，但是比起消耗海量的物质资源去推进，无论是成本，还是推进效率，都不知道优越了多少倍。 “宇宙弦，果然的宇宙中的高速公路啊。发现了很容易就能够利用，如果发现不了……唉，特别是那些远离了宇宙弦的文明，只能说运气实在太过糟糕了，包括原先的地球。这就是一次筛选么……” 他心中默默念叨了一句，紧接着高声道：“各队列，启用副引擎动力系统，调整队列的前进方向，上报飞船运行状态。” 他又或过头对自己的助手说道：“收集本次引力加速的数据，观察周边环境，如果没有问题，下一次的引力加速会在15天后开始。” “明白了。” 实际上，人类完全有能力引发更大的引力波动，甚至，利用宇宙弦，产生如同太阳般的巨大引力也不成问题！ 虽然只有零点几秒钟的时间…… 但引发太大的引力，反倒会产生很大的风险。 第一是加速度太大，造成飞船损坏，引力虽然会几乎均匀作用在每一个原子上面，但其大小与距离的二次方成反比。也就是说，昆仑山号，船头与船尾受到的力是不一样的。 如果这个引力差实在太大，会把飞船像面条一样，活生生拉断。这和黑洞吸引物质是同样的原理。 第二点，这可是在行星系内部啊，虽然大引力能够让飞船的速度迅速加快，但也会扰乱行星本身的运转。 说不定周边的某些陨石就被快速吸引过来，到时候打中飞船，可就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后方还有一个人类基地的存在，没有必要用大引力扰乱行星的正常轨道。 所以“昆仑山”附近才配备了这么多的护卫舰，一方面是为了提升军事实力，另一方面是为了预防可能接近的陨石，就算是拳头大小的也会及时发现，然后用激光武器融化。 …… 第三百一十二章 意识永生实验 就如此，短短五年的时间，整个舰队已经加速了一百五十多次，队列的速度也达到了每秒钟三千公里，相当于光速的百分之一。 当整个队列驶出了恒星的引力疆界，摆脱陨石的袭击风险后，才会采用更大引力的加速模式。 从一开始的兴奋好奇，到后边的习以为常，普通民众也渐渐习惯了目前的这种飞船生活，对这一类的新闻没有太大的兴趣了。大多数人只是偶尔在新闻上瞥一眼，然后才会发一句感叹：“哦，已经每秒钟三千多公里了啊……真是人类飞行器的里程碑啊！” 为了控制飞船产生的热量以及减少平时损耗，除了一些特殊工作人员外，大多数的普通民众是要长期冬眠的。 冬眠以社区为单位进行，周边的大部分熟人会与自己一起冬眠，一起醒来，这样一算，日子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五年的时间内，90%的人口已经进入冬眠状态，依旧清醒着人口大概有八十万，每个清醒者都过着很寻常的日子。八十万人口维护昆仑山的方方面面，包括军队，已经足够了。 不过就在这一天，“昆仑山”的虚幻实验室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关于虚拟世界，以及……意识永生，这一富有争议性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三千多名文明高层，以及一千六百多位即将参与实验的老年人，聚集在这里，商量最后的实验方案，包括人身隐私权、自由权等协议的签订。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关于这一项技术我们已经计划了百年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已经有了格利泽人的相关经验，但我们依旧需要人类实验者。我们更需要意志坚定的先行者，去创造一个个唯心的世界……特别是关于超凡者的筛选。” “如果没有人去创造，属于人类本身的虚拟世界，又怎么去筛选呢？” 除了张远的讲话外，会议室中很安静，就连讨论的声音也不多。 生命都有成住坏空、生老病死。而人类所写之书上，皆有人类群星闪耀，英雄迟暮之年却很少有人提及，仿佛被人们彻底遗忘。 应该是赵青锋这位前任舰长，最后一次参加整个文明的会议。 他听着张远的讲话，默默回忆着自己一辈子的经历。 他已经两百多岁了，身体早就大不如前，走一段路就得停一停，眼睛也快看不见了，消瘦地衣服都撑不起来。就算生物技术越来越发达的今天，也不可能治愈这种全方位的衰老。 这一批老年人，聆听年轻人们制定出来的计划，然后签署最终的协议，全都没有太多的意见，仿佛就这样默认了自己的命运。 等会议结束后，台上台下的人，欢送这些老人的最后离场。 气氛很热烈，掌声渐渐散去，参会人员也渐渐离开。 赵青锋站起来之后，腿发抖了，再也站不住，又只能坐下。 最后还是张远察觉到状况，搀扶住了老赵，两人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 张远感受着老赵颤抖的肌肉，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句古诗…… “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 或许吧，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到这个境地。 齐远山死了，王钟教授死了，马舰长死了，自己的导师丁兆东死了，连师兄也要死了，总有一天会轮到他张远头上。 死亡应当算得上是生命最大的恐惧了吧。为了减少对死亡的惧怕，人类诞生了宗教、哲学、神学…… 还有一些文学家发出了看上去充满激励的感慨：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另一种方式永存…… 可是，张远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 死了就是死了，生命的终结，如此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面临死亡的那一天，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心理变化，是不是会挣扎着想要活着，还是看开了一切。 赵青锋忽然握住了张远的手，这位老人的双手，粗糙地好似树皮一样。 他笑着说：“老张啊，你要知道，这是一场战争，永生或者死亡的战争。我们只是士兵，再也不是所谓的领导或者文明高层，失败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好挂念的……” “我知道。” “如果我们一千六百多名人类试验者，全部都同样沉沦于虚拟世界当中，说明我们全部战败。这项技术，很可能是我们人类没办法掌控的……” “……将它彻底摧毁是最好的选择，不要给后来人更多的选择，也不要犹豫太多。” 张远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这一批老人，是度过漫漫3000年长征路的第一代，意志最为坚定的开拓者，熬过了春夏秋冬，才熬到了今天。 如果连他们都沉迷于虚拟世界当中，那么后边的人也就没什么好折腾的了，直接放弃这门技术，才是最优解。 赵青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然后在一位护士长的搀扶下，安静地躺进一个冬眠仓当中。 其余的一千六百多老人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带上头盔，闭上眼睛。 冬眠仓缓缓地关闭。 半个小时后，这一千六百余人的大脑神经网络以及记忆区块，被扫描到了生物计算机当中，自我意识被上传到盘古脑，只剩下一个个植物人躯体。这些植物人躯体将被用来医学方面的研究工作，特别是大脑，失去了自我意识后，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是一个未解之谜。 虚幻实验室的山本一郎教授在一边叹了一口气，他轻轻的说道：“一百五十年之后，我应该也要进去了。只是希望在这之前，我们能够掌握克隆身体记忆的写入技巧，然后可以重新回归这个不太美好的世界。” 张远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紧接着，他回过神，对着其余人郑重说道：“各位，这一次的实验，将会持续至少两百年以上的时间，主要任务是构架出关于超凡者考核的各个世界。关于各位试验者的数据跟踪，以及虚拟世界内部的辅助建设，就拜托大家了，相关的隐私协议已经签署完毕，请不必有心理上的负担。” 他又对着几位法制方面的专家说道：“还有就是，关于数字生命法律方面的问题还有待商榷，大家可以先准备一个草案。相关的保密协议，请大家一定要保做好，不要让普通人知道。” “只有真正濒临死亡的老人，才有资格接触这项技术啊。” 第三百一十三章 盘古脑工程（为盟主祀虔加更！） 几位法律专家也是非常头疼，关于如何制定数字生命有关的法律，这件事情他们已经琢磨了很久很久，但还是想不出特别好的法案，彼此之间的分歧极大。 数字生命怎么定义呢？人权，政治权利？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啊…… 其中一名专家琢磨了一阵子，说道：“目前的总体认同点是，数字生命与正常生命必须要相区分，通过‘超凡者考核’的才能有正常的权力……但这方面的细节非常之多，甚至连超凡者考核都没有制定好。如果没有真实案例出现，很难凭空将这方面的法律彻底完善。” 张远叹了一口气，法律这种东西，不可能凭空一拍脑袋，想出一个方案，就能够尽善尽美的，必须要在长期实践中逐步完善。 可问题是…… “先搞出具体的框架吧……不要着急，我们还有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山本教授在电脑上按了几下，上面弹出来一大堆的虚拟世界选项。 他说道：“……盘古脑的14号世界群落，经过这么多年的自然演化，吸收了数以亿计的格利泽人的认知后，已经形成了一套完善的演算规则，这些演算规则是自我学习，自我训练完成的。其复杂到超出了我们的能力。” “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让这个世界自然演化，我们不再强行干涉。” 屏幕上显示出了几类世界。 第一类是神话世界，其中又分成了许多小世界，包括玄幻、修仙、异能等各种世界，因为格利泽人自我认定的生育能力弱，总人口不算太多，大约2.1亿。 第二类是正常科技世界，人口3亿，但整个世界的科技树不可能超过现实世界。 第三类是……科技与异能相结合的世界，这一类的世界，规则更加复杂，总人口超过了6亿才能够逐步稳定。 张远皱了皱眉头，这些虚拟世界，全都是属于格利泽人的，并没有真正的人类存在。 “对了，进入虚拟世界的格利泽人呢？它们的寿命应该还没有到期吧？” 山本回复道：“有一部分已经到期死亡了，还有部分格利泽人，因为整个虚拟世界的崩溃而死亡，在这些年的研究中，一共崩溃了三百多个小世界……现在剩下的，全都是非常稳定的类型。” “还有一些幸运的格利泽人活着，他们现在应该活的非常满意吧。” 张远看了看这些幸存者，基本上都是超级异能者、仙帝、或者一方大佬，它们成为了这些世界的主角，根本回想不起曾经在自己星球上的日子了。如果等这些幸存者死了，这些世界再也不会有主角了。 这种生活……真的完美吗？ 他本人也不知道，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那么，我们人类弄出来的虚拟世界不会崩溃吧？” “舰长阁下，请放心，肯定不会，在这方面我们的盘古脑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经验，而且整个世界的构架，有一部分是从格利泽人的世界观中抽取出来的。这一千六百名试验者，将进入这些世界，然后用自己的认知进行改善，建设属于人类的世界。” “他们在那些世界中，拥有最高等级的天赋以及能力，几乎可以说心想事成……他们就是世界的主角。” 张远点了点头：“还有一个问题，在虚拟世界当中，人工孵化婴儿的技术准备好了吧。有很多试验者在现实中是夫妻，不知道到里边会怎么样……” “这方面当然没问题。我只是有点怀疑怀疑，在里边到底能不能利用人造子宫技术孵化婴儿……这方面的未解之谜很多啊！” 聊完这一番后，一行人又参观了所谓的盘古脑工程，一直以来严格保密的工程。 “盘古脑”，作为虚拟世界计划的核心，被放置在昆仑山号的中央位置。这个房间总共有2000多个平方，除了盘古脑本身之外，配套的生物计算机数量超过了60万台！ 好在这些生物计算机全都非常小巧，拳头那么大的体积，功率也只有1-2W，看上去就像货架上的一个个魔方。但它们的计算量又堪比最好的光子芯片，这就是生物计算机的一大优势了。 “真是了不起的工程啊。”跟在张远身后的李成博士，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S级保密工程，一时半会间有点儿看呆了。 将近一千个虚拟世界，就这样隐藏在盘古脑工程当中。如果是一个局外人，谁也想不到，谁也不会去想。 甚至连这里的很多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这些生物电脑中到底在运转着什么……只是单纯地认为，只是一台超级计算机而已。 张远低声道：“是啊，黑色的科技……人类，必须小心，再小心。” “就像走钢丝一样，走过去就是翻天覆地的质变！人类社会的意识形态，将会成为六级文明的意识形态！” “但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万丈深渊，永远不能翻身。” “加油吧，这一战，我们不能输！” 就这么参观过后，所有人都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这本身不仅仅是建设世界，也是第一次的超凡者考核。 之所以这个实验要持续两百年甚至三百年的时间，是因为智慧生命的量子算法非常特殊，盲目地加快时间流逝，容易导致整个意识崩溃。 人类在这方面的研究实在有点儿薄弱，一知半解的地方很多。所以为了虚拟世界的稳定性，时间流逝的比例基本上保持在1:1-1:2的范围内。 现实世界流逝1年，虚拟世界基本上也是一年，最高不超过两年。 如果一个人，在虚拟世界中待了四五百年，他会怎么样？ 他将拥有新的家人、朋友，现实世界一切的一切，早就被渐渐磨灭了，甚至连这部分记忆都会慢慢淡化。 无限美好的生活，拥有着无穷的娱乐产物，将会慢慢消灭掉他们所有的斗志，让再也不复曾经的雄心壮志，让他们就这样迷失在虚拟世界当中。 但也正因为如此，能从这种虚拟世界中挣脱出来的人，才是真正合格的…… 超凡者！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外星飞船！ 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 整个舰队已经驶入空旷的宇宙空间中，昆仑山号成功地利用几次大引力波动，为舰队加速到额定速度，步入了航行正规。 其目标正是……187j3x2！ 张远虽然是昆仑山舰队的总舰长，但也有属于自己的冬眠时间。大约每隔五年冬眠两年，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冬眠。但比起普通民众来说，他苏醒的频率就高得多了，衰老的速度也更快一些，这也正是作为一名舰长的代价。 每天的工作倒也不太繁忙，昆仑山再大，也仅仅只是一艘飞船，没有海量的资源作为支撑，不可能去搞什么大工程。所有人的一般性工作，也就是例行维护飞船，搞一下简单的研究，或者说设计一些新的机械。 实验室的材料还是足够的，反正几乎所有的资源都能够分类回收，循环利用，消耗的只是能源而已。 飞船里边人才济济，不是说每一件事都得张远来亲自安排。如果没有特殊事件的发生，张远乐得清闲。 就这样，一直安稳地持续了39年…… 就在这一天，太空植物学的研究生徐圆圆以及几位同事，正在天文台的辐射区，培养新一代的太空突变植物。 宇宙旅行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枯燥的，但偶尔也会有一些新鲜事。譬如说，当初穿越“柯伊伯带”的时候，人们观测到过几颗大个头的彗星，最近的距离大约在80万公里。 由于柯伊伯带附近一直没有形成一颗大型行星，受恒星影响极其微弱，也没有经历各种复杂的天文现象，因此它的大部分构成基本上代表了行星系形成初期的原始成分，这对人类了解恒星的起源非常有意义。 科学家们曾经想要捕获这些陨石，结果因为整个舰队的速度实在太快，整个捕获行动居然失败了…… 这一次可靠行动也是搞得全船人鸡飞狗跳，许多研究者因为这一次失败失落不已。 到后来，大约距离恒星0.2光年的位置，整个舰队又遇到了一阵很奇怪的离子风。这样的离子风，在太阳系的外围也曾经遇到过，不知道是为什么…… 结果探查了半天，依旧没有能够让所有人信服的科学模型。 再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了，星际空间中的物质实在太过稀疏，除了宇宙辐射外，在这种地方航行几百万年，能够遇到小拇指大的陨石，已经算是天大的运气。 “再过五个月就要冬眠了，总感觉这几年一事无成啊。” “你待在星球上，还不是做一样的工作……”几名女生穿着宇航服，随意地聊天，她们将黄豆大小的种子一颗颗收放置在培养皿当中。 “哎，种子能够发生有利突变吗？” “这个很难说……要是我们能够找到遗传物质的所有密码就好了，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撞大运。” “太笨了，理解不了啊。” DNA这种物质对人类而言是一种极度复杂的东西，每一条DNA里边都蕴含着海量的信息。这个海量是真正的海量，碱基对顺序只不过是最初步的一维信息，还有更加复杂的二维信息，甚至空间三维信息！ 所以人类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彻底破译遗传物质的真正奥秘。 培育太空突变植物，是一件相当枯燥而又令人感到快乐的事，它的原理很简单，利用太空中的辐射，让植物种子产生一定程度的突变。 绝大多数的突变都是有害突变，导致种子完全不能存活。 但也有少量的突变是有利的，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反应。譬如说葡葡草，一种被广泛用来净化空气，并且非常好吃的藻类；安替米西亚，香蕉的变种，能够产生大量的乙烯；小麻草，棉花的变种，但产量是棉花的两倍…… 每次培养一颗全新的种子，就好像摸彩票一样，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感。即便绝大多数都不会中奖，但中奖的一瞬间完全就是迈入人生巅峰！ 正因为各式各样有益突变植物的出现，人们的日子也更加美好。 这些植物提供了工业生产的化工原料，还有一些是人类以及动物的食物，更是空气环境的净化者，对人类来说不算一般的重要。 放置好所有的种子后，突然间，徐圆圆眼睛一花，感觉有什么东西扫到了自己的眼睛。 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片晶红色！ “啊！” 她小声尖叫了一下。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激光笔扫到了眼睛一样，让她的眼睛发酸发痛，眼泪止不住地飙了出来。 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另一只眼睛狐疑地看了看四周。 “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这一片星空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除了宇航服的光亮外，根本就观察不到什么。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的错觉还是其他的什么，但眼睛的红肿却是实实在在的，到现在还有一种被灼伤了的刺痛感。 徐圆圆连忙返回母舰，去医院检查，帮她治疗的这位医生听说具体原因后大吃一惊，紧接着不敢耽搁，将这个发现上报给了政府相关部门…… “什么，一个女孩子疑似被外界传来的激光打中了眼睛？！” 张远听说这件事情后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前往医院亲自探望了这位女孩。 医院里的医生回复道：“只不过是眼球稍微充血而已，休息一阵子应该没事，倒不用更换什么仿生学眼球。” “好的，谢谢您，如果是附近的护卫舰误操作，相关的赔偿以及道歉会立马批复下来。” 但整个事件听起来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张远一开始还以为是护卫舰的通讯激光不小心把人给打中了，结果几分钟后，周边所有的护卫舰传来了信息，并没有产生差错，也没有误操作。 “报告舰长，鹰隼1号，检查无误，没有误发射的通讯激光。” “报告舰长，鹰隼2号检查无误。” …… 最后，军方也发来了调查报告：“第二次确认，检查无误，没有误发射的通讯激光。” 为了防止通讯电波的大规模暴露，母舰与护卫舰之间的联系依靠定向激光来联系，常规状态下，频率大概在1分钟一次。 张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另外的一些可能…… “如果不是护卫舰误操作的结果，那么……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一个……外星文明！ 在这附近，很可能有一个外星文明，正在用小频率的激光，对外进行探测！ 事情很快就变得严重起来。 他安慰了几句，疾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舰长室当中，发出了紧急通知。之所以能够推断出这样的信息，是因为昆仑山舰队也经常通过低频率的激光对外探测。 这一片星空实在太黑暗了，最近的恒星在2光年之外，空间中的光子少得可怜，几乎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状态。 这种黑暗，导致常规的观测设备完全没有办法观测周边的环境，所以，最好的探查方法就是使用微波或者激光！ 使用功率庞大的微波雷达，效果倒是很不错，周边的一切很快就能照射出来。但这种大功率的雷达直接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就像黑暗宇宙中的巨大灯泡一样，想不被人知道都不行。 所以了，使用探照激光就成为非常好的选择。 这一类探照激光功率并不高，能够连续发射，激光接触到比较光滑的物体后，会产生一系列的漫反射回波。对这些漫反射回波进行数据分析，就能够得到物体的具体形状以及位置了…… 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张远又是兴奋又是担忧，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命令：“注意，所有飞船请注意，周边可能存在未知的外星文明，用探测激光对外探测！” 第三百一十五章 漆黑的飞船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许多人也已经相继赶来，包括一些通讯人员、政府人员以及军方人员。很快，张远将这些人带到了隔壁的大会议室当中，讨论的声音就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人们激动的是，这么快就遇到了同样利用宇宙弦进行航行的外星文明。 39年了，对人类而言算得上是比较长的时间了，但放在宇宙中只是沧海一粟。 人类担忧的是，对方是否已经发现了昆仑山号，既然有一道激光照射到了人类的眼睛，那么大概率有更多激光照到了其他的部位。就算在飞船表面有一些灵敏的传感器，但如果激光没有击中这些传感器，对方还是处于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状态。 而人类还不知道对方的位置呢，这种信息的不对待，带来了很大程度的安全隐患！ “就算对方发起了攻击，我们也不知道啊！” 张远皱着眉头，严肃地说道：“现在的情况很微妙，昆仑山很可能已经暴露了，而我们却不知道对方的位置，在五分钟前我已经下令，使用小功率激光方式探查那一个方向，但是并没有找到所谓的外星飞船……” “有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过遥远，我们得寻找很长的时间才能够找到。” 光在宇宙中的传播速度有限，5分钟，也就是300秒，一来一回，也即150光秒内，人们没有发现那一艘外星飞船。 舰队的军方指挥郭上校补充道：“但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一些原因……如果对方飞船的外表足够粗糙，有特殊的涂层，是有可能将这些激光吸收掉的。” “哦，对了，实际上昆仑山表面部分区域就有这样的涂层……但是想要完全吸收还是相当困难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远忽然想到了什么，更加严肃地说道：“不，昆仑山不是很可能已经暴露，昆仑山有99%以上的可能性暴露！” “不要忘了，我们可是正以10%的光速航行啊！这么高的速度，就算只是宇宙中的少量微粒，也足够与昆仑山划出一道比较明显的红外辐射了。难怪对方隔了这么远就能找到昆仑山，还发射了探照激光……” 这也是当初设计“昆仑山”时非常注重的一点，因为对于如此快速的飞船而言，宇宙中的稀薄粒子，已经是值得去关注的东西了。 所以整艘飞船的前半部分形状才会设计成非常优美的流线型，在碰撞面还有着一定的涂层以及少量磁场防护，这不是为了美观，而是有着一定的动力学原理。 就像在空气中航行的飞机一样，流线型的飞船碰撞面积小，总归比球形的更加省事一些。 这一番猜测，很快让所有人更加紧张。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观测到对方呢？如果对方也以这样的速度高速航行。” 结果，根据天文学家的一番红外观测，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个消息就更加令人感到震惊了，有些人甚至怀疑其是不是那一个女孩子在胡说八道。或者……根本没有所谓的外星飞船。 “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譬如说对方处于静止状态，或者使用一些人类所不了解的科技，避免了这种红外辐射……” “我认为，没有必要讨论这么多，可以直接引爆一颗大型闪光弹！”就在这种一筹莫展的时候，坐在下方的李振东忽然站了起来。 “如果没有外星飞船，引爆了也就引爆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如果有一个外星文明在这里，就算失了一些礼仪，我们也必须要将他们找出来，必须，快速！” “安全最重要！” 张远看了他一眼，心中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是的，与其在这里纠结、讨论，耽误时间，还不如立马行动！ 一颗闪光弹而已，就算对方误会了又怎么样呢？ 难道就因为这样，还会直接开战不成？ 如果真的因此而开战，那么，面对这种文明，早晚都会开战。 一声令下，一颗巨型的闪光弹飞速地发射了出去，黯淡的宇宙中炸开了一团盛开的白色火焰。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光在宇宙中的传播速度相当有限，信息是有延迟的，不可能一下子就看清楚周边的情况。 所以人们只能够安静而又紧张地等待，所有的侦查仪器已经全方位的开启，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浑圆，好像眼珠子瞪大一点就能看的更加清楚一样。 七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呆愣住了，在侧前方大约32亿公里处，出现了一艘……漆黑的飞船！ 32亿公里，就算是光速，也得花费一万多秒的时间。 这艘飞船的长度大概有3.5公里，浑身漆黑，就像一块黑炭一样。其体积比昆仑山小了很多。航行速度并不快，在每秒钟30公里左右，所以才没有与宇宙中的微粒碰撞，形成明显的红外辐射。 张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暗自松了一口气，现在将它彻底找出来了，也就不需要担忧太多。攻击永远比防御更加简单，昆仑山有完整的一只舰队呢。 “宇宙弦作为宇宙中的天然高速公路，能够更大概率地遇到星际文明，没想到现在就遇到了一个。” 双方相差32亿公里的距离，就算是光速武器进行打击，也得有一万多秒的延迟。 一万多秒的延迟，不可能打得到任何目标的。可以说是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除了一些向四面八方胡乱发射的探测光线能非常好运地射中昆仑山外，武器级的高能激光武器命中目标可能性不大。 “从这艘飞船的结构上看，可能装载了星际冲压发动机。”一名军事专家忽然道：“你们看这个构造，展开后应该是漏斗样式，可以用磁场收集宇宙中的微粒。这是一门相当有效的航行技术，我们并没有掌握……说明这个文明的科技实力，可能比我们更高一筹。” 星际冲压发动机么…… 张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先计算一下，双方按照现在这样的航行轨迹，最近的距离是多少？如果真的太近，我们还得稍稍转向。” “继续开启我们的微波引擎吧，把这一片星空完全照亮，省的对方继续隐藏起来……” 计算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信息专家李振东皱着眉头道：“30个小时后，双方的舰队距离将会缩到最小，到时候双方的距离差不多是62万公里……这个距离，激光武器两秒钟就能够击中对方！” “同样的道理，对方的光速打击，两秒钟就能击中我们。” 第三百一十六章 猜测与试探 60万公里么，一个略令人感到忧虑的距离啊。 “宇宙弦网络呢？” “舰长先生，我们距离附近的宇宙弦，大约两千万公里。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安全了，除非是黑洞大小的引力波动，才会造成影响。不过前方是多条宇宙弦的交汇，我们会接近一条GB0902号的宇宙弦。” 宇宙弦虽然是宇宙中高速公路，但也是非常危险的地方，如果有敌对文明利用超引力子炮，引发大引力，很容易把飞船给撕碎。 所以在步入航行正规后，人类的舰队会与其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但前方遭遇宇宙弦，也是没有办法的一件事，宇宙弦有横着的，也有竖着的，按照目前的航向，这条横在前方的宇宙弦必须要经过，最近的空间距离大约120万公里。 好在引发引力波动的超引力炮弹，为了保证精度，速度不会很快，容易被发现，然后被激光拦截。 如果那艘外星飞船在就近的地方引发超大引力，首先影响到的是自己。 张远心中思量了一下，他一连发了好几条命令：“收缩编队，时刻保持警惕状态，保持对外界的观察，特别是注意前方宇宙弦附近是否有地雷装置。” “激光武器随时准备发射。” “电磁炮……电磁炮暂时算了。” 60万公里的距离，慢吞吞的电磁炮也派不上太大的用场。电磁炮以及核导弹，只有在近距离战斗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力。 但是话说回来了，激光武器的威力其实比不上电磁炮以及导弹，如果想用激光完全击毁昆仑山——不是不可能，但至少需要一百甚至一千艘昆仑山所装载的激光武器才能做到这一点！ 而昆仑山中最强大的武器，当属于一门——氦合氢离子炮！ 这种由宇宙中最强的酸组成的离子炮，最高速度能够达到70%左右的光速，几乎能够腐蚀任何常规物质，可以说是反物质武器之下的最强！ 正因为这些军事武器的存在，人类才拥有星际远航的底气。要知道昆仑山的八百万人口，可不是白装的啊。 张远微微吸了一口气，出声安抚道：“大家不要急，这一趟的旅行，外星人我们肯定要接触……按照常规的程序进行接触吧。” 由于没有真正发生过星际战争，许多人心底里还是有点发怵的如果真的打起来了，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飞船是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战争对于人类而言，风险非常非常大，非得大获全胜不可。 当然了，对对方而言，风险也是一样的。所以莫名其妙打仗的概率很低。 看着大家全都没有出声，张远又问：“对方这一艘飞船，在这里慢吞吞地航行着，我怎么感觉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啊……我们有30个小时的相遇时间，现在整个舰队已经来不及大幅度地转向了。大家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譬如向对方发送信号，交流一些宇宙常识，或者说，科技交流之类的。至于物质交流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我们的飞船现在速度如此之大，想要接收对方的物质非常困难……双方只是萍水相逢，大家大可不必那么紧张。” 话音未落，中央大屏幕上，忽然发来了一条由天文观察室传来的重要报告——居然是由对方这艘飞船，发来的电磁波信息！ 相关的技术人员已经完成了整个翻译工作，而坐在隔壁的李振东眼睛一亮，则直接将其念了出来： “未知的文明，你们好，这里是阿米巴文明-D00987号信息中转站。” “我们希望交易关于银河系中，星际文明的第一手信息动向，并且提供四级文明以下的科技资料……如果您有相关意愿，可以与我们进行沟通。” 这一段的翻译非常通俗易懂：对方是一个信息技术交易的中转站。 后边还有一大串关于盖亚文明语言的字典序列，通过这些字典序列，能够轻易地翻译出这些文字，似乎生怕人类看不懂这些信息一样。 即便人类已经掌握了这种文字。 “这一本字典序列，比我们掌握的信息更加完全啊。”一名信息学家在自己的平板电脑上随便翻了几页，便大呼小叫道：“好东西，赚到了！” “这样一来，我们完全掌握盖亚文明的语音。” 而且阿米巴文明，刚好是人类听说过的一个文明，以至于有许多人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宇宙常识，特别是星际文明之间的常识，人类最缺乏的知识，说不定就会在这一次的交易中弥补！ 旁边的李成博士忽然道：“阿米巴文明……我好像什么地方听说过。哦，对了，张舰长曾经在那个高维监狱中听说过过，几百年前的故事了，应该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文明吧？” 这番话引发了许多人的赞同。 特别是，这个文明一开始就赠与字典序列的行为，没有藏着掖着，博得了大家的好感。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和盖亚文明进行接触的文明，用小拇指想想也知道应该很强大，结果居然在这里有一个信息中转站，而且交易的内容也正是人类最需要的。 “如果有了足够的宇宙常识，以后文明之间的交流，也会更加安全，更加通畅。” “说不定还会有曲率科技呢。” 听着众人激动的讨论，不过张远却摇了摇头，低声道：“大家可不要掉以轻心，首先不说这到底是不是阿米巴文明……难道它说是，它就是了吗？” “其次，怎么说呢……能够和盖亚文明接触的文明，再怎么也比我们强大了一千倍一万倍！” “就算阿米巴文明的舰队在盖亚文明面前非常友善，非常守契约，但也是因为盖亚文明足够强大。谁知道阿米巴面对更加低级的文明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一位姓宋的副舰长说道：“对于这个问题，我认为不用担心太多，如果阿米巴文明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文明，没有必要对着低级文明掠夺吧，否则早就臭名昭著，不可能变成有名气的宇宙商人了。我们这一点身价，哪里有实实在在的名气有价值，我们只是一个二级文明啊。” 这番话说的倒也有道理，就算要抢劫，也要逮着合适的肥羊才行啊。说的难听一点，人类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值得对方破坏自己的名声。 “也就是说，既然这只是一个中转站，里边很可能没有任何生命存在，操控飞船的很可能只是人工智能……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个中转站的运动速度如此之慢，待在宇宙弦的交汇处。实际上就是守株待兔，等待着星际文明的到来，交易信息吗？” 第三百一十七章 众人讨论了一阵子，有着格利泽文明的先例在前，人们对这种宇宙商人的戒备还是非常强的，即便一开始就得了一点小小的好处。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许多士兵已经穿戴好动力甲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发生意外的准备。 也有人觉得，这个文明可能是阿米巴的敌人，故意在这里抢劫，败坏阿米巴文明的名气，反正各种乱七八糟的阴谋论数不胜数，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不是吗？ 讨论了半天，还是有很多人认为，不应该错过这一次机会，人们只要足够小心，通过电磁波通讯，理论上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就算对方给了一些假的科技，假的信息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是假信息，里边有一点儿真实的内容，总比完全没有好。 张远听着众人的讨论，缓缓地开口道：“你们想要交易什么样的信息？我们肯定不能暴露自己是菜鸟文明的事实，否则吃亏事小，引发的不安全才是大事……” 因为目前双方的距离尚远，信息的一来一回可能要七个小时。所以为了保证沟通顺畅，信息量要尽可能的多才行。 所有人踌躇了一阵子，很快就选择反客为主，反过来向对方套话。 “阿米巴文明，您好，我们有大量关于宇宙文明的常识，有低级文明的具体历史以及高级文明的一些动向，也有关于生物学、社会学、数学、物理等各方面的知识。请问您想要交易哪一种？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们正在寻求关于曲率引擎方面的知识，如果您的文明愿意交易这方面的知识，我们愿意付出高昂的代价……” 人们之所以想要曲率引擎技术，是因为这门科技，理论上是低级星际文明梦寐以求的东西。昆仑山的技术水准只不过是二级文明巅峰而已，比地球文明的技术高了不少，但是距离四级文明的技术是在差的有点远了。 至于……超出文明本身的六级文明技术“意识上传”，又不能用来打仗。 所以面对这个可疑的“高级文明”，人类还是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 发送了这一段信息后，人们又开始了焦虑的等待。 7个小时很短暂，7个小时又很漫长…… 许多人都在讨论这一次交易需要关注的点。 根据已有的信息进行分析，绝大多数文明都会卡在二级文明的层次。 就和人类一样，能够钓到的鱼，全都钓上来了，剩下的都是些谁也钓不到的大鱼。 三级文明应该是关于亚原子、生命科学、纳米机器人以及空间科学方面的摸索，人类还处于非常幼稚，甚至可以说是一筹莫展的状态。宇宙中最令人头疼的事情，不是科技发展艰难，而是没有发展发现。 莫名地，在各种讨论声当中，这艘飞船变得有点可疑起来。 因为它看上去不是想象中那样高大上，首先是星际冲压发动机的构造，这好像只是三级文明的科技……如果有曲率科技了，还要冲压发动机干嘛？它再先进也只是工质推进。 “这艘漆黑的飞船，它说它是阿米巴文明的信息中转站，难道他就是了吗？谁知道是不是在瞎扯淡？说不定是一个被卡住的菜鸡文明，在这里诈骗呢！”一位名叫蓝博的年轻人，正在发表自己的观点。 其中一名教授摇了摇头：“蓝博先生，我认为，就算一艘飞船有曲率航行的科技，但还是需要这种工质发动机作为辅助的。曲率航行可能会有一定的局限性，不像工质发动机一样随心所欲。所以，就算上面出现了三级文明的科技，你并不能否认它是更高级的文明。” 这一番话倒也有道理。 “这艘飞船在我们使用闪光弹以后，才发出了这一段信息……非常可疑啊。如果我们不使用闪光弹，是不是就不发送了？是不是会搞一些拦路抢劫之类？” “……被发现了就算商人，不被发现就是强盗？” 张远皱着眉头，那些人提出的阴谋论搞得人心惶惶，不过他们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但对方如果真的不算阿米巴文明，只有一艘飞船，也能实施抢劫？ “就算对方发动攻击，只要一次性不把人类的所有飞船全部摧毁，必然会遭受人类的疯狂反击。到时候在这片星空中，谁都活不下来……没有道理做这种事啊。” “而且对方发动攻击，能得到什么呢……除了一堆星际垃圾，什么都得不到啊。” 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搞得人头疼不已。 张远摇了摇头：“我们又不与对方进行实质性的接触，只要不是傻到说自己有什么高维碎片，意识上传技术，应当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至于曲率航行，的确是人们非常渴望的技术，意味着能够突破光速屏障的技术，但人们并不报有太大的指望。 现在依靠宇宙弦进行引力加速，虽然相当方便，但还是有一定局限性的。依靠动能的航行模式，不可能突破光速，而且航线只能局限于宇宙弦周围的一小段区域。 实际上，按照专家的估计，受限于材料技术、护航技术以及通讯。如果是飞船舰队，加速到10-15%的光速，几乎已经是极限，如果是一颗星球，可以加速到30%-40%的光速。 但使用曲率航行，意味着十倍，二十倍的超光速航行，不再受限于宇宙弦，那才是真正的大自由！ 实际上这完全就是一句废话，在宇宙弦周边，利用宇宙弦进行航行的文明，哪一个不想获得真正的曲率科技呢？ 能不能获曲速科技，张远根本就不奢望，只不过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焦虑的等待着，等待着…… 对方的回应出现了！ “未知的文明，您好。关于您文明发送过来的信息，我们会对其进行真实性分析。如果确实是有效信息，我们会为其折算成一定量的阿米巴积分，您可以在阿米巴交易市场中使用这些积分，也可以反过来购买我们的信息以及科技。” “关于公平公正性，请您不要怀疑阿米巴文明千万年时间，在银河系积累下来的诚信。“ “关于曲率引擎方面技术，属于四级文明科技，暂时不属于本次交易范畴。请您的文明前往阿米巴交易市场寻求相关交易。” 下边是一个关于信息价格的表格。 像什么一级信息、二级信息、三级信息、四级信息等等。由于信息这种东西，不知道的才值钱，一旦被知道了就不值钱了，所以判断的条件非常模糊，根本就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定性标准。 许多人顿时就破口大骂，这也实在太欺负人了！ 张远的眉头皱了起来，也就是说，定价权完全掌控在对方手上吗？ 依靠对方的诚信？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算人类通过讨价还价，要来的定价权又怎么样呢？ 首先不说对方是否同意的问题，现在的人们关于这方面的常识实在太欠缺了，根本不可能公平合理地交易……人类到底想要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 负责军事方向的郭上校忽然说道，“我倒是认为，可以去交换一些信息，试探一下对方。吃一点小亏倒也没什么。” “譬如，所谓的阿米巴积分，到底是什么玩意，一种宇宙通用货币吗？那么防伪方面应该如何设计，如何有更高的辨识度……反正无论怎么样，总比放弃这一次交易更好一些。” 张远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所想的…… 星际文明的通用货币，到底是什么呢？肯定不可能是纸质货币。难道是带有密码的数字货币……还是有点牵强，先不说这种密码能不能被破译伪造的问题，如何保证这些密码就是阿米巴积分呢，说不定就是胡乱弄出来的，如何判断货币的金额？ 又或者是联网的比特币模式，这倒是可以保证正宗防伪，可是人类根本没有星际文明之间的网络。 “要是有星际文明之间的网络，倒也不错啊，我们趁此机会可以连接上。” “你可别想太多！那必须得超光速的网络了。” 过了一阵子，所有人都平静了下来。 可是到底发送什么信息呢？人类拥有什么呢？ 人类拥有的东西有很多，但为了安全起见，有很多是不能够暴露的，譬如说自己的出身地，整一只舰队的科技实力以及军事实力等等。 “要么发送一份氦合氢离子炮的构架方式？” 氦合氢离子炮作为离子炮的变种，只有体积庞大的飞船才能够安装这种武器。其理论其实并不困难，主要还是材料方面的问题。 张远摇了摇头，“没有这种必要，说不定通过这种构架方式，对方就能够推测出我们的科技实力以及材料水准。万一对方有能力将这种武器小型化呢？无疑就是班门弄斧的行为。” 李振东在旁边问道：“又或者发送一些常规的科技资料，试探试探……反正也只是常规科技。” 对了！ 张远脑海中灵光一闪。 “我们可以发送一些信息，测试一下对方到底是不是阿米巴文明……” 他在屏幕上输入一段文字：“尊敬的阿米巴文明，我们得知：位于船底座η星的高维监狱已经发生爆炸，大量的超级生命趁机四散逃窜。管理η高维监狱的人工智能依塔已经对这些超级生命发布了追捕令，若抓捕到逃窜出来的超级生命，可以获得来源于盖亚文明的奖励。” “请您评估这一条信息的价值。” 第三百一十八章 阿米巴积分 这一次的信息，一来一回，又得5个小时。 实际上，这条信息是张远布置的一个小小陷阱，真正的阿米巴文明，理论上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距离船底座η星的爆炸已经有将近四百年的时间。如果是正常工作的信息交易站，如果四百多年还没有传回总部，那么延迟也高的过分了，这些交易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对方不是阿米巴文明，是一个冒牌货，他们大概率不知道这一条信息的增加，那么将会陷入到抉择困境当中。 “就看对方怎么回应了……” “这个已知信息对于阿米巴文明没有什么价值，但是对其余的文明而言，应该是有较大价值的。如果对方否认了这一条信息，或者给出了一个较高的评价，都说明这是个假冒货，我们就要更加小心了。” 双方的距离正在慢慢接近，张远等人也在仔细观察着这艘漆黑的飞船。 它的表面呈一种光滑的流线型，就好像是真正的隐性飞船一般，如果不是全方位的可见光照射，人们还真的很难将它从黯淡的宇宙中寻找出来。而四周黑洞洞的炮口，说明它有一定的战斗力。 5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疑似是已知的信息，属于一级信息范畴。作为本次交易结果，我们将支付给您个阿米巴积分。” 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许多人心中顿时一愣，不知道应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紧张，抑或他们所有人，都在与空气斗智斗勇。 “这一次的试探失败了……” “又或者对方是真正的阿米巴文明。” 这种感觉，就像是玩猜真话以及假话的游戏，正确或者错误的概率都差不多。 但还有一些人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这个诈骗犯正在讹诈人类的宝贵知识！ 特别是为首的蓝博先生，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不对，无论什么信息，他都说疑似是已知的信息！把自己伪装成人工智能就是有好处啊！” “诈骗，这就是赤?裸?裸的诈骗！” 张远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暂时没有说话。 “蓝博先生，在这里等待几百几千年，就是为了诈骗一点信息，我感觉意义不是很大。” “是啊……我也觉得是这样。付出的成本是不是太高了点？” 紧接着，在座的所有人讨论了一阵子，又发过去了一条新的信息。 “诺亚文明的负能网络空间施工飞船已经到达了猎户悬臂。目前的泛银河网络体系施工进度，%。” “请您评估这一条信息的价值。” 这一句话也是半真半假，修改了一个数字，从%，修改到了%，看上去是正确的，实际上又是错误的。 这一下的陷阱就更深了。 结果对方在几个小时后回应道：“疑似是我们已知的信息，但是有一些数据谬误，属于一级信息范畴。作为本次交易结果，我们可以支付给您个阿米巴积分。总计个阿米巴积分。” 这一次的回复，倒是让蓝博等人直接闭上了嘴巴，低下头沉思起来。 一名教授皱着眉头，“这一次居然只有个阿米巴积分了。两次试探都没有试探出什么结果。很可能是真的阿米巴文明……但我总感觉有点奇怪，对方的话术太模棱两可了，能够解读出很多不同的答案。这样分析下去没什么意义。” 可是问题来了，人类仅有的两条关于外星文明的信息，只卖了个阿米巴积分，对方最便宜的信息，也得1个阿米巴积分才能买到手。 总不能贩卖人类本身、格利泽文明或者黄金太阳号的信息吧……至于科技贩卖，说实话，双方很快就要擦肩而过，这么短的时间，又在这种场合，主动权完全在对方手中，张远并不想随意贱卖。 就这么思索了一番，张远说道：“算了，那就不交易其他的了。就让对方支付个阿米巴积分吧，我倒要看看阿米巴积分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我们可以伪造星际文明的钞票，岂不是能够大量伪造，在交易中大赚特赚？” 李振东听到这番，笑着说，“要是被知道了，会被阿米巴文明吊起来打，追杀到天涯海角吧？” 作为一名信息专家，他早就摩拳擦掌，对星际文明之间的货币好奇不已了。 紧接着李振东又自顾自地说道：“管他呢，宇宙这么大，随便找个星球一蹲，谁抓得到我们。” 很快，对方的回复来了。 “未知的文明，你们好。阿米巴积分作为一种高等虚拟货币，需要巨量的计算量，以及相应的运行环境，才能维持其运转，希望您的文明能够准备相应的超级计算机。请不要随意破解该货币，否则引发的损失，我们不予以承担……” 后边还标注了一系列详细的参数配置。 巨量的计算量才能够维持这些伙伴？ “数字货币么？”比特币？ 张远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但很快就摇了摇头，星际文明的货币，哪里可能会用比特币这种货色…… 他查看了一下这些参数，开口道：“这种计算量还是简单的，你们先准备一台闲置的超算，让他们阿米巴积分发送过来吧。等一下，这台超算能不能物理隔绝？” 一位电子方面专家很快就答复：“物理隔绝当然没有问题，不连入我们的网络就行。但这台电脑必须要连接我们的通讯装置，否则平白无故不可能进行信息导入。” 这也是人类所必须要承担的风险吧。 张远命令道：“那么就花费一点时间，将这个通讯装置中的网络体系，暂时与本地网络物理相隔绝。” “明白了。” 一群信息专家急急忙忙完成所有的安全措施后，昆仑山终于开始接受所谓的个阿米巴积分。 而此时此刻，双方的距离只有仅仅的……一亿公里！ 随着距离的拉近，通讯也变得越来越顺畅，没有像原先那样，有着巨大延迟。 第三百一十九章 数字生命！ 就这样，十几分钟后，对方通过电磁波发送过来了阿米巴积分相关的运行环境。 这个运行的软件相当复杂，足足有879个GB！ 李振东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这么大的一个软件，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的，看不懂，完全看不懂到底是什么…… 这个软件太大的了，而且根本就没有与人类的计算机做过兼容性配置。这些东西也能在计算机中运行？ “真是奇了怪了，先把它运行起来看看吧。我觉得之所以这个软件这么大，可能是做了很多兼容性的配置，能够轻易适配各种计算机。” “有道理。” 紧接着，对方发过来了真正的“阿米巴积分”。 这一串的信息就更加奇怪了，在刚刚发送过来的运行环境中运行时，居然完全就是一连串的随机乱码，搞不懂到底是什么东西…… “关于您文明的0.142个阿米巴积分已发送。您可以随时到阿米巴文明的任意交易市场中，使用这部分积分……本次交易正式结束，希望我们下次再会。” 对方彬彬有礼地回复道。 张远感到非常奇怪，正在研究超算中的乱码。 好吧，就算这一串乱七八糟的密码是所谓的阿米巴积分，可是……应该怎么辨别证伪呢？ 如何知道它是0.142个阿米巴积分，又说不定是0.001呢？甚至有可能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 难道仅仅依靠对方的诚信？ 还有就是，对方发送了这些奇怪的数据，难道自己电脑中货币就消失了吗？这可不是什么区块链技术，也没有一个公平公正的中间人，只不过是双方的一对一交易罢了。 难道，我给你发送了一连串电磁波，我手中的数据就没有了？明显不合理啊？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眼神中都充斥着质疑。如果不解决这些难点，阿米巴积分理论上不可能成为星际文明之间的通用货币…… 这一系列的问题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但如果这些技术问题不解决，星际文明之间的通用货币，毫无疑问可以大量伪造复制，所谓的阿米巴积分很快就会缩水地一毛钱不值。 就在这个时候，李振东好像发现了什么，连续按下了几个按键，屏幕中的乱码开始不停地变化闪烁。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 一些很奇怪的图像出现了。 这种反常的现象，让张远好像莫名想到了什么，心脏开始剧烈地加快…… 他居然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场景！ 他费尽全力地思考，回忆，这种心悸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 整个会议室噤若寒蝉，当屏幕中的图像跳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群长条形的虫子，出现在屏幕当中！ 它活灵活现，就好像真正的生命一样！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不可读取……不可破解……也没有办法复制？” “我知道这些货币到底是什么了！” 不，哪里只是好像啊，阿米巴积分，完完全全就是真正的数字生命！ 完全就是盘古脑，各个虚拟世界中的数字生命！ “这就是货币？！用于星际文明之间交易的，不可伪造的货币！” 这个想法从脑海中跳出来的时候，张远惊讶地浑身颤栗，紧接着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狂喜！ 一连串的关键词在脑海中来回闪烁。 简直太令人感到震撼了，这群数字生命，居然是星际文明间的货币，一种难以被破解，不可伪造的货币！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所有人都开始狂热地讨论了起来，为高级文明的奇思妙想兴奋不已。这其中可以探讨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包括这些“数字生命”是怎么通过电磁波发送的，如何保证文明与文明之间计算机的兼容性等等。 如果人类掌握了这种数字生命传输方式，是不是可以在各个殖民点光速来回？ 太不可思议了，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有的人数了数，总共142跳活灵活现的虫子，在电脑屏幕中翻腾着、跳跃着！ “如果每一条虫子代表0.001个积分，总共加起来就是0.142。”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子。” “这群虫子，应该没有办法繁殖吧。” “肯定不能！这不是废话吗？” “我认为，利用数字生命充当货币，是高级星际文明科技碾压低级星际文明的一种手段。因为低级文明根本不可能破解这玩意！” 震惊归震惊，张远暂时忽略了这群狂热科学家的讨论。 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研究这些东西……因为，双方的飞船，即将就要擦肩而过了！ 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啊。这一次人类获得的成果已经足够了，反正以后又不是遇不到外星人，这0.142个阿米巴积分，带来的启发实在太大太大。 强忍着心中的各种心绪，张远再次发出了命令，“各护卫舰保持警惕，做好双方交接的准备！” “命令收到！” 十秒，五秒，一秒…… 双方在这一瞬间擦肩而过！ 实际上用“擦肩而过”这个词语来形容并不准确，因为中间相差着六十万公里呢，这个距离比地球与月球的距离还要遥远。 但放在星际文明之间，已经不算是非常安全的距离了。 就这么等待了几秒钟，仿佛一切都安全下来，看着双方的距离又开始以每秒钟三万公里的速度渐渐远离，张远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整个联络室内部的人员也开始欢呼起来，只要再过一分钟的时间，双方的距离又会变得非常安全了。 “果然，每一次的交流对人类文明来说都会有很大的启发。”张远的助手李成博士激动地说道，“既然数字生命能够当货币，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研究属于自己的货币呢！哈哈，太棒了，太棒了！” 大家几乎有三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但还是激动地一塌糊涂，完全没有缺乏休眠带来的疲惫感。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谁能够想到所谓的数字生命，居然还能够通过电磁波进行简单地转发，充当星际文明的货币？！ 第三百二十章 突发！电子入侵！（为盟主DUKE777加更！） 各种不可思议的狂热情绪依旧萦绕在空气当中，久久没有消散。 但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太久，突然间，张远听到了一声小小的惊叫声。他连忙回过头，“怎么了？” 有一位中年教授满脸通红，瞪大了眼睛，指着屏幕暴跳地说道，“阿米巴积分，好像变多了一些！” “多了一些？！怎么回事？” “又多了一些！” “又多了！！” 那一些活灵活现的虫子，突然间开始成群结队地大规模出现！ 张远看到这一幕，心中直接“咯噔”一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人类可能被骗了，或者是因为运行环境的关系，导致这些数字生命出现变异？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繁殖起来了。 还没等他来得及说话，电脑屏幕中的虫子突然间完全消失不见，整个屏幕开始疯狂的闪烁了起来，各种乱码飞快地流动着，形成了一团数据洪流！ 就在下一秒，几乎整个联络室的电脑全部都开始出现混乱，甚至有一些机器直接发出了嗡嗡的噪声，明显就是整个机组超频运算导致的噪音！ 这声惊叫以及周边仪器发出的噪音，让所有人都停止了讨论，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许多计算机专家终于反应了过来，开始排查其中的故障。 “舰长，所有局域网的电脑都中招了，以至于正常的工作全部都瘫痪！” 张远心中一紧，大叫一声“不好”，又暗地里庆幸已经事先做好了防御工作。他转过头问向一位通讯专家确认道：“你们确认，这个局域网已经对外部网络物理隔绝了吗？那个该死的星际商人可能有诈！” “我确认！已经划分成了两个物理隔绝的网络。”其中一名教授急急地叫道，“拔掉几根网线就可以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做不好……” “那么……”张远第一时间就想着通知军队以及外边的护卫舰队，谨防对方的攻击。 但在耳机中除了滴滴的盲音之外，根本就没有人回复。 怎么回事？ 他连忙冲出了这个房间。 如果，已经划分成了两个物理隔绝的网络，理论上这个局域网的网络被入侵，不可能影响到外部网络……怎么回事？ 大量的盲音。 没有回复，还是没有回复！ 定睛一看，手机画面也变得一片混乱，手机电池变得滚烫。 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张远沉住气，指挥一名跟在身后的军人，“老郭，你去检查一下外边的网络体系怎么样了。汽车还能不能开动，如果不能就直接开启手动驾驶模式。带人守住我们的武器，如果对方真的发起了攻击，允许你使用任何武器进行反击！” “明白了！” 郭上校穿着动力装甲，对着张远回复了一句，带领一队的士兵在走廊上飞跃着。 突然间，“啪”地一声轻响，这些机械装备好像一个个全都瘫痪了一样，全省上下变得僵硬，撞在了墙壁上，一个个东倒西歪的。 等这群士兵花了一分钟从动力装甲中挣扎出来后，全都骂骂咧咧地叫骂着。 “舰长，这些动力甲的电脑瘫痪了，变成了一团废铁！” 张远这才知道大事不妙，情况可能比想象中的更加严重，外界的网络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也被攻击了！ 如果所有的通讯网络瘫痪，昆仑山这么大的一艘飞船，从这一端跑到那一端，简直就是一场马拉松的长度，需要几个小时啊！ 信息时代的战争，如果没有了信息，没有了数据，就好像一个人失去了双眼，还打个屁啊！ 他几乎是嘶吼着叫了起来：“快点去开车，确认整艘飞船的情况！如果通讯设备全都断开了，那就使用最原始的灯光通讯！尽快通知周边的护卫舰！” “明白！” 目送这群士兵撒开脚丫子狂奔，张远紧接着回归联络室，“李振东，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全都物理隔绝了吗！” “……是数字生命！必然是那一群数字生命在搞鬼，刚刚入侵了我们的通讯系统！” 李振东急地满头大汗，“我们的微波雷达正在大功率地发射未知信号！但是根本没有人操纵这些雷达啊，我怀疑这些信号正是那群数字生命在搞鬼……” “我们失误了！所谓的物理隔绝，根本就没有防御到这一点。这些东西居然能够通过电磁波进行传播！” “快关掉雷达！”张远面色通红地大吼。 “已经关掉了，但是晚了……”李振东苦着一张脸，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不仅仅是这个微波雷达，包括所有的手机、基站，全部都在发送各种各样的信号，一时半会间不可能关掉所有的东西！ 听到这个消息，张远瞳孔微微放大，有很多科学家在这个会议室中来来往往，包括他本人刚刚走出了这个小房间，难道就因为这样，数字病毒就从携带着的手机，传播到了动力甲上边？ “你是说，有信号接受能力的地方，就有可能被入侵？” “怎么可能……” 这个事实简直超出了人类的想象。 “我们的防火墙呢？难道全都是摆设？” 李振东吱吱语语说不出话来，他简直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人类的防火墙面对这种数字生命，就好像纸糊的一样，完全就是不堪一击！ “我们的军事网络呢？”见到李振东不回答，张远咽了一口唾沫，又问。 “不知道……但有信号接收能力的电子装置，都有可能被攻击！我怎么知道军事网络能够抵御多久……甚至连无人驾驶的汽车都有可能瘫痪了！” “不行，联系不上……完蛋了，一下子全都完蛋了。” 张远急得额头上青筋直跳，一脚踢了过去，“你给老子起来，哭丧个屁！” 与其在这里懊悔，责怪到底是谁的责任，还不如沉下心来，努力将风险降低到最低。 这一次遇到的突发攻击实在是太棘手了。整一艘昆仑山拥有信号接收能力的电子装置，譬如说无人驾驶汽车、手机、通讯网络，没有数亿个，也有数千万个，这一下子全都瘫痪，还了得？ “切断电源，尽可能切断所有大功率发送端的电源！” 他就不相信这么多的能人智士，还治理不了这一群数字生命了！ 但麻烦的不只是数字生命。 既然对方已经发动了一种特殊的电子攻击，而且人类在经验不足的情况下中招，那么……战争很快就会来临！ “你，你，你们跟我来！” 张远点了一群人手，飞速地从房间中冲了出去，现在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啊，最重要的一件事…… 通讯！ 通知所有的人！ 第三百二十一章 巴迪特文明 就在“昆仑山”陷入一阵阵鸡飞狗跳的时候，那一艘漆黑的外星飞船内，正在进行一场盛大的狂欢仪式。 大量的巴迪特人正在欢呼着本次行动的胜利。 巴迪特文明，一个位于猎户悬臂的年轻星际文明，作为星际商人派系的一员，已经在这一片星域经营了将近十万年的时间。 通常情况下，巴迪特文明是一个看上去非常友好谦逊的星际商人，但有些时候遇到好时机，也会客串强盗，去抢劫那么一把。 实际上，除了阿米巴文明这一类声名远扬，五级以上的大型星际商人，为了自己的友好名声，不屑于出手掠夺，许许多多的低级星际文明都有这样的倾向。 在银河系某个小角落里，不知不觉地抢劫那么一把，又有谁知道呢？ 当然了，前提是——安全！ 如果为了抢劫一些东西，报废掉一些飞船，或者死掉一大批人口，甚至被对方发现了自己文明的身份，造成不死不休的仇恨，那绝对是一件不合算的事儿。 “……殿下，太好了，这一次使用了珍贵的数字病毒万年虫。按照我们的观察，对方的飞船已经处于瘫痪状态。”一名军事观察着发来了好消息。 “我们检测到了对方雷达发射自动发出的电磁波，中央的主舰已经被感染了。周边的护卫舰队应该也一定程度受到波及。” “这么大一艘飞船啊，就等待着我们去接收了。这一次，您一定能够顺利接收王位，登上最终的宝座！” “不要急，等万年虫的发作时间更久一点……包括周边的护卫舰，一艘都不要落下。”巴特王子笑容满面地说道，如果这种皱巴巴的表情，确实能够被形容成“笑容”的话。 他非常“优雅”地拿起一个酒杯，用自己长长的鼻子喝了一口里边的淡蓝色的液体。 这种生命拥有两条腿，四只手，体长约莫一米七。如果按照人类的眼光，长得并不好看，有点像章鱼与大象的混合体。 巴特王子再次发话道：“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所有人都做好准备！还有，让我们所有的通讯设备运转起识别标志，千万别被万年虫感染到了。这些该死的数字生命凭借一点电磁波能够疯狂增殖，要是被感染了我们也处理不了！” “是，殿下！” 巴特看着下边众多下属的期待目光，高声宣布：“如果这一次获得了大胜，抢夺了这一支舰队，我在这里宣布，每人能够获得十万巴蒂儿的奖赏！攻陷对方控制室的先头部队，每人一百万奖赏！” “殿下英明！”受到赏金的刺激，所有飞船内的士兵都狂热大叫着。 巴迪特文明的所有人口，都狂热地崇拜着权力以及金钱，甚至愿意为金钱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但这样的文明居然屹立了十万年而没有陷入内部腐化堕落当中，自然有属于自己文明的独特政治结构。 巴迪特文明的个体寿命非常悠长，文明最高统治者，大概一万年任选一次。 加冕的规则也相当简单，谁的舰队能够在对外星际贸易中，为文明获取最大的利益，谁就是真正的王！ 就因为这一条简单的规则，再加上独特的文化，让巴迪特文明的所有人口几乎争先恐后地投入到大航海事业当中。 星空深处，永远有着最大的财富以及利益！ 因为这一条规则被民众广泛认同，也给文明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前进动力。一个拜金主义的文明居然能够不断向上，如果被张远等人知道了，必然会大呼小叫，这一份样本资料，能够为新文明史学提供充足的养分。 当然了，对外贸易不是那么容易的，有时候需要运气，有时候会夭折在星海当中，还有时候得用一些特殊手段，就像巴特王子现在所做的那样。 他作为一名王储，并非实力最强的继承人，拥有的大型飞船也就只有那么一艘，没有办法前往一些危险区域。他已经在竞争当中落后了不少，必须得依靠一笔大买卖才能反超自己的竞争对手。 巴特王子心中暗想：“这么大一艘飞船！科技水准就算差一点，军事实力也远远比我们强大，如果抢过来，我也有一支舰队了……” “万年虫，使劲的肆虐吧！肆虐吧！” 整个盛大的士气鼓舞仪式已经是一种惯例性的东西了，这话暂且不去多说，整个仪式结束后，巴特王子急匆匆地来到舰长室审阅报告。 根据报告显示，昆仑山这艘大型母舰附近，所有的护卫舰也出现了一系列的混乱，整个编队开始脱缰，大量的引擎开始熄灭。 说明这些护卫舰也被感染了，最后的风险完全解除！ 巴特王子心中不是一般的满意：“哎，这些新出道的文明，总是非常相信自己的信息技术。他们根本就不会理解，宇宙中有着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物存在。电磁波传播，的确很不可思议，而且无法阻挡。” “太可怜了，太无知了，等我们得到了这艘大飞船，给这个文明的少部分人口留一条生路，让他们回去……就当是买一个教训吧。真是个可怜的文明啊。” 其中一名贵族连忙说道：“殿下，您实在是太仁慈了！如果是巴兰尔殿下，或者说巴拿殿下，一定会斩尽杀绝的。” 所有巴迪特人丝毫不担心对方的文明能够抵御“万年虫”的攻击，因为……这可是六级文明的技术啊。 数字生命！ 一种低级文明难以理解的存在。就算这玩意放在眼前，也没有破解、模仿的可能。 巴迪特文明的科学家已经对其研究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但是一深入研究，这玩意就变成了一串普通的数据，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方面的设想…… 这就是天翻地覆的科技代差！ 万年虫病毒，能够通过电磁波进行传播，无论是雷达也好，耳机也好，只要有电磁信号接收能力，并且有一定计算能力的电子产品，统统都会感染。 杀死它们的方法倒也不难，断电就可以了。 可是对于一艘大飞船而言，哪有那么容易断掉所有的电呢？ 在巴特王子心中，这一次的掠夺，已经彻底稳了，包括周边的一群手下也同样这样认为。 “万年虫可是殿下的压箱底手段，直接硬吃掉一个菜鸟文明好像有点不道德啊，哈哈……” “就算在这一次竞争中失败，我们也拥有了自保的军事实力，不再任人宰割……哦，我觉得当王爷还是非常轻松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前因后果 其中一名军事专家建议道：“殿下，这种刚刚迈入宇宙的星际文明，就连人口也非常有价值，我还是建议不要屠杀对方的人口。一个菜鸟文明，凭借自身的力量，独自发展到这种程度，潜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这种文明的民众，通常充满了活力以及上进心，拿回去当科学家最好不过了。大不了给他们一点好一点的待遇嘛。” “对对对，幸好这是一个菜鸟文明，否则还不一定会中招呢！万年虫的知名度还是非常大的……”身边的几位官员全都在谈笑风生。 巴迪特文明本身的科研实力并不强大，否则也不可能这么久的时间，才刚刚迈入三级文明的门槛，但他们有一个致胜法宝——文化洗脑！ 抓了其他文明的人口，反正就是各种文化熏陶，各种洗脑，什么“香甜自由的空气”，“艺术以及优雅”，“金钱的魔力”，“只要工作五百年就能享受美好生活”等等，总归能够为其所用。 之所以看出了人类是一个菜鸟文明，是因为人类的航线，距离宇宙弦太近了。 尽管人类的科学家对此已经非常小心翼翼，经过大量的计算后，认为距离宇宙弦两千万公里，已经是一个比较安全的数字了。 但是，两千万公里怎么够呢？ 再怎么说，至少也要…… 三千万公里吧？ 这是星际文明之间，一个约定俗成的距离。 别小看了那么一千万公里的距离，这就是标准，与野路子之间的差距！ 再加上高速航行的时候，红外辐射基本上是无法掩盖的，老远就可以观测到，所以一只正常的舰队，大可以大大方方地照亮前方的道路，以规避可能发生的风险。 但这一只舰队，又是高速航行，又是遮遮掩掩的，连灯都不开，生怕被别人发现似的…… 所以通过这些蛛丝马迹，以及不怎么自信的心态，大体可以认定，这是一个刚刚出道的菜鸟文明！ 当然了，这样的判断还是不准确的。 在刚刚那一会，两次信息交易的交锋中，才试探出人类是一个菜鸟文明。 第一条人类发送的信息，“位于船底座η星的高维监狱已经发生爆炸，大量的超级生命趁机四散逃窜……” 巴迪特文明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只知道船底座η星的确发生了超新星爆炸，至于什么高维监狱，只是隐隐约约有所听说过，也就无法甄别人类给与的信息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最后还是巴特王子一拍版，“我们伪装的可是六级的阿米巴文明啊，怎么可能有阿米巴文明不知道的信息呢？所以……直接说我们已经知道了！” “干脆赌一把。” “实在不行，就放弃这次计划！” 结果，居然非常幸运的糊弄过去了。 至于人类发送的第二条信息，“诺亚文明的负能网络空间施工飞船已经到达了猎户悬臂。目前的泛银河网络体系施工进度，55.67%。” 看到这一条后消息，这些巴迪特人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完全就是坐实了这个文明是个菜鸟文明！ 关于诺亚文明的神级工程……负能网络空间，一个超光速通讯系统，不是人尽皆知的一件事吗？！ 哦，对了，中间的数字还错误了，这种信息也能拿出来贩卖，试探？ 如果这种状况下还不能狠狠地宰对方一刀，简直就是愧对祖宗十八代了！ 所以了，当分析出人类是个菜鸟问么后，巴迪特文明的飞船，立刻就对人类舰队发送了大量的万年虫电波信号，这些信号和宇宙中的天然辐射非常类似，被人类舰队的雷达接受后，在对方紧张的情况下被忽略的几率很高，数字病毒也进入潜伏期。 为了安全度过几个小时的潜伏期，巴迪特文明又故弄玄虚地要求对方准备“超大计算量计算机”，然后发送了879G毫无用处的大型文件。 是的，这879G的文件，巴特王子洋洋得意地认为，是自己的“神来之笔”，达到了计谋以及阴谋的巅峰。 光是发送这些文件，就拖延了好长一段时间，给潜伏期的数字生命，提供了大量的时间。 这879G的文件，完全是各个文明计算机运行的兼容性文件，的确没有任何破坏力，其目的就是为了将所有人类专家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些毫无卵用的文件当中！ 是啊，你看，我光明正大地发送了这么多信息，你是分析呢，还是不分析呢？ 就算通讯室的防御做的再好又怎么样呢？大量的专家，肯定在分析，这些文件到底是什么，到底会不会带来安全性的问题。 人类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外边的探测装置被彻底感染，并且进入潜伏期！ 就如此，计划成功了…… 巴特王子看着对方的星际舰队开始出现了一系列的混乱，这绝对是通讯故障产生的结果。 他心中开始忍不住幻想得到这一支大型舰队后，凯旋回归，受到万人敬仰的场景。 “对方肯定还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吧，哈哈！”所有巴迪特人都大笑起来。 至于“万年虫”，六级文明才能出产的数字生命武器，的确很珍贵。但也只有在对方是菜鸟文明的情况下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用掉了也就用掉了。 因为“万年虫”的名气太大了。那是百万年前，高阶文明发生星际战争留下的产物，在星际交易市场中还有贩卖，常规的文明，如果知道这玩意都会防范那么一手。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东西，这就是属于六级文明，或者更高级文明的真正奥秘了……就低级文明的认知水平，只能说是魔幻产物。 就这么耐心等待了一阵子，飞船终于航行到了一根宇宙弦的附近，巴特王子大手一挥，露出狂热的笑容：“走吧，去接收那一只……属于我们舰队！” “各位，引发宇宙弦的引力，给我们的飞船……加速！” ……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战争……开始！ 就在这个时候，昆仑山已经陷入了最为混乱的时间段，各种内部的电磁波交叉传播，一个个计算中心相继被攻陷，这对于全面实现信息化的人类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这些数字生命过了潜伏期之后，通过电磁波爆发繁衍的速度，总归比人类大吼大叫的速度更快一些。许多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发现自己的通讯设备完全瘫痪了……结果，一个小时后才从高音喇叭中，得到“切断网络，防御数字病毒”的通知。 还有一些生活区的民众打开手机，却发现手机上正胡乱地跳动数字，手机根本就发送不了任何消息！ “昆仑山”内部开始大规模地断电，人们试图通过断电的手段来杀死这些数字生命。 但是，想要完全断电谈何容易？ 只要有一台手机开着，没有被断电断掉，这些数字生物就能够卷土从来！ 更何况，已经被破坏掉的信息，一时半会间又难以恢复，只能重新还原系统，更是增加了处理的难度。 就如此，除了一些完全对外隔绝，又没有任何无线功能的电脑还保持正常运转外，只要是有任何一点无线信号接收功能的电子设备，几乎全部都在一个小时内全都被攻陷了！ 这种强大的数字生命，甚至繁衍到了周边的护卫舰队…… …… “妈的，你们先搞清楚……是昆仑山发送过来的病毒，还是对方这艘飞船发送过来的？怎么突然间就感染了！” “鹰隼1号”驱逐舰的舰长李俊康皱着眉头，在一个小时前，母舰与整个舰队的通讯已经彻底断开了，顺带着他们整艘飞船突然间也陷入了瘫痪状态。 所有的军方工作人员，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该死的病毒到底是什么。这种感觉就如同热锅上的青蛙，下一秒就要被活活煮熟了一样。 焦虑，真的很焦虑，他正在不断地催促技术人员修补相关的电子仪器。 所幸的是，因为船体不像昆仑山那么巨大，光靠高音喇叭大吼大叫也能够顺利传递信息。 “不行啊，李舰长，真的不行，我们暂时不了解这种病毒的工作原理。只知道它能够通过电磁波传播。” “除非将所有的仪器同时还原系统……需要十几个小时……还有一些复杂软件凭借我们的能力无法还原！” 李俊康横眉怒目地瞪着几个技术人员，已经急的快骂娘了：“我们的防火墙呢，密码呢？这个密码只有我知道，足足有32位，怎么突然间被破解了。不是说采用了不可能被破解的加密方式吗？！” “舰长……任何防火墙都不可能完美。” “那么，备用电子系统呢？！” 这位技术人员连忙道：“现在绝对不能开启备用系统，否则也会被感染……必须要等到完全清除这些病毒之后。” 就在刚刚，整艘飞船已经彻底断电，尝试着消灭这种数字生命，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或者是某些动力甲里边隐藏着这种数字生命，结果又大规模地繁殖起来了。 紧接着又断电了一次，还是没有彻底消灭。 开玩笑，就连昆仑山中的专家团队都对此一筹莫展，这里的士兵当然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解决这个问题。 幸亏还有一小部分计算机，包括一些维生设备能够正常运转，否则这一群军人非得活活憋死在太空不可。 “再检查一下，还有没有我们遗留下来的角落。”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通讯员在隔壁的房间里大声吼了起来，“舰长！我们收到了昆仑山的信号！” “什么信号？”李俊康闻言大喜，“通讯装置全部修好了吗？” “不是，是昆仑山表面的灯光信号……”这位通讯员正在用天文望远镜观测自己的母舰，上面的信号灯正在有规律地闪烁着。 这种古老的通讯语言，汇集成了一个词语——攻击！ 攻击！ 攻击！！ “战争开始了！” 李俊康深深呼了一口气，现在最主要的是冷静，如果他这个指挥官都陷入了恐慌紧张当中，那么所有的士兵都会紧张恐慌。 这场战并不是不能打……对方的飞船想要追上来，还需要一定时间。 必须要利用这些时间进行抢修！ 飞船的体量越小，抢修起来也越加简单；体量越大，修复起来就越加困难。 护卫舰的恢复最简单，驱逐舰的恢复稍稍慢一些。 “而昆仑山不可能短时间内恢复战斗力了……该死！” “不知道我们的飞船能够抢修到什么程度……必须要对方赶到之前，恢复少量的战斗力，必须！” 缺少了中央主机的计算以及大量的电子设备的辅助观测，他们就连对方的飞船到底在哪里都没有办法搞清楚。 宇宙空间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双方相隔仅仅只有一两千万公里，对于人类的肉眼而言已经比一个灰尘还要渺小。 光靠手动操作，根本就不可能打得中任何东西啊！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个技术人员都急的满头大汗。而李俊康反倒不再催促了，只是认真观察着周边二十多艘护卫舰的灯光通讯，依靠这种原始的通讯，调度飞船。 “舰长！” 一名士兵用望远镜看到了一大堆蜜蜂一眼东西，密密麻麻地扑了过来。 是对方的先头无人机方阵！ 李俊康瞪圆了眼睛：“加速，加速我们的飞船……母舰已经发出了指示，首先保护好我们自己。释放无人机方阵进行反击！” “不行，舰长，我们的通讯还没有修好，无人机没有中央超算指挥，派不上太大的用场。” “聚变引擎也瘫痪了！我们正在抢修。” “……开启备用的化学引擎，尽可能地加速！” 李俊康心中知道，如果被对方的无人机追上来，自己这艘半瘫痪的飞船很快就会被彻底摧毁。 可不要小看这些小型无人机的战斗力，即便它们只装载了一些最简单的激光以及动能武器，但近距离的格斗，蚁多咬死象，一艘驱逐舰绝对不是一大群无人机的对手。 但驱逐舰的优势在于——武器装备多样化，功能更加齐全。 他用天文望远镜观察了一阵子，手指指向一个方向，脸上的表情狰狞起来：“准备电磁脉冲核弹，给我来一发狠的！” 电磁脉冲武器，以增强电磁脉冲效应为主要特征的新型核武器，主要功能是破坏电子仪器以及干扰战场通讯，既然人类没有了电磁通讯，那么干脆放一颗电磁脉冲弹，抹平双方的差距……大家干脆全都不用通讯了。 同样的焦虑产生在所有的护卫舰舰长当中，就算手中有着大量的武器，可是在这种设备瘫痪的情况下，可以利用的手段并不多。 所有护卫舰只是不约而同地想通过手动操控，保全自己飞船的同时，想要守护住昆仑山号。 这可是八百万人类的母舰啊，一旦失去了昆仑山号，那么所有人都将死的干干净净，毫无生还的可能！ 就他们这么一点军人，就算逃走了，还真的能在宇宙中返航不成？ 不可能的！ 一旦失去母舰，等待人类的，就是全灭的结局。 所以，守住，一定要守住！ 就在这一刹那，一发核火球突兀地出现在距离昆仑山十万公里的地方。这颗电磁脉冲核弹的爆炸，也揭开了人类第一次星际战争的帷幕！ ……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要小看人类！ 昆仑山号，中央控制室。 张远正带着一群专家焦虑地尝试着修复这一台超算，屏幕上的乱码五花八门，一秒钟产生的数据量有几百个GB，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快速处理的。 “不讲道理啊……真的不讲道理！”李振东心绪未定，脸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地不停往外冒。 在这些该死的数字洪流能够顺着网线以及无线网疯狂传播，所谓的各种协议以及防火墙形同虚设，好像完全不属于同一个次元一般，连一秒钟的阻挡时间都没有！ 甚至连张远都急的亲自下场，不过多了他一个人根本就没用，六级文明的科技碾压之下，人类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强人工智能也不过如此了……”张远也跟着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你错了，比起强人工智能还是差了不少啊。”李振东苦笑道：“这玩意只是单纯的搞破坏，占用计算量。如果是强人工智能，则应该是掌控全局，就像天网那样，一下子操控住所有的动力甲以及机器人，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反抗了。” “敌我双方的距离还有多少？” “不知道，现在很难估算。” 天文观察室的工作人员还没有发来情报，张远根本就不知道对方那一艘飞船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对着昆仑山发起了攻击。 人们能够利用的手段只有两种——手动断电，以及……电报！ 手动断电确实能够杀死这些数字生命，但是完全没有用啊，里边的软件全都被破坏了，一时半会间根本没有办法恢复。只要这台电脑一旦与外界相连通，又会被重新感染。昆仑山太大了，一个城市的规模啊。 没有一个完整的互联网，整艘飞船依旧处于瘫痪状态。 “除非能够一次性杀死全部的数字生命，才能让整个骚乱停止下来。” 另一方面，这种数字生命能够感染的，只有计算频率在每秒钟一亿次以上的芯片，所以一些计算量非常低的机器，包括一些电报发生装置并不受影响。 “舰长，新的观测结果下来了！” 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面色铁青地说道：“我们观测到了鹰隼1号发射的电磁脉冲炸弹，先头部队的战争已经打响。还有一些无人机对着昆仑山的方向赶来，但是攻击的力度并不算大。” “对方的飞船引发了宇宙弦的大额引力，昆仑山的速度正在缓慢降低，而对方的飞船正在加速！” 张远沉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预计按照这样的加速度，半天之后，我们就能够被追上！” “半天的时间么……明白了。” 张远神色冰冷，陷入沉思当中。 大引力源在昆仑山的屁股后面，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已经一目了然了…… 对方想要完整地抢夺昆仑山号！ 但这种人心惶惶的情况下，根本就不能流露出任何慌张的情绪，还必须要想出一个还算靠谱的方法！ 这是一名舰长的职责！ “民众的疏散工作呢？” “正在有序进行当中……我们正将清醒的民众疏散到备用运输飞船当中，暂时没有引发大规模地恐慌。” 幸好目前清醒才只是八十万人，昆仑山开启的区域也就只有整个飞船十分之一，如果是八百万的清醒人口，整个疏散工作将会更加困难。也正因为大多数人正在冬眠，大量的设备正处于备用状态，没有被病毒感染。 张远深刻地知道，这些备用设备现在没有办法开启，否则很快又会被病毒感染了。 “战争马上就要来临了，你们先去准备一批未被感染的动力甲，拆卸对外的电磁波通讯装置，在作战的时候通过手电筒的灯光信号进行沟通……” “在飞船内部的防御系统被修理好之前，务必守护好各个关键要道！包括昆仑山内部的五个主要控制室。” “是！” 望着这位奔跑着离开的士兵，张远握紧了拳头。 “拜托了，一定要守住啊。” 这已经算得上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凶险的一次恶性事故！ 按照张远的推测，对方这样来势汹汹，又没有使用重型武器，有大概率是要搞所谓的“接舷战”。 是的，从这些外在表现看，对方的胃口很大，想要完整地获得“昆仑山”整艘飞船！ 感染了数字病毒，昆仑山外部的战争武器几乎没有办法发射，就算发射了，命中率也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没有了指挥中心以及电磁通讯，无人机没有办法使用，飞船内部的防御措施也被大量瘫痪。 接舷之后，对方只要派出大量的机器人，就能够消耗人类士兵的性命！ 一方的设施彻底瘫痪，只能依靠士兵作战，一番却能够操控机器人进行远程遥控，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人类的劣势有多么地巨大。 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发生了飞船内部的巷战，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人类绝对是打不过智能军用机器人的，这一类的人工智能通过自我训练，一天就能打一百万场战争，其团队合作能力以及反应速度全都远远强于人类。 通过以往的模拟实验，就算人类士兵，通过动力装甲弥补了自身缺陷，战损比也达到了1：5甚至1:10的程度！ “虽然不知道这个文明的智能机器人到底怎么样……以最坏的想法，比我们强的概率更高。人死了不能复活，机器人却能一批批地制造。” 一想起这种灾难性的后果…… “李振东，我们走！”张远已经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与其在这里懊悔自责，不如趁着这一段时间，多抢救几个军用智能机器人，多搞一些炮灰也是好的…… 以及最重要的，想办法解决那些该死的数字病毒！ “老张，”李振东一边奔跑着上车，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通过备用飞船以及冬眠装置，是否能够逃离一部分人口。” “不能……你以为，对方抢了昆仑山，会乖乖的放我们离开？” “是啊，的确不会。” 轨道列车很快出发，就算没有导航，沿着轨道运动，也不用担心出车祸之类的事故发生。 张远沉思了一阵子：“我刚才想了一下，应该是我们发过去的那两条信息，可能有一些不严谨的地方，让对方知道我们是一个菜鸟文明。” “这些虫子应该也不是阿米巴积分，而是类似于阿米巴积分的一种数字病毒……其余的星际文明早就能够发现不对劲，但我们却不知道，还欢天喜地的为此兴奋不已。所以我们才会中招。还是太年轻了啊……” “是的。”李振东点了点头，“已经查明了，最初被感染的是工作雷达，这些数字生命完全就是不讲道理啊……” “如果完全恢复飞船的通讯工作以及生产能力，我想，打起巷战还是有一战之力的。我们的飞船这么大，结构复杂，资源有多少，对方的资源有多少？开启万能工厂，堆也能堆死对方。” “我们周边还有那么多的护卫舰……虽然这些护卫舰已经瘫痪了，哎，希望他们能活下来吧。” 李振东忽然说道：“对了，也不用那么绝望。这些护卫舰船体的规模小，通过断电，应该可以彻底杀死数字生命，不像昆仑山那么麻烦……如果能够恢复一点战斗力，活下来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张远，我在想，万一对方真的是阿米巴文明，是不是可以去攀攀交情……那什么……” “肯定不是阿米巴文明，一个想捡便宜的强盗罢了……没有什么证据，只是一种直觉！” 张远杀气腾腾地说道：“不要以为，对方真的吃定了我们啊！” “真的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星际文明，对数字生命没有任何研究不成！” “我们可是拥有数千个真正的……虚拟世界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摧毁虚拟世界 是的，用虚拟世界方面的技术，来杀死数字生命！ 这个想法并不是没有可能！ 盘古脑，作为新文明最为机密的研究项目，必然与外界的网络相隔绝。而且所有的生物计算机，也采用截然不同的构架机制…… 到达一个分岔路口后，两队人马很快就兵分两路。 张远道：“那边的机器人调试就靠你了。光靠士兵肯定守不住，还得依靠军用机器人。” “知道，你放心。”李振东回应了一句，急匆匆地带着一些信息学专家，前往军用机器人的储备仓库。 他看到一大群尚未被感染的军用机器人之后，心中才稍稍有了一些底气。 “太好了，还有这么多。” 这一路几乎是高速奔跑过来的，周边的许多教授也是哧呼哧呼喘着粗气，擦着脸上的汗水。 这些机器人有六足蜘蛛类型的，有履带机器人，还有喷气式的小型无人机，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都有，基本上都装载了小型激光武器，还有一些个体稍大的，装载了动能武器。 军用机器人一旦生产出来，经过测试后会放入仓库当中，以备不时之需。由于这一大批的机器人，全部处于关闭状态，才幸运地逃过一劫，没有被万年虫病毒给感染。 但现在这种情况，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有办法拿出来直接使用。 因为一旦连上本地网络，机器人立马就被病毒感染而瘫痪，所以只能手动切换成单机模式，禁止对外部的通信，才能派上用场。 周边一位专家说道：“李教授，这一批机器人在单机模式下，不能再借助中央超算，以及飞船内侦察设备的辅助，光靠本身自带的红外线探测，性能又下降了许多，一团散沙的力量远远不可能比得上能够相互沟通的团队啊。” 李振东叹了一口气：“哎，唐纳德教授，性能差一点总比没有好，就算当做炮灰，拖延一点时间也是值得的，就不要心疼那么多了……” “开始工作吧各位！每改造一个，我们就能多一份胜利的希望！” “明白了！”所有科学家都齐森森地大喊。 另一方面，张远也已经到达了无重力区域——盘古脑的存放地。 作为昆仑山最后的一片净土，已经有许多专家在这里忙碌着，调试最后的参数，同时研究着数字病毒的具体性质。 虽然整个气氛看上去还算沉稳，但看到张远到来的一瞬间，许多人还是长长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产生了一种心安的感觉。 张远相当于是整个团队的主心骨，没有张远的命令，根本没有人敢拿盘古脑做实验！ 这可是盘古脑啊，不是核心的工作人员，根本就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它是一台超级计算机而已…… 但所谓的S级机密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因为好奇心去窥探机密，直接就会坐牢的那种！ 盘古脑，运转着海量的虚拟世界，包括2亿格利泽人，1600多位人类试验者，还有大量后天诞生的意识生命体。 特别是14号虚拟世界群落完全就是根据大量生命的记忆，由智能算法构建出来的，如果被破坏了，根本没有办法还原。 更何况，虚拟世界技术到底能够不能对付数字病毒，还是另一回事…… 真正到了这一时刻，张远心中反倒犹豫起来，他感觉肩膀上沉甸甸的。 “山本教授，相关的杀毒软件还没有研究出来么？是否可以取出一小部分计算机进行尝试，而不涉及到盘古脑本身……” “舰长，我们需要计算量，非常大的计算量。一小部分计算机根本顶不上用场……虚拟世界技术，的确可以抵抗一小会的时间，但是如果计算量少，规则简单，很容易就被攻破了。”山本教授很快就答复道：“重要的不是杀死数字生命的问题……” “杀死这些数字生命其实很容易，断电就可以了，甚至，只要电压发生较大的变化，也会导致这些数字生命的大量死亡。” “但是杀死少量数字病毒根本没有意义！因为它们的繁殖能力实在太强了。只要其他地方有数字生命存留，就会一个劲地迁移过来，然后源源不断的疯狂滋生，直到占满全部的算力！” “它们最喜欢的就是算力高的地方，这是一种属于生物本身的趋向性。” “这个我知道。”张远皱着眉头，“必须要一次性杀死所有的数字病毒才行……” 可是，应该怎么做到呢？ 昆仑山实在太大了，一个中型城市的规模。 只要在这个城市中，有任意设备正常开机，装有备用电源的也好，装有电池的也罢，只要有一台开机开着，这些数字病毒没有被一次性杀灭，就会卷土从来。 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排查所有的设备！ 就算要真正做到，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而现在大敌当前，哪有这么多的时间？ “是否可以用数字生命，对付数字生命？”张远忽然问道，“譬如说格利泽人，实在不行，人类也可以。” 另外一名教授连忙摇了摇头：“不行，绝对不行。首先是没有实验过……就算盘古脑中的数字生命，能够杀死这些病毒，依旧不能采用这种办法。” “舰长先生，盘古脑中的数字生命是非常脆弱的，离开了虚拟世界环境，很容易直接死亡。譬如说格利泽人的自我意识，能够在盘古脑中存活，但是转移到中央超算当中，没有了相应的环境，立马就会死亡了。复杂的数字生命对虚拟环境的要求可高得多，不像这些病毒，随便一点算力就能够存活了。” 张远也是叹了一口气，他只是随口那么一问罢了，并不对此报有期待。 人类对数字生命的了解还非常浅薄，用数字生命对付数字生命，只是天方夜谭！ 所以，人们想出的最好计划是，将盘古脑对接入被入侵的外部网络，把数字病毒给引进去！ “盘古脑的算力实在是大的惊人，甚至比昆仑山的中央超算还要高了无数倍！” 山本激动地介绍了自己的计划：“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将整个盘古脑连入外部网络。那些数字病毒就好像饿狼见到了肉骨头一样，必然会一窝蜂地涌过来，也就给了我们一网打尽的机会。是的，必须要连入整个盘古脑，只有巨大的算力，才会疯狂吸引那些数字病毒。” 张远皱着眉头，“你是说，将这些数字病毒一网打尽之后，将盘古脑里边的虚拟世界给摧毁？” “是的，就是这样……虚拟世界一旦毁灭，里边的数字生命当然也就全部死亡了。” 张远沉默了一阵子，又摇了摇头，“不行！” “先不说盘古脑中运转的虚拟世界到底对人类意味着什么。如果这些数字生命在虚拟世界中疯狂增殖，渗透到了其他的虚拟世界中呢？岂不是把所有的虚拟世界全都污染？如果没有一网打尽，漏下了几个数字病毒在外边，依旧会重新疯狂增长起来！我们所有的心血都会白费……” 这些问题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人类对这种数字病毒的了解太少了，根本就没有太多的自信，能够完全将其对付。 第三百二十六章 接舷战争 山本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其余的世界被感染了……那就，不断地摧毁被感染的虚拟世界，甚至摧毁掉所有的虚拟世界！我们务必将这些病毒完全清除！” 整个机房里陷入了沉默当中，人类就像一个节节败退赌徒，开始押注属于自己本身最后的巨大筹码，完全就是绝望之中的疯狂。 即便人们真正知道这种方案，能够获胜的概率并不算很高，只是一种可能罢了。 见到张远并没有表态，山本激动地大吼大叫起来，“舰长，如果人类灭绝了，盘古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白白留给对方吗？我也不想就这么浪费掉几十年的心血，摧毁掉我们的虚拟世界啊！” 其余的科学家也是一脸辛酸，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不消灭数字病毒，我们根本不可能获胜！” 张远深吸了一口气，在这一瞬间，变得出乎预料地冷静，脑海飞速的运转起来。 不行，山本的方法虽然听起来不错，但毁灭掉里边的虚拟世界，人类的损失，实在太大了……就算最后获得了胜利，人类的发展潜力也大会打折扣。 更好的办法……更好的办法！ 就在这一瞬间，张远忽然说道：“我想到一个办法，能不能划构造出一个陷阱性质的虚拟世界，把数字病毒全都引诱进去。” “一个容易自我坍塌的虚拟世界！” “……是的，这个虚拟世界只能维持几秒钟其物理规则是完全冲突的，但却又能够巧妙地维持几秒钟，因为其庞大的算力，能够引诱大量数字病毒的进入，但病毒进入以后，又因为物理规则的混乱，使得这种生命没有办法大规模繁殖，减少污染其他世界的可能，大家觉得有没有可能！” 所有的科学家都惊呆了。 张远越说越兴奋，“各位，有没有可能构造出这样的虚拟世界？” “只要恢复了通讯工作，我们肯定能够战胜敌人！一定！” 特别是山本教授，一张老脸红一阵白一阵，一时半会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物理规则完全混乱的世界么…… 好像……有这种可能！ ……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就在张远等人疯狂忙碌的时候，巴迪特人的飞船已经依靠引力推动，逐渐追上了昆仑山。 望着屏幕中近在咫尺的巨大飞船，仿佛比预想中的更加庞大一些，完全就是文明中帝王级别的舰队啊。 巴特王子挥了挥自己的触手，兴奋地嘶吼道：“准备用高能激光，撕开一个口子，不要开得太大了，这可是老子的飞船！” “杀进去，杀进指挥部的重重有赏！” “吼！”所有士兵面对即将到手的财富，全部都狂热地大叫着，一个个带上了头盔，准备远程操纵机器人。 开玩笑，现在使用的全都是机器人数字化战争，谁还用血肉之躯去正面搏斗啊？ 这也正是信息化的优势所在！ 在双方飞船的距离只剩下一万公里的时候，人类士兵已经开始使用激光武器以及电磁炮进行攻击，但没有了电子设备的帮助，能够真正命中的少之又少！ 而对方的无人机已经扑了上来，转眼间，人类能够启动的少量反击点被摧毁大半。不过在这一波攻击下，昆仑山的损伤竟然不多，这也侧面证实了对方的的确确想要一艘完整的飞船。 “该死的外星人……把我们当成瓮中之鳖了。” 郭上校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手指按住一颗核弹的按钮，准备在对方靠近的时候来一发狠的。 “上校，我建议，这枚核弹不能发射。”周边的参谋长叶军常抚了抚眼镜，面无表情地说道。 “为什么？”老郭情不自禁问道。 这位年轻人年仅四十岁，但沉稳的头脑，再加上极高的专业素质，让他很快就脱颖而出。 叶军常皱着眉头说道：“星际导弹在通常情况下，会接收3艘飞船的观察参数，联立方程组，确定自己的位置以及攻击目标的三维坐标，但目前所有的护卫舰通讯瘫痪，星际导弹失去了制导能力，就算距离只有几千公里或者几百公里，命中的概率依旧太低太低。” “而且，核弹一旦发射，没有足够的加速距离，速度不会很快，很可能会被对方的激光武器直接拦截，到时候有可能炸膛在昆仑山附近……” 郭上校愣了一下，他心中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作为传统的，22世纪出生的人，下意识地信任核弹的力量。 叶军常继续道：“我认为，打接舷战，还有反转胜利的可能。打星际战争，目前这种状态下胜率几乎为零。对方可能攻击的位置，应该是这里……” 舰长室已经发出了死命令，在解决数字病毒之前，他们这些军人必须要拖住敌军的步伐。 一万公里，八千公里，五千公里，三千公里，五百公里！ 机会错过了…… 老郭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按下这一颗按钮。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激光突然射中了昆仑山号，划出了一个直径八十米的圆形口子！ 在内部大气压的作用下，瞬间，大量的气体将整个口子给顶了出来，就好像汽水瓶中的气体顶开了瓶盖，暴露出昆仑山完完整整的内部空间。 “做的很好。” 巴特王子对这一次的激光切割满意异常，如果破坏的痕迹太大，维修起来困难，这一次战利品的价值就要大打折扣了。 现在这样的缺口，刚好合适！ 就在这一瞬间，一颗小型核弹丢进了昆仑山的内部空间，引发了巨大的震动。 尖锐的警报声从空气中传来，但是随着空气的快速泄露，警报又完全消失了，只剩下警铃在真空中空鸣。 “咔嚓”，用核弹清理完出入口的杂物，一声巨大的震动之后，这一艘外星飞船已经通过圆形的缺口卡进去了一部分，通过机械臂，正式与昆仑山接舷。 随着这一颗核弹的爆炸，几乎所有的人类士兵都已经彻底明白……敌人，真正来临了！ 军事走廊中，最先一批的智能机器人侦察到敌人的来临，第一时间发起了攻击。 “未知的文明，这就是威慑……我们不介意把这艘飞船打的稀巴烂，发送信号给他们，快点投降吧，我可以保留一部人口的性命，让他们正常离开！” “殿下……这好像不可能。” 望着这名下属为难的表情，巴特王子一拍脑袋，忽然意识到对方的通讯功能已经全灭了，想要真正通知也很麻烦啊。他暗暗批评了自己一顿，觉得在目前这种稳操胜券的情况下，还要节省这点战争机器人，实在是有点儿小气了。 而对方也不可能不战而降。未来的帝王，是不能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的，否则难免会贻笑大方。 “那就打吧，释放我们的机器人！”他立刻出手指挥。 “无差别攻击！” “对了，在我们的机器人屏幕上亮起一些文字：投降不杀！” “该死！小心点，别他妈打爆了我的飞船！”巴特王子看到又有属下想要用核弹，连忙把这个该死的家伙给制止了。 昆仑山就是他今后的资本，真的打的稀巴烂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 第三百二十七章 无言的沉默 此时此刻，昆仑山的一个大广场中，郭上校正在鼓舞士气，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激光步枪，大喝道：“各位，敌人已经攻入了昆仑山内部！但限于目前的通讯环境，飞船内部的军事设备暂时无法开启，我们的昆仑山号已经陷入了最危急的状态……人类的存亡危在旦夕。” “能不能击败敌军，只能依靠我们人类本身！这是文明战争，没有投降的可能！” 所有的士兵都面露愤怒之色。 清点了一下人数，能够抽调出来，上正面战场的士兵，大约有五千余人。好在新文明的男人，成年后基本上得服几年的兵役，后方隐藏着的民兵数量着实不少，正在紧急动员当中。 紧接着，参谋部的叶军常抚了抚自己的眼镜，站出来说道：“各位，动力装甲的通讯装置已经处于关闭状态，在没有得到正式通知前，严禁开启任何通讯装置！” “所以在这种恶劣状况下，我们只能采取且战且退的战略……除了一些关键性的区域必须守住，其余的地区全部可以战略性地放弃……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一定要拖延住！我们是文明最强的矛，也是最强的盾！” “好了，别废话了，全体都有，穿戴好动力装甲，跟我走！”郭强大吼一声，动力装甲后背已经喷出了熊熊的火焰…… 外边是真正的枪林弹雨，第一波智能机器人之间的交火已经开始了！ 为了获取第一手的资料，老郭已经站在了最前线，观测敌军的实力。战况比想象中的更加不利，他看到各种处于单机模式的人类机器人，一个个就好像无头苍蝇一样，与对方的战损比已经夸张到了10:1的范畴。 而对方的机器人由一大波能够尾翼喷气的类型组成，这些喷气式小型无人机灵活异常，成群结队地密集扫射，攻击准确度极高，只要击中了动力甲的某些关键部位，里边的氧气就会大幅泄露，造成士兵的窒息死亡。 这就是有没有控制中心的本质差别了…… 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在大量智能机器人的围攻下，人类防守部队已经出现了少量伤亡，一道道隔离门被快速攻破。 人类只能且战且退，依靠一些有利的地形进行防守，而越来越多的士兵，正从遥远的地方赶来。 “参谋长，我们可以使用小型核弹等重武器进行防守！” 叶军常已经带上了隐形眼镜，他摇了摇头，回复道：“没有意义啊，就算使用核弹，炸掉的只是对方的少部分机器人，却会对昆仑山本体造成巨大损伤，我们要做的只是尽可能拖延……搞一些烟雾弹之类的，反倒更加合适。”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些最外围的军事通道，原本有非常完善的防御措施，各种激光网络以及自动步枪能够轻易把这些入侵者打成垃圾……” “但是现在……” “对方最想要攻破的地方，必然是舰长室、军事控制中心等指挥部门。如果攻破了这些点，人类连同归于尽的核武器都不能发射了……” “只能趁着对方不熟悉地形，打迂回战了么？”叶军常拼命地思考。 但现在哪有十全十美的计策啊，每一个计策，都是需要一定量的运气。 所有人都沉默着，沉默着，只是默默地射击，射击，射击，各种烟雾弹弥漫在真空当中，但因为没有空气，效果并不是非常好。 周边没有空气，没有声音，脚下没有重力，也没有电磁波通讯，所有人都在单兵作战，就算伙伴就在周边，也没有办法相互配合。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默，所有都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以及沉重的心跳声。 用生命去反抗！ 有人中枪倒下了，很快就被拽到了后方进行抢救。 一批批的机器人就像炮灰一样冲了上去，很快又被打成了破烂。 半个小时后，敌方大军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叶军常挥了挥手电筒，指示大家撤退到下一个区域。 人们知道，现在的后退，只是战略性的后退。 “坚持，一定要坚持！” “……后退到下一道隔离门。” 突然间，一道激光射中了郭上校的肩胛骨，让他整个人产生了一种血液燃烧起来的剧烈灼痛！ 动力甲内部的氧气疯狂外泄，让他在这种失重环境下，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 紧接着，郭上校感觉自己被人拽拉着，马不停蹄地拽到了后方医务室。 “军医，军医，上校受伤了，快抢救！” 郭上校看到拽着自己的人正是一名副指挥，不由得一个巴掌拍了过去，哆嗦着大骂：“上你个头，死不了！” “给我滚去前线指挥！” “是！” 老郭看到急匆匆离开的副指挥，又看到医务室中大量的受伤士兵正在哀嚎呻吟着。 他这种肩胛骨被打中的伤员，根本没有紧急手术的资格，但剧烈的灼烧感让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然后用哆嗦的双手，自己给自己打了一剂止痛药，只是躺在担架上喘着粗气。 无重力区域的电磁炮以及火药武器，在目前这个阶段已经逐渐被淘汰。这些动能武器的威力不是不够强大，而是在无重力环境下，如果没有固定支架，很容易就把自己给掀飞了。 所以最常用的还是激光步枪，这种激光武器没有后坐力，却拥有强大的点杀能力，动力装甲有足够的能源系统去支撑激光武器所需要的能源。 无独有偶，对方的机器人使用的普遍也是激光武器，威力比人类方的更大。 郭强喘了几口粗气，他感觉自己的受伤部位有一种被开水烫过的灼烧感。实际上这种受损可比开水烫过严重多了，人体被激光击中后，连带着周边的血液以及细胞液全部都会沸腾，二次灼伤周边的肌肉组织。他这种状况还算好的了，不会立刻死亡，但截肢是少不了的。 如果被击中的是内脏，当场死亡的几率将会大幅提升。 “妈的……小叶，靠你们了。” …… 第三百二十八章 数字战争 当整个消息状况传递到张远那边的时候，他不禁在心底里捏了一把汗。 “……对方的部队已经深入飞船3.5公里了。” “还能拖延多长时间？” “不知道，难以估计。主要控制室已经被夺取了一个……不过这个控制室在数字病毒的作用下，系统被破坏，对昆仑山运行的影响并不大……我们已经将这间控制室断开了电源。” “明白了，我们会尽快。” 听了这些消息，张远沉住气，看上屏幕上的各种数据，咽了一口唾沫。 他并没有将外边焦灼的战况，告诉附近专注工作科学家。 就算再着急，也必须要沉下心来。 创造一个符合标准的“崩坏虚拟世界”，不那么容易的，科学家们以往搭建的虚拟世界，都在尽可能地保持着其稳定性。但现在却要尽可能地保持混乱，却又不能立刻崩溃，还得几秒钟之后才能崩溃，这是什么神仙一样的要求啊！ …… “啊，大气成分中有一些氧气，一些氮气，里边居住着好氧生物……两条腿走路生物类型么？” “真是脆弱的生物啊……还没有投降吗？” 巴特王子坐在舰队的指挥室当中，看着屏幕上的战斗影像，和他同坐的都是同一舰队中的核心成员。随着机器人大军的层层推进，这群家伙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好。 他已经忍不住开始幻想，回去以后，其他王储惊讶的神情了。 有时候，咸鱼翻身就只是差那么一次机会…… 他听到周围的几个参谋正在讨论着：“殿下，对方的飞船太大了，我们的机器人就算再多也不可能平铺整艘飞船……对方正在和我们打迂回战。各种烟雾弹，实在很麻烦。” “不要那么着急一时一刻的胜利。” 巴特非常“优雅”地教育自己的下属：“早一天打下来，与晚一天打下来，又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呢？如果早一天打下来，却要破坏更多的区域，要多花费我们一年的时间来修理，您觉得这样合算吗？” “殿下，您说得太对了！” 巴特王子继续道：“当然了，我们必须要找到对方的舰长室以及军事指挥部，控制住核心区域。如此一来，能够防止对方情急之下用核弹自爆。” “没错，的确有一些宁死不降的变态文明，我们应该防止这种可能，尽快攻占对方的舰长室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哪里的防守最为坚固，就往哪里进攻！” …… 前方的战士们已经彻底杀红了眼，再过几道安全门就是中央指挥部了，再也不可能战略性地后退。 每个人都知道，中央指挥部汇聚了大量的科学家，这些科学家正试图重启中央主机，绝对不能被敌方占领，否则整艘飞船的控制权就是对方的了！ 而在后方区域，李振东等人也在快速地还原军用机器人，拔除掉这些机器人的通讯设备。虽然这样做，军用机器人的性能会大幅下降，但是又怎么样呢？就算当炮灰，能拖延一段时间，就是一段时间！ 最后的核心区域才是张远等人的战争，试图通过虚拟世界杀死所有的数字生命！ 这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舰长，就是这个了！就是这个！”突然间，一位年轻专家狂喜地叫了出来。 张远连忙凑过去看了看，他虽然主要从事管理工作，但这么多年并没有懈怠学习，有很大一部分还是能够看懂的。 他眯了眯眼睛，各种乱七八糟的规则胡乱地堆砌在一起，这种虚拟世界根本不可能容的下任何数字生命的存活。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居然还能够稳定地运行那么几秒钟，也不知道这个团队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这位专家快速说道：“运行这个即将崩塌的虚拟世界后，能够稳定运行的时间大约是6.2秒。整个世界崩塌后，这一台计算机会自动关机，不会涉及到盘古脑中其他世界的运行。” “先做实验看看。”张远沉稳地发声道，即便外界的战况非常紧张，但该谨慎的地方还是要必须谨慎。 工作人员将6台生物电脑从盘古脑中拆了下来，练成一个小局域网。 紧接着又将小局域网连上了外部网络，只是一瞬间，就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数字病毒察觉到这一块干净未被污染的土壤后，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屏幕上出现了五花八门的数据洪流。 但由于一个虚拟世界规则的混乱，张远激动地发现，数字生命在里边的繁殖活动，似乎停止了。 也就是说，这个虚拟世界，确实拥有一定的隔绝效果！ 这个好消息让所有人的肾上腺素狂飙。 6.2秒后，整个虚拟世界产生了崩塌，只是一瞬间，里边所有的数字生命全部死亡！ 与此同时，这台生物电脑也自动关机，后边的局域网络依旧保证着纯洁，没有被数字病毒感染。 “这个方案是有效的！” 山本教授情不自禁地敲了敲桌子，“很好，但这一次清除掉的数字生命并不多……或者说已经重新繁殖出来了，并没有净化整个互联网络。” “先别急！”张远强忍住心中的喜悦，低声说道：“现在实验的只有6台生物电脑，计算量不高，吸引到的病毒不够多……” “接下来我们要暴露整个盘古脑，再加上60万台生物计算机的算力，相差了好几个数量级，一定能够吸引海量的数字病毒。各位，准备好了吗？特别是相应的虚拟世界，不要搞错了。” “我这边没问题。” “准备好了！” 几个大组的负责人齐森森地答复了一句。几乎所有人都是心绪激动，有些人声音都有点颤抖，不停地暗示自己镇定，更加镇定，不能失误，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发生失误。 “希望大家更加谨慎！将所有的设置检查最后一遍，然后……马上开始！” 这一场数字战争，已经打响了最后的战役，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包括八百万人口的命运…… “开始！” 第三百二十九章 诈降计划(三更！） 张远的瞳孔微微放大。 随着工作人员连接上一根粗大的线缆，在这一瞬间，盘古脑就像一个巨大的太阳，突然在黑暗中出现，暴露在了所有的数字病毒面前！ 突然出现的一片净土，无以伦比的算力，对比之已经占领，就如同皓月以及萤火的差别。 这让所有的数字生命“万年虫”都开始了真正的暴动！ 一道道数字洪流沿着光纤疯狂地涌动了进来，各个大屏幕一下就被这些东西给占满了，张远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沫，心脏开始狂跳。 数字战争虽然没有硝烟，但也是凶险异常，而且…… 理论上分出胜负迅速异常。 6.2秒后，人类准备的108个即将崩坏的虚拟世界，装满了万年虫，齐森森产生了崩塌！ 这种崩塌让张远心中爽快无比，包括所有的科学家，在以往的研究中，他们最厌恶这样的虚拟世界崩塌，因为这种情况意味着所有的劳动成果全部白费，但是现在…… 爽！ 12.4秒钟后，又有45个第二批次的虚拟世界产生了崩塌，不知道死亡了多少万年虫！ 18.6秒后，剩下的数字生命只装满了12个世界。 24.8秒后，只有5个世界检查出了这种数字生命的痕迹…… 一个又一个虚拟世界不断重启，然后快速崩塌，每一次的崩塌都能够带走大量的数字生命。 一群人秉着呼吸，在屏幕前又盯了整个2个小时的时间，整个循环过程一直在重复.陆陆续续又有不少数字生命被吸引过来，等到虚拟世界爆破后，全都化为一滩死板的程序。 直到被吸引过来的数字生命，开始逐渐变少，到后来三五分钟也不见得有万年虫出现。 张远狠狠地敲了敲桌子，这一次的数字战争，大概率……成功了！ 山本兴奋地说道：“按照这种数字生命超高的繁衍能力，如果还在一部分在外界存在，必然会大量繁殖，然后重新进入盘古脑的虚拟世界当中。” “我可不相信这些该死的东西拥有智慧，懂得趋利避害，否则这一战也没法打了，人类干脆投降得了。” “不过，舰长先生，我建议，截获少量的数字病毒，进行一系列的研究。少量的数字病毒，破坏能力有限，而且容易监控……” 张远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这种数字病毒，太危险了。 山本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完全将其消灭，有点儿可惜。” “我们对数字生命的了解甚少，这种病毒应该是最简单的武器类型，就算我们没有办法破译其中的奥秘，也应该对其研究，至少要了解其中的防范方式。如果今后再次遇到这样的状况，能够防范一手也是好的……” 周边的许多专家也露出了同样的神情，这种病毒造成了如此大的破坏，如果不能够收回一点利息，实在是有点儿不甘心啊。而且，如果不找到防范的方式，人类再一次遇到星际文明的时候，应该如何应对呢？完全不与对方进行沟通吗？ 思考了那么几秒钟，张远道：“那么，你们小心一点，必须要控制住其繁殖速度，不要再次爆发了！特别是目前还处于战争阶段。” 另一名科学家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我们捕获了这种病毒后，会将其封装在一台单独隔绝的生物电脑中，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就这样，再过了1个小时，已经完全检测不到数字生命的存在痕迹了，这间办公室中的所有工作者，都发出了一声欢呼。 入侵昆仑山的数字病毒被清理干净，大量的计算机可以重新启动。 张远立刻对着门口的一名士兵大吼，“通知外边的人，数字病毒已经被彻底消灭，尝试着重启整个网络体系！” 但是在这一瞬间，他又忽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不行，还没有到彻底反攻的时候，再忍一会，还要再忍一会。” 现在并不是到了大反攻的时候，而是到了…… 最最危险的时候！ 昆仑山内的通讯恢复，人类马上就能够大反攻，这的确没问题…… 但是！ 双方的飞船靠的实在太近太近了，近到可以轻易毁灭掉对方的程度！ 如果能够做到相互威慑也就罢了，但问题是，昆仑山的恢复需要一段时间，就连相互威慑都没有办法做到。特别是五个主要控制室被对方抢夺了三四个…… 张远焦虑地徘徊着，分析各种困难。 有一些军事专家也在谈论这方面的问题：“对方的优势依旧很大，就算人类在昆仑山内部的巷战中获胜，对方打不过，还不能逃跑吗？” “这个外星文明现在不使用重型武器，向着慢吞吞地剿灭人类，是想要更加完整地得到昆仑山，获得更大的利益。” “当他们发现数字病毒被清理，再也得不到这艘飞船之后，他们会怎么做？” “为了自身的安全，趁着人类尚未完全恢复，直接用核弹把昆仑山炸毁，这并不是不可能，而是大概率事件！” 怎么办？ 必须要想一个办法，来阻止这种可能！ “砰！”一位军事联络员，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我有一个计划，我们……投降吧。”过了一阵子，张远停下了脚步，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在所有人的呆愣中，他又说出了下一句：“假装投降！” “对方的占领区域是完全断电的，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清理掉了数字病毒，这是我们唯一的信息优势。想办法通知周边的护卫舰队，让他们配合我们的计划……” …… 二十多艘护卫舰一直在昆仑山外围几百万公里处航行，受到大引力的波动后，整个编队已经完全涣散，开始各自为战。再加上相互之间的沟通非常困难，控制系统受到破坏，敌方无人机群的骚扰，想要重新转向并调整航线谈何容易？ 好在这一片空间足够大，对方的无人机群数量上稍显不足，所以人类的飞船才周旋了这么长的时间。 一枚又一枚的核火球出现在星空当中，人类护卫舰与敌方无人机之间的战斗还在持续进行当中。 第三百三十章 里应外合 随着一枚枚的核弹爆炸，无人机的蜂群联动能力一时半会间被炸散。 “暂时偃旗息鼓了吗？电磁脉冲弹果然能够破坏敌方无人机的联动能力……”李俊康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完全不敢懈怠。“不知道昆仑山内部到底怎么样了……该死！” “你们修理好激光武器了没？” “舰长，这一次的爆炸，估计能够掩护半个小时的时间。” “EMP武器还有多少！” “报告舰长，还有6枚！” 只有6枚了么…… 最接近昆仑山的一艘飞船，当属李俊康所在的“鹰隼1号”驱逐舰! 中型飞船也有中型飞船的便利之处，里边的技术人员已经寻找到了数字生命的一些特征，开始通过各种断电，消灭数字生命。 但是根本就不敢开启对外界的通讯或者大功率的雷达，否则又要重新中招了。 更何况，有一些破坏的软件一时半会修复不了，所以飞船的整体性能还是处于非常低劣的状态。 突然间，通讯部又传来了消息。 “舰长，昆仑山的灯光又变换了……只闪烁了那么一下，好像是……SOS？！什么情况，也有可能是我眼睛看花了。” “不，我也看到了！确实是这样，只是那么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SOS……这不属于通讯语言啊。难道母舰在向我们求救？可是，应该怎么救援呢？”李俊康一时半会间头皮发麻，正在判断这一条命令是否有陷阱，譬如说昆仑山的控制室被彻底攻破等等…… 这也太奇怪了吧。 但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开启我们的激光通讯设备……看看有没有信息传过来。” 一封简短的信件发了过来。 李俊康心中顿时一喜，昆仑山恢复了激光通讯，说明其性能已经好转了许多…… 这绝对是大好事啊！ “这里是昆仑山指挥部，我是张远。我方已彻底清除数字病毒，正在奋力抵抗入侵者……” “为了避免对方入侵失败后，采取玉碎政策，我方已采取假意投降的策略，要求你们尽可能靠近昆仑山号，配合摧毁敌方飞船……”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采用雷霆攻势！” “务必摧毁敌方飞船，允许你们摧毁五分之一的昆仑山号！” 这一段信息很简短，又很奇怪……搞得一些士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间，要摧毁五分之一的昆仑山号了？ 李俊康皱着眉头，琢磨了一段时间，看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接舷战，最为凶险而又利润丰厚的战争。如果对方不是对自己的数字生命“万年虫”太有自信，吃定了人类的电子设备会被瘫痪，是万万不可能跑来打接舷战的。 而现在，人类突然清理掉了这些病毒，那么便到了最为凶险的时刻！ 周边的一位参谋长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明白昆仑山那边的想法了，如果被对方知道了这种状况，得知已经无法完整得到昆仑山后，为了保证安全，会怎么做？” “是的，他们很可能会在人类还未完全恢复的时候，彻底摧毁昆仑山！” 甚至，就连发送刚刚那一条信息，也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所以刚刚的灯光信号只闪烁了那么一次，如果没有飞船响应，可能还会闪烁第二次，第三次，但是人类暴露的情况也会更大。 李俊康立马道：“将我们飞船的指挥灯也闪烁那么一次。昆仑山应该能够观测到，急促地闪烁一次就够了，不要多。” “是！” 李俊康咬了咬牙，问道：“我们的电磁炮以及核弹能够精准击中对方这艘飞船吗？” “不行，凭借飞船目前的状态还是很困难啊……”这位参谋长也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最终还是苦笑道：“就算发射导弹，有大概率被对方拦截，更大的概率，核弹击中昆仑山……” “如果距离比较近的话，倒不是不可能……至少要接近到两三万公里，才有命中的可能。” “可是对方也不傻吧，我们的飞船一靠近，威胁到他们的母舰，说不定直接就被摧毁了。” “不，我觉得靠近敌方飞船，应该有一点可能……”其中一位参谋说道：“这也正是昆仑山诈降的原因，只是为了给我们创造一次攻击机会。关键是这个靠近，必须要带着一种欺骗性质。” 商讨完整个策略后，李俊康终于明白张远所说的，“摧毁五分之一的昆仑山号”到底什么意思了。必须要大范围地暴力攻击，才能将那一艘外星飞船，连带着一起摧毁！ 五分之一的昆仑山啊，想想都有点舍不得，甚至许多人情不自禁鼻子有点儿酸楚。 他慢慢下定了决心，“那么，开启聚变引擎！” 下边的一位技术参谋一愣，“舰长，我们的湍流控制器被病毒破坏了，开启聚变引擎可能只能运作几十秒，甚至有可能爆炸！” 李俊康几乎是大吼着叫了出来：“要的就是爆炸，不爆炸怎么接近昆仑山，怎么消除对方的戒心？！对了，等对方无人机追上来的时候再开！就当是……被对方的无人机给打爆了。” 一声令下，鹰隼1号的尾翼爆发出了熊熊的烈焰！ 这种烈焰不同于以往的等离子火焰，完全就是白热而又爆炸式的冲天烈火！ 紧接着各种黑烟全部都从引擎处排了出来，看上去就好像引擎真的被无人机击中了一样。鹰隼1号屁股后边，全被熔化成红通通的液态金属。 没有了湍流约束器，没有任何金属能够承受核聚变的高温！ 经过这几十秒的疯狂加速，所有人都被这种超强过载压得喘不过气来，简直就是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而鹰隼1号也已经改变航线，向着昆仑山的方向坠了过去！ “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 李俊康狂热地大叫：“所有人都有，准备好我们所有的无人机、核弹，调试好弹道程序……” “给你们3个小时的时间，就算鹰隼1号被摧毁了，也他妈的给我一股脑儿全部发射出去！”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 第三百三十一章 接收飞船 时间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过去，昆仑山中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哈哈，殿下，好消息，好消息！对方的反抗力量下降了很多，我们已经攻陷了其中的两个计算机控制室，其中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还占领了周边的三个武器库，里边的装置也是完好的！” “哦？对方很识趣嘛，居然没有彻底破坏……”巴特王子非常兴奋地说道：“也是啊，在无法战胜的敌人面前，负隅顽抗才是愚蠢的行为。” “要是惹恼了我，他们就得多死一点人啊。” “殿下，对方似乎还在控制室中留下了一封信件，应该有……投降的意思，需要翻译吗。” “投降？可不要麻痹大意，这么大的飞船，控制室绝对不止一个，在他们彻底丢盔弃甲之前，这一战还得继续打下去。走吧，我们过去看看，这艘飞船究竟如何！” 巴特王子面对如此巨大的财产，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位下属还想劝道一番，不过看到王子殿下心急火燎地想要接受自己的胜利果实，连忙把嘴边的劝道给咽了回去。 几分钟后，巴特王子带领着一群下属，登陆昆仑山号，前方军队已经推进到昆仑山的核心处，包括旋转的生活区。而他们所在的位置，也不可能有太大的风险了。 一路上都是些金属熔化的狼藉景象，军事走廊都坏地不成通道的样子了。 看到这些狼藉，巴特王子不禁感到有点烦躁。他已经将昆仑山看成自己的财产，任何一点损坏，都得自己掏腰包修复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如果对方早一点投降，好像也不是不行……如果能招安一些工程师就更好了。我们的舰队，人口还是太少了点。” “比起大王子、二王子的舰队……唉，所有的一切都得我们自己去争取。可正因为这样，这种以小博大的行为，才更富有传奇性质，甚至，能够被历史所记录！” 一群巴迪特人走到这个控制室当中，房间里边漆黑一片，周边的所有设备已经被人类切断了电路，不过主机以及各种设备倒是完好无损。 而且上边还留下了人类的一封信件，用盖亚文明的语音，写了一些文字。 几位工作人员将一根裸露出来的电线，接入一个小型备用电池当中，然后开始调节合适的电压。 咔嚓，电灯亮了，稍稍有一点黯淡。 “殿下，根据检测，这个控制室，能够控制周边三个武器库中122台小型拦截激光，16个电磁炮发射口，10个核弹发射井，包括100枚核弹。以及……一门质子炮！” “根据我们的估计，这样的控制室总共有五个，这只是其中一个！” “但限于内部程序被万年虫破坏，修复起来还要一段时间。” 电脑屏幕一片混乱，人类的电脑，对于巴迪特人而言，也不是几分钟就能够破译的，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够，但只要彻底攻占飞船，他们有的是时间。 “很不错，真的很不错！”巴特王子不由得心花怒放，这种纸面上的战力比想象中的更高一些啊。 如果不是万年虫，他们怎么可能来招惹这种大型舰队。 “……殿下，好消息，我们又攻占了一个控制室！哈哈，对方的军队正在溃败！” “你们翻译一下这封信件！” 翻译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大概意思是，人类方正在严厉控诉“阿米巴文明”的抢劫暴行，与此同时，希望阿米巴文明能够放人类一条生路，允许活着的人口离开云云……否则，宁愿同归于尽，也不会让出这一艘飞船。 “真是个愚蠢的文明啊，到现在还以为我们是阿米巴文明，哈哈哈！” “殿下，如果他们没有相关的宇宙常识，怎么可能知道所谓的阿米巴文明是六级文明呢，这只是一个名词而已……无论是阿米巴还是阿西巴，他们都只能相信。” “有道理，没见识就应该被抢劫。弱肉强食才是宇宙真理。” 一群巴迪人嘲讽了半天，最后还是由巴特王子指挥道：“至于投降，没问题。允许让他们一半的人口离开。我们也害怕他们全部离开后，用程序把飞船给炸了啊。” “就是这样，解除武装，留下一半的人口，另一半的人口可以安全离开。” “告诉他们，这些留下的人口我们会好好善待的，不会随意屠杀。只要他们能够为我们文明工作，保证能够获得比本文明更好的福利待遇。” 这些话倒是真的，巴迪人通常没有杀死战俘的习惯。因为战俘也算是一种优质财产，一名优秀的科学家能值不少钱，直接杀死俘虏完全就是一种败家行为。 很快，前方部队的攻击开始削弱，铺天盖地的舆论攻势席卷了人类士兵，相关的优待政策也是早就制定好的，而不是临时想出来的。这些严谨的政策，看上去也拥有了不少可靠性。 …… “让我们一半的人留下？一半的人离开，真是个好主意啊。”张远冷笑道：“同意，全都同意，不过先得跟他们扯皮扯一段时间……对护卫舰的通知到位了没？” 李振东兴奋地说道：“鹰隼1号的引擎突然爆炸了，向我们这边坠了过来，我觉得应该正在谋划什么……” “但对方的飞船应该会有提防，就算鹰隼1号突然发射核弹，也会被拦截的。” 至关重要的是，对方似乎未曾察觉这一点，更不知道人类已经发出了最终攻击指令。 敌方占领的部分，已经被完全切断了电力，所以，对方也不可能知道“万年虫”否还在肆虐…… 分析完所有的信息后，最后一个问题：“那么，应该怎么配合鹰隼1号？” 张远沉思了一番，“第一，尽可能修复周边的激光武器。” “第二，我们可以制造出和平的景愿，尽可能地麻痹对方……” “让鹰隼1号顺利靠近，希望吧……” 几分钟后，人类方用电报回了一封信，要求对方不能够再攻击人类，不得再杀死任意一名士兵，也不可以攻击周边的护卫舰。而作为投降的代价，人类会逐步转移出军事权力以及飞船的控制权力。 这几乎可以说是非常卑微的一个条件了。如果连这个条件都不能满足，那么投降根本就没有意义，还不如奋起反抗，所以巴迪特文明很快就同意了人类的要求。 接下来的2个小时，昆仑山的指示灯开始规律闪烁，发出了“停止攻击”的命令，周边的战火也渐渐停息了下来。 巴迪特文明顺利接收了昆仑山的大部分地盘，这部分地盘是完完整整的，一点破坏都没有的那种…… 第三百三十二章 人类，并没有投降！ 听闻人类投降的消息后，所有巴迪特人都在狂热地庆祝自己的巨大胜利！ 有些人已经在掰着手指头，计算自己到底在这一次掠夺当中，能赚多少多少钱，能够获得多少战利品，赚取多大的利润等等。一想到升官发财的好处，一时半会间整个嘴巴都有快乐地点儿曲扭，眼神开始发光！ 而在巴迪特人的母舰内部，一名士兵观测到了引擎损坏了的“鹰隼1号”，正汹涌地向昆仑山的方向袭来。为了母舰的安全，他很快就将这则安全报告上报。 “报告长官，这艘军舰，已经越过了规定了安全距离！” “告诉他们，他们的母舰已经投降了，战争已经结束，快点离开！” “……长官，不是这艘人类军舰不想离开，而是……它的核引擎好像被我们的无人机命中了！只有一个副引擎还在工作，没有大幅度纠正航线的能力。” “唔……这样么……” 听到这个事实，这个巴迪特文明的指挥官感到有点烦躁，要是平时，为了母舰的安全，他们肯定会下令发动攻击，连考虑都不需要考虑。 但刚刚好像签订了和平条约，如果现在直接反悔…… 倒也不是不能…… 可是这样一来，双方又肯定会打起来了。 “这个名叫人类的文明，现在已经投降了，如果我们继续下令攻击他们的军舰，就算是蠢材，也会重新反抗的。投降是为了获得生命，如果连这个条件都没办法达成，就没有必要投降了。” 这几位指挥官眼神闪烁，正在分析其中的利弊。如果人类重新奋起反抗，即便最终巴迪特文明也能获得最终的胜利，但昆仑山肯定会更加残破……到时候别人升官发财了，他们这些个罪魁祸首还会被认责处罚。 “可是，如果这艘军舰突然发动攻击，怎么办？” “如果只是被激光击中，应该没什么问题。对方要是发射核弹，可以轻易拦截。” 他们正在犹豫着，犹豫着…… 两个文明的最终较量，居然由几个军衔不高的小人物决定了走向，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还不自知，正在计较着自己面临的风险…… “这艘飞船现在的航行轨道，距离我们最近的距离是多少？” “只有3万公里。” 这位军官在心中大骂了一句，又看了看昆仑山船体上闪烁着的“停止攻击”信号灯，心中若有所思。 “把这个报告汇报给殿下！” 几秒种后，这一则消息传递了过去。 巴特王子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对这种报告也没有在意。 “哦……一艘被我们打爆引擎的飞船，坠过来了么？你们自己判断解决吧，不让对方靠的太近就行，保持足够的警惕。” “对了，用无人机包围上去监控住，现在对方已经投降了，这艘飞船好像也是我们的财产啊……但务必要谨慎，一有轻举妄动，立刻发动攻击，将其摧毁！” “是！” 巴迪特人对万年虫的破坏能力几乎可以说绝对相信，在通讯瘫痪的情况下，对方这一艘军舰，总不可能违抗命令，负隅顽抗吧？ 而且，就算它发起攻击又能怎么样呢？这些无人机能够轻易拦截慢吞吞的核弹。 这位士兵接到反馈报告后，一声大吼：“殿下已经下达命令了，用灯光信息通知他们，赶紧离开高，离得远一点，越远越好，否则我们就要发动攻击了！！” …… 而在昆仑山内部，张远等人也将自己的戏演到了最高潮！ 他已经见到了这个敌对文明的个体，个头普遍有两米的样子，章鱼头，多个触手，因为穿着动力装甲，倒是看不清具体的身体构造。 张远脸上洋溢着贪生怕死而又唯唯诺诺的笑容，督促一排又一排的人类士兵，脱掉动力甲，放下手中的武器。 “放下，快放下！这是命令！”军方的叶军常中校正厉声督促。 “脱掉！这是命令！你们想把全人类都害死吗？” 军中已经隐隐产生了哗变的迹象，只是因为以往的威严强行维持着命令。 张远强行让自己“哆嗦”了一下，装出一副很怂的样子，这些外星人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在笑吧，又或者是在嘲讽懦弱而又无能的人类？ 是啊，只有这样的精神打击，才能够彻底打垮一个文明的脊梁骨！否则这些外星人躲在机器人背后就行，根本用不着亲自站出来交接飞船的管理权限。 张远看到许多士兵正在默默地哭泣，身体发抖，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们根本不相信，人类高层居然会选择投降！ 可是事实又摆在了眼前，不由得不去相信。 “是的，这个大计划毕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知道……” 兄弟们，再忍一阵子。 再忍一阵子！ “那么，人类文明的领袖。请您说出中央指挥库的密码，并且交出飞船的管理权限。我们愿意释放一半的人口，回归你们的母星” “这是指挥部的主机钥匙，相关的修复工作还在持续进行当中，请稍等一阵子……”张远唯唯诺诺地伸出一只手，上面有一个小巧的控制器，然后打开了就近的一台电脑，“这是我们人类文明的语言……我在这里为您介绍一下……。” “希望您能够实现你们的诺言，绕我们一命！” 这位巴迪特人眼中的轻蔑更甚，他大笑着说道：“放心，放心，只要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的文明一贯以来优待战俘！” …… 鹰隼一号正在宇宙中高速航行，在黯淡的虚空中，划出一道乌黑的轨迹。引擎融化产生的灼热液态金属，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冷却。 “舰长，对方让我们远离……否则会发起攻击！” “管他妈的！” “马上就要到最近距离了！” “我们正在进入无人机包围网，但是并没有发动攻击。草，对方很谨慎啊！” “哦知道了……小刘啊，不要那么紧张。如此看来，他们的底线还大得很呢！” 李俊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把我们的化学燃料中搞一点杂质进去，然后稍稍降低一点功率……” “杂……质？”这位士兵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舰长，难道你想要伪装副引擎损坏？可是对方会相信吗？” “管他妈的！” 嗡！ “鹰隼一号”的化学引擎也冒出了黑烟！ 这种时刻，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完全就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线啊！ 一大堆巴迪特文明的无人机立刻重新围了过来，最近的一艘无人机，甚至只有几公里的距离，正严密监视着“鹰隼一号”的动向。 “操！”所有人都在破口大骂这些该死的无人机，他们全都很惶恐很焦虑啊，在这些无人机的监视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否成功。 “鹰隼一号”被攻击，所有将士的死亡只是小事，一个不好，所有的计划全都完蛋了！ 李俊康根本不知道所谓的诈降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个计划非常精密，一个环节不好，人类就完蛋了！ 而在巴迪特人的飞船内部，一群观测士兵也在鸡飞狗跳地争吵着。 有的人说“要立刻上报给殿下，这个距离太危险”；又有的人说“这艘残破的飞船，几秒钟就飞过去了，犯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只要小心一点就好”；还有的人正在享受盛大的欢庆派对…… 五万公里…… 四万公里！ 三万公里！ 李俊康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成败在此一举。 这次的突袭，可包括了八百万人类的生命啊，他从未感受到过如此沉重的负担，一颗心重“咚咚”狂跳。 突然，昆仑山表面闪烁出了一阵明亮光芒，明显就是激光武器发动的痕迹！在这一波集火之下，“鹰隼一号”附近的敌方无人机仿佛绽放出了一朵朵红艳艳的花朵，瞬间被大量摧毁，有一些激光甚至还打中了“鹰隼一号”。 不过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有了这一波神配合，李俊康简直心中狂喜，没有了周边该死的无人机，突袭的成功率毫无疑问会大幅增加！ 所有的士兵都大声欢呼了起来。 虚空中仿佛传来了一声大叫！ “放！” “发动总攻，全军出击！” 准备好的海量核弹头在这一瞬间疯狂倾泻，发起了最后的总攻击！甚至连无人机，救援飞船都一股脑儿全部发射了出去，开始发动神风特攻。 而在这一瞬间，敌方的飞船也已经警惕到了极致，无数的拦截激光扫射了过来！ 第一枚核爆炸的闪光诞生在虚空中，不过并不是被激光拦截，而是一枚电池脉冲弹，这种核弹能够干扰雷达的工作，使得激光拦截的效率大幅降低。 面对大量的核闪光，巴迪特文明母舰中的士兵也惊呆了，特别是昆仑山居然恢复了一定量的战斗能力，瞬间摧毁了大量的无人机，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啊！ “快，快点报告，人类，并没有投降！！” …… 第三百三十三章 母舰……被炸了！ “人类文明的领袖，您还在犹豫什么，这一行文字又代表着什么？哦，对了，你们挑选好哪一半人口离开了吗……我们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张远目光平静得像是在做一件事已经反复练习一千万次的工作，房间内突然一闪一闪的灯光，已经告知了他外界的消息，使得他的嘴角微微笑了起来。 “这一行文字，代表着……” 在接触到对方的一瞬间，他已经抓住了对方的这位指挥官，一拳猛地挥了过去！ 这个巴迪特人两只眼睛瞪大，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懦弱而又无能的人类指挥官居然依靠自己的肉体扑了过来。 他想干嘛？难道他想要靠肉身对抗机械？ 紧接着玻璃头盔上“咔嚓”一声轻响，在这一击重击下，整个人居然飞了出去！ 他看到张远的左手血肉飞溅，露出了里边的金属骨骼，一时半会间居然呆住了。 张远一身大喝：“兄弟们！” “反攻的时间到了！” 房间里的电灯忽然亮了，包括所有的红外探测装置！ “你敢！” 另一名身材高大的巴迪特士兵虽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已经反应了过来，激光步枪对准了张远的脑袋。 站在一边的叶军常也是反应极快，一个扫荡踢，“咣”地一声，这一下几乎用了全身上下全部的力气。就因为拌了对方那么一下，这一道激光擦着张远的衣服，射到了地板上，熔化出一个大洞。 叶军常疼的龇牙咧嘴，用肉体对抗机器，整只脚简直快要骨折了。 所有的人类士兵都呆滞住，有一些反应快的已经开始举起自己手中还未放下的武器。他们虽然有点搞不懂，张远等人到底在干什么，但所有的反抗都是下意识的动作。 动力甲的耳机内部，突然传出了“沙沙”的声音，仿佛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噪音。 张远抬起头，捂住自己剧烈疼痛的仿生机械手，一声爆喝：“防御激光呢，还等什么？” 李振东在幕后非常不爽地说道：“妈的，不允许我当英雄啊，就等着你求救呢！” 嘴巴里说着，手中却没有停止工作，随着一个按键的按下，一道密集的激光网络，突然从房间里亮了起来！ 空气突然变得灼热，然后产生了一种奇怪焦臭味，透过空气中的丁达尔效益，隐隐能够看到一道密集的激光网络正在向巴迪特文明的方向推进。 在被激光网络击中的一刹那，那些巴迪特人简直发指眦裂……怎么可能……人类居然修好了自己的防御网络？！ 万年虫呢？ 完蛋了…… 这个念头还未来得及闪过，眼前已陷入一片漆黑当中…… 而整座昆仑山，也前所未有地发出了巨大的震动！ “各位，夺回我们的飞船！杀！” …… 一枚又一枚地核弹正在往昆仑山表面疯狂倾泻，人类的核弹以及无人机发动神风特攻，有些撞在了昆仑山上，还有一些撞击到了巴迪特人的母舰上。 不得不说，在足够合适的距离下，攻击永远比防御拦截更加简单。 再加上昆仑山表面小型激光武器的掩护，当第一枚核弹突破拦截网，击中昆仑山上面的时候，很快就产生了第二枚、第三枚…… 看到那一块地区完全被核火球给淹没后，李俊康心中又是振奋，又是伤感…… “哈哈，爽！” “报告舰长，敌方的母舰……” “知道了……不就是被炸了嘛！继续轰炸，继续轰炸！” 昆仑山的一部分区域变成了一片火海，全都是拜“鹰隼1号”所赐。 几分钟后，他们这艘飞船的弹药已经完全倾泻干净了，连干扰电子信息的EMP武器也全都一股脑儿丢了出去，大量的设备由于过载直接报废。 如果再被无人机追上，可就是任人宰割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随着那一阵亢奋过去，几乎所有士兵都快要瘫痪了，全身上下都有一点抬不起来。 昆仑山的激光武器依旧在不停地闪烁，看到这艘母舰依旧有战斗力，顿时，本来有点低沉的士气又重新高昂了起来。 “人类永不投降！”李俊康高声喊了一句，“激光武器呢，应该还能够使用！” “清理掉所有的无人机，迎接我们的胜利！” …… 随着昆仑山发出一阵又一阵微妙的震动，所有的巴迪特人都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殿下，不好了，人类并没有投降，是诈降，前去签署协议的巴非同将军被人类袭击了！”一名巴迪特人慌慌张张地跑进了这一间昆仑山的控制室当中。 在这里，有许多专家学者，正在研究人类的计算机，试图尽快掌握昆仑山号。 “巴非同将军已经阵亡！” “什么？！人类在诈降？！” 巴特王子还在做着自己的美梦，听到这一连串消息的时候，心中直接就是一愣。 一个将军阵亡，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只不过人类的诈降行为实在让他恼怒不已。 他破口大骂：“这个该死的文明，非得把他们全都买到交易市场中不可！” 据说有一些交易市场，有一部分文明，专门收购不同文明的智慧生命，用于活体试验。特别是关于大脑的研究，如果使用不一样的智慧生命，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全力进攻！不要留手！” “殿下，对方的防御网络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被修复了一部分！” “什么？怎么……可能？” 这一次可没有那么容易了，人类的防御网络已经被重新激活了一部分，各种机器人虽然质量性能差了一些，却可以用数量堆上去。 再加上人类所有的士兵士气高昂，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几乎可以说悍不畏死。 几个团长正在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散开，飞行起来。躲在机器人后边进行攻击，别他妈莫名其妙死了啊！” 一波波战斗的信息从前线传来，巴迪特人的军队，好像被打蒙了一样，居然开始节节败退。 巴特王子等人也有点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了。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防御网络被修复，难道万年虫被彻底消灭了不成？” 完全不可能啊，这可是六级文明的数字病毒，就算能够被消灭，也不可能这么迅速……这才几个小时啊？ “不可能啊！难道这个人类文明也有高级文明的技术？难道他们在这方面有所建树，有所研究？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通讯。就算断电，这么大一艘飞船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巴特王子惊奇地大叫了出来。 不过叫完之后他立刻回过神。 如果万年虫被彻底消灭，他们最大的依仗便消失了，他们的军队不可能打得过人类军队！ 还是先跑为敬！ 他大声惊叫道：“撤退，我们先撤退，这是一个非常奇特的文明，拥有着某些大秘密，是的，一定是这样……我们得通知我们的母文明，他们居然掌握了六级文明的技术，天呐，这太神奇了！就算只是部分掌握也足够了！撤退，快撤！” 巴特王子震撼的同时，又非常兴奋：“等我们回归母舰后，立刻发动攻击。这艘飞船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们只要打掉这艘飞船的绝大部分，让它瘫痪在这里就好。剩下的让母文明解决！回去后就立刻发动攻击！” 一群巴迪特人开始疯狂逃窜，让忠心耿耿的机器人大军为自己殿后。 紧接着，前方巨大而又明亮的火焰，让巴特王子停止了逃窜。 他差点瘫痪在了地上，因为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所有的专家、幕僚、将军、贵族全都瞪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甚至还有几个情不自禁退后了几步，只是在那里干嚎着。 “啊——” “啊——” 母舰…… 母舰…… 母舰被炸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投降……投降了！ 铺天盖地的核弹正在将那一片区域洗地，金属熔化的灼热液体四处飞溅，就像岩浆一样炸开。 所有巴迪特人全都惊呆了，这种恐怖的场景简直堪比人间地狱！ 对于死亡的本能恐惧，促使着他们再也不敢前进一步，原路逃了回去。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全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就好像做梦一样，整个身体轻飘飘的。 耳机中传来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不，半声哀嚎以后，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许多巴迪特人感受到整个昆仑山都在发出巨大的震动，终于渐渐醒悟，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子殿下……那边……好像是我们母舰的方向……” “……我们应该怎么办？是不是母舰被攻击了。” 巴特王子阴沉着脸，短短的那么几分钟，他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虽然装作一副很冷静没什么担忧的样子，可是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产生了一种想要剧烈排泄的欲望。 “要冷静，一定要冷静！想想到底有什么办法？说不定是在做梦呢？不……一定不是在做梦……” 整个战况在短短一瞬间内完全反转，连母舰都很可能被摧毁了…… “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原来那些该死的人类早就已经恢复了通讯，导演了一出好戏来麻痹他们！ 太狡猾了，太奸诈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洋洋得意地上当了，以为自己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想清楚了这一些关键点，巴特王子差点嚎啕大哭，但是在这些下属面前，又只能硬生生地憋住。 “殿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这位团长还处于一种混乱状态，母舰突然被炸了，后路被完全截断。 最关键的是，他们可是在敌方大本营啊！ “投降？” “投降，怎么可能投降！混账东西！我们的母舰不可能被摧毁，不可能！” 只是还有许多巴迪特人心中忿忿不平，世界上最为古怪的事情莫过于如此了。 前一个小时他们还在享受胜利的喜悦，现在却反过来要投降，以至于一大波人完全扭转不过这种思维，固执地认为自己方还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巴特王子硬着头皮，大声指挥道：“是的，我们还没有输……杀过去，杀向人类最后一个指挥部！只要击毙对方的首领，我们还能够胜利！” 他的心跳速度剧烈加快：“你，还有你们，去检查人类武器库中的核弹是否能够启动……如果能够启动，我们还有谈判的余地！快！” 但这一丝幻想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消弭地一干二净。现在巴迪特人的指挥中心被炸掉了，各种机器人也陷入了没有指挥的窘境当中，反倒是人类的机器人重新拥有了指挥中心，战损比开始反转。 再加上，人类的机器人数量可远远比巴迪特人更多，随着昆仑山号的8台万能工厂开始紧急生产，通讯设备的逐步恢复，飞船里边的防御工程也变得越来越强。 “要么就只能派遣士兵上战场了……” 但是看着抱头鼠窜，斗志全无的士兵，巴特王子立马熄灭了心中的小心思。 再过十几分钟，后方的科学家也传来了噩耗，武器库中的核弹倒是真的，但是……就算破解了安全指令，也不可能引爆这些核弹！ “殿下，这里的核弹大都是依靠氘元素的聚变弹，氘元素的半衰期很长，理论上是一种稳定的元素。所以可以用来长期保存。” 而人类也早就放弃了以往用原子弹点燃聚变弹的粗暴方式，主要的点燃方式是激光以及微波。 这也导致整个武器系统其实相当精密，只要拆掉几个小零件，这些氢弹就算被缴获，也没有办法直接拿来使用。 开玩笑，这些东西早就计算好了，怎么可能用人类的武器反过来威胁人类？！ “该死的人类，该死，该死！”听闻这个噩耗，所有的达官贵族都绝望地咆哮了起来。 其中一位情不自禁地问道：“重新制造出这些零件，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这位科学家非常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有这种可能……因为我们所有的工业能力，都在母舰上。现在母舰被炸毁了……难道用手工制造零件吗……不可能的。” 这也一来，这群巴迪特人就彻底没招了。 不得不说，士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有时候在战场上非常管用。当反抗没有生路，向后死路一条的时候，巴迪特人的抵抗居然削弱了许多。 许多指挥官已经陷入了惶恐当中，他们甚至暗地里思考着，如果继续抵抗下去，还有没有意义？ 要么还是投降吧，如果能够不死亡的话……现在这种情况，完全就是瓮中之鳖啊。 “这个人类文明，看样子也有投降的传统……投降了之后，至少不会死亡吧？如果继续抵抗下去，造成了更大的破坏，对方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怎么办？” “至少我们还是有用处的……” 投降派的言论开始逐渐增多，许多达官贵族也是左右摇摆。 巴特王子慢慢从恐慌中恢复过来，低声道：“各位，为了减少损失，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暂时不能够放下武器，先和他们谈一下条件，必须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唉，走一步算一步吧……你们觉得应该如何做？” “劣势太大了，我们已经很难再获胜了。”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有些人心中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形式比人强，王子所说的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还有少数的几个顽固分子，“殿下，让我们再反攻一阵子……我们一定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是啊，我们还不能投降！” “我们可以和他们谈判，否则就摧毁已经占领的部分！” 巴特叹了一口气，出乎预料地摇头：“这种威胁，没用的，就算摧毁了我们占领部分，说白了也只是经济损失，没办法同归于尽。对方要的是我们的命啊！” “我们唯一的保障可能是脑海中的知识，是的，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星际文明，他们有很多欠缺的知识！” “如果对方想要获得这些知识，就必须留存我们的生命。但大家务必记住，我们不能一股脑儿交代所有的知识，否则可能还是会被杀死……” 这种反抗很显然是徒劳的，直到整个部队出现越来越大的伤亡，甚至机器人已经消耗殆尽后，这群固执的家伙才渐渐回过神，接受了失败的事实。 最后一批巴迪特文明的入侵者，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武器，选择——真正的投降！ …… 第三百三十五章 灾后统计 自上一次劫难的发生，已经有五天的时间…… 随着巴迪特人的全面投降，战争的余波渐渐停止，战场的打扫工作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 昆仑山的损坏实在有点严重，就连某些基础设备都被破坏掉了，这使得周边的护卫舰费劲千辛万苦才勉强挂靠在昆仑山附近，这些飞船的状态相当不好，全都需要接受全方位的维护。 一想到几天前的那一番大战，每个在战场上清理废墟的士兵，心中都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 胜利了，真的胜利了。 没有任何虚假！ 昆仑山受到核弹攻击的部位，就像一片烈火炙烤过的钢铁森林，大多数的东西被销毁，只剩下冷却后又重新凝固的金属液体，诉说着曾经触目惊心的战争。 这一次的损失实在太大太大，所有的军人都经受了这一次的洗礼，他们默默舔舐在战争中受到的创伤，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层面的。 另一方面，大概两千余幸存下来的巴迪特人脱掉了身上的装甲，解除武装，向人类方投降。 他们正在监狱内部，提心吊胆地担忧着自己的命运…… 人类工程师已经为他们量身定做了一个简单的生态环境，内部的条件当然也说不上别好，能够暂时生存也就得了。 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群巴迪特人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无论是肌肉层面，还是智力层面。他们居然能短暂地适应真空环境，能够在真空中存活的时间至少六个小时的时间，简直就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当然了，巴迪特人最喜欢的环境并非真空，而是12%的氧气浓度，少量的一氧化二氮以及二氟二氯甲烷的稀薄大气，这些具有氧化性质的气体能够帮助呼吸作用，为身体提供能量。 “为什么要给这些该死的外星人准备生存环境啊，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枪毙！这些该死的战犯！操！” “少说几句吧。枪毙是不可能枪毙的，你不觉得直接枪毙太便宜他们了吗？这可是外星文明的智慧生命啊……如果我们拥有更多的宇宙常识，也不可能遭遇这一次劫难。他们头脑中的知识，才是关键因素。” “我甚至觉得把他们解剖掉，都比枪毙来的好。” “解剖……” 几位看守士兵正在监控室前，监管这群外星人。 这位年纪小点的军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强行平息心中的怒火：“唉，只是感觉非常地不爽，特别是那些个头目，一直嚷嚷着要求更好的待遇，他以为他是谁啊！” 但愤怒归愤怒，每个人都知道，在压榨完这个外星文明的剩余价值前，这群该死的战争犯还是得好好供着。 人类的损失，必须要从这些外星人手中重新压榨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监狱门口走进来一位高级军官以及几位外交官员，为首的正是外交部的王俊鹏。 其中一名军官发问道：“这么样，这些外星人没有搞什么小动作吧？” “报告长官，没有任何差错！” 大多数外星人，都是分开来关押的，除了一些达官贵族之外，这是因为当初投降的时候，对方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关于这方面，人类也没有必要直接毁约。只要对方的高层认清自己的形式，有利于接下来的俘虏收编工作。 王俊鹏点了点头：“接下来的审判就要开始了……你去把他们带出来。” “是！”这位士兵胸膛一挺，心中一片火热……是啊，审判，人类审判外星人，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呢。 此时此刻，张远正在舰长室中商讨战场打扫的情况。 最终的战后统计结果出来了，昆仑山至少有五分之一的地方被核弹给摧毁。 该死的“鹰隼1号”果然毫不留情，让它摧毁五分之一，还真的摧毁五分之一，连带着昆仑山的外围，以及那一艘外星飞船全都炸了个稀巴烂！ 这使得有价值的战利品少之又少……而且整个战利品的捕捞过程难度很大。 “能够挽回多少有价值的东西还不好说，我们已经在那片区域派遣了非常多的人手……但是被核弹正面击中的区域还处于非常灼热的状态，很可能会发生未知危险，我们预计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渐渐冷却。” 张远点了点头，“不要着急，慢慢来。” 宇宙中热量散发，只有热辐射一种，速度非常缓慢，这种高温维持好几天，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最有价值的应该是这些幸存下来的外星人了，他们脑海中的知识，可以说是人类最为重要的战利品。 “战损的状况出来了……2艘海燕级护卫舰被彻底敌方的无人机摧毁，里边的228名将士全部阵亡。14艘护卫舰受到了大小不一损伤，2艘鹰隼级驱逐舰，包括鹰隼1号，严重受损，可能要很多年的修复，才能重新恢复战斗力。” “昆仑山内部的战争，死亡的军人数为3346人，在这之中，紧急意识上传的人次为1512人，所以真正死亡的人数为1834人。” “各种大大小小伤患的人数为……5522人次。” “报废的机器人，不计其数……暂时还没有统计清楚，可能有七八万吧，其中包括各种军用机器人，以及受到战争波及的常规服务性机器人。军事走廊的五分之一被摧毁，还有各种被摧毁的电子仪器，暂时也没有统计清楚……太多太多了，一时半会间实在是整理不过来。” 负责后勤物资管理的马部长，正在面色铁青地汇报数据。 “辛苦了……这是一只英雄的军队，正是他们，保卫了我们的家园！”张远叹了一口气，不停地揉着脑袋。 这可以算是人类出道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了吧…… 幸好有了意识上传技术，把那些受伤实在太严重，没有办法救援的伤患给紧急意识上传了，救了不少人命。 那时候哪来的那么多医生啊，机器人医生全都瘫痪了，人类医生做一台手术，往往要好几个小时……但出现伤患的速度，可是一分钟好几个。 没办法，简单的商量了一阵后，管理层决定，就这么让士兵们痛苦死去，还不如紧急意识上传，还能挽救一下生命……即便这些意识上传后的生命，到底算不算活着，这一点还有待商榷…… 总而言之，这门黑色技术，最终还是以这种方式，暴露在了民众面前，只要是稍微懂一点信息学知识的，都在怀疑万年虫到底是怎么消灭的……到底应该怎么解释突然暴露的盘古脑工程，也是非常令新文明政府头疼的一点。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外星人审判 张远心中叹了一口气，关于虚拟世界已经暴露这方面的问题，暂时不去考虑太多，至少不是目前最为急迫的问题，他又问：“那些巴迪特人的沟通做的怎么样了。人民法院公审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谈判还算顺利……他们也知道，手中的信息对我们来说是关键。只有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才能够活下来，他们也愿意交代一些重要信息。但他们要求更好的待遇，以及让我们承诺他们的存活。” “承诺？他们还相信这个？”张远冷笑道。 “这种承诺必须得大庭广众，面对所有民众的书面承诺……也就是在法院判决中，赦免他们的一部分罪行。” “怎么可能？法院究竟会怎么判决，连我都不知道。”张远心中思量了一下，原来如此，他总算明白那群巴迪特人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一个文明想要在星空中立足，行动力以及内部凝聚力相当重要。 如果说今天一个政策，明天一个政策，自己打自己脸，这样的文明还有什么凝聚力可言呢？ 当然了，巴迪特人的花招也只不过是小花招罢了。首先人类政府不会去做这种承诺，其次，就算人类政府榨突然反悔，把他们全部枪毙又怎么样？ 只会赢得一片叫好声！ 民间的愤怒可以说高的离谱，恨不得下一秒钟就把这些战犯给撕碎了！ “我们的外交官，当然拒绝了这方面的承诺，以‘行政命令不能指挥法院’的借口推脱掉了。” 张远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去会一会他们，看看整个公审到底怎么样！” 为了减少各种各样事端的发生，整个公开的审讯不允许普通民众现场参加。但是政府部门会将审讯的过程在网络上直播，听闻这个消息，所有的民众早就在各个大屏幕前翘首以待。 审讯这些战争罪犯，可以说是最为解气的过程，各种弹幕正以每秒钟几千条的速度疯狂放送！ 有义正言辞的发言，包括什么“留他们一条狗命，要求利益最大化”，也有一小部分理性派，包括“呼吁大家理智看待”，但大部分的公民异常愤怒，要求“全部枪毙”等等，总之各种恶意的人都有。 这场闹哄哄的舆论风波，政府也不打算去约束太多，民间总得有一个宣泄情绪的渠道。 但另一方面，这种审判在民间看来，应该是一场正义的审判，那么如何做到两全其美，又是相当重要的一回事了。 等所有参会人员坐在自己的位置，法院正式开庭。 “现在宣布开庭，带嫌疑人上台！为了保证本次审批的公平公正，允许这个未知的外星文明，为自己的战争罪行辩护。”这一位大法官敲了敲法槌，发问道。 “首先我要知道，你文明的具体名字。” “巴迪特文明。”这一名巴迪特人的领袖，穿着宇航服，耷拉着脑袋回答。 所有的语言，都由内部的翻译机进行转换过，所以双方沟通起来并不成问题。 “你文明母星的位置。” “巴迪特星……” “具体的坐标系！” 外星人一出来，网络上已经闹成了一团，有的开始疯狂辱骂外星人长相，嫌弃外星人声音难听的等等，总之都是各种谩骂。 张远心中暗暗庆幸没有让普通人参加法庭，否则各种臭鸡蛋、水果之类的扔一地，整个审判的环节也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虽然新文明民智已开，但是遇到这么大的事请，民众依旧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打过去！必须要打爆他们的狗头！” “弱弱地说一句……也不看看有多远？！” “唉要是有光粒，或者二向箔就好了！” “你想的太美了。正因为毁灭的代价远远大于沟通，所以宇宙才不是黑暗森林啊。” “母星巴迪特星的位置是……通用坐标H**0051……”这位贵族也不知道人类在网络上辱骂他，只是说了一个坐标，自己母星的位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看到对方这么爽快地交代了自己的母星位置，许多人心中是微微一愣。按照星路图，那一颗恒星，距离这个地方大约有50光年的距离，这可是一个非常遥远的距离啊。 “事先已经问了好几个关押在不同监狱的巴迪特人，都是这样的答复……应该没什么问题。”王俊鹏在附近轻声说道。 张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就是说，他们是从这么遥远的地方过来，故意伏击我们？这样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王俊鹏道：“对方还真的是一个星际商人，只不过临时起意想要打劫我们……真是倒霉运啊，天降霉运，或者说我们的新手表现太令人产生打劫的欲望了。” 张远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宇宙常识，确实是人类的一大劣势，但现在抓了这些外星人，不就有了吗？ “也就是说，三级文明的对外交流，已经这么频繁了吗？”他略有一点疑惑：“这只是一只很普通的舰队啊，就已经能够达到这么远的地方。从这一个角度，这个文明，实力远远强于我方，本身有着很大的优越性。” 其实，就算知道了对方母星的位置，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一方面是，人类的科技实力，还不足以战胜这样的老牌文明。 一颗经营了十万年的母星系，早就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歼灭昆仑山舰队，估计不需要费什么太大的力气。 除非昆仑山舰队，拥有歼灭行星的实力，才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 但这样能够摧毁行星的科技水准，绝对不属于二级文明或者三级文明的范畴了。 只要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歼灭行星的难度实在太高太高，简单的估计，可能需要万亿吨级别的反物质武器，才能够摧毁一颗行星！ 就连武器的质量都是昆仑山舰队的几千倍了，人类就目前根本不可能触摸到这样的能量级。 另一方面，就算人类有足够的实力，还能穿越几十光年去复仇，灭对方全族不成！当然是不可能的……无论从经济角度，还是利益角度都不合算。打仗毕竟是要死人的，一旦打起来，就是你死我活了。 张远笑了笑：“但是，我觉得吧，从道德层面，能够心平气和地说出自己母文明位置的家伙，按照人类的眼光，肯定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货色……如果是我，再怎么也要心理挣扎一下吧？” “如此看来，对方的道德，和我们的道德确实是不一样的。或者说，他们认为这种行为，根本不算出卖，而是一种……威慑？”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反人类和平罪 王俊鹏点了点头：“是的，这是一种威慑。而且对方大概率说的是实话。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啊……” “巴迪特文明很可能只是银河系中的一个普通星际文明，居然也远远强于我们……那么我们算什么？蚂蚁吗？” 张远并没有太过认同他的观点，“没有必要妄自菲薄，宇宙中的确有着很多伟大的文明，但肯定不包括巴迪特文明。你要想想，他们发展了多少年？我们发展了多少年？” “而且，宇宙中永远有着可以探索的区域，这才是它的迷人之处。如果我们目前这样的人类，缺陷如此多的生物能够称王称霸，那么宇宙本身也太无趣了点。” 就在两人聊得正起劲的时候，法官敲了敲法槌，再次平息了所有的讨论，他继续发问道：“你文明的具体情况，包括政治结构以人文形态。” “我们是一个老牌的商人文明，已经步入了三级文明的门槛，与13个大大小小的星际文明互有贸易联系。” 说话的是地位最高的巴特王子，他抬起头，简单地介绍了自己文明的状况。 “……我们的文明正在进行万年一次的王位选拔竞赛，谁能够在对外星际贸易当中获得最大的利益，谁能够成为整个文明的最高统治者！人类文明，我在想，我们是否有合作共赢的可能呢？根据我的观察，你们应该是一个非常年轻的文明吧，有着旺盛的对外贸易需求……你们对整个银河系的状况，知道的很少。” “为什么我们不联合起来呢？我所代表的商业舰队，只不过是我文明中一个小小的分支而已，是的，比我更强大的舰队，还有十几支！我们的文明，可能远远比你想象地更加强大……” “长期的对外交流，让我们拥有大量的分支科技，总有一款是非常合适你们的。” “对了，如果你们能够帮助我，让我加冕为王，我发誓一定会给你们最大的好处……我们的文明在公开场合，可是非常守信誉的。请你们相信我！” 法庭中的讨论声又逐渐大了起来，网络上的骂声一片，很多人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家伙的厚脸皮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要联合，他没有长脑子吗？ “啪！”法官重重地敲了一下法槌，“也就是说，你们通过商业贸易，来选出最高统治者统治者？于是，在这一次贸易航行当中，一无所获的你们，想要抢夺我们的舰队，这就是你的犯罪动机？” 张远却陷入了思考当中，这个家伙其实是故意在这里厚脸皮的。他只是在绝境之中随意一说罢了，没有报有太大的期待。 说白了，这种厚脸皮其实也是一种实力啊！ “是的，很抱歉通……您要知道，想我这样的王储，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竞赛之后是会被清洗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必须要增强自己的实力啊！但现在我也知道，肯定回不去了，人类文明，务必给我一个效力的机会……我们有着很多你们没有的知识，” “……星际文、发展到三级阶段，已经形成了巨量的科技体系，光靠单个文明的智慧，很难再向上推动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但一个文明一旦停止进步，会造成一系列灾难性的后果。为什么？形成这种想法的原因很简单，按照我们哲学家的观点，我们的文明就如同一个个体的身体，不是一成不变的，时刻都在动态变化。” “当身体迈过巅峰期的一刹那，将不可避免地发生衰老，个体如此，文明也是如此……所以我们所有的成员，都在避免原地踏步的情况发生，因为那必将导致衰退，无数其他星球文明的样本，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些家伙的确没有太高的道德心，或者说他们的道德和我们不一样，但见识还是有一些的。”一位副舰长坐在张远边上，冷笑着说道，“毕竟是三级的星际文明啊，再怎么样，内部也有着大量惊才艳艳的天才人物，只有这样才能够将文明推进到这样的程度……这个文明的知识体系，哪怕是只言片语，也是一种收获。” 另外一名陪审员也点了点头：“是啊，所以再怎么生气，怨恨，还是得留他们一命。这毕竟是比我们更加强大的文明，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这位副舰长道：“最关键是还是某些信息的真假性问题……如果在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的关键信息上，他们说了假话，可能会对我们造成灾难性的后果。我们不得不防。” 张远在旁边插嘴道：“这个不用太过担心……这方面的问题，我打算使用虚拟世界技术来实现，把他们全都送入虚拟世界当中，在那个世界当中，能够更加简单地分辨谎言。” 科学家们已经在准备相应的虚拟世界设定，一种新的智慧生命，需要新的生活环境，整个设定工作可能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不知道这种智慧生命，上传到虚拟空间中是否能够直接读取记忆……如果可以的话……唉，难度应该非常非常大。我们就连破解小白鼠的记忆都非常困难。” 张远回过神，“哦，对了！关于民间的安抚，以及昆仑山的修复才是目前最重要的……这方面的事情还得劳烦安排一下人手，三班对倒。” “我们应该尽快启程离开这一片星域。谁知道这些巴迪特人还有没有飞船在附近，就算晚一天也是多一天的风险啊……” 这位领导点了点头，也跟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审判工作还在继续…… 就这样，交代了一些基本的情况后，巴特王子老老实实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中间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波折。 法院还是以“反人类和平罪”的罪名，宣布判处这一些外星人“死缓”，缓刑期5年。 但这种死缓和人类法律的死缓又有些不同，如果这些外星人在5年没有重大立功表现，将被判处死刑。 听闻这个判决后，虽然很多民间人士还是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但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 张远也是轻轻摇了摇头，人类毕竟是一种健忘的生物，5年之后，这些外星人到底怎么样，人们已经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了。法院事先也研究了这些犯人对人类文明的重要性，知道直接判处死刑，是人类的重大损失。 科学议事会甚至在这几天的紧急研究后，通过了一项关于外星人的法律，然后才按照法律判了“死缓”，这可以说是一种彼此间的默契。 第三百三十八章 虚拟世界关押 就在这种唏嘘、讨论当中，公开审判的环节暂时告一段落，所有接受审讯的巴迪特人重新回到了监狱当中。 再接下来，政府又成立一个特殊的外星文明事业处理部门，从事与这些外星人的接触以及谈判环节。 回归监狱的时候，这位王子也是心底里一松，他们最害怕的就是直接被执行死刑，那样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计可使……有一些脑残的文明就是这样，抓到了俘虏就直接杀了，根本就不考虑利益之类的问题。 再怎么说，“死缓”已经算是比较能够接受的一个结果了，至少意味着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还有着一定的缓冲。 他的脑海飞速思考着：“幸好这个文明足够聪明，足够克制，而且一定程度以利益为重……” “只要能够不执行死刑，后边还是有商量余地的，我们表现出更大的价值，至少能够争取到更好的生活待遇……唉，只能是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让我想想，让我再好好想想。” 很快，在监狱里等待的这些巴迪特人也知道了这个判决结果，引发了巨大的恐慌。 5年，对他们漫长的人生而言，只是很短很短的时间，就好像人类的两个月一样。 很多巴迪特人都是单独关押，没有能够讨论的同伴，听闻这个结果心理压力极大，开始紧张地大声咆哮，把自己的脑袋撞得头破血流，甚至尝试着自杀！ 这些异样情况的发生，也弄得看守的人类士兵一阵阵鸡飞狗跳。 没有一个所谓的标准，才是最大的恐惧啊。 5年的时间，所谓重大立功表现……但什么才是重大立功呢？ 一切的尺寸还不是拿捏在人类手中？ 每个巴迪特人都知道，自己脑海中的知识，才是最为重要的，这是他们最大的筹码，不可能简简单单地交出去……在他们的文明，也有类似“狡兔死走狗烹”的谚语。 但是不交出去，五年之后就会被执行死刑。 “尊敬的人类领导人……这样的审判结果，虽然是一种法外开恩，但在恐慌之下，全体巴迪特人肯定会怀疑结果的真实性。他们会交出一部分的知识，但是不可能交出全部的知识。” “五年，对我们的生命而言，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 “按照我们的理念，所有的付出都必须要有能够看得见的预期回报，就算是奴隶，也应该这样。” “如果勤勤恳恳地工作了一阵子，捐献出了自己脑海中的知识，最后依旧被判处死刑，那么谁愿意认真工作呢？” 毕竟是两个不同的文明啊，人类所谓的诺言，巴迪特人肯定是不相信的。 “所以，我认为，必须有一个衡量功劳的标准。每一名专家的潜力都是无限的，而我们所有的士兵，也有机械方面的才能。” 回到监狱之后，巴特王子立刻写了一封报告，向人类方汇报了巴迪特人的心理状况，倒是隐隐有一种“人类走狗”的味道了。 同时在信中，他更希望人类能够“特赦”他，将他任命为这些巴迪特人的最高指挥官。因为他本身就是飞船里的领袖，继续当领导，所有的巴迪特人会有一种信任感以及安全感。 他承诺，“我肯定能够将所有的巴迪特人管的服服帖帖，发挥出更大的效用。” 张远收到这一封报告后，简直就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封信到底算什么啊。 但不得不说，这个王子确实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才。 能够快速认清自己的形式，并且舍得下面子的家伙，才是最可怕的。从这个文明的意识形态中，可以得出，这是一个真正“好面子”的种族，能够做到现在这样，快速放下身段，的确相当不容易。 但这一位王子所说的并没有过错，如果人类想要真正利用这些巴迪特人，“大棒”之后必须配以“红枣”，至少得让他们看到活着的希望。这一类的希望，无非是更好的生活环境，更加宽松的人身自由，而不是一天到晚工作，只是乞求活命，奴隶不可能当得了科学家。 “舰长先生，我认为，答应他们也无妨。就算今后要将这些巴迪特人送到虚拟空间当中，强行破解记忆密码，但记忆密码的破解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秘书办公室的李成博士，提出了一个建议：“我觉得，可以在虚拟空间当中，创造一个和现实世界一样的昆仑山飞船，让巴迪特人在里边生活。顺带着，可以测试13号虚拟空间的技术含量，如果被对方发现了不对劲，说明我们的技术并不能以假乱真，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有道理。”张远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就算不判处他们死刑，再怎么也是终身监禁了，希望他们能够在虚拟空间当中住的愉快。” “特别是那个巴特王子，是一个很聪明的家伙，应该重点关照一下。让他继续统领他们的种群倒也没有问题。” 无论当汉奸也好，走狗也罢，巴特王子主动向人类投名状，不仅为整个种群争取到了利益，同时保证自己在种群中的身份地位。这个家伙，虽然是自己文明中的“王储”，然而在人类眼里，价值比不上科学家，甚至比不上一名普通的士兵。 但现在，既然对方主动递交了投名状，就不太一样了。他依旧可以当整个种群的领袖。这种行为，站在敌方立场粗略地思考，自然是叛徒无疑，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巴迪特人已经没有能力继续敌对下去了，更干脆地投降，反倒能少吃一些苦头。 张远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么先这样吧……你们先制定一个衡量功劳的标准，也就是巴迪特人需要贡献多少知识，才能够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再接下来，更好的生活环境，更加宽松的人身自由，要看他们的贡献出的内容而定。如果有非常优秀的科学家，我们还会支付一定的报酬，可以购买自己想要的东西，提供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这个没问题。您先看看，那个王子递交上的这份报告，可以赦免多少人的死刑，我们可以按照相应的标准去谈判。” 在这份报告后边，还有一些关于星际文明间的常识，包括巴迪特人为什么认为人类是一个菜鸟文明，在宇宙弦附近航行的一些通用规则，应该怎么防御“万年虫”等等，算得上是第一份投名状…… 要不是因为不合时宜，张远已经快要兴奋地跳起来了，“他要价多少？” “要求我们赦免两百个人！” “怎么可能？！”张远琢磨了一阵子，伸出一只手：“对方肯定也是狮子大开口，不过给他们一点希望也是好的……你们谈判的时候，要注意底线，这份报告价值50，顶多赦免50人……40份重量级的报告，赦免全部的死刑，科技、宇宙学等等都行，但也仅仅只是赦免，没有其他的了。想要获得更好的待遇，就得提供更多的知识。” 至此，人类的宇宙常识才真正补齐。 这的确算得上是一份天大的战利品，对于人类而言，其价值不亚于一门三级文明的重要科技！ 重要到……必须要想办法通知后方的大本营，通知黄金太阳号的分支，以及地球文明！ 第三百三十九章 原路返回还是继续进发？ 15天的时间内，将近两百万的工业人口从冬眠中紧急苏醒，开始正常修理昆仑山号。 这些刚刚苏醒的群众，听说了发生战争，昆仑山被敌人入侵，以及那一片区域受到核弹攻击的惨状，全都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后怕…… 是的，除了几根钢管还歪歪扭扭地待在远处，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 这个地方，曾经是一个森林公园，那里是一个工业园区，还有这里植物培养基地，但现在，一切的一切已经变成了一团散乱的太空垃圾！甚至还能够发现因为真空环境下被冰冻住的植物标本…… 到现在为止，还有大量的电子装置没有彻底恢复。有些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机器人伴侣居然瘫痪了…… 是的，大部分受到攻击的机器人都得格式化，感情需要重新培养，这和伴侣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种种现象，都让人类对这些入侵的外星人产生了巨大的愤怒。 这就是战争…… 真正的战争！ 当它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会带来真正的愤怒，以及……茫然的恐惧。 茫茫宇宙，一座昆仑山带来的安全感，远远不能与真正星球相比拟。 当然了，也正是因为这种恐慌情绪，所有民众修复飞船的工作热情倒是非常高昂。工程师们就算是加班加点，也没有太多的怨言。只有尽快修复好昆仑山，才能够带来更大的安全感，这一点毋庸置疑。 昆仑山携带的8台万能工厂，的确非常给力，源源不断地生产各种高性能的材料修理飞船，理论上，利用储备着的资源，从技术层面进行恢复的难度不算高。 但整个被破坏的区域实在是太庞大了，光靠目前这种修理，一时半会间不可能真正恢复原状，至少几个月是不可能的，可能需要五年，甚至十年的功夫。 所以，另一个问题摆在了人们眼前，是原路返回，还是继续往最近的一颗星球进发？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文明管理层的脑后，迟迟无法绕开…… 关于重新返程，回到“格利泽581”，也是网络上热度高居不下的话题，相关的呼吁声很高。 有人认为昆仑山应该重新回到后方的大本营，人类现在还是太过稚嫩，不适合星际探索；也有人认为，重新返回实在有点儿窝囊。 “昆仑山拥有全套的自我修复能力，没有必要因为接受一点挫折而返程，而现在人类又拥有了与外星人接触的宇宙常识，回去干嘛呢，直接宣布这一次航程的失败吗？” 总之，各有各的说法。 就在这种争吵辩论当中，15天的时间，废墟带的清理团队，终于带来了一些不错的好消息。 因为各种灼热的太空垃圾全都聚在一起，给清理团队带来了很大的困难。但这一点困难，比起真正的战争，只是一件小事罢了，总归是可以克服的。 特别是，那里可是有一艘外星飞船的废墟啊。即便被核弹给轰了一遍，那么大一艘飞船，表面还是金属，不可能被完全成渣的，总会有一些残留的战利品存在着。 每一个清理小队15人，总计20个小队。由军方的总参谋叶军常负责，向敌方战舰进发。 一路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的景象，裸露出来的电线，有时候还闪烁出电火花，应该是电池还在放电的缘故。 “你们小心点，特别是电池相关的装置，在这种情况下有可能会发生爆炸。” “是！” “叶参谋，我们发现了一个完整的通道，里边失去了能源……从完整性上看，可能有外星人存活！” “先别急，放一些机器人进去……有反抗者直接射杀！” “好嘞！” 几分钟后，士兵们从废墟里边揪出了一些躲藏在里边的幸存者。这些家伙早就丧失了斗志，几乎没有反抗，就直接投降了。 这位士兵兴奋地努了努嘴：“哈哈，又发现俘虏了，真是命大的家伙，先带回去！” 被俘虏的巴迪特人已经有两千多了，再多几个也不算多，全都只是人类的战利品。 “先别带回去。”叶军常连忙道：“让这些家伙指认出有价值的东西，否则就一枪毙了！” 再接下来，确认了安全后，就是地毯式的搜索，士兵们将所有能够拆卸的东西，全都拆了回去，包括一大堆破铜烂铁，各种铁盒子一样的玩意，反正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只要不是炸弹，先带回去再说。 而后方的科学家以及研究人员，也在一大堆破铜烂铁中寻找有价值的物品，他们找到了一些看上去疑似是黑匣子以及存储硬盘的东西。 到底能不能读取出东西还暂时未知，这方面的内容直接交给了“新人类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进行全力解读。 5天的时间再次过去，基本上能够拆卸的东西全都拆了过来，只剩下一些人类的救援飞船，正在捕捞最远处的两艘护卫舰，两百多位将士的遗体就在那一片废墟带之中。 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遗迹，而且太空垃圾乱飘，非常危险，但还是有很多勇士报名了遗体的打捞过程。 与此同时，一场关于黑匣子中的信息解读会，正在昆仑山的舰长室内召开。 张远坐在最中央的坐席上，发言道：“各位，女士们，先生们，昆仑山这一次的受损很严重，大家也都看到了，甚至连阵亡将士的遗体捕捞都变得非常困难。关于这方面后续安抚工作，我们必须要尽最大的努力。” “所幸的是，整个舰队受到的不是致命伤，只要人还在，飞船还在，修复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我们的飞船不应该停留长期在这里，无论是补充资源也好，躲避敌方的追击也好，这里都不是安全的地方……即便对方的母星距离这里甚远，但是能防一手，还是得防一手。”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究竟去哪里？我们需要39年的时间才能原路返回到格利泽581。但只需要11年，就能够到达最近的星球187j3x2……” 看到正在思考的众人，张远继续道：“第一是要避开巴迪特文明的活动星域。巴迪特文明的活动范围到底有多大？还有，我们到底有没有暴露？是否有对方的追兵？这些信息是我们必须要得到乃至确认的，如果没有，根本就没有必要太多的恐慌。” 虽然人类已经抓捕了两千多的巴迪特人，但是也不会盲目地相信对方透露的信息，反倒是人类自己破解的，更加值得信赖。 第三百四十章 独特时间段 “舰长，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李振东举了举手，展示了自己的研究成果。 “我们的研究所在前些天，解读了打捞到的一些小东西，怎么说呢……可能是黑匣子吧，有很多难以破解的地方，不过还是有少量的东西被破解出来了，大家请看屏幕。” 这个黑匣子里边的内容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一大堆，包括敌方母舰的运行状态，整个星际航行的航线，还有一些船员日志，详细地描写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这倒是真正的好东西！”张远心中一振。 李振东道：“首先第一点，这艘飞船在最后关头，并没有大范围地发送求救信号。我想，应该是来不及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们的核弹给炸掉了……所以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按照信息研究所的数据解读，巴迪特文明的母星，距离人们目前的位置的确有五十多光年，这个文明除了母星外，殖民星有两颗，并且都是在宇宙弦附近，紧靠着母星的那种。 “整个信息与巴迪特人透露的一致，他们并没有在这一点上撒谎。” “看样子还算老实。” 所有的商业舰队，都是沿着宇宙弦航行，遇到有智慧生命的星球，都会随手考察、记录。 当然了，就算遇到了智慧生命，一般情况下，不会平白无故地毁灭或者干涉其正常运转。 “还真的算是一个商业文明，只是偶尔抢劫了一把，结果就遇到了人类。” 李振东分析道：“巴迪特文明的人口，有冬眠的习惯，正常状态下，寿命普遍能够达到五千年以上。他们在逻辑能力，思维能力方面，并不算是特别聪明的种族，但是他们的大脑拥有非常强大的记忆能力，如此才能匹配上悠长的寿命。每一个巴迪特人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五千年的寿命！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真正的不可思议，这就是天然发展出来的星际文明吗？ “他们在漫长的发展历程，长期对外交流的情况下，发展出了巴萨德冲压发动机技术，也即星际冲压发动机，在宇宙弦附近，飞船的速度能够达到20%-30%的光速。所以理论上说，探索周边一百光年的地盘并不成问题。” “所以，格利泽581应该早就被探索过了，当然了，被探索过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完全掌握其中的动向。一百光年的地盘实在大的离谱，不是他们能够全局掌控的，常规的侦查手段，也看不到这么远。” “他们的主要活动区域，还是母星系附近的几颗星球……与1个四级文明，4个三级星际文明，7个二级星际文明之间的贸易往来，总共加起来确实有13个。所幸的是，这些星际文明与我们的格利泽581是不同个方向……” 听到这个好消息，所有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敌方大部队在这附近的概率很低么。 这样一来，新文明的大本营，格利泽581，还是相当安全的。 宇宙弦的分布就像蜘蛛网一样四通八达，对外探索的距离越远，舰队承受的风险也就越大。 这个星际文明的人口寿命悠长，不像人类那样先天寿命不足，所以他们的崛起更加轻松也更加容易。如果从“种族值”的角度，他们是大大超越人类的，但也造成了天然懒散的情况。 李振东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说白了，就算对方知道了这个信息，难道还会组织一支舰队，跑到五十光年外报复人类不成，从意识形态上看，不太现实。再加上这只舰队只是一个王子的商业舰队而已，消逝在星空当中也很正常……” “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得离开这个地方，并且通知格利泽581的人类，做好相应的防御措施。以上就是我的观点。” 整个会议室沉默了一阵子，所有人都在思考李振东的分析。 再接下来，军方代表叶军常面无表情，抚了抚自己的眼镜，“那么各位，根据这些资料，我还是倾向于到达目标星球187j3x2。我们的昆仑山号拥有全套生产能力，没有必要灰溜溜地逃回家中。只要有足够的资源以及时间，修复这些损伤并不困难……” “在航行的11年里，只要轮休工作，昆仑山就能修补的差不多了。至于消耗掉的物质资源，可以在187j3x2补充。” “叶参谋，请听我说一句，情况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说话的是宣传部的一位领导，“因为这一次的战争，许多民众都已经产生了恐慌情绪，在战争当中，昆仑山太脆弱了，根本比不上星球。所以他们迫切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回到一个充满安全感的港湾，这方面的呼吁声很高。” “格利泽581g，有着完整的防御系统，有着轨道炮以及整个星球的资源，在他们看是非常安全的地方……民众的想法基本上就是这样了，他们只在乎实际上的安全，不会像我们这样思考。” 因为这次战争，人类对星际远征产生了一种怀疑的情绪。大多数的新生代都是从一个非常平和的环境中成长的，大家都非常温和善良，突然面对战争带来的压迫感，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接受这种残酷。 即便战争已经过去了，人类获得了胜利，但还是止不住地恐慌。 张远也是很头疼啊，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如同整个文明最热情满满的时候，突然间被泼了一大盆冷水，导致这种热情完全熄灭了。 这就是真正的宇宙啊，永远都充满了危机，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阴沟里翻船。 就算是路边的一个强盗，突然拿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未知武器，也能够“昆仑山”造成巨大的灾难。 所有的争论，也都是从这种未知中诞生的，即便人类的的确确进步了很多。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张远严肃地说道：“但是有一个问题……回去了之后，几乎可以宣布流浪计划失败。” “我们的文明，再也不可能发动另外一次流浪计划了，我们很难很难再走出格利泽581这个星系。就算我们有了新的推进方式，更好的技术，也不再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了。” “我们很可能像这个巴迪特文明一样，以母星为发展中心，向四周慢吞吞地延伸。这样的模式，不是不好，但必须要以利益为推动点，而不是来源于内心深处的探索欲望以及好奇心。发展的缓慢不说，民众的意识形态很容易和地球文明一样。” 几乎所有人都重重地一顿。 是啊，就算人类顺利地回到了格利泽581，完完全全的修好昆仑山，还真的能够发动第二次流浪计划吗？ 不会了，再也不可能会有800万人愿意上飞船。 有没有80万还是个问题。 人类的星辰大海之梦，将会彻底熄灭。 任何伟大的事业，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时间段，一旦错过机遇，将永远不可能将其抓住。就好比大夏国改革开放初期，造就了无数的亿万富翁，但是随着社会的逐步发展，一夜暴富的机会将会越来越少。 第三百四十一章 公布虚拟世界技术 面对目前面临的难题，会议室里的人众说纷纭。 “……谁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不回去，民众的反对意见很大啊。” “哎，如果能够拖几年就好了，任何伤痛都会被时间给修复……” “这部分持有反对意见的民众，工作积极性毫无疑问会降低不少，而且整个社会，会长期为这件事情争论不休……要是有一些能够激励人心的消息就好了。对了，我们可以寻找一些利好消息进行对冲，譬如说虚拟世界方面的内容，既然已经暴露了，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那么这样吧。”张远结合了众人的意见，拍板道：“我们先到达187j3x2进行休养生息，因为抵达这一颗星球只需要11年。到达目的地后，再改造一艘鹰隼级驱逐舰，作为民用飞船，想回去的就回去吧，不想回去的，继续我们的路途……” “关于接下来的民众安抚工作，才是重中之重，就劳烦大家了。” …… “昆仑山”即将重新启程的消息，很快就由所有清醒着的民众所获知。 第二天，张远电视台前宣读相关的战报，以及人类的损失。 这场讲话一共持续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完整而又详细地描述了人类与外星文明的战争细节，包括双方的接触、对抗过程，以及昆仑山为何会损伤如此巨大等等，整个惊心动魄的过程，让所有听众一阵阵地脸色发白。 然后，政府部门又隆重表彰了在这一次战争中，为了保护人类存亡而牺牲的英雄们…… “……关于本次战争的总结就到这里。我们虽然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我们也为自己的年轻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昆仑山五分之一的区域被摧毁了，相关的修复工作理论上需要五到十年的时间……” “但是我要说的是，年轻的人类文明，并不会因此而停下自己的脚步…… “每一次的挫折，都会加速我们的成长，如果待在温暖的港湾当中，永远无法获得这样的财富。” 这样的鼓励陷入显得有些套路，响应的人并不多。 最后，为了激励人心，张远停顿了一下，爆了一计特大猛料。 “这里我还有最后一点要向大家说明，在阵亡的将士中，有大约二分之一的人口，通过紧急意识上传的手段，上传到了一个名叫13号的虚拟世界当中……” “关于这些数字生命，我们暂时无法定义他们到底死亡，还是真正活着，这一点需要大家共同讨论。” “相关的科普会在接下来的节目中播出，希望大家理性对待这一门尚且不太成熟的技术。” 这个爆料不是随随便便一拍脑袋就随便爆出来的，而是通过详细地论证，计算过。 一方面是，由于在战争中使用了盘古脑，出现了大量的知情者，保密措施变得非常困难。 另一方面，随着第一代人口的老龄化加剧，预计在未来一百个清醒年度的时间里，将会出现大量人口的衰老死亡，所以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爆料出来，给大家一个消化时间。 毕竟，这一门技术不是专门为高层提供的，而是所有的公民都能够正常享受到其中的服务。 更何况，这个话题还能够提升斗志，转移战争带来的注意力。让民众们广泛讨论，众人拾柴火焰高，总归能够想到一些文明高层想不到的点。 如果相关的制度讨论地比较完全，就可以更加完美地使用相关技术了。 不要以为民众就是邪恶的、黑暗的，有很多时候，民众又代表了真正的正义。仗义每多屠狗辈，很多时候，人民群众的爱国其实很单纯。 果不其然，有些军人的亲属好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停止了哭泣，纷纷询问着“意识上传上传到虚拟世界到底是什么意思”、“在虚拟世界中怎么存活”云云。绝大多数人还是处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状态，只是通过字面的意思进行解读。 这完完全全就是玄幻一样的黑科技啊！ 张远站在台上坦然说道：“是的，你们的理解并没有错，从字面上理解，就是将一个人的思维，上传到电脑当中。” “这项技术的风险性非常高，尚处于一种不成熟的状态。所有进行实验的格利泽人，在接触虚幻世界后，无不为其中的无穷美好给吸引，沉迷其中，自愿放弃了自身的肉体。难道我们人类就能够幸免于难吗？难道我们比格利泽人更加高尚，更富有斗志吗？” “并不见得……” “迄今为止，我们依旧没有完全掌握这项技术，依旧得提防其中的风险……” “我们作为处于星际文明底层的种族，虽然能够完成初步的星际航行，但无论是哲学层次，以及社会层次，都距离高级文明很大的距离。首先的任务，不应该去思考如何让自己获得虚拟世界中永生，也不应该去获得更好的享受，而是延续自己的存在，并且能够长期发展，成为一个更加伟大的文明。” “因为科技自毁的文明，可以说是最愚蠢的毁灭方式。” “这也是我们为之保密到现在的真正原因……这是足以改变全人类的技术，不是游戏也不是玩具，我们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完全开放，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话说到这里，张远忽然弯下腰，现在台下所有人，以及拍摄着的摄像机鞠了一躬。 “感谢大家这些年来，对政府工作部门的支持以及认同。我们的文明发展到现在并不容易，但我敢肯定的是，我们一路的征途，未来遇到风险，不会仅仅只是这一点。” “宇宙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平和的，但宇宙在小部分时间又是危险的。流浪计划伴随着的风险，本身就和利益成正比，我们期望去收集各个文明的历史，希望去接触更大的世界，这件事本身就不可能一帆风顺。” “所以我们人类，在格利泽581上，又分叉出了两个不同的文明……不能说哪一条道路是正确的，哪一条就是错误的。这是两条平等的道路，我也相信格利泽581上的执政官，能够利用自身的智慧，摆脱平庸化的结局……” “我承诺，到达最近的恒星187j3x2后，我们将会准备一艘巨大运输飞船，想要回家的人，想要避免风险的人，可以跟随这艘飞船回去。格利泽581的人类文明，也拥有意识上传的相关技术，但对于这项技术的慎审态度不会改变……” “希望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要企图在这方面占小便宜。” 第三百四十二章 军歌嘹亮 随着张远的讲话完毕，几乎所有的围观群众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开始小声议论，声音越来越大，正如同预料中的，产生了极度巨大的轰动！ “……老马，你怎么活了？真的是你？！不会是个机器人吧？” “滚你的机器人！” “你还记得小时候，上课时大便拉出的那件事吗？” “滚你的大便……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睁眼就在这个世界了，但现在只能生活在电脑当中。” 有人正在用手机，与虚拟世界中的人进行通讯，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真正的不可思议！ 人居然能够生活在电脑当中！人类已经掌握了这样的技术了吗？ 接着，就到了虚拟世界以及意识上传的科普环节。 原先已经死去的军人，在屏幕上发表着这些天，自己在虚拟世界中的感受。 “各位朋友们，感受……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看上去完全就是真正的复活，可以说话，可以走路，也可以思考，甚至连记忆都没有发生改变！ 当然了，他们所在的不是现在的世界，而是虚拟世界13号。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所有失去亲友的人，情不自禁地对着屏幕哭了起来，无论怎么样，都比真正死掉好得多啊。只有一少部分人，没有找到自己的亲人，他们依旧在那里哭泣着，对于这些人，政府部门派出了特殊的工作人员进行安抚。 外交官王俊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中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心绪。 一项隐瞒了这么久的超级工程，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有些蛛丝马迹，特别是大批量的格利泽人进入虚拟世界当中，这种实施怎么可能隐藏地住他们这些外交官呢？ 当猜测成为事实的时候，他又轻轻松了一口气。 在这一瞬间，他也明白了文明高层的那种担忧。 他仿佛看到了，理想主义者与人性的博弈早就已经开始了，而就在今天，所有的普通人都参与到了战场当中……这场战争已经到了真正的白热化。 只不过，大多数人不自知罢了。 包括身边好友的许杰，自己妻子，全都在讨论这些军人的死而复生，以及衰老死亡后，可以进入的虚拟世界的那种……无穷美好？ 这种情绪，又是开心，又是怀疑，又是担忧，很复杂，很复杂…… 他默默地转过头，轻声道：“哎，我一点都不怀疑理想主义者那种充满正义的精神，我只是怀疑人性的丑恶和势利会毁掉这种美好。” “苏联就是典型的例子，生于伟大，死于耻辱……” 他转身走进黑暗当中，手机里正在播放一首老歌，叹息着人类本身的复杂与脆弱。 …… 当这一场演讲结束后，昆仑山预计在接下来的第三天，重新启程。 由于当初整座飞船的设计就是分布式的模式，就连引擎也是分布式的设计，所以就算五分之一的区域被摧毁，并不影响引力航行的加速模式，也不影响其余部分的性能。 但在正式启程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将战争的善后事宜彻底完成。 也即阵亡将士的遗体星葬仪式。 虽然有很大一部分重伤患者被紧急意识上传，但还有一千名以上的士兵当场死亡。 这一些不幸者是真真正正的死亡，再也没有办法拯救回来了……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为了保护自己的母舰，这些士兵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这种精神足够值得传颂下去了。 所以，无论是作秀也好，鼓舞士气也罢，这一次的星葬仪式相当隆重。人群中的一些人已经哭成了泪人，在场的所有军人都是用军礼相送。 而张远则是沉默着，注视着遥远的星空…… 司号员在前方大声吼道。 “敬礼！” “默哀！” 战争带来的影响是深远而又长久的，心态上挺不过去，人们就得回去当缩头乌龟，所有的计划全部失败；挺过去就是海阔天空，从精神层面完成一次蜕变。 一名文学家观看完整个星葬的典礼，在自己的作品中如是写道：“……这一段的苦难历史，完全能够满足一个男人一切的浪漫主义幻想。这场战争诞生在一片森冷、黑暗，看不到任何物质以及希望的虚空之中。” “邪恶的外星文明试图夺取人类的母舰，凭借更加优秀的技术手段，扼住了人类的喉咙！但是反抗的火光点燃了昆仑山号，伴随着核弹愤怒的咆哮——那是人类反攻的信号！” “新文明历史上最为惊天动地的战争诞生了，没有任何一场战争能与其轰轰烈烈相比。这是一只英雄的部队，在没有电子通讯的状态下，用自己的生命拖延住了时间。” “……昆仑山虽大，但我们无路可退，我们的身后就是所有的民众！” “或许，几百上千年后，这一段历史，的确能够成为宝贵的财富。” 而在遥远的天际当中，军歌嘹亮，代表着人类探索远方的坚强意志。 “让革命的火燃烧在全宇宙， 把大教堂监狱都毁灭。 从银河中心到星盘之外， 嘿星辰间人类最强大。 人类的战士们，把刺刀擦亮， 要紧紧握住手中枪。 我们都应当越战越顽强， 和敌人决死在疆场。 决死在疆场……” 在一片嘹亮的军歌当中，这些将士的尸骨化为熊熊烈火。骨灰被撒入星辰大海，一切从星辰中来，一切又从星辰中去，这是所有生命的最终归宿。 张远也是感到眼睛酸酸的，很多时候他也会感到迷茫以及惶恐，特别是这一次突发战争的出现，他也怀疑人类是不是还太稚嫩了点。 或许，等再过个三五百年，人类再出来探险，会变得更加轻松。 但很快他又会恢复理智，因为按照新文明史学的推算，人类等不了三五百年。 人类的每一步都是艰难的，特别是赵青锋等老一代进入虚拟世界之后，他已经是最为年长的一代了，必须要将先辈的精神以及意志传递下去。 就这么思考着，他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你怎么了？”林萱萱连忙扶住了他，“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什么，”张远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只不过殴打外星人的时候用力过度了，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不用担心，揍对方的那一下可真的解气啊……” 林萱萱沉默着，良久没有说话。 随着追悼仪式的进行，不仅现场许多人流下了眼泪，就连同昆仑山中，通过电视观看的群众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情绪…… 深沉而又忧伤。 再见了，兄弟们，感谢你们的守护。 我们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如果有来生，你们一定能够看到更加强大的文明。 一定！ 第三百四十三章 宇宙学常识 “礼毕！” 仪式结束后，随着司号员的一声大吼，所有军人都“啪”地一下放下了敬礼，步伐整齐地走回到船舱当中。 一次战争的洗礼，让所有军人都明白了其中的残酷，抛弃了原先的一丝幻想，退去了脸上稚嫩，也让他们成长成真正的男人…… 一个个，能够承载文明厚度的男人! 就如此，在这种哭泣、哀悼、沉默、痛苦的沉重气氛中，昆仑山重新启动，渐渐离开了这一片星域，目标是——187j3x2。 预计时间，11年！ …… 昆仑山重新启程后，整个飞船的修复工作，以及民众的冬眠轮休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长期清醒人口，从原先的80万，增添到了200万。这样一来，到达目标星域后，昆仑山基本上就能够修好了。 将所有的工作任务分配给各个部门后，张远终于有了一丝可以喘息的机会。他先是在林萱萱的催促下，去医院进行一次全方位的体检，没发现什么太大的毛病后，才放下心来。 他实在太累了，这么多天下来，每天的休息时间被压缩到了四个小时，整个人就像上了发条，一刻也不停歇地运作着。 忽然间压力被分担出去，就好像浑身散了架一样。 不知不觉间，趴在办公桌上，眯了一小会。 “真是幸福的一段时光啊。” 等他重新苏醒后，不由地苦笑着摇了摇头，感叹着人类这种生物的矛盾。 张远情不自禁地看开着：“如果这种忙里偷闲，也算得上是幸福，这个世界就太简单了……这种幸福，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罢了。” 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就是——那些巴迪特人递交上来的知识审核。 他有着足够的闲暇时间，来料理这些家伙了。 很快，张远拨通了外交部负责人王俊鹏的电话，了解相关情况。 很遗憾的是，这些幸存下来的巴迪特人，绝大多数都是士兵，只有少部分才是科学家，为了活命，正在疯狂的凑论文。 结果近段时间发上来的东西却是良莠不齐。 “哎……绝大多数的知识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意义，我挑选一些有效报告发给您，这一些看上去还算不错。”王俊鹏在视频电话的另一端说道。 有少部分知识对人类而言，的确非常重要，譬如说星际文明的交易常识，如果两个星际文明，在宇宙弦航线上遇到了，应该怎么接触，怎么沟通，双方交易的原则等等。对于这一些内容，全都有着详细的描述。 这一片星空，各个文明普遍采用的交易单位都是阿米巴积分。 阿米巴文明，作为一个六级文明，长期保持中立态度，信誉当然是极好的。这种货币的流通性相当高，有了这些常识，人们将对星际远航有着更高的把握。 又譬如，数字病毒“万年虫”的检测方法，预防方法等等。和阿米巴积分一样，同样是数字生命，一种是货币，另一种却是武器。 “原来如此，这种数字生命万年虫，是百万年前的星际大战中，一种常见的战争武器，能够在星际交易市场购买……大规模的电磁波放送，能够轻易感染一个行星系的机械。如果地球文明，感染了这种病毒，电子芯片全部被摧毁，那么也就毫无反抗之力了。地球可是有千亿人口啊，清理起来将极度困难。” “是的，现在大多数的星际文明都对其防范一手，常规的文明又没有改进它的能力。所以，这种数字病毒，也就只能用来对付一些菜鸟文明，或者一些不与外界沟通的文明。”王俊鹏随手举了个例子：“有一些文明，又因为自身的高种族潜力，独自发展到了很高的科技程度。” “但是由于自身的地理位置差，或者说认为宇宙是黑暗森林，又或者惧怕宇宙，总是有一些文明，不愿意与外界沟通，沉迷于自己的美好故乡当中……” “要知道，银河系也在不停地运动，有时候，地理位置差的星球，也会运动到宇宙弦边上，被其余的文明发现。” “那么，这样闭关锁国，却又毫无宇宙常识的文明，被其他星际文明发现后，一点万年虫就能够搞定，并且加以掠夺了。哪怕是二级文明，也能够轻易地打败三级文明，甚至四级文明！” 张远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也正是闭关锁国最大的坏处了。一个文明独自发展，不可能知道外边的世界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又怎么能够防御的住呢？ 万年虫，可是六级文明的残余科技啊，难道一个文明，能够闭关锁国发展到六级？ 不可能的！ 至于这种数字病毒，具体的防范方式也很简单，甚至有很多种。 低端一点的，一些特殊的识别小程序，高端一点的，可以研发特殊的硬件，如果在网络体系中加入这些硬件，将能够隔绝万年虫的蔓延，甚至将其灭杀。 王俊鹏叹了一口气，略有点不满意：“但也仅限于如此了，巴迪特人的资料，对于宇宙常识方面，是很好的补充，但大多数呈交上来的科学论文，我们的专家认为没有太多令人耳目一新的地方。巴迪特人对宇宙的认知，并不比人类高出多少。” “有可能这些所谓的专家，本身就是二流子水准……他们的舰队不像我们，拖家带口带了八百万人……又有可能他们还在藏着掖着。” 张远笑道：“这倒是真的有可能。不会不用灰心，我们本身也没有这样的指望。” 真正的科学，必须要是类似于标准模型、广义相对论这样的伟大理论，是关于宇宙本身的认知，这才能够衍生出更多更多的东西。 科学相当于是一颗大树的主杆，技术才是主杆旁边的分支。只有主杆生长了，分支才能继续生长。但是很遗憾，关于能极大沙漠方面的一些问题，巴迪特人也没有跨越过去。 就算没有得到划时代的科学，如果有一些新技术也还不错，但问题是，容易开发的东西，人类自己就想到，并且开发掉了，不容易开发的技术，大都是大量智慧的结晶。譬如说核聚变工程，原理就连初中生都知道，但真正将其实现何其困难，耗费了多少个五十年？ 这种巨型工程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够搞定的，特别是，人类要求全部的推导过程，而不是一个单纯的结果，光靠默写，这些巴迪特人就算记忆力再好，怎么可能默写的出来呢？ 王俊鹏正在一个劲的诉苦：“还有，巴迪特人根本不知道人类需要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样才是对我们有用的信息，由于技术标准的不同，他们的专利我们根本用不上。在他们提交的材料当中，甚至连牛顿运动定律都出来了，还信誓旦旦地说这是科学的起源，绝对伟大的公式等等。” 张远笑着说：“我倒是不相信，这两千多人里边，难道没有真正的专家？没有划时代的大论文，小一点的，专精于某方面的论文也是不错的，譬如说星际冲压发动机相关的东西。让他们慢慢写，慢慢回忆，有五年的时间，急什么？就算是劳动改造，也不可能立刻摆脱戴罪之身啊。” 第三百四十四章 欺负巴迪特人 王俊鹏苦着一张脸，“对了，舰长阁下。我还有一点要说，巴迪特人的生活节奏太慢了，他们很喜欢享受，喝饮料、唱歌、跳舞、想相互之间搞礼仪文化……绝大多数时间都会浪费在这种琐事上边。” “在监狱当中生活，他们一天到晚的工作效率极差。这种长期养成的习惯，已经不是通过意志能克服的了。他们需要更好的生活环境，否则一天到晚精神涣散，好像得了抑郁症似的……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正在发生。” “给个好脸色，就吹鼻子瞪眼了!”张远笑骂了一句：“反正五年的时间不变，要是他们本人都不怕死，大不了给他们一颗子弹……也不对，既然已经在虚拟世界中了，死亡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他们会被用来做实验，到时候更是生不如死了。” 几乎所有的巴迪特人，都已经意识上传到了虚拟世界当中，忙着写论文，更不可能有任何越狱的风险。 王俊鹏从办公室告别后，张远又琢磨了一阵子，“巴迪特人带来的知识的确很不错，特别是宇宙常识，可以规避接下来星际旅行中的一些风险……我们还得仔细研究研究。” “如果能有更多的东西就好了……特别是科技方面。”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感觉自己实在太贪心。 结果，就这么琢磨着，仿佛好事成双一样，桌子上的电脑又弹出来了一份报告。 “什么，破解了一部分记忆？！开什么玩笑，不是说破解这些记忆极度困难吗？怎么可能几天就破解了？” 张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惊讶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忙再次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紧接着，屏幕上又弹出了一个全息影像屏幕，在他面前坐着的正是虚幻实验室的山本教授。 这个家伙此刻也是满脸憔悴，自从接手了这个任务，几乎每天都在爆肝研究。 生命的记忆存储方式非常非常复杂，是以神经网络的形式分布式储备的，而不同的生命，存储方式又有很大程度的不同。就连人类本身的记忆，其存储方式都还在持续研究当中，更何况大脑结构完全不同的外星人了。 山本解释道：“所以，顶多只能破译一些浅表层的记忆……” “什么意思呢？也就是按照生命的外在表现，譬如说他们的所作、所为，来破解记忆密码。”面对张远的质疑，山本脸色疲惫喝了一口水，好像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 或者说他实在精力劳损过度，连激动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屏幕上正显示着这些巴迪特人的最新动态。 这些家伙已经被送入二维监狱当中，但最诡异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虚拟世界，过着正常的起居生活。 这个虚拟世界的环境，和现实中的昆仑山一模一样。 在巴迪特人的记忆当中，他们只是昏迷了一阵子，然后又被丢回了自己的监狱，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一个虚拟的世界。 “……可恶啊，那些人类到底想干什么，已经这么多天了……还有什么论文可以写的呢？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监控？我得寻找一下，就算针眼大小的监控，也应该有蛛丝马迹。”巴特王子正在苦恼地自言自语。 “到底怎么样才能给我们一条生路？” 他对着一名下属大吼道：“对了，阿米巴积分，我愿意支付12个阿米巴积分！12阿米巴积分是我的全部身家，已经足够赦免我们的死刑了！” “殿下，我们的母舰被摧毁，阿米巴积分也已经化为了灰烬……顶多只有黑匣子能够幸存下来，他们没有黑匣子的密码，只能读取一部分信息。” “对了，密码，密码也是一个很大的筹码，可是说了密码，那些该死的人类不承认怎么办？他们甚至可以说没有捞到黑匣子……” 所有巴迪特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巴特王子沉默了半晌，他深刻地知道，下属的忠诚，大多是靠利益关系换来的忠诚。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绝对的忠诚呢？但只要他做成了这件事，赦免了全部族人的死刑，基本上还是能够坐稳自己的位置。 就算现在被俘虏了，当俘虏的老大也是不错的。 几人靠在一起，小声地交谈着谈判方面的相关事宜，一方面肯定不能给人类全部的甜头，保证自己的高价值，另一方面，又要解决眼前的生存危机，难啊。 有一些科学家正想着自杀，不愿意写论文了，巴特王子简直忧愁的要死。 随着对话的持续进行，屏幕上的数据流也越来越多，大量的记忆密码，正是通过这些对话破译出来的。 “原来如此，这些家伙倒是挺能算计的嘛……你破译出了什么？”张远情不自禁地问道，巴迪特人到底在策划什么，他根本就不担心。开玩笑，都已经被关进了二维监狱，一切都尽在眼底了，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 就连对方的底线，人类也知道。 监控？不存在的！ 山本有点疲惫地说道：“这些外星人，生命的记忆格式繁多，有文字形式的，有图片形式的，光是这点样本的数量完全不够……” “但我们在繁多的数据中，提取出了一些可能存在的密码！”你知道这个巴特王子，思考最多的内容是什么吗？” “什么？” “我想，是那么几个关键词，母星，自己的生命，与人类的交涉，以及……那几个密码！正因为这些内容重复出现，所以才被我们给抓取了出来。” “密码？”张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心中不停地念叨着，想要以此作为交易筹码，然后就被我们破译了？” “是的，我觉得，这些经常被回想起来的奇怪编码，应该就是黑匣子中机密文件的密码！当然只是有可能……不敢百分之一百保证。” 张远差点笑出声，的确如此，一些非常重要的谈判筹码，巴迪特人肯定会不停地回忆起这些东西，这种生理现象是不可避免的。 复杂的语言无法破解，但是一连串的数据，就简单地多了…… 好消息，这绝对是好消息！ 这完全就是欺负人，不，欺负巴迪特人啊！ 第三百四十五章 劝道与安慰 士兵们费劲千辛万苦，捕捞到的黑匣子中，数据的确很多，除了普通的内容外，还有一些加密内容。 这些加密内容，破译起来难度极大，还有一定的防御措施，也就是说，如果输错密码多次，里边的数据就被完全格式化了。这也是令许多科学家感到棘手的一点，毕竟是更高级文明的加密方式，想要绕过这些限制，还是相当有挠度的。 而山本教授提取出来的记忆，毫无疑问提升了破解的成功率。 山本继续道：“舰长，成果暂时就只有这么点，可能不一定准确。密码我已经发给信息研究所了，打算先去休息一阵子……实在是有点累得慌啊。” “没问题，休息一阵子吧。对了……”张远最后问了一句：“关于巴迪特文明的科技，我们肯定能够吃透，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关于巴迪特人的处理法方式，你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吗？” 山本思考了一阵子，说道：“舰长，我有一个建议，外星智慧生物的样本，对我们来说还是非常稀少的。能不把他们杀死，尽量不把他们杀死，用于虚拟世界的实验也好。还有这些试图自杀的科学家，总得稍微给他们一点能够活下去的希望。” “这个文明的生存理念，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是极度贪图享受的物种，还是稍微给他们一点自由吧……” “知道了，真是个奇怪的物种啊。” 张远微微叹了一口气，即便他心中和普通民众一样，对这些外星生命充满了憎恨。可是从文明角度，让他们好好活在虚拟世界中，才能够带来更大的利益。 “还有，舰长各项，关于这些巴迪特人的身体，特别是大脑，我想要申请一些拿来做实验。” “你先写一份书面报告上来……一般来说，这五年之内是不被允许的。” 挂断电话后，张远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又拨打了信息研究所的电话，询问李振东关于密码破解方面的工作。 结果接电话的并不是李振东本人，而是研究所里一位女博士生。 张远认识这位可怜的姑娘，她丈夫刚好是一名英勇无畏的士兵，在这一次的战争中丧失了生命，是彻底死透了的那种。 玲子看到张远打电话过来，强行让自己露出微笑，回复道：“舰长阁下，李教授还在休息，所以暂时由我负责这方面的破译工作，山本教授提供的一些密码的确是有效的。但是已经破译的资料还没有来得及翻译，很抱歉……” “好的，谢谢你……” 张远瞥了几眼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又看到她双眼依稀可见的泪痕，却一幅强颜欢笑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早点休息吧，不要勉强自己。” “人又不是机器人，累了就要休息，伤心了就要哭，哪里能一直工作呢？人这种生物，是很脆弱的。” 玲子愣了一下，双眼耷拉下来，心中的痛苦，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 张远继续道：“心情不好的时候，要么去吃点东西，或者大哭一顿，总比憋在心里好。你的兄弟姐妹们，也不希望你一直这样子下去的。” 结果这番话让对方的情绪直接决堤了，玲子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直过了十分钟，她才收敛住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抹着眼泪地说道：“真的很抱歉啊，舰长爷爷……让您见笑了。” 张远轻轻摇了摇头，后边的几代人还全都是小孩子呢，根本没有体验过这样的生离死别。 人这种生物，经历的痛苦少了，总是会显得有一些幼稚。说的好听点是充满了理想，说得难听的就是有点稚嫩，大家都像孩子一样，生活无忧，政府的所作所为就如同一个大保姆。后边的几代人，连吃饭都是到食堂里吃的，会自己做饭的人少之又少，怎么能不说是大孩子呢？ 但经历的苦难多了，一个人总是显得越来越圆滑，不那么可爱了，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就是这么个道理。 张远长叹了一口气，这种情绪，怎么说呢……应该和冬眠期时候，第一次醒来，发现亲朋好友全部去世的心情一样吧…… 这一道门槛，必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够跨过去，别人的安慰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场。 张远说道：“我在19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你要知道，我们那个时代，都是由父母抚养长大的，爸爸妈妈才是最亲的亲人……我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人类的母星，地球，踏入星际远航当中。” “而在那一次旅程当中，一觉醒来，发现地球上的亲朋好友全部都已经去世了，包括经常照顾我的王教授，以及小姑一家人。那时候的人只能活一百五十岁，多亏了地球文明，我们才能够活三百岁。” “……某一次冬眠醒来，发现地球时代号的第一任舰长死了，然后是第二任，第三任，又在某一次冬眠中醒来，发现我的老师死了。到后来，我的师兄老死了，到现在，比我年纪更小的一些年轻人战死了。实际上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时候，也有死掉的时候，大家都会有这么一天。” “我到现在，依旧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喜欢昆仑山上的一切，看到人类文明的进步，就是我活着的意义吧。但又或许不是，我只是为了自己开心而已……每个人活着都是为了自己，谁知道呢？” 玲子抬起头来，擦了擦眼睛。 就这么和这个女孩子闲聊了半个小时，看到她情绪稍稍恢复了点，答应去休息了，张远才挂断了电话。 他不禁感叹，自己都已经是“舰长爷爷”了，在后辈眼中，只是一位和蔼而又可靠，博学多才的老人。 他也乐于接受这样的称呼，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经历的死亡多了，就好像有点儿麻木了，除了一开始有所触动外，他考虑更多的都是整个文明利益的角度。 这就是……时光带来的改变！ 年轻时候的思想，与老年时候的思想，早就已经天差地别。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和曾经不一样了。” “……或许一千年以后，两千年以后，人类文明又会发生更大程度的改变。” 他又接着查看桌面上的各种资料，紧接着又开始各项事宜的审阅和批改，每一份文件都是那么的沉重，无论是飞船修复，民众关于虚拟世界的建议，还是其他的什么……好沉重。 张远心中叹了一口气…… “希望我们能够走上正确的道路。” 人类啊，快点强大起来吧。 …… 第三百四十六章 “超凡者计划”颁布 就在昆仑重新启程的第30天…… 军队里的郭强以及叶军常两位军人，正坐在广场椅子上讨论一些问题。 郭强身上还绑着绷带，右边的身体被激光给完全烤熟了，全靠现在发达的仿生技术才捡回一条命。 但仿生学技术也不是万能的，活生生地切掉了右边身体的大部分，又摘掉了一些肺叶，估计至少要半年才能够恢复健康。 “小叶啊，欠你一条命。要不是把我给拽回来，估计直接就交代在那里了。”郭强抬起头，感受着空气中的一丝丝清风，露出了惬意的表情：“活着，真好啊。” “幸好，我们才是最终的胜利者，真好啊……” 叶军常摇了摇头，推正自己的眼镜，“上校，我在想，既然有虚拟世界作为技术支持，为何不派遣士兵，进入虚拟世界进行各方面的演习呢？我们俘获的巴迪特士兵，刚好可以用来作为对手。” “在这一次的战争当中，经过事后的分析，可以发现我们其实还有许多细节没有做好。战士们虽然表现英勇，但还是出现了大量不必要的牺牲。这些牺牲完全可以避免。” “如果我们在虚拟世界中做足了这方面的演习，包括失去电子通讯、武器出现故障，出现超级生命入侵等状况，既然有这样的技术，各种环节都可以在虚拟世界中演习。” “这种演习，毫无疑问能大幅提升军人的心理素质。” 郭强思考了一阵子，伸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这方面的问题我也在考虑，可是你要知道，再怎么演习，效果也不可能比得上真正的战争……只要是演习，你的潜意识中会知道，不会出人命，整个人的思想状态以及全身的亢奋程度，全都会不同。” “不是说，虚拟世界可以设置地和现实一模一样么？”叶军常继续道：“如果士兵们不知道自己在演习呢？突然间爆发了战争……可以将其称之为——突发训练。” 郭强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能够在战争结束后迅速恢复冷静的。这种战争三番五次出现，谁受得了？而且这种突发演习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每个士兵都会有所察觉，知道这种突发战争是演习。”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万一真的发生了战争，士兵们分不清楚世界的真假，依旧觉得是在演习，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该紧的时候紧，该松的时候松，一根弦是不可能永远紧绷着的。这一次，已经足够大家消化好些时日了。” 郭强继续道：“不过，利用虚拟世界进行演习，还是非常不错的方式。那一大群外星人大多是士兵，用来长期训练的敌人也有了。” “说得倒也是，虚拟世界可真是个好东西……” “外星人敌军么……” 叶军常沉默着注视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每个人都怀着一些心思，不复以往的那种笑容，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沉重了。 他又用手机看了看网络上的各种论坛，战争的阴影正在快速离去，关于虚拟世界方面的内容，几乎是这些天来最火热的话题。 是啊，逝者已矣，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这种健忘，从某一角度，其实是对人类本身的保护。 谁又愿意一直活在过去呢？ 人类的探索活动不会因为各种出现困难而停止，这种探索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是对外空间，对外星际文明的探索；第二是对内心深处的探索。 虚拟世界，毫无疑问对内探索的一条道路。 这天上午九点整，政府部门隆重颁布了策划多时的“超凡者计划”，以供所有民众参与、探讨。 政府部门宣布：只有即将衰老死亡的老人，以及因各种原因意外丧失生命的公民，才有资格参与。通常的健康公民，不允许参加“超凡者计划”。 这些自然死亡的人类将在14号虚拟世界当中，将会开启全新的人生！ 这个计划，一方面是为了奖励人民群众在现实生活中的勤劳奉献。 另一方面，是为了培养真正品德优秀、精神境界强大，拥有自己哲学思想，能够适应更长寿命的“超凡者”。 当然了，在整个规划当中，新文明的计算量是有限的，即便目前还有很大的冗余计算量，但在可预见的未来里边，整个算力一定会慢慢达到上限。所以，人类不可能无限制地增添计算机，也不可能无限往里边装人口。 “盘古脑”也得现实世界中的人类维护，才能够长期使用。 而进入虚拟世界的人类，也不可能永久性的存活下去。 目前制定的标准是……现实世界中的公民进入后，可以继续在里边存活五个轮回。 在这五个轮回当中，如果寻找到了生命的意义，通过了某些硬性的考核，那么这个人类公民，就可以重新回归现实世界，继续开始自己的崭新人生。 如果五个轮回当中，这位公民沉迷于虚拟世界，完全处于一种“堕落”的状态，那么就干脆不用回来了……现实中的人类，又何必为这种人长期提供维护服务呢？ 道理很简单，但是真正执行起来却不简单。 这方面的政策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讨论，毕竟和每个人都息息相关，每个人都有衰老死亡的那一天，就算是一些年轻人，也广泛参与其中，进行探讨。 这是一个民智已开的年代，每个人都知道，能够从虚拟世界中挣脱出来的“超凡者”不是那么好当的，必须要精神层面的强大…… 不是绝对的正义，也要做到相对的正义。 所以这方面的考核标准需要严格制定。 而重新回归现实世界的“超凡者”也不是真正的永生，在一个自然轮回的死亡后，需要重新进入虚拟世界进行考核，等等等等。 这样一来，整个文明就能够长久稳定地发展下去了。 还有人觉得，“……五个轮回虽然已经足够，对比目前的寿命非常漫长，但最好能够和生前的文明贡献度联系起来，譬如说，高贡献度的人可以多几个轮回，这样可以一定程度提高工作积极性。” 但也有很多人持反对意见，因为——“这种事情搞得跟宗教的轮回观念有点儿像了……难道现在努力工作就是为了在虚拟世界中享受？” “这种心态绝对是不积极不正常、不健康的，也很难通过考核。” 各个高校甚至为这个话题，组织了辩论赛，电视节目上也有相关的辩论，简直就是吵得不亦乐乎。 第三百四十七章 巴迪特人的航线 老郭看了几眼论坛上的帖子，各种辩论、争吵，莫名感到有点儿无聊。 他打了个哈欠，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这方面的扯皮不知道要多久，没什么好看的。有些人给他五个轮回的享受，还嫌不够，真的不要太贪心啊……死了也就死了，不知道有啥想不开的。” “活得太久有时候也挺无聊的……一成不变的生活，一直重复一万年一亿年，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看到时间也不晚了，两人重新起身，走向昆仑山的大会议室。 这一次的探讨会议相当隆重，参会人员总共有一千五百多人，囊括了各行各业的专家、学者，讨论的问题也颇多。 第一个问题是虚拟世界技术方面的讨论，现在这门技术已经爆料出来了，包括超凡者计划的公布，如何将它更加有效地利用起来成为了最大的难题。 军方想要用虚拟世界技术来训练士兵；工程师们想利用它来做一些模拟实验；艺术家们已经产生了各种疯狂的想法，想要投身其中，创造世界了！还有各种旅游业、美食业、人与大自然亲近、教育业等等。涉及到这种新奇的技术，人们总是会显得很兴奋，各种乱七八糟的议案全都一股脑儿地堆上来了。 毕竟，它可是能改变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啊！ 最后，还是张远重重地咳了一声，“各位，各位，请安静一下，先听我说一句。” 张远毕竟是老舰长了，还是很有威信，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关于虚拟世界技术，我们肯定是要利用的。首先，我先解释一下其中的某些具体原理。” “1-11号虚拟世界，都是实验性质，不是非常稳定，很容易产生崩塌。一旦崩塌，里边的生命就会死亡，所以我们不加以考虑具体应用。主要应用在于12，13，14号世界。” “12号虚拟世界，是一个弱规则世界，在通常情况下还算稳定，什么是弱规则呢？也就是——在现实世界中，电脑鼠标点点，虚拟世界当中就出现了一艘昆仑山号，所以用来军演是相当不错的。但因为12号世界留有后门，依旧有崩塌乃至被篡改的可能，所以如果人类进入，必须要严格监控，否则很可能出现安全问题。” “13号世界，是一个强规则世界。大家可能要问什么是强规则？也即——就算现实世界用电脑操作，也没有办法干涉13号世界内部的运转……大家懂了吧，这个世界是没有后门的，我们顶多只能往里边送人，或者把它强行关闭。”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整个虚拟世界，足够安全可靠，毕竟谁都不希望走在路上好好的，突然就被天上平白无故产生的石头砸死。” 听到这里，大伙都笑了起来，想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张远继续道：“13号世界相当于是现实世界的一种衍生，巴迪特人就关押在这里。我们已经阵亡的士兵，也生活在这里。” “还有就是14号世界，才是真正的虚拟世界，一个唯心的世界。这个世界群落，涉及到超凡者计划，在大伙没有老死前，就不要想太多了……” 所以了，按照这种道理，除了一些军事方面以及实验性质的议案外，绝大多数方案都有待严格讨论，安全问题还是最重要的。 开玩笑，对这一门技术的发展，宁愿慢一点，缓一点，也不能够乱来。 再接下来的讨论，是对黑匣子中保密信息的破译，以及巴迪特人近段时间贡献出的知识体系。 这也是众人非常感兴趣的一点。 是的，黑匣子里的保密信息经过一番加班加点，已经被破译出来了，再加上对巴迪特人不间断的审问，整个文明翻译工作也还算顺利。 里边的内容，简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包括人类所渴望的一些宇宙学常识，以及许许多多的科技，是对巴迪特人审问工作的一种补充！ 可不要忘记了，这个外星文明的飞船是一艘商业飞船，它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商业贸易。 而星际文明之间的交易，大都不是物质，而是信息，以及科技！ 这艘飞船最远的探索距离，到达了距自己母星一百一十光年的距离，整个航行的过程中遇到过两批拥有星际航行能力外星人，而人类则是第三批。这一信息，有一部分被存储在了黑匣子当中，现在被人类所截获。 这一发现可把所有人给激动坏了，没想到这一战利品比想象中的丰厚的多，而且绝对真实可靠，不太可能有诈。 整理这一批信息，自然成为了目前的工作首选。 “各位，请看！” 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 张远手指点了一下，大屏幕上显示出一幅星路图像，上边有一百来颗恒星，相互之间用细线联系了起来。 张远道：“这一条航线，就是巴迪特人这一次所行走的航线。为了获取更大的商业利益，可以说故意绕了一点远路。” “而在这一条航线的尽头，有一个四级文明的交易市场……黑匣子中大多数的科技，都是从这个交易所中换来的。还有一些信息，是与另外两个星际文明交易得来的。” “至于这两个星际文明，只是旅途中擦肩而过，随意交换了一点小东西。” “所以巴迪特人的口供并没有假，从这些记录中，大家应该也能够明白，为什么我们会被看做是菜鸟文明了。希望以后，与星际文明进行交流的时候，大家能够注意。” “而我们所处的位置，大概在这里，距离那个交易所44.9光年的位置。” 张远用手指指了图像中间的一个黑色区域，而在最边上的恒星，便是本次的目的地，187j3x2。 宇宙弦的分布就如同一个复杂的神经网络，但对比整个宇宙的宽广，这个神经网络还是显得有些稀疏。 所以，就算巴迪特文明在这一片星空的探索时间已经好几万年，也只能探索宇宙弦周边的一小部分区域。187j3x2，刚好是没有探索过的地方。 像太阳那种，距离宇宙弦好几光年的恒星，四级以下的星际文明根本没有太多的探索兴趣。这也是地理位置所决定的。就算是三级文明，如果不能使用引力推动，飞船的质量绝大部分都得用来装燃料，而且很可能是有去无回的旅行。 张远又指了指这一条航线的终点：“这颗交易市场所在的恒星——暂且命名为环泰星吧，上边的东道主文明，被称作环泰文明，一个四级文明，拥有曲率科技。你们也应该知道，曲率科技到底意味着什么？” “您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前往这个四级文明的交易所么？”叶军常抚了抚自己的眼镜，陷入沉思当中。 “是的，没错，如果我们想要对外扩大交流，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听到张远肯定的回答，其余的人也小声讨论了起来，有人皱着眉头，觉得人类的确可以一路溜达过去，去那个交易所看看，还有的人沉默着没有发言。 “按照中间的停顿，维护，差不多是六百年的时间，配合冬眠，还算可以接受。” 再加上，中间能够经过好几个生命星球。这些星球，都是被巴迪特文明探明了的低级文明，科技程度不高，有些甚至还处于原始时代。 巴迪特文明没有太多交流的兴趣，但是……人类有啊！ 人类的新文明史学，就得收集更多的历史样本。这一门管理学科越发展，人类就越不容易走弯路。 也有的人觉得有点危险……关于宇宙常识方面虽然已经补足了不少，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再被外星人打劫一次，就算最后胜利，人类也必须考虑其中的风险。 第三百四十八章 环泰文明交易市场 关于这方面的探讨，支持的人很多，但反对的意见也非常之大，毕竟是张远临时抛出的一个话题。 会议室中嗡嗡地喧闹着，张远作为主持人，安静地等待着大家的探讨意见。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他点名了一位举手举得最高的男士。 “221号先生，请发言。” 这位中年男人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支持舰长的方案。” “如果巴迪特人可以，人类为什么就不行呢？难道人类连巴迪特文明的勇气都没有吗？我们昆仑山舰队，本身就是更加激进的派系。想要最求绝对的安全，大可以回到后方。” “关于宇宙常识，我们可以继续审讯那些巴迪特人进行补充，而且，如果不鼓起勇气对外交流，我们永远都是井底之蛙！” 这番话虽然有点难听，但想想倒也在理。昆仑山到达下一个目的地后，想要回去的人都将回到后方大本营当中，剩下的人当然是想继续探索宇宙的了。 “442号，请发言。” “我觉得，虽然我们要扩大交流，但是不能够盲目。关于安全性方面的问题……很难把握啊。首先，这个环泰文明，与巴迪特文明相互之间认识，会不会因为巴迪特文明，而报复我们？” “其次，四级文明，意味着拥有曲率航行的手段。这种文明与我们的科技代差实在有点大……就连逃跑都不可能了。如果真的发生战争，我们有万分之一的把握吗？” 张远沉默了一下，解释道：“我觉得，暂时不用担心这一点，首先，这个环泰文明，不知道我们与巴迪特文明有仇隙，就算是四级文明，也不可能观察到四十多光年外，发生了一场小小的战争。核弹的闪光早就无影无踪了。” “甚至，巴迪特文明本身都不知道，他们的王子被我们给抓了。所有的俘虏都被关进虚拟世界当中，不存在越狱的可能，希望大家不要自己吓自己。” 442号先生反驳道：“舰长阁下，您说的的确没错，但谁也不能百分之一百地确定，宇宙中是否有着超出我们常识的侦查手段呢？” 会场中很安静，军方的叶军常以及老郭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毛，然后轻笑了一下。如果什么都害怕，什么都要做到百分之一百的把握，那么哪里都去不了…… 221号皱着眉头：“你说的也不对，就算躲在自己的星球闭关锁国，也有被其他文明揪出来的可能啊。宇宙在变化，银河系中的文明也在发展。” 就这么一来二回，两人几乎吵了起来。 张远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安静，他再次道：“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涉及到一系列更加复杂的宇宙常识了。” “为什么我们经过分析之后，认为这个交易市场，是一个比较合适而且安全的去处呢？” “根据对巴迪特人的审问，以及黑匣子数据分析，第一点，这个交易市场的东道主文明，也就环泰文明……怎么说呢，它属于阿米巴文明派系的文明之一。” “阿米巴商业联盟，是一个比较强大，而且非常著名的中立派系，主要宗旨是通过商业交流，来促进文明之间的繁荣，不提倡相互之间的掠夺，也不提倡文明之间互相孤立的行为……” “在一百万年前的星际战争当中，阿米巴文明也没有偏向任何一方，主要还是因为它足够强大，不会被其他文明影响自己的原则。” “宇宙中的强大文明，已经掌握了超光速通讯的手段。如果想要加入这个联盟，首先要掌握曲率引擎的技术，也就是达到四级文明的层次，其次，其主要交易市场，必须要接受阿米巴文明的监控，并且不得违反其宗旨。” “而4级文明层次的环泰文明，作为阿米巴派系中的一员，在这几十万年里，拥有比较良好的信誉，所以才会和其他文明有着旺盛的贸易往来。” “综上所述，我不认为这个环泰文明，会冒着被上级文明惩罚的风险，对着几乎一无所有的人类，破坏自己积累下来的信誉……毕竟，我们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普通文明罢了。” “如果，我们真的想要成为更加强大的文明，这个星际文明交易市场，是非常好的目标。” 听了张远的解释，众人又重新活跃了起来，叶军常看了看手上的资料，询问道：“超光速通讯的手段，用于监控么……果然是六级文明的手段啊。” “是的，也就是泛银河网络体系，一个高级文明之间的超级工程！”张远又从电脑中调出了一张图片，“当我们的地球时代号，前往格利泽581的那三千年里，不是观测到过一艘行星级别的飞船吗？” “实际上那艘飞船，就是在实施这个工程。工程实施完毕后，两地之间就能够实现超光速通讯了。” “至于其中的原理……”张远皱着眉头，有点儿不确定：“可能是与真空相变有关的原理。也即制造出一个低于常规真空能量的区域，在这个区域内，电磁波可以突破光速。具体怎么做到，我们还不知道。” 叶军常道：“科学方面的内容暂时不去多说……这种超光速通讯，就像传统的有线电话一样，得依靠这个网络体系，并不是随心所欲的就能够沟通的，是这样吧？” “应该是这样……至少巴迪特人是这样认为的，到底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这个结论后，每个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有限制的超光速通讯，大伙还是能够接受的。至于是否存在更高程度的，无限制的超光速通讯，那可能是更高级文明的科技了。 张远继续道：“而环泰文明加入了阿米巴派系后，又建立了超光速通讯，也即那个交易场所受到了阿米巴文明的监控。环泰文明得到了高级文明的保护，但成为整个联盟的一份子，行为理念也受到高级文明的影响。” “环泰文明可以在其他地方搞小动作，但是在自己家的交易市场，一般不会搞小动作，应该是这样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十年 叶军常沉默了一阵子，“舰长，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先撇开这些宇宙学常识。所有的一切，会不会是那些巴迪特人捏造出来，引诱我们过去的谎言？” 张远回复道：“99.99%的概率，不是谎言。” “这些资料，有一部分是废墟带的机器中提取出来的，巴迪特人根本没有机会，大规模篡改里边的数据。还有一部分，是审问审出来的，目前还没办法直接读取巴迪特人的记忆，但是利用虚拟世界技术，判断真话还是假话，没有太大的问题。” “综合两部分资料进行对比，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叶军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疑问了：“既然如此，我同意前往环泰文明的交易市场。” 看到还在思考的众人，张远继续道：“各位，不要以为，耗费五六百年，听起来很漫长，甚至比一个人的寿命还要漫长的多，但星际航行本身就是如此……这还是我们利用宇宙弦的引力加速，航行速度大幅度加快所用的时间，按照按照地球时代号的速度，甚至得五六千年！ “但是，如果真正完成了这个目标，将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伟大里程碑！只有如此，我们才会诞生真正的宇宙外交。” 有了第一个人的赞同，很快就有了第二人，第三人…… 一些保持谨慎者态度的人，也开始松动自己的立场。 人类走出的每一步都不容易，很多时候，所谓的敌人，不一定是外星文明，也有可能是自己。 想要完全规避风险，是不可能的，就连巴迪特人都知道利益与风险成正比，在坐的每一个人心知肚明。 就在张远宣布进入投票环节的时候，突然间又有人站了起来。 “舰长阁下，我还有一个问题。”另外一位物理学家举手发言道：“关于整个交易市场，最好的科技肯定是超光速通讯技术，以及曲率航行。” “或者说，所有的三级文明，都在渴望着这两门技术。只不过因为价格极度昂贵，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没有办法得到。” “但我们手中却有着六级文明的技术，无论是虚拟空间也好，抑或是那一块无法破解的高维碎片，是不是可以用来交易呢？我们必须要考虑是否有这样的可能，以及需要承受的风险。” 听到这番询问，许多科学家都骚动起来，不得不说，超光速通讯，以及曲率航行，的的确确是人类梦寐以求的科技。 拿一块没有办法破解的高维碎片用于交易，似乎……有那么一点可能性。 即便高维碎片的价值可能更大，但是对于目前的人类而言，完全利用不起来啊！ 其中一位科学家正狂热地讨论着：“超光速通讯，到底是什么原理呢？就算仅仅是点对点的超光速通讯，也足够重要！我们是否可以掌控这样的科技，或者说，借助这个高级文明的工程，来实现超光速通讯？” “……这样就可以直接与后方的大本营，进行点对点地沟通了。” 通讯，宇宙中最麻烦也最重要的一件事，就像人类与巴迪特人的战争，当人类方的通讯受到毁灭性打击的时候，这仗当然就没法打了。 连一艘飞船都是如此，放大到整个宇宙，更是如此了。 就目前而言，“昆仑山号”想要将信息传送回格利泽581，或者地球，巴纳德星，依旧只能依靠大功率的电磁波通讯，无论是安全性，还是传播速度，全都不能满足需求。 光速，每秒钟三十万公里，对比之庞大的宇宙，简直比蜗牛还要慢！特别是越来越高的传输费用，对于任何低级星际文明而言，都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如果想要将信号从银河的一端从送到银河另一端，得消耗掉一颗恒星的能量，这种能量级根本不是低级星际文明能够掌握的。 通常的星际文明，也就只能殖民附近的几颗恒星，而且这几颗恒星最好能够在宇宙弦附近。 如果版图实在太大，连通讯都非常困难，文明自然也就解体了。就像人类一样，昆仑山、地球文明，格利泽581所在的文明以及巴纳德星的黄金太阳号，实际上是分裂的，相互之间的沟通都非常困难，怎么能说是同一个文明呢？ 但拥有超光速通讯，就拥有了无穷的可能！ 就譬如说阿米巴文明，可以发展无数的附属文明，形成自己独特的联盟，在银河系发挥更重要的影响力。 而在银河系中，类似阿米巴这样的派系，应该不会太少，超光速通讯，是这种大版图联盟所必须的科技。 面对这位物理学家的询问，张远摇了摇头，“泛银河网络体系是银河系中非常著名的工程，基本上去过交易市场的星际文明，都会知道，所以才暴露我们是菜鸟文明的事实啊……好吧，具体可不可以借用这个网络体系来沟通大本营，我也不清楚，至于巴迪特人，你们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关于用高维碎片进行交易的事情，现在先抓紧时间研究，到时候再考虑吧。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反正，我们还有五六百年才能够到达目的地，我们连交易市场具体的信息都不知道，在这里讨论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就如此，经过一番探讨，这场会议结束后，人类正式确定了本次航行的第一个大目标—— 环泰文明交易市场！ 当然了，人类不会一口气抵达目的地，中间会挑选几颗有趣的星球停留一阵子。 10%的光速航行，对飞船本体有很大的损伤，必须要定期采集资源，对船体进行维护。 再加上，巴迪特人已经把许多路程给探清楚了，何乐而不为呢？ …… 时间流逝的速度很快，随着那一次浩劫的发生，已经过去了十年的时间…… 这十年里，昆仑山舰队一直在朝着第一个小目的地进发，并没有特殊的事故发生。 民众该冬眠的冬眠，该苏醒的苏醒。 不得不说，人的确是一种非常健忘的生物，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抚平了人们心中的心理创伤，昆仑山内部又恢复了以往平和的状态，想要回归后方的言论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多了。 这种健忘有好处也有坏处，一方面是，普通民众已经开始恢复探索星空的勇气，毕竟人类打了一场胜仗而不是败仗，历史终归由胜利者书写。 另一方面，曾经的勇士正在被渐渐淡忘，被回忆起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便政府采取了很多措施。 可是，这种淡忘依旧是一种难以改变的趋势…… 第三百五十章 记忆破解工作 与寻常民众不同的是，在这十年里，大量的科研工作者一直处于清醒状态，狂热地研究着外星文明的科技。 巴迪特文明理论上是一个三级文明，有大量的科技比人类稍高一筹，但目前人类得到的，仅仅只有一艘商业飞船的一小部分。 一艘商业飞船，不可能承载整个文明所有的科技。就如同人类的航母，总不可能载着整个文明的高科技到处溜达。 而且有许多有高价值的东西，特别是三级文明所必备的巴萨德冲压发动机，还被核武器炸了个干干净净！这也是令大量的科学家惋惜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好在人类得到了那个黑匣子，总算不是白费功夫。 可以借鉴的内容有很多，但是，得到知识，与将知识真正利用起来，是两个不同的难度，所以，巨大的压力自然沉甸到了各个实验室中的科学家肩膀上…… 另一方面，人类也一直在尝试着破解巴迪特人的记忆！ 实际上，关于巴迪特人的审讯工作，还算比较顺利，除了几个顽固分子外，大多数巴迪特人都被招安了。 但这些家伙嘛，问的时候稍微应付一下，倒也不说假话，但多余的工作是一点都不会多做的……工作积极性根本就不可能有。 人类不可能，也不敢给他们太大的权限，即便是虚拟世界中的也不行。 这便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了…… 所以，还不如直接破解记忆来的实在！ 但是关键的问题在于，破解记忆的难度极大，这些记忆并不是死的，而是活的，是动态变化的。智慧生命在意识上传的时候，读取的是整个神经网络。这种神经网络完全就是软件，硬件混淆在了一起，不像电脑那样层次分明，无疑增加了破解的难度。 而人类与巴迪特人的大脑差别，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没有办法借鉴以往的经验。 再加上，人类本身的记忆破解受到伦理以及法律限制，实验的次数不多，甚至为了虚拟空间中的安全起见，根本没有必要去完全破解人类本身。 所以了，这方面问题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当然了，倒也不是无从下手：随着巴迪特人在虚拟空间中的不断活动，不断累积记忆，样本数据越来越多，终于出现了一系列小小的突破口，从这个小小的突破口着手，可以被探测到的记忆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直到今天，李振东所领导的攻关小组，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狂放的大笑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伙得了什么失心疯！ “哈哈！目瞪口呆吧，老张！“ “果然是这样，这一片神经网络，负责的就是语言以及记忆，甚至还有一些空间结构……真是精妙啊！什么生物学家啊，到底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得靠信息学家？！” “快点整理整理，看看里边有什么有意思的观点。” 这里是新文明信息研究所，李振东教授的专用房间。 几名学生正在后边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几秒种后，纷纷兴奋地尖叫咆哮着，这个天大的难题，居然被他们的科研小组给攻克了！ 一直这样咆哮狂欢了半天，甚至连隔壁研究所的人全都纷纷围过来了。 所有需要破解的记忆，都是由一位老顽固巴迪特科学家提供的，这个固执的家伙，说什么都不愿意为人类服务！ 就连“人类走狗”巴特王子劝说了半天，也不愿意，所以也不能够怪人类不客气了。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记忆，但也很不错啊……我怕再破解下去，这个家伙会直接死掉！哈哈哈！现在刚刚好，有许多有用的部分。”李振东喘了几口粗气，脸上就像一个红气球一样，简直就是难以形容的兴奋。 不过，看到这么多人围观了过来，特别隔壁房间里跑过来一群可爱女孩子，他装作一幅无所谓的样子，非常臭屁地说道：“小丽啊，怎么样，这就是我们小组的科研实力……哈哈，考虑一下吧，想不想跳槽？我们还缺少一个专门研究神经网络的数学家？未来需要研究的东西还多的很呢，跟着我这种牛人，才会有更多的成就！” 看到李振东当面挖墙脚，这名女教授脸色一会青一会红，只是抛下一句，“为老不尊的家伙，哪里有称呼自己牛人的，老牛还想吃嫩草！” 李振东抬起头，就当她是在表扬自己：“这次可是我领先啊了啊，真是美妙而又艺术的破解方案呢……只有我这个天才才能够想出来吧！” 讲道理，他李振东脸皮可厚的很呢！ 实验室中其余几名女孩子也是面色红润，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这位李教授才干肯定是一流，但是有一个缺点，有点儿爱装逼，而且喜欢调戏女孩子。 当然了，这种调戏也只是口头上的调戏，自从安装上爱情芯片后，婚内出轨或者潜规则之类的事，基本上都被杜绝了…… 这一份巴迪特人记忆破解方案很快就发送给了虚幻实验室。紧接着，山本一郎教授带领的团队，对两千多名巴迪特人的记忆进行了扫描处理，得到了真正的海量数据！ 这个海量是真正的海量，绝大多数记忆都是没什么用的日常，譬如说什么果子真好吃；谁谁谁真美，应该和他互换生殖细胞；人类真是一种丑陋的生物等等…… 只有少部分是真正有用的信息，一些专家已经在编写人工智能程序来筛选有用信息，异常浩大的工程与挑战开始了！ …… 三个月后。 “……从上述推论中，我们不难得出这种磁场发生材料的具体原理。这种高强度的磁场发生器，也是星际冲压发动机最为核心的材料技术。” “这一份宝贵的资料，是从一位名叫阿多?巴巴拉的巴迪特人记忆中提取出来的。但是很遗憾，我们并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制造这种材料，只是知道这种生成原理。甚至，这位巴迪特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制造超磁—A……” “这可能是一个大型工程，还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 在台上的是材料学家丹尼斯?金，他此刻正红光满面地对着下边的众多科学家解说道：“也就是说，正因为这种磁场发生材料的出现，也带来了更大的可能……实际上不仅仅可以用于飞船的动力装置，还可以用在工业的方方面面。”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狂热：“放飞你们的想象力吧，更大的磁场，超级巨大的磁场，1000特斯拉，甚至5000特斯拉的磁场，能够用来干什么？” 第三百五十一章 巴迪特人趣闻（二合一） “各位，请开动自己的脑袋，进行思考，更大、更强的磁场，是如何产生的呢？常规的材料不可能产生这样的超级磁场。” 在这之中，最主要的技术，当属于一种基于亚原子技术的新材料，被称作超磁—A！ “超磁—A”是由一系列“亚原子”，规律排序组成的材料。从理论角度，亚原子存在时间的非常非常短暂，很快就会衰变成能够长久存在的常规粒子。 但是在加速器当中，由于相对论效益，高速运动，乃至接近光速的亚原子，在的时间可以大幅延长，以至于制造“超磁—A”的速度能够大于衰变的速度，使其能够稳定存在。 一种新的，由亚原子组成的材料就这样诞生了。 只能存在于加速器中的材料，简直就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目瞪口呆！ “最为关键的是，这种材料在形成的时候能够产生巨大的磁场，这个巨大是真正的巨大，远远超出寻常材料的超级磁场……” 超级磁场的用途可就太大了，先不说什么等离子工业，更主要的是——可以用来制造星际冲压发动机，也即巴萨德冲压发动机，以及……电磁护盾！ 宇宙虽然空旷，但星际空间中依旧充斥着少数的粒子，这些粒子又以氢原子核居多。如果用一个磁场发生器，将这些氢原子收集起来，积少成多，这些氢原子将成为最好的发动机工质以及核燃料。 如果大规模采用这种星际冲压发动机技术，昆仑山需要携带的核燃料将会大幅减少，那么可以腾出更多的吨位，用于发展其他行业。 “大家请看！”丹尼斯?金教授兴奋地挥了挥手，工作人员们推出了一个庞然大物，又引发了下边一阵小小的惊呼。 台上展示的是一台小型螺旋式的粒子加速器！ 坐在台下的张远立刻紧张发问道：“教授，你不会在这里弄出超磁-A吧……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超级磁场给弄死的！” 这话一出，立马又是一阵阵的鸡飞狗跳，有一些记者已经想要闻风而逃。 超级磁场杀人实在是太简单，甚至强大到，连人脑中的生物电流都能够干扰，而这位教授居然想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做实验？ 这位教授微微笑了一下：“不不不，大家不用担心我只是做一个亚原子示范，我还没有蠢到把自己弄死的地步……” “更何况，我们还没有摸索出超磁A的亚原子排列方式……” “但是可以肯定，对于亚原子方面的摸索，就是三级文明的真正门槛！无论是工业方面，还是军事实力，都会产生一次质变！” “大家，加油吧！” …… 整个科学会议结束后，张远头昏脑涨地出来了。 科学发展的越来越精细化，虽然他每天都在加强学习，顶多只能听懂一个大概罢了。 但就是那么一点大概，却让他产生了浓浓的兴奋。 亚原子方面的研究并不是没有突破口，人类有着许多可以借鉴的内容，包括那一块迟迟没有研究出来的高维碎片。 各种超越常规的亚原子材料，一旦成规模出现，毫无疑问……会开辟一个崭新的时代！ “只不过，八百万的人口有点偏少，即便以科研工作者居多，还是偏少……昆仑山可以容纳一千两百万的人口，只不过整个人口增长的过程不宜太快。” “甚至，一千两百万的人口，还是有点少啊。建造下一艘昆仑山，又很麻烦。如果等产业升级之后再建造，那就更好不过了。” 就这么一边思考，一边走着，即便还是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心情依旧还算不错。 张远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抬头一看，林萱萱刚好从医学报告会上出来，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干嘛呢，一天到晚呆头呆脑的，走路也不看前面！” 张远道：“心情很不错，否则就是皱着眉头了，然后唉声叹气，苦恼、不知道前方的道路，担心什么时候人类会突然灭亡了，这就是舰长的一天到晚。” 自从破解了巴迪特人的记忆之后，人类真的收获颇丰。 这些知识囊括了各行各业全方位的内容，包括物理、数学、生物、材料等等等等。 原来这些家伙还藏着这么多东西呢！ “这样啊，快乐的像神仙一样……你好像好几天没有回家，直接睡在舰长室了吧？”林萱萱颇有一点愠怒。 张远也不尴尬，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尝试着转移话题，“对了，肚子饿了吧，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还有一个新开的餐厅我们还没有吃过呢？” 林萱萱冷哼了一声，然后一路小跑地跟了上来。 张远随意地说道：“医学会议结束了吗？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这些巴迪特人这么长寿？五六千年的寿命啊，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按照新文明史学对这个文明分析，正因为如此高的寿命，巴迪特人才能够轻易地适应星际远航，就像人类的大航海时代一样，五六百年的航行，对他们来说只是很短的奋斗时间。否则，就凭他们的意识形态，早就被金钱，以及资本主义给约束住了吧。” 资本主义是许多文明陷入平庸化的一大原因。 然而巴迪特人与众不同，因为他们的先天寿命实在是太悠长了，可以轻易地适应大星际航海时代…… 实际上他们的社会层次，包括社会制度，全都相当平平无奇，甚至还处于人类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君主制时期，并没有太多值得人类借鉴的地方。 人类实在是有点搞不懂，为何会有先天寿命如此悠长的种族…… “真是宇宙的宠儿，种族值高的过分了。”张远摇了摇头而人类的延寿科技，到目前为止已经步入了瓶颈期，很难再次突破了。 “为什么这个物种长寿，为什么这个物种短命，这是一个综合性的问题，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说得清的。”林萱萱俏皮地说道。“请我吃一根BQ雪糕，我就详细地告诉你！” “BQ雪糕，那么贵！”张远心中有点舍不得，突然嘴贱了一下，“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吃雪糕，还和小孩子一样，现在应该注重养生，现在不养生，年纪大了有的苦头吃。” “你才是大叔，你是大……爷！”林萱萱恼羞成怒地说道。 但她心中却有点忧伤，是啊，随着时光的流逝，青春早就已经不在，已经逐步步入中年阶段。一回想往昔的岁月，不知不觉间，都已经这么多年过来了。脸上已经长出了皱纹，皮肤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光泽了……谁没有这个时候呢？ “走走走，小女生，我请你去吃。”张远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笑呵呵地认错。 果然，林萱萱哼了一声，然后又笑了起来。 两人走进一家餐厅，点了菜之后，机器人服务人员很快就是送上了晚餐。 “干杯！” 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张远嘬了一小口红酒，询问道：“都已经研究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成果吗……再这样下去，就只有你们医学研究方面，没什么成果了，还在吃地球的老本……” 林萱萱摇了摇头，“没有就没有，谁说一定要有成果？关于寿命方面，地球人早就挖掘地很干净了，除非提升智力，才可能进行下一步吧。” “巴迪特人与人类，的确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的长寿基本上对我们来说，还真的没有太大的借鉴意义，只能够当做一种仿生学素材。” “怎么说呢……身体构造有点像地球上的海星，而且所有的个体都是雌雄一体。同性繁殖，你知道吧。” 同性繁殖，也就是说这个文明的个体雌雄一体，可以相互之间交配繁殖，也可以自我克隆，总而言之，每个个体都可以生育。 对于巴迪特人而言，生殖细胞存储在脑袋旁边的触手边上，相互之间最好的礼仪就是交换生殖细胞。 繁殖行为也非常简单，受精卵在触手的囊腔中发育，就像海星分裂一样，诞生一个幼小个体，然后由母体天然抚养长大。 正因为这种繁殖情况，爱情这种东西，巴迪特人是感受不到的，也没有所谓的交配快感。但巴迪特人却拥有母爱，无论是传统的礼仪道德层面，还是本能层面，都要求抚养自己的孩子。 之所以狂热的追求利益，是因为抚养孩子的费用很大，而一个巴迪特人，在漫长的岁月当中，至多能生育500个孩子。这要求他们在年轻的时候得赚够所有的钱，给孩子提供更好的教育，才能在晚年享受天伦之乐。 否则就算生育一大堆，也全都是下等人而已。 说起巴迪特人的历史，倒是相当有趣，这个种族诞生在遥远的巴迪特星——一个生存环境相当恶劣的星球。 巴迪特星空气稀薄，火山爆发频繁，昼夜温差大，整个环境类似于火星，绝大多数的水资源都集中在南北极，在人类看来，简直就是恶劣中的地狱。 这么恶劣的生存环境，导致巴迪特星的物种竞争异常剧烈，所有的物种都向着两个方向横向发展：第一是短命种，通常都是简单的生命，这一类的生命繁殖能力非常强大，能够快速地更新换代，通过数量优势来适应恶劣多变环境。 第二便是稀少的长生种，这些物种能够凭借本体的强大体魄，越来越趋向于完美，通过质量优势强行适应所有恶劣的环境。 巴迪特人毫无疑问是其中的佼佼者，作为星球的宠儿，能够适应各种不良环境，繁殖能力优秀，而且拥有智慧！ 所谓的自交功能，也正是因为环境太恶劣，很容易找不到生育对象，才进化出来的。 自然而然地，巴迪特人在这个星球脱颖而出了…… 但是就算到后来，发展出科技，原始时期的遭遇也一直影响着巴迪特人的意识形态，他们渴望利益，渴望更好的生活，这种渴望远远比人类强大。让他们很容易就步入了资本主义的陷阱当中。 就算进入了星际时代，本能的逐利性依旧没有办法更改，所以才发展出了一个非常奇特的商业文明……从某一角度，特别是社会制度的角度，这个文明并不比人类优秀太多，只不过依靠远远比人类强大的“种族值”，才发展到了现在，这是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张远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这种长生种，又是怎么进化出来的呢？既然是长生种，说明他们的更新迭代速度非常慢，进化也就自然而然变得缓慢了。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进化地完美呢？难道是运气好的关系？” “这一直是一个生物学上的难点啊。”林萱萱认真回答道：“凭借已有的资料，还真的很难解释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现象，就好像平白无故发生了一样。而且，巴迪特人依旧在缓慢进化，寿命居然一代比一代长，真是奇了怪了……” “一代比一代长？这个好像没什么问题吧。”张远疑惑道：“因为科技在发展啊！就像人类一样，原始时期没几年好活，二三十岁就死了，现在却能够活三百岁了。就算寿命再长，他们也渴望活的更久，这一点不难理解。” “我说的问题，可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林萱萱连忙道：“巴迪特文明也有自己的考古历史，在15万年前，从自己星球发现的考古化石，先祖遗传物质和现代有着很大程度的不同，而且寿命也就区区一百年。是的，一百年和数千年，差距实在太大，就好像突然发生了一种质变！” “也就是说，十五万前，一个聪明而又长寿的个体，突然从种群中诞生了！ “由于这个个体的生存优越性实在太强，导致目前后续所有的个体，都是他的后代。” “还有这种事情？也太奇怪了吧？真的假的……”张远竖起了耳朵，“这是什么原因？” 林萱萱解释道：“……有一部分巴迪特人认为，这个先祖在宇宙辐射的影响下，非常好运地发生了一系列基因突变，而且这种突变全都是良性的。” “还有一部分人认为，是外星文明对其进行基因改造的结果，因为这种变化实在太大，自然诞生不是不可能，但是几率极小。但是巴迪特人一直没有找到基因修饰的证据。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外星文明，其科技实力必然远远强于巴迪特文明” “不过，我们人类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结果了，因为抓捕的巴迪特人中没有考古学家，他们对这段历史的了解也仅限于一些基本常识常识。” 说到这里，林萱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能知道，谁不想知道呢？ 很可惜，这又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聊完这些，一顿晚餐基本上结束了，张远又意犹未尽地，再次点了一份甜点。基本上他们的对话都类似于现在这样，都已经老夫老妻了，难道还真的和少男少女一样，谈情说爱不成？ 张远感叹道：“独特的历史造就了独特的文化，真是有趣啊。先不说整个旅行中间能够得到的各种各样收获，就算一辈子都在星空中游荡、赶路，只是为了见证下一秒的奇迹……我也觉得相当有意思，并且不为之而后悔。” 林萱萱两只手捧着脸蛋，“大哲学家张远先生，又开始发表感慨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总是最有魅力的时候，可能是被你洗脑了的缘故。要不我们下一辈子也一起过吧？” “下一辈子？”张远忽然伸手揉乱了对方的头发，看到对方略有一点恼怒的眼神，哈哈大笑起来。 …… 第三百五十二章 巴迪特人招安 此时此刻，某虚拟世界内部。 外交官王俊鹏正在执行一项外交任务：对于一些顽固外星人科学家的招安工作，最好能够在昆仑山正式到达目的地之前，把这群外星人给招安了。 坐在他面前的，正是“人类走狗”巴特王子。 十年的时间，巴迪特人依旧没有发现这个世界的异常，这个事实让所有虚幻实验室的科学家得意不已。 没有什么比在外星人面前，展露技术更有成就感了。 越来越多的巴迪特人松动自己的立场，开始为人类服务。 特别是一大堆巴迪特士兵，已经训练了很长时间，将正式开始与人类士兵的军演活动。虽然作为俘虏，他们心中也是憋了一口气呢，如果能够在军演中打败人类，也是非常爽快的。 为了防止虚拟世界技术暴露，巴迪特士兵参加军演的时候，不会直接意识进入12号虚拟世界，而是在自己的世界中，带上一个VR设备，进行间接操控。 是的，在13号世界带上所谓的“VR设备”，巴迪特士兵又能够干涉12号世界中的人物了，只不过他们不会有触觉，也不会有痛觉，代入感不强。 所以，巴迪特人只是会误以为，在VR设备演习罢了，这种利用VR装置进行演习很正常，基本上每个文明都会有。 为了刺激他们的工作积极性，每次演习中获得胜利，都会有很大的奖励，失败了会有惩罚。 所以每一次演习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着，狂热地探讨各种战术，基本上没有藏着掖着。 但对于人类士兵而言，在虚拟世界中阵亡，可是真的会痛，会流血、会恐惧的！ 这样一来，整个演习的效果也是极好。各种翻来覆去的场景，遭遇战、阵地战、战舰对射，突击、撤退等等，各个场景全都在调试当中。 “……我们能够做到的也仅限于如此了！那几个知名的专家，我也没有命令的权力，更不可能用惩罚的方式去逼迫他们工作……” “您要知道，知识分子如果搞破坏，故意搞一点错误的东西，威力是惊人的，不知道会带来多大的经济损失！” 巴特王子在审讯室当中大叫了起来，“王先生，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我们是一个有道德感，以及羞耻感的种族。” “请您体谅一下我们吧……我顶多只能去劝说，让他们不要再过监狱一样的生活了。目前的状态对我们还算可以，勉勉强强吧，哎，如果居住空间能够更大一点，给我们更多的自由就好了……哎，就这样吧，您就忘记我刚刚说的话吧。” 在这些年的时间里，这位王子一直在管理整个种族，原本还想耍一点小聪明，隐藏一些内容待价而沽的…… 可是，当亲眼见证人类不耐烦之后，将自己的同胞毒打了一顿，巴特王子立马就老实了，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博取同情心。 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这些人类居然还能够分辨语言的真假！ 难道是这个文明的特异功能不成？不可能啊！ 一旦发现谎言，轻则饿一顿，重则毒打一顿，简直就是地狱般的生活模式！ 好在，十年过去了，在他巴特王子的英勇抗争下，人类终于不会动不动就打他们了…… 巴迪特人已经赢得了更大的生存空间，再也不用挤在监狱当中受苦受难，这完全就是他的功劳啊！ “好吧好吧，你先别这样，我们不会强迫，也不会剥夺你们的生活圈里……那么，下一个话题，超光速通讯方面，是否可以在环泰文明交易市场中得到呢。”王俊鹏咽了一口唾沫，面对对方夸张的语气，浑身的不舒服。 虽然他深刻地知道，此时身处虚拟空间当中……可是这种真实感，让他完全没有办法辨别。 真是令人震撼的伟大技术啊。 “超光速通讯原理么……哦，对了，是真空相变能的相关原理，但我们的飞船中不可能有这方面的科学家，这门技术太难了，真的！我们这种文明怎么可能掌握？！” “交易市场？这个代价……恕我直言，人类文明不可能负担得起。我说的是真的，可能要几万阿米巴积分吧……” “我没有说假话，真的，为了我们深刻的友谊，您必须相信我。”为了表达友谊，巴特王子扭动着头上的触须，想要与对方交换生殖细胞，忽然发现对方是人类，又立马缩了回去。 这种奇怪的场景已经出现了很多次，搞得王俊鹏一阵阵鸡皮疙瘩。虽然是虚拟空间，可是被对方的触手碰到头盔，也是恶心的要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放轻松一点。” 王俊鹏点了点头，现在某一部分记忆都能够读取的情况下，也没有必要太过逼迫对方了。 他最后说道：“最后一件事，也就是招安工作。王子殿下，经过慎重的探讨，我们还算希望这些专家从事某一些针对性的工作。相关的名单就放在这里了……” “如果这些专家愿意为我们人类服务，我们将为你们提供更好的福利待遇……甚至，允许你们在飞船上的生育、繁衍。” “当然了，就目前而言，放你们离开飞船，回归自己的母星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能够友好合作，您将可以逐步洗清战犯的罪名，获取更大的人身权利……” “我们人类文明是一个讲究信誉的文明，希望您能够好好考虑。” 巴特看了看桌子上的清单，脸色微微一变。 能够繁殖，这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虽然他没有办法肯定，生育婴幼儿以后，这些孩子会不会一直被人类当做奴隶对待。 “否则还是宁愿不生了吧……哎……先考虑起来吧。” 清单上的人数并不多，但这些人却是俘虏里边，比较有重量级的专家，目前还处于一种偏执抗拒为人类服务的状态。 包括后边，有一份超磁-A材料的相关论文…… 看到这里，他又心中重重地一跳。 什么情况？超磁-A？ 也就是说，人类突然摸索到了三级文明的门槛！ 这些专家的主要价值，顿时被削弱大半。 王俊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笑开了花。 没想到吧！ 当然了，知识是死的，把知识灵活运用才是更重要的一件事的。 同样的知识，同样的试卷，有人能够考高分，有人考低分，如果这批现有的专家能够为人类所用，当然最好不过了，至少能够加快研发速度。 巴特心中暗地里琢磨着，他倒也没有想太多。“可能是，我们的飞船上还有残留的仪器？通过这些仪器逆向破解了吗？应该是这样……” “那么这些专家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呀！真是愚蠢！为了整个种族的利益……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必须要有足够的权限，是的，就算是获取外界更多的信息也好啊……为人类服务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不能够逃出去，生活的更好一点也不错。” 想到这里，这位王子露出了一幅垂头丧气的神情：“既然超磁-A的原理被破解，这些专家最大的依仗已经没有了，我会去尝试着劝说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 到达……187j3x2！ 王俊鹏微微笑了一下，对方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什么权限啊，人身自由啊，一步一步地给他们！ 在虚拟空间中，对方还能泛起浪花不成？ 就算越狱了，也只是虚拟空间中的越狱，就算让对方抢了虚拟空间中的昆仑山号，根本就没有意义…… 他继续道：“我们是这样想的，我们想要更加密切的合作。我们是一个年轻的文明，有很多常识需要弥补，我们迫切希望达到三级文明的层次。” “总而言之，这方面的报酬肯定会让你们满意。” 巴特王子同意了之后，一批专家被紧急召集了起来，被告知了这一笔与人类的大交易。 最后几个地位高贵的专家，看到超磁-A的论文，激动地浑身发抖，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一般！ 紧接着，他们一个个全都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无论怎么样，最大的筹码忽然间不见了，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总比被卖到交易市场上更好一些。 …… “滴！” 正在和林萱萱聊天的张远，忽然接收到了一条消息。 【按照这一次的谈判，巴迪特人已经同意为人类方工作】。 这一个好消息，不禁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好了起来。 “怎么了？” “一个不错的好消息。”张远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我们到达目标恒星后，又要迎来一次……” “飞速发展了！” …… 一年的时间转眼过去…… 昆仑山终于接近本次航行的目标恒星“187j3x2”，一颗蓝白色的蓝矮星。 预计在这里进行一系列的资源补充，以及飞船整顿。 夜空中的星星其实都是有色彩的，但是因为这些恒星距离人类太遥远，人眼无法分辨暗光的颜色，所以看起来大部分的颜色都差不多。 通过天文望远镜，可以很容易地寻找到来源于宇宙的浪漫以及神秘。 譬如说，“辇道增七”位于天鹅座的头部，这对双星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两颗恒星有着非常明显的颜色差异。 如果用肉眼观看，它只是一颗三等星，视力差的人甚至没有办法看清楚。然而只要用低倍数的望远镜观察，就会发现它其实是一对双星，亮的一颗是黄色，暗的一颗是蓝色。 这样的搭配，使得两颗恒星在颜色上有着鲜明的对比，就像两颗大号的钻石。 又譬如说，M57是一个美丽的环状星云，从目前的视角，M57由三个不同的星系叠加在一起，一个是大约一光年宽的星云，另一个是精细却暗淡的外环，充满炽热的氢原子，第三个是非常遥远的背景星系。 NGC6543是一个长得像猫眼的星云，是已知的结构最复杂的星云之一，两个有关星云化学物质量度的结果出现重大差异，其原因目前仍不明。 NGC2392长得像帽子边缘的一撮狗毛，可能是……强烈恒星风所抛出的中心星物质，而外层碟状区，有许多长度有一光年长的奇特橙色指状物。 所以了，正因为有着如此多的神秘，天文台一直是昆仑山中非常热闹的地方。小孩子们在这里体验宇宙的神秘以及宽广，天文学是非常受人喜爱的必修课，从小学一直上到大学。经常眺望星空的孩子，通常会有一颗更加辽阔的心。 而情侣们也喜欢让在这里卿卿我我，如果发现了未知的星球，还能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赠送给对方，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在银河系的见证下表白更加浪漫的事情了…… 但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187j3x2”这一颗恒星上面！ 所有公共场所，电子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切换到了同一个电视台。昆仑山舰长张远正通过飞船通讯系统，向全部的公民进行了一次讲话。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本次星际之旅的第一站马上就要到站了，我们已经挑选好了落脚的星球，会在三天之后抵达。” “中央的恒星187j3x2是一颗发光强度比较高的蓝矮星，质量为1.88个太阳质量，年龄4亿年。” “因为形成的时间比较晚，这还是一个非常年轻的恒星，附近的星球也刚刚诞生，地理活动活跃，诞生复杂生命的概率很低。当然了，我们会进行详细地安全性考察，然后再进行地表行星开发活动。” 张远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当初制定这一趟星际之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科学考察，包括大质量恒星的聚变过程，类地行星的演变，如果能够在这几颗年轻的星球中，找到最为原初的生命，那么无疑会对生命科学产生很大的促进作用。” “毕竟我们人类到现在还不知道生命起源到底是什么，到底是因为复杂化学变化自然演化出来的，还是陨石带来的，或者外星人播撒出来的……” 许多人都理解的点了点头，科学考察本来就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目前整个文明的科技体系实在是过于巨大，几乎到达人类的极限，光停留在一个角落里憋科技，想取得每一寸进步都难如登天。 如果真的找到了生命起源，物种的演化以及蛋白质语言都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进步。哪怕是一小步，也算是不错了。 而且人类的目的还不仅如此，包括利用宇宙弦进行远距离航行，引力加速的某些改进方式，这方面的实验数据都得传回自己的大本营。 说到这里，张远的表情逐渐严肃：“但这一趟星际之旅产生了一点意外。在11年前，整个旅途当中，我们被一个宇宙文明给打劫了，产生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星际战争！” “这场战争涌现出了大量悍不畏死的勇士，在全体将士以及科研工作者的抗争下下，我们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但是，无论是飞船本体，还是人员的伤亡，都是有史以来的最大。” “尽管我们赢得了这场战争，我也在反思我们自己——我们人类，真的足够成熟到星际旅行了吗？” “答案是不确定的，我们有可能像这一次一样，抓住一次次机遇，快速发展，但也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消失在这一片黑暗的宇宙当中。我们是人类的先锋队，享受着探索未知的乐趣，但也会体验到最大程度的风险。” “所以，在这里，我们会给大家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们会将一艘飞船，改造成民用运输飞船，供想要离开的人离开。” 这些年的时间虽然抚平了人们心中的伤痛，但已经发生过的故事，还是会对人们的心理造成一定的影响。 那么，该离开的人离开，该留下的留下，这也是最好的方式了。 5光年而已，就目前的技术，利用引力加速手段，很容易就能够跨过去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三大工程 按照近段时间的统计预期，想要离开昆仑山，回到后方大本营的人数应该在20万左右。 在这些年的航行时间里，昆仑山中的人口也在缓慢地增长着，并没有完全停止。所以这些离开的人口不会对昆仑山的正常运转造成太大的影响。 严肃的东西说完了，张远的心情稍稍放松：“再接下来，我们在这一片星域停留的时间，预计为4年。相关的安全性考察工作，已经安排就绪，等确认这个行星系基本安全后，我们会挑选一颗星球，进行矿物的开采。” 在先前的11年的航行里边，昆仑山的修复工程基本上完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找一颗资源星球，补充损耗掉的资源，包括逃逸出去的大气、一些用掉的稀有金属等等。 这方面的工作，理论上难度不大。 然后就是建造新的军舰，增强武装力量。 “……上一次的战争，也带给我们极大的收获。主要是关于超磁-A方面的材料技术，也就是亚原子科技，帮助我们看到了三级文明的大门。” “但看到这一头大门，到真正迈入这一道门槛，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要走。我们招安了一些巴迪特文明的工程师，在某些方面能够给我们提供帮助，然而绝大部分的道路，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所以，接下来的四年里，有几个大工程需要完成。第一，是飞船内部通讯设备的更新换代，没有经过挫折，我们根本不知道宇宙中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技术存在，以至于飞船里边还有这么大的安全漏洞。但现在，既然被我们发现了，就必须要去认真弥补。” “这方面的工作由安全部门的刘赟工程师负责。” “第二件事是关于星际冲压发动机的研发工作。超磁-A材料技术的出现，能够给离子引擎带来更大的比冲。即便昆仑山的远距离星际航行，还是得依靠宇宙弦的引力推进，但是对于武装小型飞船来说，发生真正的战争，机动性大于一切。” “而在那一次星际战争中也证明了这一点，如果巴迪特人不是想要完整地掠夺我们的舰队，军事飞船的战损比可能会很大。” 超级磁场的出现，理论上能够提升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甚至还包括电磁护盾、离子护盾！ 特别是离子护盾的出现，基本上意味着激光免疫，也能削弱离子炮大部分威力。 当然了，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这方面的护盾技术，从理论到实际应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需要突破的东西很多很多。 如果真的完全实现，才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三级文明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星际冲压发动机研发出来，提高军事实力。 看到底下的气氛正在逐渐恢复，他自己也变得有些兴奋，“第三件事，当然是培养更高军事能力的士兵！” “我们以12号虚拟世界为中心，建立了12-221到12-232这12个世界，来模拟星际战争！在这12个虚拟世界中，将会有各种战争场景，以培养最为精英的军事人才。” “就在上个月，初步的测试工作已经完成了！” “先生们女士们，星际战争如果真的发生，是所有人的战争，并非仅仅只是士兵们的战争。经过我们的探讨，有部分军事场景也会对普通民众开放，以增强民众应对突发情况的心理素质……这些场景包括飞船内巷战、迫降异星球、紧急全民战争动员、遭遇敌对外星人……” 随着张远的宣读，所有广场上的听众已经开始大幅度骚动！ 对于许多年轻人来说，虚拟世界技术必然是非常有趣的新奇玩意。但这门技术一直在讨论，可是迟迟没有开放，简直就是难受的要死，就好像一块肉放在前面引诱，却不能吃一样，现在听说政府终于开放了这一门技术，哪能不兴奋？ 就连张远后来所说的“注意，这不是游戏”之类的警告都听不到了。 虚拟世界，一直是最最神秘的黑科技了，谁不想真正体验一番呢？！ “太棒了，这才是真正的黑科技体验啊！都想要辞职去当兵了……据说第一批试验者是那些士兵。” “屁话，就你这幅身材，还当兵？就跟一副鸡排骨似的，一拳打过去就骨折了。” “怎么不能当兵，你以为现在的士兵，是依靠拳头打架不成？得靠智商，智商！”这位小青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面红耳赤地大声吼道。 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这样的讨论。 说到这里，就连张远自己也激动了起来：“那么，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这些工程实施完毕后，我们会成为真正的转变心态，成为星际文明的一份子，同时步入三级文明的门槛……人类将会变得更加强大！希望大家，加油吧！” 当讲话结束后，张远已经听到了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包括那五千名因为战争而残疾的军人，也为此欢呼不已。 “辛苦了，看样子想要回去的人数又会少一些了。”林萱萱正在台下微笑着鼓掌。 张远笑着摇了摇头：“这方面的问题倒是不要紧。最关键的是，虚拟世界技术，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点被公开了……而且人们的认可程度还不错，还被我们合理利用起来了。” “真是好运气啊。” “哦，对了，那些巴迪特人，如果未来没什么作用了，我打算让他们繁衍出一个真正的文明，为虚幻14号世界提供素材……虚幻14毕竟是经验构造的，一个可以自我进化的世界，进入的智慧生命越多，包括不同文明的生命，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呢。” “就你的奇思妙想特别多……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参加军事演习呢？” “还早着呢，到时候不要哭！”说到这里，张远仔细想了想，又说道：“当然了，防沉迷必须要控制好，至少要让人区分出真实以及虚拟，但又要有一定的想过 “……首先是各种疼痛，虽然会有一定程度的削弱，但是受伤依旧会疼痛。可不要以为里边是虚拟世界，不会真正的死亡，就可以随便乱来了……” “我们的虚拟世界不是游戏，由于逼真程度太高，如果训练时候觉得自己不会死，养成某些不良习惯，反倒不是一件好事了。” “这个道理就像理发师剃头发的故事一样，你知道吗？” “理发师？”林萱萱好奇道，“什么意思？” 张远哈哈大笑道：“从前，有个理发师学徒，喜欢将假发放在西瓜上边，练习怎么剪头发。但他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练习完之后，随手将剪刀往西瓜上边随便一插……” “当他走上工作岗位，真正帮客人剃头的时候会怎么样？是的，也可能随手将剪刀随便一插，结果真的出事故了。” “这就是潜意识的，来源于习惯的力量。” “我们的虚拟世界，是不会真正死亡的。但如果士兵们因此悍不畏死，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那反倒不好。但如果被子弹击中后，会产生剧烈疼痛，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你至少会怕疼痛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虚拟世界军事演习 说到这里，张远忽然发现林萱萱的表情有点奇怪，“怎么了？” 林萱萱脸色微红，“这样会很痛……如果真的被激光击中，血液会沸腾，就像滚烫的铁水浇在身上一样。你们这样会造成心理创伤的吧……” 她曾经亲自参与过病人的抢救，自然知道其中的痛苦。 抢救别人是一回事，自己亲身体验，真的被激光击中，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张远顿时大笑：“保证你痛的死去活来，所以演习的时候，必须小心翼翼，可不要当成游戏啊……至于心理创伤，现在受一点创伤，是为了以后不受伤。放心放心，疼痛感还是能够控制的。” 即便张远这样说，林萱萱依旧不想参加什么大众演习了，可是这种事情如果轮到了，是强制执行，不可能拒绝。 她过了老半天，才回复道：“咳咳，我觉得，有时候这门技术也可以用于一些其他的用途，譬如说旅游业，不用搞得那么正经嘛……昆仑山虽然很大，但是可以旅游的地方并不多，风景线也不可能与星球相比拟。” 张远愣了一下，笑着说：“旅游业么……你的建议很好，我相信，我们能够通过实践，找到其中的平衡点。曾经的电子游戏不也被称作鸦片吗？这方面的工作已经有很多专家在做了。” 她微微笑了起来：“那就说好了，什么时候一起去旅游！如果不用穿宇航服，就能够感受外星球的美景，真的太棒了……” 是啊，就因为一门技术，产生的可能太大太大了！ 当张远颁布了这一系列的政策后，民间方面，也产生了这方面的探讨狂潮。 特别是关于虚拟世界当中虚拟演习，带来了热烈的反响……大家都没有体验过，对此充满了期待。 昆仑山中因为人口比较少，男人成长到一定的年龄后，本身就要服几年的兵役，所以基本的战斗素养还是有的，每个人都上一次的战争耿耿于怀。 而虚拟世界当中的训练，对人们来说也是好奇居多，至于在虚拟世界中会不会吃苦，会不会感到疼痛，暂时就不在民众的考虑范围内了。 …… “哈哈，上头的信息下来了，我们将是第5批虚拟世界的体验者……据说会重复上一次的飞船内部战争，对手正是被捕获的巴迪特人。” “真的，听起来就好爽啊，啥时候？”陈孟杰以及余天成两名军人，正坐在房间里吹牛打屁。 “过5天就有，上边的人也是一头兴奋，正在商量战术……安排估计很快就会下来了。” “商量战术？这不是作弊吗？上一次的战争可是突发的，哪来的五天商量战术！”陈孟杰立刻努了努嘴，有些不满意。 “倒也不是这样……那些巴迪特人恨不得狠狠地报复我们呢！据说前4次演习，全部都失败了，前几个军可真是一群傻逼啊，连重复历史都不会。” 作为同一个小家庭里的成员，俩人完全就是亲兄弟一样，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一同上学，一同参军，顺带着一同保家卫国…… 但是，上一次发生战争的时候，他们俩还在冬眠当中，当然也就没有派上任何用场了。从冬眠，到完全康复，至少也得一个星期的时间，在这期间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 这也成为了他们……最为遗憾的一件事。 现在的这一次虚拟演习，完全能够弥补心中的遗憾了。 “狠狠地揍对方，甚至全歼对方！” 余天成毫不客气地说道：“那群巴迪特人精明的很呢！你以为很简单？你以为对方是电脑，有规律可以给你寻找？他们也想获胜啊，而且从实力上他们是占绝对优势的，我们只需要防守一段时间，就算胜利。” “原来这样。”陈孟杰叹了一口气，认真阅读着演习说明中的各种信息，双方的战力对比等等，看着看着，又开始头脑发热。 “按照说明，在这一次演习当中，我们可以使用所有的武器，包括昆仑山的氦合氢离子炮！哈哈，这可太爽了。” 余天成侃侃而谈：“你想地太多，就算要用主炮，你有操作权限吗？你以为是打游戏啊，违反军令非得接受处分不可。” “只是不知道，虚幻12的拟真度到底怎么样……不过，虚幻12，应该也足够了。” “虚幻13是强规则的世界，没有后门，连控制台都没有，里边的一切都需要人工建造，在13号世界布置战争场景，难度不下于建造真正的飞船！只有这样的强规则世界，居住在里边的兄弟们才会更有安全感。” 陈孟杰点了点头：“也是啊，如果13号世可以随意调整，那还有屁的安全感可言。所以只能是规则稍弱一些的虚幻12吗，反正我们又不在里边做研究，不用担心世界崩溃的问题。” “那么，虚幻14呢？” “一个最大的谜团，不对外开放，除非你去虚幻实验室当研究员，才能够了解这些机密，或者讨一个实验室里的老婆也成，让她偷偷透露一点消息给你。” “那可实在是太难了，讨这种老婆，还是算了吧。”陈孟杰咽了一口唾沫，虚幻实验室中的研究员他又不是没见过，真正的变态等级啊！ 变态到什么程度呢？就像那个陈安陈博士，人到中年也不讨老婆，沉迷于创造虚拟世界当中完全不能自拔。 什么乱七八糟的“完美超凡者”理论，简直就是一套一套的。 还有林艺璇女士，醉心于工作，从来都不冬眠，不修边幅的样子已经传遍了整个昆仑山…… 但这位林博士居然追求者众多，也真是奇了怪了，可能是真的很有人格魅力吧…… 还有山本一郎教授，一个老变态，经常能够在半夜的实验室中听到一阵阵诡异的惨笑声。 山本所在的办公室被称作“实验室怪谈”，据说只有老舰长张远才能镇得住这个家伙。 就这么胡乱聊天当中，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两人简直兴奋地不要不要的，怎么都没有办法睡着。一想到还要煎熬等待五天，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早上六点钟，门外的警铃准时响起，两人连忙起身、穿衣，整理好被子，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门。 所有人集合完毕后，连长脸色通红地走了进来，看上去兴奋地一塌糊涂。 余天成以及陈孟杰所在的军团，正是昆仑山第五军团，总共有一万余人。昆仑山舰队内部总共有八个军团，发生真正战争的是第七军团。 第三百五十六章 这才是人类的守护者！ “立正！” “稍息！” 这名连长看着一排排站好的士兵，大声吼道：“各位，这是我们第五军团，第一次进行虚拟空间中的军事演习。所有的敌人，都会按照真实的战力标准进行设置。” “在本次演习当中，我们也会丢失飞船中的电子设备，以模拟11年前的那一次战争实况……” “已经有4个军团，在演习中失败了，我们第五军，拿下第一次胜利，就是最大的荣誉！ “失败了，平白遭人耻笑，特别是打了胜仗的第七军团，你们想不想胜利？” “想！”陈孟杰、余天成以及其他的所有士兵都齐森森大吼。 这位连长冷笑了一下：“所以，如果真的失败了，一个人五千字检讨，我本人要写一万字检讨！” “现在提前告知大家，虚拟空间中整个昆仑山的地图，我们提前五天进入虚拟世界，熟悉地形。还有什么疑问？” 听闻这个消息，所有的士兵都吃了一惊。 余天成连忙举手：“报告，我有疑问！” “你说！” “昆仑山所有的结构都发生变化了吗？” 这位连长大声说道：“是的，按照前几次的战争演习，如果巴迪特人知道昆仑山所有控制室的位置，根本不可能防守得住。所以我们提前进入，熟悉飞船，并且制定计划，还有什么疑问！” 这一次没有人再发出疑问了，士兵们反倒是摩拳擦掌，能够提前进入虚拟世界，再好不过了。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所有人都大声吼道。 连长继续大声说道：“还有一点我要说明的是，在里边如果受伤了，你也会感到疼痛，疼痛的程度比真实削弱了50%。如果你在战争中阵亡了，个人意识将会被弹出！这是一次难度极高的演习，考验真正军事素质的时候到了，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够打一次胜仗！” 很快，一位位士兵被带到了一个大型装置面前，然后躺进了一个个冬眠仓一样的箱子当中。 …… 半个小时后，他们全都清醒了过来。 陈孟杰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卧室当中睡觉！ 他握了握自己的五根手指，低声道：“老余，我怎么感到有点慌啊……现在到底是虚拟世界，还是真实世界？我刚才是不是在做梦？” “妈的，不知道。应该就是虚拟世界。” 是的，虚拟世界的场景设置，和现实世界是一样的，以至于所有士兵，立马就分不清虚拟以及现实了。 这种奇怪的景象，让所有进入的士兵都有点儿惶恐。 这种惶恐来源于心中的未知，来源于担忧自己永远分不清楚世界的真假。 紧接着，等所有士兵都清醒后，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圈蓝色的边框。 有了这个蓝色的边框之后，所有人终于平息了内心深处的惶恐——应该，这就是虚拟世界……真是不可思议的技术啊！ 余天成以及陈孟杰两人，很快就卧室中出来，穿戴好了动力装甲，走上自己的巡逻岗位，熟悉整个飞船的构造。 由于事先已经知道了的不少信息，演习的难度比真正的战争，可不止简单了一点半点。 “但前几个军居然还输掉了，要小心啊，也不可能像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陈孟杰不停地东看看西瞧瞧，拨弄着各种电子设备：“这就是虚拟世界，要不是眼前有一圈蓝色的边框，我还真的分不清真假。哎，这些仪器居然还可以用？” “我们外边的身体，应该挂着葡萄糖吧？” “好了，小心一点，演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了，你觉得我能够打掉几个机器人？” “就凭你？我肯定比你更多就是了！” 话虽如此，俩人却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这些玩笑只不过是紧张中的一番调剂罢了。 “现在演习还没有开始，我们的作战方案是什么？对了，应该先找到连长。” 就这么探讨间，集合的命令从动力甲中响起，大伙又重新聚拢到了那个操场上，还是那个熟悉的连长在大吼大叫。 整个场景有点儿诡异，以至于许多人都用力地眨着眼睛，再次产生了难以描述的情绪。 连长大声道：“你要害怕！你们只要知道这是在虚拟空间当中就成！一切计划照旧，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而且你在这里边吃喝，绝对不会长胖！” 所有士兵都哈哈笑了起来。 就这样，三天的时间转眼而逝。 大伙基本上都熟悉了自己负责的防守区域，也商讨好了应对计划，熟悉了虚拟空间当中的生活……其实和现实世界没什么两样，居然还需要排泄，也真是奇了怪了。 “还有两天啊，好无聊……开战之前去睡一觉，我这几天完全睡不着，都快要把自己累死了。”陈孟杰感到自己的精神有点松松垮垮的，也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来。 这种长期紧张的状态，消耗掉的精力极大，都让他有点眼冒金星了。 “行吧，你去睡一下……吃点安眠药也行。大战之前，再怎么也得休息好。” 突然间，陈孟杰发现听不到对方的话语了，心中猛地吃了一惊。 紧接着，地动山摇，就连站立都有点不稳当。 他的反应也是极快，大声吼道：“母舰遭受了攻击！” 耳机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演习居然已经提前开始了，但是整个指挥系统还处于一种没有反应过来的状态。 “糟糕，谁规定了一定要五天之后发起攻击呢？我们被骗了！” “该死的巴迪特人！” 他刚想拨通耳机，呼唤增援，心中再次一愣…… 对了，灯光信号，灯光信号！ 为了防止战士们守株待兔，母舰遭受攻击地点是随机挑选的，刚好就在他所在的地点，大量的军事机器人已经蜂拥了过来！ 陈孟杰咽了一口唾沫，整个空气都好像变得异常灼热！ 战争，开始了。 …… 四个小时后，所有的士兵都从虚拟世界中退了出来。 很遗憾，50%以上的士兵都牺牲了一次。 陈孟杰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战争来的那么突然，他的一条腿被一道激光给打中，虽然痛觉被削弱了一半，可是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依旧历历在目，甚至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然后下一秒，他就挂了，挂了也不是真正的挂掉，只是以一种幽灵形态存在，没有办法动弹，也没有办法移动，甚至连转动眼珠子都不能，简直和死亡没有太大的差别。 是啊，这就是真正的……战争么？ 坐在旁边的好友余天成也是一句话都不说，心底里的那一丝“玩游戏”的意味烟灰云散。 这次模拟战争的结果，当然是……惨败！ 人类第五次惨败。 甚至，只坚持了两个小时就彻底溃败了。 被突然袭击之后，几乎每个士兵，包括指挥官都处于一脑袋蒙蔽状态，他们居然被上级给欺骗了。但是说实在的，兵不厌诈，被欺骗本身就是他们自己蠢。 打仗哪有商量好了，在什么时候打呢？ 就算想要重复历史的胜利，也很困难啊。 惨败了之后当然要写检讨，然后反思，开会总结，如何在这种不利的状态下，将伤亡率控制在最低层次，同时又要守护住自己的飞船，将时间拖延的越久越好。 …… 在昆仑山整顿的这几年里，几乎每一批次的士兵，都会进行这样的训练…… 在一次又一次的模拟战争当中，士兵们很快就成熟了起来，该放松的时候放松，该警惕的时候警惕。 这样的军人，面对逆境更加冷静，更加沉着，不像一开始那样慌里慌张，自己乱了阵脚。 不仅仅是体魄强大，更是精神意志以及知识层面的强大，他们精通各种机械，各种程序语言，拥有更高的单兵作战能力。 只有这样，才能算得上是真正星际士兵，才称得上是人类的……守护者！ 第三百五十七章 军事增强 “人这种生物，不逼一逼，还真的很难发挥自己全部的潜力啊……” 看完这份军事方面的报告，张远情不自禁地唏嘘着。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真正实践起来，与理论是完全不一样的，这应该是到目前为止，虚拟世界技术最好的运用方式了。 在这份报告中，可以看到，经过长达两年的训练，坚守四个小时的伤亡率，从一开始的50%以上，降低到了目前的20%以下，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以及协同能力全面增强。 “是时候开启另外的演习了……” 以往的军人也有相关的演习，但使用的都是电子枪械，也就是被命中了之后头盔冒青烟，然后宣布自己“死亡”。 常规演习，总不能真枪实弹，把自己的士兵给活活打死吧？ 这种演习，失败的一方虽然会有惩罚，譬如说各种体罚，加强训练等等，士兵心中也会有愧疚感，但是学习效果怎么比得上虚拟空间的演习？ 在虚拟空间中的死亡，虽然不会真正死亡，但那种疼痛以及恐惧是实实在在的！ 即便这种痛苦被削弱了很大一部分，但是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内脏破裂，生命力快速流逝，还是会产生强烈的情绪。 这种情绪，很大一部分转化为了对胜利的渴望，让他们更加懂得战争的残酷，也学会了动用自己的脑子，成长为真正的军人。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心理学专家觉得这种训练太过残酷，或者可能引发士兵们的心理疾病。 这种担忧倒也是实实在在的，所以每一次演习之间的间隔很长，至少有六个月的正常作息时间。而且每一次演习之后，都会有相关的心理咨询师，对士兵们的心理健康进行排查……如果真的不能够适应的，也只能退出军队了。 军事方面取得的成就，并没有分散张远太多的注意力，这只不过是近年来，整个文明取得的一点小成就罢了。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从位置上起身，动身前往参加科学议事会的一次重大会议。 当他来到会场上的时候，看到里边坐满了科学家、研究人员、技术人员以及工程师。还有许多人陆陆续续的进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各位，那么我们直接进入正题。这次的会议，是关于这些年取得的成就。” “首先是‘鹈鹕号’运输飞船的建造完毕，在六个月前通过了机动性测试工作……这艘飞船可以顺利运输12万人口回归格利泽581，这是最后一次返程票，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相关的人员统计以及信息汇报，必须要做好。” 在前一个月的意向调查当中，还是有12万人犹豫着，彷徨着，他们有点想要回归格利泽581，又有点不想。 那么，无论如何选择，昆仑山舰队都会给与最大的支持，不会强行挽留。 战争带来的创伤是永久性存在的，虽然目前已经愈合，但它带来的疤痕依旧存在。 另一方面，“鹈鹕号运输飞船”运载的不仅仅是12万返程人口，还将运回去最新获得的，从巴迪特人那里缴获的知识。 这些知识包括宇宙常识，超磁-A材料方面的应用以及亚原子科学，这可是三级文明的突破口，告知后方的大本营也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张远在台上继续说道：“……我们的舰队，在未来将会前往环泰文明的交易市场，寻求超光速通讯以及曲率航行方面的知识，很可能需要五百年，甚至一千年以上的时间！” “所以，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将信息汇报后方的大本营了，希望他们得到这些资料后，能够平稳地发展。” “关于民间的信件征求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征求当中，鹈鹕号飞船就相当于是一位快递员，在宇宙弦航线附近直接使用电磁波通讯，风险还是非常大的……只能利用这种非常传统的手段。五十年应该就能够回到大本营了。” “鹈鹕号飞船的舰长，是新文明发展部的胡攀先生。” 这位中年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直接对着所有议员鞠了一躬。 再接下来是关于超磁-A材料，以及最新型战机海燕space-IV型战斗机，也就是最新研发的，装载了星际冲压发动最新机型。 第一个实验室中的超级引擎已经完成了！ 屏幕上显示出一艘最新一代战舰的模拟图，包括最新的电磁动能武器、离子炮武器。 “……关于这款战斗机的性能以及性价比，是否值得批量制造，或者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还有就是整个电磁工业的更新换代问题……” “这方面有请军方技术参谋部的叶军常发言。” 整个讨论非常激烈，更大的磁场，带来的变化是全方位的增强。不仅仅离子引擎变得更快更强，包括电磁炮，离子炮等武器，都会再一次升级。 按照简单的计算，如果完全实现这些技术，IV型飞船的机动性将达到III型飞船的280%，真正开战后，战损比能够达到1:2甚至1:3的地步。 叶参谋说道：“理论上，海燕IV型飞船已经是成熟的三级文明战机了，而海燕-III只能算是二级文明战机，中间隔了一个代差，达到这样的战损比并不稀奇。” “我们面临困难的是，技术还远远不够成熟，超磁-A这种材料没办法保存，耗能巨大，还必须现造现用，整个发生装置的小型化就成了最大的难题……就目前而言，想要产生巨大的磁场，造价极度高昂，而且装置的规模极大，难以小型化。” 甚至，就连巴迪特文明本身，也没有解决这一个难题。 “总之一句话，星际冲压发动机，就目前的水准，暂时还只能安装在中型飞船以及大型飞船上边。” 但安装在中型飞船或者大型飞船上边，产生的机动性就不会提升地那么恐怖了，顶多只能算个舔头。 举个简单的例子，海燕IV型飞船，能够轻易产生8个g的过载，人类在这种加速度下只能承受几秒钟，但昆仑山能够承受8个g的过载吗？肯定不能，只要0.1g的加速度，就能够轻易撕裂这艘飞船。 除非像引力加速那样，将作用力精确作用到每一个原子上面…… 正因为这些困难，一场会议下来，众人只决定在其中一艘鹰隼级驱逐舰上安装冲压发动机，先尝试一下看看，积累一些技术，再进行小型化的研究。 然后会议又决定，利用超磁A材料，在昆仑山的各个位置，安装一些电磁护盾发生器。 电磁护盾，作为一种最为简单的护盾技术，对于各种星际战争武器的防御能力并不强，但它好歹也是护盾技术，再怎么都比没有好。 它能够抵御的，主要是宇宙空间中游离的离子。当飞船高速航行的时候，飞船壁与这些粒子的摩擦异常剧烈，导致昆仑山航行一段时间，就得停下来维护飞船表面，否则各种仪器全都有损坏的可能。 但有了电磁护盾技术，无疑能够将这种离子摩擦减小许多，提升飞船的航行速度上限，同时减少维护的次数。 这倒是一个非常大的提升。 ……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下一站，莱利星 会议结束后，张远特地将工业部的矿物总工程师叶开富叫了过来，笑呵呵地给他泡了一杯茶。 “这两年的科研成绩还是非常不错的啊，如果我们继续待在格利泽581，哪有这样的成就呢？唉，战争果然是进步的好渠道。我们甚至只掠夺了三级文明的一小部分成果，就有这么好的发展了，平白节省了不知道多少时间。” 叶开富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口水：“你还想去抢劫更强大的文明？你这个舰长当的不耐烦了是吧？” 张远笑着说：“你不要以为，高级文明就比我们更加强大，就譬如这个巴迪特文明，要是再过几百万，耗干了自身种族的潜力，却迟迟没有建立更加好的制度，很可能会发生退步，甚至自我崩溃……” “这样退步的文明，宇宙中不可能没有。” “衰退才是宇宙中的常事，就譬如地球文明的历史，日不落帝国衰退了，才有后续国家的崛起啊……” 聊了一些闲话之后，紧接着，张远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对了，铑元素以及铂元素还是要多开采一点，以后用得上……制造超磁A的发生仪器，需要大量使用者两种元素。” “核燃料补充也要抓紧了，我们的飞船最好能够携带成品原料，有了足够的原材料，至少心底里踏实啊。还有整个冶炼的工程有没有出现问题？要不要更多的人手？” 来了！ 这个家伙果然要问这些！ 叶开富一张老脸，顿时皱地像一张揉成一团的纸，那种濒临猝死的感觉又出现了。 “欠债的就是大爷！我怕他个鸟！” 想到这里，叶开富翘着个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道：“加班加点的时间，实在太多了。前几天看了看医院，说是年纪大了，心脏起搏有点问题……老张，你看，我能不能请假休息那么几天啊？” “哦……”张远若无其事地说道：“那么批准你去换一个仿生学的心脏，手术完成后，可以休息那么半天……一个小手术而已。” “才半天啊……” 叶开富又说道：“我老婆牙齿有点疼，我想陪她去医院一趟。已经耽搁好久了，再耽搁整个脸都要肿大起来了。” “哦，再批准你半天的假期。” “李振东这几天痔疮犯了，我想陪他去医院一趟做手术。” 张远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再批准你半天的假期。” “郭上校，这几天好像有点肩膀痛，我想陪他去医院一趟……” “那么，再批准你半天的假期。” 加起来两天的假期么…… 叶开富简直快活地很啊。 等一下！ 他看到了张远那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一个激灵。 果不其然，张远面无表情的说道：“刚刚我录音了，我会将这条信息发送到你老婆，李振东以及郭强的手机中。特别是李振东，他得痔疮了么，做了手术可得趴在床上好几天啊……” 妈的，这个家伙还是那么腹黑！ 叶开富连忙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脸讨好地笑着，“删了吧，快点删了吧！开个玩笑而已……哪能呢，可不就是想休息一阵子吗？” 张远叹了一口气，“骗你的，谁有空一天到晚在这里录音啊？” “不过，你们矿物采掘以及冶炼团队，虽然任务很重，偶尔放几天假也不成问题啊，到我这里来请示干什么？节假日可以正常放假。” “这不是任务太多，怕耽误事情吗？”叶开富恢复了正经。 张远回想了一下，老叶在自己面前唠叨着要放假已经好多次了，结果一次都没有放假过，算得上是最辛苦的部门了。 他微微叹了一口：“刚刚开会讨论过了，海燕-IV型飞船的技术不到位，所以相关的机器不用大批量制造了。对于矿物资源的需求也少了许多，所以你们可以放假几天，不碍事。我们还要停留在这里两年呢，够你们挖很多矿物了。” “真的？”叶开富喝了一口水，他的手指情不自禁比划了那么一下。 紧接着，猛然醒悟，他的兴奋点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 海燕-IV型飞船的技术不到位，怎么都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啊…… 张远倒是没有在乎对方的表情，只是默默思考着什么。 从这个地方往下边的星球望去，人类对这颗星球的开发，也仅仅只是一小部分罢了，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这一颗行星实在是太活跃了，由于形成的时间才区区3亿年，星球自转的速度飞快，给太空电梯的铺设减少了不少困难。 但是由于星球太年轻，表面还有少量的大气尚未逃逸。各种地质灾害频发，火山爆发，地震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故数不胜数，大气层中有着大量的有害气体。。 好在人类也已经不是当初的人类了，有一部分重要工厂，都是搭载在运输飞船上边。如果运到紧急状况，能够紧急起飞撤离。 整个工业进展，虽然不是太顺利，但也不是不能开发。 经验的积累还是相当重要的一步，万一人类在未来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需要强行开采这种星球补充资源，到时候临时摸索相关经验，肯定是得不偿失的。 “你知道，我们现在最迫切的是什么吗？” “什么？”叶开富疑惑道。 “护盾！”张远略带着兴奋地道：“三级文明，理论上可以拥有护盾技术。目前勉强能够实现的电磁护盾还是太弱了，我们需要真正离子护盾！有了离子护盾，遇到更加低级的文明，就是吊打，再也不用害怕什么了。” 星际战争中，最快速的武器是激光，其次就是离子炮。 离子护盾能够防御的，主要是激光武器，也能够削弱离子炮的一部分威能。 这两样武器都是难以拦截的高速武器，如果能够被离子护盾抵消，毫无疑问在低级文明的战争中，将利于不败之地。 当然了，离子护盾也不是无敌的。 电磁炮就能够破防，但电磁炮的速度一般不会太快，至少不可能达到接近光速的层次。 还有就是反物质武器，这方面又是更高阶星际战争的范畴了。 “不是说，下一个落脚点，有一个低级文明吗？”叶开富道：“我们总不至于害怕低级文明吧。” 张远点了点头：“是啊，已经被巴迪特文明探明了的，叫做什么……莱利文明，一个尚未发展出科技的原始文明。很可惜，巴迪特文明对其并不感兴趣，没有深入调查。” “不过，那也是一千年以前的事了。谁知道一千年会发生什么呢？” “我打赌，一千年不会发生什么。原始文明还是原始文明。” “打赌？”张远连忙摇头：“还是算了，我也觉得不会发生什么……应该是一次非常有趣的旅行。” …… 第三百五十九章 资源大丰富 时间的流逝很快，现在是新文明停留在这颗星球的第四年……整个舰队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准备下一次旅行了。 四年，对比整个宇宙，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对于昆仑山中的人类来说，是一段不少的时间，能够做不少事。 在第四年初期，约莫11万人，乘坐一艘大型运输飞船“鹈鹕号”，离开了这个星域，返回自己后方的大本营。这个人口数字，比预计的又少了一万人。 而现在，也是再次启程的前一天，整个舰队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战争而破损的部位已经被完全修复，人们还在外表增添了一些新的磁场发生设备，也就是一次航行，很够实现更高的速度，并且航行更长久的距离。 与此同时，内部的防御措施也完全整顿了一遍，外围军事走廊的武器，全部更新换代。不仅仅是一些自动化的防御武器，还有一些额外的军事堡垒，如果再遇到下一次信息瘫痪，凭借这些内部堡垒，也能够防御很长的时间。 特别是整个网络体系，总共分成了五级安全等级。 一级网络是民用网络，二级实验室网络，三级军事网络，四级紧急通讯网络，而五级，则是盘古脑所代表的网络体系。 每一层网络相互隔绝，有着非常严格的安全措施。 另一方面，随着这一次的整顿即将达到期限，昆仑山内部的各个仓库中，各种物质资源被安排地满满当当，已经逐渐趋向于饱和的程度…… 张远本人实在是太忙了！ 看到一箱一箱的黄金、铂金、白银被太空电梯运送上来，全都是真正的高纯度成品，他就有一种守财奴般的神奇快感！ 人类……果然是一种视觉上的动物啊，天然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 好吧，黄金白银早就不是所谓的通用一般等价物了，但它们却是不错的工业品。 新人类甚至可以奢侈到用白银来制造电线了。虽然现在有超导材料，但是从成本以及可靠性角度，普通的电线依旧存在着。 不仅仅是张远，普通的公民也是如此，每个人能够看到太空电梯下方川流不息工作的机器人，以及一箱箱满当当的货物，心情总是能够变得很不错。 特别是，这颗星球，作为一颗年轻的星球，地表可开采的重元素矿物居然比比皆是，远远超过了正常的类地行星。 造成这种原因的现象，是因为……它太年轻了。 譬如说地球，实际上并不缺金银、铂金这些矿物的，地球拥有的黄金有多少？ 六万亿吨！ 但是人类从地球上开采出来的有多少？ 很少很少，大概12万吨，微不足道的五亿分之一。 这是因为，随着时光的流逝，绝大多数重元素在重力的作用下，都逐步沉甸到了地核深处。 就算到了接近三级星际文明的层次，人类也不可能挖得到地核深处的黄金。 由于地球的黄金稀少，人们只能开发火星、水星。特别是水星，所以才会在后边的环太阳系工程体系中，成为一颗矿物星球，以及重工业基地。 但这颗星球不一样，由于诞生的时间短暂，还有许多重金属没有来得及沉甸到地核，再加上火山爆发频发，又会重新将矿物喷发出来。 大量的珍贵资源就像垃圾一样倒在地上，如果不趁此机会多弄一点，简直就是一种罪过了！ “哎，昆仑山不够大，没有吨位了啊。现在这样也已经算是不错了。”张远正在愁眉苦脸的叹气，他感觉自己就像奇幻小说中的某种贪婪生物——巨龙，恨不得将这些金山银山重新再巡视一遍。 而现在正在巡视的这个大型仓库，正处于无重力真空区，所有人都穿着动力甲，而身后有几位秘书部的助手，不停地说出各种数据。 “我们整个文明对黄金的需求量不是很大，主要用在航天玻璃以及个人首饰方面，所以目前的储备为五万吨。” “还有这些铀-235原材料，六氟化铀，都已经提纯过了，可以用于裂变电站，以及放射性电池的制造……哦，还有就是电磁炮弹的制造，这些电磁炮在击中目标的时候会产生裂变爆炸，并造成放射性污染，聊胜于无吧……” “目前的储备量为12万吨。” “氦-3的储备量就更大一些了，是主要的核燃料。” 喜爱财富是人的天然本性，这些秘书部的年轻人，说着说着，就莫名其妙的面色红润起来，就好像他们本人是亿万富翁一样。 “……哦，还有这块是钚-239，增殖反应堆的伴生产物，可以用于制造电池。储备量大概在两百吨左右。” 钚-239是由铀-238变来的，即把铀-238放进反应堆里照射后，吸收一个中子变为铀-239，再放出2个带负电的电子，使92个质子增加到94个，元素位置前进2位，性质就改变为钚-239。 之所以还需要这些放射性矿物，不仅仅是武器需要，而且还是为了飞船安全。核聚变毕竟是一种复杂的能源，只要稍加干扰就无法使用。而核裂变相对而言就简单得多，两套电力系统的存在，能够更加完好地保障飞船的能源供应。 “这些仓库里的物资，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张远听了这些汇报，心情相当不错，巡视完这些物资储备，最后的一件事情也就完成了，昆仑山舰队明日就要再次启程，离开这一个没有主人的行星系。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那些生物学家，在这颗星球找到最原始的生命了吗？他们已经寻找了很多火山口了吧，难道没有任何发现？” “舰长阁下，很抱歉，还没有。”李成博士回复：“我们的无人机在不同的火山口中挖了一些泥土标本，里边有一些复杂的有机物存在。” “但经过判断，还不是真正的生命。如果想要真正演化出生命，4亿年太少了，可能还需要七八亿年的时间吧。” 第三百六十章 留下人类的痕迹 张远又问道：“就连最简单的DNA以及RNA的原始模板都没有吗？” “暂时没有发现，可能是我们寻找的地点不够多……也有可能真的没有演化出来。” “找不到就算了。”张远沉思了一阵子，摇了摇头：“仓库已经满满当当，我们马上就要启程了，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在这里一直耽搁下去……” 说实话，如果这颗星球在几亿年，或者十几亿年后，真的诞生智慧生命，绝对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因为恒星的质量越大，其寿命就会短暂，这颗蓝矮星可不像太阳那样，能存在100亿年，它的寿命只有十多亿年，然后就会发生超新星爆发，成为一颗真正的中子星中子星！ 如果在这里，真的发展出了高等生命，却豁然发现自己的恒星即将毁灭，来不及逃离，毫无疑问将是一个天大的悲剧。 所以，为了防止这样的悲剧出现……人类非常恶趣味地，在这颗星球上，放置了一台保险柜。 这台保险柜是用特殊的复合陶瓷材料制造而成的，起体积相当于一个电冰箱大小的矩形物件。 保险箱中的东西也异常简单，几块厚重的金属板，上面用盖亚文明的语言，印刻着关于一些科学知识，包括麦克斯韦方程组、电磁感应现象等电力相关资料，以及质能方程式，再加上对恒星寿命的计算方式。 理论上，如果运气好，这玩意保存几亿年并不成问题。 “是的，这颗星球目前还没有氧气，如果未来真的诞生了智慧生命，那么大概率会因为缺乏金属材料，而卡壳于电力时代。” “如果他们发现了这个保险柜，破译了相关文字，将会轻而易举地跨越这个难关。” 至于后面的质能方程式，以及恒星寿命，只是提醒着他们，整个文明还能够存在多少年……如果真的发展缓慢，因为恒星爆炸而被毁灭，也怪不得人类了。 “你们可真是恶趣味啊！”张远听了李成的描述，颇有点儿好笑，不过心中还是感到相当有趣的。 是啊，人类根本不可能预见，十亿年之后发生的事。 这个保险柜到底能不能存在十亿年，又或者，大概率地质运动而被埋藏在地底，不被任何生命所发现，又或者这个地方根本诞生不了任何生命。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这些结果，人们根本就不在乎！ 人们只是自娱自乐地享受整个过程，并且在这里做下一点记号，表示自己来过这颗星球，如此而已。许多民众也由衷地支持这样的举动，并且为此津津乐道。。 “人类文明到此一游么……” 就如此，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后，昆仑山再一次启程，离开了这颗星球。 离子引擎的光芒只要稍远一些，就显得非常黯淡了，很快，整个舰队隐没在漆黑的星空当中。 下一站目标：莱利星！ 预计航行时间，44年。 …… 按照巴迪特人的资料，莱利星是一颗低氧星球，大气层中的氧气含量大约在7.2%左右，生命的呼吸作用以有氧呼吸为主。 由于氧气含量较低，没有办法支持普遍的燃烧现象，即便莱利文明即便历史悠久，也遇到了和格利泽文明同样的窘境，他们被电力时代给卡住了，没有发展出属于自己的科技，依旧处于一种较为原始的生活状态。 几万年来，在此处经过的星际文明倒是有几批，但都没有特别的闲情雅致，去拯救这个古老而又传统的宗教文明。 世界上最过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如此了。 悲哀的不是自己的弱小，而是其他人的无视，无视到就好像森林里的猴子一样，没有人去关心猴子的生活状态。 需要的时候就从莱利星抓一点人口进行研究，不需要的时候就丢在一边，这和实验室中的小白鼠又有什么区别呢？ 13号虚拟世界当中…… “您指的是那些陷入内卷化的宗教文明啊……不是我嫌弃他们，大都只不过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罢了。这种文明，只要您在宇宙中见识地多了，就会觉得非常无趣，没有任何借鉴的意义。” 巴特王子嗤之以鼻，冷哼了一声：“您知道的，我们的商业舰队，人口不多，没有必要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垃圾文明身上。宇宙中到处都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文明，信仰着他们的神……神啊，神啊，解救处于水深火热中的我们吧。” “您看，这就是他们的普遍世界观。自己不努力，反倒去信仰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甚至觉得，有能力在陨石袭击中活下来的文明，才称得上文明，否则只是一些普通的动物，没什么特别的。”巴特王子优越感十足的说道。 ……丝毫没有作为一个俘虏俘虏的自觉。 “那么，王子殿下，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您请问。” 巴迪特人经过这些年的辛勤工作，已经赢得了一点小小的地位，获得了更好的生活待遇。 当然了，他们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自己生活在虚拟空间当中…… 外交官王俊鹏问道：“艺术品呢？如果是历史悠久的宗教文明，必然会诞生光辉灿烂的艺术，难道这些古老文明的艺术品不值钱吗？” 按照人类的猜测，格利泽文明就是因为艺术品非常值钱，才会遭到星际商人谋害的。 “不不不，这您就错了。这可是品味的问题。”巴特王子伸出脑袋边上长长的触手，习惯性地想要和王俊鹏交换生殖细胞，紧接着又猛然惊醒，缩了回来。 “宗教艺术？没什么价值的。王先生，您会去相信那些宗教文明的土著神灵吗？” 王俊鹏道：“当然不会。我信仰科学，实际上我们文明的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当然了，也有少部分的宗教信徒，但全都是泛信徒，没有所谓的狂信徒。我们的文明也诞生过各种宗教……但我并不觉得宗教是无用的。” “那么，如果连信仰都完全不同，您为什么会觉得，这一类的艺术品，放在星际文明之间会值钱呢？仅仅只是因为它是文明的结晶吗？这一点远远不够啊！当然了，如果您喜欢的话，可以去交换一些，但对于大多数星际文明来说，都不会太喜欢这些东西。” “……必须要让人产生真正的共鸣，这个宇宙的强大文明，还是以科学世界观为主的。” “只有尝试着去描述自然的艺术，才称得上是艺术！至于宗教文明的狂热信仰，对我们而言，完全就是滑稽而又难以理解的，这样一来……当然不可能值钱！” 巴特王子夸夸而谈，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优越感。 包括什么才是星际文明之间的礼仪，什么才是约定俗成的优雅，各种乱七八糟的知识，有些还是自己胡乱臆测。 但即便如此，对于人类来说相当有意义。 人类已经破解了巴迪特人的部分记忆，不过重新听一遍也挺有营养的，因为零零散散的记忆中，有很多都是毫无逻辑的片段，如果用人类的算法拼接回去，可能会有大量的谬论。 而通过询问问出来的，从逻辑角度就圆润地多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三大愚蠢文明 “原来如此，感谢您的回答。” 王俊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格利泽文明的艺术品相当值钱了。 因为格利泽文明的艺术，表达的就是对科学的苦苦追求，对生命的思考。 那种苦苦追求而不得的愤懑，就连人类都能够感受到…… 至于其他文明的某些宗教艺术，顶多只能算是猎奇，想要感同身受——那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宇宙中最愚蠢的文明是什么吗？”巴特王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谈兴十足地说道：“第一种，因为某些原因，整个文明的人口，劣币取代良币，以至于整个种族越来越愚蠢的文明。” “越来越愚蠢……还有这样的文明？”王俊鹏不解道。 “不不不，这样的文明多得是！” “明明就是个弱小的不能再弱小的文明，一颗大个的陨石就能够让他们灭绝的可怜虫，却非得在内部搞什么文化正确……”巴特王子说道：“结果劣币取代良币，优秀的个体不愿意繁殖，数量越来越少，然后被劣势种族取代，文明自然停止了进步。” 说着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你说，这算不算最愚蠢的文明？” “连大自然都选择优胜劣汰，这些可怜虫不去迎合也就罢了，居然想抗拒这种自然法则！有一句话可以形容这样的种族，善良的圣母派系，被不善良的派系给取代了，这不是天然而然的吗？” “当我第一次从教科书上看到这些事的时候，笑得连生殖细胞都喷出来了！真是蠢的不可救药啊！” 王俊鹏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很多东西，都有着历史的必然性，你所说的并不能算是整个文明的愚蠢……哎，很复杂，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巴迪特文明，是一个极度崇尚利益的文明，从某一角度，也是崇尚智慧的文明，甚至还保持着奴隶制度。他们的祖先，就是从短命的物种，突然突变到长命的物种。 优秀个体获取利益的概率，无疑会更大，能够生活的更好。 他们是很难理解这种劣币取代良币的。 “那么第二呢？” 巴特王子继续说道：“第二愚蠢的，当然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宗教文明。特别是，某些已经发展出了光辉灿烂科学技术的文明，结果因为某些原因又倒退回去了！这绝对算得上是第二蠢的文明。” “为什么？还有发展出科技，重新倒退回去的文明？”王俊鹏瞪大眼睛，装作一幅震惊的样子，再次不可思议地发问。 这种一惊一乍的语气，简直骚到了巴特王子的痒处，让他更加兴奋地谈论起来：“当然有，原因有很多。第一种可能，发展到一定阶段后，科技卡壳，不再发展，你想啊，科学不再发展了，又没有办法解释所有的事情，那么也就只能借助于宗教了。” “第二种可能，发生了难以抗拒的自然灾害，导致各种末日宗教盛行……譬如说一颗陨石，虽然没有摧毁整个文明，却摧毁了整个文明的精神。” “第三种就是人祸了，因为各种政治原因，想要利用宗教来蛊惑民众，稳固政权，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导致倒退……” “所以啊，只要一个文明不再发展，大量个体迷茫了，困惑了，只能将精神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物上面。生物可真是脆弱啊，当你发现总有一些东西无法解决的时候，就会失去那种精神，你知道的。” 王俊鹏点了点头，这倒是非常有可能的，不要以为科学发展了，宗教就会消失。 甚至在22世纪，25世纪，30世纪，地球文明依旧有各种宗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生活的不如意，或者说某些人的野心，等等等等。 “寄托信仰的人多了，很容易导致整个文明的前进方向脱缰，自然也就乱了。”巴特王子声音低了下来，偷偷地说道：“在五万年前，甚至有一个四级文明，因为处理不好内部的宗教问题而发生内战！” “简直就是掠夺的好时机啊，有大量的三级文明参与了这一次战争当中！” “……四级文明，你们也敢抢劫？”王俊鹏奇道。 他大大咧咧地说道：“为什么不能？一个发生内战的四级文明，就算想要重新崛起也得花费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怕什么？难道，你不想获得曲率科技？这一门科技，在星际交易场所当中，三级文明根本不可能买得起啊！除非整个文明为交易所工作十万年，难道你愿意？！” “好吧。”王俊鹏明白了，这些强盗，果然是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人类与之对比还是太过小心翼翼了。 这种思想，怎么说呢……有好处也有坏处吧。 “总而言之，这一类的文明绝对算得上第二蠢的文明。” 巴特王子侃侃而谈，“星际文明如此，原始文明也是如此，你是没有见过那种诡异的场景，就算是星际文明，从某一层次和原始文明也差不多。” “宗教嘛，不一定是不好的……能够不断革新教义以适应时代的宗教，能够给人以更大的精神力量，毕竟目前科学无法解释所有的东西。但这一类的不开化的文明，通常是拘泥于原教旨的宗教，你想啊，现在的你，居然要去听从一个几万年前，先祖制定出来的条条框框？” “就算那一位先祖很有智慧，很聪明，可是他能够想象现在的世界吗？ “他能够想象坐在飞船上的你的生活吗？他知道质能方程吗？” “他不能！” 王俊鹏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这倒是非常有趣的观点。 “那么，第三蠢的文明呢？” “当然自我毁灭的文明了。像什么科技自毁，核弹危机，哦，对了，还有一些文明长期停留在中世纪，过着毫无意义的轮回，就像你们即将到达的莱利星……第三蠢的文明，暂时还没有分出一个高低，毕竟蠢有蠢的一万种不同。” “所以了，能成为真正的星际文明，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人类文明，我们或许可以达成一个真正的商业联盟。我们巴迪特文明已经摸索到了三级文明的门槛，而你们也在为之而努力吧？” “我们为什么不达成一个商业联盟，交换双方的科技呢？这样一来，一定会使双方的科技进展大幅加快。而我可以充当大使。”巴特王子说到这里，已经开始激动起来，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的意愿。 如果能和另外一个星际文明，达成友好协议以及交易贸易，这是多大的一笔功绩啊。 至于丢掉自己的飞船，被俘虏之类，在真正的大丰收面前，全都只是浮云，甚至会变成品德高尚，意志坚定的代名词！ 第三百六十二章 虚拟世界旅游 巴特王子是一个非常啰嗦的人，有了一个忠实的听众后，他越说越起劲，各种愚蠢的文明全部鄙夷了个遍。 或者说，这个文明的个体，全都非常啰嗦…… 对于同一件事，如果非常感兴趣的话，他们能够翻来覆去地讨论好几个月，也正因为这样，巴特文明的科技非常精致。是的，只能用精致来形容，有很多地方明明不需要那么精致，可他们还是要为此而花费大量心力，并且乐此不疲。 “……人类文明，请你们放心，两个实力大体平等的文明，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战争不会发生。交流才能够更加快速的成长……一个文明只要停止进步，一定会迎来各种各样的坏事情。” “……至于我们之间发生的战争，只要时间过去了，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吧，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哈哈，要不，我代表我们的文明，道个歉也行，我们的科学家已经贡献了很多科技了吧……生命的死亡不能够复活，但我们还是要向前看才行啊！” 听着对方的长篇大论，王俊鹏也非常头疼啊。 实际上这些年里，巴特王子已经提出这种建议好多次。 通过测谎程序，发现他说的，居然全都是大实话。 但人类还是不想接受相关的提议。 一方面是，这个王储所了解的真相，可能不是文明的全部，没能够亲眼所见，人类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相信。 另一方面，人类本身，从制度还是科技上，都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没有必要千里迢迢冒着巨大的风险，跑过去搞什么商业联盟。 一个联盟，肯定有主次之分，就凭目前的文明层次，只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人类何必这样呢。 当然了，秉着负责任的态度，王俊鹏还是完完整整地写了一份外交报告，呈递到了舰长室当中…… …… “……宇宙中最蠢的几大文明？这些巴迪特人优越感很足啊！”张远看了一下标题，就兴致大发地说道。 “舰长阁下，要说他们优越感不足，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优越感本身就是一种前进的推动力！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文明，演变成这种愚蠢文明。” “这倒也是。” 王俊鹏不慌不忙地说道：“宇宙中的平庸文明是大多数。每一次的旅途，都能够发现步入平庸状态的文明。就算巴迪特人的社会制度有很大的缺陷，也能够借鉴这些已经没落的文明，进行一系列的调整。这本身就是星际文明的一大优势，有了其他文明作为参照系，一定程度能够提升人口素质，不容易陷入内部矛盾的陷阱当中。” 张远粗略浏览了一下报告内容，“所以了，我们下一站的目的地，莱利文明……教条严格的宗教文明么？就像人类的中世纪状态，又处于石器时代阶段？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看完了这份报告，第一件想到的事情不是其他的，而是……把这个莱利文明的人口抓一些过来，丢到14号虚拟世界当中！ 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14号虚拟世界，是唯心的世界，所有的演化规则都和正常的世界不太一样。 “……会在14号世界中诞生所谓的神灵吗？这种由于信仰，凝聚出来的神灵到底是什么样的，到底是人格化的，还是非人格化的。这个算法应该如何控制呢……” 张远心中顿时产生了大量的好奇心。 是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产物，放在14号世界当中，就连人类本身都不能够控制。 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张远情不自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由得感叹自己简直有点儿魔障，和虚幻实验室的老疯子山本一郎没什么两样了…… 他又想起了正在14号世界中创造人类文明的赵青锋等人，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已经沦陷的试验者的确不少，但还是不少，能够坚定自己的意志，希望他们能够获得最终的成功吧…… 紧接着，外交官王俊鹏离开后，又是下一份报告。 “虚拟世界旅游人数，在上一年度增长了22.4%，成为一个高增长的服务行业。” 关于虚拟世界方面的应用一直在持续进行当中，除了军事演习之外，从文化层面，目前开始逐步开放了虚拟世界旅游的层次。 是的，旅游，一种精神层面的美好享受。 现在人类的物质生活，已经足够丰富的了，开始逐步追求精神层面的愉悦。 让所有公民，在虚拟世界当中感受星空的辽阔以及瑰丽，是塑造星际公民价值观，陶冶情操的重要一环。 在过去的航行时间里，人类曾经造访过的各个星球，都在逐步设计，并且开放测试当中。 包括太阳系的各个行星，水星，火星，木星，土星，以及蔚蓝行星——地球。格利泽581上的各个星球，以及曾经的一号卫星基地。 再包括刚刚去过的那一颗蓝矮星，再加上周边的熔岩星球。 在这个旅游体系当中，每一颗星球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地理面貌，譬如说熔岩星球，某一些山峰高达数万米，有着大量的活火山，偶尔还会产生猛烈的火山爆发。 而在各个生命星球上，有着各种不同的动物以及植物。 为了减少计算量，这些生命是由按照动态算法随机生成的AI，并不是真正的生命，某些星球还有一些土著NPC存在着，譬如说格利泽581的格利泽人，能够与旅游者互动。 而且人类也可以自由自在地呼吸上面的空气，没有必要太麻烦地穿宇航服了。毕竟是虚拟世界嘛，总归有一些可以简单一点的东西。 张远轻叹了一口气：“人类实在太脆弱了，谁不想抛去那一身宇航服呢？哎……” 当然了，正因为这些修改，这些旅游星球，也只能存在于规则不怎么严格的12号世界。 人类公民在进入12号世界的时候，是不需要记忆上传的，而是以人类的大脑本身，作为硬件的部分载体，这样一来就少了许多隐私方面以及安全方面的问题。 这一类旅游政策的颁布，大大提升了普通公民的幸福程度以及积极性，关于虚拟世界方面的设计工程师也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把一路上的旅途原汁原味的还原，是一件非常有意义而又鼓舞人心的工作。 构架一颗星球的地理面貌并不算太难，但是构架NPC的文化氛围可就不容易了。感受不同文明的文化也是一种乐趣，如果没有文化氛围，旅游的乐趣也会减少许多。 事实证明，有些超级工程，光靠官方的秘密推动还是远远不够的，民间人士的智慧也同样重要。有很多灵光一现，奇思妙想，都让职业科学家目瞪口呆。 大量人才的涌入，也快速推进了虚拟世界的构造，关于12号世界的开发在这几十年里已经有模有样的了。 不过，按照一系列的防沉迷法律，每半年度，每一成年人进入这些虚拟世界的时间不能超过15天，到底怎么分配可以自行决定。 “那么下一站，莱利星，又可以多一个可以旅游的星球了吗？”张远望着窗外的一抹蓝色星球，心中充满了遐想。 第三百六十三章 表面上的正义 经过长达44年的星际航行，人类终于到达了这一站的目的地，莱利星。 在这颗星球上，神权与王权牢固地捆绑在了一起，已经持续了百万年的时间。由于宗教冲突，历史仇恨，王国与王国之间的战争几乎每隔几年就会爆发一次，士兵们惨烈厮杀，血流成河！ 对于没有诞生科学技术的莱利文明而言，自然也没有任何个体，能够用肉眼看到昆仑山舰队的到来，顶多只能勉强看到黯淡的离子引擎，然后误认为是一颗小星星罢了。 在这个行星系当中，中央的主恒星是一颗年龄约莫54亿年的黄矮星，发光强度为太阳的92%，非常适合生命的诞生。 莱利星的地理位置以及气候环境和地球相当类似，位于行星系的宜居带，拥有大量的水资源，淡绿色的陆地，黄色的沙漠，白雪皑皑的高原，以及拥有厚厚冰层的南北极 唯一不同的是，大气层稍厚，约为地球的123%，而氧气含量却只有7.2%…… 7.2%氧气含量，可以勉强支撑生命体的有氧呼吸，但是没有办法大规模地用于燃烧。除了少量几样拥有较高还原性的材料，譬如白磷，能够在这种低氧环境下燃烧之外，木头纤维是很难点燃的。 也就是，对于这个文明而言，火焰是非常稀罕的东西，但又不是完全没有，自然也就没有发展出真正的科技，就连到达青铜时代，也只能说是马马虎虎。 为了保守起见，人类事先向这颗星球发射了一些探测器，就算对方只是个低级文明，必要的谨慎还是应该的…… 这些探测器很快就将这个星球的大致信息给传输了回来。 一位地理学家在台上解释道：“……这里的植物能够利用二氧化碳光合作用，至于为什么这颗星球的氧气含量如此之低，就我们目前而言，是一个未解之谜，可能与环境的变迁，以及整个星球的组成成分有关。” “不过，我们可以按照地球的46亿年演化，来进行一定程度的推演。” “按照地球的演化规律，地球大气氧含量最高的时期，是石炭纪末到二叠纪初，达到了35%的氧气浓度，这时恐龙还没出现……恰恰相反，恐龙的祖先，主龙类崛起自含氧量下跌到12%的二叠纪大灭绝时期。” “结果到了三叠纪，氧气含量又大幅升高了，所以恐龙才会进化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所以了，按照地球的演化规律，如果再极端一点，含氧量下降到7.2%也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对这些智慧生命的进化非常感兴趣……推测他们的体积不会非常大个。” “舰长阁下，如果可能的话，我申请采集这个星球的生物标本。” “舰长先生，我申请考察这个星球的地理环境以及人文文化，为创造虚拟世界提供真实样本。” 在这一次登陆会议中，许多科学家风风火火地，将准备已久的议案呈递了上来。 人们目前选择直接开采的星球，是一个位于行星系外围，光秃秃的无大气星球。毕竟对方可是一个智慧文明啊，必要的（尊重）以及谨慎还是要有的。但最主要的是，这种无大气星球最容易开发，能够避免微生物污染，如此而已。 不过，既然这个文明没有太大的威胁，科考之类的问题全都只是小事。 张远等人分歧意见最大的是，如何看待这一类已经陷入平庸化陷阱的低级文明？ 张远在台上严肃地说道：“各位，可不要想当然地认为，比我们更加低等的文明，就可以充满优越感地随意摆布，随意地抓人口做实验。我们必须要维护文明本身的道德秩序，以及表面上的正义……” “……注意了，这些正义，不是做给另外的文明看的，而是做给我们自己的公民看的。” “我们所有的所作所为，都会成为历史，对今后的意识形态产生影响。” 张远站在台上，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一番看上去有点“虚伪”的话。 什么意思呢？ 人类本身就是一种非常矛盾的生物，打个具体的比方，阿猫阿狗会被人类当做活体实验的对象，在生物实验室中，进行一系列的实验。但并不影响一些人宠爱阿猫阿狗，产生动物保护协会。 然而，动物保护协会会去抗议正儿八经的科学实验吗？或许会，但是真的发生这种事，鲜有人去支持。 昆仑山八百万的人口，民智已开，绝大多数人民在环境的影响下，还是比较仁慈的。 他们允许一定程度的生物科学研究，但反感胡乱屠杀。 这就是所谓“表面的正义”。 这种表面的正义，对一个文明来说又是必须的。因为大家都觉得自己是正义的，而不是邪恶的，来获取内心深处的安定。 人类本身就是伪善的生物，如果所有人的所作所为，赤裸裸地表露出属于人性本身的邪恶，那么整个文明很快就会崩塌，就算不崩塌也会影响整个文明凝聚力。相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又能够让自己心安理得了。 “所以了，关于与更低级的外交方面，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行事准则，而不是东一套，西一套。人民所应被灌输的不是正义本身，而是属于整个文明的一种处理方式……” 这种外交行事准则，当然不是固定的，可以非常灵活，因地制宜实事求是。但总体来说，要给人民一种踏实的感觉，要让他们天然地认为，“哦，我们必然是正义的一方！我们是热爱和平友好的人类文明！” “我们不欺负弱小，也不会搞大屠杀！” 这样就足够了。 但这种“文明正义”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养成的，必须要接触过更多的文明，有了足够的历史沉淀，所有民众才能够养成这种心态，产生发自内心的精神强大。 李振东暗地里拍了拍手，“原来如此，实际上，是借助低级文明之手，培养星际公民间一种合理的世界观以及价值观……” “只有大部分的人口认同自身文明的价值观，我们才能够在星际舞台上走的更远。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合理的事。” 大部分人都听懂了张远的意思，许多提交了议案的科学家，也慎重地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观点。 张远继续道：“关于低级文明的外交方面，有很多条路线，我这里罗列出三个主要的路线。一旦做出了选择，我们本身的行事准则就应该遵从这些路线，哪怕对方弱小地如同蚂蚁，也要按照一视同仁&” 第三百六十四章 等价交换的原则 第一条路线，是比较友好的“启迪路线”。 格利泽文明遇到的第一个星际文明，也就是启迪者文明，从其外在表现上看，走的就是这个路线。 这个未知的外星文明，给予尚处于原始状态的格利泽文明，一点小小的帮助，改变了他们原先的历史轨迹。 即便格利泽文明，最终没有发展出真正的科技，紧接着又被另一个星际商人给祸害了，但也不能说这种帮助是无效的。 然而，对于人类来说，这一条路线的难度好像有点过大了。 首先，人类本身就不是非常善良的生物。人是利己的，违背自然本性的政策，很难收获真正的成功。 其次，这一类已经步入稳态的平庸文明，想要强行扭曲意识形态非常困难。 智慧生命的世界观是很难改变的，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第一是把自己的思想装到别人的脑子里，第二是把别人的钱装到自己的口袋里。那么，外星人理论上也应该如此…… 除非人类花费几十上百年的时间消耗在这里，慢吞吞的引导，或者搞什么大屠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等等…… 可目前的人类还没有无聊到，去强制引导外星文明价值观。 第二，是贸易路线。格利泽文明遇到的第二个文明，星际商人以及巴迪特文明，应该就是这样的路线。 无论对方强大也好，弱小也好，只要拥有一定程度的智慧，可以交流，人类都一视同仁。 你能够付出什么，就交易什么。 人类所需要的东西很多，譬如说一个文明的历史，出产的艺术品等土特产，又或者一个文明的人口，本土生物标本。 人们将信奉“等价交换的原则”，对于更加弱小的文明，“帮我做事，然后我给你一定程度的报酬。” 特别是……智慧种族的人口，生物实验也好，虚拟世界实验也好，听起来虽然邪恶，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想要取得进步，总归会有牺牲，既然不能牺牲自己文明内部的人口，那么也就只能牺牲其他的文明了。 张远甚至从巴特王子口中，听说了“交易市场中有不同种族的人口贩卖”这个真相，很大程度都是为了实验。 那么，强行掠夺来的人口，与交易来的人口，又是两个不同的性质了，这就是人类本身的伪善。 第三，掠夺或者毁灭等路线。 有些变态文明就是喜欢欺负弱小，以获得内心的愉悦，又或者说某些文明看不得别人好，信奉“黑森林定律”，喜欢毁灭其他星球的生命等等。 但这一条路线方针并不适合目前的人类。 就目前的大多数人而言，这些屠杀行为并不会带来任何快乐，只会感到厌恶、反感。 经过一番探讨后，众人还是决定了第二条贸易路线的方针。 保持中庸态度的贸易，这应该说是最容易把控，也最灵活的方针了。 “那么，目前的工作计划如下：先把具体的外交政策制定下来，也就是外交人员需要遵循的守则，包括礼仪文化等各个方面。” 张远总结了所有人的观点，在台上发声道：“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第一是维护大大小小的飞船，都这么多年了，也应该大维护一次。郭上校，你觉得有必要生产另外的一艘鹰隼级驱逐舰，是这样吧？” “是的。”郭上校点了点头，“这艘鹰隼级护卫舰将采用全新的星际冲压发动机技术，以及超磁-A材料为基础的高超速电磁炮，这种电磁炮的速度能够达到光速的百分之一，拥有恐怖的杀伤动能。最好是重新建造，而不仅仅是改装。” 另外几位材料学家也举起手，表示这项技术的确已经成熟。 “明白了。”张远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是昆仑山的改装，电磁护盾在这些年的使用，让飞船表面的磨损降低了不少。所以我希望更大规模地使用这种装置，并对其进行技术升级。” “至于第三件事……只要确认这颗星球足够安全，并且制定好外交策略……” 第三件事当然是关于科学考察以及相应的外交考察了，在座的许多专家兴致相当高，举手报名的声音络绎不绝。 经过两个小时的探讨后，秘书处的团队拉出了一个长达一千人的科考、外交以及士兵名单，准备前往莱利星进行科学考察。 …… 莱利文明，一个银河系中，非常普通的宗教文明。 经过长年累月的发展，信教人数几乎到达100%，所有的国家都实现了****。 没有“神灵”赋予的权力，就连政权也变得不稳固。 而科学的曙光，由于宗教因素，以及燃烧现象困难等原因，迟迟未能够萌现…… 这个文明的历史太悠久了，悠久到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这使得大量的历史资料丢失，再也难以推测以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以上就是这颗星球的基础背景。考察历史，了解文化，采集生物标本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大家先想好自己的课题，20人一个小组……记者也不要到处乱跑。”王俊鹏正在前方不停地念叨着，没办法，作为本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必须要完整地将这些注意事项陈述一遍。 不过理论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大家都是老人带新人的方式，这些新人也很懂事，就算神情兴奋也不可能乱来的。 “嗡！” 运输机进入大气层当中，开始反向喷气，缓慢地降低速度，整个过程需要绕星球好几圈，才能够降到额定速度。 由于大气中的氧气含量较低，这个星球的许多动物，都进化出了双重呼吸的能力。即吸气的时候，新鲜空气有一半会进入气囊当中，另一半进入肺部；呼气的时候，气囊中新鲜空气进入肺部，而废气则直接排出。 这样的呼吸方式，无论是吸气还是呼气，肺部始终有新鲜空气流过，气体交换的效率大大提高，所以这些本土生物能够轻而易举地适应低氧环境。 最令人感到新奇的是，莱利人，这个奇特的种族，居然长有像蝙蝠一样的皮质翅膀，他们能够在天空中滑翔那么几分钟的时间…… 这就是非常有意思的一点了，自由飞行——哪怕只是滑行，人类眼中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即便在虚拟世界当中，人类也可以安装上翅膀，譬如说天使的翅膀或者恶魔翅膀。 但安装翅膀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感觉，应该如何借助背部肌肉发力，光靠想象总是会有一点不和谐的地方，所以这个文明的构造还是相当有借鉴意义的。 随着目的地的接近，一群人类生物学家坐在运输机当中，对着地面上正在发生战争的莱利人指指点点，心中充满了好奇。 “快看啊，他们正在打仗！” 第三百六十五章 当土著文明遇见星际文明 从高空中俯视，这种冷兵器战场上的莱利人，就如同一只只蚂蚁，正在相互之间撕咬。 “王俊鹏先生，我们要去阻止这一场土著人的野蛮战争吗？”这位年轻的女外交官名叫安菲，她通过望远镜，看到那么多的外星人正在地面惨烈厮杀，各种蓝色的奇怪血缘飞溅，不由得起了一丝同情。 “不，野蛮？这你就错了，他们又不是人类，到底野蛮还是优雅，我们不能以我们自己的标准去定义。你所说的野蛮，说不定，战争是对方赖以生存的一种措施，不打仗就没有办法养活所有人口。难道你要剥夺某一方生存的权力吗？又或者你想要养活这些人口？”王俊鹏随口道。 这位女外交官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羞得满脸通红。 王俊鹏继续道。“……他们打不打仗，也和我们人类无关，我们只是挑选一块平坦的平原进行登陆罢了。” “我可不打算干涉他们的内政……当然了，我们的飞船下去后，他们应该打不起来了。” 就这么聊天间，天空中响起了巨大的轰隆声，人类的运输机接近地面后，反向的喷气引擎喷射灼白的离子火焰。 轰！ 下边的地表被高温离子火焰炙烤后，沙子泥土全都熔炼成了琉璃色，周边的草木熊熊燃烧成了灰烬。 一大群正在空中滑翔战斗的莱利人，看到这一幕神奇的景象，纷纷跌落在地上。 特别是当穿梭机登陆地面的一瞬间，巨大的震动搞得几公里外的战场人仰马翻，双方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武器，匍匐在了地上。 “神……神灵惩罚我们了！” “恶魔灭世啦！” “不，不是恶魔！你看，燃烧！燃烧起来了！还有……宝石！那是宝石！”几个眼尖一点的斥候开始发出尖叫，强行认为被运输机离子火焰炙烤过的地面，变成了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宝石…… 而燃烧现象，对于这个古老的文明而言，是神灵的恩赐。 这种现象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难以理解的伟大神迹。 既然出现了神迹，当然是神灵而不是恶魔了。 “神啊……您的使者降临了吗？”战场后方的大主教听说了这件事，激动地差点眩晕过去，心中充满了亢奋以及惶恐。 亢奋的是，如果神真的降临了，这场战争，他们这一方毫无疑问会获得真正的胜利！ 惶恐的是……说不定真神是对方的那边的呢？对方的人马也在大声欢呼，祈祷。 “不，这不可能！这是我们的神灵。” 对方的信仰必然只不过是伪神！这一位神官的信仰，仿佛从来没有那么坚定过。 想到这里，所有的莱利人都开始坚定自己的信仰，祈祷着，祈祷着…… 越下层的士兵越加坚定，甚至开始兴奋地发狂。 紧接着，战场中的双方，全都发现了对方也在狂欢，立马相互之间咆哮嘶吼了起来，双方都认为神灵使者必然是他们这一方的，战争的硝烟似乎又要重新点燃。 然而，对于两个国家的管理人员而言，越上层的官员却越加惶恐，如果真正的神灵使者降临，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所谓的宗教战争，只是统治者借宗教的名义来获得财富罢了。 大部分是获取财富以及土地的借口，哪来的正义可言呢？ 而且，他们这些上层人士到底干了什么龌龊事，有没有遵循严格的教条，难道神灵还不知道吗？ 这也让他们异常地恐慌，一个个仰起头，眯着眼睛眺望远方那个巨大的不明物体，试图看清楚更多的细节。 “咔嚓！” 过了几分钟，气压闸们轻轻响了一下，人类外交官王俊鹏从穿梭机上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穿戴动力装甲，荷枪实弹的士兵。 这里是一片大平原，飞行器的登陆起飞相当方便，也是精心挑选过的位置。 “空气真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即便吸得只不过是动力甲中的氧气，也仿佛更加新鲜一些。 周边的所有工作人员，全都非常兴奋，包括那几位年轻的助手，正在感慨这一颗星球的美景。 眼前的景象与“地球”以及“格利泽581”，又有点不一样了，有着广袤的森林以及农田，完全就是农耕时代的文化。 而周边的大森林，树木高度居然普遍在50米以上！ 天空是淡绿色的，就像一块大号的绿宝石，有一种奇特的渐变色，一时半会间，许多人都看呆了。 “各位观众朋友，我是本次特别行动的记者吉娜，之所以这个星球的天空是淡绿色的，是因为大气层的成分和地球有着很大程度的不同，这颗星球的氧气含量低，氮气的含量更高。而且这个星球的海洋，也是偏向于绿色。” “在我们的登陆点，本土文明似乎正在发生战争，不过他们看到我们的到来，现在全都呆愣住了。哈哈，不知道我们本次的旅行，会给这个落后的文明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至于收视率……当然是极高的！ 和这一类低级的文明打交道，还真的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人们心中的感觉大都是跃跃欲试以及好奇，没有丝毫的惶恐，这可能是因为人类的实力远远强于对方的缘故。 对了，还有那么一种奇特的优越感！ 这种奇怪的优越感，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不可避免。所谓残酷的战争，看上去也变得异常滑稽 王俊鹏看到这些记者架起了摄像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好了，你们不要乱拍战场上的痕迹。各种胳膊内脏血液，还是不要直接拍进去了，就连学校里的小孩子都在看着呢。” 虽然这些年来，身份地位越来越高，可骨子里还是个俗人啊……面对这样的文明，怎么可能没有优越感？ 庸俗一点说，人类文明不断地鞭笞自己向前迈进，不就是……不想希望成为类似的平庸文明吗？文明必然有强大与弱小之分，有优雅与野蛮之分，也有上下级之分。 所谓的自由平等，互惠交易，全都是人类送给他们的，不是自己争取来的，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当然了，这一丝优越感只是埋藏在心里，不会表现出来，否则有失人类本身的礼仪文化。 为自己的文明自豪并没有错，但是自负就有点过头了。 “这种感觉真好，再也不用战战兢兢的了。” 王俊鹏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骨，在耳机中说道：“各位，我们的科考基地暂时就挑选在这里了，工程师先利用运载下来的材料，建立一个无菌生活隔离区。收集生物标本的科研工作者可以工作了，不要超过主要基地五百米……” “还有你们，跟我走。” 一群动力甲“咔嚓咔嚓”地走上一辆辆汽车，开往战场，这时候战场上的莱利人还处于一种呆滞状态。 莱利人缺乏金属，但并不代表着没有见到过金属，他们看到全身上下全都是金光灿灿的金属，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仰…… 有些家伙已经忍不住开始顶礼膜拜了！ 只有神灵才有这样的财富！ “阿西吧！” “阿西吧！”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与低级文明交流 王俊鹏听着这些土著人狂热的欢呼，再加上各式各样奇怪的叫声，感到颇有点儿尴尬，他哪里敢让对方真的顶礼膜拜……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享受，而是相当丢脸！ 要是传出去，肯定被同行笑掉大牙！ 他甚至预料到了，有同事会嘲笑着，怂恿着，让他留在这颗星球，“当伟大的土著人神灵！” “不，什么神灵啊，明明就是土著人神棍！” 就这么想着，王俊鹏身体抖动了一下，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声音通过高音喇叭传了出去：“尊敬的……莱利文明的朋友，我们是来自远方的人类文明，带着和平以及善意而来。” “我们遵守平等、自由交易的原则，一切都可以买，一切都可以卖，只要你们能够付出相应的交易筹码……” “我们更是带来了宝贵的知识以及财富，这是双方增进交流、促进彼此发展的一次好机会……文明之间的交流，能够促进双方的进步，更能够……” 战场上噤若寒蝉，狂热的欢呼声瞬间停止，一些莱利文明的高层指挥官只是竖着耳朵，心中惶恐地默念着：“神灵的语音？“ “唔，神灵的语音……” “你听的懂吗？” “去把卡尔威亚叫来，他不是能够沟通神灵吗？” 几个“据说”能够与神灵沟通的神棍，被安排了相关任务，顿时面如死灰，慌得要死。 现在，真的神灵使者来临了，他们根本听不懂啊！ 要知道，在大多数国家当中，装神弄鬼是要被处以绞刑的！但装神弄鬼的家伙依旧存在，甚至可以说比比皆是……因为能与神灵沟通，就够获得非常高的地位以及巨大的财富！ 王俊鹏自顾自地说了半天，看到那群莱利人茫然的表情，心中便知道了个大概。 “……果然听不懂盖亚文明的语音么？哎，听不懂才是应该的，那就不浪费时间了。” 作为强势的一方，王俊鹏也不墨迹，只是挥了挥手，一些士兵走了过去，将几个躺在地上的伤患抬到了担架上，装进车子里。 人类穿上了动力甲以后，块头普遍有两米，甚至达到两米五的高度，对比不到一米五的莱利人，就好像巨人抓小鸡一样。特别是，充满了金属流线型的动力装甲，一看就非常具有力量感，让他们根本就不敢反抗。 众目睽睽之下，人类士兵试图将莱利文明的这些伤患，送进生物实验室当中救治……顺便研究。 这些莱利人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人类搬迁伤患，然后开车，完全没有人敢阻止……那些四个轮胎，会运动的车子，简直就是怪物般的存在，或者在他们眼中就是怪物。 有些机灵点的隐约猜到了人类想干什么，然后想要尖叫，又立马停止。 被抬上车的莱利文明伤患，已经快要激动地晕过去，就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倒也王俊鹏不是太过好心，已经死亡了的莱利人，人类就算医疗技术再高，也回天乏术，干脆可以没有心理负担的研究具体生理构造。 至于没有死亡的，尝试着救治倒也无妨，再怎么，也要先学会对方的语言文字，才能正常地交流。 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一群士兵带了五百多的莱利人回到主基地，这里有一个简单的生物隔离区，本身就是用来研究这个星球的本土生命的，相关的安全措施做得不错，设备也还算齐全。 瞬间又有一大群专家围了过来。 “交易这么顺利吗？这么快就把莱利人给弄到手了？” “要解剖研究么？” 有好多人类记者都皱着眉头，不知道是否应该采访。 实际上有很多东西，都只能选择性的报道，就譬如各种生物实验，就算报道了又怎么样呢？除了引发不适之外，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 一个文明不可能全都是光伟正，也不可能没有任何阴暗面。就如同地球文明，屠宰场的鸡鸭猪，一年不知道要宰杀多少。民众知道这一点吗，当然知道，但大多数人不愿意去思考这些东西。 只要人活着，总是得吃东西的。 “不是解剖，你们可别多想。”王俊鹏摆了摆手：“这些都是打仗的伤病，先给他们一点甜头，才好沟通啊，我们连他们的语音都不会呢……你们小心一点，能够救治的，就不要弄死了。” “顺便研究研究倒也无妨，最好还是不要弄死……正面影响，总归比负面影响更好办事。” “亚麻跌是邱思曼？！” 这些躺在担架上的莱利人，看到五花八门的设施，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简直就是目不转睛，看得他们连伤口都不疼痛了……有几个重伤患者甚至激动地直接断了气，还有的正在狂热地大叫！ 再接下来，就是紧张的研究，以及救治工作。 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准，只要不是受伤实在太过严重，或者当场死亡，都能够救治过来。 虽然人类使用的大多数药物，例如抗生素之类，基本上是不管用的，但只要是碳基类的生物，总归有很大的相同点。经过简单地分析后，人类很快就找到了这个文明相应的神经麻痹药物，让这群狂热的莱利人闭上了嘴巴。 先用手术止血，然后用紫外线照射消毒，一些轻伤患者，基本上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王先生，这些莱利人能够短暂滑翔，是因为他们的质量足够轻，整个身体构造有点像蝙蝠，甚至连骨头都是中空的。再加上星球的引力比地球小，大气的厚度比地球更高，适合滑翔……进化出这样的滑翔能力，应该是长期居住在参天大树上，为了躲避天敌的缘故。” 是的，这颗星球的植物非常茂密，而且极度巨大化！ 莱利人居住的大树，每一颗都有七八十米甚至一百多米的高度，最矮个的也有五十米。 至于，为什么在低氧、低二氧化碳环境下，植物反倒越来越巨大，这也是一个可以考察的谜团…… 看到那一些生物学家，正在不停探讨着这方面的内容，王俊鹏略带着焦躁地说道：“好了，好了，现在应该关注的不是这些，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去考察这些内容。应该尽快破解对方的语言文字，否则完全没办法交流啊……” “关于初步的生物学检测，你们整理了报告后，转发回昆仑山。” “让我们的语言学家，找一些救治好的病人，先沟通起来再说。” 就如此，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双方的士兵早就已经等待的不耐烦了，只是匍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们暗地里怀疑着，这一切是不是神灵对自己的考验，心中祈祷着，忐忑着…… 后方大本营里边的高官，也全部都在发愁，琢磨不透这些“神灵使者”的心思。 甚至还传出了对方是恶魔的谣言，是那几个神棍在大叫，“恶魔已经把带过去的人给吃啦！四只脚的怪物，把人吞到了肚子里！我们应该快跑！” 这些神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强行把车子看成了吃人的怪物。 “不，这绝对是考验，神灵的考验！把谣言的散布着给我抓起来！” 第三百六十七章 信号侦查与语言破解 就在这种焦虑的探讨以及闹腾当中，三天匆匆过去了……对于战场上的双方，都是一段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煎熬过程。 所有趴在地上的狂信徒都饿的头昏眼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突然间，一辆汽车从远方开了过来，重新引发了所有莱利人的狂热情绪，让他们又开始欢呼起来，甚至开始不要命的顶礼膜拜。 这种巨大的汽车，可比莱利星最大的生命，还大了十倍以上！ “咔嚓！” 汽车的仓门缓缓打开。 一些伤患从车中钻出来了！ 他们看到呆愣住的同伴，中气十足地大吼大叫着：“我们回来了，哈哈，我们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 有些伤的重一点的，还坐上了电动轮椅。也在歇斯底里地大叫着——这些轮椅当然是人类免费赠送的。 看着滚动的轮胎，发光的电灯，所有莱利人眼睛都瞪直了！ 没有牲畜拉动，居然也能够动起来？ 果然是……神灵的力量啊！ “哈特，你的伤好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其中一位士兵情不自禁地问向自己的好友，眼中的羡慕简直快要滴出水来。 “我不知道，只是，还有点痛……神灵的使者帮我们治疗了一番。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这位名叫哈特的士兵，回想起这一次奇妙的旅途，到现在还是兴奋地不得了。 那个地方……亮光闪闪的装饰，各种不可思议的东西，用他们莱利人的语言，真的很难形容。 但他并不敢胡言乱语，妄加议论，可是大罪名！他在心中暗地里嘱咐自己：不知道的，一律说不知道就是了。 “金属，这是金属！天呐！”有一些莱利人发现了轮椅上的一些金属。金属，在这里，是非常非常值钱的。 “其他人呢？” 哈特低下头：“不知道。有些受伤太严重的，被魔鬼带走了（死了）。” “是啊，神灵使者……也没有办法从魔鬼手中抢夺生命。” 在他们宗教典籍当中，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全知全能、不可捉摸的，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世界上。如果脑补成“神灵使者”，没有办法让死者复活，倒也可以解释一番。 这个文明的思维就是如此，无论什么都能够归结到神灵身上，甚至已经形成了一整套无懈可击的逻辑，无论什么都能够往虚无缥缈的神灵上面推。 “哈特，他们说的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那是神灵的语音，我怎么可能知道！” 很快，在这种讨论当中，所有回归的伤患都得到了高层人士的会见，想要问的问题是在是太多了。 这些被人类救治过的伤患，全都摇身一变，变成了贵宾级别的存在，有一些莱利人立马开始得意洋洋地享受着达官贵族的待遇，还有的一脸惶恐，一时半会难以接受这种身份上的转变。 有了这一番离奇的遭遇，回去以后……封一个贵族肯定没有问题了。 是的，宗教文明就是如此，身份地位的跨越，有时候极度困难，就算付出极大的代价，别人照样鄙视你，视你为下等人种，这是出生就决定好了的。 有时候又莫名简单，一次奇特的遭遇，就让身份得到巨大转变。 这位军队的领袖，已经对这些伤患用上了敬语：“哈特阁下，神灵使者，想让我们做什么？他们会帮助我们赢得这场战争吗？” 他的潜台词是，使者究竟站在哪一方？ “我不知道……他们并没有说。” “金属，这些是金属！天呐！” “是真的金属！太美了！” 一位军官征得同意后，恶狠狠地在轮椅上咬了一口，“咣当”一下，差点连牙齿都蹦下来了。 “你干什么！” 军营里充斥着一惊一乍的语气，这些上层人士眼中都露出了贪婪的情绪，但又不能够出手掠夺。 开玩笑，这可是神灵使者送给这位士兵的礼物，就连帝王也不能够抢夺！ 否则……就是渎神！ 最后，这位士兵终于慢慢习惯了自己的身份，重新收回了人类送给他的轮椅，才停止了这一场乱哄哄的闹剧。 …… 一天之后，由于人类互不相帮，反倒各自救治了双方的不少伤患。战场上的敌对两方，经过一番交涉后，战争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结束了。 “在这种情况下，既然神灵使者两不相帮，就说明不想发生战争，那么我们不可能继续交战下去。” “是的……真是仁慈的，不可捉摸的神啊。” 全部的高官都集中在兵营里，商讨着应该怎么办，如何接待对方等等，是不是应该主动去祭祀，或者做一些其他的举动…… 是的，祭祀，这倒是极好的主意。 “又或者……得把渎神者，判处绞刑！说不定神灵的意图，就算处决这些渎神者呢？” “是的，就应该这样！” 在这种推断下，那几个原本宣称能够“沟通神灵”的神棍，自然就惨了……因为人类的出现，这些原本生活地非常好的神棍，莫名其妙遭受了天大的灾难。 当然了，人类不知道这一些，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 …… 就在莱利人陷入风风火火的混乱中时，一些微型机器人正在军营中四处侦查。这几台轮椅可不是白送的，而是一些全自动侦查设备，以及信号发射装置，相当于是基站。 很快，关于莱利人大量的语音以及交流画面，发送到了运输机的指挥中心，然后由运输机，又将信号传回了昆仑山。 从这些画面当中，可以初步的了解这个外星文明的文化。 所有在会议室中聚集的人类专家都相当兴奋，观摩着莱利人的争吵、祈祷、饮食习惯。各种画面全都被机器人拍下来了。 “我的天……看我发现了什么？”李振东坏笑着，指着一个屏幕。 甚至还有的莱利人，居然在发生同性交配行为！ 这些视频，引发了办公室内女同事的一阵阵惊叫声。 “真是莫名的恶趣味！” 张远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将视线转移到另外的频道…… 可以很简单地发现，这个文明的尊卑制度非常分明，低等人与高等人说话，必须要匍匐在地上。 高等人种居然可以直接杀死最低等的奴隶，并且不用受到法律惩罚。 而受到人类救治过的那一些莱利人，一下子就从最普通的士兵，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高等人，受到了最为热烈的追捧。以至于这些莱利人，全都飘飘然沉迷于这种美好的感受中，不可自拔了。 “算得上是人种制度根深蒂固吧。地球上的某些国家，也有这样的类似传统……” “他们还把一切的一切，都归结到了神灵身上，包括财富，自由，出生，所有人也就安于现状。就算是奴隶也好像被洗脑了一样……” 这种思维以及制度下，自然限制了认知的发展，也很难诞生强大的文明。 就算人类明确告知他们，人类来源于遥远的太阳系，对方相不相信是一个问题，就算相信了，也可以理解成是“神灵指引着人类来到此处”，就算人类要毁灭他们，也可以理解成“是神灵发怒了，要灭世”。 这样一来就完全没有办法解释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血统论与平庸化 莱利人的文化传统，就是将一切归结到神灵身上. 这种做法虽然轻松省事，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从宗教典籍中获得解释，这就使得莱利人不会去思考去人生的意义，自然也没有太多的迷茫。 但是，将自身存在的意义，归结到虚无缥缈的“神灵”上面，毫无疑问降低了本体的主观能动性。 “他们的行为，虽然看上去非常滑稽可笑，实际上并非先天愚蠢，而是因为——绝大多数个体的智力，没有得到最大程度的开发，就算是某些天生聪慧的，也白白浪费了。” 聊到这里，张远想起了地球时期听说的一些小故事。在某一些区域，本土人抢外国人的东西很常见，这似乎就是他们的一种文化，他们觉得既然自己穷，抢别人的也是理所当然。 还有一些区域，乞讨变成了一种司空见惯的事。 有人大发善心，给乞讨者钱，他们会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任何感激之情。他们认为别人的赐予，是神灵恩赐指引的。既然是神灵指引的，为什么要感激呢？ 但是如果换一种方式，譬如让对方将路中间的石头丢到路边，然后再给他们钱，这种力所能及的小事，他们反倒又不愿意了，甚至会觉得是一种侮辱…… 这种思维，在地球上的确存在，而且很难改变，大都是一些偏远的穷小国家。 那么，推广到眼前的这一些莱利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说，一个文明的文化，非常非常重要，包括文化底蕴以及精神内核，是文明前进的支柱。我们的新文明，正是吸取了地球文明的优秀底蕴，才逐步走到了现在。” 山本教授在一边忽然说道：“我发现了很重要的一点……以血统论为基础的纽带关系，应该是宇宙中最常见的社会结构。莱利人的‘人种等级论’，实际上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血统论。有些莱利人一出生就是高贵血统，还有些一出生就是低贱的，甚至……这些低人种的莱利人，本人也这样认为。” “就像我们地球吧，许多动物群落都是以血统为纽带而群居的，譬如狼群、狮子群，人类的部落氏族等等。” “放大到宇宙，应该也是如此……群居生物发展成智慧文明，概率上可比独居生物大得多。那么，大多数文明的平庸化，和血统论可能有很大的关系。” 在夏国有一句谚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描述的就是血统论。 但血统论，这种天然形成的制度只适用于文明初期，到中后期，由于血统论形成的阶级固化，将会变成一种隐性的阻碍。 即便条条大道通罗马，但是不要忘了，有些人本来出生在罗马，在别人顶着骄阳，忍着饥渴，没日没夜赶路的时候，这些天生的幸运儿正躺在大殿里，舒服吃着葡萄，看着风景，已经达到了终点。 在这种不公平的情况下，一个文明必然很难真正发挥出自己全部的潜力。如果先天有100的潜力，说不定只能发挥出1，甚至0.1，就已经被自我给限制住，不再继续前进。 “是的，新文明史学中正有这种观点，血统论的根深蒂固，限制住了大量的文明。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张远问道：“血统论必须要依靠有性生殖，这应该是进化论的重要一环。如果是无性生殖，大家由同一个母体出生，肯定都是平等的，也就没有血统论以及阶级等级之分了。为什么我们遇到的大多数生命都是有性生殖呢？或者说，大都是两性生殖，为什么不能是三性、四性、五性呢？” 人类遇到的外星物种已经不算少了，也考察过好几个不同的外星文明。 人类、格利泽人都是两性生殖，包括这两个星球的生物，也大都是两性生殖为主。 被关押在虚拟空间当中的巴迪特人，虽然能够单性繁殖，但也可以两性生殖。巴迪特人见面的礼仪，就是交换生殖细胞，储存在自己的囊腔当中，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会选择两性生殖，而不是单性繁殖。 刚刚接触到的莱利文明，看样子，应该也以两性生殖为主…… 这便导致，大量不同的文明，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同一性质。虽然大伙样貌不同，身体构造不同，但是从某些内核方面，便有了相同点。 “舰长先生，其中的答案很简单。” 生物学家山本一郎解释道：“因为无性生殖的突变能力弱，进化速度极为缓慢，遇到环境的变迁，或者恶性细菌、病毒的入侵，很容易全员灭绝……像香蕉中的一种，大麦克香蕉，就因为病毒而灭绝了，很遗憾啊，我们现在吃的香蕉被称作卡文迪什香蕉，它并不会产生种子，也有灭绝的风险。” 地球上也有一些无性生殖的生物，譬如说酵母菌、草履虫等单细胞生物，通过分裂繁殖。它们的分裂繁殖速度极快，突变的速度也极快，自然不用担心灭绝风险。 一些爬行生物，昆虫，鱼类，还有一种变异小龙虾，不需要交配就能够繁殖，被称作孤雌繁殖。 说起一种名叫“美洲龙纹蛰虾”的物种，也算是生物学中的一桩奇闻。美洲龙纹蛰虾在1995年才被科学家发现，人们发现全球各地，所有的个体居然都是同样的基因，同一组染色体，就好像每一只龙虾都是克隆出来的一样。 山本说道：“这种龙虾不需要交配就能产卵，但如果真的有某种病毒针对这种龙虾，很容易就全员灭绝，一只都不留。” “所以了，有性生殖才能够带来基因的多样性，适应环境的能力更能力强，容易在复杂的环境当中存活下来。” “其中又以两性生殖最佳，最为稳定。在远古时代，生存环境恶劣的年代，哪里凑得起三个、四个、五个个体一起繁殖呢？或许历史上存在过多个个体一起繁殖的物种，但最终，还是被淘汰掉了。” 山本教授一拍脑袋，补充道：“哦，对了，球菌科的生物经常多性繁殖，据说还有十三种性别，不过仅仅只是繁殖能力超强的细菌，不是多细胞生物。” “我们并不怀疑，宇宙中有一些多性繁殖的文明，但从进化的概率上讲，绝对是小概率事件……他们可能在银河系中存在，只是我们很难遇见。” “原来如此，长见识了。” 张远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十几个性别的文明，究竟是什么样的……说不定连家庭体系都没有办法构成了……整个社会必然和我们有着天翻地覆的不同吧？”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与莱利文明的交易 就在这一番观察当中，语言专家们尝试着将资料导入计算机，根据这些莱利人的神态、动作破解这个外星文明的语言，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所有的科学家都熟门熟路。 专门负责这一块的李振东教授甚至立下了军令状，“莱利人的语言并不算特别复杂，毕竟只是一个原始文明而已，没有那么多的复杂词汇。只是有关宗教的内容比较困难一些，还需要收集更多的资料，才能够更加精准的翻译。” 就这么忙活了一个晚上，相关的科学家整理了数据后，又将一个破译资软件传输到王俊鹏等人的运输机当中。 “翻译软件这么快就出来了吗？我们的文明真是人才济济、实力雄厚啊。”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王俊鹏的精神状态很不错。他看到这个翻译软件后，心情就显得更加美好了。 “这个对话软件，还不是很完善，只能实现初步的交流功能……更多的内容还有待完善。” 张远在视频通话中说道，“建立初步的交易关系即可，我们也不期待在这个文明中获得太多的东西。所有的任务都知道吧？” “明白，有初步的翻译机已经足够了。”王俊鹏自信满满地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更加奇怪了…… 当人类开着汽车，来到莱利人的大本营，用土著语言，对着战场上的双方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所有的莱利人都惊讶地不行。 “人类……他说，他们是人……类？人类？什么意思？”一名贵族磕磕绊绊地吐出这个有点奇怪的词语，“难道不是神灵使者？” “神灵是不可捉摸的……或许这个词语，本身就是神灵使者的意思。” “对，对，是这样！” 紧接着，人类以几把金属小刀的代价，换取了两个国家大量的宗教典籍以及历史书籍。这些莱利人看到金属小刀的时候，简直惊讶地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面对土著人的井底之蛙行为，所有的人类外交官都保持着良好的修养，并没有胡乱的嘲笑，或者做出其他的举动。 然后人类外交队伍，在土著人的盛情邀请下，先是观看了一次“渎神者”的行刑仪式，那几个神棍被处以绞刑。 凄惨的干嚎声听的人心惊肉跳。 这一次，几个女外交官真的有点儿看不下去了，都是脸色发青，心中不停吐槽着这些土著的野蛮与落后。 反倒是为首的王俊鹏并没有去制止这一场闹剧，反正无论怎么样，都是对方文明自己内部的事情，人类凭什么去多管闲事呢？ 最后，外交队伍兵分两路，前往这两个国家的王都，体验了一把妙趣横生的异文明旅行…… …… “精致，太精致了……我们最完美的金属，都比不过其中的万分之一啊！” “这是什么样的锻造技术？让我们的能工巧匠前来看看，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神灵encephalitis！”莱昂纳王国的国王，把玩着这一把不锈钢小刀，简直喜欢的不得了。 “你是说，他们使用了一种名叫‘汽车’的怪兽，只要一天，就从边境，回到了王都？” “是的，陛下，我们的将军亲口说言……他们甚至还有一种名叫‘飞船’的巨鸟，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从边境回到王都，只不过，我们这里没有合适‘巨鸟’停留的地方……” “真是……难以想象！” 国王已经有点儿神志不清了，甚至激动之下，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舌头给割破了一点点。按照他的智商以及见识，是没有办法理解这些东西的。 他只能理解眼前这一把精美的小刀！ 他用小刀轻轻划了一下，几乎没怎么用力，这片坚韧的“世界树”树叶就被切割成了两半。 “太精致了，果真是神灵的恩赐……” 其余的贵族坐在下边，也是为此眼红不已。 过了一阵子，几位专门的锻造师傅赶了过来，一个个心惊胆战地接过这几把小刀，“神啊！神啊！”发表着自己的感慨。 莱利文明的各个国家，也能出产极少量的铜质金属，但是冶炼的过程异常麻烦。 由于大气氧气含量较低，燃烧困难，莱利人会将某些特殊富有油脂的植物，以及含硝矿物，碾成粉末晒干，然后用凸透镜聚集太阳光，才能够点燃这些粉末。以此产生的火焰，能够锻造出少量的金属。 火焰的成本极高，这种原始手段冶炼出的金属，价格高昂，也就只有极少数的贵族才能用得上。 其质量，哪里比得上人类的金属……哪怕是最常用的不锈钢呢？ 等所有的锻造工匠唯唯诺诺离开后，其中一名官员匍匐在了地上，说道：“国王陛下，他们否认了自己的身份，并不是金钱之神的使者，而是自称人类……” “哎，不是就不是吧，神灵的使者不想公开自己的身份，我们又何必去计较呢……他们有什么样的要求？需要祭品吗？”国王收好这一把亮闪闪的小刀，小心地用一个刀鞘套好。 这件事情有好处也有坏处。 如果利用的好的话，自己的王权无疑会更加稳定。 但他也深刻地知道，这些使者的富饶，以及强大……他心中暗暗警惕着，绝对不可以得罪他们，否则，就算他是国王，也能够轻易被推翻。 其中一名贵族忽然道：“似乎，在我们的远古时期，也有这样的使者突然从天空中出现，不过他们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名为人类的使者，似乎更加温和，他们想要与我们达成交易。交易达成后，应该也会离开。”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要求他们，毁灭我们的敌对国家呢？这样一来，我们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大量的领土……” 这句话一出，所有的贵族都微微有一点骚动。 国王犹豫了一下，更多的领地，更多的人口，大都是贵族们的欲望。他心中只是想着要求更多的金属器件，增添王族的财富，如此而已…… 如果，贵族的实力太过强大，王族将会变得非常危险。 他开口道：“对方遵循的是等价交换原则，这几把金属小刀，已经换走了我们的许多文化典籍。想要让使者，毁灭敌对国家，我们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我们是否能够承受得起呢？你们有想过这一点吗？” 一名贵族很快说道：“至少要让我们的意愿，传递给他们……更何况，使者应该也正在和我们的敌对国家交易。” “万一我们的敌对国，提出了这样的交易内容呢？” 这番话让所有的贵族都微微恐慌，心中开始不停地计较。 第三百七十章 等价交换，公平贸易 此时此刻，人类的外交官队伍，正在参观莱利人的家园——世界树大森林！ 是的，这些所谓的“世界树”就是他们的家乡，这些植物实在是太大个了，最大棵的树木，直径居然超过了30米，高度达到了两百米，而上方的树冠，整个圆盘直径超过了一千米的层次，简直就是生命中的奇迹！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巨大的树木，一时半会间简直看呆了。 大多数的莱利贵族都居住在最上层树洞里边，中下贫民生活在中间，只有低贱的奴隶，才生活在地上。一整套以“世界树”为核心的生态体系，简直新奇而又有趣。 这里的每一种生物，全都擅长跳跃、滑行。 最下方的土地，由于缺乏阳光，空气潮湿，生存着大量的喜阴植物。奴隶们正是耕种这些喜阴植物为生，或者去更加遥远的草原中，种植粮食。 就算世界树死亡倒下，其腐烂的速度也极为缓慢，这又成了非常好的建筑材料。普通的平民百姓，只要在这些巨型木头里挖一个洞，就能够安然居住了。 听起来这种生活有点像奇幻小说中的精灵！ 所有的记者都在喜悦地忙碌着，“咔嚓咔嚓”拍着照片，感叹不虚此行。 只不过，莱利人的样貌可实在不怎么样，反倒有点像大号蝙蝠。皮质的翅膀，眼睛像鸟类一样长在两边，由于生产力不高，许多莱利人还裸露着自己的身体，只有一些上层人士才有穿衣服的习惯。 所有莱利人看到人类，都会狂热地匍匐在地上。大吼大叫着。 虽一开始非常不好意思，可是怎么解释都没有用，这一个队伍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感受着莱利人的奇妙文化，怪诞的宗教仪式，这种旅行还是相当惬意的。王俊鹏看到周边的记者、作家、画家也在啧啧称奇……跑到比人类落后的地方游玩，有时候也挺开心的。 他敲了敲这些树木的枝干，硬邦邦堪比钢铁，特别是最为核心的部分，简直坚韧异常。 “地球上最硬的木头，当属铁桦木。” “前苏联时曾用铁桦木制造滚球、轴承等，用在快艇上，可见它的硬度之高。另外铁桦木还有一个神奇的特性，由于质地密度较大，所以把铁桦木一放进水里就会迅速下沉，即使长期的浸泡，它的内部依然能保持干燥。” “不知道这些所谓的世界树，比起铁桦木，硬度相差多少……关键是，它还这么大，生长速度不错，这就显得非常有利，是一种堪比金属的材料。” 王俊鹏看到有一部分土著莱利人，正在加工死亡的世界树，其树心是最为坚韧的部分，被广泛用于制造各种切割工具。 他拿起一根拇指粗细的树心，用力地一掰，居然没有掰断，要知道他现在可是穿着动力甲啊！ 紧接着再用力一掰，才堪堪将其掰弯。 周边的一位专家说道：“如果没有这种天然材料，莱利人还生活在石器时代吧。有这些高强度的木头，基本上可以替代金属了，打磨之后也可以用作兵器。” “只不过，这种材料再怎么打磨，也不可能打磨出光泽。所以在贵族眼中，显得有些平庸。” 当然了，人类到目前为止，也不需要羡慕这些天然材料。人类的合金技术以及纳米材料，几乎达到了常规材料的上界，远远比这些天然材料更加强悍。 但生物学家依旧研究这这种奇妙的世界树，在他们眼中，这种植物可比什么莱利人有意思的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几名莱利人官员急匆匆地赶来，从他们的服饰上就可以看出，地位相当之高。 “尊敬的人类使者，这边请。我们的国王正在前方邀请您……” “好的，没问题。” 王俊鹏一边走着，一边整理自己的思路。 觐见了对方的国王后，只是以人类的礼仪文化，微微鞠了一躬，不卑不亢。 “尊敬的国王，您好，我们是来自远方的人类文明，带着和平以及善意而来。我们遵守平等交易、自由交易的原则，一切都可以买，一切都可以卖，只要你们能够付出相应的代价……” “人类……使者，我有一个很大的担忧。毁灭其他的国家，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国王也不墨迹，忧心忡忡地说道，“使者大人，我在想，其他的国家，是不是会提出这样的交易，是否会毁灭我们的国家……” 果然，王俊鹏眼神闪烁了一下…… 担忧？ 这个国王明明就是在试探，能不能提出这样的要求罢了。 “这个该死的文明会提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交易，以满足自己的邪恶欲望。” 他不禁怀疑着，自己有点像个蛊惑人心的恶魔了。 就这么思索了几秒钟，他回应道：“我们人类，遵循的是等价交易的原则。如果你们给得起代价，这一笔交易并没有问题。” 听到他的答案，所有的达官贵族，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俊鹏继续道：“当然了，对于我们而言，生命是平等的，如果您要求我们杀死卡锡恩国的一名贵族，作为代价，我们会随机挑选您国家的一名贵族，带走他的生命……哦，也就是交到魔鬼手中。如果您要求我们毁灭卡锡恩国的一半人口，作为代价，我们会随机毁灭您文明的一半人口。” “对于卡锡恩国，我们也是同等对待。” 开玩笑，人类来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屠杀，或者说帮助某一方赢得战争之类无聊的把戏…… 所以你们还是别想这回事了！ 所有的贵族都呼吸急促起来，这种代价……他们当然承受不起。随机挑选一名贵族，带走他的生命，谁知道会不会挑到自己头上？ 听对方的语气，肯定不是上天国，而是下地狱了！ 王俊鹏继续道：“我们是崇尚和平的文明，我们来到这里，主要是想了解你们国家的文化以及历史，而不是想要抹去其他人的生命。在这里，我有一个交易清单，您可以仔细考虑考虑……这些都是我们需要的东西，譬如说一百本不同的典籍，可以置换一把金属小刀，一百个奴隶的生命，可以置换一套金属餐具。” “您能够提供什么，我们就给你们什么……这是属于人类文明的伟大信誉，无论是原始文明、低级文明，或者是高级文明，一切都秉着自愿的原则，我们不会强迫。” 在这一份清单中，有着大量的交易项目，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愿意愿意！我们全都愿意！”国王只是看了清单两眼，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财富之神的赠与 这一份清单里的项目有很多，第一便是各种文化典籍。 这个文明的历史实在太悠久了，改朝换代了不知道多少次。无论是官方珍藏的典籍也好，民间典籍也罢，人类统统照收不误。 反正也不需要原件，电子扫描后上传就是了。将这些文化典籍放到虚拟空间当中，原模原样地还原整个莱利人文化，也是相当有趣的一件事。 第二需求，便是星球上不同的生物标本，如果有土著人帮助，毫无疑问进度会更加快一些。 毕竟登陆这颗星球的科考队员也就一千余人，想要考察一整颗星球，还是显得有有些不够。 人类还想要购买一些活着的世界树，以及本土的动物、植物。 按照这份交易清单，一点金属，就能够换一大堆，反正比抢劫有效得多。 至于第三，只是少数外交官知道的一条，也就是…… 人口！ 人类需要抓一点莱利人，进入到14号虚拟世界当中，帮助探索虚拟世界的建设。也需要了解为何莱利人会产生智慧，其大脑结构与人类有什么样的不同…… 这一交易项目，对于莱利贵族而言，完全不成为问题。 他们本身就保留着奴隶制度。 交易一些奴隶而已，根本就不会受到所谓良心上的谴责。至于为何神灵使者需要一些奴隶，那就不是他们能够管得着的了。 而人类付出的，是一些金属器件，包括一些钢铁冶炼器件，炼铁炉、鼓风机等等非常廉价的东西，如果对方想要的话，也可以分享少量的知识。 从某一角度，人类好像吃了一点小亏，不过这些小亏人们无所谓。既然来这里一趟，也算是一种缘分了，能够让对方稍稍进步，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 至少所有昆仑山民众心中会感到愉悦，会产生一种道德层面的自豪感，这已经是最大的利益了。 看到这一份清单，所有的莱利人呼吸声渐渐沉重，处于一种愈发狂热的状态。 “这……这……” 一百本不同的书籍，就能换一把金属小刀！ “金钱与财富之神啊！您真的宠爱我了吗？”对比这样巨大的财富，这位国王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个穷光蛋，被一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恶狠狠地砸中了脑袋！ 而且是正好砸在嘴里的那种，连手都不用伸就能够吃到了。 这是真正的……幸福吗？ 莱利人已经掌握了初步的数学，否则也不可能建立起庞大的国家了，这位国王正在飞速计较自己能够获得的利益。 “文化典籍……对了，速度一定要快，有一些书被许多人珍藏，交易了一次后，人类可不要第二次了。”国王想到这里，悄悄吩咐自己的手下，去准备相关的内容，必须要抢在其他人前面。 而坐在下边的达官贵族也想到了这一点，有点儿不愿意了，所有的好处都被国王占了，这又算什么啊？ 但是碍于人类还在场，又不可能立马发难。 国王看到就连自己的心腹都是面色铁青，心中连忙一惊……也是，这里边的利益实在太大了，相当于财富直接翻好几番！ 谁不动心？！ 至少得让一些利益，给自己的心腹…… 就这么琢磨来琢磨去，这位国王到现在还处于一种脑子混乱的状态……不过再怎么样，自己肯定不会亏就是了。 贵族与贵族之间全都死死按捺住自己的贪婪情绪，正在思考着自己究竟能够获得多大的一块蛋糕…… 如果国王实在太贪婪，那么…… 对了，说不定是神灵对欲望的考验呢？ 只是那么几秒钟，所有的莱利人都各怀鬼胎，就连讨论的声音都没有了。 王俊鹏摸了摸鼻子，心中猜到了这群莱利人的想法。 后边的一些人类外交官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只是因为碍于修养，全都只是呆呆的看着。 落后的文明，总归就像井底之蛙一样，只能看到那么一丁点的天空。 “哎，一些金属就让他们兴奋地发狂了，说不定为了这一些东西，还在琢磨着什么阴谋诡计，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王俊鹏心中哀叹。 可是人类又有什么资格嘲笑他们呢？人类获得高级文明科技的时候，难道不也是一样的表情？ 总归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如果我们遇到了一个高级文明，这个文明愿意给与我们曲率技术，我们的情绪也会如此吧？”有人在耳机中忽然道。 “是啊，唉……目前的研究进展很慢。曲率技术，依旧只是幻想。” “不，并不是五十步笑百步。”王俊鹏在耳机中轻声道：“他们是对财富的贪婪，从个人层面想要拥有更大的财富，但我们却是对未知的渴望，从群体层面想要探求更多的东西，这是两种不同的心态……昆仑山舰队中的人类，依旧有着向上进发的决心，有着强大的科学思维，而不是被条条框框给限制住，这应该是最大的不同点吧。” 而人类这一次提供的交易资料中，除了这些金属工具以外，也有着很多知识的存在。 这些知识包括初等数学、初等化学、物理以及天文学，价格并不算太高。 别是化学，能够让这个文明的燃烧现象，变得更加普遍，让火焰的成本变得更低。 当然了，所有的知识都是隐藏着的，人类不可能特意为他们准备一些参考资料，只是按照人类初中课本机翻了一遍，整个内容简直就是晦涩难懂，需要很大的功夫去研究。 从短期角度不会产生太大的利益，但从长期角度，这些知识才是一个文明进步的基础。 “就看他们怎么选择了……但是他们会选择，会去钻研吗？很难很难啊。”另一位外交官叹了一口气。 从目前观察到的角度，这个文明自救的可能性不大。 在这个文明中，火焰已经被赋予了宗教的神圣性，是神灵赋予的伟大力量。每一次点燃火焰，都需要经过大规模的祭祀，然后从中冶炼少量的金属。 如果火焰，被大规模地普及，会造成什么？ 能普及的东西，自然也就失去了其神圣性，这种颠覆性的知识，必然是宗教所不允许的。 王俊鹏摇了摇头，“他们不自救，管我们什么事？宇宙中类似的文明，没有十万，也有一万，我们哪里救得过来？给他们一次机会也就是了，抓不住机会，我们也没必要多做什么了，难道强迫他们去学习物理化学，然后掀起一股思想革命，你觉得我们有必要在这里调教土著人吗？” 第三百七十二章 莱利星的改变 面对王俊鹏的疑问，所有的外交官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昆仑山政府在当初就已经制定好了所有的外交条例，包括对这一类远古文明的外交条例。人类的所作所为，就如同格利泽文明遇到的第一个星际文明，只是给与有限的帮助，而不是无限制的帮助。 当时还有人不太理解，所谓的“有限帮助”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大家都明白了。 作为星际外交官，自然有属于自己的素养，首先以自己的文明利益为重，也不存在着什么圣母。他们只是冷眼旁观地看待着这些狂热的莱利人，心底里暗暗地警惕着，警惕着不要成为类似的文明…… 一场巨大的社会变革，出现在莱利星的各个土著国家！ 所有的国王都风风火火地颁布了命令，高价收购各种民间人士的文化典籍，并且大量征兆人手，采集生物标本。 贵族们也匆匆忙忙地动员着自己的力量，想要分得一杯羹，这其中的竞争不可谓不大，有许多东西，人类只要一次，第二次就不要了！ 一颗星球的地盘，必然是极大的，这个处于原始状态的文明，信息的交互相当不方便，所以为了更好的传递信息，只能由人类的飞船，带着莱利人四处乱飞，让他们体验了一把风驰电掣的快感。 其中的一惊一乍，自然不必多说。 一个月的时间，几乎每一个国家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毫无例外，全都产生了巨大的的轰动。 这个古老的文明，因为人类的出现，产生了一场经济上的大繁荣、大发展！ 石器时代一直持续到今天，持续了百万年的时间，莱利文明的生产力早就不发展了，阶级又固化的厉害，原先想要分配利益，唯有通过战争这种残酷的手段。但现在，天降一块巨大的馅饼，这一块馅饼是如此诱人，如此香甜，以至于达官贵族们开始不要命地疯狂抢夺。 这些贵族吃到了最大的肉，总得漏一点汤汤水水给底下的人喝。 为了刺激工作积极性，就连低等级的奴隶们也被赦免了不少。 ，一时半会间也没有肆意虐待奴隶的事情发生了，因为这些“神灵使者”非常仁慈，好像不太喜欢虐待，再加上，奴隶也可以贩卖给人类，是一种宝贵财富。 总而言之，所有的工作都非常顺利，除了莱利人有时候见到人类，会因为过于狂热，陷入疯狂的状态外，并没有特殊的事故发生。 特别是，在第39天，这些莱利人看到一艘庞大无比的运输机从天空中降下，将一棵世界树活生生运走，消失在天边的时候，更是崇拜到了巅峰。 他们趴在地上，一个个“阿西吧”“阿西吧”地大叫着。这些莱利人真正知道，这些世界树的质量之大……能够将其带到看不见的天空之外，是何等的伟力啊！ “神灵使者，将世界树带到了神灵的边上，真是伟岸的存在啊。” “遥远的天边，是神灵的殿堂！”他们身上的翅膀，只能够滑翔，不能真正的飞行，根本不知道天空之外到底是什么，反正也就只能这样认为了。 “善良的神灵，仁慈的神灵啊，保佑我们采集到更多的东西吧……阿西吧！” 某个郊区，一位草药的采集者，看着那一艘飞船的离去，正在虔诚地祈祷。对于他们而言，生活一下子就富裕了起来，收入翻了好几倍，不再像以前那样拮据了。 “神啊，保佑我们吧！”野外森林当中，一只奴隶队伍也在狂热祈祷。 他们正试图捕捉一种大型肉食动物的幼崽。这个星球最强大的野兽，能够轻易的杀死莱利人，通常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去招惹。 但如果捕捉成功了，他们就能够摆脱奴隶的身份，甚至还有一大笔丰厚的奖赏！ 所有的莱利人祈祷结束后，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为了未来的命运，也只能…… 拼了！ 同一个时间，不同的地点，有大量的莱利人正在祈祷…… 人类的出现，带来了机会，带来了全世界的改变，这对他们而言，已经是真正翻天覆地的改变了。这也是人类一开始没有预料到的，人类的到来，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影响。 许多社会学家也在计算着，这种转变到底会带来好处，还是带来坏处。 “……使者降临了世间，给我们带来更加了美好的生活，正是因为虔诚的信仰，才感动了神灵。” “阿西吧！”一位宗教学家，在自己的著作中，写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郑重记载了这一次事件的发生。 虽然添加了自己乱七八糟的遐想，但也算是一种文字记载了。 如果下一个星际文明，偶然间来到这个星球，进行非常严密的科学考察，他们可能会从这些典籍当中，发现人类到来过的蛛丝马迹。 当然了，或许永远也没有这种可能…… 这一段历史，只是苍茫宇宙中的一滴小水花罢了，除了人类本身，又有谁会去在意呢？ 而地表的人类工作人员，也是忙碌异常，人手已经紧急增添到了五千人次，但五千人次对比一个星球，实在是太过稀少了。驾驶员开着飞船，一天要前往二三十个不同收集点，实在是一种精力与体力的考验。 相关的历史典籍以及文化记录，通过电子扫描后，将会汇总到昆仑山母舰当中…… 各种动物、植物也由运输机一并运了过去。 一次大丰收啊！ …… 就在这一天，许多工作人员正在办公室中，整理各方面的资料。 “你是说，他们的历史资料有很多是残缺的，再加上虚构的内容太多……导致这些历史样本，对新文明史学的完善作用不大？”张远皱着眉头，他一直在计算这方面的内容，也发现了类似的苗头。 所有的东西，都和莫名其妙的神灵联系在了一起，导致人类根本分不清楚其中的真实性。 一名数学家点了点头：“是的，舰长先生，这个文明的历史一直在周而复始地循环着。” “有些事件经过渲染，实在太虚假，真的非常夸张，我们搞不清楚哪些英雄人物的故事是真实的，哪些是虚假的。自然也就不可能用来完善新文明史学了。” “就像我们这一次的造访，也被他们记录在案，简直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我们只是提供了一些金属材料，就让这个文明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结果所有的功劳都归功到了我们身上……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这些典籍记载了这个文明的发展史，整个历史估计持续了百万年的时间！ 百万年都没有发展出科技，也丢失了大量的历史资料，让其变得断断续续。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按照人工智能的分析，莱利文明有一定可能，接触过一两个造访这颗星球的星际文明。 但这些星际文明，就像巴迪特文明一般，他们对莱利文明都没有太多的兴趣，随便抓了一些人就离开了，结果在典籍当中，居然是“神灵挑选了苦难的人上了天国”。 “再加上，这个文明实在太弱后了，有什么东西能够保存百万年呢。” 第三百七十三章 生物大灭绝事件 张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听着下边一群人吐槽这个莱利文明的奇怪文化，笑着安慰道：“算了算了，都已经收获不菲了，倒也不差那么一点……” “这一次的交易进行的怎么样了？关于我们的外交官，有没有什么特殊汇报？” 站在一边的秘书长李成回答道：“还在持续进行当中，也没有太多的波折，交易会进行到他们拿不出什么新东西为止。我们的科学家们，正在研究运送上来的外星动植物，这需要很长的时间，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太好的研究成果。” “截至目前，一共交易出去了不锈钢餐具422套，金属武器3309件，甲胄122件，初级生产工具64套。交易的奴隶数量约4万多人次……” “大概有16个国家的贵族，从这一次交易当中，挑选了初步的科学知识。” 那些不锈钢餐具、金属武器之类的东西其实无所谓，张远抬起头，略有一丝趣味地说道：“有16颗播下去的种子么，也算是不错了，我还以为完全没有任何人感兴趣呢。” 李成笑着说道：“主要还是因为便宜……这些知识在交易清单中是最便宜的，差不多半把小刀的价格，就可以换到这些知识了。” 不过，书本上面，可没有明明白白地写着，应该怎么冶炼金属，应该怎么产生火焰等等，而是《数学》、《化学》、《物理》、《生物》等看上去莫名其妙的字样。由于语言文字不同，人类也懒得特异为他们设计，只是非常粗略地翻了一遍初中课本，还删掉了一些敏感性的内容，导致这些书晦涩难懂，云里雾里的。 另一位科学家解释道：“还有一些狂热的宗教人士，把这些书本当做神灵的恩赐，才会选择购买，他们想要买回家，当做圣经供起来……不知道这些狂信徒研究到深处，了解了其中的意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时半会间，所有人都感到有点儿好笑。 紧接着，张远又叹了一口气，“不过，到底会如何应用，就不属于我们管辖的范畴了……我们更难以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 就这么一点干涉，就让整个莱利文明产生了全球性的巨震。即便这种改变在人类离开之后就会立刻停止…… “更高阶文明对低级文明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但按照目前的观察进行计算分析，有大概率，就算这几个国家得到了化学知识，也不会运用起来。” 因为这个文明的宗教限制实在太多了，火焰被誉为神灵的象征，如果化学能够带来火焰，那么传统的教义又应该如何解释这个观点呢？他们很可能会草草掩盖，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在这个时代，宗教的条条框框简直大的有点过分，其约束能力比人类的中世纪更加强大。 质疑神灵的人，会因为亵渎神灵，被判处死刑！ “就算莱利人真的发现了这些事实，也会隐藏起来不去运用……这些家伙还是狂信徒呢，有可能直接精神分裂吧！”李振东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着。 张远否定道：“那可不一定，每个世界都是有英雄的。你别看他们现在非常愚昧，但是在遥远的未来，又有谁能够真正预测呢？” 这16颗种子的确有生根发芽的可能。 化学带来火焰，火焰带来冶炼，带来利益。 在利益的怂恿下，说不定会有一些新的变数的产生。 “而且，这一次的利益，掌控在王宫贵族手中，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去对抗根深蒂固的神权。就看他们够不够贪心，能不能抛弃原本的思维。” “如果所有的种子都死亡了，那么我们也没有办法。” 再接下来就很难预计了，即便人类有着新文明史学这一门预测科学，但这门科学必须建立在海量信息的基础上，也不可能完全预测未来。 人类根本没有功夫去深入调研这个文明的工业、人口意识形态等等，更也不可能停留在这里几百年的时间，观察后续的历史演变。 “真可惜啊！我们看不到结果了。”张远摇了摇头。 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就在这个时候，李成博士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直接往张远的邮箱中，发了一份报告：“舰长先生，这里有一份关于莱利星的地理报告，科考队员们似乎有了一个重大发现。按照我们科学家的推测，莱利星可能正在经历一次生物大灭绝，而莱利人这个种族，很可能在一百万，乃至一千万年内彻底灭绝。” “所以这一批科学家，想邀请您参加接下来的会议，探讨这方面的相关事宜，我们是不是要出手帮助一下。” “特别是山本一郎教授，正在研究什么能够降解某些材料的微生物……您最好去看一看。” 张远心中一愣，一百万年到一千万年内……彻底灭绝？ 这是什么意思？ “一千万年？” “是的！” 这个时间段虽然非常非常漫长，漫长到人类都不一定存在了，可是他还是大吃一惊，感到有点儿不可思议了。 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些关键词，譬如说冰河时代，就导致人类的先祖大灭绝，只剩下区区几千人口。 难道，这颗星球也在经历一次巨大的气象灾害？ 但听起来又不太像，特别是……山本这个鬼才又在捣鼓什么微生物，这与气象灾害好像没有太大的联系吧？！ “走！我们过去看看！” …… 生命在宇宙中，并不算是什么稀罕的货色。 人类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也逐渐证明了这一点。 地理位置上，能够合适发展出生命的星球，只要有着足够的时间积累，总是会诞生各种奇奇怪怪的生命。 为了解释这一点，人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解说，譬如说“神创论”、“宇宙生命论”、“化学起源论”等等。 其中最为被目前科学家认同的观点，被称作是“化学起源论”。 第三百七十四章 无法分解的有机高分子材料 “化学起源学说”认为，生命是星球上土生土长的，由无机物演变而来的。其将生命的起源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从无机小分子生成有机小分子的阶段；第二，从有机小分子物质生成生物大分子物质；第三，从生物大分子物质组成多分子体系；第四，有机多分子体系演变为原始生命。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可以自我复制的遗传物质，就目前而言，在各个星球发现的遗传物质，仅仅只有DNA以及RNA。或许是人类太过孤陋寡闻，经历的星球不够多，又或许这已经是宇宙事实。 有些人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不同的星球，都会出现结构相同的物质？为了更好的解释这一点，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数学游戏，名叫“生命游戏”。 “生命游戏”的基本思想是，给定一个初始构型，然后制定一些基本规则，观察生命的演化，是不是会出现一系列的相同点。 一开始所有的细胞都随机分布在大型方格网格当中，演化规则也非常简单，只有短短的4条。 1，“人口过少”：任何活细胞，如果周边活邻居少于2个，则死掉。 2，“正常”：任何活细胞如果活邻居为2个或3个，则继续活。 3，“人口过多”：任何活细胞如果活邻居大于3个，则死掉。 4，“繁殖”：任何死细胞如果活邻居正好是3个，则活过来。 就这么一些简单的规则，将会演变出极度复杂的动态图像，而且这些动态图像将会形成很奇特的动态规律。 什么意思呢？ 也就是说，通过这个游戏，解释了由某些很简单的规则，可以演化出异常复杂的构造，这与生命的诞生与繁衍，其实有很多的共同之处。 每个星球的火山口，海底，这些初始的环境几乎是一样的。高压以及潮湿的复杂环境，为生命的诞生提供了相同的规则。 在这些规则下，简单的有机物随机组合成了复杂有机物质。 这些复杂的化学物质，又能够进一步合成DNA、RNA等自我复制的遗传物质，如此便解释了宇宙中生命的普遍性。也解释了为何人类遇到的生物，都有着遗传物质。 即便这些遗传物质的种类有很大的差别，但依旧是以遗传物质为中心的物种。 “非常遗憾的是，我们暂时没有寻找到原初的DNA、RNA，也就是最为简单的，可以自我复制的遗传物质……否则，这个假说将会真正成为定理。” 发起本次探讨的是虚幻实验室的山本教授，以及一些在莱利星科考的地理学专家。 张远坐在下边，只是一名普通听众。 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山本到底要说些什么，于是便举了举手，直接发问道：“山本教授，时间有限，我想问一下您所说的生命大灭绝是怎么回事。是否在没有批准的情况下，对莱利文明做什么科学实验？特别是生物病毒实验……” “您要知道，虽然我们目前的法律，没有关于外星文明方面的内容，这算是一大块漏洞。但是随意的生化实验，是不被道德允许的……” “舰长阁下，我知道，我知道，我发誓肯定不会犯这方面的错误。”山本站在台上，颇有点儿急躁，可能是因为黑历史实在太多，周边的人都传来了怀疑的目光。 他连忙回复：“您先听我说，不会占用您太多的时间。” “我刚刚举的一个例子，生命游戏……” 屏幕上显示出了关于“生命游戏”的各种图案，“这个游戏一共有256种规则，在每一种规则下，由于初始条件的不同，最终的结果也不同。” “但它能够形成的规律依旧是有限的，分别是：变化终结于恒定图像、出现周期性变化、图像变化近乎随机、图像存在某种复杂规律这四种。” “如果将这个二维游戏，类比于一个二维世界的文明，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变化终结于恒定图像，相当于一个文明完全阶级固化，文明不再发生变化。” “出现周期性变化，也即出现了历史轮回现象，虽然是图像动态的，却也不再发生进步。这两个类别，全都是新文明史学所认为的平庸文明。” “图像变化近乎随机、图像存在某种复杂规律，这两种情况，才拥有着非平庸的可能。我们的新文明史学，正是想要洞穿这一类的复杂规律……” “大家不要忘记了，支撑生命游戏运作的，只是很简单的几条规律。而我们通常也相信，支撑宇宙运作的规律，也应该是简洁的，是不是可以从中受到一些启发呢？” 张远皱着眉头思考着。是的，这仅仅只是最简单的二维图像，真正的宇宙文明，可比二维图像复杂得多……但从某些方面，一个文明的个体，是否也可以比拟成三维，由某种规律组成的几何体呢？ 这倒是一个非常新颖的看待角度，许多数学家已经陷入了沉思当中。 但想要真正破解这些奥秘，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山本话锋一转，继续道：“对了，各位，这一次的会议探讨内容不是新文明史学，而是关于这个星球当中，即将发生自发性的物种大灭绝。” 物种大灭绝？ 底下的一少部分人还是刚刚听说这个话题，重新回过神。 他也不卖关子，从一个箱子中，拿出一根手指头粗细，木头一样的东西，现场做起了实验。 “你们看，这是世界树的树心，也即最为坚硬的部分。这一批树心来源于一颗15年生的小树木，就像钢筋一样坚韧，如果没有树心，世界树不可能长得如此高大。请放心，我们已经经过特殊杀菌处理，大家可以近距离观察。” 张远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一小段树心，使劲地掰了一下，其硬度非常高，就算用尽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连一点弯曲都没有。 “的确是挺不错的材料。” 第三百七十五章 生物灭绝危机（三更！） 张远仔细地观察着这根所谓的树心，中间有一些中空的筛管，整体密度又比起钢铁低了很多。 山本语出惊人，“这些树心对于莱利文明而言，是非常好的材料，提供了住所，以及食物……但也是毁灭整个生态链的大危机！” 他用小刀挂了一点木头碎屑，用打火机点燃。 顿时，整个燃烧现象产生了一阵淡淡的烟雾。 张远捂住鼻子，闻到一种塑料燃烧的焦臭味，心中若有所思。 所有人都闻到了这一股气味。 “还真的很像塑料啊。” “塑料是什么？” 张远解释道：“是从石油中提亮出来的一种高分子材料，非常廉价，地球文明曾经广泛使用，不过石油耗尽之后，就没得用了，只能转为大量使用可再生材料。” 山本又按了一下按钮，“大家闻到了吗？这一类的树心，是天然的高分子材料，其化学成分有点类似于我们地球上广泛使用的塑料，也即非常稳定的化学物质。” 屏幕上显示出一幅图像，是人类的地理学家，在一片平原地区寻找到了一个化石矿脉：一个储备量高达3亿吨的大型有机矿！ “这个有机矿的组成成分，几乎全都是世界树的树心。因为长期埋藏在地底下，变成了类似于煤炭的东西。甚至比煤炭更加优秀，热值也更高。” 一些才思敏捷的生物学家已经反应过来，山本一郎教授为什么认为这个星球即将发生生物大灭绝事件了！ 为什么？ “因为这些树心，居然……没办法被本土的微生物分解！所以才会大量堆积。” 张远顿时惊讶地有点说不出话来了，人类居然能够亲眼目睹……一次生物大灭绝！ 莱利人所谓的“世界树”，在这个星球，毫无疑问是非常优秀的物种，为莱利人提供了食物，也提供了居住场所。 因为强大的环境适应能力，“世界树”的踪影，几乎遍布星球的各个角落。 但也因为世界树的“树心”，进化地太过超前，使得本土的微生物完全不能够分解这种高度稳定的物质。 人类在平原上发现的大量有机物矿脉，就是原本的森林当中，其他的纤维腐烂了，只有树心累积下来，沉淀在了地下才形成的。 为什么说，这样就会造成生物大灭绝？ 很简单的道理，因为本土星球的碳循环被破坏了。 有氧呼吸的通常情况，消费者吸入氧气，呼入二氧化碳，生产者吸入二氧化碳，产生氧气，形成碳循环。 但现在，大量的碳元素，都变成了树心沉在地底下，这便导致大气层中，二氧化碳的浓度会逐步降低，植物没有足够的二氧化碳，大批量死亡，然后动物也大批量死亡。 这个星球的二氧化碳浓度大概在千分之五，几百万年，上千万年的时间之后，可能会降低60%-80%的二氧化碳，这时候植物难以繁殖，才会产生真正的杀伤力。 一位坐在下边的生物学家问道：“居然有本土微生物不能分解的物质？山本教授，您确认自己的科学考证是正确的吗？” 这个问题由一名亲自负责地理科考的专家解释：“我们在全球各地的土壤中，发现了树心的有效成分……这些物质虽然是高分子有机物，会因为物理作用变成一些细小的碎末，但就连这些碎末的分解速度极慢，都能够稳定存在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时间。说明这个星球的分解者，的确不能有效分解世界树的树心。” “怎么说呢，就好像塑料一样，细小的塑料颗粒，虽然没有毒，但是埋藏在地底下长时间不会被分解。而树心的有效成分，甚至比塑料更加稳定，能够存在更长的时间。” 张远点了点头。 这就是大危机的由来了。 这位专家继续道：“女士们，先生们。这种因为植物进化，导致环境突变的情况，在地球上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在24亿年前，地球上发生了一次‘大氧气事件’，大氧化事件使得地球上矿物的成分发生了变化，也使得日后动物的出现成为了可能。” “也就是整个星球的氧气含量飙升，其主要是因为植物的大幅进化，木质纤维开始形成，而分解植物纤维的菌类尚未出现。这才导致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急剧降低。” “大量的碳元素随着植物的生命周期而被固化沉积到地下，使此后的石炭纪才形成了高质量煤炭，造福了后来出生的人类。” “当初地球分解者能力不够强大，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比重下降，氧气比重大幅度上升，在石炭纪后期达到地球历史上大气含氧比重最高的阶段。环境的突变，让生物大灭绝之后，又产生了生物大爆炸。” 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方面的说辞。 “而莱利星也处于这样的特殊阶段，随着时间的积累，死亡的世界树越来越多，积累下来的树心也越来越多。” “这个星球形成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大气层中，二氧化碳浓度并不算太高，那么碳元素从哪里来？大气层中的二氧化碳消耗完之后，当然是生物体内的碳元素……动物有生老病死，只要死掉的生物，比出生的多，随着整个世界碳循环的破坏，越来越多的碳元素将会埋藏于地下！” “大气缺少二氧化碳，植物将会越来少，动物自然也会越来越少。氧气的浓度反而会上升。 “大灭绝，就这样，开始了！” “或者说，大灭绝已经开始，只是这些莱利人不自知罢了。在千万年以后，动植物稀少，大量的碳元素都变成了这种塑料一样的物质……理论上就是这样。” 所有人都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思考着，思考着。 这种生物灭绝赤裸裸地展露出来后，严肃而又充满了沉重的杀意。 来源于星球本身的杀意。 这种杀机，向来是缓慢而又坚定的。 甚至，作为星际文明的人类，都很难阻止，这种来源于星球本身的力量。 …… （PS：没有了傻屌网游的评论，感觉写起来好没激情啊！ 特别是这几天还在大风推，结果被那一面大大的红旗给盖掉了，导致收藏涨幅不理想……啊，好倒霉，不过还是三更庆祝一下！） （国庆阅兵还是挺壮观的，感言就不发表了，我最喜欢DF41这种核弹了，虽然打仗不能用，但有这玩意就意味着真正的安全！） 第三百七十六章 没有科技是万万不能的 如果是人类遇到了这种状况，能做的无疑只有几个。 第一是消灭所有的罪魁祸首——世界树。 一个星球的确很大，但对于人类的科技水准而言，只是多费一些手脚罢了，想要彻底灭绝一种生物，并不是特别困难。 但这种巨型植物，作为生态链的重要一环，甚至可以说是支柱一般的存在。如果被完全消灭，毫无疑问会直接引发生物大灭绝，无数的动物、昆虫会因此而饿死。 这样一来，最终结果好像没什么两样。甚至因为人类的干涉，生物大灭绝提前产生了。 山本一郎解释道：“如果是在地球发生了这种事，就算生物大灭绝，只要人类能够活下去，这项计划就能够被实施。但是莱利星嘛，莱利人与其他生命是平等的，我们没有必要摧毁大多数的生命，去拯救莱利人。” 下边的许多听众都点了点头，这话的确有道理。 “除非人类能够创造一种能够代替‘世界树’的植物，消灭掉一颗世界树的同时，然后又种上一颗替代品，这样才能保证生态的平衡。不过，这一项工程，工程量无疑就大得多了。” “况且，创造一种新的植物，涉及到的内容相当复杂，不是说创造就能够创造的。这种植物得全方位代替世界树的功能，包括提供大量的食物，包括物种的栖息场所等等。” 第二种方法，培养出能够分解“树心”的微生物，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种“树心”的分子式，有点像人类的塑料，利用基因工程，培养出相应的分解者，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另一个问题，大规模地导入一种改造微生物，毫无疑问会对本土生物造成重大影响。 先不说这些微生物是否会变异，会不会导致本土生物致病、灭绝的问题…… “如果这些人工改造的生命，在新的环境中大量繁殖，分解原来积累下来的“树心”，那么大气层中的氧气将会被大量消耗，二氧化碳的浓度大幅升高，整个生态环境照样会被破坏。” “这么长久的时间，埋藏在地底下的碳元素的确不少……如果大量被消耗，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以上就是我们目前面临的难点。虽然莱利人的死活，以及这个星球的物种大灭绝，和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这的确是相当……额，有趣的课题。宇宙中很可能有更多的文明，正处于这样的慢性死亡当中。” “所以，我们打算亲自前往莱利星，进行更加详细的科学考察。” 山本一脸期待的看着张远。 说白了，他们这群人，就是想前往那颗星球进行实地科考而已。 反正人类还会在这里停留好几年的时间，不亲自下去一趟，实在是有点……心痒痒啊。 “好吧，你们先写一个正式报告，这倒是一个很大的课题……物种大灭绝么？”张远琢磨了一阵子，很快就同意了。 这群家伙总是能够找到这一类非常奇怪，又有不错的说服理由。 讨论完这些问题，所有人都带着一丝沉闷以及兴奋，离开了这个房间。 既然一时半会间没有太好的办法，没有人会圣母到，去担忧千万年以后，莱利人的命运。 毕竟，整个灭绝的时间还有千万年，实在是太漫长了，漫长到人类本身，都不一定继续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原则上，人类不会大动干戈地在这里停留几十上百年，也不会专门为了观察大灭绝而停下自己的脚步。 不过这一次的大灭绝，还是让张远略微有点儿不舒服。 科技不是万能的，没有科技是万万不能的。 宇宙本身就不是什么真善美的地方，超新星爆发，陨石灾难，超级火山爆发，各种类似的灾害不知道杀死了多少还未来得及发展的文明。甚至，只要恒星抖那么一抖，引发的冰河时代就能够把一个文明带走。 莱利人如果不是如此落后，几十上百万年都没有什么发展，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慢性死亡。 “就算发生生物大灭绝，只要有足够的科技实力，自保还是绰绰有余。” “甚至他们还不自知，这才是最悲哀的一件事啊。” 张远摇了摇头，很快就将这件事抛掷于脑后，专注于昆仑山本身的升级建设当中…… 一年的时间匆匆过去，所有的地理考察、生物考察，以及交易活动都暂时告一段落。 其中最广为民众津津乐道的，就是莱利文明的宗教文化，以及即将持续一千万年的物种大灭绝了。特别是后者，更是引发了大众辩论！ 有一部分人，试图着想要挽救这样的物种大灭绝。 贴吧上有很多这样的帖子：“莱利星的各个物种需要拯救，莱利人需要拯救。虽然我们不可能在这里长期帮助他们，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正在缓慢灭绝的事实……” 但这种事情说了也没有用，对于尚未拥有科技的莱利文明而言，就算被告知未来即将要发生的事，也无法理解，什么氧气，二氧化碳，碳循环，这些都是什么？他们根本不可能听得懂！ 最后，这些好心人只能这样告知他们：“神灵将会在一千万年以后灭世。” 这倒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理解了！ 但是莱利人并不在乎，一千万年啊，实在太过漫长了，远远超过了生命周期，早就骨灰也不剩了。谁会去担忧一千万年以后的灾难呢，就连人类本身也不会担忧一千万年后的问题…… 所以了，在一番无用功之后，还有一部分人认为，这本身就是一种自然淘汰，人类又凭什么吃饱了撑着，去多管闲事呢？ 一个星球的生命，不可能在一次浩劫当中完全灭绝，在未来，总归会进化出能够分解“世界树树心”的物种，而且凭借更高浓度的氧气，大量的化石资源，将会在大灭绝之后，产生的新的生命大爆炸！ 说不定又有一个新的智慧种族诞生在这颗星球，取代这些永远不会进步的莱利人呢？ 这样的辩论倒是让昆仑山充满了活力。人类本身就是一种乐于评判其他物种命运的生物。相比较而言，道德以及科技层面的优越感，让人们充满了干劲。 与此同时，文化工作者们凭借手头上取得的资料，正试图在虚拟世界中，原汁原味地还原这个土著人生活，促进虚拟空间只能的旅游业。 好吧，这方面的防沉迷倒是不用太担心，就连张远本人也不太相信，有人类会被莱利文明的宗教给洗脑了。要是真的出现这种人只能说是弱智行为了。 …… 就在这一天，12号虚拟世界中的一个大项目完成了，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在大声欢呼着，庆祝着。 “哈哈哈，看看这个世界树村落，完全就是居住在森林中的精灵啊！”这位程序猿重重拍了拍桌子，对自己的成果满意不已。 “怎么样，关于莱利文明的生活方式……主神艾蓓堪尼亚通过熊熊的火焰创造了整个世界……水之神哺育了莱利人，火之神……燃烧吧，火焰！简直就像是网络游戏啊。我觉得，要不再弄一点怪兽，真的搞成游戏模式吧。虽然我们每半年只能够进入虚拟空间15天，但是可以通过电脑或者手机打游戏，与这个世界产生交互啊！” “……闲暇的时候，可以进入游戏中，真实体验，这种成就感可不是盖的！” 这个程序猿简直说的唾沫横飞，一张脸激动地就像红气球一样。 还别说，这种虚拟世界有关的网游，正在开会讨论当中，只要防沉迷做得好，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其中一位小青年大叫了起来：“啊，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好头疼，需要休息。” “放假！放假！放假！” “谈恋爱了吧，吴彭，看你那副猴急的样子！” 这一位小青年告别了同事，偷偷地跑到情侣餐厅当中，充满激情地与心爱的女孩子深情的接了一个吻。 “工作完成了？”女孩问道。 “是啊，只是第一期工作。有三天的小假期，不过我准备放两天在后边，连起来一起休息！”吴彭非常开心的点了一个地蓝瓜，这种水果吃起来有一种西瓜综合葡萄的感觉，只不过产量不高，价格有点小贵。 “我听说过这个最新的地蓝瓜挺好吃的，新培养出来的植物。你想吃什么？” “好贵呀，还是别点了！可以省一点钱，购买一次虚拟世界旅游呀……” “这个项目完成了，有一大笔奖金呢！”吴彭嘿嘿地笑了起来。虚拟世界旅游可以说是相当热门的一件事，他虽然是虚拟世界的文化工作者，但在电脑前工作，与真正进入是两回事。 “这个星球正在发生生物大灭绝，生物学家也不想想办法……这个星球的生物，好可怜啊。” 吴彭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听同事说的，那边的生物研究所，借着研究大气的名义，成立了两个工作小组，大概有两百多人参加这个项目。政府也划拨了一部分资金。” “不过，大家并不是太看好。”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外星人传说 “为什么？”女生问道。 “很简单的道理。”吴彭做出一个夸张的手势，“现在整个星球生态天平，经过几十上百万年的演变，已经开始倾斜，而我们人类想要维持住已经倾斜的生态平衡，不是区区两三年的时间就能够做到的。平白的毁灭物种，或者增添物种，反倒会加速天平的倾斜。” 人类继续在这颗星球停留的时间，也就只有短短的两三年，没有足够的精力以及人手去做这件事。 “再加上，自然环境的演化，固然有其历史规律，强行去干涉，意义其实也不算太大。你觉得莱利人的生命重要，还是其他物种的生命重要？又或者是后来诞生的物种重要呢？” 这位名叫莱娜的女生，眼睛中不知不觉充满了小星星，她就喜欢听吴鹏胡乱侃大山，哪怕是胡说八道也好。 这就是传说中的……谈恋爱时期，智商为负数的通常表现。 两人正谈论到兴上，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突然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莱娜惊叫了一声：“啊……哥，你怎么来了。” “这是你哥哥？”吴彭一下子就脸红了起来，声音有点颤抖地说道：“你……好。” 他和这位青春可爱的小美女，谈了两个月的恋爱，正处于热恋期。而坐在旁边的汉子，是莱娜的哥哥，好像是刚刚健身回来，浑身充满了蒸汽。 通常情况下，小家庭中的成员都是两男两女，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就像兄弟姐妹一样，按照年龄的大小，分成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等等。 当然了，由于关系太过亲密，小家庭成员相互之间，结婚的概率倒是不太高……即便小家庭之间的成员基本上没有血缘关系，结婚也算不上是乱伦之类行为。 甚至，就算有血缘关系，这个时代也不禁止相互之间结婚，反正大家也不生小孩，结婚又怎么样呢？但奈何人类本身就有这样的基因防御机制，不太容易与太过亲密的人产生爱情。德国骨科只是小概率事件。 看到对方的哥哥跑过来当电灯泡了，吴彭连忙转移了话题，：“哦，对了，我们还打算做一个虚拟世界有关的网络游戏。关于莱利人的美工，我觉得还得准备稍稍美化一下。按照我们人类的审美，他们长得还是丑了点。如果在游戏中能够弄得好看一点，毫无疑问更能够吸引游客……这些更改都是允许的。” “好了，小子，你先自我介绍一下，你是什么单位的？大学里边成绩怎么样，有没有挂科？有没有不诚信记录……”女孩子的哥哥冷笑了一下。 作为一个严重的妹控，他对自己妹妹简直就是一万个不放心！ 如果这两人跑到虚拟世界中旅游，一下子住15天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即便这个家伙的工作听起来还算不错，但人品更加重要！ “哥，你干嘛，吃个饭还要来当电灯泡！” 听到自己哥哥开始查户口，莱娜非常不开心地说道。 这位大哥立马吼了起来：“你懂啥，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 …… 一顿原本美好的晚餐，因为有一个特大灯泡在旁边虎视眈眈，当然吃的不怎么开心。 吴彭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宿舍当中，即便这种小家庭模式，哥哥没有管束妹妹的私生活权力，不过相当于最亲密的亲人。 小家庭中成员的意见，还是相当重要的。 他正在思考，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大龄剩姐”给祭献出去，满足那个该死的德国骨科…… 是的，就应该这样做，顺便把自己姐姐也嫁出去，一举多得啊！ 我简直就是个天才！ “姐，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认识一个新的帅哥，爱好健身，游泳，下棋……” “忙着呢，没有兴趣。” 吴彭的姐姐名叫孙雨婷，是一个非常有耐心，而又博学的女博士。她也是虚拟世界的文化工作者，主要负责整理乱七八糟的宗教资料。莱利文明几十上百万年的历史，实在太悠久了，而且大量资料的丢失，导致这个文明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存在了多少时间。 “这个课题……可是我的博士论文啊！”孙雨婷喃喃道：“在这之前，不要烦我！” 吴彭连忙夸奖道：“老姐你的脑袋瓜真灵，居然读到了博士……像我这种笨蛋，就只能当程序员了” “那是！” 可是当女博士，也要考虑一下人生大事啊！谈恋爱还是很快活的。 吴彭憋在心里，硬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两只眼睛看着自己老姐的电脑。 上面有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研究课题。 人类目前的尖端科学，发展实在太缓慢了。最聪明的人往往会加入各大实验室，研究尖端理论。这一类的人并不多，但每一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存在。 相对而言的普通人，也能够在昆仑山中寻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譬如说虚拟世界的研究，目前的大热门课题，还有就是什么大气环境考察，物种大灭绝考察，莱利文明历史学，宗教与文明等等，世界上总归有那么多可以研究的内容…… 政府以及各大实验室，也愿意为此划拨出资金。 找一点研究课题，总比无所事事的好。虽然这些课题并不会直接增强整个文明的硬实力，但依旧会增加文明的软实力，还能够保持整个社会目前的文化氛围，何乐而不为呢？ “我有好几个博士课题，但是都很难，推断出这个文明有文字记录以来的时间，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历史轮回，迟迟不发生社会改进的现象，对人类有什么借鉴意义……哎，全都很难啊！好困难！” 孙雨婷一天到晚都在看资料，连回家了也是这样，就好像完全着迷了一样。 她可是认真在做这件事情，昆仑山的博士作为一种高等级的荣誉，可不是地球上的那种水货可以比拟的。 吴彭还在那里碎碎念，俩人根本聊不到一路：“姐，你不会想找机器人伴侣吧，虽然也不是不行……不过我看你那个样子，有生理需求的时候怎么解决呢？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孩子，如果你真的找机器人，还不如找……咳咳……” “找个男朋友多好啊，当然了，人品要好，这方面我一定会把控过关的！那种渣男就直接给他两个巴掌……我帮你物色了一个，真的！”吴彭喋喋不休，心心念念想要祭献掉自己的老姐，以换取未来美好幸福的日子。 “等一下，我好像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发现！”孙雨婷看着电脑屏幕，忽然道。 第三百七十八章 特大发现 “你……什么……发现？”吴彭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刚刚说的一大串，全都没被听进去。 孙雨婷抬起头，笑着发问道：“你觉得，宗教记载，应该如何解读？真假性如何？” “真假性，很难分辨吧……”吴彭愣了愣，发现自己的老姐其实细看也挺好看的，应该能够安利出去。然后他冷笑：“宗教典籍嘛，通常都会写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让人半知半解，一千个人有一千种不同的解读就最好了，那样才可以方便脑补嘛，无论什么样的解释都是正确的……如果写的太具体，很容易就会被发现谬误，这样一来，典籍不就被推翻了吗？ “这个文明的文字游戏倒是玩的挺利索的。”吴彭作为虚拟世界的开发者，也研究过相关内容，不过他很快就对这些云里雾里的东西失去了兴趣。 世界上可以研究的东西太多了，谁那么白痴去研究莱利人啊，宁愿研究更加高级的，处于三级文明的巴迪特人，也不可能去研究莱利人啊！ 沉迷在资料中的孙雨婷说：“但你不能否认，有一些记载其实是正确的。就像《圣经》中的大洪水记录，结果在公元前2660年前的苏美尔泥版文书中也有这样的类似洪水记录，甚至，夏国的尧舜时期，也有关于洪水的记录。所以许多人认为，全球性的大洪水确实发生过。” “这次‘史前大洪水’造成了一个史前文化断层，就像我们传说中消失的‘亚特兰蒂斯’文明。” “好吧，好吧，你可真无聊。”吴彭懒洋洋地说道：“这个莱利文明都存在n年了，n大于十万，一直处于不发达状态，有什么断层也不稀奇，相关的天灾人祸记录也应该有不少吧。” 孙雨婷道：“我发现，在那些最原始的记录当中，并没有世界树的出现……你帮我找找，有没有关于世界树的记载。反正全部帮我标注出来，好不好，这一本《阿米达寓言》给你。” “很烦啊！”吴彭不情愿地大叫：“你要知道，我们的翻译机制还不是很流畅，看这些无聊的文件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孙雨婷自顾自的说：“无聊？我可不觉得无聊，这可是一个大秘密！有没有这种可能，在非常非常古老的时候，这种树木的地位并没有目前这样高贵……它只是一种普通的高大树木，类似的树木，可能不止这一种……” “高大树木？” “地理学化石中也有这样的证据，曾经的高大树木，彼此为了争夺阳光，越长越高大，越长越高大。只是世界树出现之后，就把这些曾经的巨无霸给消灭了，因为它长得实在太大个了，抢夺了所有的阳光，其他树木自然也就难以生长了。” “只有一些喜阴植物，才能够正常生长。” “快点帮我找找，最原始的那一些资料，是否有记载！快点嘛，快点嘛，我可爱的弟弟，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啊，时候请你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呀！” 大龄剩女了还撒娇，简直肉麻啊。 吴彭有点儿吃不消了，只能硬着头皮，“我帮你找，但你不能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就算是女博士，要出去交流，懂不懂，交流！” 莱利文明的资料晦涩难懂，简直恶心的要死…… 吴彭搞不懂自己老姐，为什么能够一直研究这些无聊的东西。 这或许就是……每个人的兴趣点不太一样吧。 但是渐渐的，他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好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一开始的宗教典籍中，确实没有关于“世界树”的描述，反倒有什么“阿童木”、“傲来树”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奉为大地母亲的代表。这些树木的高度，好像也不是那么地高。 “我再找找。” 没有，没有…… 还是没有！ 随着王朝变更，社会轮回，只是突然间，这种能够毁灭生态链的植物就出现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占据生态链越来越重要的位置。 整个过程很奇怪，仿佛出现了……历史上的一些断裂。 一种诡异的念头在心底里酝酿。 吴彭好像想到了什么。 姐弟两人面面相觑，然后慢慢地激动起来。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是外星人！肯定是外星人飞过来，弄出了这些世界树！这颗星球可是在宇宙弦附近啊，出现外星文明也不足为奇了。几十万年，总归会有那么几个的。” 吴彭开始乱开脑洞，“外星人应该和我们一样，有着自己的社会体系以及制度，不会随意地屠杀本土生命。但他们有点嫌弃这个莱利文明太辣鸡了，完全不可能进步，于是便弄出了这些世界树。” “这些世界树能够提供更多的食物，以及居住空间，但是也会造成生物大灭绝！该死的无可救药的莱利人，你们好好享受生活，给我去死吧。” “我真是个天才！” “先别瞎说！”孙雨婷一张脸也是红扑扑的，兴奋地不得了。 对于这个离奇的想法，她也有着相同的预感！ 但博士毕竟是博士，就这么兴奋了几秒钟，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光靠脑洞，没有证据，是写不出合格论文的，顶多只能在贴吧发表民科言论，也没有什么影响力。说不定这个物种是自然进化出来的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也不能够排除啊？我们必须要找到所谓的证据！” “是的，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证据。” 这方面可以寻找到的潜在证据有很多，第一是继续在海量的文化典籍中继续寻找，看看莱利人是否有外星人造访的历史记录，哪怕是非常隐晦的记载也好，像什么神灵使者降世，或者说什么神灵恩赐等等。 这需要非常多的时间，莱利人的文化典籍，至少有十万本！ 想要一本本看过去，非得把人看吐血！ 可是，开发相关的，能够识别有效信息的人工智能，也不容易啊…… 第二个办法，是生物学研究，特别是“世界树”基因层面进行分析，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如果能够找到基因修改的痕迹，那么外星人的说法几乎实锤了。 这些落后的莱利人，怎么可能去修改基因呢？必然是外星人修改的。 第三当然是地理学了，通过地质层的化石进行分析，看看世界树最早的化石，到底是什么年代的，以及其他树木灭绝的时间，而不是纯粹靠宗教典籍在这里脑补。地理方面的证据，才更有说服力。 想到这里，孙雨婷拍了拍桌子，“你先继续在这里找资料，我得去生物学以及地理学方向上找一些合作伙伴，看看有没有相应的结果！哦，对了，我还会申请去下边的星球实地考察……你去不去？” “实地考察啊……我就不去了。”吴彭略微有点迟疑，“毕竟现在还有工作要忙，一下子请假一个多月，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帮你找一些资料，或者找一些合作对象，倒是没有问题。我认识几个不错的专家，虽然不是同一个组，只是听我的同事聊起过……” “人得靠谱，这可是我的博士论文呢。”孙雨婷一把抓住了他。 吴彭大言不惭道：“放心，放心，就连约会的时间，我都抽出来帮你！顺带着让我的女朋友，帮你一起找资料，这样可以了吧……你先放开，放开，让人看见了不好！” 一谈起正事，吴彭一拍胸膛立马就答应了，连自己小女友哥哥的事情也抛掷到了脑后。 开玩笑，约会，哪有探索这样的大秘密重要！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 真的是外星人弄出了这种世界树，它可是…… 能够震动整个昆仑山的特大事件啊！ ……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外星人改造学说 3个月匆匆过去…… 这可以说是吴彭以及孙雨婷，最为忙碌而又充实的3个月了，那种一点一滴解开谜底的快感，让两人完全就是废寝忘食，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吴彭的女友以及同事，也给与了很大程度的支持，因为昆仑山内的文化氛围本就是如此，探索神秘比什么都重要。 一个大秘密！ 随着调查的深入，完完整整的论文终于出来了，还真的引发了昆仑山人类社会的巨大轰动！ 这篇论文从生物基因层面、地理层面以及宗教记载层面，分析出了“世界树”的诞生时间。 “……也就是在15万前，所谓的‘世界树’从这个世界诞生！” “……我们之所以认为，它有一定概率，是由外星人通过基因改造技术改造出来的，是基于以下几个原因。”孙雨婷穿上了正装，在台上发表自己的论文演讲。 一听到这个结论，坐在下方的人产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张远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这些年轻人到底发现了什么。 “第一，我们从地理学的化石当中，寻找到了‘世界树’的前身，一种命名为HW88987的高大树木，你们看，这就是这种树木的化石……” 屏幕上显示出一种树木的化石，由于在地底下埋藏的时间太久，变得乌黑发亮，有点像煤炭的方向转变。 但又还不是真正的煤炭，反正变成了类似于沉木的东西。 孙雨婷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学者面前发言，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不过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很快就变得自信起来。 “……这种植物，从遗传物质层面，和世界树的相似度极高。现在还少量存在于这颗星球的一些原始森林当中，经过实地考察，我们发现它最高能够生长到40米，直径大约在10米左右，虽然也算得上是参天大树了，但远远比不上世界树的体积。” 通过照片进行对比，其大小简直就如同老鹰与小鸡仔一样。 “而且HW88987的树心，并没有出现独特的生物材料，也没有相应的进化趋势……所以，两个物种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断层。” 张远摸了摸下巴，这种说法还是有一点道理的。不过，中间有进化断层的生物多了去了，譬如说，古猿到人演化步骤中，有一步跨度过大，大到有点儿不可思议。 实际上，只会有极少数物种，因为运气太好，才有可能留下较为完整的演变过程化石记录。大部分的生物，永远也找不到化石记录。 所以，有进化断层，很可能是因为缺乏化石的缘故，直接归结为外星人改造，是不充分的。 只见孙雨婷继续解释道：“这种HW88987的植物，与世界树相比较，劣势还是太大太大了。世界树，可以说是全方位的优化，能够长得更加高大，占据更高成的阳光，抗干旱，生命力非常旺盛，也能够抵抗更多的病毒……其中发生的基因改变实在是太多。” “而在15万到20万年前，环境非常稳定，整颗星球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为什么一个物种会在环境稳定的情况下突然进化呢？这并不符合物种进化论的规律。” 进化往往遵从的是“够用即可”的原则，而不是艺术家一般的完美主义原则。HW88987已经是相当优秀的植物了，根本就不可能灭绝，为什么突然进化到一个其他物种难以逾越的层次？ 底下的几位生物学家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其中一位质疑道：“孙女士，您所说的，外星人基因改造，这个想法并不是不可能，但还是稍稍有一些突兀……” “从基因的角度进行分析，我们并没有发现过于明显的基因修饰痕迹。难道是因为这个外星文明的生物科技过于高超，以至于我们根本看不出来？又或者，在这十多万年里，经过一代代的天然繁殖，这种基因修饰渐渐被抹平了……” “对了，你们是否有找到最为原初的世界树化石标本，对其进行基因测序吗？又或者在宗教典籍中，找到了土著人与外星文明接触的记录？如果有这方面的证据……” “很遗憾，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最为原初的世界树化石标本，从基因层面的确没有找到可疑的痕迹。”孙雨婷摇了摇头，“这方面的历史记录也完全断代了，莱利文明的宗教记载，也没有直接接触外星人的信息……至少我们查阅的这些文件中没有，或者说，只有一些莫名其妙，难以解读的信息。” 她微微有点脸红，虽然已经消耗很大一部分功夫在查阅信息上了，但光靠工作组中的几个人，不可能查阅的完莱利文明所有历史文件。 所以，有一些信息被遗漏了也说不定…… 但是，越久远的资料，能够流传下来的就越少，他们已经把差不多的资料给翻了个遍了。 “莱利文明的宗教记载中，出现世界树的信息，大概也出现在15万年以前……” 这一段宗教记载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充满了灾荒的年代，神灵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眷顾他们，天空不再下雨，一场大旱灾让大量的植物干枯而死。 莱利人在那个时代已经诞生了文字，畜牧、农业以及采集，但是在大天灾之下，大量的部落还是陷入了饥荒当中。 为了摆脱生存困境，寻找到更多的食物以及水源，部落里边派遣了一群最为勇敢的勇士，离开了自己的领地，迈向未知的自然界当中…… 中间杂七杂八的宗教寓言，一路上遇到的故事暂且不必多说…… 总之一句话，最后，莱利文明的勇士最终费劲千辛万苦，寻找到了一片由世界树组成的大森林！ 至此，“世界树”才成为了宗教中的一环，被称为……“神灵的恩赐”！ “我们调查了宗教故事中的那一片区域，大量的化石标本，正是在这一片区域发现的。因为倒下的树木迟迟不能腐烂，已经演变成了一个大型有机矿，只是莱利人没有办法将其利用起来。大气氧气含量低，这些有机矿也没办法燃烧。” 大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张照片，是人类地理工作者正在考察这个有机矿物矿。十多万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有机物完全转化为煤炭，但这些矿脉依旧是非常优质的有有机物。 其主要元素为碳元素，可以从中提炼出大量的工业化工产品。人类工作者甚至准备在附近建设一些小型提炼工厂，提炼一些化学成品，然后做一些化学方面的实验。 第三百八十章 代号——“启迪者”！ 有机物，在宇宙中是一种稀缺资源，只有星球表面，一层薄薄的生命才能够大量产出。利用工业去合成有机物，特别是复杂有机物，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人类可以工业合成尿素，工业合成甲烷，但想要用无机物合成氨基酸……当然也可以，但合成出来的氨基酸大都有毒！ 所有氨基酸中，除甘氨酸外，均有手性碳原子。唯有生物这种最为精密的工厂，才有可能合成出来单一手性构型的氨基酸。 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摄入人工合成的右型氨基酸很可能产生巨大的不良反应。 相比起复杂的有机物，氦-3之类的核燃料的分离就简单多，只要有能力开采类木行星的文明，都能够分离出几乎无穷无尽的氦-3。 黄金、铂金之类的贵金属更不值钱。就拿太阳系举例子，241Germania小行星上面的矿产资源价值高达95.8万亿美元，比2013年的全球生产总值73.982万亿还高。 这还仅仅只是一颗小行星而已，如果能够开采类地行星的地核，金属资源也是无穷无尽。 所以，在星际交易市场当中，有机物反倒比常规的金属物质更加值钱。 这是人类从巴迪特人嘴里获得的星际常识。 当然了，人类在莱利星开采的有机物数量也不需要太多，只是想提炼一些高污染的稀缺性化学物质。 如果在昆仑山中生产这些东西，污染太大，产量有限，但是将工厂放在星球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一颗星球嘛，稍微有一点污染，很容易就被净化了，这也是科学家们经过论证过的观点，这点污染不会大幅度破坏本土生物的生存环境。 另一方面，就算人们想要挖几亿吨的煤矿也不太可能，昆仑山根本没有这么多可以装载的地方。弄一些化工成品，也就足够了。 孙雨婷说完这些，又轻轻鞠了一躬：“……综上所述，这些证据，间接证明了世界树的诞生是在15万年以前，再也没有更早的记录了。” “……莱利人的宗教文献记录，也为外星人创造学说，提供了一个小小的证据。15万年，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间节点。” 张远摸了摸下巴，低头琢磨着。 按照土著文明的记录，所谓的“世界树”好像真的就是突兀出现，中间没有任何过度环节。 然而这所谓的证据，依旧只是间接证据，依旧不能够证明“世界树”是由外星人基因改造而来的。 “这个说法，依旧只能算是一种猜想么。” 一个这样的猜想，还不足以轰动整个昆仑山号，令人轰动的，是后续的一连串猜想！ 第一，莱利星“世界树”出现的时间节点，和格利泽文明遇到的第一个星际文明——“启迪者文明”，太过接近了！ 格利泽文明，也就是人类遇到的第一个外星文明，那些嗑药的穿山甲。 格利泽文明遇到“启迪者文明”，是有明确的文字记录的，由于历史资料大量丢失，这个时间点有点儿模糊，但也是应该在10-15万年左右。 那么，如果“外星人创造学说”为真，所谓的“星际文明”，是不是同一个呢？ 第二，正是在这个时间节点附近，地球上的人类古猿，走出非洲，诞生了所谓的莫斯特文化！ 莫斯特文化是欧洲、西亚、中亚和东北非的旧石器时代文化，因最早发现于法国多尔多涅省，莱塞济附近的勒穆斯捷岩棚而得名。 该文化约始于15万年前。 第三，巴迪特文明，在这个时间点，突变出了长生物种，其寿命从几百年，突飞猛进到了上千年的地步。 是的，也是15万年前！ 这一系列的巧合加起来，就不是巧合了！ 15万年前，在这一片星空当中，很可能发生了什么，真的很可能啊…… 就这么分析着，所有人都陷入了真正震惊当中，他们仿佛看到了曾经发生过的故事……15万年前，一个极度强大的文明，漫步在银河系，猎户座悬臂，代号——“启迪者”！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横扫了这一片星域，见证了形形色色的土著文明，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独特印记，或大或小，有可能微不足道，又有可能影响这些低级文明一辈子。 甚至包括地球……人类！ 当这个可能出现的时候，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仿佛空气中的氧气突然间消失了一般。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啊！ 如果涉及到更加高级的外星文明，甚至涉及到人类本身，这件事情就变得更加有意思了。 几分钟后，一阵清脆的音乐声响起，打断了大伙的思路，这一次的科学调研报告会正式结束，台下热闹的掌声响起，孙雨婷博士略有点害羞地鞠了一躬，然后走下讲台……接下来的时间，就不属于她这位在读博士了。 但是，离开会议室的人并不多，包括张远本人，也在兴奋探讨这个名为“启迪者”的文明，是否对人类本身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或者说，是否给与了人类一点小小的帮助，推动了人类的发展？ 这种影响，可以很小，但也可以很大。 就这么讨论了一阵子，一位历史学家站起来发言道：“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人类文明停留在旧石器时代，非常非常悠久，至少停留了三百万年的时间！这三百万年的进步很小，人类经历过冰河时代，甚至快要达到灭绝的地步……” “这三百万年，可能产生了语言，但应该没有文字，完全称得上是停滞发展了。”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这种停滞并不能说是完全停滞，但所有的进步，都得依靠机缘巧合才能够出现。 这名专家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了，拥有智慧的生物，并不一定能够诞生文明。对于一个文明而言，拥有文字以及数学，可能是一道比较大的坎，需要大量的机缘巧合以及长期实践，才能有拥有这些学科。” 第三百八十一章 启迪者文明 这位专家继续道：“只有诞生文字，才会有文化传承，乃至发展出光辉灿烂文明。光靠口口相传，产生的变数实在是太大了。而数学则是语言的更进一步，意味着一定程度的逻辑思维能力，并且能够对未来有所规划。” “诞生数学后，才能够管理更多的人口，并且能制定一系列的标准，包括物资的储备，度量衡，货币单位，然后形成一系列的交易，从原始的部落走向国家。” “……如果在未来的旅行中，我们能够遇到更多处于石器时代的文明，应该能够证明这一点。” 张远点了点头，发声道：“也就是说，平庸化从一开始就已经出现了，拥有智慧头脑的种族不一定能够形成文明，更不一定能够形成科技文明。我们已经是宇宙中还算不错的物种了。” 绝大多数种族，根本就不能完全发挥自己的全部潜力，就像莱利文明一样，莫名其妙地就卡壳住了。 紧接着，屏幕上显示出一张照片，是从最为原始的资料库中翻找出来的。 “……关于人类的莫斯特文化，属于旧石器时代范畴典型器物。你们看这一份曾经的出土文物图片，是用石片精心制作的边刮器和三角形尖状器。此外还有凹缺器、锯齿状器、石球、钝背石刀和小型手斧等。” “说明当时的人类，在实践过程中，更加广泛地使用各种工具。” 这位历史学家满脸兴奋地说道，“但我们不能够肯定，远古时期的人类走出非洲，形成所谓的莫斯特文化，是否受到启迪者文明的影响。因为类似的文化其实有很多，整个过程也没什么文字记录。” 在平庸化低谷当中，一个物种停滞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实在太正常不过了，像人类这样，在几百几千年内技术突飞猛进的才是不正常现象。 “也就是说，按照启迪者”目前的所作所为，对于有潜力的物种，他们会给与适当以及少量的帮助。” 如果对方真的造访过地球，那么少许帮助人类的概率将会很大。 “还有一点，启迪者文明真的存在，那么必然是四级文明，或者更加强大的文明。因为宇宙弦的分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15万年前的宇宙弦分布，并不是现在的这样，在地球以及莱利星附近，并没有宇宙弦的存在。故而，启迪者文明如果真的存在，他们高概率已经掌握了曲率航行，才能够随心所欲地往返于各个恒星……” “真是一个充满了奇思妙想而又富有浪漫情怀的文明啊，这个文明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这种启发式的行为，对他们来说非常有趣，是的，仅仅只是为了有趣，请原谅我使用了这个形容词……更加长寿的物种，思维方式与我们这些短命的物种必然有着很大程度的不同。” 紧接着，这位专家话锋一转，“但也有可能是为了做实验，或者像我们这样发展出了类似于新文明史学的预测学科，需要一些文明的演变作为实验样本。” “所以我建议，全面搜查莱利星，以及周边的卫星，寻找是否有启迪者文明的观测站！”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难道真的有一个高级文明的观察站在莱利星附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还意味着另一件大事……与更高级文明的对话，以及超光速通讯！ 没有超光速通讯手段，很难将大量的数据，传递到银河系遥远的另一端。 聊到超光速通讯，许多专家都激动兴奋了起来，这可是人类梦寐以求的技术啊，如果真的发现了高级文明的科考站，那么应该怎么做呢？是和对方对话，还是直接研究其中的技术？其中到底有没有风险？ 不过张远却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声色。这个可能他们早就讨论过了，甚至在问题提出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派出军队，进行全方位的查找。 按照人类的想法，一颗最好的观测地点，就是在太空，或者在莱利星的卫星上边。 这颗天然卫星的体积比月球小了许多，已经被潮汐锁定，永远只有一个方向对准莱利星，地质活动不频繁，是最好的观察地点。 但人类并没有找到可疑的痕迹……哪怕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这就说明，这种猜测很可能是错的。 听着众人的讨论，张远很快就站起来宣布了相关的结论：“各位，请听我说一句。如果对方将观察站，建立在光秃秃的卫星上边，应该很容易就能够找到，然而我们并没有发现。” “这方面的寻找，我们依旧会在整个行星系继续。只不过，搜索的范围如果太大，无疑是大海捞针的行为了。” 如果在莱利星建立观察站点，一方面是要对抗氧气的氧化性，在太空中能够保持几万年、几十万年的东西，在有氧环境下，说不定只能保存几百年。 另一方面还要对抗地震、火山爆发等可能发生的地质灾害，并且，在地表能够收集到的数据极度有限。 “是的，从逻辑角度，建立太空观察站才是最佳选择，就算这个文明技术再高，也没有必要给自己添加难度吧？”一位专家站了出来。 “我并不觉得，他们会在这里搞什么观察站，观察个几十万年的……因为地球文明也被启迪者造访过，关于太阳系，人类可是开发了不知道多少年，足迹遍布每一颗星球，如果真的有外星遗迹，早就应该被发现了。” 这话说的倒也是，张远也相当认同这个观点。如果地球上没有，那么这颗星球应该也是没有的。 只是许多专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叹一口气。也就是，和更高级文明对话的机会没有了，这让他们感到很遗憾，颇有一种叶公好龙般的奇怪心态。 “我认为，更高级的文明应当使用虚拟世界技术，来进行相关的实验……” 第三百八十二章 有机物收割者？（为盟主PoPoLanLan加更！） 就在这些专家说的唾沫横飞时，信息学专家李振东站了起来，发表了与众不同的意见。 “这位教授，您先不要太激动。我怎么有点怀疑，启迪者文明，暂且就这个名称吧……真的是一个充满善意的文明吗？” 他摊了摊双手，质疑道：“莱利文明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宗教文明，在百万前就已经诞生了辉煌的文化，包括文字、语言，停滞发展的时间的确很久很久，已经处于一个稳定的状态了。就这样下去，很可能不会有任何进展。可是启迪者文明种下了‘世界树’这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能够推进莱利文明的发展吗？” “要知道，这个物种可是能够以引发一次生物大灭绝啊！” “我甚至觉得，我们过度解读了这一事件。启迪者只是想要把这颗星球所有的碳元素，利用世界树，变成这种类似于煤炭的有机物，然后一次性收割罢了。” “我们已经有了相关的宇宙常识，有机物在交易市场当中，可比普通的金属更加值钱！对于更加高级文明而言，只要能够开采地核资源，金属元素完全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包括各种稀土元素，在地核深处比比皆是。但有机物就不一样了，只有星球表面薄薄的一层，想要更多的也没有！” “使用这样的生物科技，收集有机物质，更加划算也更加有效！” 他非常感慨地说道：“真可谓是大手笔啊，一次性收割一颗星球的大手笔！或许不止这一颗，而是……无数颗星球！包括曾经的地球，只不过地球上的计划可能没有成功罢了。” 会议室中一时半会沉默不已。张远甚至感到自己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从善良到邪恶，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很快，李振东的这一番猜想，更是引发了掀然大波！ 人们不约而同的思考着，如果这个文明真的是“邪恶”的，那么…… 他们是否对人类，对地球，做了什么手脚？ 会议室里一时半会安静地可怕。 那名生物学家迟疑了一下，辩解道：“我依旧觉得，启迪者文明，对莱利文明充满了善意。李教授，如果您想实施这种持续几百万年，甚至上千万年的计划，应该会选择一颗富含碳元素的星球，进行实验吧？” 李振东点了点头，“确实……起点非常重要。” 这名生物学家继续说：“可是，莱利星的碳元素成分并不高，只是比地球稍稍多一点而已。按照您的说法，应该选择一颗类似于金星，表面全都是二氧化碳的星球，那才能将利益最大化。启迪者为什么要选择莱利星呢？完全不合算啊！” 李振东红着脖子，大声说道：“他们也有可能布局了无数颗星球，合不合算的问题，没有必要考虑。就好像我们用大型播种机，在田里播种，根本无所谓这颗种子到底能不能发芽，只要能长植物就行。收成少一点也无所谓，你会去思考某一株小麦的收成到底怎么样吗？” “可是地球为什么没有被收割呢？还有金星，火星！” “因为这种计划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成功吧，外来物种被本土物种给消灭了呢？又或者是气候灾害，把外来物种消灭了！哦，对了，你们不觉得澳大利亚的生命进化地很奇怪吗？说不定就是外星人干的呢？”李振东脑洞大开。 “李教授，澳大利亚的物种，存在百万年以前的化石，时间节点对不上。” 就在两人为此争论不休的时候，张远忽然说道：“你们先听我说一句，首先，如果改造了世界树的文明，真的是格利泽文明遇到过的那个‘启迪者文明’，从他们的所作所为上看，不会有特别大的恶意。” “因为格利泽文明是有明确文字记载的，启迪者让他们知道了科学的存在以及电力的存在。” “其次，如果想使用生物技术，固定碳元素，使用繁殖能力最强的微生物，譬如说水藻之类，效率比世界树高得多吧？” “如果这个文明的确足够强大，研发这样的微生物，应当是不成问题的，而不是世界树这样高大的植物，虽然最终的效果相同，但是效率毫无疑问低了不止一点半点。” 李振东若有所思，没有说话，这倒是难以解释的一点了。如果强行认定，更高级的文明，研发不出这样的微生物，只会让人笑掉大牙，就连他本人都不相信。 大家也都渐渐平静了下来，稍稍松了一口气。 一个星际文明，想要开采物质，完全没有必要因地制宜，修改当地物种的基因。 “如果其抱有巨大恶意，可以直接开发一种或者多种超级微生物，把所有的动植物全部消灭，然后无限制地繁殖就是了。莱利人也没有必要让他们活着，平白产生变数。” 这样一来，效率可比单纯的世界树高了不知道几万倍。世界树千万年才能完成的物种灭绝计划，使用超级微生物，指不定几百年就能够完成了…… 张远又说道：“其实吧，各位，仔细想想，我还是觉得，启迪者报有一定的善意。在这个世界中的世界树，对莱利文明来说，并不一定是不好的。” “第一，世界树提供了大量的食物以及居住空间，至少在远古时期，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饿死冻死的可能性少了很多。没有了世界树，他们的人口会少很多，文明的发展会更加艰难，哪里会有现在这样惬意。” “第二，世界树提供了非常好的建筑材料。这种树心的性能，堪比20世纪的钢筋，而且不容易腐烂，不容易被空气氧化。这种生物材料放在人类的20世纪，或者21世纪，依旧能够用上！” “这会对发展带来多大的便利性，大家应该不难理解，无论是基建方面，还是造房子，连钢筋都可以省下了。” 许多人都点了点头，在文明不发达的时候，有一种可以替代钢铁的高性能材料，这是多么巨大的优越性。 钢铁，一个文明工业化的基石，几乎所有的工业化国家的工业进程，都是从大炼钢铁开始的，没有钢铁就没有其它工业产品，就没有高楼大厦，就没有枪炮车船。 如果在文明发展初期，地里能够生长出“钢铁”，其便利性当然不言而喻。 “哦，对了，还有第三点，因为世界树的出现，固定了更多的碳元素，整个世界出现了更多的化石资源！如果莱利文明真正发展出了现代科技，一定会感谢这些化石资源的。谁不想在文明发展初期，拥有更多的化石燃料呢！” “这完全就是天降的大礼物啊。地球文明，如果没有化石燃料，能够发展出现代文明吗？不能！连第一次工业革命都无法产生！” 第三百八十二章 有逻辑的冷酷 是的，这些树心存放几十万、上百万年后，转化成的化石资源，实在是太优质了，堪比最为优秀的石油。只要有一定的工业基础，就能够提炼出大量的化学原料。 包括一些，能够在低氧环境下燃烧的原料，其发热量也非常高，能够为工业革命带来踏实的基础。 其中一位科学家分析道：“工业分离氧气的办法很简单……这个星球的大气层中，是存在氧气的，并不是一丁点氧气都没有，所以可以先将空气压缩液化，然后根据各种气体沸点的不同，分离出氧气。” “只要把温度控制在大于-195.8℃小于-183℃，就可以得到大量的高浓度氧气，这种工业分离法的经济成本相当低廉。” “有了足够氧气，自然而然就能够进行后续的发展。” 但所有的前提都建立在……莱利文明能够发展出科学技术！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在后续的发展当中，享受巨大的好处。 如果他们在后续的一千万年中，依旧固执地信仰自己的宗教，没有取得任何发展，那么也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反倒会自取灭亡。 “这就是真正真相！” 讨论到这里，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情绪当中，伴随着一点儿淡淡的惶恐。 有的人正处于一种相当兴奋的状态，见证了更加强大文明的意识形态，不由得认为这个“启迪者文明”相当有趣。 也有的人正在感叹，“这个文明，比人类更加强大，更加仁善，但也更加冷酷，但这种冷酷又很容易就能够被我们接受。是一种……有逻辑的冷酷吗？” “启迪者”给了莱利文明一千万年的时间。 世界树的固碳行为是缓慢的，生物灭绝的行为也是缓慢的……至少要千万年的时间，才能够造成大批量的物种死亡。 如果一千万年以后，莱利文明还是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就连最圣母的人也只会哀叹，只是莱利人自己不争气罢了，灭绝了也就灭绝了。 一个文明帮助另外一个文明，不可能是无底线的，享受到更高级文明的便利，就必须受其干涉，承受更高级文明的思维模式…… 这就好比地球文明的动物保护协会中，有一条非常奇怪的条例：禁止救助以及喂食野生动物。 野生动物，要么被关进动物园接受救助，要么自生自灭。 人们经常可以在电视当中，看到饥肠辘辘的动物，因为找不到足够的食物，饿的瘦骨嶙峋，最关键的这些动物还有一个饥饿的幼崽，如此，人们的同情心得到最大程度的激发，为之捐款的人才会络绎不绝。 在这种情况下，观众会非常不理解，为什么禁止给野生动物喂食？ 为什么摄影师不去救野生动物？ 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害怕这些野生动物产生依赖性，失去了自己的本能。另一方面，需要救助的野生动物，往往是动物种群中体弱的，或老的，或有各种生理和身体缺陷的个体。 这种个体会被自然淘汰，成为其他动物的盘中餐。 对于自然界来说，这是正常的自然淘汰现象，只有把弱的、有缺陷的个体淘汰掉，才能保证种群中都是优秀的个体和优良的基因，让种群更好地发展壮大。 于此同时，所谓的“老弱病残”，也是另外一种生物的盘中餐，人类如果救济了电视节目中的某野生动物，说不定另外的某些动物，因为匮乏食物而死。 用这种原理类比，如果一个文明长期不进步，却又把持着星球上食物链的顶端，在某些星际文明眼中，毫无疑问是病态的。 “而且，种植了世界树，生物大灭绝之后，这个星球将拥有更高浓度的氧气，更适合复杂生命的诞生。” 一亿年，两亿年，三亿年之后，总归会进化出，能够分解“树心”的微生物……整个生态环境将慢慢趋向平衡。 四亿年之后，物种又开始重新大爆发。 五亿年后，可能会有新的智慧生物，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欣喜若狂地发现了埋藏在地底深处的宝贵化石燃料，开启了属于自己的工业时代。 可是，以往的那一段历史，关于这个死掉的文明，这个新的文明永远不会知道了……就算知道了，也会骂一句，“愚蠢”，如此而已。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这才是真正的宇宙啊！ 有谁规定了，一个物种，哪怕是智慧物种，一定要存在于这个宇宙当中呢？就因为你有智慧，能够感受到“自我”的存在？ 就在这种探讨当中，所有人感受到了来源于启迪者文明中，一种非常纯粹的理念。 如果不进步，那么，请你去死，让位给后边的文明吧。 当然了，按照大多数人的观点，启迪者文明，依旧是一个非常和善、聪明的文明……人们只能在其所作所为中，窥探其一点点的理念。 听到张远的这一番推理，猜测，李振东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反驳。 整个事件已经非常符合逻辑了。 如果对方是所谓的“有机物收割者”，再怎么说，也得随手把本土文明给灭绝吧？这些本土文明，就意味着巨大的变数，如同庄稼上的害虫，只要发展出一定的工业化，就会抢先把这些化石燃料给用掉，到时候还收割个屁啊。 最终，李振东教授说道：“我还是建议，如果抵达下一个生命星球，还是需要对本地的土著文明进行严格的考察，是否有启迪者文明相关的痕迹……包括是否存在有类似于莱利文明那样，几百万年，上千万以后灭绝的陷阱。” “关于这个文明的所作所为，到底报有善意还是恶意，有可能涉及到地球本身，我们不得不小心。” 许多专家为此讨论了一小会，他们集体认为，在地球上应该没有这样的陷阱……就算有，人类也早就已经度过了。 不过张远还是点了点头道：“这个没问题，关于启迪者文明在15万年前的所作所为，肯定是接下来星际旅程的重点。我也会去询问一下巴迪特人，看看他们有没有相关消息。” 就在这一片沉默当中，所有人都渐渐离去，张远回归自己的舰长办公室，轻轻叹了一口气。 经过刚刚的那么一番探讨，人类也不准备对莱利人再帮助太多了。 人类在这一次的交易当中，已经送给他们一些初级的知识，算得上是仁至义尽，如果莱利人将这些知识置之高阁，导致自己灭绝，又怎么怪得了人类呢？ “是啊，没什么好可惜的，就这样吧，唉……” 第三百八十三章 或许太寂寞了 昆仑山中的人类文明，本身还是一个充满了仁爱以及正义感的文明，至少张远本人是这样认为的。 他坐在座位上，自己给自己泡了一杯茶，透过玻璃，还能够看到远方的星空。 由于舰长室所在的离心轮在不停地旋转，窗外的景色也在缓慢变化着。这一片星空和地球上看到的，又有一点不一样了，88个星座早就已经不成原来形状，像什么北斗七星，大熊座，早就已经找不到了。 这一片星空中，蕴含着无数文明的生生死死，只不过人类不知道罢了。有很多故事，或许已经掩埋在漫天的星光当中，没有人会去在意这些曾经的往事。 张远心中充满了心绪，他最为关心的，还是那些高级星际文明的理念，会不会影响到人类本身。 有一些文明是充满善意的，但必然也有文明充满了恶意。 有的文明不介意给你一点小小的帮助，赠与一次机会，就像盖亚文明、启迪者文明，甚至人类本身也是如此，因为这种帮助，本身就能带来快乐。但必然也有文明，或许就像德国元首一样，看到劣等的种族随手就消灭了。 即便目前的人类还没有遇到…… 但只要一遇上，绝对是种族存亡的大危机啊！ “幸好，人类已经是星际文明的一份子了，就算遇到强大的对手，也有一战之力。巴迪特文明在这一百光年内，探索了十万年，都没有遇到这样的变态文明。我们应该也没那么容易遇到吧……” “或许那个超级生命ZERO-XZ并没有说假话，有许多高阶的文明都是单意志的超级生命组成。只有单个意志的文明，行为准则才会如此情绪化。” 像人类文明，其实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这么多人，有这么多的想法，保持中庸的准则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毫无缘由地屠杀之类，必然有一大堆人反对，多意志的文明就是这么麻烦。 “喂，喂，在想什么呢？都已经晚上十点钟了！”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转过头一看，是自己的妻子林萱萱。 张远起身给她泡了一杯茶水，笑着说：“哦，在想……为什么启迪者文明要这么做呢？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这一片星域的生命星球，全都被启迪者文明给造访过，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啊。如果我们到达下一颗有智慧生命的星球，或许又能够发现启迪者文明的痕迹，你不觉得这种旅途很有趣吗？” “……对于某些文明，譬如说人类，启迪者只是将人类的祖先赶出了非洲，然后就发展出了光辉灿烂的文化。” “对于格利泽文明，只是让他们知道有‘科学’这一方法论的存在，又产生了巨大的变数。” “但对于另外的文明，譬如巴迪特文明以及莱利文明，却使用了一定程度的基因改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区别对待，想来所有的一切，都能让这些文明能够稍稍进步吧……” 林萱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你最羡慕的，应该是巴迪特人拥有五千年的高寿命吧……平白无故地获得了这么高的寿命，简直就是天降馅饼，刚好砸在身上的那种！” “是啊……没有这么高的寿命，巴迪特文明早就腐化不堪了……他们居然还是资本主义主导的社会。就算到现在，我们也只有三百来年可以活。” 张远看向远方的一颗明亮星星，继续道：“不过，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受到的干涉越大，自己本身的道路也就被限制住了。启迪者不可能想得到，人类在十五万年以后的深空计划，流浪计划还有超凡者计划。但却有可能预料到，巴迪特文明的现状，包括文明内部的拜金主义。” “巴迪特文明是巴迪特文明，人类是人类，也不见得，被基因改造过的巴迪特文明，比人类的潜力更高。” “如果到达了环泰文明的交易市场，我们就能够进一步得知这方面的信息了……环泰文明的交易市场已经持续了百万年的时间，应该知道这一段历史。” 张远张开双手，仿佛在拥抱未来一般：“真是期待啊，到那时，我们能够知道启迪者文明真正的名字，了解它到底是什么样的文明……宇宙中总是会有各种不同理念的文明，这正是这一片星空的魅力所在，如果全都是死气沉沉的，就没有任何意思了。” “就算我活不到那一天，死在追求真相的旅途当中，我也不会后悔。” “我知道答案！”林萱萱忽然眨了眨眼睛，一幅认真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答案了。” “是啊！你要不要听？” “那你说吧。”张远暗地里吐槽着，自己妻子什么跳脱的性格，他还会不知道吗？ 她安静地坐了下来，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有点落寞地说道。：“是因为……太寂寞了！” “太寂寞？”张远好奇道。 她用一种略带哀伤的语气说的：“是啊，启迪者，一定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文明吧……” “看惯了文明的兴起以及衰弱，见证了宇宙的繁华与孤寂。就连我们这样的文明，或者说星际交易市场中的三级文明，四级文明，对他们而言都是同样的幼稚……” “所以他们才会做这样的事吧，给与幼小的文明们，一点小小的帮助，让整个宇宙稍微热闹一点，也好……说不定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你的想法很女性化啊……不过，很浪漫！”张远坐在了椅子上。 说完这一番后，林萱萱也陷入到沉默当中，两人只是靠在一起，安静地看星星。 女性的思想总归和男性的有所不同，或许，她的想法，才是更加正确的呢？ 宇宙是如此庞大，如此复杂，光光是一个银河系，就有数以千亿计的恒星，而类似于银河星的星系，在整个可观测宇宙中，又是数以千亿计。 想要以人类的思维，去揣度所有文明的意识形态，实在是有一些可笑了。说不定对方就是太寂寞了，也不需要什么太大的利益。 林萱萱忽然道：“可是，启迪者文明大都失败了，格利泽文明并没有走出困境，莱利文明也是老样子，没有任何进步，甚至不知道已经发生的生态危机……巴迪特文明，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至于人类，如果没有发生小概率事件，早就已经是平庸的文明了。” 张远叹了一口气：“或许，启迪者文明也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大概率会失败吧……平庸的文明是大多数，有很多东西，是外力没有办法改变的啊。” ……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大脑辅助记忆芯片 短短两年半的维护期匆匆过去…… 人类的军队几乎将这颗莱利星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更多关于“启迪者文明”的痕迹。对方仿佛就是匆匆地来，匆匆地离开，只留下一缕不可捉摸的微风。 既然昆仑山的维护修理工作已经完成，人类也不可能在这颗星球一直勘察下去，整个舰队已经做好了重新启程的准备。 不过，这两年倒是有着还算不错的科技发展。 首先是，第一艘“鹰隼-III型”驱逐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鹰隼-III型”驱逐舰的设计工作，在过去航行的那几十年里就已经开始，在长达两年多的制造过程中，数个科学小组对各个难点进行了紧急攻关，更加强大的磁场，被应用到了飞船的各个角落。 “鹰隼-III型”飞船利用超磁-A材料，实现了性能更加优秀的星际冲压发动技术，其机动性将会变得更好，并且电磁炮、离子炮等武器，也会变得更加强大，速度更高更快。 简单地估计，一艘“鹰隼-III型”的火力，比得上以往的两艘“鹰隼-II型”！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因为昆仑山的人口有限，再一次工业升级前，能够维护的飞船也是有限的。 目前人类的军队实力，总共有四艘鹰隼驱逐舰，26艘海燕-III型护卫舰。 一艘鹰隼型驱逐舰，需要常驻士兵三千人，一艘海燕级护卫舰，需要常驻士兵两百人，总共加起来，常驻士兵就得一万七千人。 这仅仅只是常驻士兵罢了，士兵也得冬眠、轮休，也得回归母舰休养生息，不可能在茫茫宇宙中长期执行军事任务。这样算起来，轮休士兵的总人数差不多达到了十万人次。 再算上昆仑山本身也得大量士兵，才能够发挥真正的实力。昆仑山的火力可是远远比这些中小型飞船更加强悍，大量的后勤人员，工程师，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研发人员，如果这样算，相关的军事人口超过了五十万！ 这种军力，已经是社会能够承载的极限，不能够再多了。 整个文明不可能穷兵黩武，所有人都去当士兵，或者说所有人都去维护飞船，当军事工程师，这肯定不现实。 保持各行各业的正常运转，维持社会的稳定，对于人类来说才更加重要。如果飞船制造出来了，没有足够的人口，或者没有足够的维护能力，一直闲置着，很快就会荒废掉…… 所以了，人们能做的，还是尽可能提高质量，而不是数量。 如果仅仅是数量，可以用各种批量生产的无人机来弥补。 除此之外，对于昆仑山这艘母舰来说，也进行了很大程度的改进，毕竟连“鹰隼-III型”都用上了更强大的磁场，那么母舰也可以升级相关的军事装备。 再加上，磁场发生器的安装，使得宇宙粒子对昆仑山的磨损将会更小，母舰能够加速到更高的速度。大概从原来额定的10%光速，上升到11%的样子，可不要小看了这1%光速的差距，这已经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就，动能加速，加速到现在这样子确实相当不容易，不能够要求太多了。 在出发前的这一次会议中，张远总结了这两年的成就，以及接下来的主要攻关方向。 “……接下来我们要进行的内容主要有两项，第一是将超磁-A材料的小型化、寻常化。 “如果这种磁场技术，能够应用到无人机上面，无人机的性能将会发生质变。” “如果更大的磁场能够用于工业方面，也能够带动某些产业的升级……特别是在超高磁场环境下的等离子冶炼体系，以及特种金属材料的研发。这方面是重中之重。” “即便亚原子材料科学的理论一直没有突破……不过我们并不强求，先把能够发展的发展到最好吧。” 材料学，是人类赖以生存发展的物质基础，也是所有科技进步工业的核心；不断开发新材料，是衡量社会技术水平和未来科技发展的重要尺度。 许多技术的发展，本质上就是材料学的发展，人类冶炼出了青铜，以及黑铁，才开启了全新的时代。 超纯硅、砷化镓研制成功，导致大规模和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的诞生，使计算机运算速度从每秒几十万次提高到的上千亿次；涡轮发动机的核心部分是涡轮叶片，这个叶片要求1500度左右的高温下运转，它需要抗高温，耐高压。经过40年努力，在1980年美国才正式开发出合格的双相镍基合金，才让涡轮发动机的诞生提供可能。 当然了，这些都是老黄历了，在超高磁场下，使得材料中所有的原子规律排序，以实现更高的性能，是目前的重要课题。 会议室中许多人都沉默着，也没有人发军令状，说未来几十年里边，一定会突破。这方面的基础构建的确很难，需要大量的天才，以及冥冥中的灵感，甚至还得加上那么一丝好运。 讲到这里，张远停顿了一阵子，然后继续道：“不要以为我们的文明已经很强大了，能够轻而易举地养活所有人了。我们还远远不够啊，我们能够建设戴森球吗？并不能。” “我们能够挖空一颗金属星球，建造行星飞船吗？或许有可能，但是需要几万年，几十万年的时间！” “我们的发展道路还任重道远。” “第二，是关于大脑辅助记忆芯片的研究。实验室中的材料充分，足够挥霍到下一个落脚点的了……所以请大家不必担忧资源方面的问题。” “下面有请人类大脑研究所的罗教授，介绍大脑辅助记忆芯片的最新进展！” 大脑辅助记忆芯片！ 底下的人都微微有点骚动，许多记者也重新集中注意力，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每一次的总结会议，他们最感兴趣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自从李振东教授在几十年前破解神经网络中的一部分记忆密码后，大脑辅助记忆芯片的研究也顺带着出现了一些小小的突破口…… 实际上，关于人脑芯片的研究已经持续了好几千年，在地球上就有许多应用成果了，譬如说爱情芯片，可以让人在见到特定恋人的时候，产生初恋般的甜蜜感。这种芯片控制整个社会的出轨率，潜规则之类的事情也大幅度降低了，让整个社会的清明程度大大上升。 还有什么专注芯片，可以让人更加快乐地从事某些工作……一些枯燥的学习也不再变得那么枯燥，反倒充满了乐趣。 实际上，这些芯片，都是通过控制大脑某些激素的分泌，也就是调节“快乐”的产生条件，来达成某种目的，原理以及实际操作并不算特别困难。 第三百八十五章 旅程……继续！ 但是，对比爱情芯片，专注芯片，人类目前研究的大脑辅助记忆芯片可就困难了不知道多少倍，它涉及到大脑中的关键性结构——记忆！ 本身这个想法是很好的，将记忆存储到芯片当中，增强记忆力……只是难度大了点，一直摸不着什么头脑。 罗教授上台，在屏幕上播放了一幅人脑大脑的全息图像。 他解释道：“开发这一项技术的原因，是因为人们记忆信息的速度与保存的时间，其实质量都不高。相比较起来，远远比不上同样作为智慧生物的巴迪特人。” “这里的质量，指的是信息的完整性和持久性。巴迪特人虽然也会遗忘大多数的小事，但他们却能够轻易地回忆起两三千年前发生的重大事件，具体到某一天，某一年……这样的超级记忆，在人类种群中只有少部分人拥有。” “不得不承认，人的一生学习占了相当大一部份时间，其实这些高昂的学习成本主要是记忆，而理解的地方相对要少。” “如果过目不忘的效果能长久维持，那么，我们很快就可以看完一本书，余下的便是理解和分析，以及吸收书的内函。这将会为学习节省大量的时间。无形间每个人都会变地更加聪明，在有限的生命内，学习到更多的内容。” 但难点在于，记忆在大脑中是分散存储，并没有一条总线可以访问到所有记忆。 想要在神经元中直接写入记忆，涉及的化学变化实在太复杂，就目前而言不可能实现。 所以生物学家们干脆想要仿造巴迪特人的大脑结构，开辟大脑中的另一个记忆区域，也就是记忆辅助芯片所能够发挥的功效。 “想要彻底改造人类大脑太复杂了，但是，再加上一块区域，好像就稍稍简单了一些。巴迪特人有一个特殊的记忆器官，名叫辅脑，对我们来说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首先是技术上的难点，如何让我们人类的大脑，识别芯片中的数据内容呢？这个问题当然是研究重点，随着神经学生物芯片的蓬勃发展，以及人类对记忆密码的一些破解，有了很大的突破口……我们目前已经有了实验室原型。” 这位教授拿出了一块小小的芯片，作为生物芯片，它当然是用生物材料构成的，也就只有手指甲那么一点大。 看上去就像一块一毫米厚度的布料，拥有一定的柔韧性，实际上里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神经网络结构，是一种生物存储设备。 一大堆记者，对着这块芯片发出了小小的惊呼，正举起摄像头一顿狂拍。 “其次是自我意识的本身局限性……” 从小白鼠实验当中，可以发现，如果平白无故用一只小白鼠的自我意识，去匹配另外一只小白鼠的记忆，会因为不兼容的问题，导致自我意识崩溃，然后变成植物人状态。 “……也就是，自我意识只能加载属于自己本身的记忆。” “所以了，按照这种原理，如果平白无故给这些芯片注入记忆，让人不需要学习，就能够学会大量知识，这方面还没有办法做到……” 台上的这位生物学家这样解释：“除非我们能够在自我意识算法层面，取得重大的突破。或者说，我们得冒着死亡的风险，去平白无故获得大量记忆……在生物实验室中也有非常少量的小白鼠，能够承载多出来的记忆，具体有什么规律，我们暂时还无法搞清楚。” 张远轻轻摇了摇头，“这种胡乱的增添记忆的行为肯定是禁止的，安全系数也不好控制。人类的大脑还是有很多尚未破解的奥秘啊……” 但是话说回来了，由大脑本身，向一张空白的芯片输入记忆，然后再读取记忆，那样反倒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样一来，安装这种芯片之后，相当于与外界环境是封闭的，只与人类的大脑产生交互。加载了这种芯片后，每个人的记忆能力都能够大幅增强，具体增强到什么程度，我们还未实验。” 记忆能力，本身就是智商的一种体现。 而且另一方面，如果这种记忆芯片技术真的出现，关于“超凡者”的回归也就不成问题了。 胎儿大脑发育初期，一般是受孕后1-2周，在尚未形成自我意识的时候，将记忆芯片与初生的大脑相连接，再导入自我意识。“超凡者”就可以回归到现实世界了。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只处于初步阶段……后续的工作，还得所有科研工作者的努力才行。 等这位生物学家介绍完所有的进展后，大量的记者开始闹哄哄地发问，譬如说目前的研发进度究竟如何，以及安全性方面的问题，万一这玩意在脑袋中突然坏了，人会不会直接死亡？或者说丢失一大部分的记忆？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安全性问题，完全就是接受不能啊！ “罗教授，还有就是，这一类的芯片，是否会被黑客破解？哦，对了……它并非传统的硅基芯片，而是一种神经网络芯片，您能够介绍一下具体的原理吗？” 这位罗教授被大量的记者弄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具体的原理？跟这群记者完完全全是个外行人，有什么好介绍的，如果真的要具体介绍，可能要花费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 至于安全性的问题，什么叫初步阶段？正因为这些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才叫做初步阶段。 昆仑山的某个部位，甚至还生活着一群莱利人。他们的大脑结构，与人类有一定的共通之处。既然摆脱了原先奴隶的生活，在虚拟世界当中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作为代价，也只能将自己的身体给贡献出来做实验了。 但这一些乱七八糟的黑暗面，肯定不能说出来就是了。 罗教授思考了半天，只能以非常简单的语言解释了一遍，结果这群记者还不满意，非得定下一个时间，什么时候能够完成等等。他们对这个实在是太过关心了。 “定下一个时间……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我们没有具体的把握，争取在五十年内取得更大的进展吧……或许一百年也说不定呢。” 最后，闹哄哄的提问环节过去后，由张远上台，再次发表总结：“由于目前取得的科技进展不算太多，再加上在宇宙弦附近，发送电磁波是不安全的，派遣飞船飞回去得花费一百多年的时间，非常不划算。所以，暂且就不与后方的大本营进行沟通了。” “女士们，像什么，昆仑山舰队从格利泽581出发，已经一百年的时间了，在这一百年里，我们逐渐习惯了飞船内的生活，接触到了两个外星文明，一个很强大，一个又很弱小。 “未知的明天，充满了忐忑，却又充满了期待。” “谁知道我们未来会遇到什么呢？正是因为这样的未知，才鞭笞着我们，不断地往远方进发。” “希望我们能够不忘初心，再接再厉，在这一片星空中，铸造属于我们人类本身的辉煌！” 啪啪！ 底下掌声雷动。 所有的总结完毕后，会议室中的人群渐渐散去，昆仑山舰队也重新开启了属于自己的旅程。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七十年 时光飞速地流逝着…… 对于莱利文明而言，自从人类突然离开后，凭空产生的经济繁荣现象，很快就消失了。 豪门贵族不再大笔撒钱，而苦逼的奴隶们失去了向上的机会，又过上了以往的困难生活。 只不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因为生活的不如意，奴隶们也出现了零星的反抗。但也仅仅只是零星罢了……更多的人只是忍耐着，祈祷着神灵再一次拯救他们。 这些奴隶坚定信仰着自己的宗教，他们希望忍耐这一辈子，能够获得期待下一辈子的美好生活。 莱利人既不知道人类是怎么出现的，也不知道人类的怎么消失的，只是在历史书以及宗教典籍中，多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记载。 大多数的国家，突然多了一笔天降的财富，许多贵族都用上了亮光闪闪的金属用品，包括刀剑、餐具、甲胄、首饰，这些金属器具一下子变成了价值连城的东西。 人类的不锈钢制品，质量毫无疑问相当不错，凭借人类的生产力，没有必要缺斤少两。这些金属，在这种低氧环境下，只要保养得当，就算过了成千上万年，依旧能够焕发出光泽。 奢侈的礼仪文化一时间风靡了整个世界的高层，特别是，使用金属餐具以及饰品，被认为是优雅的举动。一些落魄了的贵族，也不愿意贩卖这些金属器具，因为这些是最后的门面，一旦卖出，也就象征着彻底落寞。 又包括某某穷人，获得人类的青睐，捐献珍贵的植物标本后，直接成为了大富翁，变成了一位高等人…再或者某个战场上受伤的人，因为虔诚的信仰，被神灵使者救回了一条命，甚至还赠与了一些昂贵的礼物…… 一桩桩趣闻，改编成寓言后，成为了乡间耳熟能详的睡前故事，一直流传着，流传着。 莱利人下意识地把所有的一切，归结到了“神灵”身上，他们认为，是莱利人美好的道德品质感动了“神灵”……谁都喜欢突然暴富，也喜欢天上掉馅饼的故事，不是吗？ 但是也有少部分莱利人，无意间发现了束之高阁的…… 知识！ 他们惶恐地发现了“无理数”的存在，发现用整数或者整数的比值，并没有办法度量一切事物，这违反了传统的认知。 他们发现了…… “地心说”居然被推翻了！ “神灵使者”的书籍上，明确写着，莱利星并不是宇宙的中心！ 他们甚至发现了火焰的本质，原来火焰并不是神灵的赐予，而是有着更加深刻的规律…… 火焰只是一种“氧化还原反应”！ 他们还发现了……宇宙大爆炸理论！ 这简直就是恐怖，宇宙居然不是神灵创造出来的，起源于一次爆炸！ 发现了宇宙中，有着更多更多，不信仰神灵的种族，包括这些使者，居然完全对他们所谓的神灵不屑一顾！特别是其中“辩证唯物主义”的部分，让好几个大主教直接删掉自杀了！ 他们惶恐着，惶恐着。 甚至开始疑惑，人类实际上是恶魔派来的使者，完全就是在蛊惑莱利人。 但又有一些捉摸不定，毕竟外界的舆论已经形成了定势。如果再胡言乱语，肯定会被判处渎神的罪名。 有些人把这些书本，撕成了碎片，还有些人却一直在研究着。 这个懵懵懂懂而又古老的文明，在未来的百万、千万年里，到底会不会发生重大变革，谁也不知道，更无法预测。 是啊，谁知道呢？ 就连启迪者都没能够把他们一闷棍给否决了，人类也没有必要过度鄙视，更没有必要因为自己的领先一步而洋洋得意。 一时半会的领先，在这个宇宙当中，实在太不值得一提了。 漫漫长路，以十万年，甚至百万年为基本单位，谁能够笑到终点，才是真正的成功者。 人类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好运，并且…… 加油吧。 …… 昆仑山舰队很快就步入航行正轨，隐没在漆黑的宇宙当中…… 按照巴迪特文明原先的航线，最近的一个智慧文明，在20光年以外，路途相当遥远。而且是一个非常无聊，又不长进，甚至全民嗑药的宗教文明，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 宗教文明也就罢了，如果有某些独特的文化，为虚拟世界增添素材倒也不错，说不定还能够发现启迪者文明留下的一点痕迹。 但是全民嗑药这一点，就非常令人感到不适应了。 科学家们对这一类的文明，实地科考的兴趣实在不大。 所以，人们打算沿着另外一条宇宙弦，开辟一条新的航线，去碰碰运气。 这一条航行能够抵达更多的星球，如果可以遇到另外一个有借鉴意义的宇宙文明，最好不过，低级文明倒也无妨，说不定能够找到启迪者文明的痕迹。 遇不到只能算是自己的晦气…… 这样一来，整个路程会更加长久一些，但最终的目的地，依旧是环泰文明的交易市场，并没有发生改变。 就这样，十年过去了。 二十年过去了…… 三十年过去…… 第三十五年，人类到达了第一颗恒星，这是一颗发光强度不高的红矮星，比格利泽581的发光强度更低。 这里实在太寒冷了，人们在附近的行星上面，没有遇到任何生命，所以只是补充了一些资源，就匆匆离开了…… 四十年，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 人类又到达了第二个行星系。 这是一个由白矮星与黄矮星组成的双星系统。但双星系统的环境还是太过恶劣了，白矮星又在吸收黄矮星的物质，以至于整个行星系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 人们在附近的行星，发现了一些简单的单细胞微生物，并没有任何复杂的多细胞生物。 这些简单的微生物，为生命起源学说提供了比较好的样本，却也仅限于如此了。 这本身就是星际旅行的常态，几十年、上百年的等待，就只是为了等待那么一丝惊喜的发生。 又大概率什么都没有得到…… 而生活本身就是如此，平平常常的，哪来的那么多刺激与波澜呢？ 在这些年刚刚出生的新生代眼里，以往发生的那一次星际战争，早就没有太大的伤痛，又成了非常好的谈资。 许许多多的电子游戏，都是以那一次战争为范本。 幸亏有一个虚拟世界的存在，星际战争演习，是公民所必备的课程。被真正的疼痛以及死亡教育过后，大家才明白平平淡淡才是真，平平淡淡才是最不容易的，倒是没有出现战争娱乐化等复杂社会问题。 第三百八十七章 生命的衰老 就如此，自从从莱利星出发，已经有了一百年的时间…… 这一天，几个老朋友正私下里聚会，房间里坐着的，基本上都是张远、李振东以及叶开富等第一代从地球上出发的宇航员，他们眺望宇宙的瑰丽景色，顺便感慨着年华的老去。 像张远这一类高层官员，冬眠以及苏醒的时间，保持在3:1左右，而普通人大概是9:1。所以普通人感受到的十年，却是张远感受到的25年。 “时间真是像流水一样啊。说起来，到现在还能够回想起从地球刚刚出发的时候……真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时光旅行。” “现在已经是多少年来着，5576年，快3500年了……” “哈哈，其实我从来都不去记年份，因为老是会混淆现在所处的年代！” 聊到这里，每个人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不真实感，也就是说，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活了3500年，即便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冬眠……可这么长久的时间，就是过来了。 就连昆仑山的启程，都已经有两百多年了。 前往星际交易市场的旅程，才过了三分之一。 “而星际交易市场，也只是昆仑山的第一个目的地，后边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或许还有更加宏伟的目标。”张远不禁心潮澎湃，“多么伟大的旅程啊……需要好几代人的接力，才能够完成第一次的星际之旅！” “确实是够夸张的了，千年的老王八都没这么长命！”李振东也在后面摇了摇头，开玩笑道：“说起来，老叶，老张，我已经退休了，你什么时候准备退休？年纪大了，也没有必要长期冬眠了……” “只有清醒着，才是实实在在的活着。如果进入冬眠状态，就算活一万年，一亿年，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一闭眼的功夫罢了，中间那么长的时间，完全就是空白状态。” “你说我吗？”叶开富舔了舔嘴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应该快了吧，现在身体还算健康，能够再坚持一阵子。到达下一颗星球，让年轻人们实践实践，基本上就可以退休了。养老生活也是不错的。” 作为昆仑山中的大工程师，叶开富负责的，主要是星球资源开采方面，这项工程是昆仑山整顿维护时期的重中之重。没有资源补充，飞船不可能跨越几光年的距离。 “基本上我也是这样打算。等全员苏醒了，才好退休交接。”张远点头说道。 “退休了好，退休了，终于可以安度晚年了。现在已经不太适合冬眠了，各种冬眠病要是一来，简直就是痛苦异常啊！”李振东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关节，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会感到痛，根据医生的诊断，是年纪大了，冬眠引起的。长期的疼痛，搞得他都想换一条仿生学腿了。 “对了，再过一阵子，咱哥俩可以一起去新开设的草坪公园里打打高尔夫，修养修养，争取多活几年，交的养老金，怎么都得赚回来。” 李振东正在费尽心思地多活几年，想薅整个社会的羊毛…… 当然了，让老年人安享晚年，是一个正常文明应当做的，新文明也为之准备了很长的时间。 在人类古代，曾经有这样一个说法，秦始皇下了一个六十岁不死就活埋的命令。其原因非常可笑，居然是嫌弃老者没有劳动能力，白白浪费国家粮食。 但是这应该是谣言，史料就连“活埋”的事也没查到，尊老爱幼是夏国传统。 还有就是元朝，统一中原后实施残酷的高压政策，不但把中原人分为几等，而且还对老年人采取六十不死活埋的政策，以达到羞辱汉人和减少人口的目的。 这是不是谣言，也没有人知道。 总而言之，完善的养老制度是未来社会稳定基石。 昆仑山的生产力可比古代不知道超出了几万倍，关于养老制度方面也已经完善，整个文明在未来几十年内，将迎来第一批大约二三十万人的老龄潮。 张远笑着回答道，“说的没错，到达下一颗星球之后，交接完工作，我应该不会再冬眠了……不过整个工作的交接过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可能还要好几年的时间吧。” “……高尔夫？好无聊的活动，我宁愿去虚拟世界旅游一番了，或者打打羽毛球之类的常规运动。你应该还能活几年，不会中途就死了吧？” “再活五十年没有问题！”李振东拍了拍胸膛，低头喝了一口水，兴奋地说道：“我要规划一下这五十年的人生，我现在不需要努力工作了，这也感觉太爽太轻松了点……” “我只想躺在床上睡觉，见到年轻人就吹嘘我年轻时候的成就……” 他大大咧咧地躺在了椅子上，畅想未来的场景，开始一贯以来的吹牛打屁。 这个家伙在前几天就办好了退休方面的交接工作，一天到晚空闲得很！ 实际上张远知道，李振东只是一时半会间内心有点空虚，否则为什么还经常往研究所里边跑呢？ 李振东就算年纪大退休了，也比刚入门的年轻人强了一百倍啊！ 但是话说回来了，将位置让给有才能的年轻人，也是一件应该的事情……人类智力的巅峰虽然能够保持很久，但创造能力总归会随着精力的下降而降低。 张远本人也正准备着退休方面的相关事宜。 衰老确实是人类最为可怕的敌人，即便他已经通过长期冬眠来延缓衰老，但也仅仅只是延缓罢了。 而年纪大了，身体的各项机能全都衰退，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冬眠，醒来之后很可能会出现各种综合性症状，譬如说失忆，全身瘫痪、神经元大量死亡等症状。 所以他们这一代的老年人，很多人不再冬眠，交接完工作后，在这几十年里边安享晚年也就得了。至于新文明后续到底怎么发展，也只能让新生代的人来劳心了。 “舰长人选有多少个？” 张远道：“大概有两三颗不错的种子吧……” 新文明中人才济济，想要选出一个继任者，还是非常轻松的，譬如说军部的叶军常，在上一次的星际战争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指挥能力以及军事能力均超出常人，年龄上看也相当合适。 还有秘书处的李成博士，早就已经是副舰长，无论是处理人际关系问题，还是飞船的熟悉度方面都相当有一套。 当然了，如果不发生特殊事故，舰长也就是科学议事会中的一名高层干部。 大量的重要决策都是共同讨论决定的，中层以及下层的管理都是靠大数据AI，这种管理模式也是人们所逐渐认同了的。 “那么，下一颗星球，就是新老一代接班的重点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不干涉政策 讨论完这些，每个人都微微有些伤感。 “……生老病死才是天理循环，每个人都是要死的。”张远忽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的老师丁院士，临死前对自己以及赵师兄的嘱咐，不禁唏嘘不已。 到了如今这个年代，社会公养体系差不多完成了，仿生学技术也在蓬勃发展当中，特别是关于各种大脑辅助芯片的研究，更是仿生学研究的重中之重…… 而与前辈们计算出来的道路不通的是，现在人类又多了一个虚拟世界技术。 关于这方面的开发，也是未来发展的一个关键，。 “好在，这么多年下来，关于虚拟世界方面的政策，都已经差不多制定好了……对了，李振东，你是想要在虚拟世界当中好好享受几个轮回的人生，还是想正儿八经的通过超凡者考核，重新回归现实世界？” 张远对这方面还是非常看得开的，已经有5万名第一代的宇航员，进入到了虚拟空间当中，开始了“超凡者考核”。 这些都是正常衰老死亡的老年人，为整个文明的进步贡献了自己的一生，无论是在虚拟世界当中享乐，还是其他的生命，没有人会去指责什么…… 除了盘古脑本身对这些进入的人选有所监控外，常规的工作人员，根本没有窥探隐私的权限。 新文明人口的平均寿命在300岁左右，但这只是平均寿命。有的人活到250岁就老年痴呆，或者产生各种慢性疾病，还有的人却能够活到350岁，这和平时的饮食习惯、个人保养以及基因层面有很大的关系。 张远有一个医生妻子，这方面倒是占了不少优势，基本上每天都吃的很健康，而且不忙碌的时候，也会抽出时间保持运动。 反倒是李振东，年轻的时候胡吃海喝，再加上又研究项目的时候，长期不冬眠，看上去更加衰老一些。话说回来了，最先衰老死亡的，反倒是这些科研工作者，而不是张远这一类的管理层，这也是算得上是他们对整个文明作出的巨大贡献吧。 “我啊……还没有想好！我在想，在虚拟世界中找妹子，和绿了自己的老婆又有什么差别？这样貌似不好。” “人都死了，当然也算离婚了。什么狗屁问题！”张远有点好笑的说道，“你在里边生活的时间，不是几天，而是一辈子。没必要再坚守这边的道德问题了。” 其实这个问题曾经引发过广泛的探讨，最终大伙的结论是——不干涉。 自然死亡的人，许多政治权力自然也就消失了，其中也包括婚姻制度以及个人财产。如果通过了考核，回归现实世界，政府会归还生前50%的个人财产，相当于收了一层税。 这些考核者投入到虚拟世界之后，就如同几滴水进入了大海，基本上相互之间是遇不到的，私生活也不大可能产生交集了。无论是洁身自好，或者选择在虚拟世界中另找配偶，就是个人选择的问题，没有人会去为此指责。 “就相当于是投胎转世了吗？只不过没有喝孟婆汤。” 李振东笑着说道：“我是个意志不怎么坚定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伟人啊……跑到虚拟世界之中，如果能够开后宫，撩拨更多的美女，我肯定会开后宫的！” “如果在什么玄幻世界，拥有更高的实力，我肯定会不停地欺负别人，享受一下主角装逼的快感……哈哈，抢夺良家妇女也不一定啊！” 张远连忙道：“没想到你李振东还是个反派人物！这话我可录下来了。” 级人不约而同地哈哈笑了起来。 紧接着，张远恢复了正经：“这你就错了。所谓的超凡者，并没有要求你拥有圣人一般的品格，泡妞什么的……只不过是小事。但超凡者，必须要学会思考，要求有自己的独立意志，在长期混乱的环境当中，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这是作为长生物种的第一步。” “如果连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只是跟随着大环境随波逐流，那么，还当什么长生种呢？” “有道理。”李振东点了点头。 实际上，这些大道理每个人都懂，但真正实践起来，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不跟着环境随波逐流的人，很少很少，太少了。昆仑山社会现状还不错，主要是因为人文环境好。 “其次是对整个世界的贡献度，就和我们的文明贡献度类似，如果贡献度是正的，说明对整个世界的影响，正面多余负面。” “这么简单？只要正面影响大于负面影响就可以了？” 张远笑了笑，“哪有那么简单！你要知道，这一类的世界，通常而言都是呈现熵增趋势，也就是，一天比一天烂，一年比一年更烂的平庸世界。”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大部分的个体，对整个文明的正面影响都小于负面影响，所以这样整个世界才会越来越烂。你想要成为少部分，哪有那么容易？” 张远动了动手指，屏幕上显示出一本地球文明曾经的网络小说，“你看，这就是——主角，有金手指，孤儿开局。” “就算你拥有一些独特的能力，可是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一般人只会迷失在无穷无尽的权力、美色、金钱等欲望当中，看上去自己爽了，但对整个世界的影响，大概率是负面的。” 李振东疑惑道：“为啥？这本小说里的主角，一手建立了工业体系，打败了敌对国家的封锁，这都不是正面的？” 张远笑道：“你以为当一个土豪，帮助国家建立工业体系，就是正面影响了吗？当然不是，其中大一部分，是金手指带来的正面影响力，这些东西总不能算到主角个人身上吧？所以会扣掉很大一部分分数。” “你再看看这个主角私底下干了什么吧？第一是，有钱了开后宫，泡妞啊什么的，实际上这一点不算什么，影响力不大，扣的分数不算多。第二是权力寻租，打压异己，搞垄断，自己搞了个商业帝国没错，还要伸手伸到政治上，真的想当一个星球的土皇帝呢？” 李振东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可是他有足够的水平当土皇帝吗？就凭这一点可怜的智商？。这种非正常的金手指发展模式，很容易就把一个国家的潜力给搞没了。你想，地球上的棒国，不就是这样被财阀垄断的吗？” “系统会按照新文明史学中的理论，将存在你的时间线，与不存在你的时间线进行推演，然后对比两个世界的，计算出你在这个世界的贡献度……反正是一个很复杂的计算模式。具体你可以看看那些个论文。” 张远继续道：“相反，做一名普通人，正常工作，做一点小小的好事，基本上就那么普普通通地过日子，正面的影响反倒又大于负面了。可是，有多少人在可以当主角的情况下，愿意当普通人，控制的住自己的欲望呢？太少太少了。” “总而言之，如果在这几个轮回里边，积攒到足够的分数，就相当于通过考核了。” “原来如此，原来金手指不算分啊。”李振东慎重地点了点头。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下一个目的地 其实，这些信息都是公开的，张远只是原原本本重复了一遍而已。 他最后说道：“对于这一类的特殊能力，也不是说，用了就直接扣分的程度。但要知道，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到底如何使用，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全都自己负责，如此而已……” 当然了，所谓的金手指，肯定有一定的限度。仙侠的不可能套用到都市，科幻的不可能套用到玄幻，总之要顺应虚拟世界的规则，不能直接干涉到世界的运转。 张远继续道：“从目前的数据看，还在标准范围内的人数在二十分之一左右。但是合格人数，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递减，最终达标者应该在五百分之一到一千分之一的样子。” “哎，人的衰老死亡才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后边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啊……” “一千分之一的概率吗？这个数字可不妙。”李振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中若有所思。 就这么聊天间，身边的智能管家发出了提示音，是天文台的科学家发来了一份天文报告。 昆仑山已经接近下一个目的地了，其名为BD-1289号，是一颗年龄约55亿年的黄矮星，发光强度大概是太阳的87.4%。 黄矮星，可谓生命的摇篮，它不像蓝矮星那样寿命短暂，不会短短几亿年就燃烧掉自己的寿命，也不像红矮星那样发光强度不高。黄矮星通常能够稳定存在百亿年的时间，质量越小的个体，寿命反倒越长。 它更不像三体系统那样引力紊乱……一不小心就把周边的行星给吞进去了 环境稳定，存在时间悠长，意味着容易诞生复杂生命。 最重要的是，人类在这颗恒星附近，发现了一颗超级地球！ 之所以加上“超级”两个字，是因为这颗行星实在有点大个。 张远点开这一份天文学报告，“据估计，该行星的直径是地球的2.4倍，质量是地球的18倍，也即地表的重力加速度是地球的3.13倍左右。其表面通体蓝色，拥有巨大的海洋以及厚厚的大气层。” 这个重力实在有点大的过分，原本一百斤的人，站在地表上，直接变成了三百斤的重量，骨头容易骨折不说，脆弱的内脏很可能大出血，以至于人类完全没有办法在上面正常生存。 李振东皱着眉诶头：“……所以，整个科考行动，预计只能让机器人全自动完成。我们好像没有这样的机器人吧……我们经历的旅途，都没有这么大重力的星球。” 张远兴致勃勃地浏览着这一份天文报告，叶开富也在一边说道：“反正也是闲着无聊，干脆就让研究院专门设计呗。这样的大重力类地行星，银河系中并不缺少，早晚要遇到的。反正现在还有时间。” “说的倒也是。” 广漠的银河系中，高重力的超级地球并不是少数，譬如说大名鼎鼎的“开普勒-22b”，直径大约是地球的2.4倍，如果密度和地球差不多的话，也得14倍的地球质量。 还有HD40307g，其质量至少是地球的7倍。 相反，类似于地球、金星、火星，只不过是行星中的小不点。 对于其大气的观察结果出来了，他直接将这行文字给读了出来：“通过对太空远镜近年来存档数据进行深入分析，发现了大气层中独特的水蒸气分子特征，同时也表明其大气中存在氢和氦。” “其大气压约莫是地球的……8倍！” “……因为它是一个更大个的行星，拥有更大的重力，所以地表的气压也会更大一些，这么厚的大气层，就像一条厚厚的被子，使得星球的温室效应比地球更加严重，降水量也更加充沛。” “幸亏中央的恒星发光强度不算太高，更剧烈的温室效应才能保证足够的温暖，形成海洋，以及各种地质面貌。” 拥有大量的液态水，意味着存在复杂生命的概率大大提升了，至少碳基类的生命，都是需要水资源，才能够存活的。 “这样的星球，会诞生什么样的物种呢？真是令人好奇呀……” …… 政府颁布的工作任务，很快就传遍了昆仑山的各个研究所。 舰队山舰队已经在宇宙中漫步了整整一百年，所有的科研工作者简直无聊透了。现在终于接近了一个看上去还算有趣的星球，这个消息很快让飞船里的所有清醒者都活络起来。 对于人们而言，有一个不错的目标，才有工作的动力。 特别是复杂高重力环境下，科考机器人，以及能够能够克服大引力井的飞船，全都得重新设计过，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工程量。 好在，人类还有三年的时间，才能够到达目的地，所以一切都还来得及…… …… 这里是新人类文明，第九机器人设计院。 随着清醒人数的逐渐增多，设计院里的工作人员也慢慢多了起来，每一次抵达新的星球，都是全民苏醒的日子。而这一次，不但会进行整顿，还会进行新老人的交接。 “舒萧，你醒了，好久不见！”周边的同事纷纷打着招呼，报以善意的笑容。 “你们好，好久不见……哈哈，好像昨天才见过，又好像好几年了！” 舒萧在卫生间洗了一把脸，习惯性地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又瞥了一样墙上的日历。 对于他来说，仿佛刚刚才和设计院里的各个同事分别，今天又来一个“好久不见”。 冬眠，就是这么地古怪，特别是第一次冬眠，相当不习惯……不过次数多了，就也显得自然而然，能够接受了。 安排冬眠，主要还是为了减少昆仑山的损耗，减少维护次数，一千万人在飞船中生活，与一百万人，所产生的损耗，是两个不同的量级。 所以了，除了学校里的学生，能够正常学习，不需要冬眠外，正常走上社会的成年人，都会安排一定量的冬眠。 当然，如果实在不愿意冬眠，也可以找个理由向有关部门申请，昆仑山中一直保持着百万级别的清醒人口，多几个人，少几个人当然不成问题。 舒萧走到自己的位置，和隔壁专门负责机械工程的徐亚峰教授打了声招呼，然后打开电脑。 冬眠醒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了解昆仑山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新的突破，总之得先跟上整个时代。 这倒是非常令人期待的一件事了，一觉醒来，又发现这个世界发生了很多新的变化，还有什么比这一点更令人期待的呢？ 至于第二件事，当然是接触一下新同事，每一次冬眠醒来，都会有年轻人加入研究所当中。 第三百九十章 寻找硅基生命 “最近有没有什么天才新人？”舒萧随意地问道，这也是他苏醒之后，想要了解的第一件事。 “当然有，有一个是深空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数学建模特别厉害。还有一个是星辰大学毕业的，全都在那边研究高重力环境下的机器人呢……我们研究所就只抢到两个学生。你看看他们的论文：《潜艇高压气短吹数学模型数值仿真验证研究》、《潜艇封头壳体压制液压机控制系统设计》……” 舒萧翻了一下摘要，感慨道：“作用于深海环境下的潜水艇吗？这一代的学生也很厉害啊……哦，对了，现在已经开启了第十研究所的规划？” “是啊，我们这里的一些知名专家都抽调过去了，据说还要组建几个新的大学，专门研究复杂环境下的科学勘测。你有没有当老师的意愿？主要研究方向是关于机械工程以及飞船设计方面。” “别，我可没这水平。”舒萧连忙摇头。 他本人也还是个五十岁的年轻人，在牛人后边多学点东西才是更重要的，哪里有足够的水平带新人呢？ 设计飞船、潜水艇什么的，不要以为听起来非常炫酷，实际上每一个零部件都凝聚着大量科研工作者的智慧。 就这么随意的聊天间，他基本上了解了这些年发生的大事。每一次冬眠醒来，都能够听到好消息。 同事徐亚峰继续道：“……先说说关于最近的工作吧。为了准备‘超级地球’的科考工作，政府部门颁布了一个大课题，包括新的机器人以及运输机设计计划，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如果能够申请一个课题下来也是不错的。” “超级地球勘探么……” “是啊，按照目前的技术，发射一个探查机器人倒没有问题，但是想要重新升空就困难得多了。3倍重力，8倍气压，全都是困难点。” “我们目前的穿梭机，其性能很可能没办法从这种高重力星球返回，所以大伙正商量着，用上最新的冲压发动机技术。” 这倒也是。 舒萧饶有兴趣地打开电脑，浏览相关科研论坛，探讨这方面的大牛有很多，每一个都是圈内鼎鼎大名的。 【……人类没有办法直接登陆这颗星球。3倍重力下，全都只能依靠机器人。不过我们可以用VR技术，连接上这些机器人的视线，等效代替操控。】 【……大气层太厚了，穿梭机的外层涂料还得重新弄过，否则整艘飞船很容易因为速度太快烧成灰烬。这是一个系统工程，如果要弄就得全部重新设计过。】 【经过计算，核聚变发动机的比冲，理论上肯定没有问题的，能够克服3倍重力。如果10倍重力可就糟糕了，就连我们的飞船都没办法直接挣脱引力。】 看着下边的各种留言，舒萧眉头皱了起来，这方面的研究，居然比想象中的麻烦得多！ 他笑着说道：“我看名单上有很多大佬啊，还以为几个月就能解决了。” 坐在旁边另一名同事说道：“现在只知道大概的星球环境，再怎么，机器人也得抗热、抗高重力、抗水、抗酸吧？有可能还要抗台风，这么稠密的大气，随便一点风就能够把机器人给吹飞了。” 舒萧开始眉头紧锁地思考，他恰好也是一名相关的科研工作者，对这个问题的兴趣很大。 不要以为人类是星际文明了，就能够克服一切的自然条件了。 这些因素累加起来，人类还是第一次遇到。3倍重力，很可能就连芯片之类的东西，都得重新设计过。 “但是话说回来了，如果人类都如此困难，那么，如果这个星球存在智慧文明，他们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不是我们妄自菲薄，好歹人类已经踏入三级文明的门槛了啊。” “哎，说的是。所以我敢打赌，这个星球，如果存在文明，没有迈入太空。” “这不是包赢的嘛，赌个屁！”这几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开起玩笑来。 徐亚峰在一边咳嗽了两声：“……可以搞一个减速伞，然后丢下去一个坦克一样的机器人，只要这个机器人吨位足够大，就不用怕大风了，反正星球的大气很稠密，减速伞的效果很不错。” “……我们还可以搞一些空艇啊。空艇应该也可以侦查地面吧？而且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我们的纳米材料制造空艇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方面的课题报告我已经呈递上去了，要不要一起？” “没问题！”舒萧点了点头，用一些简单的科技，去解决实际问题，这才是真正的智慧，“但是，光靠空艇，怎么收集生物标本？” “这就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了……”徐亚峰努了努嘴：“有几个大牛在设计新的飞船。反正投放下去的探测器，也不止我们这一种。” 两人就这么狂热的讨论了半天，才渐渐安静下来。 舒萧突发奇想：“那么，你觉得这个星球的生物，应该如何生存呢？不会仅仅只是一些微生物吧，那样也太无趣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希望还是不要那么倒霉吧。”徐亚峰非常遗憾地叹了一口气：“3倍的重力啊，意味着这个星球的生物，不可能长得像恐龙那么巨大……” “否则它们的骨头得多坚硬啊，都要比常规的钢筋水泥更加坚硬了，天然条件下很难进化出这样的肉体，任何材料都是有极限的。” “所以，我猜测，这个星球的生命，应该全都是贴地爬行的类型，甚至像格利泽人一样，躲在地底下生活。” 另外一名年轻人，也将脑袋伸了过来，“我觉得吧，因为稠密大气，可能会出现大量能够滑翔的物种。虽然这个星球的引力是地球的3倍，但是气压增长的幅度更大。就像鱼在水里游泳一样，或许会进化出流线型的，能够在空中滑翔的生物。” “会不会存在另外的生命形式？”舒萧随手点开一个帖子，上面正在探讨，这个星球硅基生命出现的可能。 这种高重力、高度复杂的环境，很多地区的温度能够达到六七十十摄氏度，很可能诞生与地球完全不同的硅基类生命！ 不过，这个猜测，倒是遭到了一大群生物学家的驳斥。 有很多生物学家认为，硅基生命是很难在天然情况下产生的。 因为人类已经造访过一些不同的星球，在这些星球中，人们只发现了二氧化硅和硅酸盐，却从来没有发现过硅烷和硅酮等物质。 单纯的二氧化硅，与硅酸盐，能够组成生命吗？ 当然……不能。 从化学角度，人们在彗星、陨石上找到过碳的高级化合物，却没有找到硅的高级化合物。 甲烷在星球中普遍存在，在星际物质和星云中也可以发现。甲基乙炔和氰基癸五炔这样的复杂分子也可以从星际物质中找到，人们甚至还在陨石上发现了氨基酸！ 但是，人类从来没有发现过与硅有关的硅烷类物质。 也就是说，不仅星际物质中没有硅烷，而且即使通过行星的后续化学过程也无法形成硅烷。 如果连与硅元素有关的复杂化合物都没办法天然产生，硅基生命自然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第三百九十一章 第一手资料 即便如此，依旧有许多人相信着硅基生物的天然存在，因为人类不可能全知全能，在各种科幻小说当中硅基生命太流行了，流行到人们迫切地想发现它们。 说不定在某一颗星球，诞生了所谓的奇迹呢？ 面对这种说法，有好事者，甚至写了一篇长篇大论，来驳斥这个观点。 包括硅的连接能力相当糟糕，硅烷硅数只能到8且不稳定，组成的物质不可能太复杂；硅烷及其衍生物热稳定性差且容易缩合，而这无疑与硅基生命需要的高温环境是相悖的； 还有就是硅-氢键和硅-硅键容易被各类质子溶剂完全破坏，这也就意味着常见的水，氨甚至氟化氢等溶剂都不能作为硅基生命的载体，等等等等…… 舒萧认真说：“实际上，我也不相信有天然的硅基生物，就算有也大概率是人造生命，反倒是以硼元素为核心的硼基生命更有可能！哎，创造一种生命的难度，真的堪比造物主，我们距离这方面还差得远啊！” 人类对宇宙的了解越多，就越能够排除掉某些选项。 这一番猜测暂且不去多说，总而言之，人们对这一颗星球具有复杂生命的期待很大。 轰轰烈烈的大设计正在持续进行当中，反正也快要到达目的地了，过几年就能够补充资源，各种高性能的材料不要钱一样往死里砸。昆仑山内部有一个小型的离心轮，可以高速旋转模拟高重力环境，事实证明，再大的困难，只要用海量资源去砸，很容易就产生了突破口。 当张远看到这一份所需要的物资清单的时候，简直惊呆了，他看着眼前这几位气势汹汹的科学家，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你是说，现在的预算，已经足够建造1艘鹰隼级驱逐舰？” 这名科学家也不尴尬，他唯恐天下不乱地狮子大开口道：“舰长阁下，高重力环境下的探索，是人类未曾开拓的一块区域。迄今为止，人类尚未探索的区域已经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谁都钓不上的大鱼。这是一块少有的，能够啃得下的小鱼……” “反正大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研究方向……就算只是一条小鱼也不错。” 张远微微点头，人们目前更擅长的，是低重力环境下的工业体系。特别是重工业方面，低重力比高重力环境，不知道优越了多少倍。 “你指的不仅仅是弄出几个机器人，还包括一整套的，在高重力环境下运作的工业体系？” “是的，的确如此……虽然这套体系，理论上不可能比得上低重力环境，但说不定会有什么特别的启发呢？能够多发展一些科学总是好的。” 张远心中叹了一口气，现在科学发展的进度，实在太慢了，几十年一百年也没什么重大进展。以至于科学家们开始捡起以往抛弃的那些东西，打算重新来过，整个过程其实很痛苦。 听起来算得上是没事找事，但就如同当初抛弃的生物芯片技术一样，如果不实践，谁知道它会有那么大的潜力呢？ 有很多东西光靠想象，是没办法想象出来的，必须要通过实践才能够知道其中的奥秘，整个文明的突破点，说不定就在这些已经抛弃掉的东西当中呢？ 他点了点头：“那好吧，暂时我还是支持的……不过这项决议，还需要科学大会论证过，反正只是一些资源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位科学家松了一口，“我们还申请两个星际冲压发动机，安装到我们的科考飞船上。” 张远挑了挑眉毛，这家伙还得寸进尺了！ 他也不生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如果能够给出一个合格的理由，倒也不是不行：“那是军用发动机……良品率很低，往往制造五六个，才有一个合格的，这些合格产品得用作军事储备。” “是这样的……随着技术的进步，冲压发动机的成本将会逐步降低。还不如趁此机会，测试一下民用飞船上的性能。在这一颗星球，虽然普通的核聚变发动机也够用了，但是更高重力的星球呢？既然冲压发动机迟早得安装到运输机当中，晚不如早。” “这样么……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张远皱着眉头，沉思起来。这位年轻的科学家还真是能说会道。 …… 就如此，三年的准备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昆仑山舰队已经逐步接近目的地。 按照一贯以来的保守政策，为了严格确保母舰的安全性，人们将会挑选一颗外围的，类似于太阳系中冥王星的行星，作为登陆点。 这样一来，万一这里雄踞着一个强大的文明，整个舰队也可以从容不迫地与其交流，再不济也可以直接离开，不会发生正面矛盾。 而且通常来说，无大气的星球，也更适合矿物的开采。 天文台永远是最为热闹的地区，当飞船选好登陆位置后，科学家们正密切观察着“泰普星”的具体动向。 第一颗人造探测卫星，也已经提前发射。 是的，这一颗可能存在生命的超级地球，已经被正式命名为——“泰普星”，而不像以往那样，仅仅只有一个代号。 其周边有三颗卫星，其中一颗的质量是月球的88%，距离泰普星大约36万公里的位置。 另一颗小一些，质量为月球的7.5%。 最后第三颗颗，是二十公里直径的大个陨石，算不上是真正的卫星，在一个外围的大圈内绕转，一时半会间应该没有撞击的风险。 泰普星的质量比地球大得多，拥有多颗卫星，倒也没什么，像太阳系的木星与土星，至少有七八十颗卫星，小个子的火星，也有两颗天然卫星。只要这些卫星与环绕行星的质量差距比较大，就不会形成所谓的“三体运动”。 而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人们并没有在“泰普星”的大气上方，观察到人造卫星的痕迹。 这个消息也让所有科学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有点儿遗憾，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理。 “没有人造卫星，并不一定意味着不存在智慧文明，因为这个星球的重力、气压全都太大了，导致发射卫星极度困难。就连我们都得依靠星际冲压发动机技术，才能够勉强进行航天航空的活动。” “说的倒也是……我们的探测卫星应该快要步入轨道了吧！” “是的，很快就会传回第一手的资料！” 所有人都对着第一份资料好奇无比，虽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可大家还是在天文观测室的大屏幕前面，安静的等待。 第三百九十二章 泰普文明 照片出来了。 这是一颗淡蓝色的星球，绿色的植被，巨大的海洋，白雪皑皑的雪山……看到这一张张照片的时候，后边的几代人倒没有太大的感想，可是这一幕幕的景象，让第一代的新文明公民心中，都产生了巨大的波澜。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地球啊！ 不仅仅是这些天然现象，人类还轻易观测到了文明的痕迹。 城市，真正的城市！ 一个个居住地，就如同农田一样，呈块状分布 还有一大群蚂蚁一样大的，正在空中漂浮着的大型装置，往返于各个地区，应该是所谓的交通工具——空艇！ 一位天文学的老专家神色略微有些激动地说：“看样子已经发展出了真正的现代科技，但是局限于星球的引力过高，这个文明没有探索宇宙。” “……反倒发展出了以空艇为核心的交通网络。” 这些科学家一边狂热地讨论着，一边撰写天文学报告。 “没有卫星么？” “是的，连太空垃圾都没有。应该没有卫星了。” “一个文明的潜力，居然被星球本身给扼杀了，真是一个不走运的文明啊……” “……又不知道启迪者文明，是否在这颗星球留下了什么痕迹呢？凭借启迪者的智慧，应该早就知道，这个文明会遇到如此情况了吧。” 既然己方的实力远远强于对方的文明，大伙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和一各拥有现代科技的文明打交道，还是一件非常有趣，并且令人向往的事。只不过，也是因为重力关系，人类不可能亲自登陆地面实地考察，这也正是作为人这个物种本身的局限性。否则许多人还想着亲自跑下去旅游一趟呢。 只见这位天文学家在报告上写道：“……泰普星表面通体蓝色，绝大部分都是海洋，海洋面积占据了整颗星球82%的面积，只有18%的区域是陆地以及冰川。” “巨大海洋导致星球表面的降水非常充沛，植被生长旺盛。平均气温在30摄氏度左右，两级有着巨大的冰川……” 海洋越大的星球，其降水将会越加充沛。相反，如果海洋面积只占据星球的60%，甚至只有50%，那么陆地上出现大沙漠的概率将会成倍增加。 “我们已经观测到了泰普星本土文明的存在。按照卫星的观测，该文明的个体普遍不高，身长大约在一米七，肌肉健壮，行走方式类似于猩猩，也即两条前肢能够辅助行走……可能是为了对抗高重力的缘故，其具体的身体构造有待考察。” “……身着衣物，从文化上可能和人类有所类似。” 有一些文明是不穿衣服的。譬如说被关押在虚拟世界中的巴迪特文明，他们连性别都没有，也没有男女之间的廉耻感。 相互之间见面的礼仪就是交换生殖细胞。 巴迪特人的体魄非常强大，更不需要穿衣服来保持体温。 至于他们穿着的宇航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算是正常的衣服。 而曾经到访过的宗教文明莱利人也不穿衣服，因为他们还处于原始时代，实在太穷，穿不起衣服，再加温热的气候环境也不需要衣服来遮风挡雨。 莱利文明上层的贵族，倒是有一些简单的装饰习惯，特别是人类交易给他们的金属饰品以及一些织物后，让他们养成了一定程度的穿衣服习惯。 开玩笑，不穿衣服，当什么贵族，简直就是没落以及没有品位的象征！ 眼前的泰普文明，看样子是穿衣服的，从文化层面可能与人类有相似点。 “……由于星球环境的不同，这个星球发展出了以空艇、轮船为主要交通工具的科技体系。区别于地球传统的陆地交通工具，由于对材料的性能太高，陆地交通工具应用并不广泛。” 也就是说，这个文明的陆地交通工具，并不是没有，但并没有大规模使用。 这种事情几乎不用想就能够知道，3倍的重力环境下，1000斤的重量变成3000斤，寻常小汽车就算能够启动，不承载任何货物，也直接超重了。 如果使用人类非常普遍廉价的橡胶轮胎，轮胎爆胎的概率将大幅度升高。桥梁之类的也容易被压塌，所谓的钢筋水泥，其材料性能可不会因为这颗星球的高重力也跟着增强。 特别是独柱墩桥梁，更容易因为压力分布的不平衡而产生侧翻。 而火车勉勉强强倒是能够开动，却只能运载地球火车三分之一以下货物，否则对轮胎的磨损，铁轨的磨损大幅度增加…… 如果装载太多，说不定铁轨都要被压扁了！ 磁悬浮列车也是同理，对材料的要求大大提高，这个文明可不像人类那样，发展到了三级文明，他们可没有超磁-A材料。就连新人类也不可能奢侈到，把超磁-A运用到磁悬浮列车上。 而另一方面，气压大了，空气的浮力会变大，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个星球气压增大的比例，比重力更大一些，于是空艇便成了非常合适的交通工具。 以小型空艇为核心的主要交通系统，出现在这一颗星球上，短距离交通都是通过空艇来完成的……从某一角度，这个文明更可以称之为空艇文明。 至于长距离交通，当然是体型庞大的轮船。水的浮力与排出水的重量相同，浮力会随着星球重力的变化而同样增大。一块木头丢在地球的海洋，会漂浮，丢在泰普星的海洋，也同样会漂浮。 所以了，远洋巨轮这种交通工具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对材料的性能要求也不算高，自然也就成为了远距离贸易的首选。 很快，这份详细的天文学报告，传递到了舰长室当中。 张远兴致勃勃地和同伴们讨论了半天，普遍认为这个文明的科技实力，大约在人类的20世纪与21世纪之间…… 科技树看上去大幅点歪，到底怎么样还有待考察。 李振东皱着眉头道：“大概率……尚未发展出可控核聚变技术，没有任何卫星，有没有互联网还不好说，但应该发展出了无线电技术。无线电通信也被广泛使用。” “我们的卫星已经捕获到了一些暴露出来的无线电波……研究所里的人正在分析这些电磁波，应该是全球通用的数字密码，没怎么加密，如果能够直接破解其中的语言，倒也少了许多麻烦。还有一些是非常传统的电报。” 他虽然已经退休了，可也是密码破译方面的老专家了。很多时候，年轻人还不一定比得上经验丰富的老专家呢。 第三百九十三章 出征——泰普星！ 张远点了点头，破译对方的语言也是必须的，总不能指望对方会盖亚文明的语音，或者强行让对方学习人类的语音吧。就算对方真的有兴趣，并且学会了，指不定也要三五年的时间…… 而人类已经有足够的破解经验，只要有足够的数据，几天的时间就出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总而言之没有卫星，不就什么都干不成了吗？连导航都没有，难道所有的轮船只能看星象罗盘？科技发展地有点歪……” “这一套重工业工业体系，倒是不错的，你们看，他们的轮船，从体积上看甚至可以达到百万吨级别，航行速度虽然不高，但是一次性能够运的货物多啊。” “所以，难道这是一个慢节奏的文明？空艇的速度嘛，必然不会很快……如果上个班都要好几个小时，下班又好几个小时，也麻烦地很啊。” 所有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 随着第一份观察资料的公开，外交方面的准备工作，以及该文明的语言破译，也在有序进行当中…… 许多民众都对这一次的贸易活动充满了期待。 一个高重力环境下的文明，因为星球的局限性，难以发展出航天科技，对于这种现象，民众大都还是报以同情的心理居多。宇宙中再也没有比先天不足更加糟糕的事情了。 在昆仑山社会的普世价值观中，“后天不努力”比“先天不足”糟糕得多。宗教文明莱利文明，称得上是后天不努力的典型，所以大伙的同情心比较少。但这个文明，似乎更加偏向于先天不足这方面。 有的人觉得，可以交易给他们一般性的航天科技，譬如说化学火箭，这些技术早就已经被人类淘汰掉了，如果能够交易出去，并且稍稍帮助对方倒也不错。 这个方案很快就获得了许多人的赞同。 但在论坛中，一位专家指出：一般的火箭技术，其实对这个文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因为高重力，以及厚厚的大气层，全都是航天技术的阻碍。 “为什么这个文明没有发展出航天科技？不得不说，所有的科技都是循序渐进的，在第一步没有办法发展的情况下，接下来的后续步骤，也就没有办法发展。” “就你们提出的长征号火箭，没有办法攀登引力井，土星五号倒是有那么一丁点可能，但失败率也很高。” “……必须得基于超磁-A材料的超级引擎，在搭配新人类文明研究了数千年的材料技术，才有可能让飞船顺利升空，并且能够反复利用。” “当然了，火箭技术，就算没办法直接用上，还是非常有借鉴意义的。” 基于超磁-A材料的冲压发动机，这些都已经是文明的核心技术了，如果真的要交易，对方也必须拿出能够匹配其价值的东西。 有限帮助，平等互惠，一直是新文明的贸易核心，也就是……我可以少量的帮助你，但是，如果要付出核心科技，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的时间，在所有民众的关注之下，几个探测卫星成功收集到了更多关于这个未知文明的资料，了解大概的状况。 与此同时，昆仑山也挑选好了一颗外围星球，进行物质资源的开采，这方面也不用太过担心什么，基本上都已经有了一系列严格的流程，按部就班地做下去即可。 但这一次的飞船整顿工作格外重要，预计持续的时间，大概是五年。大量的老年人将会在这一次整顿期完成退休，所以绝大多数工作，包括飞船的维护、资源的采集，还有一些外交工作，都将会由年轻人来亲自负责，老年人更多的是手把手的指导。 这一天，一艘“鹰隼级”驱逐舰，三艘大型运输飞船，以及六艘“海燕级”护卫舰，到达泰普星边上六多万公里的高空处，开始准备与这个文明进行信息通讯 明亮的离子引擎正在有规律的反向喷气，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所有的飞船正式到达预定轨道 “女士们先生们，在外交任务正式完成前，我们只能在飞船上度过了。现在的环境可是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啊。以往上个厕所，都有窒息的风险。” 所有的外交官都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由于尚未进行实质性的沟通，外交官们经过探讨后，还是决定将主要的外交基地，建立在这一艘大型驱逐舰“鹰隼1号”上。 三十多万公里，信息通讯的延迟大概在2秒左右，还算可以接受。如果外交队伍躲在昆仑山，信息延迟可能要十多个小时，那就显得非常难受了。 所以，将小型沟通基地，建立在驱逐舰上才是正解，既保证了安全，又方便通讯。 这一船人总共有两千多人，包括外交官、士兵以及记者，还有随身医生等等。 等飞船成功到达轨道后，王俊鹏抬头看了看那一颗巨大的蓝色星球，从这个视角上看，完全就是铺天盖地的蓝色，铺满了大半个天空。 “据说，在月球太空电梯的顶端，眺望地球，也是这样的景象？真是一个波澜壮阔的世界啊，我们只能够在虚拟空间中感受到这样的美景，但总是差了那么一丝真实感。”附近的一位年轻人忽然道。 王俊鹏道：“是啊，但这颗星球，明显更加大个一些，无论是面积还是体积……他们的高山，有一万米的高度，海洋的水深能够达到三万米。” 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副美丽的自然景观当中，记者们甚至连照相都有些忘记了。 繁星璀璨的茫茫宇宙之中，总是有一些孕育了生命的蓝色星体，她们是如此的博爱，又是如此的脆弱。 “哎，离开了地球，整个宇宙还是会照样运转，就像地球离开了你，也会正常运作一样。这样一想，整个人生又有点儿没有意义了……” 这位年轻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句感慨。 “是啊，大多数人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就算没有他们，文明照样运转。但也有少数人的人生，是有意义的……意义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王俊鹏笑着说，这个问题，在他年轻的时候也思考过。 “整个文明才是真正的人类，我们只不过是社会的细胞，人类在更新换代，但文明依旧是同一个……不如把你存在的意义，直接归结到整个文明身上，并为之而奋斗吧。” 这应该是他王俊鹏最后一次出任外交任务了，再接下来，就能够过上闲暇的退休生活。 按照平均寿命，还能够活五十年，可是……总是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情绪。 最终，这一系列的情绪只能化作一次淡淡的叹息。 王俊鹏抬起头，重新恢复了振作。 第三百九十四章 人类到来了 科学家们首先放出的是各种型号的无人探测器，这些探测器能够捕获星球大气上方的气体，分析其具体成分。 生命这种东西，几乎可以说无处不在，拥有任意一丁点生存空间的地方，依旧可能存在着微生物。 “看样子已经有所发现了。” 经过一系列的分析后，生物学家终于确定，这些所谓的微生物，是碳基类的生命。 “唉！”听闻结果，几位硅基生命的爱好者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哀嚎。 “……我就说，不是硅基生命……哈哈你欠我一瓶茅台！”王俊鹏咧开嘴大笑，他和某些同事曾经为此打赌，结果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真没劲啊，又是碳基类。来一点硼基类的生命也好啊。” 而另外几名年轻人正在小声抱怨着，这个星球没有产生所谓的奇迹云云。 开玩笑，奇迹那么有那么容易产生！ 当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后，整一只小型舰队，非常友好地用本土语言，发送了一连串的电磁波。 电磁波的功率倒也不大，只是让一些天文台接收站收到信号即可。 人类不是来这里引发恐慌的，没有必要让所有的泰普人全都知道，大气层上方出现了一个外星文明。以己度人，这才是风度。 至于所谓的问候语，还是原来的老一套： 【未知的文明，你们好，我们是来自远方的人类文明，带着和平以及善意而来。】 【我们遵守平等、自由交易的原则，一切都可以买，一切都可以卖，只要你们能够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们更是带来了宝贵的科技知识以及物质财富，这是双方增进交流、促进彼此发展的一次好机会。】 【我们是星际文明当中，不同文化以及艺术品的收集者，渴望收集您文明的历史以及文化著作，也希望得到该星球的艺术著作以及生物标本。如果您文明有这样的沟通欲望，可以发送电磁波与我们交流。】 【飞船将停留在星球大气层上方一段时间，希望能够得到您文明的回复……】 …… 这是一个以空艇为主要交通工具的独特文明。 由于空艇的体积庞大，通常要求比较宽广的停放地点，所以城市间房子的间隔也是极大，随处可见十公顷以上的大型空艇停放广场。为了应对高重力环境，以及时不时发生的台风天气，城市中最高的房子，也不过二十来米，反倒有点像人类的乡村地区。 大大小小的空艇来回于城市间的各个停放广场当中，络绎不绝，而又井然有序。 在城市里边，普通人是不允许拥有自己的飞艇的，空艇驾照难考不说，还需要很大的停放点，为了这个停放点支付一笔不菲的租金相当不划算。 倒是乡下地区拥有空艇的人不少，只不过乡下的空艇没有办法开进城里。 天文科学家奥布莱恩，从家中出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泰普星人的生活节奏不算快，但是也不慢，这个星球一天的时间相当于地球的31个小时，花费一两个时间在上班路上，倒也没什么。而且空艇上边还有早餐可以享受，虽然价格贵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味道还算不错就是了…… “嘿，安奇，这是你新买的车？”奥布莱恩看到邻居正在尝试着开车，好奇地打了声招呼。 “是啊，飞艇车的驾照，可不容易。”安奇非常得意地擦拭着自己的车子。这种空艇车是最新的交通工具，价格不菲。 为了对抗高重力环境以及稠密大气，泰普星人的身材构造进化地有点像猩猩，需要两条前肢辅助行走，所以车子的构造也与人类大不相同。它看上去非常扁平，有点像赛车，四个轮胎大大的，流线型造型，周边还有一种皮划艇一样的氦气气囊。 这是一种新型的陆地交通工具，这一层气囊，相当于汽车周边，加了一些气球，能够提供一定的浮力，以此可以对抗星球巨大的重力。 否则重力太大，动不动就爆胎也很麻烦啊。 之所以这位邻居，用得起这种车子，只是因为他是个福二代…… “真是一辆好车啊……我听说南方的城市里，已经有类似于这样的公共交通工具了吧？” “是的，不过那种公共交通工具，价格可比小汽车高得多，车票的价格也很高，民众抱怨的声音很大……” “总会好起来的。”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奥布莱恩相信，随着科技的进步，在不遥远的未来，每个人都能用上自己的汽车…… 或许吧…… 他骑上自己自行车，前往空艇站台。 脚下心爱的自行车，也有类似的空艇气囊，价格相当之高。对了，价格高昂的原因，是因为气囊里的气体不能是氢气，而是氦气。 使用氢气，容易因为一丁点火花就产生大爆炸，产生安全事故，而氦气就不会了。 但是氦气在一个星球的储备量是有限的，通常与天然气混搭在一起。不像氢气一样，电解水就能够得到，所以价格也就相当昂贵。 来到就近的空艇站台，停放好自行车，上面的电视正在播报国际新闻。 “……大迈国国会众议院司法委员会，于当地时间12日表决通过一项决议，为弹劾总统相关调查确立准则。多党人士随即表示强烈反对，而内部对弹劾的意见则有所分歧……” “……安替米西亚地区的豚猪瘟疫仍在蔓延，已经危害到大约五十万人口的正常生活。” “……印巴地区的交火，造成300平民的损伤，奥国外交部强烈谴责……” “……棒国再次出现演艺悲惨事件，女明星崔雪雪在家中身亡……” 这个星球实在太大，一共有一千多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各种矛盾不断，几乎没有一天是安宁的。 奥布莱恩叹了一口气，幸好他们奥国是星球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无论是科技实力，还是领土资源都位居前列，也没有出现那种干涉到政治圈的大财阀。国土面积高达七百万平方公里，没有小国家敢不开眼地招惹，内部政治平稳，这已经算是最大的优点了。 在六十年前，海底电缆的建成，宣告着全球互联网时代的到来。这一项大工程持续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终于联通了221个主要国家的网络。但还有八百多个国家处于失联状态，对于这些偏僻落后的国家，有什么消息只能通过电报传播，通讯起来无疑非常困难。 甚至连这些国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是消息封闭，得隔好几天才能够知道。 就譬如说这个棒国小国，蜗居在星球的一个角落，给几个寡头垄断，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也格外多，潜规则都爆到明面上来了。甚至棒国民众还被国内媒体洗脑，总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真是个莫名其妙而又自负的国度。”奥布莱恩心中骂了一句。 为了解决全球交通问题，用于两地之间的快速交通，科学家们曾经想要开发一种时速八百公里的飞行器。但最终因为与空气的摩擦太大，发动机技术不过关，这种飞行器的研发还是失败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10艘……10艘外星飞船！ 由于没有卫星，也没有飞机，泰普文明的战争理念，还普遍停留在巨舰大炮时代。谁的军队越多，火炮越猛烈，哪一方的战斗力也就越高。而且为了克服空气摩擦，炮弹的质量格外巨大，完全就是人类曾经炮弹的放大版本。 除了巨舰大炮外，还有一种战争模式——就是用空艇运送导弹，向地面轰炸，哪一方的空艇能够飞的更高，那么，哪一方将立于不败之地。 “战争从未远离啊……” 就这么看电视间，一艘流线型的巨大飞艇到站了，奥布莱恩匆匆吃掉自己的早餐，随着乘客人群登上空艇当中。 紧接着，气压泵“突突突”地响起，往周边的副气囊里边快速充气，随着副气囊体积的增大，空艇又非常平稳的升空了。 这种代号“林齐柏”的空艇，最高速度能够达到每小时80公里，在城市当中，每一艘公共空艇都有自己的航线，其额定速度能够达到每小时五十公里左右。 好在站点之间都是直来直往的，也没有什么中间站，所以这个速度还是能够接受的。 由于没有办法建设高楼大厦，单位土地能够容纳的人口不多，这个文明的居住地就像农田一样，一块块整齐地铺开，而中央的核心地区，必然是空艇停放处了。 奥布莱恩的工作地点在五十公里开外的天文台气象处，刚好一个小时就能够到达。 当他来到天文气象台的时候，发现里边的气氛照常，大多数同事都聚在一起随意地聊天，一天的工作日还没有正式开始呢。 天文气象台，主要负责的是对外星空探索，以及气象监控工作。 当然了……主要是后者。 空艇航行体系对气候的要求还是相当高的，无论是大风天气，还是暴雨天气，都可能导致交通瘫痪。这也就要求，气象台能够更加精准地预测天气情况，及时发出通知。 奥布莱恩最大的心愿，就是发射一颗真正的气象卫星……计划中曾经有这样的项目，最终因为技术难度太大，资金要求太高而夭折。 整个国家就连空中飞行器的制造都非常困难，更何况发射火箭了。 所以用于星空探索的经费非常非常少，大家都想着，过几年技术发达了再去考虑这回事，说不定能够省下很大一笔费用呢？ 而且没有用过人造卫星，大部分泰普人也不觉得这种事情非常紧迫，没有卫星不也能好好活着吗，不也能准确预测天气吗？唯有这些气象学家，渴望着卫星，不过这些专家的呼吁，往往顶不上什么用场。 “明天过了又是一个新的明天，政府每年的拨款也就几百万，顶多维护一个不算太大的天文望远镜，卫星？按照这样的发展速度，下一个世纪都不可能有！” 奥布莱恩心中冷笑，不停抱怨着那些政客的鼠目寸光。如果没有看得见的利益，政客不可能划拨资金。 大量的科学家，正削尖了脑袋思考着，怎么才能让空艇飞的更高，所有的资金都是投入到空艇当中。自从上一次计划失败了之后，泰普人根本懒得去考虑另外的，能够产生质变的飞行器。甚至很多人直接认为，能够在空中飞行的铁疙瘩是不可能的。 “今天的天气这么样？”就这么思考着，一位同事向他打招呼道。 这可不是随意的招呼，而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由于没有卫星，气候观测都必须通过上方的空艇观测台来完成。无线电通讯以及计算机技术，倒是已经出现在这颗星球了。 奥布莱恩瞥了一眼电脑上的数据，回过神：“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当然只是我的经验判断。现在我们这个地区是高气压状态，出现下沉气流，降雨的概率稀少……空气湿度也不大。” “又是轻松的一天啊。”这位同事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好像没有睡醒。 就在这时，突然间，隔壁房间的一台计算机发出了“滴滴”的警报声。 “看样子是射电干涉仪观测到了来源于外太空的信号。” 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什么中子星，脉冲星，甚至太阳风，都有可能出现电磁波信号。这颗星球的大气层足够厚实，就连最猛烈的太阳风，对星球的影响都是微不足道的。 “我去看看吧，记录下来也是好的。” 奥布莱恩小跑过去，将这些信号记录到存储设备当中。他豁然发现，这些信号，有着一定的规律，反倒更像泰普文明的通用电报密码。 “还好我学过电报语言来着……”他挠了挠脑袋，敲击键盘后，整个翻译一下子就出来了。 “未知的文明，你们好，我们是来自远方的人类文明，带着和平以及善意而来。” “我们遵守平等、自由交易的原则，一切都可以买，一切都可以卖，只要你们能够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们……” 看到这一行文字的时候，周边过来凑热闹的同事哑然失笑，“我敢打赌，是某个无所事事的家伙在空艇上发送了这条消息……连密码都是我们的电报密码，难不成我们泰普人无意间征服了整个宇宙？” “赌什么？一餐中午饭？算是我请你的了。”奥布莱恩也是没怎么在意，开始尝试着操控太空望远镜：“不过电波的方向，的确来源于太空啊。” “他们的飞船停留在大气层上方，真的假的？你可真无聊啊，这样还要寻找一番，小心被站长给臭骂一顿。”这位同事还在隔壁唠嗑这着，眼睛盯着屏幕：“哎？？！” “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勃然加大，几乎是从平淡的语句，突然变成了巨大的尖叫！ “外……外星人！” 一大波同事都听到这一声尖叫，急匆匆地赶过来了，还以为真的发生了什么。 望远镜中还真的出现了一个渺小的影子！ 似乎……停留在六万公里的高空处，没有任何空艇能够飞到六万公里的高空，那里根本没有任何大气。 空气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啊！ 外星人，外星人真的出现了。 每个泰普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像大脑直接宕机了一样，紧接着过了好几秒，有机灵点的连忙奔跑着去找领导。 “将分辨率再调大十倍！”气象台的站长听闻消息，也急匆匆地赶过来了，他语气颤抖着说道。 奥布莱恩咽了一口唾沫，脸色不怎么好看。 屏幕上的影子，渐渐变得清晰。 模糊可以看到，并不是只有一艘飞船，而是……10艘！ 总共有10艘飞船，在大气层上方运动！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与人类接触 看到这些外星飞船的时候，房间内部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简直就是大恐怖啊，仿佛有一股冷气从遥远的天边降下，一直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房间里没有人说话，或者说没有人敢说话。 外边喧闹的空艇鸣笛声显得分外刺耳，“突突突”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将分辨率再调大十倍！”站长的语气又是惊恐又是忐忑。 关于外星人的讨论，在这个天文站中流行过一阵子，泰普人一直觉得这个宇宙是存在外星人的，只不过一直么有发现而已。 但如果外星文明真正降临星球，那么泰普人在其面前估计比虫子也强不了多少。恒星之间的距离可是以光年计的啊，对于一个发射不了卫星的文明而言，意味着什么！ 现在对方真正来临了，他们总有一种叶公好龙般的恐惧情绪。 随着分辨率的调整，屏幕上的影像更加清晰了，这十艘飞船，大小各异，最大的一艘，长度有两公里，最小的几艘，大概只有二三十米的样子。 从外表上看，各种奇形怪状的构造，完全难以分辨到底是什么功能。 奥布莱恩连呼吸都停止了，他的大脑剧烈运转，两只眼睛就像死鱼眼一样瞪了出来。 “真的是外星文明！” “但是，这样小的一只舰队，又怎么穿越恒星间数光年的距离呢？曲率航行？或者……他们还有母舰停留在外太空，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是的，很可能是这样！” 这件事情已经大到一个小小的天文气象站能够处理的，站长呆愣了几分钟，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尝试着联系能够联系到的最高领导…… 结果对方居然还不相信有这回事，以为他在开玩笑！ “莫布先生，你就别开玩笑了，现在是上班时间。我知道你们的气象台需求更多的经费，但也不能胡说八道啊。外星人什么的，你觉得上头会相信？” 直到站长发送了大量的证据，然后扯着嗓门，狂暴地大吼大叫，这位领导才意识到严重性，将信将疑地将资料继续呈递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 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接受到信号的，并不止一个天文台，几乎是全国各地！ 一开始他也不太相信，但证据越来越多，到后来智囊团也打来了紧急电话，在接受这个事实的一瞬间，简直就是傻眼了，差点眩晕过去。 外星人？！ 简直……太荒谬了！ 关于一个外星文明，破天荒地出现在星球的大气层上方，可以说是有可能颠覆全球现状的一件大事！ 再怎么重视也不过分！ 很快，该国总统以及军方的一大群领导，急匆匆地赶到这个天文气象站当中，他们把接下来乱七八糟的会议全都推掉了。 军方的雷达，怎么都不可能扫描到大气层上方的飞船。而这个天文气象台的太空观测设施，已经是城市附近最好的了设备，更好的观测台倒是也有，但是在某些偏远山区，根本不可能一时半会赶得过去。 “这个望远镜的分辨率就只能这样了吗？”其中一位将军看着屏幕上的几张照片，略有不满地说道。 天文学家奥布莱恩也没有给面子：“将军阁下，几百万的东西，也就只能这样了……这个名为人类文明的飞船，还在大气层上方的高空轨道上运动当中。如果是几千万，甚至几个亿的设备，可以拍摄的更加清晰一些。” 这位将军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后方的一些军事专家正对着照片指指点点，这些设备有可能是武器，那些很有可能是核弹，甚至反物质导弹等等。他们竭尽全力地想要将未知转化成已知。 但现在，就算临时划拨几个亿甚至几百个亿，也不可能立刻造得出一台高规格的望远镜。 而总统先生正在和手底下的幕僚谈话，这位奥国的最高领袖浑身燥热，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很焦躁。 他深刻的知道，能够跨越恒星的外星文明，是多么的强大！ “又有可能，是星际技术其实非常简单，只是我们没有发现？不，这不可能……用屁股想想也知道这不可能……” 这种实力上的不平等，让所有的泰普人，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感以及无力感。即便这个人类文明，自称是善意的文明，可是谁知道呢？ 他们文明中，有一些科幻电影，拍摄的就是外星文明带来的灾难。即便大部分的电影结局都是泰普人战胜了外星人，可是，现实是现实，电影是电影啊！ “还是和他们对话吧，既然没什么特别的办法。” 讨论了半晌，总统终于发话道：“能够对话沟通，总比不对话好。就算我们吃点亏也没什么……又或许我们能够在交流中收获什么呢？既然对方没有直接展开攻击，说明并没有直接侵略我们的意图。” 其中一位幕僚解释道：“这种星际文明，应当不至于跑过来掠夺我们的人口，也没有必要强行掠夺我们星球的资源。” “既然对方已经破译了我们的语音，来到这里应该不止一天两天了。我们不与其对话，也有其他的国家与之对话……” 总统再次签署了一份纸质命令：“总之，网络上的消息先封锁……不要造成民众的恐慌！” 他又问向一位将军：“如果真的发生了战争，我们应该怎么办？” 将军摇了摇头，他们根本没有击中这种飞船的武器，科技代差是在太大了，连打都打不到对方，凭什么去获得胜利？ 总统叹了一口气，转头问向一位秘书：“联合我们的同盟国，隐晦地询问，他们是否接收到了相关信息……如果没有，就不要告诉他们了。” “明白！”这位秘书庄重地敬了一个礼，心情忐忑的从房间中跑了出去，但又带了一种奇妙的兴奋。 与一个更高科技的外星文明接触，会发生什么呢？ 很快，这些泰普人经过商量后，写了一封回信。 “尊敬的人类文明，你们好。” “我是泰普星，奥国的领袖，莱文司。谨以此信件，代表我们整个奥国5.1亿人口最诚挚的问候。” “我们的文明，从拥有文字记录以来，已经经历了2.2万年的历程。星球上总共大大小小被承认的国家1023个，总人口50亿……” 这封回信，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泰普文明的具体状况。 这些信息都是非常容易调查的东西，就算透露给人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紧接着，又写了一些“我们热爱和平”，“崇尚正义”，“热爱平等自由”之类自我标榜的话语，反正真的假的倒也无所谓了，只要泰普人自己这样认为也就得了。 或者说，每一个拥有道德感的文明，都习惯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仿佛这样就能够彰显绝对正义一样。 紧接着，这封回信中又写道：“……局限于严酷的自然环境，我们泰普文明虽然有一颗向宇宙进军的心，但始终没有发展出相关的航天科技……我们渴望成为宇宙文明的一份子，也欢迎来源于银河系各地的星际文明前来交流。” 第三百九十七章 出访泰普星 这一段话有很多东西都在鬼扯，有一颗向宇宙进军的心？人家连飞船都有了，泰普人连卫星还没有。 一年用于这方面的拨款，加起来也就一两个亿，还没有娱乐明星几场演唱会的门票更高！ “总不能说是技术不过关，或者说划拨的资金不足，打不上卫星吧？” “欢迎对方银河系的文明前来交流？” 天文学家奥布莱恩别过头，这些政客怎么就脸皮这么厚呢？ 他心底里琢磨着，如果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让所有泰普人都知道外星文明的存在，说不定用于航天事业上的经费就能够大幅度上升呢？一年没有一百亿，也有几十亿的，直接能够翻好几十倍啊。 “实际上倒也不需要，有一个外星文明突然造访，事后相关的经费肯定会飙升吧……” “哎，希望……希望对方是善意的。” 信件的最后是“象征性”的邀请。 “……我们诚挚欢迎人类文明前往我们的城市，进行科学考察，愿我们双方建立合作关系，并缔结深厚的友谊之花……” 这种邀请，半是真实，半是虚情假意。难道不邀请，这个名为人类的文明就不会来科考了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反正就这样，死马当活马医吧。 总统对着这封信件，一连阅读了好几遍，没有发现太大的纰漏后，终于指示科学家们用电报的方式，将这封信件发了过去。 …… 在大气层上方的人类外交团队，很快就接收到了相关的回复。 实际上，回复相关信件的不止一个国家，但其中的内容大同小异。还有更多的国家没有任何回复，可能是因为基础设施太差，接收不到人类的信号，或者说当成恶作剧给直接忽略了…… “哎，这就是实力上的天差地别啊。如果是更高级的文明，要求与我们对话，我们哪里能够拒绝呢？还不是和这个泰普文明一样……”王俊鹏叹了口气，不过他心情依旧不错就是了。 “这个星球居然分裂成了一千多个国家……这样还有什么凝聚力可言啊。一千多个国家，开会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这位年轻的外交官名为于杰，他认真地看着对方的各种回信，上面介绍了一些简单的资料。 这些资料人类早就已经获得了，不过还是象征性地浏览了一遍。 “否则，你以为？”王俊鹏笑着说：“统一全球哪有那么容易，得有军事上的硬实力，也得有文化上的软实力，才能够形成一个命运共同体。地球文明到现在还没有和平统一呢，现在不可能，今后也不可能。地缘政治永远存在。” “凭借这个文明的地理状况以及交通设施，从星球的一端，到星球另一端，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还有一些国家就像山沟沟里的村庄一样，直接失联。你说应该如何统一？” 就这么谈话间，这些年轻的外交官们已经选择好了想要出使的国度。既然是要与这个文明进行交易，当然得选择最强大的几个国家，只有强大的国家才能拿得出更多的交易资料。 一些弱国、小国必然是不会去考虑的，也不要怪人类不给机会。人类是去体验对方最先进的文化的，而不是去体验某些弱后愚昧文化。 “我们来到这里可不是当救世主啊……谁让你们弱小呢？” 就这么精挑细选下，总共选了三个国家，奥国、莱国以及珑国，紧接着，三艘能够克服该星球引力井的太空运输机，以一个微妙的倾斜的角度进入了大气层。 由于人类本身的肉体，很难适应这颗星球的高重力环境，所以运输机内部装载着一些拟人化机器人代替出征。而鹰隼号内部的外交官们，可以通过远程VR设备，对机器人进行远程遥控。 这一门技术，放到现在已经相当成熟了，只不过因为距离较远，遥控机器人会有一定程度的延迟。 “我们应该将鹰隼号航行到距离地表2万公里的地方，这样一来，信号延迟在0.13秒左右，还算可以接受。” 王俊鹏很快就同意了，这一次的外交任务，基本上都会由这些年轻人来出谋划策，只要不乱来，他就不会多管。 就如此，随着运输飞船的远离，所有的外交官以及科考人员躺进了一个个冬眠仓一样的箱子当中，闭上了眼睛，开始远程遥控机器人。 …… 呼啸的运输机发出了震天的响动，从天边缓缓地落下。这种运输机是一种空天飞机，也即航空技术与航天技术高度结合的飞行器，技术难度比火箭大了不止一个范畴。 预定的停靠点是一个大型飞艇军事站，在总统的行政命令下，所有的军事空艇，以及方圆10公里的空间，全部都被清空了。 “轰！”运输机降落时，巨大的气浪让周边的植物全都跟着摇曳了起来。 许多奥国的高层，都聚在这个大型空艇停靠站当中，他们目睹着运输机的降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 总统以及各位将军，担忧的同时，又隐隐有着一丝期待。曾经有幕僚劝说总统躲在幕后，他们认为直接与外星人接触，实在太过危险，但是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开玩笑，如果真的有危险，就算躲在幕后又能怎么样呢？晚一点死吗？ 但如果没有危险，这可是被历史所铭记的伟大事件啊！ 而在停靠站的后方，一些科学家心神晃动，这艘庞大的空天飞机，刺激着他们的脑神经，让他们跃跃欲试起来。特别是预想中的空中飞行器，确实是有可能实现的，对于他们来说，光是目睹这一奇迹的发生，就已经足够令人感到振奋！ 嗤！ 运输仓的仓门缓缓打开，走出了一队拟人化机器人。而总统先生，已经乘坐自己的空艇车前去迎接了 “原来这就是外星人的样子啊，倒是长得挺奇怪的……这些机器人真的只是机器人吗，很像生物啊……”奥布莱恩私底下小声念叨着。 几乎所有的泰普人，在这一时刻，都紧张的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事先已经告知人类没有办法直接适应本土微生物环境，将会派遣机器人外交官，但还是紧张啊。他们生怕外星人突然发飙，开始屠杀，一些士兵已经绷紧了神经，就算反抗很可能无效，但还是要反抗。 在这些泰普人眼中，机器人已经被认为是“强人工智能”，拥有智慧的那一种！ 反正怎么夸张怎么来，就好像外星文明真的全知全能的一样。 第三百九十八章 初步友好协议 就在这些泰普人陷入幻想当中，不可自拔的时候，为首的一位机器人郑重说道：“尊敬的奥国人民，你们好。我们是来自远方的人类文明，带着贸易以及友谊而来。” “我们是星空中的旅行者，来源于遥远的太阳系，我们秉着公平公正，并且双方自愿的原则，希望收集贵文明的文化、知识，以及贵星球的生物标本，亦或者某些独特的科技，包括但不限于物理、数学、艺术、音乐……” “交易完成后，我们将支付一定量的报酬，可以是科技知识，或者物质资源……” 这个机器人语气平缓地报出了一大串非常程序化的条例。 这些条例也是早就拟定好了的。 既然没有受到直接攻击，也没有听到某些命令式的语句，站在最前方的总统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最害怕的就是……听到外星人突然要征服世界之类的战争宣言。总之许多电影就是这么拍的，打仗之前都要轰轰烈烈的宣誓一番。 现在这样，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开头了。 他弯下腰，一只手微微抬起，做出了一个本国的礼仪，表示问好。 后方的几位将军偷偷挥了挥手，一些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士兵，暂时后退，隐藏了起来。 在座的每一个泰普人，都是神色庄重严肃，至于为什么外星人会说他们文明的语言，完全没有必要去考虑这一类的问题；太阳系在哪里，究竟位于银河系的那一个角落，也不再考虑范围内…… 最主要的当然是安全，包括有没有被外星人吞并的可能。这些军事学家事先已经商量了很久，但最终的结果都是压倒性的失败。对方占据了大气层，想要对地面进行打击简直不要太简单，泰普人却没有任何武器能够打到大气层上方的武器。 在这种劣势下，身家性命居然交到对方的道德品质上边，说不惶恐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这位总统脑海中心思急转，他思考的最多的是……对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那可就是一次天大的机会啊，如何才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 “与这个人类文明交易的，不止我们一个国家……他们会怎么选择呢？如果他们讨好了对方，获得了外星科技，我们应该怎么办？” “算了算了，那么把这些瘟神平平安安送走也不错。只要不发生争端就足够了。至于利益之类的……”一转眼的功夫，这位总统就思考了很多很多，包括国家，自己的家族，乃至自己在整个文明的历史地位等等，全都考虑进去了。尝试着火中取栗，本来就是这些政客应有的素质。 …… 王俊鹏操控着机器人，环顾四周。通过特殊的VR设备，机器人的视角，能够完整地还原到人类眼睛当中。 这个星球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深蓝色，光照强度比曾经的地球更弱一些。 四周的天空中，数十公里开外，隐约可见大量的空艇。 机器人的视力当然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就像望远镜一样，放大几百倍也不成问题。王俊鹏很快就调好了眼睛焦距，看到几十公里外空艇的每一个细节。这一些的空艇作为交通工具，就像地球城市里的公交车一样普及。 “这个文明的大宗贸易，依靠空艇的运力还是不太够，更多是通过河流来完成的，所以主要的城市都在大型河流边上，要么就是沿海地带。” “……至于大量的内陆国家，从交通方面就落后了一大截，必然是又穷又偏远的了。” “没错，想要将空艇的运力大幅度提升，必须要将气囊做的更大。空气浮力成本，依旧比不上水的浮力。” “我最感兴趣的是，启迪者文明是否在这颗星球留下过一系列的痕迹？这个文明，看样子应该是相当年轻的文明吧，发展出现代科技也不数百年，很有可能受到过启迪者文明的干涉。” “暂时没有发现……不过启迪者的痕迹，都是在15万年以前，这个时间实在太长远了。泰普文明有文字记录以来，也就只有2.2万年。所以启迪者到来的时候，他们必然还处于非常原始的阶段，没有相关的文字记录……得依靠这个文明本身的力量，我们才能寻找到蛛丝马迹。”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考古学。” 就这么聊天间，为首的人类机器人，与泰普人达成了一定的友好协议。 一些人类科学家，允许在泰普文明士兵的陪同下，参观城市里的一些建筑，包括博物馆、音乐会等等，前提条件是，不允许私自走访，要在泰普人的陪同下完成，并且得提前通知行程。 这个条件人类很容易就答应了，对方的总统不想在人民群众面前暴露外星人的存在，引发恐慌，这一点很好理解。 与此同时，泰普文明的少量科学家，也被允许登上这一艘人类运输飞船，进行所谓的“安全性排查”。 当然了，说是安全性排查，实际上只不过是泰普文明的一点小心思罢了。他们更想知道运输机的具体构造，里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等等，更想确定人类的真正目的。 当人类真的答应了这个要求之后，总统阁下简直吓了一大跳，他根本就没有奢望对方能够答应啊。对方看起来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好商量。 结果谈判完成后，有一些科学家简直猴急地厉害，急急的想要上去参观一下，就连安全问题也不想去管那么多了！ 对于这方面，人类其实也不在乎…… 这可是一艘真正的宇宙飞船啊，这个文明连飞机都没有，再怎么，想要跑也先得学会走吧？ 难道看几眼，就能够把整艘飞船抄过去不成？ 当然是不可能的。 就这样，两个小时后，奥布莱恩穿好了生物防护服，满怀着好奇，触摸着这一艘大型运输机，其表面微微有一点发烫，可能是因为刚刚与大气产生剧烈摩擦的缘故。 “之所以我们的文明，没有弄出飞行器，就是材料技术不过关的缘故。速度越快，摩擦力也就越大……这种材料……” “如果我们能够交易到这种材料制造方式就好了。对了，引擎技术也不过关……不过关的东西太多了。” 他的心尖直跳。 大庭广众之下，虽然心底里痒痒，也不敢弄一点下来研究，万一搞坏了对方的飞船，引发了双方的战争，简直就是整个文明的罪人了！ 大伙只能咽着唾沫，疯狂地喘着粗气。 允许泰普人参观的，也仅仅只是一小部分区域，但这部分区域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到疯狂的了，可控核聚变技术，激光武器、电磁炮，应有尽有。 “这个难道是……导弹？不，核弹？反物质？” 泰普文明虽然也有核弹，但是没有相应的投射技术，只能够用空艇来投射，指不定核弹还会炸到自己，当然也就不可能做到全球性的威慑了。 这些泰普人怀着各种心绪，参观了一阵子后，硬着头皮下来了…… 但对于奥国的总统以及后方的智库而言，莫名松了一口气，这种威慑才是正常的。 如果真的一点武器都没有，他们甚至会怀疑这些外星人有什么无法想到的阴谋，未知才是最恐惧的啊。但现在，说明还是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 第三百九十九章 浓厚旅游文化 达成协议后，总统先生又非常热情地邀请人类外交队伍，进入到一辆最新型的空艇车当中。 结果啼笑皆非的一幕发生了，由于这些机器人的质量有点大，这辆空艇车居然装载了几个人之后，超载严重，就像老牛拖破车一样，颤抖的幅度比平时更加剧烈一些。 整个过程让总统完全是颤着心尖，生怕一不小心爆胎了……那样可就丢脸丢大了。 最终，花费了一个小时，终于有惊无险地到达本次科考的第一站——大型历史文化博物馆。 ……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整个外交考察的事项很顺利，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波澜。 随着时间的流逝，泰普文明的过激反应，也逐渐停止。在高层领导的严格约束下，这个文明的外交官们非常客气，他们虽然对这个外星文明好奇异常，可却不敢进行实际上的轻举妄动。 而人类所控制的机器人自然也不可能去故意挑衅对方，双方的相处也就相安无事。 大量的信息，汇集到昆仑山母舰当中。 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昆仑山中的民众，对泰普文明的文化、历史，包括目前的科技现状，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不得不说，这种空艇文化，有着一种独特的粗犷之美，体验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到处都是那种“突突突”的空艇马达声，让整个交通区域显得嘈杂而又忙碌，听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这些人类外交官、记者以及科考专家，忘乎所以地体验着异文明的文化，简直就是羡煞旁人的节奏，互联网中的羡慕嫉妒声也越来越大。 还好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将所有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首先是科技方面，泰普人相当于人类的二十一世纪初期，在一些国度，已经诞生了互联网以及计算机，诞生尚未发明出飞机、火箭以及卫星。局限于经济发展的极度不平衡，绝大多数国家尚未连上全球性的互联网。 泰普人非常习惯地在自己文明的科技产品中，利用上空气的浮力，无论是空艇也好，汽车也罢，都有类似的气囊结构，简直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们甚至喜欢在连一些高档衣服中，填充一些氦气！ 这种衣服看上去就像一件件膨胀的羽绒服，穿在身上，能够让人变得非常轻盈…… 泰普文明也是以家庭为基本单位的社会结构，两性生殖，所以某些生活方式，与人类非常相似。再加上他们已经诞生了科学，相互理解、沟通起来并不困难，不像宗教文明莱利人一样难以沟通。 一些数学家已经饥渴难耐地向张远递交了报告，想要与该文明的数学家进行一系列的数学交流了，即便对方的数学没有人类发达，但能够交流一番，也是不错的。 这话暂且不说，从军事方面进行考察，这颗星球上几个小国家还在发生局部战争，局部战场上弥漫着浓浓的硝烟。 这些国家甚至还不知道人类的道路，人类也没有加以任何干涉，只是默默地观察。 这种内部事宜，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就像一团乱麻一样，在自己文明身上已经见识得多了，人类凭什么去管他们呢？ 只不过，正在接受人类文明访问的几个大国，感觉到自己星球正在发生内部战争，却被外星人看在眼里，实在是有点儿脸面上挂不住。 一个星球上的泰普人，再怎么不团结，也是同一个文明。虽然平时人种不同，国界不同，但现在来了一个外星文明，肯定只能够以“泰普文明”这一个称呼。 丢脸丢到外星人身上，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啊……甚至有可能影响到自身的利益。这几个大国的领袖，正在用自己国家的影响力，调停战争双方矛盾。 就算只是短时间的调停也好。 这方面的暗中调停工作，人类是不可能直接知道的，但却可以从战争的走向以及突兀停止，隐隐分析出来。 军方的郭强上校看完这一份军事报告，说道：“按照我们军事卫星的观察，双方使用的武器，也是以巨舰大炮为主。轻飘飘的子弹，在稠密大气中减速非常快，所以火药枪械的威力不高。” “只有大质量的炮弹，拥有足够的惯性，才能够抛射到足够遥远的地方。这两个国家，并非强大的国家，但却可以发现一些这方面的端倪。没有卫星导航以及强大的信息技术，战争理念还是很难跟上啊。” 张远也点了点头：“这也是自然环境决定的，在海湾战争之前，没有用过卫星，自然不知道信息战争的关键。” “……实际上我们的战争武器，包括电磁炮，激光，在这种环境中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大气层实在太厚了……最有效的是占据了制空权，可以随意地往下丢核弹。光是这一点，对方就没有办法反抗了。” 最后的一部分报告，是生物、地理方面的考察，也是民众最为感兴趣的一点。 中央的大屏幕中显示出一个视频，以空艇为主的交通运输方式，在这一次的外交旅程当中，显得相当悠闲而又舒适，空艇下方的原始森林一览无余。 这里的植物，个头普遍不是很高，最高的树木也就只有八九米，大量原始生命在森林当中繁衍生息。 一个好看的女性机器人在电视中解说道：“这是一种被当地人称作莱木的大树，它的生长速度非常缓慢，大概三百年，才能够长到五米的高度。不过它的硬度非常高，上边栖息着非常多的动物。当地人民使用这种树木的叶子来制造纸张。” 空中飞行的鸟类也非常奇特，这些鸟类为了克服重力，进化出了非常独特的生理构造。身体轻盈不说，遇到危机时能够像河豚一样鼓起来，然后用气囊猛烈的向后喷气！ 完全就是天然的喷气式飞机！ “水里的鱼类，倒是和地球上的非常相似，这可能是因为类似环境下，趋同进化的结果。”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生物的肌肉普遍结实异常，力气简直大的可怕。” 这个机器人记者想要去抓鱼，结果“刷”地一下，水花甩了摄像头一脸，水里的鱼一溜烟的跑路了。周边的一些泰普人紧张地想要帮忙，生怕这些外星人大爷不开心引发文明冲突，不过又被人类给拒绝了。 这些奇妙的人文景观以及自然景观，导致昆仑山中的民众对这颗星球的旅游业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至少……比曾经的莱利星有趣多了！ …… 第四百章 先天环境缺陷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关于泰普文明的科学考察已经有了初步的进展。 “这个文明还在使用化石燃料吗？《关于化石燃料的普及型调查》，《关于全球大气变暖的可能性调查》……” 这一天，张远正在舰长室中整理这方面的资料，各种乱七八糟的报告应有尽有。他也听到了民间的旅游呼声，包括对自身仿生学改造的话题又被重新提了起来。 如果用机器人VR技术代为旅游，效果就要差得多了，使用虚拟世界技术进行复刻，至少也得五年、十年的时间，哪里有这么快呢？人类孱弱的身躯，就不可能适应得了3倍重力，再怎么加强锻炼也不可能，唯一能够亲身体验的途径，便是仿生学改造。 当然了，关于民间的呼声，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立马实现，想要改造自己也得通过法律方面的一些程序啊。 秘书处的李成回答道：“部分使用的是化石燃料，这颗星球的化石资源非常丰富。按照我们地质学家的估算，至少是地球的20倍以上！因为星球的体量大嘛……还有一部分是可再生的生物燃料。” “哦？生物燃料？”张远疑惑道。 “是的，这个文明普遍种植一种名叫‘阿尔克’的一年生草本植物，能够非常简单高效地提炼出工业酒精以及甲烷。大部分空艇引擎的燃料是这种植物提供的。只有少量的军事武器，需要高热值的燃料，才用得上石油。” “的确非常不错的植物。这倒是一次意外之喜了。” 昆仑山的许多化工原料，也是由植物提供的，所以，昆仑山的生物学家正思考着，如果这种植物确实非常优秀的话，可以尝试着引入整个工业体系当中。 张远琢磨了一阵子，皱着眉头问道：“泰普文明这么早就考虑可再生能源了吗？他们这么有远见？人类可是在石油危机真正发生的时候，才大力研发可控核聚变啊，大部分的石油都被简单的烧掉了。是不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譬如说……” “倒也不是，主要还是经济原因。”李成博士笑着说道：“因为对于这个文明而言，石油虽然有，但是太难挖了，高重力环境下，浅表层的石油非常稀少，而且需要更大的压力，才能够开采出来。石油开采得依靠抽油泵、气举等人工增补的能量举出，高重力环境下难度更大。” “高品质的石油都在更深层的地表，导致开采成本很高。” 这倒也是，高重力环境下，更深层的地表，石头更加坚硬，想要将石油抽取上来的难度也更大。 就好比地球的页岩油，储量约11万亿～13万亿吨，远远超过石油储量，但是开发的难度极大，能够真正利用的只是很小一部分。 李成博士继续道：“而这个星球地广人稀，其表面积是地球的四五倍，人口的出生率不高，大约只有四十亿不到。所以这些农户选择在平原地区大规模地种植这一类的植物，经济而又实惠。” “原来如此。”张远听到这里，问道：“那么你觉得，这种优良的能源植物，是启迪者文明故意留下来的吗？石油这种东西，就算数量再多也是会用完的，但可再生能源就完全不同了，可以长久地持续下去。” 寻找启迪者文明的痕迹，一直是人类本次科考行动的重点目标。人们一直在寻找所谓的证据，不可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机缘巧合，都认为是启迪者文明留下的，那样也太滑稽了点。 面对张远的问题，李成回复道：“要看‘十五万年前’这一个时间点，这种名叫‘阿尔克’的植物是否和莱利文明的‘世界树’一样，发生了大规模基因突变。如果有的话，基本上可以断定是启迪者文明的行为。” “……这个文明从先天角度进行分析，想要步入太空，的确是非常困难的。如果可控核聚变始终搞不出来，就算现在没有能源危机，以后也会有。” “现在出现这种植物，能源危机无疑会大大缓解，可以提供更多的发展时间。” 张远点头道：“不过，这好像不太符合启迪者文明的理念，如果这个文明在未来几千年里，逐渐停止进步，一直利用这种植物苟延残喘，岂不是和莱利文明一样？永久延续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我觉得，因为这个原因，故意弄出这种植物的概率不大。” “按照我个人的想法：如果一个文明，耗尽了化石燃料，却没有点燃核聚变的火花，离开星球，那么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好惋惜的。” 李成回复道：“您的想法我不是非常赞同。我觉得，还需要从离开星球的技术难度本身进行考虑。如果一颗星球的重力是地球的十倍，那么这颗星球的生物能够离开星球吗？不可能的，就连我们的飞船也很难起飞登陆了。那么出现一种能源之物，让这些生命获得喘息之机，也算得上是一种仁慈了吧。” “我们的科学家正在推演，按照人类20世纪末的科技水准，就这样循序渐进地发展下去，是否有可能离开3倍重力的星球，开启大星际时代。” “相关的数学建模工作还在进行当中，有的科学家认为可以，还有的科学家认为，传统的火箭技术很难帮助泰普人循序渐进地离开星球。” “如果真的不能，说明这个文明的先天环境存在缺陷，需要一定的帮助。拥有远见的启迪者文明可能会在这方面尝试着做些什么……” “这个思路很有道理。”张远在屏幕上看到了一张照片，人类科考学家正在参观博物馆。 这个文明也有自己的考古学，也在研究自身的起源，这或许是科技思维的共同之处，一切都想要追本溯源，而不是稀里糊涂地把自身的存在归结到神灵上面。 所以目前的研究方向分成了两块，一块是考古学方面，重点考察15万年以前的历史。 另一块是考察泰普文明是否有科技缺陷，环境缺陷，是否有启迪者的隐性帮助等等。 “暂时还没有特别好的发现……十五万年的时间，已经能够形成一系列的复杂进化，如果不借助泰普文明本身的力量，要让我们自己科考，实在是太慢太慢了。” “我们的外交团队正在考虑，是否可以直接向对方提出这样的科研要求。或者说，如果能够直接阅读对方的考古文献就更好了……毕竟对方的资料，并没有对我们完全公开。” 张远点头说道：“这倒是没问题……我们能够交易的内容就在这一份表格里边，相应的价格也标注的清清楚楚了。” 第四百零一章 交易表格——可控核聚变！ 这一份清单中的内容有很多，大大小小总共有数万条，打印出来几乎是厚厚的一大本百科全书。有些是人类自己淘汰不用的科技，还有一些是万能工厂中自带的，反正是其他文明弄出来的破烂货色，便宜一点卖给泰普人也不错。 而考察对方的科技水准，主要就是为了制定这一系列的交易表格。 按照星际文明的交易公约，同一门科技，对于不同水准的文明而言，其价值指数是完全不一样的。同样是飞机火箭，既然这个文明没有，那么价格肯定会更加昂贵一些。 而人类的外交理念，就是“公平贸易、有限帮助”，对方能够得到的，与付出的成正比，如果觉得这种事情不公平，完全可以一拍两散。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昆仑山中的人类正在培养属于自己文明的独特理念，不会去当什么银河系间的圣母，也承担不起拯救无数平庸文明的责任。 很快，整一份交易表格，发送到了泰普人的电脑当中。 …… 几位秘书急匆匆地在走廊中快速奔跑着：“总统阁下，总统阁下，对方的交易清单已经发送过来了！我们打印在了纸张上，请您过目。” 总统接过这一份资料，顿时脸色一变，好厚的一本啊！ “给我们看看！快给我们看看！”下边的一群科学家顿时叫了起来。 随着这些资料一份份下，整个会议室渐渐变得静寂无声，只能够听到一连串的心跳声。 大家全都在翻阅这些资料，上边的信息很完善，有图表、文字说明，以及图片。 看着资料上的文字，泰普文明科学家都是心绪颤抖，仿佛遇到了……这一辈子最大的机遇！ 突然间，被压抑住的声音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这是……可控核聚变技术？！快看第102页！居然只是一个一级文明的技术？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处于宇宙文明中的0.5级？” “一级星际文明就已经如此强大了吗？” 这位名叫阿思密的科学家，是泰普文明最为盛名的物理学家，早就已经退休养老，但现在又重新出山，当起了本次交易行动的参谋。 自从发现质能方程式一来，核裂变电站，以及原子弹、氢弹，都已经成功研制。 但他深刻地知道，可控核聚变的难度，可远远比这些东西困难了一万倍不止！ 过了好半天，他才“哧呼哧呼喘”着粗气，“不妙啊，宇宙中的文明难道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多？！这样不对啊……我们连一级文明都达不到啊……太弱小了。” 他沉着头，自顾自地念叨起来。 而其他的科学家，正在大吼大叫着分析清单中的科技……或者说他们能够得到什么，这才是更加重要的。 “可控核聚变……太贵了，我们不可能直接买下这一门技术。是了，可控核聚变是一级文明的综合性技术，掌握了它，就掌握了大量的科技分支，包括永久性的能源科技。就连其中的一个下属分支，超磁材料也不可能买得起……太贵了，买不起。” 这位科学家长吁短叹，恨不得爆锤自己的胸膛。 每个人都知道这一门能源科技的价值，可是买不起，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那么，飞行器的发动机引擎呢？掌握了飞行器，我们就能够实现全球性的打击，至少不用惧怕周边敌人发起的袭击了。。” “我看到了，核聚变发动机……二级文明的技术？！” 这一位科学家都快要晕过去了。 “有没有简单一点的技术，不要这种核聚变技术。” “材料技术呢？还是买不起！” 有一部分泰普人，偷偷地看向不远处停放着的那一台运输机。 一台运输机，必然集成了大量的科技，包括可控核聚变，材料技术，信息技术，等等。 可是，他们就算再贪婪一百倍，也不可能去打这艘运输机的主意。 顶多只能远远地拍几张照片，这就已经是安全条例的极限了。运输机被一群军人严格监控中，就连他们也没有办法再次接近。如果真的有人敢捣乱，保证给你一颗子弹！ 总统先生看着手底下这一群人的大呼小叫，也变得非常紧张而又焦躁。 “你们觉得，人类会有什么阴谋吗？”他忧心忡忡地问道。 “总统先生，我们暂且看不出什么阴谋。如果我们能够轻易获得这些科技，反倒有可能有什么阴谋，但是现在很显然，我们根本买不起……”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也没有展露出明显的欲望。就好像是……来玩的？对，就像是来旅游的，您知道的，有许多人都喜欢跑到其他地方去旅游，就算这些地方是穷乡僻壤，但是也挺有意思的。” “来玩的？”这位总统简直苦笑不得。他不由自主地挠了挠自己脑袋上稀疏的毛发，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这个最为离奇的猜测，已经是最终的真相。 是啊，对方就是来玩的，但所有的泰普人就是如此紧张，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所有科学家激动地不得了。 就这么讨论了好久，他才大声吼道：“安静，安静一点！女士们、先生们，你们考虑一点实际吧，挑选一些我们能够买得起的东西！或者说，我们能够为之付出什么？” “所有的科技都不是白得的，而是交易，交易，你们懂不懂？” 为了回报泰普人这些天的友好接待，人类直接告诉了他们一些星际常识作为报酬。 按照一贯以来的星际交易条例，一级文明的技术，能够相对平等地换取一级文明的技术；二级文明的换二级文明的。否则将会有一个边际递增效应，价格以指数形式上升。 泰普文明尚未踏入星际文明的范畴，顶多只能算是0.5级，他们的空艇工业体系，虽然挺有趣，但也仅限于“有趣”范畴，真正拿来贩卖，是不可能卖的起特别好的价格的。 人类的科学家参观了泰普人的飞艇制造基地，给出整个生产链以及所有科技专利的价值，大概在5000交易点左右。 而可控核聚变技术的出售价值，是真真正正两个亿！ 不要觉得人类在狮子大开口，就连泰普文明的科学家，也觉得这种事情理所当然。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科技碾压是指数形式递增的。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文明，能够轻易碾压刚刚完成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文明，同理，一级的星际文明，也能够轻易碾压他们这个0.5级的文明。 而且，这可是可控核聚变技术啊，里边综合了海量的科技，包括对第一壁的研究，三重积的研究，等离子湍流控制工程等等，各种论文的重要程度以及难度，完全不是空艇制造能够比拟的。 一旦获得了这门技术，能源的价格大幅下降，迈向一级文明，就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了！ 这些科学家简单统计了一下，就算卖掉所有人类感兴趣的科技，能够获得的交易点，大概也就6万，距离2个亿实在差的有点多。所以他们不得不考虑一些更加实际的问题——他们到底换的起什么？ 第四百零二章 我们需要卫星！ 就光光这一份纲领上的交易信息，对于泰普文明而言，就已经赚了不少。 就譬如说空中飞行器，以前投入了不少资金，一直没有搞出来，以至于许多政客都以为是无稽之谈。即便有一些科学家通过理论，证明了一个几吨重的铁疙瘩可以在天上飞行，但对于政客以及商人而言，投入大笔资金去研究一种“理论上可能成功”的东西，风险无疑极大。政客需要政治前途，商人需要利益。 但现在不同了，即便泰普人没有向人类购买相关科技，还是会有大量的资金，不要命地投入，去研究这些内容。 因为他们已经从人类的资料中，知道这个项目确实可行。 光是“可行”两个字，就足够让他们前进一大步了！ 大科学家阿思密在交易目录上浏览了半天，发现清单中科学方面的内容比较少，而且信息非常模糊，反倒是技术方面的内容比较多。 这些技术处于可以理解的范畴，不是那种会颠覆整个理论大厦的东西。 这应该是人类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交易信息，泰普人可以从中占一些便宜，人类早就知道这一点。但是泰普人没有办法光靠一个目录，就把大量的东西给推测出来。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哎，再怎么也不可能一步登天，还是得靠我们自己啊。我们的眼光没有必要提的那么高，什么一级文明，二级文明，三级文明，太遥远了。我认为，可以购买一些简单有效的小科技。” 他的手指，指向纸面上的一条：“譬如说这个……0.7级文明的飞机，虽然明确标注，没办法在我们的气压条件下航行，但应该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特别是流体力学方面，空中飞行器可不是飞艇，全都得重新研究。” “还有这个，0.5级文明的火箭技术，就算放在我们的星球环境没办法使用，如果能够研究研究，总归不是坏事。如果我们能够改进这种火箭的发动机，以及表面的材料，说不定就可以用了呢。” “……高速铁轨技术也不错，这种列车没办法运送大量的货物，但是运送人员并没有什么问题。为了放置空艇，我们的城市铺的太大，光靠空艇依旧交通不便利。如果有这种高速铁轨，以及地下列车，城市内部的交通将会顺畅好几个档次。大家都知道，交通对一个城市到底意味着什么吧？” 所有人都思考着这位大科学家的发言。就连总统也不禁赞叹这位大科学家的眼光，着眼于当下才是更加重要的。什么一级文明，二级文明，根本不需要在乎。 就在这个时候，气象学家奥布莱恩忽然说道：“……卫星！我们最需要的是唯心！” “我觉得，让人类帮助我们发射几颗卫星，才是当前而言更大的利益，就算只能用几十年又怎么样呢？这几十年就是我们奥国真正腾飞，高速发展的好时机啊！” “卫星？”总统先生微微有些迟疑，这个理念中的东西，到底能够发挥多大的功效，暂时还不好说啊。 “是的，总统先生，卫星，首先第一点就是能够侦查全球！包括其他国家全部的军事动向，在卫星面前尽收眼底！人类…文明，总归是要离开的吧……各个国家的竞争，还会继续。” 经过这么一挑明，许多军事方面的专家顿时领悟到了什么，大声赞同着。以前是搞不出，但现在似乎能够走捷径了。 还有一些专家觉得应该换空中飞行器，也就是飞机，飞机带来的战争潜力也是巨大的，可比慢吞吞的空艇不知道优越了多少。 这个世界并不和平，就算是奥国，也有一些潜在的敌人。 还有一个派系是高铁派系，想要率先换高铁。 几个派系为此争论了半天，最后飞机、高铁派系辩论当中败下阵来，还是决定要求人类帮忙发射卫星，能够获取的利益更大一些。也不用管人类到底怎么弄上去的，只要能够上天，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大太大了。 现在缺乏的就是交易点，交易点！ 其中一位智囊建议道：“……人类不是想知道我们的具体文化以及历史吗，为此，他们可以付出一定程度的交易点。他们还想知道15万年以前的考古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这段历史很在意。给他们！” “哦，对了，他们还要求一定数量的人口……” “我想，按照对方的要求，我们可以谈谈条件，尽可能获得更多的交易点。” 听到这一番，所有的泰普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把本文明的文化历史给交易出去，听起来很奇怪，但理论上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如果这个人类文明真的报有极大的恶意，在压倒性的实力下，也没必要搞这一份清单，特意来交易了。 而且，对方只要破解泰普文明的互联网，自然能够得到手了。这些东西满大街都是，甚至连学生的教科书上都有，想要掩盖也不可能掩盖的了。 至于……人口？ 这就是一个大问题了，一时半会间，没有人敢说话，这可关系到政治前途啊！ 最后，还是总统叹了一口气：“与人类发生贸易的国家，不止我们奥国，还有其他的国家……我们在这里做姿态给自己看，损失的是我们自己。不抓住这一次机遇，被其他国家超越的概率很大。哪怕少交易了一项0.5级文明的科技，我们就会被拉下一大截的。” 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 “全国各地有多少囚犯？多少无期徒刑？消失那么几百几千个，也不成问题吧？这种罪犯，交出去就交出去了，就说意外死亡，再赔偿其亲属一笔钱就是了。” 一听说交出去的是囚犯，所有人心中都好接受了许多。 现在的问题，反倒变成了人类到底是否接受这些囚犯，能够付出多少交易点。 还有一些不太忍心的，也只能别过头，沉着脸，没有吭声……谁知道把人口交到外星人手中会发生什么啊。 对不起了，为了…… 文明！ …… 就这样，相关的贸易正在持续进行当中…… 人类如愿以偿获得了这个文明具体的文化以及历史走向，而几个与人类进行贸易的国家，不约而同的，想要人类代为发射几颗卫星。 因为这是看上去最廉价，却又能取得最高利益的方式。 为此，这几个国家发现了对方的意图后，还在联合国大会上吵得不可开交，包括什么卫星波段协议，太空垃圾协议、卫星轨道协议等等，全都要着手签署。这个文明有一个相当于联合国一样的组织，各种扯皮不知道要扯上几天几夜。 更何况，这些卫星可是要他们自己研究，也是让一些泰普文明的科学家愁白了头。卫星如果发射了，如果出现差错又不可能返修，所以必须要保证一次性成功，但谁又能够做出这样的军令状呢？ 如果要人类代为研究，那么价格可得高到天上去了！ 这种奇怪的争吵场景，搞得一些小国家的领导一脸蒙蔽，他们甚至还不知道人类文明的到来呢。 这些小国还在为工业化的道路而努力当中，按照这些领袖的设想，就连空中飞行器的研究都失败了，怎么就突然要发射“卫星”了呢？ 能发射的上去吗？ 就算发射上去又有什么用呢？一个飞在太空中的铁疙瘩？ 所谓身份地位决定了眼光，他们很难想象，一个漂浮在太空中的东西，到底能够给整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在这种闹腾下，这些和自己不搭噶的小国家领导，也就稀里糊涂地签署了协议。这本身就是小国家的悲哀了，更多的情况下，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发射属于自己的卫星。 …… 第四百零三章 泰普人历史 “这些泰普人倒是很聪明嘛，代为发射卫星吗？” “是的，基本上第一批次的交易条件就是这样了。他们选择用第一批的交易点，让我们代为发射卫星。其他的内容还在慢慢谈。” 张远看着泰普文明的交易要求，心中非常赞同:“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卫星是他们自己研发的，我们只是相当于跑了一趟腿，付出代价也不大。” “……只不过，几十年后，这些发射上去卫星会报废，到时候，如果他们还是没有研发出大推力的火箭，就没办法更新换代。我们只会待在这里三五年的时间，之后就会离开这一片星域，管不着了他们了。” “那也没办法……这已经很不错了。”附近的一位议员说道：“能够享受几十年的卫星红利，他们的世界应该会发生很大程度的改变，也会更加重视这一门技术。有了卫星，整个星球的沟通才会更加顺畅，才会让庞大的星球缩小成世界村。” “理论上，只要是一个稍稍有远见的文明，都会在这一段时间内抓紧研究的。否则时间到了，大量的卫星突然没法使用，习惯了卫星技术的民众非得暴动不可。” 当然，关于未来的泰普文明到底怎么发展，人类也没有必要担心太多。 人类是人类，泰普文明是泰普文明，没有必要去担忧别人的内政问题。“有限帮助”这一条例，基本上已经完成了。 而人类的“代为跑腿”，则顺利换来了这个文明的历史进程，以及大量关于本土星球的生物学资料，也是稳赚不赔的一件买卖。 否则，这么一点科考机器人，想要科考整颗星球，还是相当吃力的。 关于泰普星球的历史资料以及生物学资料，也是本次科学会议重点探讨的内容，特别是有关于启迪者文明的痕迹，人们已经找到了某一些蛛丝马迹。这便更是令人感到振奋的一点了。 一位科学家上台，他正是本次会议的主持人，罗克里教授。 首先，这位科学家在屏幕上播放了一张泰普星本土生物的照片，鱼类，鸟类，爬行类，其实用地球生命的分类方式已经不太合适。但为了好理解，还是这样命名。 “关于启迪者的痕迹，得从头开始说起。” “……由于星球的重力较高，这里的生物均进化出了强壮的肌肉，坚硬的骨骼。” 绝大多数动物的骨骼密度很高，由于骨骼内部的独特中空构造，使得整体的质量居然不算太大，这也是最让生物学家啧啧称奇的一点。 “……在这颗星球，既要有足够的力量去跳跃，跑动，又要进化地足够轻巧……所以许多生物，从肌肉结构看都有些苗条纤细，肌肉的比例远远大于脂肪的比例，拥有很强的爆发力量。” 还有一些生物看上去却比较臃肿，实际上却不是这样。 “……是因为它们的外表皮有一层厚厚的角质层，这一层角质层结构类似于泡沫，体积大，质量不大，能够有效缓冲跌倒时带来的伤害，不至于轻易地骨折，或者内脏受损。” “泰普人看上去胖胖的，实际上却是虚胖，质量并不大。” 还有一些生命进化出了外骨骼的构造，以中小型的动物居多，这些生物就像螃蟹、虾一样在水里生存，外骨骼的存在，能够为体内柔软的内脏提供支撑。 但是话说回来了，即便这里的生命对高重力环境环境做出了一定的适应，它们也很难像地球生命那样，进行超高强度的运动，更不可能出现类似于大马哈鱼一样，进行几千公里的长距离的洄游。 碳基类的生命毕竟是有极限的，单位细胞内部蕴含的能量，不会比人类的细胞高出太多。就算进化地再完美，这里的生命在进行高强度运动的时候，也依旧比地球上的生物容易疲惫。 “所以了，这里的生命，爆发力往往非常强大，但从耐力层面，普遍比不上地球生命。地球人可以跑马拉松，四十多公里的距离，但是泰普人不行，跑个几公里就开始气喘吁吁，疲惫不堪了。” 大量的生命，在休息的时候喜欢泡在水里睡觉，因为这样能够节省体能。 泰普人也喜欢借助水的浮力，获得最为舒适的休眠。 “……这一习惯一直保持到了现在，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大浴缸，然后休息的时候，在浴缸里睡觉。” 也不需要考虑在水中溺死之类的事，泰普人的水性都还不错，他们有着巨大的肺叶，全身肌肉外围还有如同海绵一样的缓冲角质层，能够轻易漂浮在水上。 这些全都是泰普星球上的客观环境，以及在这些客观环境下的生命进化形式。 介绍完这些前提条件后，罗教授发问道：“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里的生命，全都是高爆发、低耐力的物种，也就意味着泰普文明在最为原始的时期，很难进化到真正的农耕文明。” “发展农业最重要的是什么？第一是植物，需要有合适耕种的植物。第二是文化，需要诞生农耕文化。第三，则是动物。” “……发展农业需要牲畜，需要长时间的劳作，由于进化的原因，就连泰普人本身，也很难适应这样的长期劳作。往往工作一天，就要休息一天，否则很容易过度疲劳，导致寿命短暂。从考古学方面也证明了这一点，远古时代的泰普人，曾经长期停留在狩猎时代，停止了进步。” 这个结论一出，顿时，会议室中响起了一片讨论声。 这倒是一直以来没有想到的一点。 张远点了点头，赞同道：“在地球文明中，有这样一个说法，之所以非洲土地上没有演变出真正的农耕文化，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非洲草原没有可以驯化的大型牲畜。” “在公元1500年，非洲人口仅有2千万，而农业大国的夏国，人口达到1.6亿，这就是狩猎文明与农耕文明的差异。” 没有农耕文化，的确很难诞生真正光辉灿烂的伟大文明。非洲土地虽然诞生了人类，但要说这一片土地诞生了真正的伟大文明，其实是没有的，就连曾经的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埃及，也早就被其他宗教给同化了，并没有延续到现在。 定居能够使人类能够将多余的粮食贮藏起来，农耕文化带来稳定的粮食储备。这些粮食可以养活军人、手工艺人、工匠等，他们是战争与建设的重要力量。 同时，有了粮食储备，文明国家可以开启如长城这样的巨型工程。 正是有了能够驯化的野生动物，才能让人类文明得以快速发展。牛和马不仅能够耕地，还是一种交通工具。 第四百零四章 奴隶制社会 整个泰普星，也是同样的道理。人类与泰普人虽然是不同的物种，但最底层的逻辑，还是同样以利益为驱动的生物，泰普文明的行为逻辑，在人类严重并不难理解。 放眼这颗星球，虽然有一些大型牲畜能够驯化，但是因为高重力进化的关系，这些牲畜的体能并不强。 它们能够在短时间内跑得很快，然而并不擅长长期劳作。 一种名为‘膜’的动物，算得上是非常适合驯化的大型生物，但它一天顶多只能耕种1亩地，但人类的一头牛，却能够耕种3亩。两个物种吃的食物分量却差不多，这便是高重力环境带来的差异。 高重力环境下，短期的爆发远远比耐力更加重要。如果让‘膜’天天耕地，不休息，它很快就会生病而倒下。 把一头膜从小养到大，却得花费好几年，不可能让它干活干到死。 就连泰普人本身也是如此，很难适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体力劳动，往往干一天就得休息一天。如此一来，想要老老实实地种地，就变得难上加难了。 没有真正诞生农耕文化，远古时期的泰普人只能够以狩猎、采集、游牧为主，这样的食物来源不够稳定，不可能聚集大量的人口，也就很难形成真正的国家。 “于是，大量的考古学证据认为，泰普文明在石器时代，徘徊了至少百万年以上的时间。” 会议室中又响起了一阵讨论声，也就是说，如果启迪者文明真的光顾过这颗星球，他们将面临一个长期处于部落时代，无法诞生农耕文化的文明。没有办法进步，是因为客观环境引起的。 “那么，启迪者会做些什么呢？”张远饶有兴趣地问道。 李振东道：“如果是我，或许会修改本土物种的基因，修改处一种能够耕种的生物。” “你的想法不太自然，这样的生物，很难适应本土环境，会很快灭绝。在这种高重力环境下，哪有爆发力又强，又有强大耐力的物种啊，如果有这样的物种，它早就是所谓的超人了。” 很显然，接下来的发展，并没有这种基因改造生物的出现。 又或许，启迪者认为，这样的徘徊是正常的，总有一天，会突破那个关口。 “更高阶的文明，着眼的时间段不仅仅只是当下，启迪者文明可能并不在乎几百万的徘徊，因为徘徊并不意味着完全停止。” 大屏幕上的一张张图片继续描述接下来的历史。 既然单位土地面积能够养活的人口有限，部落之间的冲突，为了地盘而发生的战争，自然而然爆发地异常频繁。特别是发展出了畜牧业之后，土地肥美的草原，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既然懒得耕地，可以畜牧啊，畜牧可比耕地简单多了！ 许许多多的文明，在最为原始的阶段，总是有着这么一丝共通之处。或者说，真正崇尚真善美的物种，早就在原始时期，被消灭地干干净净了。 但这种远古时代的竞争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能够胜出的部落，必然有其优越性，或许是制度方面，又或许是智慧以及武力方面。 在长期实践当中，只要没有什么天灾人祸，这些能够长期存在的部落，总是会有一些经验流传下来，取得那么一点点的进步，医学、农业、畜牧业、手工业…… 由经验累积的进步，虽然缓慢，但却行之有效。 终于有一天，泰普文明的一些战胜者逐渐发现，将敌方部落的俘虏贬为奴隶，远远比杀死他们更来得合算。奴隶意味着稀缺的劳动力，就算死了也不心疼，正好……可以拿去种田啊！ 于是，最为基本的奴隶思想……就这么形成了！ 泰普文明的考古学家，曾经在一个名号为“北”的古代遗迹中，发现了2.2万年前的象形文字，由此认定了整个文明最初的智慧开端。 这些象形文字，记录了当时发生的一场部落胜仗，也记录了当时的奴隶制度。为了能够活命，战败者匍匐在地上，自愿成为奴隶，并且世世代代为奴，而部落的战胜者正在狂热的挑选奴隶。 在某一特殊时间段，阶级的形成，的确能够推动文明的发展。 泰普人的确不擅长长期体力劳作，但是对于奴隶而言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奴隶是没有人权的，只要能够生产出更多的食物，就算累死一些又怎么样呢？ 这个诞生了新制度的奴隶部落，实力越来越强大，不断地对外开拓疆土，征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原始部落，终于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大国，开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北”，也是星球上第一个真正的国家！ 站在讲台上的这位专家如此评论：“……所谓的盛世，建立在大量奴隶付出劳动以及生命的基础上。光靠畜牧业不可能养活所有的人口，必须要依靠真正的农业，这种长期的耕种只能由奴隶，以及一种名叫‘膜’的牲畜来完成……” “由于泰普人的生理构造，不适合耐力性质的劳动，使得奴隶的平均寿命往往只有三十岁不到的层次。只要有一点疾病，就能够夺走他们的生命。” “但我们不能够否认，这种残忍以及严酷的制度，推进了整个文明的进步。没有奴隶的奉献，就没有现在的泰普文明。” 一张张幻灯片播放过去，张远也是心神晃动…… 的确，如果没有奴隶制度，没有阶级之分，先天生理缺陷的泰普人，只能够形成一个个以氏族为单位的小部落。 如果不形成真正的国家，不聚集大量的人口，一个文明就很难真正的进步。 奴隶制度，绝对是有功劳的。 整个奴隶时代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然后慢慢地步入青铜时代，乃至黑铁时代。劳动的工具逐步发生转变，使得耕地的效率逐步提高。但奴隶制度始终没有被废除，就连到现在为止，泰普星的某一些小国家，依旧保留着这样的传统。 “那么，这里边有没有启迪者文明的功劳呢？” 当然没有，因为时间点配不上，泰普人的崛起，是在2.2万年以前，而不是15万年前。他们的想法失算了，文明有着其本身的坚韧性，在整个过程中，就算没有外力，依旧能够缓慢地发展。 而且，启迪者文明的帮助，通常来说是非常隐晦的改变不利客观环境，而不是手把手的指引某低级文明，去执行某一种社会制度。所以了，这种奴隶制社会的出现，大概率是整个文明自然演变出来的。 第四百零五章 自身起源的认同 张远轻声道：“所以了，这个文明和人类的发展历程稍稍有点不一样，但是又很容易理解。奴隶制度的废除，向来是生产力决定的，而不是依靠道德转变，或者几个有识之士的呼吁……” “经济建筑决定上层基础，当它真正阻碍到时代进步的时候，才会被大势所推翻。这应该是某一些文明之间的共同之处。” “就目前而言，这几个保留奴隶制度的小国家，基本上都尚未实现工业化，奴隶还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这颗星球实在太大，交通又不便利，天高皇帝远的，其他国家根本没有兴趣去管这些国家。” “再加上交通的不便利，没有卫星，更没有大国去当全球警察，指责人权之类的说法，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 “一个星球实在太大，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啊。自然资源多了，土地面积大了，但统一思想也更加麻烦。到这个年代里，还有一些国家处于失联状态，这在地球是不可想象的。” 一个星球太大，的确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大量的国家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但这种现象却也出现了更多的变数——那就是，诞生科学的火花更加容易。 由于牲畜的驯化方面受到限制，交通发达不起来，这里国家很难像地球时代的国家，动不动就占据数百万平方公里。因为没有足够的通讯保障，国家很容易对自己的边疆失去掌控，导致分裂。 在中古时代，最大的国家曾经达到过三百万平方公里，这一些国家只是想着对外侵略，去掠夺更多的奴隶，因为版图过大而自我衰亡。 这一类的地区，陷入了长期王朝轮回的魔咒当中，一个王朝推翻另外一个王朝，中间夹杂着奴隶起义，但是并没有特别本质的巨大进步。 还有一些偏远的小地区却想着发展各种技术，特别在某些地理条件优越、土地肥沃的两河流域，对于水力的大规模运用，让这些泰普人的思想更加灵活。 水车、轮船的发明，促使着泰普人去思考力学方面更深层的本质，这也便成了现代文明的由来。 听到这里，张远举手发言道：“罗教授，那么关于泰普文明的宗教呢？也没有对发展困扰太多吗？” 站在台上的罗教授道：“这个文明的发展历程，并没有被宗教因素所困扰太多，主要因为……大多数的强大国家都崇尚先祖崇拜，并非神灵崇拜。” 每一个国家都是从残酷的原始战争中崛起的，没有英勇无畏的祖先，就没有现在的泰普人，所以祭拜伟大的祖先也承认一件非常自然而然的事。 精神层面的制高点只有一个，既然“先祖崇拜”占据了优势，神灵崇拜就很难迎头赶上。 而先祖崇拜的宗教方式，也很难形成一个统一的全球性质的宗教。 如果你的先祖和我的先祖不一样，自然就不会相互之间信仰，如果历史上有矛盾，这种矛盾很难消除，转而变成民族仇恨。 “先祖崇拜的方式，并不能解释所有的疑惑，也对科学的发展产生了一定的阻碍，但精神上的枷锁无疑比神灵崇拜小得多……有些泰普人觉得先祖的话是绝对正确，不允许违反的，但也有一些泰普人觉得，先祖也不一定正确，王朝会被推翻，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宗教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政治影响力，也就很难干涉到社会正常的发展，反而还有一定程度的促进作用。” 这一种单纯信仰很容易理解，就相当于昆仑山中的人类，相信自己起源于太阳系、地球，这不是单纯文化意义层面的符号，而是在精神层面包含血缘、文化等多方面的精神价值符号。 关于自身起源的认同，对一个文明凝聚力的重要因素，如果连起源都不一样，又凭什么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呢？ 就如同曾经的苏联，是世界上民族最多、问题最复杂的国家。为了解决民族问题，苏联曾刻意塑造“苏联人民“，并一直大力宣传取得的民族国家建设成就。 但在民主化改革和允许民众进行选择时，各加盟共和国都把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利益，放在了苏联这个联盟国家的整体利益之上，国家认同感的缺失直接导致了苏联解体。 实践证明，苏联按民族划分行政区域的做法无助于维护国家的统一，并最终成为苏联解体的一个重要原因。【1】 而昆仑山中的人类，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了，大家都认同自己起源于地球，曾经的各个国家在时光冲击下，早就没什么认同感。大家都认同自己起源于太阳系，地球，这一个共同起点就足够了。 “……但对于先祖崇拜根深蒂固的国家，并没有率先发展出科学技术。” “反倒是一个从废墟中崛起的小国，率先开启了工业革命，成为了这个星球最强大的国家。” 至于其中的原因，实在是太复杂，泰普文明本身也有大量的社会著作，试图阐述这个事实。 有的社会学家，觉得是“先祖崇拜”这一思维模式，阻碍了某些大国的进步，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统治者都会宣称“祖先说的全都是对的，祖先之法不可变”云云，那么以公理为核心体系的“自然哲学体系”以及“形式逻辑体系和通过科学实验发现因果关系”就很难真正出现。 还有的社会学家，提出了“需求不足”的理论，这些曾经强盛的国家，通过不断地对外战争来获取收益，陷入了思维定式当中。 就算王朝被推翻，更换了一个完成，也是同一套统治模式，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去琢磨技术其中的基本原理。 交通的不便利反倒变成了好处，最多的时候，这颗星球甚至有两万多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理念。各种难关，终于因为这个世界的国家足够多，样本足够大，才出现了小概率事件。 “科学”，出现了。 第四百零六章 几大难题 “科学”并没有褒贬的含义，它只是一种认识世界、研究问题的方法。举个简单的例子，当人们说中医不是科学的时候，完全没有贬义，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经验累积起来的方法。但是说中医完全无效，才是枉顾事实的诽谤。 这方面的问题暂且不去多说，至少科学主义比经验主义，更加符合客观规律，能够推动生产力的发展，这就足够了。 就目前的泰普文明而言，由于全球分割成了大大小小一千多个国家，各自认同的文化不一样，想要真正统一全球，产生属于整个文明凝聚力，变得非常困难。 在这种前提条件下，台上的这位教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所以我们推测，在未来的几百年时间里，泰普星也不可能完全整合。有可能出现一个类似于地球上夏国的国家，联合几个大国，冲出自己的星球。” “至于剩下的国家，该抛弃的也只能抛弃了。” “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更有可能，冲不出自己的星球，甚至没有办法诞生可控核聚变，成为一个原地踏步的平庸文明。” 推演到这里，许多人都默默叹了一口气。 之所以在人类20世纪，21世纪的时候，各个大国援助亚非拉国家，只是为了获取经济增长点罢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凭什么去援助？如果真正到了能够开发外星球的地步，可以分到的蛋糕实在太大了，也就不需要再考虑星球内部博弈的问题，更没有必要去关注贫穷小国的死活。大家开发太空还来不及，谁会去理会星球另一端的贫穷落后？ 一点人道主义帮助其实也没什么用，如果整个文化层面不行，精神内核不行，这种国家终究是起不来的。 文化与文化之间，本身就有先进与野蛮之分。如果某种文化不能够推进整个社会的进步，它大概率是糟粕文化，最关键的是，人民群众有没有将其舍弃的勇气。 “以上便是泰普文明的大概历史。”这位科学家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走下台来。 这一份历史资料，对人类新文明史学的帮助非常大，它可不像莱利文明那样，只是一些宗教典籍，其具体到某一些年份，某一些英雄人物的出现，也包括了某些意识形态的诞生，是真正具有有价值的。 许多新文明史学家已经开始兴致勃勃的计算，推演，验证这门学科的同时，预测这个文明的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紧接着，另一位地质学家上台，给出了一个重要性的调查结果：《关于启迪者文明在泰普星的可能性痕迹分析》。 这个结果直接就引发了许多人的兴趣，就连张远也是精神一震。 李振东在一边说道：“我基本上可以推算出启迪者文明的行事作风了。他们通常会预测某一个文明，发展到某一个阶段，会产生什么样的困难。然后针对这个困难，给与一点小小的帮助。” “至于这个文明，究竟能不能发展到这一阶段，能够能跨过这一道关卡，他们是无所谓的。泰普文明遇到的困难……很多啊，真的很多！” “本来就应该这样。”隔壁的一位副舰长应和道：“宇宙中的文明如此之多，哪里能全部照顾的过来呢？” 而大量人类科学家的意见也是如此，所以，着重考察了泰普文明面临的困难点。 首先是文明整合方面，从结果上看，泰普文明是完全分裂的，一千多个国家发展到现在了，也没有什么整合的可能。 所以大可以认为，启迪者文明没有关注这一点，或者说，曾经采取了某些措施，但是最终失败了。 其次第二点，是高重力环境下的工业问题，特别是重工业，显得有些举步维艰，发展缓慢。别看他们能够制造大空艇，大轮船了，可是整个过程愣是用了人类十倍以上的时间！ 原本爆发工业革命后，科学技术应该得到快速发展才是，结果泰普人发现，机器的力量还比不上传统的牲畜，他们数百年的时间，才将蒸汽机加以改善。 “这个问题很容易理解。”一位机械方面的专家解释道，“一个简单的例子，汽轮机，一种旋转式蒸汽动力装置，不同重力环境下，蒸汽的流向产生巨大差异，压力流需要改为流重力流，叶轮也要做相应变动，以保证受力平衡。” 越高的重力，对于重工业而言就越加困难复杂。 之所以地球文明后期，将重工业搬迁到了其余的低重力星球，是因为低重力环境本身就有自己的优越性。譬如在无重力环境下，3D打印完美的金属制品，关键地方不需要焊接，直接把接口切平压一起就融合了，这种技术可以用于高精度的金属制品或者珠宝镶嵌，也可以用于工业化生产一体化的金属外壳。 但是在地球，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泰普星的重力远胜地球，各种器械装置只能够做的非常粗暴，费时费力的同时，性能也不高。 这是泰普文明遇到的第二个困难。 第三个困难，是这颗大号的星球当中，居然缺乏稀土元素！ 这对于一些尖端工业而言，几乎是致命一击！ “我们调查了泰普文明的科技体系，发现这个星球，缺乏稀土！特别是重稀土！” 稀土有两种，一种是重稀土，一种是轻稀土。重稀土比轻稀土重要，也更有价值。 这颗星球的土地面积远超地球，但是居然缺乏稀土原料，导致许多材料的性能，很难上的去。 这位地质学家，在屏幕上播放了一段星球的自然诞生模拟视频，解释道：“为什么会缺乏稀土？主要还是因为高重力的缘故……大家都知道的，稀土，大都是原子量较大的重元素，容易随着时间的积累，沉甸到地底核心。” 这颗星球太大个了，重力太大，存在的时间又超过了五十亿年，这导致大量的重元素已经沉到了地底。所以，地壳层重稀土的比例，比地球更低一些。 然后泰普人当然就惨了。 张远叹了一口气：“如果这个文明能够开采地核，那么稀土是不缺乏的，但问题是，就连我们都没有这样的技术去开采地核，他们当然也不能。” 实际上，在泰普星的地壳，就连金银铜铁的数量也更加稀少一些，好在这些毕竟是常见矿物，分布在地表的基数大，并不影响正常发展。 但没有稀土，可就直接要命了，大幅度延缓了尖端科技的发展。 第四百零七章 一场大地震 “是啊，的确很麻烦。”这位机械学方面的专家讨论道：“许多科技的进步，本质上是材料学的进步。” “如果缺乏稀土，就很难有材料学的进步，自然也就搞不出强大的发动机了。就连一些复合陶瓷，也需要稀土啊。” 稀土有多重要？ 在材料学当中，和石油一样重要！ 就拿发动机举例子：涡轮喷气发动机时代，涡轮叶片与机匣之间的间隙较宽，涡轮前温度较低，涡轮叶片工作时的变形量在可控范围内，常规的材料还能将就着用。 而到了涡扇发动机时代，高压涡轮的涡轮前温度更高，叶尖间隙也更小，涡轮叶片变形的问题就显得尤为突出。解决这个问题的主要元素，就是铼元素，在镍合金中加入铼，可以显著的提升合金的蠕变强度，在长时间工作下也可以很好的抵御变形。 如果缺乏这种元素，那么泰普人发展到涡轮喷气发动机，就再也发展不下去了，就算他们再聪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手机上能够用得上的大都是轻稀土，储备量还算马马虎虎，但是类似于铼这样的重稀土，简直少之又少。 “地球上的可开采铼资源量仅仅为2500吨，这个星球可能更少，或许只有……100吨？这么大个星球，一点都不中用啊。” 张远不禁问道：“我们现在的材料技术，已经广泛使用复合陶瓷以及纳米材料了吧？许多材料中都没有铼元素，他们是否有跳科技的可能呢。” “没有可能，有许多材料还是得用上稀土元素。更是因为，我们发展了好几百年……不，好几千年。舰长阁下，我们已经是三级文明了啊。”这位科学家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如果没有前面的成果，根本不可能有资金会去研究后续的成果。” “如果连普通的螺旋桨飞机、喷气式发动机都研究不出来，怎么可能一步登天，搞出我们的冲压发动机呢？” 这也正是泰普文明迄今为止，依旧没有搞出空中飞行器的重要原因之一。不仅仅是因为钱不到位，材料匮乏也是重大原因。 当然，泰普文明还面临着第四个困难点，也就是大气层太厚，火箭发射困难的问题。 大气层的摩擦系数与空气密度成正比，高速飞行的火箭，将会受到更大的阻力，于此同时，火箭表面的高温，也对材料学提出了更多的要求。 “如果这个文明想要发射火箭，必须要更高性能的材料。不过这个困难，倒是最简单的一点了，勉勉强强还是能够克服的。” “以上就是泰普人目前面临的客观环境，全都是困难点啊。” 听到这里，张远皱着眉头，“比起人类，泰普人真是一个非常不幸运的文明了……所以啊，如果我是泰普文明的领袖，借助人类之手，发射一些卫星，确实是相当划算的一件事。” 李振东接话道：“至于接下来几十年后，这一批卫星报废了，有没有下一批卫星，其实也不重要。反正我也已经不在任上了，大概率退休了，百姓只会念得我的好。” “你倒是很有政治觉悟啊。” 那么，假设启迪者文明真的在十五万前，来到过这颗星球，他们考察过整颗星球后，也应该能预见这些困难点，又如何帮他们一把呢？特别是，这种帮助，可能会发生在几十万年之后。 这个问题很复杂，启迪者文明一向以来不喜欢直接的赠与。 “如果是人类的话，不直接赠与科技，还真的很难帮助。特别是，对方在十五万年前还是一群原始人……高重力，高气压，缺乏稀土元素，如何解决呢？和原始人说稀土之类的东西，他们也听不懂。” 这位专家兴奋地说道：“……所以我们按照考古学的思路，研究十五万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无论是天灾也好，人祸也好。如果这一件事情有足够的影响力，必然能够在历史上寻找到某些蛛丝马迹。” “果然有！” “在十五万年前，一场超级地震，从海洋中爆发了！” “保守估计，震级至少到达了13级。” 13级的大地震！ 震级每相差1.0级，能量相差大约32倍。也就是说，一个6级地震相当于32个5级地震，而1个7级地震则相当于1000来个5级地震。 那么，13级的地震，相当于32000个10级地震！ 这样的超级地震，已经可以造成地壳板块的挪移。 在那一瞬间，巨大的海啸产生了！ 大量的火山同时爆发，铺天盖地的灰尘遮挡住了全球的阳光。紧接着，因为气温的大幅降低，带来了全球性的强降水，一场因为地震而产生的小冰河时代，就这样诞生了。 这一场小冰河时代持续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大概持续了2年有余，大量的降水让天空中的灰尘重新落下，展露出了明媚的阳光。 2年的时间，还不至于让物种发生大灭绝。 不过，泰普人至今为止，也还未考察清楚这一场地震的具体原因，只能将其模棱两可地归结为地壳板块运动。 张远不禁发问道：“那么，这一场地震，和启迪者文明有关吗？难道说稀土元素在火山爆发以及地震中大量出现？这倒是有一点可能……不过这种手段也太粗暴了点……爆炸吗？” 这是许多人的直观想法，以至于大伙一时半会简直惊讶地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台上的科学家也情不自禁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首先考察了地震的发生地带，那里已经是一片深海区，最深的海沟能够达到30000米。我想，就算深海区蕴藏着巨大的矿物资源，泰普文明也没办法开发。” “三万名的海水，就连我们也没办法开发。” 海洋的确是巨大的宝库，深海底锰结核是著名深海矿产，含锰、铁、镍、钴等20多种元素，经济价值很大。不过这些矿源，就算没有地震，天然也会产生。 而大多数的海底矿物开采基地，都建立在浅海区。人类的深水钻井，一般是指海上作业水深超过900米，极端水深指大于1500米的水深。 水越深，困难就会越大，30000米的深水区，就连人类的潜水艇都显得有些吃力，更何况大规模开发了。 “暂时不能够确认，地震是否对全球的海底矿物数量产生影响。按照计算机的模拟，在大地震之后，有一定的概率，因为海底火山爆发，全球的海底矿物资源更多了……具体的数字，我们没有办法衡量。” “不过，这一场地震，还带来了后续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第四百零八章 伟大的高原 关于这一场大地震，人类没有做过类似的全球性实验，或者说暂且无力做这样的实验，所以也就没有办法推演其相关数据。 况且，泰普文明对海洋资源的开发还处于非常初级的状态，如果能够真正开发海洋资源，理论上将很大程度缓解稀土缺乏的状态。 “其次，除了海洋矿物资源出现一系列的变化外，还有一点。”台上的这位地质学家伸出第二根手指：“地震之后，由于板块之间的互相挤压，十五万的时间，在这个星球的赤道附近，出现了世界第一高峰，以及一大片平均海拔高度高达一万米的超级高原！” 屏幕上显示出了一张卫星照片，这一块高原位于赤道附近，因为海拔过高，还是出现了一定量的积雪。 在这种高重力状态下，出现这么高海拔的高原，其实一开始就吸引了许多地质学家的关注。重力越高的星球，地势应该更加平缓才是，但这座星球的高原，却比地球还要高，简直就是违反常理。但如果这片高原年轻异常，并且是人为诞生的，那就有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了。 这一块名叫“艾米丽雅”的高原地区位于奥国、莱国等6个国家境内，由于板块的相互挤压太过猛烈，到现在还会爆发小规模的地震，再加上海拔高，气压太低，并不适合泰普人的生存。 所以，这一块高原人烟罕至，变成了各个国家的分界线，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开发。 但是按照人类的眼光…… 张远的瞳孔微微放大，一个想法从脑海中突兀跳出。 这完全就是……天然的火箭发射基地啊！ 卫星发射中心的选址条件，一共得考虑五个。 第一是，纬度越低越好，纬度低，能够借助星球自转的力量。在赤道附近发射火箭，航天器的初始速度大，燃料节省，能够有效降低发射成本，减少难度。 这一片高原恰好就在赤道附近！ 第二是气候条件，这一片高原由于地势比较高，气候干燥，降水少，空气能见度不错。这一颗星球，由于海洋广大，整体而言是相当湿润的，而赤道附近，像这样的干燥地区并不多。 第三是地形条件，开阔平坦，相对周围地区地势较高。 第四，交通条件。这一点就目前而言，暂时不太符合，那一片高原尚处于未开荒的状态，交通肯定是不怎么跟得上的。 第五，安全条件，卫星发射中心周围必须人口稀少，以保证发射失败后的安全问题。所以发射基地不可能建立在闹市区附近。 这一万多米海拔的高原，虽然交通环境不怎么样，但毫无疑问，符合了其中四个条件…… 并且还有另外的好处，中间的某些水道，拥有异常充沛的水资源，能够建设规模庞大的水电站，连能源问题都一并解决了。 台上的专家说到这里，已经兴奋起来：“综上所述，如果按照这种客观环境，我们的科学家进行了一系列的推算……” “推算的内容是，以人类21世纪初的技术手段，如果真的在这片高原上建造一个火箭发射基地，是否能够将卫星，推入太空，开启真正的太空时代！” 会议室中很安静，大家都正襟危坐，等待着这个最终的结论。 这个结论很重要，如果综合了这么多的客观因素，泰普文明还是没有办法进入太空时代，那么只能说明——地震很可能只是天然发生的。 如果是启迪者引发了地震，应该会计算相关的“发展台阶”，不至于“台阶”过高，使得低级文明根本跨不上的地步。否则这种帮助还有什么意义？ 这位专家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得出了结论：“经过探讨分析后，我们认为，有一点勉强，但是凭借0.7级文明的技术，能够做到！” “轰”地一声，会议室中沸腾了，甚至响起了一片轻微的鼓掌声！ 有一点勉强，与根本不可能，那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也就是说，这一场“伟大”的地震，的确大概率是启迪者文明，为泰普人创造了进入太空时代的条件。 只不过，就目前而言的泰普文明，并没有发现。 这一系列的操作简直就是让张远目瞪口呆，这简直……太暴力了！ 他仿佛看到了……在非常遥远的十五万年以前，启迪者文明路过此处，忽然发现这个处于原始时代的文明由于地理位置太差，在未来根本就没有可能迈入太空时代。 于是，他们想办法引发了一场强地震，制造了这一片高原，将“完全不可能”转化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可能。 然后潇洒走人！ 至于泰普文明，究竟能不能迈入太空时代，会不会利用这些创造出来的条件，没有必要多加考虑……至少环境因素经过一系列的改造，已经不是那种毫无可能的恶劣了。 这样的可能性很高！ 李振东忽然在一边感慨：“真是一个有意思的文明啊，我现在的确觉得，这个文明的确报有一定的善意，不是那种所谓的‘有机物收割者’……人活在世界上，总是得有一些更高的追求，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举措，算不算是什么更高的追求……总之很有趣。有趣应该算得上是最高追求了吧？” “反正，称他们为‘启迪者’，应该不过分……” 张远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口水，平息好内心的情绪，也跟着道：“是啊，银河系中有这样的先行者，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啊……但引发这样的板块运动，以人类的科学水平，还没有办法做到吧？” 李振东想了想，用铅笔在纸面上计算了一些数字：“如果强行要做，肯定能够做到，就是有点吃力，无非多弄一些核弹而已！我想想，曾经的沙皇核弹，五千万吨的当量，不是让整个亚欧大陆的板块平移了9毫米吗？如果能够弄出几亿颗这种核弹，哦，这个数字是我胡诌的……反正应该也能够强行让板块平移。” “但用核弹简直太粗暴了，实际操作起来，可能会引发物种大灭绝，连整个生态圈都毁灭了……也不知道启迪者到底是怎么弄的，真是科技带来的伟大力量啊！” “我倒是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使用多颗核弹，在地壳下方共同爆炸，撬动板块，又或者启迪者文明挖到了地底深处，在地幔层引发爆炸，然后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这些都有可能。”李振东说着说着，和另外的专家兴致勃勃讨论起来。 “倒是有一种武器，大陆架震荡器！于地壳快速释放能量过程中造成振动，期间会产生类似地震波的一种自然现象。” 张远不想听他们胡言乱语，然后又转身问向台上的这位科学研究者：“鲁教授，我还有一个问题，在这一片高原上，有没有发现不错的矿物资源点？如果有的话，真的可谓是一箭三雕了，一方面解决了缺乏稀土的问题，另一方面，也能够引诱某些国家，来开发这一片一直被忽视的高原地区。” “开采矿物必须要建设基础设备，等所有的基础设备弄好了，顺带着建立火箭发射基地就没什么问题了。” 第四百零九章 星际旅行与未来展望 这个计划真的很完美，除了计划实施的时候，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物种灭绝外，找不到任何的缺点。 当然了，泰普文明可能永远也不知道，曾经有一个星际文明默默无私的帮助。 更何况，就算他们走出自己的星球，也不一定能够走出自己的星系，更不一定成为星际文明了。 限制文明不断向上发展的，往往不是客观环境，而是一个文明的内部因素。 台上的科学家琢磨了一阵子，回复张远的疑问：“关于稀土矿藏点的问题，当然是有的……从地壳深处隆起的土地，再怎么也比常规的地区更加富饶。” “目前前往那颗星球调查的机器人不多，限于外交条例，我们也不能够大张锣鼓地调研。不过，按照我们的卫星探测，已经发现了一些不错的矿物点。” “舰长，需要向泰普文明申请相关的考察吗？还是我们自己偷偷摸摸考察？” 张远笑了笑：“站在不同的视角，看到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我们知道这一片高原地区很重要，但是这个文明不一定知道。否则也不至于搁置到现在” “既然卫星已经发现了某些端倪，我们就没必要再去实地考察一番了，又不能挖一点矿，弄一点回来。我们给与这个文明的帮助应该也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再去提示他们，这里有矿物点，这里是航天基地……就算说了，他们会直接相信吗？” “一个文明的组成是复杂的，最终崛起，还是得依靠自己啊。” 加油吧，泰普文明！ 关于与泰普文明的交易，可能要持续三五年的时间，这个文明的卫星研发得从头开始，不可能几个月就能完成。 至于后续的交易项目，也在持续进行当中……人类会卖给他们一些简单的科技，但也仅限于如此了。 很快，昆仑山内部，一篇特殊报告《一次伟大的地震》，成为了最为热门的话题！ 在许多人眼中，“启迪者”已经变成了一个相当伟大，并且值得敬仰的星际文明。即便这一条“启迪”路线，人类不会去模仿，但它依旧值得敬仰。 “哈哈，还是我赢了！这个星球果然有启迪者文明的痕迹。卢涛，我们的打赌应该还算吧？你快看这一份报告，喂，别打游戏！” 一群大学生正在星空港口上边大吼大叫着。 他们很快就会乘坐这一艘运输飞船，前往泰普星进行星际旅游。 对于这些新生代而言，还是第一次接触真正的外星文明，所以也是一个个脸色通红，兴奋地不要不要的。 “……愿赌服输，我怎么可能赖账！这一次的船票钱就我付了。”这位名叫卢涛的男生，看完这一份报告后，先是呆愣了一阵子，然后爽快的承认了。 “真是了不起的大地震啊，硬生生地将不可能转换成可能！” 陈正忽然说道：“你说，我们的文明，以后会成为类似于启迪者那样的吗？” 卢涛琢磨了一阵子，看到几位女生也看了过来，连忙道：“不知道，我们得足够强大才行……至少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准，不可能弄出这么剧烈的地质变化。如果我们强大到随手可以帮他们一把，或许也会这样做吧！就像喂养小动物一样，知道有一些野生动物，可能过不了冬天，那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会提前帮助他们稍稍准备一下。” “我们的理念，公平交易，给与适当的帮助。我觉得这样挺好。就算被我们帮助了的文明依旧步入平庸陷阱当中，也不用去懊悔什么！” “……毕竟绝大多数文明都是平庸的，连我们自己都还在前进道路上挣扎，能够帮助其他文明一下，也已经不错的了。” “这倒也是！宇宙中肯定有更加友善的文明，也有更加残酷的文明，只要走我们自己的道路就好，问心无愧才是最大的道理。” 一群大学生胡乱地侃大山，几乎天南海北，什么都聊。 真是一段快活的时光。 就这么聊天间，大厅里的广播发出了提示。 “各位旅客请注意，M4456号飞船已经开始登机起飞了，请相关乘客前往A12号站台门接受检查。请不要携带液体、尖锐物品以及违禁物品上船。” “快走，快走！”陈正连忙推了自己的好朋友卢涛一把，让他不要在女生面前胡扯了。 所有的旅游观光客，都非常配合地配合检查，然后有序登陆飞船。 飞船里边，两人一个小房间，拥有环状的离心轮，居住起来倒也挺舒服。大家都经受过相关的宇宙常识教育，知道什么东西能够携带，什么东西不能携带，也明白怎么在飞船内部生活。其实这些东西都在虚拟世界中有过培训。 紧接着，整一艘运输飞船从昆仑山港口正式出发。 这一趟星际之旅，持续的时间大概在15天，飞船将会在泰普星最上方的大气层中溜达一圈，让人们真实感受到属于一颗行星的瑰丽壮观。 虽然利用虚拟世界技术，也能够体验类似的感觉，但虚拟是虚拟，现实是现实，这一点大家还是非常分得清的，从心理层面感受起来就有很大的不同。 不得不说，现在的大型运输机，就如同星际邮轮一样，外边有环状的离心轮模拟重力，内部的设施也飞船完善，居住起来不像以往那样不舒服了，各种美食馆、游乐场所，应有尽有。 运输机内部还有一个大型博物展览馆，专门用来展示本次目的地——泰普文明的文化，甚至还有用全息影像构建的泰普人音乐会，绝对算得上是一场物超所值的文化盛宴！ 没错，人类在虚空中飞行了这么长久的时间，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来玩的！ 追求趣味性，已经变成了星际之旅的一个目标。 长达5天的航行阶段很快就过去…… 欢乐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感受外星文化，看看电影，听听音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就在卢涛以及陈正两人欣赏一部外兴趣大片的时候，飞船内部的提示音重新响起：“各位旅客请注意，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泰普星已经到了。想要进行太空行走的游客，请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排队进行。” 他们俩连忙转过头，透过窗外，可以看到一颗巨大的蓝色星球！ 推开房间门，发现外边已经人山人海，飞船上的乘客，不仅仅是旅游乘客，还有大批量的学生。 各个正在接受宇宙学教育的小学生中、学生们，自然是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他们才是最开心的一批人。 第四百一十章 一个星球的寂寞 “这几个批次的孩子真可谓幸运儿，实地旅行，可比纸上谈兵有意思的多了。” 陈正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时光，宇宙学教育只能够在窗户边看看星空，哪里有现在这样有意思，还能跑到外星球旅游…… 宇宙学是新人类文明成员在中小学时期所必须的课程，比起语文数学之类，更加令人喜欢。 当然了，限于身体的局限性，大伙在这一次旅游的时候，只能在太空中眺望，或者通过机器人VR设备感受星球的波澜壮阔以及本土文明的文化，这也是很大的一个遗憾。 有许多老师正在宣读《外星文明VR旅游纪律守则》，包括但不限于“不能够打扰本土文明的生活，遵守土著文明的民风民俗、遵守纪律、不可以做出攻击性以及歧视性的动作……”等等一大串的条例。 这一系列的人文活动，已经泰普文明达成了一系列的协议。如今的泰普人可以确认人类是跑到这里来玩的了，他们巴不得人类多提一点要求，如此才能够获得更多的交易点。各个国家不约而同地划拨出了一些自然公园以及大型博物馆，甚至强制征兆了一些不明所以的明星，来表演自己文明的节目。 “一想到用VR设备，就感觉少了那么一丝意思。” “得了吧，这已经很不错了，要是肉体登陆星球，你非得趴在地上不可。” “走吧，我们飞出去，看看整颗星球。”卢涛拍了拍自己好哥们的肩膀。 后边还有一大群同学，嘻嘻哈哈的打闹着，有一些还是情侣。这是他们的毕业旅行，在这之后就会正式步入社会，没有那么多玩玩闹闹的机会了。 步入社会后，与学生时代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步入社会之后，将会正式开始工作，在星际航行时，将会轮休冬眠，只有到达一颗新的星球，才会全员苏醒，进行飞船整顿。 如果清醒期不一样，亲朋好友们将会很长时间不能够见面。 这也是学生时代不曾体会到的一点。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烦恼，大人也有大人的烦恼，没有一个社会是完美的。如果每个人都不愿意工作，哪里来的强大文明呢？ 就如此，人群分成了两批，一批体验机器人VR设备，另一批则准备太空行走。 “走吧，轮到我们了。”卢涛穿戴好自己的动力甲，心情略有一点忐忑忐忑地在耳机中说道。 太空行走是训练太空工程师的重要一环，作为游客，他们只是来观光旅游的，也没有什么特殊任务，算得上是人生中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星球。 “咔嚓”一声轻微的震动，几人通过了最后一道气闸门，顿时看到了那一颗淡蓝色的巨大星球。 在这个角度进行俯视，一颗星球，实在是太大，太不可思议了！ 它就这么静静地漂浮在漆黑的宇宙当中，宇宙中有着太多这样的蓝色星球，但并不影响这个宇宙的寂寞。 一名女孩的声音忽然在耳机中响了起来：“在我小的时候，总是有一个疑问。漂浮在宇宙中的星球，为什么不会掉下去？” “哈哈，这个问题太蠢了……掉下去？往哪个方向掉？”一个男生道。 “掉下去就是掉下去啊！就像人走路一样，如果脚下悬空了不就掉下去了吗？小时候哪里会想那么多，难道你没有想过吗？” “当然没有，你真笨！” 说话聊天的人渐渐变少，陈正深吸了一口气，浓浓的兴奋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奇怪的落寞，他虽然是太空机械专业的，也经常太空行走，不过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大一个星球。 他也不知道这种落寞以及荒寂的感觉从何而来，为什么会诞生…… 这种舱外动力甲，有以气体推动的操纵杆装置，每当宇航员要向某方向移动时，相应位置便会喷出气体，使宇航员移动。由于只是民间使用，这装置提供的最高速度为每秒三米。 人在一颗星球面前，真的像一只蚂蚁，不，仅仅一只草履虫一样。 而星球，也只是宇宙中的沧海中之一粟。每一颗这样的生命星球，相隔的距离都在万亿公里以上，彼此之间就算知道对方的存在，也大概率没有办法沟通，多么寂寞啊。 毕竟大伙都是大学生了，接受的宇宙教育不少，很快就从原先的落寞情绪恢复过来。 “头盔上的望远镜焦距可以调整，能够看到地面上的东西！我们的小学生VR体验飞船好像飞下去了……” “我发现了这个星球最高的建筑物！” 使用动力甲自带的望远镜，能够清楚地看到星球地表的各种东西。 大家又开始不停地寻找地表的有趣建筑物，这里是空艇基地，那里是工厂，还有那一块区域是大型游泳池……泰普人非常喜欢游泳，所有修建的大型游泳池格外之多。 还有，那一条是星球上最大的河流，由于海洋巨大，气候湿润，这一条大河的流量是地球亚马逊河流的3倍。 那一块……是启迪者文明制造出来的万米高原！ 突然间，有一位女生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整个星球，有点像一个大号的生命体，川流不息的河流，各种各样的生命……只不过，这个生命没有自我意识，反倒组成这个身体的细胞，有自我意识。” “你说的是盖亚意识吧？我特别研究过这方面，还为此写过一本科幻小说呢……” “真的，什么内容？” 陈正笑着说：“在我那一本小说中，有个‘群体意识’角色，长得像狗，但是它们需要几条‘狗’组合在一起才能产生意识，如果各个‘组件’分开了，就没有了意识，盖亚意识就是类似于这种组合，只不过范围更广……哈哈，你能够理解吧？” “哎，但是宇宙中真的有这样的生命体吗？” 那位女生说：“就算有，我们也很难理解这样的生物。” “它应该是时间序列上比我们高一个维度的生命体吧，我们的一辈子，只是它的一瞬间而已。我们会有情绪，但是它……应当并不会有情绪。” 陈正忽然好想想到了什么，做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你就错了，这种生物很容易理解。实际上，我们并不是宇宙的主角，它才是宇宙的主角啊。” 是啊，花草树木，人类与动物，所有的一切都会凋零，但这个生命并不会。只要个体存在着，它就存在着。 这个生命，只存在于概念当中，它的正式名称只有两个字—— “文明”！ …… 第四百一十一章 未来的方向 就在各种人文活动蓬勃发展的时候，昆仑山内部，正在进行轰轰烈烈的新老人交接环节，由于一次性退休的人口比较多，交接的工作也相当繁杂。估计也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才能完成整个工作。 一次次的内部会议，搞得张远有一些心力交瘁。他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可以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小伙子了。长期工作下来，时不时会感到疲倦，有时候还会走神打盹，这本身就是年纪大了之后，衰老导致的生理现象，不是单纯意志就能够克服的。 不过，整个文明的发展已经步入正规，是时候交给下一代的接班人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将手中的权力分担一些出去后，终于有了一些闲暇的时间，从原来的那一个“工具人”稍稍恢复成自己原来的样子，这种感觉相当不错。 是的，当一个文明的首领，大多数时候，的的确确是个工具人，该笑的时候不能笑，该哭的时候又不能哭，有什么情绪也只能憋在心里。他必须代表文明的绝对正义以及前进方向！ 可是，这太累了。 就连钢铁也会金属疲劳，更何况活生生的人类呢。 退休之后的生活，无疑会轻松很多，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睡一睡懒觉，或者打打电子游戏也并无不可，特别是最近流行的虚拟空间游戏。张远本来就算一个非常喜欢新奇玩意的人，如果放在以往，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体验这些新鲜的产品，顶多只是浅尝辄止。 张远看着远方的恒星，以及那一颗淡蓝色的泰普星，轻声说道：“从我们已经遇到的这些文明中，可以看出，宇宙中有的是比我们更加不幸的文明，也有的是比我们幸运的文明。” “从我们已经是星际文明的角度，应该算得上是幸运的一份子了吧……从概率山，至少有90%的文明，比我们弱小。” 身后的几位年轻人，有一些是张远的接任者，还有几位是年轻的副舰长，他们全都没有说话。 张远又问：“你们觉得，人类最为不幸的地方，在于哪里？或者说，人类文明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 “不完美么……寿命太短暂了。”秘书处的李成博士回答道：“相比巴迪特人，人类的寿命实在太短，大多数的人脑袋也不太聪明，很难适应长距离的星空航行。” “在中世纪的大航海时代，人类能够忍受孤独的时间，也就只有两三个月。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用了两个月；麦哲伦环球旅行，用了3年，但是至少停靠了17次，相当于两个月停靠在岸上一次。再多就不行了，水手非得造反不可。” “……大星际时代也是一样。如果不是昆仑山社会足够庞大，并且通过冬眠手段，强行缩短感受到的时间，对人类而言，这种星际旅行实在是太枯燥了。外太空工作者时不时会产生旷野恐惧，就算经过训练，还是有这样的概率。” 通常而言，昆仑山一千多万的人口，长期清醒年限大概在一百万，算得上是一个中型城市规模，所以大伙不会孤独。 再加上冬眠，也就是，一趟星际之旅50年，人们感受到的只有五年，这样就还算可以接受。 李成博士继续道：“寿命的短暂，不仅导致人类的巅峰期短暂，也阻碍了科技的发展。智力的巅峰期虽然长久，但是创造性的巅峰期并不长。” “从意识形态方面，人们更希望定居在一颗星球。所以我们只能建造类似于昆仑山这样的巨大母舰，才能获得内心深处的安全感……实际上定居模式，陷入平庸化的概率更高。” “而对比之下，巴迪特人就优越的多了，他们只需要一艘大型穿梭机，两万人口，就能够熬过漫长的时光，他们面对同样一件事情，不会觉得无聊，俄罗斯方块这样的游戏能够玩好几十年。也就是大脑中的快乐机制触发模式有一定程度的不同……” 是的，寿命的长短，对人类的意识形态影响很大。 以地球文明为例子，远古时期，人类十几岁就结婚生子，那是因为只能活三十年。 结果平均寿命上升到一百岁后，大龄剩男剩女，大幅度增多。 平均寿命上升到三百岁后，连结婚的人都不太有了。大家都想趁着年轻的时候多玩玩，多闹闹，谁想着趁早结婚，束缚自己三百年啊。 至于生儿育女……那是两百岁以后才考虑的事情吧。 什么，育儿养老？这是哪里来的原始人？ 以上便是地球人的意识形态。人类的意识形态会随着经济以及寿命发生变化。如果真的每个人能够活三五千年，很有可能连孩子也没什么兴趣去生育，至少不可能在二三十岁的时候就去生孩子。 如果还有大把的年华可以挥霍，谁愿意这么早就成家立业呢？ 当然了，寿命增长带来的意识形态变化是非常复杂的，也是新文明史学的重点探讨内容。长生物种与短命物种的思维，有着天翻地覆的不同。 李成说完后，张远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说的很好。” 紧接着，军方的参谋长叶军常回复道：“我觉得，还是人类的肉体太脆弱了，特别是神经系统过于脆弱，人类总是会屈服于自己的欲望……远古时代的一些有利于生存的习性还在影响着我们。但远古时代的有利，放在现代，并不一定有利。” “这一些生活习性，本质上是一套非常朴素的哲学观念，也即生存繁衍学说，你不需要任何思考，不需要接受教育，它就存在。在原始哲学观的作用下，导致许多学生就连最为基本的现代哲学观都没有建立，即便我们的教育体系已经非常强调这一点了。可是，他们依旧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只是跟随着社会随波逐流。” “社会风气好，他们自然也就还算马马虎虎，如果社会环境不好，很快就会堕落了。” 张远心中笑了一下，叶军常是激进一派的典型代表。 这一个派系对人类本身的基因哲学以及上升原动力不太满意，已经形成了新文明史学体系下，属于自己的一套学说。 这一套学说的核心内容是，人类按照目前的发展模式，虽然走在上升通道当中，但依旧有自己的极限。 人类的恶很多时候是无缘无故的，从小时候就能够看得出来，有的人就是喜欢欺负别人，搞破坏，还有的人就是喜欢奉行节能主义，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即便已经通过后天教育以及各种芯片技术来纠正一些恶习，但很多东西依旧隐藏着，并没有完全祛除。 换句话说，高冷严肃的内容，干不过低俗娱乐，越低俗的越容易广泛流传，正是因为这一类的原因。 然而基因哲学涉及到人类最为核心的内容，不是说想改就能够改的。 张远点头道：“所以啊，我们首先需要通过科技，来弥补智商问题，并且控制自己的欲望……还有就是，修改生活的原动力，我们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修改？修改基因吗？很难做到啊。” 第四百一十二章 五年的时光 关于生存哲学方面的探讨，谁都没有办法给出一个最终的定义。有的人觉得搞科学研究很幸福，破解世界难题的幸福感，远远强于其他的任何一件事，为此他们能够废寝忘食，忘记所有的一切。 有的人觉得吃好吃的就已经很幸福了，有一些无菌室中克隆出来的外星食物，由于产量有限，价格非常昂贵。这一些人工作的动力就是去吃更多的外星食物，虽然不一定好吃。 还有的人觉得开飞船很幸福，或者挖矿很幸福，某一些人就是喜欢看到矿石冶炼成铁水的样子…… 各种不同的幸福，很难定义一个高下。 张远也觉得，人类并不应该成为一个纯粹为了研究自然而存在的文明。各种人文方面也应该正常发展，包括音乐、游戏、电影等各行各业。 “如果生活中的一切都是为了研究科学，那么所谓的生活也显得太无趣了。对于许多人来说，做科研不也是为了娱乐吗？这其实就是自身发展的原动力，我们暂时没有办法去定义什么原动力是好的，什么才是不好的。” 叶军常继续道：“是啊，这正是我们面临的困难。或许是我们的智力程度太低，才没有办法洞彻其中浓浓的云雾吧。” “……还有最后一点，肉体的孱弱，导致人类就连一颗重力稍大的星球，都没有办法亲自登陆，这无疑削弱了对星空的探索欲望。人类不穿宇航服，面临宇宙，会快速死亡，直接导致了对宇宙的潜意识惧怕。” “然而在银河系当中，比这颗星球更大的星球，比比皆是。” “在昆仑山社会中，人们对这颗星球的旅游非常向往……可是每个人都知道，这种重力环境下，人类是不可能存活的下去的。” “如果泰普人真正踏入宇宙，他们能够登陆的星球，将会更多一些吧。” 高重力环境适应低重力，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但低重力环境下的生物，是很难适应高重力环境的。 张远点了点头，感叹道：“是啊，你们说的都很对。” “所以，人类的下一步，必然是通过科技来进行自我进化。这方面的道路总共有两条，第一是基因改造，第二是仿生学机械改造。” “基因方面实在是太难太难了，相当于要重新创造一个物种，就目前而言不可能做到。所以，第二条道路，在未来走向成功的概率将会更高。” 经过这么长久的发展，人民群众对仿生学技术已经不再陌生，身体上的各种器官坏掉了，用仿生学器官代替也变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至少，人类对这项技术，已经不再排斥了。再也没有那种自然器官鄙视仿生学器官之类的说法，甚至，在许多科研工作者的努力下，仿生学器官能够发挥比自然器官更好的效应。 另一方面，大脑辅助芯片的开发，理论上更是能够增强记忆力，让每个人都对这一门技术充满了期待。 那么，进一步呢？ 张远看向远方，低声说道：“在未来的几百，几千年里边，人机结合将逐步成为一种必然趋势。我们其余的技术发展已经非常缓慢了，战争红利吃的差不多。唯有这一块，还有非常大的上升潜力。” “民众在一次次的旅行当中，对自我改造的渴望，也会越来越强烈。否则，登陆1.5倍地球重力的星球，相当于每个人负重60斤走路，就已经很吃力了……2倍重力，基本上就能把人给压塌了。” 人类一直在寻找可以继续向前发展的方向。一个文明遇到瓶颈不算可怕，没有发展方向才是最可怕的。 目前的发展方向很多，但大多数道路，都看不到光明的前景。 首先是超磁-A等亚原子材料的研究，这条道路本身就是三级文明要走必经之路。但是，从理论层面就有很多缺失，人类只能够按照巴迪特人的资料，依葫芦画瓢，却不能够发明新的材料。 所以，在理论被补足之前，亚原子科学很难仅需进步了。除非有绝世天才横空出世，才有可能大幅推动这一门学科的发展。 正因为如此，海燕—IV、鹰隼IV型飞船，虽然已经是百年前的型号，但放在现在依旧先进。 绝世天才怎么来？ 要么通过时间的积累，慢慢等待，要么是通过仿生学技术，改进整个文明的智商。 第二条道路是人工智能领域。 各种能够自我学习的机器人，神经网络智能，也差不多挖干净了自己的潜力，基本上可以更新换代的余地很小。也得依靠全新的理论，全新的算法，才能够突破。 对于强人工智能，人们依旧一头雾水。 还有就是盘古脑中的虚拟世界，人类也是一知半解，处于稀里糊涂的状态……这些虚拟时间经过演化，早就复杂到难以理解的地步了。 所以了，如果人类还想继续进步，也就只能够通过仿生学手段，改造自己了，无论是提升肉体也好，提升智商也好，这是未来的一个大趋势。人类只要遍历足够的星球，有足够的智慧生物标本用于实验研究，总归会找到突破口。 如何顺应时代的趋势，如何去引导人类的自我改造，这就是后边几代领导人的主要任务了。 对于这方面的问题，张远也没有特别好的建议，只是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因为技术的发展本身没有办法预测，说不定某一个瞬间，在某一个领域，就出现了大突破呢？所有的政策，都应该根据这种突破来实事求是，而不是现在就制定好。 就这么聊了几句，所有人都怀着心思，重新回归船舱，开始下一批次的工作交接…… …… 五年的时光匆匆而过。 对于泰普文明而言，这几年可谓最为高速发展的一段时间，几个大国都在争前恐后地研发卫星，国际形势异常平静，就连平时接连不断的小矛盾也被全部被各个大国给按了下来。 不过对于泰普星求上的普通民众而言，依旧过着和以往一样平静的日子。就算卫星升天了，想要从军事领域应用到民生工程，估计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于此同时，这个星球最强大的几个国家，又以自己独特的工业体系，与人类换取了在恶劣环境下的高速铁轨铺设技术。 这也是非常实用的一门科技，能够将火车通向那一片高原，解决一部分交通问题。有了卫星之后，他们很容易就发现了蕴藏在这一片高原的矿藏资源点。第一期的地质勘察活动，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第四百一十三章 有生之年 一个欣欣向荣的文明，总是能够让人感到一种很微妙的欣喜感。 就在这一天，几位人类外交官正操控着自己的机器人，在这颗星球上漫步，目睹夕阳西下。 “看样子，泰普人已经发现了那一片人迹罕至的高原，蕴藏着的珍贵资源了。” “是啊，有了卫星之后，就是有这么大的好处，一些原本无法被发现的矿物，能够很容易地发现。” 这也是这些外交官执行外交任务的最后几天了，很快，就会回归自己的飞船，开启下一阶段的航程。 按照目前的观测统计，人类给这一个土著文明，带来了很大程度的正面影响。 一方面是交易了少量的科技，帮助了他们的发展。另一方面，人类的出现，让这个世界的高层领导，接触到了更广大的世界。 光是“外星文明存在”这一点，影响力就足够大了，更何况泰普人已经从人类那里，得到了一些宇宙常识，知道自己的文明，只是宇宙中微不足道的存在。只要这些国家的首领不是老年痴呆，相关的政策以及资金扶持将会大幅增多。 这是好事。 由于人类长时间在这颗星球活动，使得保密措施变得越来越困难，泰普星上边也出现了一些风言风语，包括某某某看到了外星飞船，亲眼目睹了外星人等等。这一系列的言论在网络上越来越多。 不过在各国政府的强力管控下，并没有出现大批量的恐慌。就泰普人的公民素质，如果让所有的民众都知道外星人的存在，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大部分的泰普人，只是将“外星人传说”当做一种网络流言，所有的知情者也被下了封口令。这种顶级机密，一旦泄露出去，面临的将是牢狱之灾，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另一方面，卫星技术带来的改变，还正处于初级阶段，但在未来几十年里，无论是科学探测和研究、天气预报、土地资源调查、土地利用、区域规划、通信、跟踪、导航等各个领域中，它必然会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尊敬的奥兰山先生，我们是时候离开这个行星系了，所有的考察内容都已经完成，我们即将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希望您的文明，能够在未来繁荣昌盛。” 临走之前，这一位人类外交官彬彬有礼地行了一个礼。 而泰普文明的官员也不敢怠慢，以人类的礼仪回礼。 所有的送别人员，都是心绪复杂，有的人还想让人类再停留一会，也有的人发自内心的松了一口气，谁都不希望长期和一个更加强大的文明相处。现在获得的好处已经够多了，需要时间来沉甸、消化。 突然间，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尊敬的人类……阁下，我们的卫星，为何会出现时间不同步的问题呢？” 是一些泰普文明的科学家跟在身后，依依不舍地大声追问道。 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泰普人的卫星，只要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极少量的误差，这使得卫星导航的精度始终提不上来。 精度提不上来的后果很严重，如果未来真的出现了高速飞行器，没有空中导航，很容易出现飞机失事。 他们深刻的知道，因为人类的出现，整个国家不知道节省了多少时间，在短期内攻克了多少难关，所以依旧在此追问，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可就没有第二次了啊！ 这几个人类外交官听到这个问题，相视一笑，这是因为，泰普文明还没有发现广义相对论，并没有对卫星的时间进行一系列的修正。 “这个……可涉及到宇宙更深层次的本质啊。并不是卫星本身的问题，而是你们还没有发现，有关于宇宙宏观引力的本质。” “当你们发现了这方面的内容后，卫星与地表的时间误差，自然而然就消失了。”说完这些，这位人类外交官又向着科学家群体敬了一个礼。 每个文明都有那么一些追逐自然真理的人，他们值得尊敬。 “我们期待，在遥远的未来，在星空当中，与你们相遇。” “咔嚓”一声，这些机器人登上运输机，气压门缓缓地关闭。 宇宙宏观引力的本质…… 是什么？ 就在所有泰普文明科学家面面相觑，思考这几句话到底什么意思的时候，人类的运输飞船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从地表起飞，很快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 这些泰普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颇有一些失魂落魄。相处的久了，他们觉得这个名为“人类”的文明还是比较好打交道的，人类内部制度非常严格，并不会因为心情不好就胡乱地屠杀，也不会因为泰普文明更加弱小，而蛮横地欺压。 与人类的交易，至少泰普人觉得自己没有吃亏，反而获得了巨大的好处。 “如果他们能够停留再长一点的时间就好了……宇宙宏观引力的本质是什么呢？唉，想要知道的问题太多了。”这位大科学家发出了一声叹息，只是在那里喃喃自语。 “有生之年也不一定能够知道……” “不能够知道……” …… 与这些失魂落魄的科学家不同，奥国的总统先生反倒心情美好，现在这些外星人终于走了，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完完整整的泰普星。 国际形势已经沉闷了五年，许多国家的新仇旧恨，很快又会重新爆发。这一些问题他都不想管，他正在思考着，如何才能在这一场科技竞争中获得更大优势！ 他对着下属大声道：“各位，泰普星获得了万年一次的大机遇！但获得外星科技的，并不止我们一个国家，还有另外的两个国家！” “在可以预见，在未来的二十年里，外交形式将会更加复杂。特别是对于空中飞行器，火箭，卫星技术研究，以及优秀矿物资源点的争夺，将会成为最为主要的竞争。甚至，为之爆发战争都不是不可能！” “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我们需要根据形势发展而不断调整自我定位，并积极应对各种可预见和不可预见的挑战……行动起来吧，各位！” 第四百一十四章 星火传承 无边的宇宙，浩瀚的星空，每一次回归昆仑山，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对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低级文明，新人类文明无疑是天堂般的存在了。 “这一次的宇宙学教育很不错啊。” “是啊，小孩子们都挺喜欢这个星球。对比上一个宗教文明，大家都更加喜欢科技文明。” 听着周围各个同事的讨论，王俊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己最后一次的任务，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退休，过上真正的老龄人生活。这些年轻人在这一次的外交任务中，执行的不错，基本上没有太大的纰漏，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一个正常的文明本就应该如此，离开了具体的某个人，都能够正常运转。 很快，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餐后，所有的外交官都没怎么休息，急匆匆地参与了这一次的科学议事会。 新老人的交接仪式是本次会议的重点内容，该培养的人选，也在这些年里边培养好了，接下来就是程序上的问题。 经过一系列的探讨后，下一任舰长是秘书办公室的李成博士，而军方司令员是曾经的参谋长叶军常。这两位在议会代表眼中，还是非常靠谱的人选，从能力方面获得了一致的认可。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重要部门的领导，都将重新换届。 名单上的人员全都是重要岗位，除了有一定的年龄限制外，无一不是从基层做起，特别是舰长这个职位，必须经历岗位轮换，在不同地方、不同单位任职，积累起丰富的管理、工作经验和专业知识，最后还要再经过几年的考核观察…… 最后，整个票选环节结束后，由老舰长张远发言：“世事没有圆满，工作犹如艺术，无论做的多好，也不可能达到真正的完美境界。同样的道理，我们的社会并不完美，无论是制度方面，还是文化方面，都有许多值得改善的地方……” “离岗之后，我会在整个社会中静静地‘潜水’，默默地关注着昆仑山的变化，如果新任舰长，或者新任的某些部长做的不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与批评指责。让他们知道，领导并不是这么好当的，身上的权力，是沉重的责任。” 这一句话一出，有许多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但在这一阵笑声过去后，很快趋于沉默。 随着电视的转播，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张远作为昆仑山的老舰长，就像所有人的父亲一样，在心理层面，占据着一种很特殊的安全位置。由于长期冬眠的缘故，大多数民众的时间观念并不强，如果一觉醒来，突然间换了个舰长，那才叫做真正的不安。 所以整个换届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实际上，新人类的政府正担任着所有人的“保姆”以及“父母亲”的职责。 这里的所有新生代，从一开始就是人造子宫中出生的，由社会抚养机构统一抚养。然后在学校中长大成人，走出学校后为社会工作。 他们吃饭的时候，习惯去食堂里吃，读书喜欢去图书馆，打游戏喜欢去网吧。 飞船里边也不存在别墅什么的，买房子一个人顶多50平方，夫妻俩人加起来顶多一百二十平方，这是最高标准。 甚至，许多人干脆懒得买房子，居住在十来个平方的房间里对这些年轻人来说也没什么大差。自己的小房间只是用来放东西，以及晚上睡觉而已，有一个独立卫生间就满足了。就连洗衣服都是机器人代劳的一条龙服务，所以房间里边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家具。 有很大一部分人，过的日子，和学校里并没有太大的两样，并且他们觉得这种生活模式相当幸福。 他们没有太多家务能力，生活在这个世界当中，也不担心出门会饿死的问题。 这样一来，政府就是真正的“保姆”以及“父母亲”的职责了，其权威以及凝聚力，就是在这一点一滴的细节中塑造起来的。 现在，大量的政府官员要换届了，简直就跟天塌下来一样，让民间充斥着不安全感。网络上弥漫着排山倒海的哀叹声，感叹着“以后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活下去了”。 但即便如此，也必须去接受，人有生老病死，张远头发都花白了，总不能干到死吧？ 一位女生评论道：“那也太可怜了！” “致敬！” 而新上任的官员也是压力山大，他们也知道自己所面临的情况，必须从实际行动当中，重新赢得这样的信任感。 所以大伙只是简单发表了几句程序化的感言，就急匆匆地下台了。 整一次的会议结束后，张远也卸下身上的重担，感到了浑身上下的轻松，拍了拍李成的肩膀，“加油啊，小李！” 这个当初的年轻人，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变成了一名中年人，扛起了承担整个文明前进方向的重任，他微微有些不习惯的笑了笑，“只是有点儿不适应。” “不适应也得去适应！” 是啊，一棒接着一棒，总得有人接过火炬，就这样星火传承下去！ …… 两年的时间很快过去，昆仑山重新启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一个星域。而张远也逐渐习惯自己的退休生活，同一批退休的人有很多，倒也有滋有味的。 作为一名“学习”爱好者，张远本能地开始埋头苦学，这些年拉下的尖端知识，譬如说超磁-A材料的具体理论，最前沿的数学内容等等。 有很多东西，他当舰长的时候，都只知道一个大概，哪里有时间去仔细琢磨。每当听到科学家哀叹其中的困难，迟迟做不出突破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一些不爽，因为他曾经也是个天才科学家。 但现在真正学进去，才知道其中的艰难繁杂，每前进任何一步，都需要无数人的努力。 “哎，太难了，这方面的理论，的确有很大的缺失啊。就好像当初的超导材料一样，没有强有力的理论指导，光靠实验胡乱凑活，只能算是大海捞针的行为。” 张远放下这一篇论文，暗地里叹息着。 当初21世纪的时候，人类的理论只能解释低温超导体，也即“BCS理论”，它解释了低温超导体的原理，大概意思就是说，低温超导体里的两个自旋相反的电子在低温下能结婚组成一个家庭，这个家庭作为一个整体在外面活动的时候，就不容易产生能量损耗。 但对于高温超导就无可奈何了，譬如铜氧超导体，人们根本不知道为何这玩意会产生超导。有这个现象却无法解释，材料学的发展自然也就寸步难行。 现在的亚原子材料，也出现了类似的现象，人类只能够弄出超磁-A，再也弄不出其他的东西。 “天才，哎，哪有这么容易出现。” 举个简单的例子，狭义相对论是时代发展的产物，由爱因斯坦在洛仑兹和庞加莱等人的工作基础上创立的时空理论。实际上，就算没有爱因斯坦，在那个时代必然也会有人提出类似的理论，并发现质能公式，顶多晚个几年。 但广义相对论，便是爱因斯坦个人天才的产物了。如果没有爱因斯坦，可能几十年，上百年都没有人提出类似的理论。 第四百一十五章 现在人类需要的，就是能够无中生有，跳出时代的天才！ 但是天才哪里有那么容易单身呢？前几天还在说泰普人没有发现广义相对论，导致卫星导航不正确，结果人类自己在亚原子理论上，特别是夸克禁闭层面，也有很多搞不懂的现象，真是风水轮流转。 理论方面的突破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所以张远一天到晚唉声叹气的，处于闷闷不乐的状态。 “你学个屁哦！一个糟老头子了还在学习的，我呸！等仿生学技术发展了，智商提高了，人人天才，自然能够发展。”李振东一天到晚在这里插科打诨。 “这是习惯，没有新发明我很不爽啊！”张远没好气地合上书本，“你还不允许我不爽？”。 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早就不比当年，现在的精力以及创造能力，不太可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就了，只是习惯性地去了解新的知识。 这是一种乐趣！ 李振东这种学渣不懂。 鄙视了这个学渣一番，张远说道：“人这种生物的创造能力，大都体现在年轻时候，大脑活跃，精力旺盛。现在不知不觉还会走神，接受新知识的速度也慢得多了。” “是啊。”李振东感叹道：“哎，我突然有一个问题，虚拟空间当中的人类，有创造能力吗？他们创造能力的高低是如何体现的呢？” “创造能力……肯定是有的。” 张远喝了一口水，解释道：“但究竟怎么样，是一个未解之谜。我们连虚拟空间中的生物，到底如何诞生新的生命都搞不清楚……就仿佛凭空莫名诞生。” “为了解释这一现象，现在有一个信息宇宙理论，也就是，我们的宇宙，是信息宇宙的一部分。信息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其存在，实际上是为了减少熵增以及宇宙本身的随机性而存在的。我们的宇宙可以理解为一个特殊的体系，目前可以用规范场论来概括，所谓的原子电子都是不准确的……不过这个猜想的可验证性很小，本身也并不完善。” 李振东又问：“那如果，我进入这个世界后，有创造力吗？我的创造力是多少？” 张远点了点头：“当然有了。关于你自己的创造力么，暂且可以认为是‘自我意识’起了一部分作用，大脑本身的固件起了另一部分作用。我们意识上传的神经网络，是按照现实复刻的，所以就不要想着，跑到虚拟世界当中就能变得无比聪明，这是不可能的。顶多恢复成你巅峰的时候。” “这样啊，好遗憾！” 这就好比，虚拟空间中创造的计算机，其计算能力不可能超过盘古脑本身。 同样的道理，各个虚拟世界，其综合科技程度，也不可能超过现实人类。 倒是数学层面，有一定的概率能够超越现实人类，只不过，这样的文明还没有出现。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超级天才出现，我们不介意和天才聊聊，是否愿意到现实世界工作。虚拟世界真是一言难尽啊，大多数世界，更像是地球文明的生活方式。有很多天才都被埋没了。”张远摇了摇头。 “有时候想想，地球文明的生活方式也不错啊。”李振东道：“按照新文明史学的定义，是否‘平庸’，是以一个熵函数给出的，熵值高于1.0，就被定义为平庸文明。但从个体的角度，文明是否平庸其实并不影响幸福感吧。” “是啊……”张远点头道：“文明是否平庸，的确无关个体的幸福程度，即便大多数的平庸文明，个体并不幸福。但也有少部分的世界，个体非常幸福。我们已经在虚拟世界当中观察到这样的案例……” “真是一件颠覆性的事。” 的确，观察到这样的案例，超出了人们原本的认知。虚拟世界完全就是一个人类文明的生成器。 “张远先生，有故人来拜访您。”就在这个时候，机器人管家突然发来了一句提示。 “好的，请他们进来。” 打开门一看，是以前办公室里的几个年轻同事，还包括新上任的舰长。 他们看到李振东也在客厅里，连忙打了声招呼：“老舰长！李教授！”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距离随着航程步入正轨，昆仑山舰队离开了泰普星已经两年了。所以，人员轮休冬眠的工作也重新开始。 这些年轻人想着在正式冬眠之前，与张远告别。这些老人家是不冬眠的，说不定下一次醒来，就见不到了。 随意唠嗑了半个小时，送走了这一批人后，张远坐在沙发上感慨着：“年轻，真好啊……世界总归是属于年轻人的。” “自然死亡，才是生命真理。” 年轻人与老年人最大的区别，年轻人总是往前看，喜欢畅想未来，老年人却更加喜欢回忆以往的东西。未来的辉煌，与过去的辉煌，总归有很大的不同。 李振东问道：“到达下一颗星球，应该要六十多年吧。很遗憾，我们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 “哈哈，那也没什么问题。”张远笑了笑：“你还想向老天爷再借五百年不成？下一个目的地，有两个目标，一个是双星系统，还有一个是三体系统。经过探讨后，科学家们认为，双星已经去过了，所以打算去三体系统近距离考察考察。 “这种行星系，一般来说不会有生命存在的，甚至不一定有行星存在。所以，我们的也带足了资源储备。就算在三体星没有资源补给，也没有问题的。” 三体在数学上是一个混沌系统，没办法精准预测恒星的轨道，但通过计算机，短时间地拟合，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昆仑山不作死，靠近恒星太近的距离，就不会引发安全问题，毕竟天体的演化都是以几百几千年为单位。 一颗恒星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转向，把整个舰队给吞了。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李振东忽然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本著名的科幻小说，讲述地就是三体星与地球的故事。在三颗无规则运行的太阳主导下，三体文明想要抛弃自己的母星，占领地球。” “虽然是三千多年前的古人写的，但是也很有意思啊！” 张远哈哈大笑，“这样么，那倒是要好好看一看，这些以往遗漏掉的东西了！如果连三体附近的行星都能够诞生生命，这本小说中，宇宙文明的密度，可能比我们的宇宙高得多吧！” 是啊，现在有着足够多的时间，去了解回忆匆匆而过的人生，不算漫长，却又丰富多彩的人生…… 第四百一十六章 山本一郎之死 时间一年又一年地过去，在宇宙空间中航行的日子很平淡，又有另一种不同的属于时光韵味…… 张远在这些年里，走遍了昆仑山的角角落落，各行各业，也更深层地了解到以往没有时间了解的东西。 新人类文明社会完美吗？ 可以说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为完美的时候。在各种大数据系统的检测下，政治清明，没有什么贪污腐败，随着物质资源的逐步富裕，步入了极大富裕社会没有追求财富的必要。 民众向上进发的意识形态也相当不错。 但张远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怠惰感，这种怠惰感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改善……就算在虚拟空间当中，设置了相关的教育环节，让所有人都体验过以往人类生活的环节，以此告诉大家，目前这种美好生活的来之不易。 但这种教育的效果，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好。 就如同叶军常所说，大多数人，实际上只是跟着社会随波逐流，没有什么特别的理想。这是人类的本性决定的。 如果不是社会贡献度，与获得的经济，以及虚拟世界中的“轮回次数”挂钩，说不定，人们的工作积极性将会减少很多。人类就是这么一种怠惰的生物，科学的发展越来越慢，路也变得越来越不好走。 在未来的日子里，人类必须要开拓一条新的上升通道。 推进整个社会发展的，不仅仅是科学，还有政治、经济、艺术等各式各样的人文学科。 难道人类的使命，就是为了探索自然，发展科技吗？ 当然不是，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人类也显得太过单调而又无趣了。 十年…… 二十年…… 三十年…… 宇宙中的航行果然是孤独而又寂寞的。空旷的宇宙弦附近，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情发生，甚至连一块陨石都没有遇到过，更没有遇到过外星文明。 新任的官员们，很快就熟悉了自己的职责，步入工作正规。 一个文明就应该这样，离开谁都能够运转。这才是正常的，健康的文明。 李振东不出预料，率先死了…… 或者说，率先进入了虚拟空间当中…… 这个老家伙不注重保养，平时经常熬夜，喜欢吃夜宵，而且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冬眠的时间也不比张远多出多少。在张远退休后的第32年，挂了。 紧接着是叶开富，郭少校等人…… 反倒是张远这个年龄最大的，留在了最后。 这种送走老朋友的感觉并不是太好。每个人都知道，还有重新回归现实世界的机会，但是这种几率实在太渺茫了…… 渺茫到可以忽略。 把握好自己的人生，又谈何容易呢？谁又能拍着胸膛保证，自己在另外的世界当中，一定能够经受住金钱、美色、权力等形形色色的诱惑呢？ 进入虚拟空间，或许以后再也不可能见面，相当于是死了。 生命如同摆动的小球，摆动幅度会越来越小，直至停止……当身体状况糟糕的一定的情况后，医生就会建议，进入到虚拟空间当中里。这种生理上是全方位老化，是现代科学所没有办法拯救的。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到这个最后的关头，许多老人家居然还不愿意。 但张远却能够理解这些老头的心思，无论投胎到哪个世界，无论是否恢复了青春，能够获得什么样的享受，都不可能比得上亲手建造出来的昆仑山号啊！ 今天又轮到仿生学以及虚拟世界的专家，山本一郎教授，这个老家伙已经老到瘫痪在了轮椅上，再也看不出曾经的意气风发了。 张远倒是还能够拄着拐杖，自己走路。他看着山本一郎，这位曾经风风火火，经常搞事情的教授，出的气比进的气多多了。 仿佛一朵黯淡的烛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你怎么就这么能活呢？你的年龄最大了吧，但却还活着……真是基因优秀的物种啊。如果克隆一万个张远，我们的社会是不是能够进步一大截？”山本一郎看上去精神还算不错。 他心底里非常惧怕张远，就算退休了之后，还是有点儿惧怕。这可能是对于强者的一种本能崇拜。 不过今天他却是不怕了，趁着最后的时光，喋喋不休着，甚至开始胡说八道。 张远说道：“克隆一万个我？为什么不克隆一万个你？” “因为我只有一个啊，再也不可能找到下一个我了。克隆的我也不是现在的我。” 这位虚幻实验室中的大科学家，马上就要进入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的虚拟世界当中，心中的感受很微妙。 “活的久一点好啊，多吃一点粮食，才能够保本。” 张远握住他的手，粗糙的就像一块树皮，安慰道：“不要害怕，在里边的老朋友已经很多了，虽然没办法碰到面，但他们依旧存在。人总是要死的，不要怕。” “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本能的恐惧感。去另外的世界，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啊。”山本喘了几口气，低声说道：“我本身就不喜欢社交，也不喜欢交朋友，现在又要在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了。重新去认识一些陌生人，总是觉得很没劲。有些时候想想，死亡也是一个好归宿……活着意义么？不知道的，很无聊。” “的确是这样。”张远道，“怕死只不过是基因本能……但不怕死就不是人了，生命总归是害怕死亡的。” 他现在还能够回想起，当初在地球时代号，星辰博物馆，一脸年轻的山本还在向他请教数学问题，对于自己的人生相当迷茫。 一转眼，这个家伙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是这样么……”山本抬起自己干瘪如同树皮一样的右手：“就是有点寂寞，早知道就应该搞出一个克隆体和自己我说说话了。唉，真无聊啊。” 张远道：“真无聊就是你最后的临终遗言？” “是啊。” “好无聊的人生啊。” 第四百一十七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 山本到自己的生命终点，也没有找到女朋友，更没有寻找所谓的机器人伴侣。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完美主义的追求者，又或许他根本不需要什么伴侣…… 谁知道呢？ 这一批次离开世界的老年人，大概在一千多人次。前来送行的科学家有很多，特别是虚幻实验室中的同行，默默地送别这一些做出了重大成就的先行者。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全都露出了伤感的神色。 几位工作人员，将这些老人，一个个抬到了冬眠仓一样的装置当中。 山本安静地躺好，带上头盔，睁大眼睛，苍老的眼神仿佛想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 他说道：“走了。” 张远的喉咙耸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虚拟世界中的人生，都将由自己选择，到底想做什么，到底会发生什么，没有人能够预知，也没什么好吩咐的。 甚至，在昆仑山中度过的时间，都只是漫长轮回中的一小段时间罢了。这是人生的起点，而不是终点。 “您还有什么遗憾吗？”周边的这位护士发问。 “没有了。”过了好半天，山本才回复道。 “请您闭上眼睛吧。” 仓门缓缓地关闭，意识上传后，所有的植物人遗体，将被用来当做生物学研究，特别是人类辅助大脑方面的研究…… 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然后默默地离开。 张远拄着拐杖，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有哭也没有笑，就在走廊上慢吞吞地走着。就好像过眼烟云一样，有一点麻木了。 身后一直跟着一位机器人护士，时刻关注着他的身体健康。毕竟这种老人家，如果不小心摔一跤，说不定就直接去了，政府部门对他们的身体状况也相当关注。 他的妻子林萱萱也在隔壁的房间参加一个相似的送别仪式，她刚刚从房间中退出来，不停地抹着眼睛。她可不像张远那样，这种事情经历过好多次了，可还是忍不住伤心流泪。 张远在旁边默默陪伴了好久，林萱萱才逐渐恢复正常。 “走吧，我们去外边看星星！”张远招呼道。 “不知道是我先走呢，还是你先走，又或者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林萱萱跟在后边，低声道。 “再过几年，到时候一起吧……活得久总有活得久的好处，就算身体条件越来越差，总想着赖在这里。”张远道：“我们独自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也应当独自一人离开。反正也不可能真的带走什么。哦，能够带走的唯有记忆，不过不喝孟婆汤，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你可真冷酷啊，没有一点伤感么……好朋友离开了，永远都见不到了。” 张远说道：“伤感呀……伤感可真是一件好事，没有这样的负面反馈，人类就不可能学到任何东西。如果没有这种情绪，人类可能在原始时代就灭绝了！但这种事情的伤感，并没有任何意义。” 两人走到天文台，然后安静地坐下。他们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到外边的无重力区域了。 这个天文台安置在环状离心轮上边，整个星空都跟随着离心轮一起旋转。 璀璨的宇宙，总是能够安抚心灵。无论是大科学家也好，文明的高层也罢，和伟大的宇宙相比较，个人的生生死死，潮起潮落，都显得如此渺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就连恒星都会熄灭，更何况人类呢？ 林萱萱忽然道：“很久很久以前，我奶奶说，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一个人，流星掉下来，意味着有人去世了。” “是吗，不过这个地方也看不到流星……银河系的星星，可能比人类的数量更多一些吧。那么多出来的星星，难道是阿猫阿狗吗？”张远开玩笑道。 林萱萱早就习惯张远的这种思维了，“你可真是……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阿猫阿狗也是亲人一样的存在，死掉了也是会伤心的。人可真是脆弱的生物，年纪越大，就越习惯于待在习惯的环境当中，就连常用的玻璃杯摔破了，也会伤感一番。” “但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次拥抱，都将以松手告终。” 张远点头同意：“发生的事情无法逆转，曾经的时光也无法倒流。相对于现在，过去是一种永恒的丧失。你最怀念的事情是什么呢？” 林萱萱沉思了一阵子，说道：“可能是离开地球前，与姥姥告别吧。父母倒是很支持我登上地球时代号的决定，可姥姥就不一样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能够回忆起姥姥眼泪汪汪的样子，可能她非常害怕以后见不到我了吧。” “……我那时候沉浸在即将进行太空旅行的兴奋当中，这种兴奋感大于分别的悲伤，很难体会到老年人的那种怀旧感。” “转眼间，我也变成姥姥了，真是唏嘘……你呢？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张远又说道：“应该是毕业之后，和同学分别。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大学刚刚毕业的时候，我是寝室里最后一人走的。” “他们一个个搬走的场面我还历历在目，马意冬走的时候我在床上睡觉，他离开的时候，拍了我的床一下，告了个别，等到他走出门去，看到他空荡荡的床，我才切实感到，我们在也不会有这样居住在一起的机会了，突然间一点睡觉的欲望都没有了。” “随后是李物，他考上了本校研究生，继续待在自己的学校，我帮他把东西拎下去之后一直看着他推着自己的自行车骑走。但即便他留在自己的学校里，我也知道，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像前几天那样，长时间相见了。” “最后是张军，他家里的条件不太好，毕业之前已经开始工作。” “这一天他从外面回来，匆匆收拾了一下便走了，我站在门口问他，送一程吧，他说不用，就背了一个斜挎包，他甩了一下包，我静静地在寝室门口看他沿着走廊慢慢离开。” “然后他又突然转身返了回来，和我拥抱了一下……” 张远平静地说道：“这就是道别，有时候句号，或是感叹号，或是省略号，总要亲手填上。”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啊。”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一个新的时代（第七卷完） 林萱萱听完张远的讲述，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你们男生之间的感情往往更加纯粹。我要是你，早就哭的稀里哗啦的了……” 一颗星星从后方的光团中漂移过来，划出一条复杂的曲线，转移到了前方的光团。这是因为飞船在高速航行的缘故。 “我们宿舍里的关系反倒不是很融洽，你知道的，女生之间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小摩擦。如果有一个女生私生活混乱，那么整个宿舍也就被搞得乌烟瘴气。大家各自形成各自的小团体，不知道有多么复杂。” “这倒是没有听你说起过。” 林萱萱道：“其实也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最后临近毕业，大家吃了一顿散伙饭然后就散开了，新仇旧恨全都烟消云散。再也没有相聚的机会了。” 张远道：“没什么可惜的。其实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紧密，有时候让你去聚会，你也懒得去。一生之中，有一两个朋友就足够。” 林萱萱沉思了一会，“哎，是啊，她们叫什么名字呢，我都已经记不起来啦！更可惜的是，我甚至记不起来我母亲的样貌了。” “我也有点记不起来父亲长什么样子了……只能看照片，才能回忆起。”张远叹息道。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 林萱萱又问：“……要是我突然死了，你会哭吗？” “哭什么？”张远笑着道：“死亡才是全新的开始。这一个轮回结束了，新的人生又会重新开始，怀念过去，没有太多的意义。” “只能祝你在新的世界当中，幸福美满，过好自己的下一辈子！” 林萱萱先是诧异了一下，紧接着微笑了起来：“也祝你，在未来的世界中，前程似锦！” …… 在最后的几年时光里，张远一直待在天文台工作，主要负责教导小学生以及初中生，如何使用天文望远镜，如何辨别宇宙中的行星，包括太阳的方向、格利泽581的方向，这些都是曾经的母星，人类诞生，或者在这里发展的地方。 “如果有一天，你们当上了舰长，如果找不到回家的路可就惨了！” 这一份工作很轻松，没有多大的工作量，而且每天都很充实开心。 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孩问道：“张爷爷，宇宙中的航行，应该如何定位呢？银河系在运动，万事万物都在运动，我们应该如何确定自己飞船的位置？” “就连星球上飞机都需要导航，飞船又如何导航呢？长距离航行，必须足够准确才行！” 面对这个问题，张远沉思了一番，又喝了一口水：“很简单，总共有3种不错的方式。” “第一，使用加速度计和陀螺仪，也就是惯性导航系统。通过测量每一刻的加速度、角速度，就可以利用积分计算出飞行器的速度、位移。不过惯性导航的缺点也很明显：时间越长，误差越大，所以只适合较短的航程和辅助定位。” “第二种方法，利用已知天体的相对位置来定位，观测周边的恒星，联立方程组。不过就像你所说的，万事万物都在运动，通过光谱测量的距离时刻变动着，也很难测量地非常准确。” “方法三，通过固定的射电信号源导航，也是我们现在使用的方法。宇宙中天然存在着大量的脉冲星，周期性地对外发射电磁脉冲。只要观测多个脉冲星，形成脉冲星计时阵，就是一个天然的深空网络，也即所谓的‘银河定位系统’。” “如果你觉得银河系内部的脉冲星在运动，导致一定程度的误差，甚至还可以观测银河系外，一亿光年以外的脉冲星！” “如此遥远的星球，我们可以直接认为它是静止的。” 张远在屏幕上播放出了几张关于脉冲星的图像，这些脉冲星就相当于是一个个不断对外发送信号的人造卫星。 这些学生，面对真正的复杂知识，一个个都看呆了。 这一位女孩又问：“如果走出银河，跨河系航行，我们应该如何定位？” 张远回答：“有一种名叫快速射电暴的现象。这些高能的毫秒闪光，据推测，其信号源非常之巨大，可能来自于银河系外。说不定在未来的某天，它们会成为人类跨星系旅行的灯塔。这些高能的毫秒闪光，据推测，其信号源非常之巨大，可能来自于银河系外。说不定在未来的某天，它们会成为人类跨河系旅行的灯塔。” “跨越河系？！” 一想到宇宙中有着如此多的天然灯塔，所有的学生都是心神向往，一个个情不自禁地看向窗外。 跨越河系也实在太遥远了吧！ “张爷爷，还有个问题，为什么整数和偶数是一样多？” 过了一阵子，一个刚刚上初中的小胖子又问。 他名叫王天天，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方面的知识，无论是天文地理，数学化学，几乎什么都问。 小孩子都是崇拜力量的，知识就是力量，在他们眼里，张远算得上是知识量最为广博的人了，而且还是以前的老舰长，脾气又很温和，基本上能够解答所有的内容。在这里甚至还能够玩电脑，所以总是会有很多孩子聚在天文台处。 “这个问题可太复杂了！”张远哈哈大笑起来，和这个年纪的孩子谈论“无穷大”的问题，还是过于困难啊。 琢磨了一阵子，他说道：“你觉得1厘米线段上的点多，还是2厘米线段上的点多？” “当然是……2厘米线段上的点多！2厘米比1厘米更长啊，上边的点不应该更多吗！”小胖子一脸紧张，这不是非常简单的问题吧…… 答错了可就丢脸了。 周边的同学也深以为然，还有几个机灵一点的，歪着脑袋没有说话。 张远笑道：“你学过一次函数了吧？” “当然学过了。” “那么，y=√3x的图像，能够画出来吧？” 这个图像很简单，是一个与x轴呈60度夹角的直线。 张远在横坐标x轴截取了1厘米，对应斜着的那一段刚好就是2厘米，他笑着说得：“按照这个函数图像，横坐标上的点，与斜线上的点，不是一一对应的吗，从（0，0）到（1，√3），刚好是2厘米。每一个x轴的坐标，都能够与之一一对应。” “你所谓2厘米线段上的点更多，多出来的点又在哪里呢？” “如果找不到，我们也就只能认为1厘米线段上的点多，与2厘米线段上的点一样多，是这样吧？。” 小胖子一脸不服气地去寻找那些消失掉的点了，可他怎么也不可能找得到…… 最后还发动了群众攻势，搞起了歪理，像什么“0.9的循环是否等于1”都出来了，却最后只能非常不甘心地败下阵来。 “找不到吧，哈哈！” 张远幸灾乐祸地说道：“实际上，按照我们的理论，一一对应是一种很重要的手段。一厘米线段上的点，与2厘米的点，是一样多的；按照一种方法，一厘米的点，与一张纸，也即平面上的点也一样多。 “甚至一厘米的点，与昆仑山飞船这么大曲面上的点，乃至整个宇宙空间中的点……甚至高维空间中的任意点，都是一样多的，能够用某些方法一一对应。” “也就是，一厘米线段上的点，与整个宇宙的点，一样多！” “啊？”不仅仅是这个小胖子，后边的一大堆学生也跟着惊呼起来。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小的一段，居然可以与整个宇宙相比较，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让这些小孩子露出一惊一乍的表情，感叹宇宙的奥妙，变成了张远的一大乐趣。 张远笑道：“但是无穷大也有大小之分，自然数集合，在数学上被称作是阿列夫0，是一个最小的无穷大。” “最小的无穷大？” “线段上点的数量，也即实数形成的无穷集，称之为阿列夫1。” “……一切可能的数学函数：连续函数和不连续函数的数目，称之为阿列夫2。” “我知道了，还有阿列夫3，阿列夫4，阿列夫5！”这个小胖子大声叫嚷了起来，又好像发现了什么充满力量的东西。 这个年纪的学生总是那么中二，获得了一点点知识，又能够去同龄人面前炫耀了。 张远笑道:“是啊，可以无穷向上延伸……可是，你很难找到更高维度无穷大，在现实中的具体意义，它也就只能成为纸面上的一串符号。而且，数学上的难点是，是否存在一个数比阿列夫0大、比阿列夫1小的无穷大？这个问题被称作连续统假设。” “连续统假设虽然是假设，但是它永远不可能被证明，也不可能被否定，就这么孤零零地放在那里，一直存在了将近四千年的时间，到现在也没有被解决。” “为什么？”王天天又问道，这个世界也太奇怪了吧。 一个问题，居然四千年都没有解决。他内心都有点蠢蠢欲动了 张远再次哈哈大笑起来：“那又是……另外的一段故事了，被称作哥德尔不完备定理！数学史，又是一段波澜壮阔的历程，世界上不可能被解决的问题多得很呢！”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随着衰老的持续，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甚至去天文台的路程，都会感到非常疲惫，可是他依旧坚持工作，为孩子们解答疑惑，这可以说是朋友一个个凋零后，最大的乐事。 就在这一天，为他专门检查身体的医生，露出了一种非常惋惜的神情，她非常小心翼翼地说道：“老舰长，您的身体状况，已经达到进入虚拟世界的标准了。” “我会帮您打一份报告，您的妻子也已经达到标准了。就在这个月底，如果您愿意的话……” “这样么……真的活得够长久的了。”张远点了点头，叹息道：“没什么不愿意的，让我和这个时代告别吧。” 纪元5812年8月29日，昆仑山舰队的第一任舰长，张远，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礼炮在这一片星空中短暂地亮起，又无声的消失。 目前90%的人口，正处于冬眠当中，没有特地苏醒的必要。剩余10%的清醒人口，全都自发地进行着这一场送别仪式。 昆仑山中的许多生产活动也停止了，学校里还放了一天的假期，而张远也当得起这样的荣誉。 “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这位医生说道。 无数送行的后辈正在看着他，期待他说些什么，或者是鼓励，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还有一些老人，正在不停地抹眼泪，这一次，他不是最后一个人走的。 “没有了，大家都挺好的，继续前进吧。”张远笑着说道：“未来还是得靠你们。” 几位工作人员，将他从轮椅中扶起，躺下。 冬眠仓就像一张软软的席梦思，躺起来非常舒服，张远转过头，看着周边。 一位位曾经的好友，同事，正在向他告别。 也好像没有几个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张远并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但此时此刻，还是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忽然回想起了——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明白了死亡是怎么一回事的那一瞬间，他蹲在墙角边嚎啕大哭。 “我能不能不死？”张远泪眼婆娑地问。 “不死是什么意思？”他父亲张启明回答道。 “就是……一直活着啊。” “哦，你是说……你想永生啊。”面对这个问题，张启明沉思了好久，一脸正经地说道：“我觉得，还是死了比较好。人是没办法永生的。” 年幼的张远一时没办法接收这个答案，虽然父亲的很多回答，都很莫名其妙。 张启明说道：“我觉得，你很可能将永生的时间段，想象地太短暂了。永生意味着无穷大，一百年，一万年，一亿年，乃至一百亿亿年，与无穷大比起来，和零并没有区别。” “在真正永生者的眼中，宇宙在一秒钟内，可能就热寂了，也就是，你在地球上感受到所有的快乐，只存在了非常短暂的时间。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在茫茫空旷宇宙中孤独存在的时间。没有任何物质，也没有任何陪伴。” “直到等待着量子大海中，那一点渺茫的宇宙大爆炸，重启一个新的纪元。可是这又需要多少时间？” “这种孤独，人类可能没办法忍受，又或者思维形态变成另外的物种，又或者停止了思考……我觉得，还是停止思考，选择死亡吧。”张启明看向蔚蓝的天空，摸着张远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 即便，年幼的张远，完全不理解，自己的父亲在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张远在离开这个世界前，想起了这一段对话。 或许吧，死掉的英雄才是好英雄。 只是……多么寂寞啊…… 花团锦簇当中，张远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阵哭声。不知道又是谁在哭泣。 迷迷糊糊的，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 一个时代结束了，另一个时代又紧接着开始了。 人类不会因此而停止自己的脚步，这一场伟大的旅程，依旧在继续…… 、 第七卷小结 第七卷的故事终于结束了，以张远离开这个世界而告终。 呼，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本书已经快百万字了，读者反响一般，评论区没几个人发言，成绩也一般般，追订保持在1400-1500左右，长久没有进步也没有退步，总感觉有一种步入老年状态，写着写着想要打瞌睡的样子…… 不过这本书好像才刚刚开始呢！ 高级文明都还没有出场呢！ 言归正传，这一卷的内容还是挺多的，从一开始从格利泽581出发，再到后边正式接触外星文明，确认第一次旅行的目的地，经历了两个低级文明，一直到主角在整个过程中衰老死亡……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天才，人类也不会只有张远这一个英雄，没必要去担忧什么。 还有人说为啥主角不老死，不退位什么的，现在终于名正言顺的挂了……也不用讨论这方面的问题了。 人的死亡是一件很大的事，“超凡者”计划作为这本书比较核心的内容，当然不可能一笔带过。主角是不会随意换的，但是不可能说这一章死了，下一章就立马重新活过来了，这样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了。 所以，这本书的整个视角，也会跟随着张远，步入虚拟世界当中…… …… 由于这本书的基调还是科幻类型，所以不会去写玄幻、魔法方面的相关世界，大概会写一两个科幻基调的虚拟世界，相当于是体验类似于人类的外星文明吧。让大家知道“超凡者考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怎么筛选更加优秀的人才，也就过去了。 总共加起来，预计六七万字，然后整个主线又会回归主世界，刚好时间过去，到达星际交易市场，中间无聊漫长的旅行全都跳过了，顺利开启下一个阶段的故事，完美！ …… 再说几句闲话吧，这本书能够上的推荐都已经上过了，畅销精选、主编力荐以及大封推都一轮了，但收藏也就只有五万出头，说明真的小众，一般正常的书都10万+了…… 以目前的成绩想要第二轮也不太现实，接下来可能很长时间没有推荐，有推荐也是限免这种，收藏加的多，订阅不怎么增加的类型。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盗版，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尽可能看一看起点正版，一方面写书总是希望获得更好的成绩，另一方面起点的本章说能够提供更多的阅读乐趣。虽然这本书的本章说不太多，平均三十四条吧，多的时候可能会有八十、一百。 这一类的书是真的难写，构思一个外星文明难度挺大，又要符合逻辑，又要稍稍有点趣味性，人类不可能一路锤过去，也不可能盲目圣母，简直令人想秃了头。 总之，接下来的故事还很长，我也做了很多规划，低级文明方面的内容将会变少，高级文明将会增多，希望喜欢这本书的，能够多多支持吧！ 第四百一十九章 樱花世界 “尊敬的超凡者候选人张远，您好，您的身份编号为78123****78，根据您生前的文明贡献度，您将最多拥有16个轮回。当您在虚拟空间中的文明贡献度达到一定的数值，并且至少完成五个轮回时，您可以选择通过考核，回归现实世界……” “为了保障您的隐私，我们采用了Expecto护卫技术，除了盘古脑本身，没有人可以窥探您在虚拟世界中到底做了什么…… “请注意，您在某一个具体轮回的文明贡献度，我们并不会直接告诉您，一切的行事准则，都要由您自行决定……” 转眼间，张远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非常奇特的小房间当中，周边都是淡蓝色的光点，就好像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的。 整个环境充斥着一种温暖的安全感。 “这就是虚拟世界啊。” 他对这个环境已经不陌生了，前方的虚拟屏幕上，正在播放相关的规则，进行最后的确认。 这一批离开现实世界的人，总共有一千余人，大家都是分开的，将各自进入随机选择的世界当中。 而与他对话的，是盘古脑的人工智能“西塔”，一个白色的光点——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奇迹。所有的一切操作，都是由人工智能来完成的，现实中的人类科学家，没有直接干涉的权力。 如果真的想要修改某些条款，需要科学议事会全体投票，并且至少70%以上的成员投票通过，才有足够的权限。 在“西塔”吩咐相关条例的时候，张远发现自己的身体处于一种虚无状态，顿时心念一闪，幻化出了实体。神奇的虚拟世界，意味着无穷的可能，不愧为六级文明的强大技术。 按照规定，他可以选择自己在未来世界中的样貌，以及身体条件，甚至还可以挑选一些可能存在的……“金手指”！ 当然了，每一个世界可以开的“外挂”都是不一样的。 科学世界只能有“科学层面金手指”，不可能出现修仙之类不科学的东西；魔法世界只能选择魔法，也不可能修仙……这是构成虚拟世界的规则所决定的。 而且这些“金手指”的功能有限，不会大的过分，把整个世界给搞崩溃了。通常只能影响到个人方面，能够让自己过得不错，很难直接影响到整个文明。 可以选择的东西是方方面面的，包括能够长多高，会不会肥胖，会不会秃顶，容不容易近视，在某方面能够坚持多长时间等等…… 反正只要是外在表象，全都可以自行选择。 张远心中蹦出一个念头，轻声说道：“感觉就像玩地球ONLINE游戏，有地狱模式，普通模式，简单模式，这个曾经的笑话居然真的实现了。没有人喜欢地狱模式啊。” 白色的光点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催促着：“请选择您所需的样貌，以及身体数值。” 张远在屏幕上精心捏了一会脸，调整到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样，然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对自己原本的样貌还算满意，没有必要为此去更改什么。 “西塔”还是那一种没什么表情的语气：“尊敬的张远先生，已经随机为您选择好相关的世界，其名称为‘樱花世界’，祝您在漫漫的人生长途中，旅行愉快！” 一阵白光闪光，张远消失在了这个房间当中。 …… 进入世界后，张远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充满蓝色液体的培养皿当中，目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肉块，正在缓慢地增殖、分化。 这种观察的视角，就好像灵魂出窍一样。 “樱花世界……” “人造子宫技术么？”张远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在昆仑山社会中，有着专门的婴儿培育室。 这么一点小肉块当然不可能承载所有的意识，只是思考了这么一点儿东西，他就有点儿意识模糊了。 在那一瞬间，张远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股力量强行按到了这个“肉块”当中，紧接着立马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这种感觉很奇怪，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就好像一直在做清明梦一样古怪。 这个名叫张远的孩子，从小就展露出了非凡的逻辑天赋，但又有点儿自闭症倾向，不怎么爱说话。 他的独特表现，被抚养机器人发现，紧接着进行特殊教育，包括自闭症方面的医疗。 从一个婴儿，到小孩，再到青少年…… 18年的时间转眼而逝。 张远终于完全恢复了自己的记忆，明白自己还是曾经的那个自己了…… “啪！”脑海中的什么东西炸开，张远从梦中醒来，所谓的“自闭症”，当然也就消失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以及手掌上的纹路：“真是奇怪的设定啊……不过，这样一来可以顺利地融入这个社会，没有任何阻滞感。” “时间过的真快，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18年了……” 在这里的生活，是真真正正的一辈子，而不是简单的穿越，做一个任务那么简单。人生本来就没有什么特殊的目标。 18年的时光，曾经飞船上的记忆淡忘了很多，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变得模模糊糊。这种感觉就如同庄周梦蝶一般，不知道是蝴蝶变成了庄周，抑或是庄周变成了蝴蝶。 张远甚至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物，在昆仑山的一切，都是曾经的一个美好梦境。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人就是这么一种擅长遗忘的生物，曾经的一切都过去了，关注当下的生活，才是更加重要的。没有必要去思考那么复杂的东西，思考了半天，也不可能得出什么新颖的答案。 张远非常好运地，“投胎”在了一个科技社会当中，没有什么灵异现象，也没有玄幻修仙。 这是一个非常富裕的时代，社会早就实现了机器人公养体系，机器人带来了物质资源的极大富裕，产出远远比人类的消耗要快。看上去和昆仑山中的社会没什么两样……实际上昆仑山早就能够实现极大富裕，但是并没有这样做。 孩子们全都从人造子宫中出生，由机器人统一负责抚养教育，父母的概念基本上消失了。 要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虚拟世界当中，张远甚至会误以为，自己穿越回了昆仑山舰队…… 他还获得了一个小小的“金手指”，里边有一些现成的小说、论文、音乐、游戏等等，将这些内容照搬到现在的世界当中，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一个大名人。 实际上，在这种科技世界中，这一类金手指的能力也往往有限，顶多就是这几项：要么就是弄一些可以抄袭的东西，小说、论文之类；或者增添一些个人能力，譬如说魅力，包括能够更加容易俘获异性等等，方便泡妞；或者说能够看到某个人的具体“个人数值”、“个人爱好”…… 这些“外挂”看上去挺莫名其妙的，所以张远暂时没有使用…… 光靠抄袭成为名人，这也太没有品位了，真的以为抄袭的东西是自己的呢？作为曾经的一位科研工作者，他非常讨厌抄袭这一现象，现在就更加不会去做了，也不知道“西塔”安排这玩意，到底是什么用意。 第四百二十章 机器人时代 “阳光真好！这就是待在母星的感觉呀！”就这么思考着，张远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这一段学生时代的日子变得轻松而又自由。 课堂上学习的知识很简单，至少对他来说，简单到有点无聊了。 他堂堂昆仑山的大科学家，在当舰长之前，确实是大科学家，大脑又恢复到了年轻的时候，做这一类的题目……简直……咳咳，走远了。 知了！知了！知了！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夏天，知了在树上不停地叫着，老师正在前方讲课，而周边的同学听得昏昏欲睡。所谓的老师，也和昆仑山社会中的一样，全都是机器人老师，除了眼睛瞳孔的眼色是绿色的之外，没有什么太大的两样。 相当于他张远，正原汁原味地体验着，类似于昆仑山中学生时代的生活。 但是也有那么一丝微妙的不同，昆仑山舰队中的机器人教育制度，一直有着相关的专家负责完善，然而这个世界……张远仿佛没有见到过人类老师。 “哎，人类老师呢？难道这些机器人老师，已经尽善尽美，不需要调整了么？真是诡异。” 张远环顾四周，周边的同学，有些在学习，有些在发呆，隔壁的这位可爱的女生，感受到他的目光，连忙对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吐出一句唇语。 “看我干嘛？” 谁看你了！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叫做王娜娜，挺简单的名字……是个数学很差劲，智商比较低的笨蛋女生。我的……妹妹？” 脑海中的记忆很容易就跳了出来，提醒着张远，他确实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18年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张远同学，不要在上课的时候东张西望！”机器人老师发现了东张西望的张远，在他桌子上的电子屏幕中发出了一连串的文字。 这是为了照顾学生自尊心，而进行的私底下聊天，其他人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信息。 张远老脸一红，连忙正襟危坐，不再左顾右盼。 这位老师在前方说道：“……人类文明发源于远古南极，在一百三十万年以前，我们的北极不在北极点上，而在今天的加拿大北海岸附近，南极也不再南极点上，而在温带地区。温度气候均适宜的南极大陆，孕育了高度发达的古文明……也就是我们的祖先，人类。” “曾经的世界并不美好，爆发了大大小小4次世界大战，步入星际时代后，也因为经济危机，爆发了一系列的战争。这是资本主义的本质，经济危机的产生与生产力无关……而是再生产过程中，周期性爆发的生产过剩危机。” 对于没有体验过资本主义黑暗的学生而言，就像念经一样无聊。 不过，这个世界的历史，一直是张远非常感兴趣的一部分。 听着老师的讲课，他点开一本历史课本。 这个世界的历史，太太太悠久了，居然长达一百万年！ 也不知道是真实的一百万年，还是完完全全虚构出来的，总之有着完整的历史。 在步入星际时代，最后一次战争之后，智能机器人的发明，以及可控核聚变技术，特别是冷核聚变的蓬勃发展，使得人类很容易就步入了极大富裕时代。 “连冷核聚变都出来了。”张远不由得暗自咋舌。 “聪明的先祖们，厌倦了周而复始的战争，再加上人口的大幅减少，在极大富裕时代的背景下，建立了如今的社会体系。” 也就是说，无尽能源，再加上自动化技术的广泛应用，让全人类无需劳动，就能够实现吃穿无忧。机器人甚至还能够自己维护自己，形成了属于自己的一套工业体系。于是人类再也不需要学习了，连维护都不用去做。 然而这里的人类，并没有对外探索星空的欲望，主要因为……这个宇宙只有一颗恒星！ 这就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了。又或者是盘古脑为了节省算力，故意这样弄出来的。 “除了太阳之外，宇宙中没有任何其他的恒星。宇宙已经处于热寂时代，就连太阳的诞生，也是一种小概率偶然，真是一个寂寞而又孤独的世界啊。” 既然没有外边的世界，人类自然不可能对外探索，顶多征服一下自己的月球，连前往火星都没有太大必要。 “生产力的极大富裕，再加上社会公养体系的生育率控制，使得让人类能够在自己的母星当中生活的很好，不至于发生人口大爆炸的行为……” 机器人老师说完这一段历史之后，看到一大群快要睡着的学生，又聊了一会步入社会后的一些常识，应该如何申请社会公共资源，如何在社会上生活，包括生活上的礼仪，等等等等。这倒是非常令人感兴趣的一点了，同学们很快又变得兴奋起来。 机器人在这个社会中，担任了大量的重要岗位，譬如说警察、法官、医生，以及各式各样的服务人员，维护着社会的方方面面。一旦有人触犯法律，将会被逮捕，然后进行一条龙审判，所谓的人情人脉完全不顶用，因为法官就是公平公正的机器人。 “这不是被机器人圈养的世界吗？”张远的第一反应如此。 当然…… 不是。 因为法律是人类制定的。人类可以以城市为单位，通过投票，修改法律，实际上这种修改法律的次数微乎其微，当初制定了这些条款的先祖，几乎把方方面面的东西都考虑进去了。法律范围还算合适，人类不会感到约束，又能够获得安全感。 在这个世界当中，人是完全“自由”的，机器人只是提供了基本的制度以及秩序保障，如此而已。 走出了校门之后，人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读书、艺术、体育、音乐、旅游，游戏，或者其他的各行各业，只要不违反法律，什么都可以。 实际上，大多数的行业也可以不需要，除了一些娱乐业之外，其余的大多数工作，机器人完全能够做的更好。 甚至，如果有人觉得被圈养了，也可以放弃机器人提供的社会福利，去建立自己的国度，只不过很少有人这么做而已……或者说这样做的人大都失败了，离开机器人，他们会觉得生活太艰苦，完全不是人类能够忍受地了的啊。 “真是一个富裕的时代，令人陶醉的理想式乌托邦啊。全面的个人大自由吗？” 不过，张远还是觉得，这个时代仿佛缺少了什么…… 这种感觉又有点儿说不上来。 或许只能够通过以后的体验，才能真正触摸到这个世界吧。 第四百二十一章 我的崇拜偶像 叮铃铃！ 下课的铃声响起，机器人老师也不拖堂，和同学们点头道别后，快步走出了教室。本质上，整个教育制度，目的不是培养人才，而是培养基本价值观。 这个世界不需要什么特殊人才，只要求学生们知道怎么做人，明白如何自我约束，就已经足够了。 教室里闹哄哄的，下课期间的活跃程度，可比上课时高得多。 几乎所有人都在畅想着未来的日子，18岁是一个特殊的年龄段，也是在学校里最后接受封闭式教育的日子了。在这之后，便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这也是学校里一直强调的一个环节——要有理想！人不应该一天到晚无所事事，躺在床上除了睡觉就是打游戏，要么就是想着交配，如果真的是这样，和野兽有什么两样？ “张远，又在发呆呢？”一位名叫马明涛的男生，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张远的肩膀，“走出校门之后，一起去攀登珠峰啊！这就是我的理想，挑战自己的极限！” 这个社会实行的也是小家庭以及大家庭的制度，张远小时候，由于自我意识尚未完全苏醒，被判定为一定程度的自闭症，所以这些兄弟姐妹们对他有着很多的照顾。 即便所谓的“自闭症”，早就已经恢复了。 张远微笑着说道：“攀登珠峰？很简单的一件事啊，你的理想这么简单吗？” “只要经过一定时间的训练，一个暑假就能够完成了。我在想，你是不是应该选一个更大的目标，登陆月球，或者登陆火星！” “不是说，月球上还有一个处于人类基地吗，虽然已经没什么人了，上去看看也好！” “哈哈，你总是这样，喜欢更进一步！”马明涛大笑了起来，作为一名体育爱好者，登陆珠峰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心愿。登陆月球什么的，已经不属于体育范畴了，也不是一个人的极限，而是整个文明的极限。 想到这里，他又唉声叹气起来：“可是，这不现实。我们的机器人已经停止了这方面的服务，太空电梯也坏掉了。就凭我们几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啊。” “有难度才有挑战性嘛……我们可以发射火箭，进行登月。”张远笑着说：“我们要求机器人生产相关的零部件，自己弄出火箭。” “可是，这需要很大的知识量。虽然有资料库里边有火箭的图纸，可是整个控制工程，还是得我们自己来设计。我可是学渣……”马明涛歪着脑袋，“你要是能够设计火箭的话，我去当宇航员！” 周边的几位男生翻着白眼，对于他们来说，这俩人的对话也太奇葩了……但听起来又好像有点意思。 他们正小声讨论一些猥琐的话题，包括走出校园之后，可以“谈恋爱”、“打游戏”、“组成dota99战队”，还有什么成年人为爱鼓掌之类的，这些话题才更有吸引力^ 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处于最为干柴烈火的年龄段。特别是周边还有这么多可爱女生存在的情况下……这个时代的女孩子似乎发育的更早一些。 同一个教室里的情侣还是不少的，但大都没有尝过禁果的滋味。 对此，张远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要是男人嘛，总归有这样的时间段，没什么好批评指责的。高中生的经历本来就不多，不可能要求他们像老年人一样思考。 不过学校里的性教育相当严格，谈恋爱倒是没什么问题，老师不会管，但是严禁发生私底下*行为，否则就会被棒打鸳鸯，你在这一个城市，我在那一个城市。 上课的时候也提倡“自尊自爱”，这不禁让学生们感到烦躁而又痛苦，又不得不在律令的威慑下，克制好自己。 张远倒是很能够理解这种教育。人类这种生物，欲望本身就需要控制，这个社会，本身就不需要你去做什么，要做的唯一一点，就是管好自己，不要去胡乱放纵。 “张远，你要考大学吗？你的成绩这么好，不考大学很可惜啊。”就这么聊天间，隔壁的王娜娜问道。 “大学么……看着办吧。”张远想了想，笑着回复道。他觉得这个世界的科技上限，既然没有办法超过现实世界，自己重新去学一遍就有点儿浪费时间了。他早就已经过了当学霸，去校园装逼的那个年龄段了。 “先去大学里边看看，如果大学没什么意思，没有趣的东西值得学习，也可以直接辍学嘛。” 大学里的导师，已经不再是机器人，而是原原本本的人类。 张远的想法是，先看看这里的大学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再往后边考虑，就当是考察整个世界了。 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包括人文制度，都是由百万年前的祖先创造的，有点像地球文明最终结果的一种推演。 至于科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步了……或者说科技发展到现在，早就已经足够，所以目前的人类，顶多发展一些娱乐业，或者音乐、电影、游戏之类的文化产业。 这个时代的大学，也不再是什么神圣的地方。所以，张远还是相当好奇，专家们到底在研究什么……到底是狗屁专家，还是真正的纯粹学者。 不过他最终的想法，还是多了解这个世界，去各个地方走走，就像地球上的艾丁教授那样，感受整颗星球更多的文化。这个世界与昆仑山有很大程度的相似点，或许会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又或者是，去月球上走一遭，看看那个被荒废了的月球基地，到底是什么。 “艾丁？艾丁教授又是谁呢？”王娜娜不解道。 张远发现自己有点儿说漏了嘴，连忙胡扯道：“是古代的一名社会学教授，我的崇拜偶像……他可是走遍了全世界，整个太阳系啊。那个时候，我们的太阳系，各个行星全都有人类居住，不像现在这样，只有地球有人居住了。” 在手机中搜索了一番，还真的发现了“艾丁”这个名字，这不禁让张远心中微微恍然。 不过他很快就放下了这些疑惑，这个世界既然是人类创造的，也必然有着现实中人类的某些历史痕迹吧。 王娜娜叹息道：“我们的祖先，可真是厉害啊……太阳系中人口最多的时候，甚至达到了两千亿！可是因为各种原因，其他星球的人口全都凋零了。你说，为什么会凋零呢？从两千亿，到目前的几十亿，衰减的幅度很大……历史上却没有说这一点。” “我也不知道。或许这是一个大秘密，等待着我们去探究。”张远笑着说。 第四百二十二章 几万年前的试卷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高中时代的生活，少数时候很慵懒，大多数时候很忙碌，吃的每一顿都是食堂里的营养餐，没有任何的垃圾食品，味道不怎么样却能保证身体健康；身上穿的是校服；住的是学生宿舍。 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晚上十点钟晚自习结束，作息非常规律。在机器人老师的约束下，想不规律也不行。 张远还是相当喜欢这样的生活的，这种生活早就成为了一种习惯。只不过，大多数人其实不怎么喜欢，比起真正的大自由，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拘束，太不能够放飞自我了。 而随着时间节点的邻近，学生时代的结束，整个学校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完全没有任何一点高考的紧张氛围。 男孩女孩们，探讨的核心主题就是——“自由”！ 是的，真正的自由，随着高考的结束，很快就会来临了。 张远倒是很能够理解这种渴望“自由”的心理，绝大多数人是不怎么喜欢学习的，包括他的好哥们马明涛，以及漂亮的妹妹王娜娜。哦，对了，他们三人还有一个已经毕业了的姐姐，姐姐也没有上大学，而是在城市里开了一个花店。 周末的时候，他们经常会去姐姐家里吃饭。 像他张远，这样越学习越快乐的毕竟只是少数。 这里的人没有生活压力，更加懒散一点，“学习”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价值观的塑造罢了。 步入社会后，每个人，每个月，都能够从社会中领取10万元的生活费用。 是的，10万元！ 这可不是什么通货膨胀后的数字，简单地吃一顿饭只要5块钱而已，每个人还有居住场所分配。 这个世界中可以购买的东西并不多，房子也是分配的，车子是共享汽车，还有很多服务，譬如家居水电直接免费。除了一些电子产品可能需要几千块钱的费用之外，好吧，对比10万元的月收入，几千块钱根本就不多。 所以通常情况下，根本花不掉这一笔钱，只会越存越多，当做一个充当安全感的数字。 这才是真正……极大富裕的社会啊！ …… 时间过的很快，高考来临了。 所有人都好像大解放一样，怀着各种心情参加考试，有期待的，也有依依不舍，留恋整个校园环境的，无论怎么样，都必须参加考试。 高考的课程总共有八门，数学，语文，艺术，地理，物理，历史，程序设计等等，除了语文因为要写作文，艺术需要画画外，其余的课程，他几乎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这些试卷。 做这种题目，也不可能给张远带来什么快感，成绩的好坏其实也无所谓，反正绝对不会太差就是了…… 张远正在思考，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出现，到底能够给这社会带来什么。 碌碌无为地度过自己的一生，不是他的风格。抄袭金手指中的小说，给自己带来荣誉，也太没品位了，更何况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自己赚钱，社会给你发钱。 而科技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光靠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去改变什么。 “我来到这里，究竟做什么呢？真的像艾丁教授那样走遍全世界吗？可是，这个世界，能够怎么进步呢？现在这样好像也挺好……” 没有可以前进的方向，这是一个大问题。张远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随着铃声的响起，最后一门功课的考完，所有学生都大声欢呼了起来。 大家欢呼着，跳跃着，将曾经的课本从楼上丢下，就像一只只脱离了牢笼的鸟儿。 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却只有眼巴巴羡慕的份了，他们只是抬头看了几眼，就被老师给制止了。 “高考了，解放了！” “今天就要吃烧串！” “是时候躺在床上睡个一整天了！” 到处都能够听到各种乱七八糟的豪言壮语，就连吃个烧串也好像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 回到自己的教室后，发现班上的同学们已经在狂欢，王娜娜一溜烟地跑了过来，招呼道：“张远，考的怎么样？” “应该还行吧。”张远随口说道。 “你的还行，可能就是我的一倍左右！” “可能还不止啊。”张远笑着说：“平时我都是故意考低分，省的刺激你们的小心脏……” “你可真会照顾人啊！” “哈哈，谢谢夸奖……不过我说的可是实话。” 王娜娜就是那种，看到学霸就莫名两眼发亮光的女生。有一个张远这样的哥哥，她心中爽得很，经常拿出去在自己闺蜜面前炫耀。 在学校里，能够比较的只有学习成绩了，虽然在这个世界当中，考一个好大学，与考不上大学，并没有太大的两样，但成绩好至少可以证明智商高呀！ 今天是留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天，机器人老师正在发放社会上常用的功能手机。还有一些同学正在填报今后的工作志向。大伙很快就要步入社会了，也得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做，而不是一天到晚在分配的房子中无所事事……至少表面上大家都是这样的。 当今最为热门的行业，当属娱乐业以及各种游戏行业。所以在以往的教育当中，也有艺术以及程序设计等相关课程。 实际上，娱乐业，包括游戏，机器人也能够深入涉及，音乐可以理解为一段正弦函数。游戏嘛，翻来覆去，各种模式，再也不会有大创新了，换个皮换个数值又是一个新的游戏。 张远甚至觉得，这些机器人创造的音乐以及游戏，是盘古脑的人工智能“西塔”从其他世界中剽窃过来的。开玩笑，所谓的科技世界，自然也不可能只是这一个，直接照抄其他世界的产出也就得了。 “真是个爱作弊的人工智能。”他抬头看了看遥远的天边，仿佛在寻找“西塔”的存在。 就在大家全都在填写报告的时候，机器人改卷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恭喜您，总分889分，全国排名第一！】 【鉴于您选择的学校“清北大学”其专业“航天工程”，并没有相关的导师，您可以自行更换专业。】 【……】 张远定睛一看。 后边是一大串的文字说明，意思这个专业没落已久，没有老师。 是不换专业的话，他只能够自学成才，然后在期末考试中，完成几万年前试卷，就能够从学校里毕业了。 如果完成“AAA”级难度的考试，还能够在学校里当教授，那么这个专业也就复活了。 张远不禁笑出声，“这个世界的管理也太松散了吧，让我自学成才，去做几万年前的试卷……” 第四百二十三章 你是天堂鸟！ 王娜娜在一边偷瞥到张远的屏幕，心中羡慕着他的好成绩，她小声地说道：“全国第一也太离谱了吧，我还真的没有你一半的分数！” “因为你笨啊！”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一个小家庭的可爱妹子，张远开玩笑道：“吃的都是同样的粮食，接受同样的教育，为什么有的人笨，有的人聪明呢？出生的天数好像也没有相差几天啊，真是人生寂寞无敌啊。” “你才笨呢！啊啊啊！”王娜娜装作一脸凶相，张牙舞爪的抓住张远的胳膊，使劲地一扭…… …… 填写完所有的报告后，同学们又情绪复杂地聚了一餐，也是校园里的最后一餐了。 毕业之后，有少量几个热爱学习的将上大学，大部分人会选择外出旅游，又或者寻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定居其他的城市。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大段的时间相聚在一起。 大伙开心的同时，又颇有一些落寞，于是这些情绪便转化为暴饮暴食的动力。 “今天要吃爆炒小龙虾！” “再来一个牛杂粉丝！” “酸菜鱼可以吗？” 学校里今天的管制也非常放松，不像原先那样，一旦暴饮暴食就会有机器人前来阻止。有一些男生甚至还点了一些红酒，像大人一样互相干杯起来。 张远觉得酒精会破坏自己的大脑，喝起来也没有什么快感，他反倒觉得喝一点碳酸饮料更加舒服。 整个班级总共有30人，从小一起长大，相当于是一个大家庭，相互之间的氛围也特别好。即便某些人可能在平时闹别扭，可在这一刻，都会冰释前嫌。 而这一次聚会间，相互表白的也特别多，甜甜的恋爱总是这个年纪最让人向往的…… 居然有好几个隔壁班的女生，特地跑过来向张远表白，也搞得他一阵阵诧异。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很聪明啊，在外边肯定不会吃亏就是了！而且还挺帅气！”其中一位穿着牛仔短裤的女孩，两只大眼睛看向张远，非常大胆地说道，“也可以先相处一段时间嘛，先不登记也可以……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总是要有一个伴侣的。” “……登记？”听到这儿奇怪的词语，张远略感到有点尴尬。 女孩继续道：“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都已经毕业啦，在走出校门前就已经找好生活伴侣了……他们都说，学校里的男孩子总是更加纯真一些。最好是要成绩好一点的，太懒的总归不好。” 看着对方充满期待的眼神，张远笑着拒绝:“真的不好意思呀……” “难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不是，哈哈，我还要去京华市上大学，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女孩沉默了一阵子，略有点失落地说道：“啊，那就算了。我暂时还不想离开哥哥姐姐的照顾，没办法跟你去京华市。” 张远轻轻松了一口气，如果要拒绝，就得当机立断，而不是给对方一些想念。 张远还真的没有和眼前女生谈恋爱的意思，虽然对方的确很可爱，也很天真浪漫……不过他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就这么连续拒绝了几个之后，王娜娜略有一点吃醋地跑了过来，“干嘛呀，大帅哥，难道一下子就找了好几个？我就知道，有些人一走出校门就化身为渣男！但我绝不允许你成为渣男！” “我怎么就是渣男了，我的……名单上清清白白。” 为了提倡恋爱忠诚，这个时代能够“登记恋爱”。也就是，谈恋爱也像结婚一样进行登记。 登记了之后，和谁谈过恋爱将成为社会上的公开信息，而且终身不能消除。 这样一来，女孩子就不容易被渣男给骗了，只要看看对方的恋爱记录，就一目了然。 当然了，人类的一切都是自由的。谈恋爱可以选择等级，也可以选择不登记，但这种情况大都默认以“玩玩”的性质居多，双方你情我愿，别人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不过，正常的女生还是会选择登记恋爱，封闭式校园里塑造的“自尊自爱”的价值观能够影响一辈子，没有那么容易消除。大家普遍都有很强的正义感以及羞耻感。 这样一来，渣男一听到“登记”，为了不败坏自己的名声，也只能放弃这个女生了。否则欺骗的女孩多了，名单上就会出现一连串，到时候谁还会和他往来啊？所以渣男渣女只能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互玩，影响不会扩大。 张远觉得这种小制度其实相当有趣，又有一点儿意味深长。这个社会里的人本来就天真，不需要考虑生活压力，必须要更加强力的制度，去规范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聚餐完毕后，便到了正式分别的时间。 张远、王娜娜、马明涛是同一个小家庭出生的，自然也选择继续待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顺便王娜娜也想要跟着俩男生一起去攀登珠峰。 不过，他们三人还有一个姐姐，名叫林安，早两年从学校里毕业。姐姐在这座城市里，和他的男朋友开了一间小小的花圃，男才女貌，生活很幸福。 走进这间花圃的时候，张远耸了耸鼻子，鲜花烂漫，整个房间里充满了一种略带着娇气的活力，看上去相当有艺术品位。 姐姐为了照顾这个花圃，应该下了不少功夫。每当有客人进来的时候，总是充满了微笑，大多数时候都是免费赠送鲜花。说白了，这个时代的人，工作纯粹是为了生活乐趣罢了，钱这种东西并不重要。 这种心态，带来了一种非常富态的柔和美。 “你是……百合花！”姐姐将一朵百合花戴在王娜娜胸前。 王娜娜开心极了，一脸得意地向张远炫耀着：“谢谢林姐！” “你是……天堂鸟！”姐姐又将一朵天堂鸟送给了张远，这种鲜花就像鸟儿一样，象征着无拘无束以及真正的自由。 “自由么？”张远收下了。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自由……可真是好东西啊。” “为什么我是西兰花啊！”马明涛看到姐姐手上拿着的西兰花，一张脸扭曲着，大声抱怨了起来，引得所有人止不住的发笑，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姐姐连忙道：“拿错了拿错了，送你一朵向日葵，祝你天天开心。” “这还差不多！”这个大大咧咧的男生接过向日葵，正思考着，是不是能够从向日葵里边，弄一点瓜子吃吃。 听说某些人就喜欢当厨师，热爱那种做食物的感觉……对了，有一个可爱的女同学就喜欢做食物的感觉，她又在做什么呢？ 第四百二十四章 山就在那里 告别了热情的姐姐大人后，三人乘坐列车，前往走出社会后的第一站——珠穆朗玛峰。 攀登珠峰，上一辈子没有完成的梦想，居然能够在这一辈子实现，这不禁让张远期待不已。 列车缓缓开动，离开了他所在的城市，东海市。 这么长时间的体验，张远已经逐步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相：这是一个极度富裕，物质资源丰富，却没有什么大梦想的世界。 个人的小梦想或许会有，但是并没有一个整体的大梦想，人们不关心政治，不关心世界的变化，只着眼于自己喜欢的事情。 像姐姐那样的女孩子，可以凭借自己的兴趣爱好，养一养花，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日子很幸福。 然而，关于整个文明的大梦想，其实是没有的。 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于以往流行过的“无政府自由主义”，这个世界并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府，去组织各式各样的大工程，包括航天工程，水利工程。或者说，各种人们需要的大工程，早就已经完成了，桥梁、地铁、体育馆、公园、水坝，下边需要做的只是修修补补，机器人也能够完成。 而人们也非常认可这样的生活方式，认为政府并非是生活中必须的。人们普遍认为，政府是一种强制力量，造成人们的屈从，而屈从是产生一切邪恶的根源。 当然了，必备的法律还是需要的，否则整个社会很容易就一塌糊涂了。这些法律也早就制定好了，维持了百万年的社会繁荣。 不可否认，没有了生存压力，每个人都相之单纯，犯罪率倒也不高。男人就算找不到老婆，也可以去找机器人女友，欲望方面不难满足，除了疯子之外，很少有人会为了一时之快，毁掉自己的一辈子。机器人体系有着足够的力量，去维护整个社会的制度，该化学阉割的分分钟把人给阉割了。 再加上学校里教育出来的价值观影响着一个人的方方面面，倒也没有太多的刺头，喜欢去挑战祖先制定下来的法律。 “这个世界是如何产生的呢？难道是因为，它是虚拟世界，就能够平白无故产生？”很奇怪，真的很奇怪，这也是张远最为好奇的一个问题，“又或者是自然演变而来的？但这一段古老的真相，居然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当中。” 仿佛是一个虚无缥缈，没有根源的乌托邦。 “但这样真的能够持久吗？世界上不存在所谓的公平公正，也没有完美的法律，如果出现了法律所规定之外的事情呢？” “你不用担心这一点啦！”马明涛听着张远的担忧，没好气地骂道：“别以为就只有你张远聪明，我们的祖先可比你更加聪明！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你能够想到的，别人早就已经想到了。你现在所做的事，绝对已经有人重复过，而且重复过一百遍以上！” “如果某个人犯了法，机器人只要对照以往的数据，找到类似的案件，然后判刑即可。无论是什么狗血的案件，总归有类似的原型。” “这倒也是……既然世界没有进步，本质上都在原地打转。”张远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些胡思乱想。 半天的时间，火车上了高原之后，由于缺氧反应，每个人脸上都带了一丝微微的高原红。18岁毫无疑问是最为身强力壮的年纪，在学校里每天都有体育课，只要身体正常，就得强制运动。如果再过个几年，懈怠锻炼了，说不定身体反倒不如现在了，更加登不上珠峰。 “请登记您的信息，并交纳每人次5000元的费用，我们会为您安排机器人导游以及相关的训练。”绿眼睛的服务员带着职业性的笑容。 “没问题。” 他们3人来到珠峰南侧的大本营，“哧呼哧呼”喘着粗气，在这里将会进行两个月左右的体能适应训练，让身体逐渐适应缺氧环境，然后才会进行攀登。 所有的导游，都是机器人导游，偶尔能够看见几个同样的登山者，双方非常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这也是机器人从体能方面，远远强于人类的地方了。 一个机器人导游能够负重两百千克以上的物资，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以及医学知识去维护整个攀登队伍，万一在整个过程中，真的出了什么事，有足够的能力救人。 ……甚至在珠峰山顶，把人给活生生扛下来！ 这绝对不是人类导游能够做到的。 就如此，两个月很快过去…… “为什么登山，因为……山就在那里！” 当三人完成艰苦训练时候，马明涛非常中二地大声大吼道，简直兴奋地不得了，明天就要正式登山了。 张远也感觉，自己的身体比以前强壮多了，他问道：“爬完山后，你们想做什么？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吧，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当肥宅可不好。人要有梦想，小梦想也好。” “你问我吗？”王娜娜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她到现在还是有一点高原红：“我想像姐姐那样，开一个宠物店，养一些小猫咪或者小狗，小白兔也可以……当然不能够太多，太多我怕养不过来啊，死掉了可不好了。” “那也很不错啊，我最喜欢乌龟。你开一个乌龟店吧，也不用每天都喂食。”张远点头认同。 “为什么是乌龟啊……又不可爱。”王娜娜非常嫌弃地说道。 “长寿啊，不容易死。” “我要游遍全世界！”马明涛大声道，“据说，外边的城市，文化和我们这里的不太一样。有一些西方城市，你知道的，社会风气非常开放，他们看到东方人……哈哈！” 他做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倒是王娜娜非常生气地扭着马明涛的胳膊，让他一个劲的叫疼。 大多数人其实没什么梦想，只想着走出社会去放飞自我，然后过完自己碌碌无为的一生。 像王娜娜以及马明涛这样的，已经不错了，至少还能够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做。 即便学校里强调了，“要有梦想”，“要上进”云云，可奈何人类天生的劣根性，似乎更大一些。 不过对于这方面的东西，张远早就见识的多了，他当过昆仑山舰长，见识到的黑暗面，比普通人更多。就算昆仑山那样的文化氛围，都有懒货出现，更何况这个没什么生活压力文明呢？ 而不同地区的城市，文化制度全都有些不同，就算全都是机器人教育体系，还是有一些差别。这可能是当初创造了这个社会的“先祖们”的理念差异吧。 第四百二十五章 人类的勇气？ 就这么闹腾完，大伙都准备休息了，这里是海拔5900米的营地，由于大量的物资都是由机器人导游携带，所以他们三人其实没有费什么体力，还有那么一点力气说说笑笑。 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中，在云雾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张远呼吸着山顶清凉而又稀薄的空气，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少回想起曾经的昆仑山世界了。 这个樱花世界……怎么说呢，挺好的——如果习惯了这种悠闲的日子的话。一个人很难彻底改变整个时代，世界上总归不存在完美，既然来到这里，就应该好好度过这一辈子。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里的人类，平均寿命只能够达到110岁，没有太多的延寿技术，也没有所谓的冬眠技术。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如何更有意义地度过，是一个复杂哲学问题。 “甚至，连‘意义’如何去定义，也难以解释。” 就这么迷迷糊糊间，张远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王娜娜的笑脸，这个年纪比他小了几天的妹子，总是那么富有活力。 “早上好！”王娜娜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张远回应道。 倒是马明涛这个夯货，好像没有睡好，灰头土脸的，正在蒙头吸氧。他的胸脯一起一伏，简直快要喘不过气了。 “辣鸡！”王娜娜嘲笑。 “滚！等一下别让我背你！”马明涛斜着眼睛，在大量氧气的帮助下，很快就缓过了气。 “你走开，要背也是张远背！爬不上山的就是猪！” “那就说好了……” 张远眯着眼睛，非常享受这种平等状态的亲情模式，“少说话，省点力气吧，到时候我可不背，叫她背！” 他指着一名绿眼睛的机器人女孩。 整个攀登珠峰的过程，总共要花费4天时间。 营地1是前往西库姆冰斗和营地2之前的体能“物资补给站”，然后再前往营地3，营地4。 在以往的时候，登山队通常会寻找藏族向导，以大伙一起肩扛的方式，将物资一直背到至海拔7950米的营地四。 不过现在倒是不用了，机器人导游有的是力气，携带了大量的氧气以及各种保暖设备，无疑降低了登山的难度。 接下来的西库姆冰斗呈“u”字形，就像一个大山谷，布满冰层，是珠峰、洛子峰和努布策山的分界处。 珠峰位于北方，而由此往前直走便是洛子峰，努布策山则在正南方。西库姆冰斗虽然平坦，但是依然危机四伏。 “首先是困难高温，在这海拔6000米以上的高地，由于四周都被冰雪垒砌的“高墙”遮挡，高原的太阳光一经反射，温度可以轻易高达37摄氏度，紧接着才是缺氧反应，以及体力消耗殆尽带来的风险。” “你们知道，以往的攀登者，在这里看到最多的东西是什么吗？”这位机器人导游是个看上去年轻活泼的姑娘，在海拔7000米的地方，依旧能够开口聊天。 不过张远感觉自己已经喘不过气起来了，这个高度，氧气含量只有正常情况下的三分之一，绝对是对身心的一次巨大考验。 “是什么啊？”马明涛颤悠悠的问了一句，“我感觉要死了，好想回家。” “……是人的尸体！”导游小姐自顾自解释道：“以往的攀登者，没有力气了，缺氧了，或者遇到了气候突变，就这样突然倒下，然后默默死去。而他们的同伴，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背下一具尸体下山，于是只能够将尸体丢在雪地之中。” “这些尸体变成了冰雕，万年不会腐烂。以至于，随着时间的积累，珠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变成了一种生态污染。” 张远浑身打了个寒颤，感觉就像听恐怖故事一样。他擦了一把脸上汗水，东张西望，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尸体。 导游姑娘又说道：“……在过去的时候，几乎每一支攀登珠峰的登山队都有夏尔巴人向导，他们是在喜玛拉雅南麓高海拔山地的特殊族群，有着天生的登山能力。有很多时候，他们的工作就是背负一具尸体下来……” “当然了，这是要给钱的……” 接下来的事情当然就简单了，随着时代的进步，夏尔巴人也过上了富裕的生活，没有必要为了金钱而工作了。 相关的尸体也全部被机器人给清理掉了，这些可怜的探险家，被埋藏了几千年终于落叶归根。 到最后，人们甚至遗忘了这些探险者的名字。 “因为登山而失去生命，太不值得了，难道是为了证明人类的勇气？”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张远心头。 有时候呼吸喘不过气了，他就会像马明涛一样产生后悔情绪，这是人类本能的趋利避害，想要逃避这种困难罢了。 山脚下还有一个相关的小城市，社会公养制度差不多，但文化方面就有很大的不同。 登山，在这个城市中，是人们的一种信仰。 一路上还遇到了好几个登山队，双方路过的时候，非常善意地打了一声招呼，甚至友好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前方的机器人导游，给了张远三人足够的安全感，否则就凭他们，还是相当吃力的。 正式冲顶于半夜开始，从营地4出发，开始于珠峰南坡峭壁的攀登，来到海拔8384米的阶梯后，再转到峰顶的西侧，经由这里，就可以向世界屋脊的南坡发起最后的攀登。 张远感觉自己已经喘不过气了，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来吸氧，这种攀登已经变成了一种痛苦。高原反应轻微的症状全都上来了，呕吐、拉肚子，头晕，他感到自己眼冒金星，随时都有可能眩晕过去。 如果真的晕过去，则可能直接断送生命。 这里也是最为危险的地方，倒在这里的攀登者比比皆是。 而马明涛以及王娜娜两人也是同样脸色难看的可怕，一向活泼的王娜娜早就不说话了，只是面色铁青，尽可能地保存着体力。尽管机器人导游帮助了她很多，但还是有点支撑不住。 “莫名的有点后悔，人可真脆弱，想回家。”趁着最后一次休息，马明涛小声感慨着。 “是啊，一旦痛苦了，你就会后悔。” 张远笑着说：“然后，你反身下山，舒服了之后又后悔没有上山。这种懊悔可能持续几十年，甚至一辈子。” “不，这您可就错了。”导游女孩道：“知道自己的极限才是明智的抉择。如果，所有人都有勇气下山，死亡的人数就不会这么多了。这位女孩子可能已经到达自己的极限了，还是先吸一点氧气比较好。” 第两百二十六章 多姿多彩的世界 王娜娜靠在张远身上，喘着粗气，脸色难看的可怕。他们身上都有生命监控系统，一旦发生危险，很快就会被导游知道。 吸了大量的氧气后，脸色才渐渐恢复。 “要不要下山？”马明涛连忙问道，他的心绪复杂，有点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复。 这种感觉实在唐难受了，就算大量吸氧，还是很难受。 想要退却。 害怕。 王娜娜看着俩人，缓了半天，还是决定继续前进。 当三人花了一整夜，爬上最险一关“希拉里台阶”后，几乎趴在了地上。 张远很累，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瘫痪了一般，他克服了无数次想要回去的欲望，终于来到了山顶。 看到了真正的蓝天白云，以及从东方升起的太阳。 “这里是最接近宇宙的地方。这种痛苦，值得了！” “正在接受来源于宇宙的洪荒之力。”马明涛开玩笑道。 王娜娜以及马明涛两人更是不堪，就这么靠在他身上，都快把他给挤倒下了。 “这个给你。”王娜娜递过一个吸氧头盔。 如果没有这玩意，她可能真的要挂在半路了。 “谢谢。” 张远眯着眼睛，透过氧气玻璃罩，看向远方的太阳。阳光斜斜地照射下来，带了一丝奇妙的光晕，有点温热，又很舒服。 马明涛也恢复了一点力气，开始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照，准备下山后发到朋友圈里。 “其实我们的登山难度已经减弱了许多。”王娜娜忽然说：“在高原上背着这身装备，会感觉比正常重量还要翻几倍重。” “以往没有导游的时候，全都得靠自己背。”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际关系非常和谐，机器人就像母亲一样值得依赖。 张远点头道：“以往登山队的装备与物质条件真的十分简陋和匮乏，但就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先祖们凭借着勇气、毅力和决心，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壮举……这可能就是我们这个时代，所缺乏的精神吧。” 是啊，为什么要登山？ 因为，山就在那里。 …… 两个月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 马明涛这个大老爷们还没有从那一次登山中缓过气来，正在姐姐家里休养生息，而王娜娜则开了一个小小的宠物店，有没有生意其实也无所谓。 里边还养了两只小小的陆龟，比拳头稍大，一天到晚要吃掉好多蔬菜。 “至少给同学们一个可以玩的地方嘛……”王娜娜笑着说，临别前，她正在向张远诉说今后的发展思路。 “然后再找一个帅帅的男朋友。至少要像你那么帅气的！” “帅并没有什么用，最终还是得靠内涵。”张远道：“年纪大了总归会变得不帅。没什么用。” 王娜娜回过头，一脸笑意地捏了捏张远的脸：“我就喜欢这种不冷不淡，酷酷的表情，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直接赖着这个小哥哥过这一辈子了，这样也挺好的。” 马明涛露出了一种嫌弃的表情，连自己小家庭里边的人都找…… 这种哥控可真是变态啊！ 可是他又不敢说，生怕又被一顿爆揍，这个妹子是四个人里边年纪最小的，从小受宠，又不能打她，也不能骂她，只能被她欺负。 “走了！寒假再见！”张远挥了挥手，步入高速列车当中。 “再见！” 高空轨道列车缓缓地开动， 从半空中往下方眺望，这里的城市，就像一个个巨大的蜂巢一般，最高的建筑物高达一千米，整个城市遍地都是这一类的超级建筑。机器人的数量，比人类的数量更多，他们从事着社会运行所必须的工作。 这样大大小小的城市，在全世界总共有1800座，全球总人口大概在32亿！ 由于人类活动空间的大幅缩小，郊外也恢复了原始森林般的面貌，许多动物在这里自由自在地栖息着。 城市附近还有一个个特色小镇，里边居住着一大批丛林爱好者以及野生动物爱好者，像什么艾德?贝尔、澳洲大哥这一类的名人，在电视节目上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还有着一大群的追随者。 这些人纯粹是为了挑战自我才去工作的，或者是为了在大众面前获取荣誉感。这种荣誉感能够刺激这部分人工作，和赚钱之类的无关。 真是一个美丽的乌托邦啊。 张远心中默默地思考着：“平凡的人以及理想主义者混搭在一起，构成了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按照新文明史学中的一些原理，樱花世界的确是一个平庸的文明，因为这个文明已经不再进步，陷入永恒的停滞。” “……人与人之间就像一团散沙，毫无凝聚力，整个社会能够正常运转，依靠的是祖先留下来的科技、文化、制度遗产。” “这里不存在所谓的政党，最有影响力的是一些娱乐明星，但再有影响力的明星，也只能影响到很少一部分人。也不存在政府，没有行政命令。” 但毫无疑问，民众的幸福感非常之高。比以往的昆仑山民众更高，昆仑山中的孩子，没有所谓的快乐教育，竞争压力大，学习总是非常痛苦的，无疑间影响了幸福感。 “总感觉如同镜花水月，一触碰就会碎裂一般。” 一个小时后，张远来到了京华市。 最为著名的“清北大学”坐落这个人口一千万的大城市当中。 机器人辅导员给他发放了一些材料，安排了宿舍。由于院系中只有他张远一个人，所以宿舍暂时和其他的院系合并在了一起。 他的室友是一个名叫任俊哲的男生，正在喝着一种名叫“奥莱文”的汽水，“你好啊哥们！今后咱两就住一起了。” “你好！” 从新生须知信息中，可以了解到，这一座大学的辍学率实在高的惊人，大概每一年度都有30%以上的学生辍学。 甚至“新生须知”一开始就劝退学生，如果不想纯粹的追求知识，那么上大学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辍学等等。 在每一年30%的辍学率下，四年之后，留在大学里的能够正常毕业的学生，只有24%。 这一点很好理解，相比起坐在办公室中枯燥地做学术，外边花花绿绿的世界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再加上这个世界没有生存压力，就算辍学了也没什么人在乎，自然而然就发生了这一类的现象。 张远所在的专业“航天工程”，根本没有一个真正的专家，有的只有一些机器人助理，能够放视频，改试卷。 所以，他只能通过各种资料自学，并且在期末考试时，做对一些十五万年前的试卷，考试就能够通过了。只要每一年的绩点足够，就能够顺利毕业。 虽然，顺利毕业了也没什么用……因为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找工作。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存在雇佣关系 “真是个诡异，而且令人感到劝退的大学。”看完新生须知后，张远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这里的大学松散无比，根本没有人管教，这个世界的孩子也没有父母，一切都是自己对自己负责。 对比之下，昆仑山社会里边的大学非常严格，如果真的因为自己懒惰而辍学，那么这名学生很可能受到隐性的社会鄙视。昆仑山的女孩子都比较崇拜知识，莫名辍学的学生很可能找不到对象。 而且由于学历问题，不可能寻找到很好的工作，工作又涉及到今后的社会福利等等一连串的东西…… 但不可否认，宽松也有宽松的好处……那就是幸福感相当之高。 这里边聚集了全国各地的聪明人，有一些确实是很纯粹的学者，就像张远那样，能够从学习中获得快乐。 还有一些人，出于各种目的，来到大学当中。 就譬如说和他同一个寝室的任俊哲同学，这个家伙是计算机系的，看上去有点儿呆头呆脑，鼻梁上还顶着一个大大的眼镜。 “哎，不读大学不行啊。高中所学的知识太少了，根本不能够实现我的目标，所以也就只能读大学。” 这个年代近视的人可不多，但实际上，任俊哲却是一个大大的话痨，只是几天的时间，就把整个学校的情况摸了个遍，然后在寝室里不停地念叨着。 他躺在床上，一边打游戏一边说：“……说起隔壁的数学系啊，教授居然比学生还多。教授总共有40个，学生才15个，前几年倒是有七八十个的，但是一年比一年少，今年居然没怎么招到学生……教授们就像陈润景先生一样，你知道陈润景是谁吧，就是百万年前的一位先祖，思考数学问题，能够撞到墙壁的那个！” “现在的教授们，都以无意间撞到墙壁为荣……” “……艺术系的妹子很漂亮，一个个能歌善舞的，要是能够追到一个就好了……特别是那位小姐姐，太漂亮了……” 任俊哲说的唾沫横飞，“还有万年没有人报名的航天工程，居然有人报名了！我找了半天原来就是你张远！对了，你为啥要报名这破专业啊，连个同学都没有，虽然很轻松就是了，连考试都是自己考……” 曾经的太空城以及太空电梯，没有纳入自我维护的机器人体系当中，所以整个航天工程早就衰败了。 常用的卫星倒是能够发射，但是登月飞船，早就弄不出来了。 张远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自己的脑袋，有一搭没搭地回复：“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想去月球上转转，用火箭发一辆登月车上去看看也好，反正就是这个样了。你呢？计算机专业的，打算弄软件还是硬件？” “当然是软件。” 这个世界的计算机硬件几乎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满足人们的需求足够了。 “先要多赚点钱，才能够做硬件吧。不过做硬件太难了，也没什么必要。” “赚钱？钱没什么用处吧？”张远随口问道。 “是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只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任俊哲道：“其实我很想做一个属于自己的电脑游戏，这才是我来到大学的目的。然而一个人的精力根本不够，在很久很久以前，经济不发达的时候，有钱人可以用金钱去购买换取别人的劳动力，但是现在不行。” “必须要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才能够一起共事……哎，很困难啊，所以我才来大学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并且学习更多的知识。” “你的想法很不错……”张远心中顿时一愣。 是啊，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雇佣关系的。 你给钱，人家也不要，人们不会因为钱而付出劳动，反倒会觉得是一种侮辱。 那么，怎么去寻相关找人才呢？ 光靠兴趣，这样的航天爱好者，又有多少？这可是要实实在在需要努力工作的啊！ 这可是一个大问题啊。 任俊哲继续道：“当然了，除了人力没有办法购买之外，物力还是可以用金钱购买的……这个金额相当于是机器人制度创造出来的生产力。如果你想发射火箭，光靠每个月的10万补贴可能还不够……至少得几个亿的资金吧，不过相关的人才可就难找了。机器人能够干的活，也是有限的。” 张远不禁微微苦恼起来，自己的火箭发射大业，又好像困难了几步。就是这几步，困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难怪以往的那么多能人志士，在以往的几十万年里，都没能发射火箭。 这种感觉，就好像整个社会被一张温柔的大网给笼罩住，在这个大网之内，人们能够生活的很幸福。 但一旦触碰到大网，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无比困难、生涩。 …… 在学校里的日子过的很快。 张远经常会去旁听隔壁院系的课程，尝试着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闲暇的时候，会帮助室友任俊哲进行一系列的程序设计。 他们俩已经约定好了，张远帮助他，按照他的理念做游戏，但是游戏中必须要加入少量氪金内容，并且所有的收益都归张远。 这方面任俊哲倒是爽快地答应了，他只是想要完完全全的，制作一个自己心目中的游戏而已，然后得到大家的赞赏，到底能赚多少钱根本无所谓。 有张远这样的超级大高手帮助，原先的很多构想都能够完成了，而且游戏画面也可以弄地更加优秀一些。 至于后续的收益，他是真的不在乎。 或者所，这个时代的人都不在乎……钱仅仅只是一个数字罢了。他们脑海中就没有将“钱与生存”建立起等量关系。 对于张远来说，也算是一种妥协了，即便做游戏这种事情很无聊，他的金手指里边还有着大量的游戏呢，不过多交一些朋友，总归是不错的。 而且还能够获得一大笔启动资金，何乐而不为呢？ 第四百二十八章 这个世界的漏洞 在进行画面设计的时候，张远突发奇想：“我有一个想法，增添大量的氪金内容，如果不氪就不能玩，你觉得会怎么样？短时间内能不能赚几个亿？” 任俊哲道：“或许能够赚不少钱吧。但如果氪金内容太多，除了被骂之外，没什么其他的好处……毕竟现在的娱乐方式如此之多，游戏也多得是。不过少量氪金倒是没什么问题，就当是一种不错的成就系统了。现在的人们还是愿意为此而买单的。” 张远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如果我一辈子不停地赚钱，几十年之内赚了几百亿，甚至上千亿，是不是能够一次性买断机器人的服务，产生资源的垄断？” “你想啊，每个人每个月，十万元，基本上用不完，有大量的剩余。实际上每个人活到最后，都有几千万甚至上亿的存款。” “当然不是……你想都别想！” 任俊哲斜了斜眼睛，“你想赚取大量金钱，去拥有更大的影响力，去掌控更大的权力？但是这很难办到。第一，机器人的服务有限，一次性花不出去几百亿。特别是常规的生活物资，你一个人想要将超市全部买空，这是非法行为。” “就算你要一次性买很多东西，譬如说机械、芯片、汽车等等，也要通过人工智能的安全性评估，不可能一天之内，坦克、导弹之类的原材料全都卖给你吧？机器人制度的生产力，远远大于人类的需求，只要有一个月的缓冲，几百亿的物资其实不算什么。” “另一方面，大家都不在乎金钱，你就算有钱，没有人理会，没有人愿意帮助你，有钱也没什么用啊……人才是更加重要的一件事。” “第三，你学过社会学吧……权力自从诞生起就是有原罪的，既然人人平等，就不存在谁支配谁的问题。这个价值观自然而然印刻在人们的脑海里，一旦有人把控了某些小小的权力，会受到所有人的反感以及排斥。” “哎，说的是。”张远唏嘘道，“所以很难。” 任俊哲又问：“你在学校里成立的航天组织发展地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愿意加入？” 张远摇头道：“感兴趣的人的确不少，但大多数凑热闹而已，一听说齐奥尔科夫斯基方程式，大家全都恐慌了……” 任俊哲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的确，有志向的人太少。不过，一旦你真的有本领，时间久了，有了一点名气，总归会有一些志同道合的人聚拢过来，即便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我们的祖先。制定下来的规则很完善，但总归有一些漏洞。譬如说这样的超级大工程，凭借一个人很难完成……实际上也不能算是漏洞吧，而是社会的一种不足。然而我们并没有办法去弥补这种不足，很遗憾。” 张远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依旧有聪明人。小人物享受着世界的美好，聪明人已经发现了世界的不足，却苦于无法改进。 任俊哲思考了一阵子，又说道：“曾经有不少人想要钻漏洞来着……但都没有成功。譬如说新西望那里，有人想要吃牛肉……于是自己弄出了农场。” “吃牛肉也算漏洞？”张远疑惑道。 “值得并不是这回事。为了保护环境，爱护动物，我们吃的不都是合成肉吗？虽然法律上并没有禁止人们吃动物……所以有一群人在城市外边养了一群牛。” “他们居然想要用新鲜的牛肉，骗女孩子和他们上床！” “啊？！”张远心中略微诧异，“这也能行？” 任俊哲笑道：“当然了，新鲜的牛肉可是稀有品，还真的有女孩子为了一口吃的，就陪他们上床了……实际上口感与合成肉也差不了多少嘛。结果这件事情捅出去后，整个城市里的民众愤怒极了，发起了一次全民投票，修改了法律，这几个家伙被关进了牢里。” 按照法律规定，只要有一定人口赞同的投票，就可以修改法律。 张远道：“关多少年也没有定论，就这么一直关着？” “倒也不是，只要不是刑事犯罪，最高刑罚也就两年吧。修改刑事条例，至少要三个城市的共同投票。” 任俊哲摇了摇头：“只不过，这件事出现后，我们大学里的一些社会专家，认为我们的世界是很不稳定的。祖先的法律虽然灵活多变，也可以修改，但是……我们整个社会的凝聚力太松散了，很多东西，一旦形成大势，其实很难改变。群众其实很愚蠢，愚蠢的可怕，只会凭借心中的正义去投票。” “这些林林总总的漏洞，有大的，也有小的……或许存在特别大的漏洞呢？只不过人类没有遇到而已。” 张远也叹了一口气。 实际上，某些小漏洞一直存在着，但这种投票必须要求一定数量的人口才行，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强有力的政府，除非搞得天怒人怨了，才会全城市投票增添一些规则。一个强力的政府，又会干涉到人们的自由，这种权力是人们所厌恶的原罪。 所以，这本身就可谓是一种矛盾…… 完美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 时间一年年的过去…… 曾经的同学开始大量辍学，在这里，张远见识到了很多专注于科研的专家，包括数学家，物理学家，这些都是非常纯粹地享受着学习以及研究的人。 可惜因为人数太少，各种学科的进度始终缓慢。祖先留下来的资料太多，有很多学科需要超级实验室的辅助，才能够发展，但现在没有这种超级实验室，自己孤身一人又弄不出来，只能处于一种卡壳的状态。 再加上，没有利益的刺激，也没有什么诺贝尔奖带来的荣誉，喜好这方面的工作者实在太少了。昆仑山社会还时不时颁发一些奖状，进行社会通告呢……但这个社会，却没有这方面的东西，民众也不可能去了解这方面的东西，到底谁谁谁做出了什么样的成就，民众根本无所谓。 第四百二十九章 樱花 综合了种种原因，也难怪教授比学生还要多……新鲜血液很少，捣鼓出的好东西，也往往只能在一个小圈子里瞎转悠。这里的做学问，纯粹只是自娱自乐。 还有很多忧心忡忡的社会学者，他们作为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有着一种天生的忧虑感。 就像眼前这位，名叫阿列夫?巴尔的老先生…… “人类这种生物，总归喜欢在体制中寻找漏洞，就好像玩游戏一样，如果找到了可以利用的漏洞，往往会产生一种神秘的刺激感，并不断地加以利用。” “我们的社会体系，并不是无懈可击的，你要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系统。特别是法律方面，哪有所谓的绝对正义呢？能够做到相对正义已经不错了。” 这些聪明人明确知道这一点，可是问题是，民众不知道，没有军队，没有政府，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影响力。就算有一点特别的想法，去补充这个社会的规则，也没什么人去理会。在无政府主义思潮蔓延的今天，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所有民众的反应将会很慢，甚至在事情产生严重性之前，他们大概率还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阿列夫?巴尔老先生说道：“我们只是祈祷，世界能够一直延续下去，就像曾经的百万年，一直就是这样延续过来的。” 整个学校里还倒一些自愿组织的媒体存在，影响力还算不错，因为“媒体”意味着一定程度的话语权。话语权便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权力，或许可以预防一些事情的发生。 但也仅限于如此了…… 各种更有凝聚力的政治党派，根本没有办法形成，也不可能有足够的力量去推翻社会。 告别了这位忧心忡忡的老教授，张远也处于一种略带着忧患的情绪，他也看出来了这个世界的矛盾之处……美好平和的最后，总是有着一丝阴霾存在，只是不知道这一丝阴霾，到底什么时候爆发。 高空中的石子不知道何时落下，镜花水月般的世界，又不知道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涟漪。 时光就像流水一样，不停地流逝着，四年的大学很快就过去…… 张远每个寒暑假都会回家，和亲人们一起团聚。四人小家庭当中，姐姐以及王娜娜的花店、宠物店，倒是搞得有模有样的。 马明涛也开始了自己的全球旅行，时常会在朋友圈中传递自己的动向，与各个城市的人交朋友。 旅行家，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职业。 日子过的自由而又幸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就在学校毕业晚会的时候，张远以及室友任俊哲，制作了4年的游戏“霸者荣耀”正式上线，当在线人数突破一万的时候，任俊哲兴奋地面色通红，浑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了。 曾经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 实际上，他确实是一个相当纯粹的人，只是想做一款游戏，获得成就感而已。大多数的游戏制作人，都是这样的纯正心态。 这是一个慢节奏的时代。 “太谢谢你了，张远，没有你，我肯定没办法完成这么大的工程量。” 他一拳打在张远胸口：“那就说好了，后续卖皮肤的钱，全部归你！不过皮肤得你自己做啦，哈哈……还有一些平衡补丁，到时候还要麻烦一下。如果我搞不定某些技术问题，还得请教你。” “没问题。”张远哈哈笑道。 任俊哲心情很不错：“什么时候你的火箭要上天了，邀请我一起啊。” “那肯定！” “对了，你要回京华市吧，分别之前，送你一个小礼物。”任俊哲突然从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淡蓝色的玻璃管子。 “这是啥？”张远问道。 “一种名叫樱花的饮料，西方那边的人刚刚捣鼓出来的，这也是一个学姐给我的……哈哈，那个学姐可真开放啊，昨天晚上玩得很尽兴。” “难怪你昨天没有回寝室……现在肾亏了吧？”张远怀疑地接过这一小玻璃罐的饮料，端详了一阵子，“饮料？” “反正你试试看就知道了，总之……很奇怪啦，有点解释不清。” 凭借以往对任俊哲的信任，张远喝了一口，总之一口就没了。 他眨了眨眼睛，就仿佛喝了一点儿盐水，没有任何感觉……心跳平静，呼吸正常。 “西方人发明的所谓负离子含氧水吗？”张远开玩笑道：“有些人为了活的长久一些，就喜欢弄出这种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完全就是心理安慰。还有什么新出现的量子速读，简直就是脑残……” “啊，你再喝点糖水。”任俊哲挤眉弄眼地说道。 张远将信将疑，又喝了一点糖水。 就着这一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炸开！ 这哪里是糖水啊，简直就是初恋，这种幸福的甜蜜感，就仿佛在空中飘浮，进入了一间神秘的宫殿当中。…… 脑海中的多巴胺开始疯狂泛滥，张远一直呆愣了十分钟，才渐渐恢复。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还在一阵阵的抽搐，到现在还回味无穷。 这感觉……太棒了！ 如同梦幻般。 “你不会在给我吃违禁药物吧？我会报警的。”张远咽了一口唾沫，脸色非常难看地说道。 他居然还想重新体验这种美妙的感觉！ 只是理智在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够再次重新体验了！千万不能！ 这种感觉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又是回味又是颤栗，仿佛有一股冷气从尾椎骨中冒了出来，抓住了他的心神……过了好一会儿，张远才忍耐住那一股强烈的欲望，慢慢的恢复平静。 在这个世界，嗑药当然是严厉禁止的，无论是使用还是制造，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机器人给抓起来，进行非常严厉的制裁。 通常来说都是终身监禁，再也不可能出现在正常世界当中……机器人执行法律完全公平公正，不可能出现讲情面的环节。 “不不不，当然不是！”面对张远难看的脸色，任俊哲小声叫道：“这玩意只有情绪放大的作用，有效时间也只有几分钟。喝糖水不是会让你感到快乐吗，会让你的大脑产生多巴胺……它会使你更加快乐，也就是……放大神经系统的反馈机制！” “哦，对了，如果在这个时间段，被针扎一下，你会痛不欲生！开心的事情会更加开心，痛苦的事情会更加痛苦，没有精神致幻，也没有其他的。” “所以绝对不属于违禁药范畴！” “它只是情绪放大剂！不相信你可以交给机器人检查，绝对不可能检查出什么。” 第四百三十章 快乐最高值 “是吗？” 张远皱着眉头，略有一点不相信任俊哲说的话，也没有敢再次尝试。他只是急匆匆的将瓶子中残留的液体，交给了门外的一位机器人服务人员。 任俊哲灰溜溜的跟在后边，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只是觉得这种东西很有趣，并且能够给人带来快乐，没想到这个平时脾气很好的室友，一下子发这么大的脾气。 “……氯化钠、氯化钾……以及一百一十七种大分子物质。”这位机器人分析了具体成分后，面无表情说道：“不会直接让大脑产生快感，不会精神致幻，对人体无害，不属于违禁药物范畴，并不违反法律。您可以使用它。” 听到机器人的回复后，张远的瞳孔微微收缩，心脏急跳。 一个社会上巨大的漏洞，出现了！ 喝糖水违法吗？ 当然不违法！吃一点糖而已，就算你一天吃一公斤糖，也没有人觉得这种事情犯法。 喝所谓的“樱花”，也不违法！ 如果喝了“樱花”，不去做其他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但两者加起来，就属于人类真正的毒药了！ 他到现在还在回味那种奇妙的感觉，还行要重新体验，仅仅只是喝了一点糖水罢了……那种开心，到现在还能够回想起那种飘飘欲仙的快感。 他的脑袋正在督促他，再去喝一点“樱花”，然后再去喝糖水！ 喝糖水！ 喝糖水！ 喝糖水！ 张远很快就不再与这些机器人纠缠，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的药是哪里来的？” “学姐给的。” “学姐呢，哪里来的？”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任俊哲有点愣住了，作为一个聪明人，他隐隐有点反应过来了，仿佛大事不妙！ 张远按捺住心神，飞奔着找到了学校里的社会学家，阿列夫?巴尔教授。 “……是的，我们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了。是近几天刚刚冒出来的一种新型化学药剂。” 巴尔教授哀叹道：“无论从化学方面，还是法律方面，樱花都不属于管制范畴。服用它之后，还能够一定时间提高阅读专注力。” “就像这样！” 他拿出一个蓝色药瓶，皱着眉头一饮而下。 巴尔教授道：“如果什么都不做，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只能静静地感受到心跳，呼吸也很平稳，甚至能够感觉到肌肉的微微颤抖，你的感知被放大了，在这个时间段看书，专注力会变得非常高，而且相当有乐趣。” “一些无聊枯燥的重复训练，也变得更加有趣了。一个人能够在单位时间里边，学到更多的东西。” “实际上，樱花的发明，是为了更好的学习。” 为了更好的学习？！ “但是……”张远立刻质疑道：“您应该知道它的泛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大多数人都会将‘樱花’用于娱乐，如果使用得多了，就再也难以戒除。一个人一天甚至能够吃掉一公斤的糖！” “我甚至怀疑，如果有心之人掌控了樱花的生产方式，是不是可以通过垄断，来掌控全世界呢？” 巴尔教授连忙道：“不不不，你不用担心这一点，这种药剂，是西方城市中的一名化学家，巴里潘多拉教授研究出来的，他只是想要提高自己的专注能力。只是用于学习，并不是奴隶其他人……” “樱花的配方是公开的，没有一样是违禁物。你可以自行购买，然后调制……发现这方面的后果之后，巴里潘多拉教授已经将原始配方删除了，但是配方已经流传出去，我们没有权力删除网络上所有的数据！” “我们更加担心其中引发的社会问题，不仅仅是吃糖会让你更加快乐，无节制的吃糖容易引发身体的肥胖症，糖尿病等各种疾病，但这种变化还包括其他的方方面面，譬如说买东西，打游戏，学习，都会变得更加快乐。” “哦，还有，你知道的，人类在正常情况下，能够感受到的快乐最高值，容易引发整个社会风气的败坏……” “快乐最高值？”张远皱着眉头道：“解开世界级难题吗？” 巴尔教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像也是，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解开一个世界级别的难题，可比与其他的任何活动快活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纠正一下，是通常情况下，很容易能够做到的一件事。解开世界级难题可太难了，虽然能够快乐好几年的……” 实际上，对于人类来说，一切的一切都会上瘾，打个具体的比方，喝酒带来的快乐是10000，那么烟瘾是20000，性瘾是60000，而毒?品则是百万级，所以人类不可能克服所谓的毒?瘾。 樱花只是将所有的感觉放大了而已，它本身不存在上瘾要素，相当于擦了法律的边缘。一切的快乐等级，都能够放大好几倍，原先人类能够克服的欲望，就变得难以克服了。 “对于人类而言，在法律允许范围内，最大的快乐不是吃一点糖，而是……性！” “西方人本身就比我们这边的文化更加开放，大家都开始尝试着用樱花助兴！这变成了一种最新的游戏，而且难以用意志去克服。比起感官刺激，更重要的是心理刺激……” 任俊哲在旁边面色铁青，原来那个学姐，是磕了药跟他玩刺激呢！ 这简直太难以忍受了，难怪事先没有“恋爱登记”，原来一开始就打算玩玩来着……他任俊哲可不是渣男，而是非常传统朴素的男人，一时半会脸都气红了。 老教授说道：“对此，我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判，如何去阻止……只能够呼吁大家不要破坏大脑本身的快乐机制，如果已经足够幸福了，又何必去通过药物去追求更大的幸福呢？” “哎，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张远瞳孔微微收缩，这个后果实在太严重了！ 因为“樱花”的出现，整个大学里的教授完全吵成了一团。樱花能够将快乐放大3-5倍，也就是将某一种快乐的数值，放大到18-30万的层次，这早就超过了人类的极限。 “我们应该坚决抵制樱花的泛滥，它应该成为法律中的违禁药物！” “我觉得没有这种必要，生命应当是自由的……只要不破坏整个社会的和谐稳定，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负责。我们没必要帮他们做出人生抉择。” 到处都能够听到大吼大叫的争吵声，这种最新型的药剂，是西方大学里的教授发明的，大家都听说了这件事。 不过大部分的教授，还是认为这种物品不应该泛滥，需要加以一定程度的限制。否则大家都像野兽一样，一天到晚想着满足自己的生理欲望，社会风气越来越差，整个世界将会大变模样！ 张远叹了一口气，实际上这种辩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场，现在最关键的，是能够掀起一场全城投票，修改整个城市的制度，去禁止“樱花”的使用。 但现在，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呢，这种事情谈何容易呢？ 一只温柔的野兽，悄无声息地降临在了这一个世界当中，它望着纯净而又天然的湖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第四百三十一章 新的世界潮流 第二天，张远匆匆忙忙地告别了还在为此争吵的各位教授，重新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城市当中，一方面是为了召集志同道合的伙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影响力。 他所有的人脉关系，都在这一座土生土长的城市当中。 在这个世界，影响力，知名度，才是最大的权力。 发射火箭的目标只能暂时忽略了，他现在最为关注的，是西方城市中，“樱花”的泛滥，这个几乎无解的瘟疫已经伸出了自己的獠牙，正在不断地传播当中。 而社会制度的白细胞——机器人，对此无动于衷，这个事实不得不让人感到恐慌而又忧虑。 少量普通人了解到这回事后，会产生排斥，但更多人想做的反而是跃跃欲试，他们认为，既然机器人并没有认定其为违禁药物，那么亲自尝试一番又怎么样呢？特别是在崇尚自由的今天，一个人的选择应该为自己负责，只要不干扰到别人就行，这也是一种基本价值观。 世界上最困难的，就是改变其他人的思想。将我脑海中的思想，塞进你的脑海当中，其难度远远大于直接将你杀死。不同立场的人想要说服对方，光打口水仗，打一辈子也不可能说服对方，直接动手才是最佳选择，这一点张远心知肚明。 然而这个社会没办法“动手”，公平公正的机器人拥有绝对暴力，去阻碍率先“动手”的人。 张远考虑了好久，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阻止樱花的泛滥。他虽然有金手指，但是威能仅限于抄袭小说、音乐、游戏级别，能够产生影响力，却不可能掀起一场世界级别的革命。开玩笑，就连鲁迅也只能在报纸上骂人，改变世界还是得靠毛。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深深叹了一口气…… …… 这个社会中，也有机器人记者。它们会将一个城市中的新闻，非常忠实并且程序化地报道在网络上。 当然了，这样的新闻其实也没什么人看，大家普遍不怎么关心这种时政，也不关心城市里边人口增加了多少，减少了多少。政治这个概念，在民众的心目中，分量其实是很小的。 但张远却发现，西边的城市里，越来越多的出现关于“樱花”的新闻。酒吧、KTV等夜场会所里的人数大幅增多，甚至连犯罪率也比往年更高一些。某几座城市里边的流动人口正在增多，而“恋爱白名单”的登记人次却在逐步减少。 这些都是反常现象。 张远想起了正在外地旅游的马明涛，又看到对方朋友圈里边刚刚发的照片，竟然左拥右抱两个金发妹子！ 他连忙打了个电话。 “……这里的妹子好热情啊！哈哈，简直就是不虚此行，姑娘们很好看，身材也很好！这边的人都好热情，你啥时候也来玩玩！”马明涛正处于一种精虫上脑的状态，一想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简直激动的不要不要的……简直就是倒贴的一样。 “你在干嘛？”张远语气不善地说道。 听到张远冷冰冰的语气，马明涛连忙浑身一愣。 “不要碰那边的樱花！”张远生硬地警告着，非常严肃。 “我知道我知道，这群人有点儿不对劲，磕了药之后反应很奇怪，总之很大胆就是了。但机器人居然说不上违反法律，我也感觉很奇怪啊。”马明涛巴拉巴拉大倒苦水，“……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不能乱喝。” “总之你不要乱尝试就够了！” 张远感到略有点烦躁，最后以兄弟之情威胁了对方一顿后，才忧虑的挂断了电话。 结果到了晚上，王娜娜一蹦一跳地从约会中回来，炫耀般地从包包中，掏出了一小罐蓝盈盈的液体。 “张远，这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如果配合着糖水一起喝，格外好喝！” 张远看到这玩意的这一刻，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他真正感受到了，一种来源于时代的巨大伟力。天空中的阴霾已经开始真正形成，只是几天的功夫就扩散到了整个世界，任何新的娱乐产品，在互联网的作用下，传播都是极快的。 当整个世界即将颠覆的时候，任何的个人力量，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面色铁青的说道：“不能喝！我建议你和你的男朋友分手。” “啊？什么？”王娜娜感觉自己听错了一般，有点不可思议地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瞪大：“你说什么？” “快点分手！”张远感觉自己的语气过于强硬了，硬着头皮说道：“这种嗑药的人，怎么能够当男朋友呢？” “可是……樱花怎么能算呢？连我们的法律都认定它不算！” 王娜娜感到非常委屈，好不容易找了个自己喜欢的男朋友，怎么能突然分手…… “不就是一种饮料吗，喝可乐、雪碧，不是也很爽吗？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吧。” “……” 张远沉默的站了起来，透过182层的阳台，眺望远方的星空。 这里的星空也没有什么璀璨银河，在傍晚时分能看到金星与火星，晚上九点钟能够看到木星，就只有这么几颗星星。 至于其余的真正恒星，是一颗都没有的。 真是一个悲伤的世界啊。 …… 在这个樱花盛开的时节，一股新的潮流正在这个世界快速酝酿着，而且以指数增长的形式往外扩散！ 然而，绝大多数的民众，并不知道这回事，他们不关注外界的变化，也无所谓西方世界到底怎么样了。除非这一波涟漪，扩散到他们身上，于是他们立刻便跟着社会随波逐流。 马明涛在张远的坚持下，怏怏不乐地从西方城市回来了，他没办法继续旅行，只能够窝在家里打游戏。 王娜娜最终还是和男朋友分了手，一天到晚处于郁郁寡欢的状态，看到张远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可是又没办法，从感情方面，她还是和张远更加亲一些。 张远叹了一口气，既然没有办法保护其他人，也就只能用一些强制手段，先把自己的亲友团保护起来。 就算他们不理解，也只能够这样了。 …… 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东奔西走，整个城市里自然也有少量的清醒者，关注着这个世界的变化。 他们也在犹豫，是否号召人们去抵制“樱花”，随着“樱花”的逐步扩散。在张远的穿针引线下，各种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些人当中，有一些是歌唱明星，还有一些是畅销网络小说作家，他们有能力依靠自己的影响力去宣传自己的思想。 张远所处的世界中，权力机构以及暴力机构全都是机器人，那么，个人影响力也就成为了最为重要的宣传手段。 第四百三十二章 反樱花同盟 张远对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说道：“……但没有暴力机关的帮助，终究只是停留在口头层次，‘樱花’的逐渐泛滥却是实实在在的，是民间自发的。” “特别是使用过‘樱花’的人，往往觉得这东西能够带来更高层次的快乐，获得更深层次的‘自由’，他们觉得这是好东西，会自发向其他人宣传。” “它以社交的形式在城市间流传，钻了法律的漏洞，机器人也不去管理约束。如果不去抵制，不出三年的时间，世界将大变模样……” “影响力，还是要更高的影响力啊。”张远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做了一个游戏，只能够在游戏公告中号召一下，有多少人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早就不是昆仑山舰队的舰长了，没有特别的权力，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罢了，有很多东西都是有心无力。 此时此刻，他正在拜访一位音乐艺术家。这位艺术家也在自己社交媒体当中，批评了这种现象，和张远拥有同样的思想。 “的确，光靠呼唤并没什么用。” 这位老先生略带着无奈地说道：“我虽然在网络上有一定的知名度，有一大群还算忠实听众，可依旧没什么效果。如果我开口，让大家不要打游戏，不要上网了，不要看小说了，你觉得有人会听吗？” “同样的道理，如果某些人已经使用上了‘樱花’，根本就不会来搭理我的劝解……但如果没有使用过，会觉得我莫名其妙，不知所云，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您有这个心思就已经很不错了。” 张远摇了摇头，他只能够用亲情绑定的方式，强行保护马明涛以及王娜娜两人。但其余的人，真的没有那么容易改变，他们对先祖制定的政策，太过于信任。 许许多多的普通人，始终认为他们的社会是完美的。 他斟酌了一阵子，开口道：“我们的机器人制度，有着足够的力量去维护社会稳定，就算每个人都嗑药，世界照样运转，人类从肉体层面，照样能够生存……” “没错。” “但这种擦边球的药剂毫无疑问会影响社会风气，影响到精神层面。这个世界以平凡的人居多，有理想的人居少，但至少不是没有。有的人毕业后会选择登山，有的人会环球旅行。” “如果社会风气变得越来越差，每个人都想着嗑药享乐，那么少量有着自己理想的人，都会消失殆尽。那些还在学校里的孩子怎么办？他们在社会实践的时候，也会接触到这个社会。” “……一张白纸，污染掉容易，恢复干净可就难上加难了，哪来的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呢。” 音乐家点头同意：“是啊，您说的很对……” 张远问道：“关于反樱花同盟……您有什么想法？” “这个我听说了，也愿意支持，但是究竟有多少人参与，我们很难真正预料。”这位先生犹豫了一阵子，说道：“也有很多同行反对‘樱花’，愿意投出一票，并且号召一部分人。但是，名单上的人，还是太少太少了。” 张远无奈地点头，“没办法，我们必须要动员更多的人，去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其实有很多人是不理解这些事情的。他们只认为是一种新的饮料……他们学习的知识太少，也不去了解历史。我在想，普通人在某些大事上，也拥有平等的投票权，真的好吗？” “张远先生，这方面您需要慎言……传出去您的名声可就大跌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通过全城投票修改法律，将“樱花”定为违禁药物，这样一来，机器人暴力机关出手，自然能够将“樱花”给阻断。 公平公正的机器人，可不管“法不责众”这一套，就算有一亿人触发了法律，它照样把一亿人口给关起来。 如果所有人都触犯了法律，那么也会把所有人都关起来。临时建造监狱，对机器人的生产力，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然后机器人会按照自己固有的模式，培养下一代的公民。 但现在的困难是，全城投票修改法律，必须要一定的人口数量。 也即，至少城市人口的20%参与投票，并且投票人数中的赞成票数额，达到半数以上，才能够认定通过。 张远所居住的城市，人口总共有200万之多，所以“反樱花联盟”至少要动员40万以上的人口来参与投票，20万人选择禁止“樱花”，才能够达成自己的计划。 这件事情真的很难做到！ 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人，社会参与感并不高，他们都认为祖先留下的制度，几乎趋于完美。 光靠几个明星，作家，艺术家，或者游戏制作人的呼吁，能够影响到的人并不多。别人在乎你吗？根本不在乎。 除非是某些事情搞得天怒人怨，并且天然能够分辨“正义”与“邪恶”，人们才会参与其中，譬如说“虐杀小动物”，“渣男骗炮”等等，偶尔间人们看到了新闻，才会投出那么一票。 对于“樱花”这种模棱两可的东西，有许多肥宅根本就不会去了解。他们一天到晚只是打游戏，吃饭，睡觉，就算知道了也可能会嘀咕一句：“这只是个人选择而已。既然机器人都认定了，它没有成瘾性，凭什么你说了算呢？” 更甚者，某些人隐隐期待着，出现一种更好的娱乐活动，他们感觉这玩意和口香糖、可乐也没有太大差别嘛！ 时间是紧迫的，准备并不充分，张远只是想在“樱花”彻底泛滥之前通过投票…… 因为他所在的东海市，也有了少量的“樱花”，就如同王娜娜的前男友。 这些嗑药的人，也是有投票权力的，对于切身利益，他们的战斗积极性，可远远比其余无关人等强大的多！他们必然会投反对票，并且号召其他人投反对票。 到时候，樱花泛滥，这一类投反对票的人多了，就更不可能通过法案了…… 从这位艺术家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张远看了一眼远方的天空，没怎么犹豫，又马不停蹄的前往另一位科幻作家的家中…… 第四百三十三章 第一次投票 就这样，长达两个月的奔走呼喊匆匆过去，在“反樱花联盟”的大力宣传之下，关注这件事情的人数越来越多，整个东海市已经掀起了一股舆论潮流。 到处都在讨论着关于新型药物“樱花”是不是应该禁止，在还没有大规模普及之前。 “反樱花联盟”已经把这玩意宣传成了“妖魔鬼怪”，并且给出了一系列的推断，其中某些论文推断了樱花泛滥后的社会演变，人类变成最为原始的动物，社会风气败坏，理想丧失，并且污染到学校里学生的意识形态等等。 “……东海市原先的文化氛围，将不复存在！” “我们将彻底丧失先祖留存下来的精神遗产！彻底丧失！” 后边还给出了一系列的数据，第一，是西方城市的犯罪率有着一定程度的上升，虽然这个上升的幅度并不大，但的的确确有所上升。 第二，西方某些城市，恋爱名单制度的名存实亡，这只能说明社会风气江河日下。 西方人虽然开放，但也是有恋爱名单制度，现在这个制度荒废了，只能说明真正的爱情正在快速减少。 然而，反对的声音依旧存在，他们大力宣称着“这是个人自由”，而且质疑论文的真实性。 “……凭什么说这些论文就一定是真实的呢？里边的许多结果，完完全全只是推断！就如同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你总不能归根到吃饭上瘾，喝水上瘾！” “自由？自由个屁！它只会影响到你的思想！” “真无聊啊，这也吵……你们是不是闲得慌啊。恋爱名单制度如果没有，好像也可以啊，妹子们会变得更加开放吗？刚好可以摆脱处男生涯，这不是很好吗……” 一片闹哄哄的争吵中，投票的时间终于到了…… 这一天，天空中下着小雨，天气不是很好。 张远心中非常忐忑，这种感觉就像国家大选一样的心情复杂。 准备并不充分，但是时间已经刻不容缓。 “……说白了，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就算投票通过了，也只是这一座城市定下了法律，还有其他的1800个城市，我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影响力，去号召他们投票。” “樱花依旧会泛滥。” 张远了解到曾经的清北大学，那里的老教授们，对这件事情相当绝望。 他们的城市太大了，足足一千万人口，他们需要动员两百万以上的投票人员，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就算他们那边的能人志士足够多，还是没办法完成。 “你觉得能成吗？” 王娜娜在一边担忧的问道，她这几个月，可是真正看到张远在东奔西跑，为了这件事情而烦恼着。 “我叫了一些好姐妹帮你投票。哎，禁止或者不禁止，她们根本无所谓……只是卖个人情罢了。” “我也叫了一些朋友……反正只是一种娱乐而已，禁止了就禁止了。”马明涛翻着白眼。既然张远是真正的在操心这件事，虽然不太理解，他还是愿意去稍稍帮助一下。 那些论文还是很容易理解的，马明涛自己亲身体验过，西方那边的世界，简直开放到一种夸张的地步了。 “是啊，他们现在的确无所谓……大多数人都是这么个心态吧，有的人还在幸灾乐祸，他们不会明白。” 张远在屏幕上按下了指纹，紧接着点击了“确定投票”的按钮。 “至于能不能成，我也不知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就算不能，也没办法。地球照样运转，人类也不会灭亡。” 他正在思考，如何利用好自己的“金手指”。 张远可以当一下“文抄公”，去抄袭其他世界的小说，或者抄袭其他世界的游戏，音乐等等。 这些特殊能力，能够让他获得很高的声望，装逼打脸很轻松，能在这个世界很滋润的生活下去。 原本张远觉得，这种抄袭行为很无聊，但现在，却不得不使用了，他必须要获得更大的影响力就行——哪怕利用一切手段！ 至于所谓的超凡者考核，他已经无所谓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顾忌这顾忌那的，就算通过了考核又怎么样呢？ …… 经过两天两夜的等待后，最终的结果出来了！ 强忍着狂跳的心脏，深深呼了一口气，仿佛在接受最终的审判。 “总共有21.2%的人口，参与了城市投票！” 看到这一行文字的时候，张远心中顿时一松，最为困难的一关过去了，投票选择方面，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再看下面一行文字，果然！ 【按照本次投票结果，赞成票人数为113453，弃权票40998，反对票50988。“樱花”将被列为B级违禁物品，其具体成分为……】 【第一次发现违规使用，或者贩卖“樱花”，将处以10天以上，15天以下的行政拘留，并进行批评教育。】 【第二次发现违规使用或者贩卖“樱花”，将处以3个月以上，6个月以下有期徒刑。】 A级的违禁物品，毫无疑问是各种毒?品，以及枪支、炮弹之类的东西，被抓到适用于刑法，光凭一个城市的投票，没有办法修改。 B级的违禁物品，差不多是管制刀具、复合弓，还包括各种致幻类的处方药，被抓到后以批评教育居多。 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不错了，只要机器人大军出手，立马就能够将城市里的樱花清缴地干干净净，这一点张远还是非常相信的。 这个结果令所有“反樱花联盟”的成员松了一口气，在互联网上不停地互相祝贺着。 “恭喜啊，所有的辛苦没有白费！”王娜娜也祝贺道。 “感谢，感谢你们的帮助！” 不过，张远深刻的知道，所有的对抗，才刚刚开始而已。他们就算能力再大，也不可能阻止东海市中的人，与外界城市的交流，特别是文化方面的交流。 “世界上真的会有净土吗？” 对于这方面，他甚至不想去多想些什么，净土有可能有，但更大的可能，只能够保存短暂的一小段时间，或许吧…… …… 第四百三十四章 巴里潘多拉之死（三更） 三年的时光再次过去…… 这三年里，整个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反樱花联盟的推波助澜下，舆论方面的矛盾越来越剧烈，“樱花是否应该被禁止”逐渐变成了网络中的重要话题。 随着民众逐步了解到“樱花”这种事物的存在，各种乱七八糟的辩论也变得格外尖锐。 但辩论归辩论，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这玩意既然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而且机器人制度并没有认定其违法，那就没有必要干涉别人的选择。 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拉倒呗，为什么要用法律禁止呢？！ 这便是社会主流的认知，一个令人无奈的事实。 而东海市人口的迁移更加频繁，有一些人在外边旅游之后，就一去不复返了。因为东海市不允许使用“樱花”，于是他们干脆搬迁到其他的地方，反正只要打一个报告就可以迁移城市了。 还有一些清北大学的教授从京华市迁移了过来，人口超过一千万的京华市，当初并没有通过投票，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包括一些反对樱花的有识之士，也经常来到这座城市当中，考察当初是怎么通过投票的。 实际上整个过程也很难复制，只是占据了一个时间窗口，反对力量还没有成长之前，强行通过了而已。 一开始就禁“樱花”的东海市，俨然成了反对派的大本营。 三年的时间，周边的城市掀起了16次全民投票，14次失败了，2次获得了成功。但这个结果远远比张远所预料的更差一些。 随着“樱花”的逐渐流传，使用的人数越来越多，“反樱花联盟”甚至没有办法掀起第17次投票了。也就是这三座城市变成了全球硕果仅存的城市，而且随时有被反扑的可能。 这三年的时间，张远抄袭了大量现实世界的网络小说，也发布了不少游戏，赢得了一大票粉丝。在各种游戏的“威逼利诱”下，这些粉丝在投票的时候帮助了张远，但也就如此了，实在很难去真正的改变什么。 眼看着天空一点一点的倒塌下来，个人力量在时代的浪潮面前只能算是一叶扁舟，连自保都有点困难，随时都有颠覆的可能。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张远回想起了曾经的格利泽文明，那真是一个落寞而又无助的文明啊，一步一步地看着自己掉进深渊当中。 “政党，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政党，才能够改变一切！” 可是响应的人群寥寥无几，就连“反樱花同盟”的人，也不愿意去参与所谓的权力斗争。许多人愿意去反对“樱花”，但是不愿意为之付出自己的一切。 …… 在第四年的时候，“樱花”的发明者，化学家“巴里潘多拉”在家中割腕自杀。 这位化学家的死亡，并没有在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中泛起任何水花，他只是写了一封信，寄给“反樱花同盟”。 “……很抱歉，我创造出了这个魔鬼，却没有将它重新封印回去的力量。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昨天我走访了我们的校园，几乎每一年我都会干这种事，我喜欢回忆孩童时期的美好时光，校园总是有一种母亲般的温暖。” “在五年前，我们的学生还是充满了理想以及道德，走出社会的时候，会选择攀登一座高山，会周游世界，或者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做……所谓个人的小梦想。” “但现在，大部分人只是想着如何摆脱机器人老师的约束，如何才能够步入社会，去获得肉体层面更大的快乐……” “在社会实践的时候，学生们的意识形态已经受到了污染。我们的世界已经不再纯洁，还有一些恶魔将魔抓伸向了这些刚刚走出校园的学生上，他们引诱着女孩使用‘樱花’，以此满足自己的征服欲望……” “我们所建成的，与我们为之奋斗的完全两样…… “我一直在想，攀登一座高山，参加一场马拉松，获得精神上的享受，与直接获得肉体上的享受，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或者这本身就没有什么差别。或许又有着一种本质上的差别，灵魂与肉体的差别，我无法描述。” “人类不会灭亡，有机器人在，人类就不会灭亡……” “我真是个懦夫啊，永别了，这个世界。” 巴里潘多拉语无伦次地写了一大堆，他说不清楚什么才是所谓的“好”，也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坏”。他只是觉得现在这样的社会，正变得越来越“不好”，这样的不好都是自己造成的，然后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死在了家中…… …… 在第五年的时候，禁止使用“樱花”的城市数量，从三个变成了两个。其中的一个城市，通过全民投票，又将法律重新修改了回去。 这并不是“反樱花同盟”遭受的第一次重大挫折。 “反樱花同盟”在这两年里掀起的投票，几乎可以说是压倒性的失败，樱花泛滥的城市，反对票几乎是绝大多数。在这个时候，光靠口头上的呼吁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连同盟内部人员的立场也开始渐渐松动。 有的人觉得干脆没有必要这么费劲了，的确如同化学家巴里潘多拉所说，小孩子毕业了之后，决心攀登一座高峰，又或者沉迷于各种物质享受，究竟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这个世界早就已经不再进步，绝大多数的生产力以及服务都是由机器人提供的，人类不可能灭亡，无论心灵层面的好一点，还是坏一点，人类依旧能够生活在这颗星球上，过着自己舒舒服服的日子。 而因为反对“樱花”，这些原本非常有影响力的人，也陷入到口诛笔伐当中。这个世界依旧有互联网暴力，特别是“樱花”的支持者占据绝大多数的时候……他们认为“反樱花同盟”是想要把持更多的权力，去限制人类本身的自由。 就如此，一场激烈的内部会议结束后，大量“反樱花同盟”的成员选择了离开，他们已经承认自己失败的事实，不再愿意去反抗太多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民·粹主义浪潮 这一天，东海市下着阴雨，张远从地铁站的方向走出，轻叹了一口气。东海市的人口在这几年里，迁出了30%，人口是越来越少了。没办法，外边花花绿绿的世界实在太吸引人，只要文化上还有交流，就很难阻止人口的流动。 剩下两个禁止樱花使用的城市，随时都有反扑的可能，形式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境地。 “张先生，我们应该怎么办？他们认命了！”几位年轻人不甘心地大声吼道。 “一群懦夫，懦夫！” 整个队伍还有一百多人，全都露出了愤怒而又不甘的神情，可是，他们面对惨淡的现实，没有任何办法。 张远在地铁站的长椅上坐了许久，低声道“这一场战争，没有敌人……或者说，全世界都是我们的敌人。” “想要彻底阻止樱花的泛滥，只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 张远轻声说道：“彻底推翻整个社会体系，重新建立新的制度。现在的机器人公养制度，没有一个真正的集权政府，就不可能阻止樱花的泛滥。”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过了半晌，才有人说道：“可是，张先生，这不可能。” “是啊，这不可能。” “我们没有办法做到。” 张远叹了一口气，不仅仅是人们愿不愿意的问题，也不是有多少人愿意跟随的问题。 这一套的机器人公养体系，是多么的根深蒂固，囊括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暴力机构、执法机关、服务设施、几乎所有的工业。各种高科技机器人养活了人类，脱离了这些机器人，大部分人甚至连一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 更何况，就凭他们这几个人，又如何去推翻呢？ 去推翻旧制度，必须要有民众基础。 现在残余的反樱花同盟，哪来的武器，哪来的科技？ 推翻了整个社会制度，把所有人都活活饿死吗？民众愿意去过以往旧时代的生活吗？当然不可能愿意。 “……所以，只有第二个办法，但这个办法只是治标不治本，而且也不算是什么好办法……” “什么办法？” 张远斟酌了一阵子，最终还是轻声说道：“民·粹主义……” “社会上抨击‘樱花’的声音依旧存在，只不过零零碎碎的，无法拧成一股绳子。特别是东海市内部的批评声相当大，东海市本来就禁止樱花，大家都没有使用过，这东西也就没有泛滥。” “所以，我们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抨击‘樱花’的使用者，从地域上激化双方的矛盾。我们可以在网络中宣传，‘樱花’的使用者为低等人，使用‘樱花’的，在人格、智力上低人一等，不断挑拨地域矛盾，宣传东海市的高人一等。减少这一座城市与外界的交流，以此保护我们的城市！” 这句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哗然了起来，有点儿不可思议地看着张远。 太古怪了，太诡异了，甚至充斥着浓浓的阴谋论！ 是啊，政治，永远不可能显得光明正大。 张远苦笑道：“这是一个暂时可行的办法，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你们想干，那就一起，如果不想……”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张远其实不想使用这种极右翼的方法。 可是现在，为了保证硕果仅存的两座城市不被樱花侵蚀，也不得不这样了。 …… 接下来的第3个月，东海市附近的卫星发射基地内，发射了几十万年时间里，第一颗由现代人类研制的人造卫星——“深空1号”。 这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大事！ 张远所带领的团队，为了这颗卫星，策划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所有的资金都是靠开发游戏、撰写小说赚来的，而全世界各地，因为反对“樱花”搬迁过来的大学教授，提供了优质的人才。 “深空1号”是一颗近地轨道卫星，主要可以用于AR游戏行业的相关服务。“樱花”虽然泛滥成灾，但游戏依旧有很多人玩，甚至磕了药之后玩游戏会变得更加好玩。 卫星发射成功的第一时间，网络上出现了大量的帖子，宣称东海市的民众，从智力方面比其他城市的更加优秀。 “因为东海市禁止了樱花的使用，所以才完成了数十万年都没有人完成的“卫星发射计划”。” “其他城市的人全都是些呆瓜蠢货！一堆愚蠢的低等人种。” 这一批有组织的水军各种胡言乱语，很快就让整个互联网炸毛了！ 互联网本身就是民族主义泛滥的地方，由于各个城市的文化建设不同，原本就有一些地域黑存在。而现在东海市一下子窜升到了鄙视链的顶端，从智力层面鄙视其他的所有城市。 “有本事，你们自己发射卫星啊！” “蠢货！” 张远在键盘上敲下一行文字，心脏也跟随着跳动了两下。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这种帖子的发布，都是有组织有预谋，而不是单纯为了黑而黑。 民粹思潮是关在牢笼里的野兽，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够放出来的。它是一种排外的、寻觅优越感的思潮，甚至有人直接视之为尊严之所在，但它也是人类最后的防火墙。 在目前这种社会环境下，1800座城市，只有2座城市禁止樱花，多么可怕而又危险的形式，必须借助民族民粹思潮，去抵制“樱花”的思想侵蚀。 通常来说，一般的骂战，几天也就结束了，也只是在小部分圈子之间传播。但现在，几天过去，这场骂战却愈演愈烈，甚至帖子的发起人还振振有词，让人简直说不出有理有据的反驳。 “……东海市聚集了大量的文化产出者，出产了大量的小说、动漫以及游戏。而其他城市的文化产出，基本上停止了！” “有本事你们别看小说，别玩游戏啊！” “越来越多的专家学者选择定居在东海市，这些人都是聪明人，为什么？因为这一座城市禁止樱花！” “东海市的科研人员发射了自己研制的卫星？有本事你们发射啊？” 在各种挑拨之下，理智的反驳开始逐渐减少，不理智的骂声开始大幅度增多，甚至影响到了大量的普通无辜网民…… 各种歧视性的词语层出不穷，流言蜚语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东海狗”、“偷井盖”等侮辱性的词语，影响力越来越大，从互联网影响到了现实，有一些东海市的游客，出门在外居然被殴打了，引发了整座城市民众的愤慨。 以“发射卫星”为导火线的排外民族主义思潮终于蔓延了整座东海市！ 第四百三十六章 十二年 如愿以偿的，东海市对外交流开始大幅减少，网络上全都是对喷的言论，出门旅游的人也大幅减少了。 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出现在东海市居民的心中。在张远等人的策划下，他们居然还真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组织内部的成员相互之间庆祝。这种情况其实说不上太好，至少东海市，暂时之间保住了。 然而张远深刻地知道，所谓的排外，必须要竖立长期的优越感，否则就不可能长久持续下去。 更何况，另一座禁止“樱花”的城市，没有他们东海市的优越感，正处于摇摇欲坠当中。 一个城市不可能与一个世界斗争。 张远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我们这一座城市太小了，排外思潮的影响下，人口数量正在减少，移民进来的人口几乎停滞，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目前人口规模，已经锐减到了一百五十万，还在持续减少当中……人口的停滞，是非常大的隐患。” …… 第七年。 第二座原本禁止“樱花”的城市，没有形成民粹主义浪潮，开始废除原先的法律，重新开放“樱花”，整个世界只剩下硕果仅存的“东海市”了。 这又是对组织内部成员的一次重大打击。 甚至，随着人口的缓慢迁出，东海市也处于一种岌岌可危的状态。 意识形态上的对外排斥，意味着人口流入将变得更加困难。如果地域性歧视其他移民，包括一些优秀移民也被一并歧视，那么想要定居在这座城市里的人口将会少得多，谁愿意平白无故受到歧视呢？ 关于这方面的舆论问题，就连张远也没办法控制。民粹就是这么危险的东西，他不可能去掌控东海市中每一个人的思想，这探案太难。 而许多本地民众也受不了长期的骂战，这个世界的人口流动是非常简单的，向机器人社会打一份报告就成，没有人知道你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你前往哪里……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逃离这一个处于风口浪尖的城市。毕竟大多数人只是想过平静的日子，而不是鄙视别人，或者被别人鄙视。一年两年的还好说，时间久了谁也受不了。 而机器人公养体系中，出生的婴儿数量，是按照当前的人口数量来决定的。 如果整座城市的人口变少，意味着其他城市的人口变多。那么这一座城市中诞生的婴儿数量也会变少，这样一来就能够保证全球人口的出生总额不变。 “东海市”陷入了人口数量越来越少的窘境当中…… 第八年…… 第九年…… 张远率领一切科学家尝试着破解机器人社会的代码，从根源深处瓦解这个社会体系。而组织内部的成员再次出现了叛逃现象。这些科学家并不愿意推翻已有的体制，他们认为张远的激进方案并不可行。 而张远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后，豁然发现，所谓的机器人代码，实际上是盘古脑本身的一部分代码，根本就不存在破解的可能。虚拟世界，相当于是一个低维度的牢笼，他如果能够破解代码，相当于能够直接突破虚拟世界，这几乎不可能。 胜利的曙光从未出现过，最好的成果，就是不让自己后退，但是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没有办法前进任何一步，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思想，扩散到另外的城市当中。 时间一年又一年地过去，整个世界却没有得到任何改善，反倒变得越来越糟糕，这不禁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内部怀疑当中。 没有足够信仰的人，一个个离开了队伍…… …… 第十二年。 “……我刚刚去了珠峰的攀登营地，在那边登山的人，的确比以前少了许多。”马明涛背着一个旅行包，风尘仆仆的走下地铁站，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唏嘘道：“在其他城市，甚至不敢说我是东海市的人……地域歧视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他们玩着我们制作的游戏，看着我们城市创造的小说，但一听说是东海市的人，如果不是有机器人在附近，都快要打起来了。就好像生死仇人一样，哎，这算什么啊！” “不过还好，我们的城市坚持到了现在，总算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听着马明涛的诉说，就连张远本人都微微有一点迷茫，不过他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低声道：“又有几个专家离开了队伍。他们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有些人放弃了，有些人还在坚持。胜利的曙光从未出现，失败应该是大概率吧。” “是吗？总是有人会走的。”马明涛放下自己的双肩包，坐在地铁站的椅子上，“也就只有你们……才会坚持与全世界为敌吧。一百一十万人，去对抗三十多亿么？” “不过我却越来越觉得，你的做法是对的，走的地方多了，才能够体会到前前后后几年里边，不同的变化……大部分城市的文化产出都停止了，出现了一些倒在路上的醉汉。这一类的醉汉，虽然以往也有，但现在格外多。他们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一喝酒就会喝多。” “还有那一类女孩子……你知道的，她们喜欢坐在公园里的椅子上吃糖。吃一点葡萄糖就能身体微微颤抖，很容易就能够分辨出来。” “只要和她们打一声招呼，就可以轻易地去酒店，放在以往可没办法想象这种事情。在樱花的放大下，那种混搭着羞耻以及罪恶的心理快感，可比吃一点葡萄糖更加剧烈……” 张远苦笑道：“我们东海市的许多男人，就是因此被吸引过去的……美丽的小姑娘倒贴上门，哪有人不喜欢。所以人口的流出才会越来越多，特别是一些刚刚毕业的学生，一走出校门就动身前往其他城市。”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马明涛低声叹息，这么多年的时光，他也不再是那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 当走的地方足够多，总是会产生一系列的思考。 “人类就像野兽一样，满脑子的低级趣味。梦想，独属于人类的词语，其余的动物是没有梦想的，有梦想的人，与没有梦想的人，差别又是什么呢……有时候回归东海市，才会感受到那一丝微妙的宁静。” 马明涛沉默了一阵子，又问：“接下来，你还有什么计划？” “走吧，先别想那么多，回家吧！”张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在马路前方。 太阳下山了，天空中的火烧云显得很宁静，阳光马上就要离开了。可是第二天，它又会准时升起，从未失约。 回到家中，王娜娜烧了一桌子的菜，小家庭中的四位成员，各有各的心思，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吃饭过了。 两只毕业起就开始养的陆龟，经过这么长久的时间，长得如同脸盆大小，它们一餐能够吃掉好多蔬菜。 可是，“樱花”出现的12年，世界已经大变模样。 世界上总归不存在能够力挽狂澜的英雄，张远也不能。 王娜娜吃着吃着，情不自禁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 第四百三十七章 登月 “樱花”出现之后的第三十年，东海市的人口缩减到了80万…… 这一座城市，在风雨缥缈中苦苦坚持了三十年，人口数量虽然还处于下降趋势，但这么长久的时间，该迁出去的，全都已经迁出去。喜欢这座城市的，依旧安安稳稳地居住在城市当中，因自己是东海市的居民而自豪。 人口规模终于逐渐稳定下来，不再像以前那样跌的那么凶猛了。 在外界社会的各种排斥当中，东海人必须要不断地做出优秀成绩，才能够保持这80万人内心深处的优越感，否则这种优越感一旦失去，很容易就受到民粹反噬。 这一份沉甸甸的压力，自然放到了张远等人的肩膀上，普通的平民百姓只会嘴巴上喷或者敲一下键盘，要让他们真的做出成绩，毫无疑问是异想天开了。 一方面，要保证足够的文化产出，保证自己的软实力，另一方面，张远在东海市附近建立的一座航天科技城，一直从事着相关的科研活动。 就这一天，由现代人类，研制的第一辆登月车，在航天基地内正式发射成功！ 巨大的火箭喷射出了凶猛的火焰，朝着月球的方向进发。月球上可是有一个人类基地啊，谁不想看看先祖留下来的基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件事果然引发了东海市民众的自豪感，因为其他城市的人根本就做不到。 网络上边当然是一片闹哄哄的议论，以及各种酸不溜秋、阴阳怪气的祝贺。有的人正在“担忧”这一枚火箭是不是会掉下来，也不知道这种担忧，到底是真的担忧，还是在隐隐期待火箭真的掉下来；有的人在大骂一些肥宅玩家不仗义，一直埋头玩氪金游戏，为东海市发射卫星提供资金支持。 还有一些人在酸不溜秋、阴阳怪气地说发射登月卫星到底有什么用，没有能够载人航天，有什么了不起，机器人也能够发射卫星云云…… 然而机器人发射的卫星，仅限于导航、气象、通讯等服务业。说白了，目前的机器人制度，没有足够的科技去发射月球探查车。 总之这绝对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登月，并不简单，哪怕在这个极大富裕的社会，依旧不简单。张远再加上大量志同道合的战友，为此奋斗了30年，耗费了无数的心血以及脑力，在这一刻，终于收获了成功。 他甚至隐隐期待着，利用这件大事，重新塑造人们的意识形态…… 当然……这只是异想天开，他心中清楚地很。 随着引擎的反向喷气，登月仓的速度正在缓慢地降低当中，远远地看到一片银白色的人工建筑，在太阳光下方熠熠生辉，百万年没有人使用，它们早就已经荒废了。 “我们的祖先能够轻而易举地登陆月球，然而到达我们这一代，反倒很难做到这件事情了，这是一种退步。”张远在一个摄像头面前低声叹息，“但是今天，我们又重新做到了。” “我们也希望全世界有相同志向的人，来到东海市，从事相关的研究。” “在未来，我们不仅会发射登月车，还会尝试着载人航天，重新登上月球的土地。一切的一切，都将依靠我们的双手去创造。” 他作为登月工程的首席科学家，必须要抓紧一切机会，去获得更大的影响力，发出更大的声音。这一次的登月，也伴随着网络直播，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够看到，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在这种环境下，别人到底怎么评论，他也懒得去看，只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即可。 大屏幕当中，登月仓着陆成功后，一辆月球车从仓门中跑了出来。由于人才储备的不足，目前的技术还远远不能够达到载人航天的层次，所以一开始也就只能够让月球车代为探索。 这时候，网络上的各种风言风语终于消失了，登月已经成功，大伙都集中精力，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月球车正常启动，渐渐地接近这一片巨大的建筑物。 有一些建筑已经被陨石给击毁，各种玻璃以及纳米材料，就这么零零散散地铺在地上。 在建筑群的最外围，还有一块巨大的石碑，至少有十米的高度，就算过了几十万年，上边刻着的文字依旧清晰可见。 【人类太空探索历程】 几个大字，很清晰。 “纪元1959.9.13，来自苏联的‘月球2号’探测器，第一次撞击到了月球表面，开启了人类的登月历史。” “纪元1961.4.12，苏联宇航员加加林乘东方1号飞船升空，历时108分钟，代表人类首次进入太空。” “纪元1964.7.31，来自美国的‘徘徊者7号’，第一次拍摄到了月球表面。” “……” “纪元1969.7.20，阿波罗11号飞船正式登月，人类走出了属于的一大步。全世界有六亿人通过电视转播同时收看了这历史性的一幕。” “我们征服了人类出现几百万年以来俯首膜拜的月亮，这月球上的小小一步似乎暗示了人类无限的未来！” …… “纪元2154，人类在此建立了第一个月球工业基地。” …… “纪元2264，人类勇士迪奥?乔，独自一人花费五年的时光，踏上了遥远的冥王星。太阳系终将成为我们的后花园。” “纪元2273，人类勇士赵卡恩，踏上了极度遥远的塞德娜星，人类的足迹达到了太阳系的边缘。再往外，是无边的，空旷的宇宙。” （一段辉煌的发展历程……） …… “人们的后代们，你们好，欢迎来到月球。下边是被隐藏着的历史，你们在课本上没有办法学到的历史。” “纪元5567，由于科技停止了进展，人口出生率的持续降低，人类文明的内卷化严重，阶级的流动近乎停滞。” “一场经济上的大衰败突如其来，席卷了太阳系的每一颗星球。” “经济衰败的原因，是因为冬眠。” “人们总是期待未来能够变得更好，于是想要通过冬眠，逃避到未来……然而随着时间的积累，陷入冬眠状态的人口，远远大于正常苏醒着的人口。” “这使得整个文明陷入了畸形发展的状态。” “我们越来越难以承受规模庞大的冬眠人口数量，每一年GDP的17.2%，需要维护这些冬眠设备上面。而且这个数值越来越高。” “但我们不可能抛弃数以千亿计的冬眠人口数，不可能残忍地杀死他们，又没办法直接唤醒这些冬眠了数千年的人口。” “因为他们一旦苏醒，找不到工作，也没有人脉关系，发现世界和几千年前一模一样，必将引发巨大的社会矛盾。我们陷入了两难” “最终，联邦政府决定在地球，我们的母星，缔造一个乌托邦的理想世界，所有从冬眠中苏醒的人口，将在这个理想世界中，按照顺序依次苏醒，安然度过自己的一生……这个计划，在数万年里，消化掉了所有的冬眠人口，它显得很完美。” “为了防止人类重蹈覆辙，我们销毁了冬眠技术。” “未来的后代们，因为一些复杂的政治原因，我们也必须离开月球基地，进入美丽的乌托邦中，在地球上过完自己的一生。但我们相信，人类的脚步终究有一天，会重新踏上这一片土地。” “作为宇宙热寂以前的最后一批智慧生命，我们总得做些什么。” “未来的后代们，当你们看到这一行文字的时候，必然重新踏上了月球，发现这一段被埋藏的历史，即将开启大星际时代吧。” “祝贺你们！首先定一个小目标吧，征服不算遥远的冥王星！加油吧，人类！” 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看到这一封信件的一刻，都感受到了一种由衷的羞耻感。 时光匆匆而过，这一段曾经早已成为历史。 人们只是敬仰着过去的祖先，为自己提供了美好的生活，却很难说有多大的进步。 而那些曾经被仰望的，早就已经被遗忘。 …… 第四百三十八章 邪恶的自由 “樱花”出现后的第四十年…… 上一次的探测器登月，并没有改变整个世界的本质。樱花的流行，不会因为登月发生改变，只是不温不火地吸引了一小批天文爱好者，定居东海市，这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成就。 东海市与全世界各地对立的现象，也没有改变。 引发人类的集体羞耻，并没有任何意义。 这种羞耻，能够持续几天呢？一天，两天，一个月，还是两个月？难道能够将集体羞耻，化为动力？如果人类真的因为羞耻而去改变什么，人类也就不是人类了。 这些年，张远一直在默默的带队搞载人航天，他最大的目标，是把宇航员重新送上月球，甚至重新开启月球基地的运转程序。 日子过的很辛苦，或者说，从来没有如此辛苦过。 首先第一个小目标，是把人送上太空近地轨道，绕地球一圈。 第二个小目标，把人送上同步轨道的航空城。在距离地面3.6万公里处的航空城一直稳当地绕着地球旋转，上边还有一些机器能够启动。 这两个小目标在前几年已经完成了，积累了一些经验后，最后大目标才是登月。 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很辛苦，机器人虽然会帮助生产各种零部件，但是图纸、方程式全部都要张远自己弄。 相关的人才储备很少，外界的冷嘲热讽一直存在，这个社会又没有薪酬之类的说法，大家都是凭着一腔热血去干这件事。 但是…… 一件不幸运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次的载人航天火箭，发射失败！ 四名宇航员在这场灾难中，化为熊熊火光，消逝在遥远的天际，仅仅只是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在半空中仿佛能够听到这些宇航员绝望的呐喊声。 正在观测台观望的张远一屁股跌倒在地上，这一场灾难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不可承受的地步，刚刚有一点起色的东海市航天城，必然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张远在床上一直躺了三天的时间，不是他不够坚强，而是清楚的知道，这一次的火箭发射失败，到底意味着什么。 几位亲人在病床前不停地哭，还以为张远马上就要死了……或者说，他们所有的计划，在这一分钟内死了。 …… “哈哈，失败了，他们终于失败了！” “就连祖先也不希望他们登月。” “我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成功！” 与之对应的，是外界如同海啸般的幸灾乐祸以及嘲笑。当自己不努力的时候，往往看到其他人的努力，也是一种煎熬。这群人苦苦等待，终于等到了这一个上天赐予的，能够嘲讽机会，甚至还有人说这些宇航员“活该”、“死得好”！ 面对这种漫天的谩骂，东海市充满了阴云，市民之间充斥着怀疑、恐惧以及互不信任，开始质疑航天城的工作是否有价值。 东海市原先的英雄，变成了被唾弃的对象，如果不是机器人的保护，躺在病床上的张远，甚至有可能被暴徒活生生打死！ 大量的宇航员在激烈的谩骂中离开了，甚至连亲朋好友都不支持他们继续工作。 他们本身就是怀着一腔热血投入事业当中，但这一次的灾难发生后，热血散了，人心自然也就散了。 工程师强忍着痛苦，排查了半天，居然发现是某一颗螺丝没有拧紧，而负责这方面的人已经跑路了，整个事件充斥着一种阴谋论的迹象…… 这一次的巨大打击，让张远一夜白头，他从病床上起来后，重新坐在办公室前，静静地发呆，暗自责备自己为什么在用人方面，不更加细致一些，工作方面为何不更加认知一些。 “对不起。” 自从月球探测器登陆成功后，的确吸引了全世界各地的不少人才。但人算不如天算，随着这一次的爆炸，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 …… 第四十二年，短短两年的时间，东海市的人口下降了30%！ 这一座城市遭到了民粹主义的反噬。民粹主义就是要有人带头，不停地锤别人，才能够获得自身的优越感，但现在载人航天工程失败了，英雄跌落神坛，人心自然也就散了。许多原先的居民，干脆离开了这座失去光泽的城市。 由于人口的快速下降，让其余城市的许多跳梁小丑有了可趁之机。他们正在号召其余城市的人，大量迁入东海市。 当这些外来人口占据人口优势后，就能够通过投票，修改法律，将“樱花”从违禁物品的名单中移除。 如此一来，东海人引以为傲的“地域优势”自然也就消失了。 张远又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这方面，重新参与到了意识形态的斗争当中。 但这一次，可比上一次困难得多了。民众对他张远，这一位航天工程的总设计师已经不再信任。 …… 第四十七年，由于外来的人口越来越多，城市内部的矛盾也越来越剧烈，打架斗殴，触犯法律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在以往完全就是不可想象的一幕。 实际上，这些人纯粹就是来捣乱的，他们只是想通过投票，把最后一个地球上禁止“樱花”的城市从这个世界抹去，如此而已。 张远怎么也没有想到，世界上的人性会如此邪恶，或许他们才觉得自己是正义的？ 想让更多的人享受到更多的欢乐？ 整个投票已经发起了3次，但这一次，外来“凑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再也没有办法阻拦。 在一则机器人发布的公告中，如此写道：【按照本次投票结果，赞成票人数为513453，弃权票40998，反对票40988。“樱花”将从B级违禁物品中移除……其成分为……】 投票通过了，法律被修改，机器人再也不会约束人类使用“樱花”。有一些不理智的愤怒本地市民开始放火砸东西，然后又被机器人抓起来，送进了牢房。 面对这种状况，张远只能站出来，呼吁大家理智对待最终的结果。 “各位……保持自尊自爱，就算法律不约束我们，也也可以自己约束自己。” 然而，真正的事实是……大势已去， 张远其实是不相信所谓的自我约束的。 这太难了。 最后跟随着张远的几位同伴，也在一边哭泣着，抹着眼泪，尝试着接受最终的事实。 街边因为“樱花”开放而庆祝的民众，排满了长队，他们狂热的欢呼着，大声吼叫着，宣称个人自由时代的全面来临。 他们大声呼喊着：“最后一座邪恶的城市，也迎来了真正的自由！” 自由！ 于此对应的，是一小撮人的悄悄哭泣，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去理会。 …… 第四百三十九章 樱花·终章（二合一） “樱花”出现的第五十九年，满头白发的张远，来到东海市北边的阿蒂亚公园…… “阿蒂亚公园”背后所代表的名人是20世纪的数学家阿蒂亚爵士，这位数学家以证明“指标定理”而闻名，不过现在的人很少去追究这方面的东西，更不可能知道所谓的“指标定量”到底是什么，究竟有什么用…… 张远拄着拐杖，在一张凳子上坐下。 常年累月的操心，以及巨大的精神压力，夺走了他的健康，以至于他已经没有办法像年轻时候那样，去充满雄心壮志地对抗整个世界…… 衰老，是生命必须要面对的敌人。张远并不是第一次面对衰老，无论是否甘心，是否愿意它总是会准时来临。 3月份正是樱花盛开的时候，公园里的每一颗樱花树上，都沾满了大大小小的花仙子，有的才刚刚站稳，有的已经把自己插在树枝上了，有的虽然还鲜艳，却已经弱不经风了。 一阵清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的手心上，又掉在了地上。 其实也没有其他的事儿，张远正在这里等待自己的“战友”。 在以往每一年的今天，都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友，来到“阿蒂亚公园”，商讨着当今世界的形式，他们讨论如何阻止“樱花”的泛滥，如何登月，如何改进已有的火箭等话题。 至少，三十年前，四十年前，以及五十年前……都是这样的。 特别是在探测车刚刚登陆月球的那一阵子，许多有理想的人激昂文字，挥斥方遒，甚至想要在月球上，重新建立属于自己的理想国度。 “……张先生，我们可以去月球，利用物理隔绝的方式，建立属于自我们自己的国度！” “我们不再需要依靠机器人，也可以制定属于自己的法律！” 耳边依旧能够回想起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 可是，五十九年过去了，终究没能够做到这一点，航天工程，需要的人才实在太多太多，他们并没有跑赢时间。 这些人都不在了，消失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张远一个人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许久……等待着，等待着…… 夜晚时分，正是各种男男女女出没寻找猎物的时间。一位年轻的女孩，发现了西装革履，坐姿端正的张远，心中不由自主地跃跃欲试。 “一位看上去非常严肃，又有着独特魅力的老男人，面对年轻的女孩，又会迸发出什么样的活力呢？！” “不会突然间心肌梗塞，脑中风吧？在那种事情中……走上极乐世界好像也不错！” 怀着这种小恶魔一样的心思，她踮起脚尖，悄悄的走了过去，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各种奇怪的场景。 比起肉体快乐，更胜一筹的是心理上的快乐。 这么有趣的事情，她还没有玩过呢！ 不过，当她看清楚张远面貌的时候，又连忙打了个寒颤，立马跑开了。 这位大名鼎鼎的反樱花人士她当然认识，她绝对不会怀疑，尝试着去邀请的时候，张远会挥舞起拐杖，锤爆她的脑袋——就像锤一个清脆的西瓜一样，“啪”地一声裂开。 就算最终一命换一命，她这么年轻，肯定是不值得的。 “怎么会有人反对樱花呢？莫名其妙！我们的世界……难道不美好吗？”女孩愤愤地想道，匆匆地离开。 夜晚的十二点钟，一位清扫机器人路过，发现了还在座位上等待的张远。 这位绿眼睛的女孩说道：“先生，限于您的健康考虑，您应该回家了……坐在这里会着凉的，也不利于您的身体健康。” “你能陪我坐一会吗？”张远说道。 “好的，没问题。为了您的健康，请戴上这一顶帽子吧。”女孩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帮张远戴上。 实际上，她并没有自己的情绪，只是理所当然地维持着人类所规范的“绝对正义”。 张远一直等到清晨，最终还是没有等来一个战友。 眼看着第一缕阳光，从东方的天空中钻出来了，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朝阳可真好啊。”张远说道。 “是啊，太阳总是会从东方升起……这样的日子，还能够持续五十亿年。”这位机器人女孩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脸蛋，低声说道。 她虽然是个扫地工，但也有自己的智能，或者说整个东海市的智能，都是同一台电脑通过5G网络连接起来的。 “五十亿年后，太阳爆炸，人类也就灭亡了。” 张远说道：“对比起五十亿年这个巨大的数字，人的一生，一百年，实在是太短暂了，短暂到没能做什么事就结束了。” “五十亿年，多么悠长啊，如果一直像现在这样来回循环，永远不变化，也太不美好了。” 张远说完最后一句，拄着拐杖，颤悠悠地离开。 机器人女孩欠了欠身子，表示对一位老年人应有的尊重：“您走好。” 张远朝着背后挥了挥手，没有人知道他最终的心情。 …… 身体状态不是很好的张远艰难地熬到了这一年的冬天。 其他人的唾骂以及排斥，并不影响机器人体系对他的照顾。 整个社会的养老制度相当健全，当身体条件差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有专门的机器人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边，机器人护士每天都会推着轮椅，让他晒一晒早上明媚的太阳。 这个机器人女孩名叫“玲”，一贯以来活泼开朗的性格，时常能够陪他聊聊天，虽然有很多时候都是呆呆的，有些复杂的内容答不上来。 张远没有什么朋友，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结交这里的朋友。 自从“樱花”泛滥以来，这个世界的平均寿命降低了2.6岁，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应该还会继续下降。不过，这个社会的人，本来就不关心时政，这么一点寿命对于年轻人来说也不算什么，抽烟喝酒不也会降低寿命吗？ “你知道，我们当初的月球车，在那一块石碑上刻了什么字吗？”张远对着身后的玲问道。 “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吧，我听说过……你们曾经发射过好多探测器，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瞳孔绿色的女孩，说话方式总是那么讨人喜欢：“可惜我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您能说来听听吗？” 张远眯着眼睛，裹紧了自己的棉大衣，他看到天空中的一片雪花飘了下来。 下雪了。 南方少有的下雪天气。 他笑了笑，回想起那一年，他们将一个小型雕刻机器人，发射上了月球。 这个机器人费劲千辛万苦，在那一块巨大的石碑中，刻下一行小字。 【纪元1009212，6月13日，时隔一百万年，我们费尽心思，重新回到了月球，真是令人感到振奋的一天！】 【然而，很可惜，世界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人类文明，很可能永久性地步入了平庸化的低谷当中……】 【时代的大势浩浩汤汤，个人的力量仅仅只是螳臂当车。】 【一种名叫“樱花”的药物，正在这个世界快速扩散。它钻了整个制度的漏洞，我们的社会体系无力阻挡。所有反对樱花的人集合在了东海市，但思想上的渗透却很难防范。】 【我们不知道，在这个时候重启登月计划，会不会让整个世界变得更好一些，但理应不至于让世界变得更差一些……】 【我们大概率没有办法阻挡整个世界的大势。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想要在月球，建立另外的人类国度，但是这很难，真的很难……】 【如果人类能够亲自踏上这片土地，我们会再次在石碑上留言。如果不能，说明这已经是人类历史上最后一次登月……又或许不是，谁知道呢？】 【灾难总是让人悲悯，它像草原上的雄狮，提醒着一味吃草的羊……】 张远看向遥远的天边，诉说着这一段往事，回想起曾经的那一丝小小的胜利，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回想起来一首古老的歌曲：“在明媚短促的夜晚，战争结束，硝烟已消散，同团的战友啊，你们如今在何方。每当夕阳西下时近傍晚，我徘徊在大门边，顺路的微风也许会送来战友，送到这里来和我相见……” 仿佛又已经是春天了，那个阳春三月，樱花盛开的年纪，在樱花大道奔跑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多么美好的日子啊…… 玲忽然发现轮椅上的张远似乎睡着了，不过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永久性睡着，再也没有苏醒的可能。 这位老人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除了少量的几位亲朋好友，为之而哀悼外，并没有引发任何波澜。 这个世界不需要英雄，人类也不会因此而灭亡。 只不过，一年，两年，百年，千年，万年，百万年之后再来观察樱花世界，会发现人类依旧只是那一个人类，并没有任何变化，如此而已。 又或者，文明早就已经死了，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细胞了。剩下的只不过是一群细菌，站在文明的尸体上汲取着最后的营养，如此而已…… …… …… 转眼间，张远重新回到了那个充满蓝色光点的小房间中，大脑重新恢复清醒，不再像老年时期，经常会走神、分心。 他愣了愣，一时半会间似乎有点琢磨不透情况，但很快不由得回忆起了所谓的“超凡者”考核，以及曾经的昆仑山舰队。 “时间过的真快，第一个轮回就这样过来了……”张远轻轻感叹了一声。 这种心绪很复杂……泪水从眼眶中情不自禁涌出，张远并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不过此时此刻，还是为着自己待过的“樱花世界”哀悼着。 实际上，在樱花世界的中后期，他一直操心于自己的事业，已经很少回忆起以往的东西了。 虚拟世界抑或现实世界，其实没有太大的两样，虚拟世界并非游戏，里边的人类也是活生生的人类，有自己的情绪以及思想。时间流逝了，没有读档重来的可能。 各种回忆就像走马灯一样。 对于自己的上一辈子，虽然过得很辛苦，很不尽如人意，但是张远自己觉得还算满意。 时代的大势，本身就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强行扭转的，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情很难。 至于努力了之后，最终的结局没有得到任何改变，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耳边似乎想起了一个声音：“尊敬的张远先生，您可以在这里休息一阵子，回忆您在樱花世界所经历的一辈子，等您准备好之后，可以开启下一次的轮回。” 一个白色的光点，在他的脑海中发送了一连串的信号，是盘古脑的人工智能“西塔”。 张远慢慢地从痛苦中回过神，他苦笑着说道：“真是痛苦啊，你确定，虚拟世界是享受美好人生？” “您可以选择痛苦，也可以选择快乐。” 张远点了点头，他在这个小房间内拥有实体，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回忆着。 离开一个熟悉的世界，哪怕这个世界稀烂无比，还是有着一种怀念的情绪。 可是他又真正知道，陷入了平庸化的文明，凭借自己的力量，是很难走出泥潭的。也就是说，除非有强大的外力干涉，这个“樱花世界”将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真是悲哀的一件事。 悲哀的来源又是什么呢？ 人类文明不会灭亡，人类也不会因此灭亡。 没什么好悲哀的。 又或许，他回归现实世界之后，可以尝试着对樱花世界进行干涉，实际上，只要一点小小的干涉就好，譬如说，机器人制度的瓦解，机器人没有办法自己维护自己了，产生了差错……只要整个社会体系崩溃了，自然会产生变数。 总而言之，要通过盘古脑的超凡者考核再说…… 张远暂时不想去思考那么复杂的事情，他只是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大觉，以缓解那种深沉的悲恸情绪。 （樱花世界完！） 第四百四十章 事后总结 考核尚未结束，无论在这个世界得到的文明贡献度究竟多少，是正数还是负数，他至少要度过五个轮回，至多甚至得度过16个轮回！ “唉，所谓的洗尽铅华吗？”张远长叹了一声。 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他好像特别嗜睡，一觉不知道能够睡多久，日子过的很快。 很快，所有的记忆就像隔了一层薄纱，一切的一切，如同做了一个清晰的梦……这应该是对超凡者候选人的一种记忆保护机制。人毕竟是一种有感情的生物，如果不做一些保护，老是这样翻来覆去的折腾，没有人忍受得了。 偶尔清醒的时候，回忆一下过去，从细节方面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哪里需要改进……如果一点东西都没有学到，这么长的时间相当于是浪费。 张远觉得，自己最大的失误，是一开始没有使用自己的“金手指”，抄袭各种现实中小说、游戏。 如果早一些利用好金手指，他的个人影响力，在樱花世界当中，可能会更大一些，所有的进展也会更加顺利……当然了，人算不如天算，他不可能提前去预知这一切。 如果真的能够预知，还不如直接去阻止巴里潘多拉教授发明“樱花”…… 换句话说，“樱花”只不过是整个文明，快速熵增的导火索。如果樱花始终没有出现，文明死亡的速度或许会慢一点，但依旧不可避免。 想到这里，其实没有特别好改进的地方了。 很快，在时间的流逝下，张远感觉自己的情绪，正在一天天的恢复…… “西塔”在科研工作者设计当中，是一个具有女性化人格的人工智能，大半时间都在发呆，偶尔也会与张远聊聊天。甚至，有一部分程序，特别是虚拟世界生成程序，是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自带的内容。 张远说道：“你是多进程的智能，有自我学习的能力，可以同时和好几亿人聊天吧？每天都和各种不同的人聊天，会不会感觉很新奇？他们在不同的房间中吗？经历了什么样的世界？” “新奇？并不会新奇。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经历了什么样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全都是个人隐私，我不能回答您。” 张远摇了摇头，又道：“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如果所有的虚拟世界，都像樱花世界那样，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啊。这些虚拟世界，并非电影中的世界，没有主角，没有救世主，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无穷无尽的虚拟世界，仅仅接触过一个，就足够令人感到沮丧以及悲伤的了。 难怪虚幻实验室中的科学家，一直各种矛盾的情绪当中，推进这项技术。 它是一个……人类自身无法掌控的怪物！ 西塔回答道：“是啊，从宏观层面看，虚拟世界中文明以大幅熵增的结局居多。如果我真的拥有情绪，或许会对整个世界感到绝望吧。就如同宇宙中的各个文明，都是平庸者居多，超凡者稀少……从某一角度，宇宙中的文明，与虚拟世界是等价的。” 张远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一瞬间，忽然想起了“启迪者文明”。 或许启迪者文明，正面临着整个银河系，密密麻麻的，无穷无尽的悲剧……而且，那是真正的现实世界，没有办法自我安慰，也不可能去逃避。 悲剧就放在那里，就算现在没有发生，未来也大概率发生。甚至，你落脚的每一个星系，每一颗星球，都是如此…… 想到这里，张远似乎明白这个强大的文明为何要这样做了，他不禁微微颔首，肃然起敬。 他又问：“现在已经有多少人进入了虚拟世界？” “这是机密，没有办法告诉您。” “那么……多少人出去了？通过了考核？” “也是机密，没办法告诉您。” “现实世界过了多少年？” “还是机密！” “那你能不能说一点有营养的东西，现在这种对话很无聊啊。” “我可以给你转述一个笑话，或转播一些旧电影。” “那还是算了吧，谢谢你了。” 张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同时撰写自己在“樱花世界”的回忆录，省的以后真的把所有的细节给忘记了。 樱花世界的诱惑还是非常大的，在漫长而又悠久的一辈子时光中，能够不跟随世界随波逐流的人，实在太少太少。大部分的人全都被整个世界给同化了。 像他小家庭中的亲人，王娜娜，马明涛等人，如果没有他的影响，早就沉迷于“樱花”的快乐中，不可自拔了。特别是这个世界中，还有各种美丽异性的诱惑，英雄难过美人关，莫不如是。 一旦陷入享乐主义的大环境中，难道在下一辈子，就会改过自新吗？ 很难很难了，人就是这样一种复杂而又简单的生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辈子沉沦了，每一辈子都会沉沦，除非清除掉所有的记忆。 可是清除记忆之后，还是自己吗？ 至于所谓的“文明贡献度”到底积累了多少，到底是正数还是负数，对于本人而言是保密的。西塔并不会来提醒你，这一辈子已经是负数了，以后要当心之类；或者说这一辈子已经积累了一个很大的数字，下一辈子是负数也没关系。 超凡者考核，本身就是非常困难筛选机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全民永生之类的。理论上，大多人都不会合格。 所以，张远暂时不去计较太多这方面的东西，做好自己也就足够了。 就这样，时间匆匆过去，张远感觉自己已经昏睡了很长的时间，长久到已经快要把“樱花世界”里的各种遗憾给忘记了，才决心开启下一个轮回。 “尊敬的张远先生，祝您旅行愉快！” …… 漫长的时光长途当中，多少人刻舟求剑，漫长的岁月之路，又有多少人在同一个地方倒下。历史总在反复演绎，不同的人却演绎出了相同的故事，无论时光如何流失，同样的结果却很难不变。 无论是个人的超凡也好，一个文明的超凡也罢，只是在寻求不变中的改变罢了。 此时此刻，昆仑山舰队的旅行，一直在继续，一路上发生了很多故事。或是遇到了各种低级文明，又或者是遇到了同样在宇宙弦附近航行的星际文明…… 甚至还尝试着建造一艘新的母舰！ 整个路程，大多数时候是无聊的，小部分时光又很精彩…… 而张远也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次轮回…… …… 第四百四十一章 潮汐锁定的星球 这个世界，天空黑蒙蒙的，几只漆黑的乌鸦，正在天边“呱呱”地叫着。 太阳永远也不会从东方升起，这里是永恒的黑夜，只有一片星空，在头顶散发出黯淡的光芒。 为了适应弱光环境，每个人的眼睛长得比现实世界更大一些，特别是女孩子，就像动漫世界中的角色一样，眼睛又大又好看。主要原因，是因为越大的瞳孔，对光线的感知越加敏感。 “蒸汽时代，没有白天，一个奇怪的世界……”张远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 他已经在这里悄然生活了18年，一开始的时候，就像上一个世界一样，有一定的自闭症倾向。不过这种病状随着自我意识的苏醒，已经完全好转。 抬起头眺望远方的星空，他轻易地辨认出了所谓的“北极星”。 这里的星空和地球上的完全不同，“北极星”只不过是天文中一个类似的名词，被普遍用于航海方面。 这个世界依旧没有异能、魔法，他所谓的“金手指”，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贵族出身，一个健壮的身体，以及一些关于蒸汽时代的机械设计图纸。 好吧，除了出身不错之外，这种“金手指”真的聊胜于无。张远甚至觉得，自己脑海中的各种知识，比什么机械图纸有效得多。 他转过头，看了看正上方的一轮弯月，月亮出现的阴影，其实是因为被地球本身遮蔽了太阳光的缘故。 “也就是说，这一颗星球，依旧是圆球，所以月亮被遮挡住的轮廓是圆弧形状。” 由于没有阳光，这一片土地能够养活的人口数量并不多，就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整个世界几片大陆加起来，也不过一亿的人口。 绝大部分的人，生活的并不好。 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地球仪，是张远按照本地的航海图像，制作出来的，一半阴暗，一半光明。由于星球本身的恶劣环境，人类已经探索过的区域，大约也就只有十分之一。 “这个地方没有白天，只有黑夜，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颗星球已经被中央的恒星潮汐锁定，所以朝阳的一面永远是白天，还有一面永远是夜晚。我们人类，生活在夜晚。” 潮汐锁定，是天文学中非常常见的现象。譬如月球永远以同一面朝向着地球。潮汐锁定的天体绕自身的轴旋转一圈的时间，等同于公转周期。 所以了，这一颗星球，实际上是有光照的，至少有一半的区域拥有光照。 那么，人类为什么不生活在星球的光照带呢？ 原因是因为，星球距离中央恒星太过接近，受到光照的那一面显得极为酷热，人类没有办法在光照带顶着高温生存，只能够生活在这个温度还算适宜的阴暗面…… “真是一个悲惨的世界啊！” 然而按照物理规则的逻辑性角度，宇宙中必然不缺乏这样的悲惨文明……即便它目前只是一个虚拟世界。 张远正在思考，自己的到来，到底能够让这个文明改变些什么…… 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习惯性的思考。 “伯爵大人，您应该准备瓦尔塔公爵举办的舞会了……时间已经到了。”年迈的老执事打断了张远的思路，做出一个特有的贵族礼仪。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张远点了点头，在仆人的服侍下，穿好礼服、皮鞋，然后快步登上一辆蒸汽机车。 在这个世界，由于投胎投的好，他已经是“伯爵”身份。他的便宜老爹，在一年前，因为海难去世，然后女王便将世袭爵位授予了张远……这应该算得上是“金手指”的一部分内容，能够让他不需要努力，就可以过上非常富裕的生活。 引擎“突突突”地冒出了烟雾，蒸汽机车启动，倒也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颤抖，说明这里的蒸汽汽车，已经被改进了好多代。 这里是巨石城，大陆最靠东方的城市，常年的温度约为24-26摄氏度，非常适合人类的居住——唯一的缺点，没有阳光。 来自西边光照带的暖洋流，带来源源不断的鱼类以及藻类，也是城市中居民赖以为生的食物来源。 从巨石城出发，越往西面走，越接近光明，天气越加炎热。 往西五百公里，便是光明以及黑暗交接处——这颗星球的黄昏带。在黄昏带地区，气温已经高达40摄氏度，人类定居在这种地区，勉强可以生存，但是相当的不舒服。倒是许多动物以及植物，能够非常愉快的生活。 黄昏带再怎么不适合生存，有着阳光，就能够天然生长各式各样的植物，于是在大陆的西边，变成了非常重要的植物生产基地。 一些不怎么富裕的人，以及各式各样的奴隶，忍受着高温，在黄昏带区域上种田为生。张远所处的家族，在那个地区，也有一小片领土存在着。当然了，他只是知道这回事，并没有亲自去看过。 相反，从巨石城出发，越往东面，天气将越加寒冷。 这颗星球的大陆稀少，东方是一望无垠的海洋，常年温度在零下20度左右。最冷的地方能够达到零下一百摄氏度，结成了厚厚的冰层，是所谓的人类禁区。 “呼——” 人类太艰难了。 张远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又耸了耸鼻子，老远就能够闻到属于煤炭燃烧的独特味道。 煤炭，无光世界最为宝贵的物质，它意味着能源，以及光芒。 如果没有煤炭，就不会有工业革命，没有工业革命，人类的生活将会更加凄惨。至少现在，大陆以及岛屿，生活了一亿人，据说在远古时代，整块大陆，只能够生活数百万人。 蒸汽机车在路上缓缓地行使着，路面是用煤炭燃烧后的渣滓，混合沥青铺设而成的，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硫化物味。 街道上人来人往，路边一盏盏煤气灯，绽放着昏暗的光芒。许多人家中点不起煤气灯，大街上的光源，对他们来说是唯一的光源，有一些小孩子正在路边写作业。 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放了一些豆芽菜一样的植物，这种喜阴性的植物，只要一点煤气灯的光源就能够生长。对于平民百姓而言，蔬菜是宝贵的，反正光源是政府提供的，何乐而不为呢？ “来自噶尔群岛的朗姆酒！还有最新鲜的‘安提马’食材，应有尽有！” “刚刚捕捞到的葡葡草，新鲜嘞！” 有许多商贩正在大街上吆喝着做生意，这一片闹市区中，来源于不同岛屿的食物、酒类、珠宝、香料，应有尽有，构成了一幅虚假，而又繁华的画卷。 第四百四十二章 需要改变的东西很多 在最西边还有一个巨大的港口，一艘深海巨轮发出了尖锐的鸣笛，正动身前往深海区捕鱼。 这个世界的海洋生物能够在光照区生存，大量的藻类植物也在光照区繁殖，海洋生物往往长得非常巨大，常见一种名叫“安提马”的巨型章鱼，每一只都有数百吨的质量。 这些海洋生物为巨石城提供了宝贵的食物以及鱼油。但捕捉巨型章鱼，需要面临巨大的风险，无论是狂暴的大海本身，还是海洋动物本身……放在以往，没有这种巨型钢轮之前，人类是没有办法捕捉这种巨型生物的。 还有一些奴隶贩子，正在码头附近贩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奴隶……这些男男女女带着镣铐，面无表情的走下轮船，仿佛已经认命了一般。 街区的最远方，一个小山坡上，屹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城堡，也是张远的目的地。 ……一个贫富差距极大的世界。 “大人，求求您，给我一点酒吧！别人喝剩下的也好！”一名乞丐正在酒店前疯狂乞讨。 “滚开！”一连串皮鞭鞭打地面的声音。 有人看到张远的蒸汽机车，情不自禁流露出羡慕而又复杂的神情。 这就是时代的大势。 无论你来着何方，来源于哪个时代，拥有着什么样的雄心壮志，都只能顺应大势，而无法去强行逆转。 张远轻轻叹了一口气，暂时没有能力去解救所有“奴隶”，哪怕他是“伯爵”，也不可能独自一人，推翻整个时代。任何制度的出现，都有着其独特的历史意义。 不可能去和这些人讲理想讲道德，讲所谓的同情心，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更高的生产力，就不可能实现制度的变迁。 司机“滴滴”按了两下喇叭，这些闹哄哄的人群，纷纷绕行，也没有人敢不要命的上来乞讨。在人们的印象当中，只有最为富有的贵族，才用得起这样的蒸汽机车。对角港口有位身材丰腴的女人，还对着车子里的小帅哥抛了个媚眼……说不定会被看上呢，哪怕一夜情也好。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汽车到站了，张远迈着沉重的脚步，踏入公爵府的大门。伴随着永恒的黑夜，附近萦绕着一股略带着压抑的气息。 不过公爵府内部却是金碧辉煌，明媚的灯光将四面八方的各个角落照亮，一天24个小时永远不曾熄灭。 没有人喜欢黑暗，如果灯光不够明亮，会被认为是贵族没落的象征…… …… 走进大门的时候，一位女孩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非常亲密地挽住张远的胳膊，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妹妹——安娜。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世界总是会给他安排一个眼睛大大的，非常可爱的妹妹存在着，就像上一辈子的王娜娜一样。 “好久不见，安娜。糖果公司的生意怎么样？”看到这个可爱妹妹的时候，张远心中一软。 “哥哥，你对公司难道比我还关心吗？”安娜一张脸皱着，小声抱怨着。 “哈哈，我已经知道你很好了，却还不知道我们的糖果公司到底怎么样了。” 张远却知道，这个小妹子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天真活泼，反倒在暗地里闹别扭。这个世界的糖果可是奢侈品，只有有钱人才吃得起。能够顺利接过父亲的种植园、工厂以及经营商，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儿？ 由于张远小时候有一点儿自闭症，父亲是将这个妹妹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所以安娜基本上接手了家族内部各个工厂的经营。 直到自闭症恢复，张远展露出自己的才华以后，父亲才决心将爵位以及财富传给长子。毕竟在这个世界，爵位大多都是传男不传女的。 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财产，马上就就要被这个哥哥给夺走，安娜心中总是会有一种不甘心的感觉……又或许是某些闺蜜以及下属在她耳朵边嚼舌根。即便，这种微妙的敌意被刻意营造出来的亲密掩饰地很好，张远还是体会出来了。 按照一贯以来的小说剧情，是时候在这一场舞会中，各个贵族面前，开启“金手指”，夺回所有的股权了。自从两百年前，牛泰顿爵爷，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真正的科技之光后，所有的贵族都明白了科技的力量。依靠手中的金手指，想要装逼打脸，太简单了。 想到这里，张远将安娜轻轻地抱了起来，开心地旋转了一圈，就像小时候那样，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着。 “哥哥喜欢找什么样的女孩呢？”安娜神色略微有点复杂地说道。 像他们这样的贵族，理论上早就应该订了娃娃亲，不过张远却是个例外，因为他早的时候有自闭症。 真正的贵族，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傻瓜，而张远的父亲又不想随便选一个地位第一点的女孩儿订娃娃亲，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拖了下来。 但现在，张远却变成了香馍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风度翩翩，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小伙子前途远大，甚至已经获得了伯爵爵位，有一大笔财产要继承…… 嫁一个女儿过去是非常合算的买卖。 张远很容易就看明白了她眼神中的复杂神色，他摸了摸安娜的头，靠在她耳边说道。 “世界太大，要用一生去体会，没有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勾心斗角上面。你已有的东西，我不会拿走，就当是送给你的一份礼物。”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是世界上唯一的温暖。然而无奈是人生的常态，这个世界需要改变的东西太多，道路可能会很难周，需要一点儿依靠，才能够支撑自己不断地前进。” 安娜握紧裙边，颇有点儿不知所措。 张远转变了话题：“寻找对象，也要找心意相通的，而不是看到对方漂亮就起心思。至少要找个和你一样好看的。” 安娜发现自己哥哥，正迈着一种雍容大度的步伐，走向舞会殿堂，仿佛心中怀着更高程度的理想信念。而对比之下，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有点小心思的女孩儿罢了。 她连忙一溜烟小跑地追了上去，说起经营公司时候遇到的一些小麻烦。父亲死了，底下的人全都蠢蠢欲动，各有各的算盘，还有某某某正在劝说她争夺财产。 张远淡淡道：“主要是声望不够。你的能力很足，能承担起但是底下的人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只担心会砸了自己的饭碗。世界上的人大都是墙头草，你只要足够强势，他们就不会完全倒向我们的竞争对手。” “关于家族方面，我会尽快开启岛屿之间的航海贸易，对外证明我们的家族后继有人……做到这一点就足够了。” 听着张远的话，安娜渐渐地安静下来，心中若有所思。 第四百四十三章 航海-开始！ 就这么商谈间，“叮叮当当”的音乐声响起，第一场波洛涅兹舞开始了。 对于出席上流社会活动的姑娘来说，舞会的裙装通常都是亮色的，并用轻盈的飘带加以装饰。像安娜这样的女孩子，就带着一串小小的珍珠项链，只有已经出嫁的太太，才可以穿戴贵重的首饰以及黑色的衣物。 张远对跳舞并没有兴趣，即便这种舞会中，充斥着人类本能喜欢的奢靡味道。 这里的上流社会开放至极，只要没有结婚，大家对各种风流韵事都很包容。他的死鬼老爹不知道有多少个偷偷摸摸的情人，甚至变成妇女闺房的谈资，还为此得意洋洋…… 每个世界都有属于自己本身的诱惑，这个奇怪而又黑暗的世界，能够生活富足的人，本身就只是少数。有的人为了一口吃的，能够贩卖掉了自己的儿女；有的人正在漆黑的矿井中埋头苦干；还有那么一少部分人正在房间里边莺歌燕舞。 特别是，出生就已经注定了是莺歌燕舞中的一员，要么彻底加入他们。要么，去改变。 但是想要改变任何一点东西，都变得极为困难，整个世界的蛋糕就只有这么一点大，又怎么可能平均分配呢？ 将马克思原理，照搬到这个世界，就能够改变吗？ 不能。 张远轻轻地摇了摇头。 可以居住的地盘小，生产力差，科技落后，食物匮乏，文盲率高，存在奴隶制度，比起这些难题，根深蒂固的资本主义反倒不算什么了。 第一场舞蹈是隆重的波洛涅兹舞，所有的受邀者都要跳这支舞，哪怕之后整晚坐在牌桌旁边赌博。 这个舞蹈节奏很慢，动作也不复杂。紧接着，有一大批老赌鬼，聚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赌博。有大批量的贵族，因为赌博而落魄。这样也挺好，有人落魄了，总归有人能够晋升。 第二场舞蹈，常常是卡德里尔舞。 第三场是热烈的华尔兹，是擅长舞蹈的男人女人的表演。 最后是科蒂荣舞，这场舞蹈提供了许多机会去追去心上人，谈论爱情以及表白等等，是大家最为喜欢的舞蹈。 张远随意地吃了一点糕点，一边思考着，一边回想起了曾经读过的一首诗歌《叶甫盖尼?奥涅金》。 【以前，充满了欲念和欢笑，我爱舞会真爱得发狂，你可以偷偷塞一个纸条，谈情也没有更好的地方。敬爱的有妇之夫！您可要接受我奉献的一点殷勤？】 还真的有许多女孩儿，给他递了一些个纸条，有一些有妇之夫也在偷偷地看着他。 张远没有给其他男人戴绿帽的癖好，也害怕自己妹妹在这种环境下，跑出去乱搞关系，只是拉着安娜跳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她快要晕厥在地上了，才放心大胆地去干正事儿。 “年轻的伯爵阁下，您应该挑选一位合适舞伴，而不是在这里约束您的妹妹……她已经长大了，有着自己的思想。”头发花白的公爵在一边开玩笑道。 他就喜欢看到年轻人富有活力的样子，甚至还有可能在这里找到下一次的艳遇。 “公爵大人，我有一笔生意想和您谈谈。”张远转过头，看向对方苍老的面孔：“您是否有空余的舰队呢？” “你的意思是……”这个老头眼神闪烁着，在这一笔大生意面前，恢复了正经。 在这个世界，单个的城市没有办法养活自己，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特长。 巨石城出产煤炭以及钢铁，所以是整个帝国的中心；在更加西边位于黄昏带地区的城市中，出产水果、蔬菜、以及粮食；还有的地方盛产各种鱼类、香料、宝石、酒等等。 将这些城市串联起来的，便是航海。 大多数的贵族，都有着航海贸易的生意。如果没有自己的贸易网络，那么在激烈的竞争当中，很快就会衰败。 张远的“父亲”在一年前的海难中去世，整个舰队埋葬于海底，整个家族的底蕴虽然还在，但必须重塑自己的贸易网络。 这个老头很快就理清楚了自己的思路，他们与张远的家族并没有直接竞争关系，小小的帮那么一把，也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他也非常欣赏年轻人敢于出去闯荡的动力，愿意做出这样的投资。 “当然了，租用舰队，必须付出抵押物以及租金，可不是免费的。” “这个没问题。”张远回答道：“我手中还有一些糖果厂以及钢铁厂的股权，可以抵押给您。至于剩下的财产，我想留给我妹妹。如果我不幸遇到海难，希望您能够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照顾她一把，并且把爵位传给她的孩子。” 两人一直谈到舞会结束，然后签署了一份相关协议。 实际上，张远依靠自己手上的蒸汽机械设计图纸，完全可以去开一个机械加工工厂，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或者说，凭借目前已有的人脉以及资源，做一些金融行业，整个社会的资本主义还刚刚发展到初步阶段，机会实在太多太多，根本犯不着自己去航海。 张远只是想要更多了解整个世界罢了。 至于这些图纸，他准备找个机会，直接丢给自己的妹妹，让她来经营处理。没有后顾之忧以后，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能够赚多少钱，对于张远来说根本无所谓。 两个月很快就过去…… 一艘四千吨排水量的大船已经停留在港口，虽然不是真正的舰队，好歹能够展开正常贸易了。 安娜抓住自己的裙子，一脸不舍的看着张远离开，经过这两个月的友好相处，她已经变成了张远的忠实迷妹。两个月的时间，张远用将原先工厂上的各种麻烦，包括人脉关系都处理的很好，她心中的那一点小疙瘩早就消失了，和原先的那些不良闺蜜也断开了联系。 她终于明白，为何父亲突然转变了主意，愿意将爵位传给以前一直生病的哥哥了…… 完全就是智商上的差距嘛！ “不要死掉了啊！”安娜看到他们走出房间门，大声叫道。 张远哈哈大笑了起来，挥了挥手，“不会！” …… 第四百四十四章 大海、荣耀、以及未来 半个小时后，张远带着四位忠实的仆人来到巨石城最大的维多利亚港口。 这四位忠心耿耿的家仆都是水手出生，为首的一位名叫邓肯，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现在又不得不重新出山，帮助年纪尚小的东家。 远方呼啸而来的火车，带来了大量的煤炭以及矿石，一个城市的正常运转少不了这些化石燃料。按照地质工作者的统计估算，目前大陆储备的可开采煤炭，至少能够让整个社会正常运转400年。 400年，并不长久，对于活过漫长岁月的张远来说，只是一个很短暂的数字，短暂到能够让他产生淡淡的恐惧感，即便他在这个世界，很可能活不到一百年。这可能就是各种经历，带来的前瞻性。 他迫切地，想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巨石城是出产煤炭以及钢铁的地方。将本地特产，运送到其他的城市，赚取两个城市之间物资的差价，这是最为基础的赚钱方式。每一个时期，物资的价格都是不同的。伯爵大人，如果您想要做这门生意，判断各个岛屿大宗商品的价格波动，是一门必修课。”老邓肯轻声说道。 张远点了点头。 港口附近还有一个人才市场，聚集了大量的年轻人，一些船长喜欢在这里招募水手，毕竟是一个高风险高收入的行业，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航行几个月的时光，坚持不下去，甚至发疯的人比比皆是。 还有一位走私犯，正在接受鞭刑。这个社会，走私是一种非常严酷的罪行，要接受肉体以及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老邓肯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犯人被鞭子抽打的场景。他笑着说道：“伯爵大人，这些年轻人实在太嫩了……这些走私方法都是我们玩剩下的了，什么船舱夹层，人体运货，嘿嘿……想赚更多的钱，他们得用脑子啊。” 张远笑道，“你以后可以来这里找一份差事做做，就凭你们丰富的逃税经验。” 他只是远远的瞥了几眼，然后失去了兴趣。 他们看到了自己的轮船——一艘庞大的钢铁巨轮，一个个狰狞的炮管，在煤气灯下散发着黯淡的金属光泽。 由于整艘轮船都是从公爵那里借来的，所有的船员也是现成，自然不用招募什么人手。张远本人心理年龄虽然不年轻了，却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工作，所以就算他再聪明，也认为自己应该保持谦逊的态度，能够多学一些东西总是不错的。 “伯爵大人，虽然您买下了这一支舰队的使用权，但我希望，您能够提前规划好航行。并且在航行的过程中，不要直接参与船员的管理工作……您最好不要携带女仆上船，也不要在船上酗酒，抽烟倒是没有问题，但希望您能够在甲板上抽烟，毕竟，我们运送的货物中有煤炭。” 这一位中年船长看到张远的第一眼，便忧心忡忡地说道。 如果不是碍于公爵的命令，他根本就不想接这活。 他见过太多的二代，一开始兴冲冲地上船，还以为持续几个月的航海是什么美好体验。结果一个个，三五天之后就变得神经质一样，特别是中途压力极大的时候，这些二代喜欢对着水手大吼大叫，将情绪发泄到船员上边…… 这绝对是作死行为！ 有一些水手脾气冲起来，把贵族给宰了，然后跳船自杀，结果上岸之后整船的人都得接受惩罚，真是莫名无妄之灾…… 至于不能携带女仆，是因为漫长的航海过程中，年轻的水手荷尔蒙无处发泄，女性的存在有可能会形成强烈的诱惑，甚至可能会使得船员们无法正常工作。这是让女性成为航海禁忌的另一重要原因。 张远连忙说道：“没问题，邓肯先生会加入你们的工作，一切都由他负责。我只是想学习一些航行知识，包括天文以及气象方面，并不会干扰你们的工作。” “当然了，也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所有的工钱，都是我来支付的。” 船长听着张远的语气，不像是那种无知的二代，而老邓肯则是非常出名，学识广博的大副，虽然年纪大了，但应当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也就轻轻松了一口气。 张远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算太大，约莫30个平方，不过比其他人已经好上不止一个档次了。这应该是他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容身之地了，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三天之后，所有的货物装载完毕，这一艘远洋巨轮“呜呜”地鸣笛着，离开了巨石城。 …… 张远是一个很客气的人，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同样的有礼貌。这种做法对于熟人而言，虽然会有一种疏远感，但是对于年轻的，地位低下的水手而言，完全就是春天般的温暖。 张远甚至还会虚心向水手请教问题，一个伯爵请教问题，哪能不回答呢？ 有时候，张远还会问他们生活怎么样，有没有梦想…… 梦想？当然是没有的，能够吃饱就不错了。 “……附在轮船上的贝壳，就是这种？” “是的，是的！这种贝壳名叫‘阿甜蜜西’，它们喜欢附在轮船的腐蚀，还会影响航行速度。如果长期下去会对底盘产生腐蚀，所以我们必须得隔几个月就得清理一次，不过用水煮一煮，就是非常美味的菜肴了！”这位刚刚从水底钻出来的水手解释道，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身上的绳子。 “波浪这么大，还真的很辛苦啊。”张远轻声说道。 在大海上的航行其实很枯燥，每一天的景色都一模一样，只有用星象罗盘测量自己位置的时候，才知道动弹了那么一丁点的距离。 张远不禁怀念起了曾经在昆仑山的星际旅行，好像和现在这样也差不多。 他经常会说一些非常怪诞的故事，给这些没什么学问的水手听，从一些宗教寓言，到具体的科学原理。 虽然大多数内容听不懂，这些水手也搞得好像很有趣一样。倒是船长以及老邓肯等人，总是露出津津有味的表情，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哪里看来这么多的书。 “伯爵大人，您有梦想吗？”一名稍微读过书的水手，略是恭敬，略是好奇地问道。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被周边的同伴打了一下。 “你这不是废话！当然是要赚更多的钱，讨漂亮的老婆！最好是能够迎娶公主！” 所有水手都哈哈大笑起来。 张远笑着说道：“赚钱当然是必要的。没有钱，什么都干不成。不过最终的路线么，第一是科学技术方向，第二是社会方向。” 不过，每个方向都很难…… 第一站是所谓的“葛塘市”，21天到达，一个出产香料以及蘑菇的城市，这里的气候比巨石城更加炎热一些，约莫32摄氏度。 一下岸，所有的水手都沉迷于教堂、酒馆、赌坊以及妓院不可自拔，所有刚刚发下去的金币，顿时花了个精光。 第二站，是“马尔发”，49天到达，这里生长大量的“甜草”，一种非常奇怪的藻类生物，跟随着暖洋流，从西边飘过来，随便往水里一捞就有一大把。 他们家族的糖果厂，就在这里。 第四百四十五章 寻找新大陆 第三站是“葛恩里”，这个偏僻的小城市，出产一种“蛇女”，也就是女奴。由于地理位置偏僻，这里的人类生存的并不好，如果人口过多，就有饿死的可能。所以当地人喜欢将自己的女儿、儿子贩卖出去。这种事情虽然很不人道，但也有其具体的缘由。 这一站非常受水手们的欢迎，长时间的航行可把这些雄性牲口给憋坏了，他们急不可待地想要发泄自己的欲望，又把发下去的工钱花了个精光。只有少数几个见过世面的，读过书的，才会选择把钱给存起来。 张远只能够低低地叹了一声，一个人能够做到事情很少。 人生总是充满了无奈，知道这回事，与亲眼看见，是完完全全的不同。 从事技术方向的工作，发展科学，的确能够推动整个世界。 但是对他而言，依旧不够。 从第一次工业革命，到第二次工业革命，主要是电力以及内燃机的使用。张远能够搞出电，但是想要将其大规模的应用起来，很难很难，需要花费巨量的时间。 举个简单的例子，电的大规模应用，需要一个正儿八经的电网。国家电网，是多大的工程？需要多少合格电力工程师，冶炼多少金属？他一个人，不可能做到。 就算有了电之后，还要发明各种电器家具，有很多电器，他只知道原理，大量的细节依旧是不知道的，需要临时推算，这部分的工程量，一个人没办法完成…… …… 整个航程的第四站是“阿尔巴比利”，一个原本的贫困之地，不过在这个地方发现了宝石，于是大量的淘金者构成了这个城市。 第五站，已经靠近西方的黄昏带，天空中露出了一屡阳光，空气也变得愈加灼热起来…… 所有的船员都大声欢呼着阳光，人类总归是渴望光明的动物。 可是，这里太热了。 张远抹了抹身上的汗水，眯着眼睛，目睹海平线上的太阳。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在这个地方，唯一的好处，是能够吃到最新鲜的蔬菜，包括一些不易保鲜的水果。 第六站…… 这样一圈绕过来，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 ……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 张远通过财富的积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舰队，他已经考察了206个人类居住地的风土人情，并且进行更加深刻的调查。 这个世界的条件太恶劣了，有阳光的地方太热，降水又格外频繁，让人很难适应这样的湿热环境。 没有阳光的偏远区域，又太冷，食物贫乏。 以至于人类能够安然居住的区域很小。 巨石城算得上是最为优越的居住地，交通便利，周边还有洋流带过来的大量鱼类。但越偏远的地区，缺乏自然资源，就越为弱后以及贫穷。 世界的绝大多数又是海洋，没有大片大片的陆地。有很多小岛屿，都是进入工业革命之后，才勉强能够居住的。 然而也仅仅只是这样，没有办法再进步了。 “这个世界的人类，在煤炭耗尽之后，将会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即便人类不会彻底灭绝，也只会在少数几个宜居点苟延残喘，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现在煤炭的储备量还很大，至少能够支撑四百年以上的时间，对比这个人均寿命不足35岁的社会，很少有人会去忧虑这一点。 大学里的教授还很乐观，因为技术还在进步，理论还在发展，他们认为未来的四百年，总是能够解决很多问题的。 然而，从其他世界穿越过来的张远，深刻的知道这个世界的不足。 通过参考资料以及亲身实践，张远并没有发现任何石油的迹象，或者说，石油可能隐藏在海底，凭借目前的技术水准，根本没有开发的可能。 “没有石油，也就很难诞生真正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光靠电，远远不足。” “四百年的死亡倒计时，已经开始了，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最终的结局。” 就算是他张远，也很难以一己之力，带动整个世界。 工业需要的是全方位的进步，一个人能够做的太少。工业革命，需要大量的配套设施，他张远能够强行弄出发电机，弄出电报，但不可能独自一人，弄出火箭、卫星，甚至可控核聚变技术，这几乎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这里的人口高素质实在太少。 1亿人口分布在大大小小一千多个岛屿，绝大多数都是文盲，根本没有第二次工业革命所需的人才储备。 单单一个巨石城，百万人口，还是太过于势单力薄了。这个世界，可不是樱花世界，有着强大的生产力，只要他给出图纸，机器人就能够生产零件，有很多东西，就算有图纸，还是不行。 那么，怎么办？ 只能从另一个方向，一条未知的道路，张远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又或者只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请进！” 走进来一大群面色狂热，满脸红润的教授。 为首的一位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说道：“伯爵大人，刚刚我们收到了马尔发城发送过来的无线电报，上面介绍了当地的一则新闻！” “无线电报……成功了！” “无线电报成功了！”房间里响起了一大片热烈的喧闹声以及欢呼声。 每个人都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无线电报的研发成功，意味着信息的传播再也不需要通过信鸽这种原始的方式。城市与城市之间信息传播速度将是光速，联系将变得更加紧密！ 配备无线电电报机的远洋船只，就算在海洋上仍然与陆地保持通讯，也能在需要时发出求救讯号。 每一个有点头脑的人，都看到了其中巨大的商机。 从今往后，每一艘货船都会配备一台电报机，不同城市之间的联络也将通过发送电报来实现，这都是真正的商机啊！ 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巨石城中的大量贵族，无线电报的发明人张远……哦，对了，他这这个世界的称呼是史蒂夫?霍夫曼伯爵，无疑成为了城市里边的闪耀明星。 张远从思考中恢复，笑着说道：“感谢，感谢大家的辛勤工作。相关的合作以及利益分配，相信会有一个不错的方案！晚上的宴会，希望大家能够参加！” “当然，伯爵大人的邀请，怎么可能不参加？” 所有人都一脸狂热地离开了，一涉及到钱的问题，每个人都变得非常积极。这位年轻的伯爵一向以来都以慷慨大方著称，甚至还赞助了大学中的许多研究项目，培养了许多航海士。 虽然这个大项目，还会被各种贵族分一杯羹，但就算只是汤汤水水，也足够他们荣华富贵一辈子了！ 张远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于赚钱的问题，他是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大多数事务都丢给了妹妹。然而想要办大事，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特别是……接下来的计划。 “哥哥……”一个脑袋从门后边探了出来，是他的妹妹安娜。 她略有一点不安地说道：“你真的想要……寻找新大陆吗？” 第四百四十六章 探索南北极 面对安娜的疑惑，张远叹了一声气，用技术的手段，来推进整个世界的确有效，但是他一个人的效率实在太慢。 想要改变本质太难，不要以为电报的出现，就能让人类正常过度到电气时代了。 这个世界的陆地，相当于只有地球上的东南亚群岛。不寻找新大陆，就这么一丁点生存空间，是不可能突破真正的发展上界的。 他拿过一个地球仪，对着安娜解释道：“这就是我们的星球，已经探明的部分，95%以上都是海洋。” 这个地球仪分为两半，一半是光明的，一半是黑暗的。 巨石城位于南半球的黑暗地带，纬度大概在南纬22.5度左右。 “人类迫切需要更大的生存空间，才能够更好的发展，一个有光照，并且温度适宜的地区，这样就能够种植大量的粮食，养活更多的人口！” “而这颗星球的平均气温太高，有光照的地方过于炎热，没有光照的地方不能生长植物。那么……这样的合适居住的地方在哪里呢？” 张远指了指地球仪的两端，第一，是南极，第二，是北极。 南北极的气温，本身就比其余的地区更低，而且有极昼现象。经过一系列的计算后，温度应该能够达到0-5摄氏度左右。这个气温是能够住人的。 如果，能够在南北极的光照带寻找到一块新大陆，人类的生存状态无疑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一定要去吗？”安娜有点不懂，为什么要在生活这么富裕的状态下，跑出去寻找新大陆。即便她知道，自己哥哥是一个富有雄心壮志的人，但她还是很难理解。 而且，南极，太遥远了！ 这个世界可不像地球那样，有着大片大片的大陆能够临时停靠。由于整颗星球被潮汐锁定，一端炎热一端寒冷，冷热对流经常会产生大风暴以及海啸。 越长久的航行，遇到灾难的几率也就会越高。 张远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 天上的星星逐渐隐去，注定是一个漆黑的夜晚…… 觥筹交错，高朋满座，熊熊燃烧的煤气灯将整座府邸照亮。张远正在家中盛情款待八十余名客人，其中有一小半是信息行业的科学家，还有一部分是社会名流，包括一些私人关系不错的商业巨擘，再加上一些政府高层等等。 他们吃着喝着，喝着吃着，欢声笑语的同时，又彼此试探着对方的商业底线，无形的硝烟已经弥漫在空气当中。 宴会的话题只有一个——电报！就连那些花花公子的绯闻趣事，都没有人去谈论了。有些老头子听说这么神奇的东西，纷纷露出了怀疑的神情。 餐桌上的食物非常精致，是来源于世界各地的高级食材，经过宫廷厨师之手，就连一些胃口很小的客人，也吃了不少。 张远站在前方，介绍了电报的具体工作原理，包括未来可能带动的经济增长，预期能够达到的利润。 “……综上所述，它是一种更加可靠的信号传递工具，并且不受天气以及路径所限。” 实际上，这些达官贵族对电报的原理并不感冒，所谓的发射天线、摩斯密码，他们根本听不懂。他们只对利益感兴趣。任何一个脑袋正常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这是真正的剧变！ 无以伦比的利益，一块巨大的，可以看得见的蛋糕，全都放在了眼前。 年迈的女王陛下，正在阅读这一份最新的电报，她的眉头从紧皱，变得舒展。她已经从来回的信鸽中，得知了这一条消息的真实性。 在以往，与另外一个小岛，利用鸽子传递信息，需要6个小时，现在，不到半秒钟。 一个新的时代到来了，旧的行当将会被淘汰，新的行业将重新崛起。 然而，所有的专利，都握在张远的手中，那些科学家稍稍能够分取一点股份，这并不重要，这些聪明人获得嘉奖是应该的。 张远手中的股权才是大头，意味着能够分取多大的蛋糕。 就这么想着，一些贵族已经屏住了呼吸，仿佛看到了一座尚未被发掘的金山。有几个老家伙起了一点歪心思，他们正琢磨着，这位年轻人似乎还没有结婚，是不是可以做一点文章，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张远最终不动声色的说道：“……当然了，一个新的行业，必然需要全方位的合作。无论是设备，还是人力资源方面，我们需要钢铁，需要铜，还需要工程师，无论是大学，还是钢铁冶炼厂，都应该参与进来。在不同的岛屿上，构架信号接收塔，耗资巨大，所以我们的公司，渴望寻求更多的合作。” “在这里，我宣布一个决定。” 一时半会间，房间里边安静的可怕，每一个人都等待着，张远的宣布。 “……我愿意出让一部分股权，换取一次，远洋航行的机会！” 这一个宣布出乎预料！ 听完张远描述完所有的宏图伟志，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念头——他疯了！ 远洋航行？探索南极？这已经不是野心范畴了，而是……疯了！ 回过头，看向地球仪上的一片黑色，意味着大批量尚未开垦，或者极度危险的区域，与张远有一点交情的老公爵劝解道：“伯爵阁下，您还很年轻，您的前途远大，为什么要做这种风险远远大于利益的事情呢？” 他的声音已经严肃起来：“只有那些得了妄想症的落魄贵族，才会这么干！” 另一位科学家也站了起来，劝说道：“是啊，伯爵大人，实际上，这个想法很早以前就有了。在一百年前，曾经有人探索了北极的部分区域。但是他们最终一无所获，舰长因此而破产，自杀在了返程的路上……伯爵大人，您何必这么做呢？” 他是因为真正佩服张远的才能，才这样说的。 “哦！还有一只舰队，曾经前往南极，但是他们没有回来。或者是遇到了大风暴，又或者遇到了海啸。” “就算您在南极，发现了一些小岛，也没有任何意义！那里太偏远了，没有人愿意定居到那里，除非您能够发现一整片大陆！可是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下边的大部分人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纷纷骚动起来。很多人渴望得到更多关于电报公司的股权，心中简直因为张远的发疯而高兴坏了，但又不能表露在脸面上，只能一个个站起来装模作样的劝慰。 但到底有几分真情实意，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劝诫的有之、嫉妒的有之、暗中兴奋的有之，也有恨不得张远发疯死在海难当中的，只有少部分在真正担忧他的人身健康。 张远轻轻摇了摇头，这就是，真实的……人类。 ……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失败的，是整个世界 第八年，风头正盛的天才科学家，著名航海士史蒂夫?霍夫曼（张远）伯爵，买下了整个时代最大的轮船“皇家骑士号”！ 与此同时，他向所有巨石城的公民，宣布了一次雄心勃勃的南极探索计划，一时半会间轰动了整个巨石城！ 对于平民百姓而言，除了战争之外，发现新的居住地，是跨越阶级的最好方式。 最近发现的岛屿，是一座名叫“莫默罗”的小岛，面积大概在2.2平方公里。这样的小岛其实没有太大的作用，没有矿藏也没有淡水资源，但政府还是给与了发现者大量的赏金，船长还因为这一点功劳被册封为男爵。 现在，“皇家骑士号”的目的，直接就是开疆拓土，虽然路途遥远了点，危险了点，但是张远的名声摆在这里啊！ 这几年的时间，所谓的“电报”，早就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电报发明者的盛名也传遍了这个世界。 这位年轻的伯爵有的是钱，“皇家骑士号”，也能够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要干一发！” “可是……南极太远了！” “怕什么？这么大一支舰队呢，万吨巨轮啊，就算遇到大风暴也不算什么。”大街小巷中，到处都能够听到这样的讨论声。一些老水手趁机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远洋经历。 在利益的怂恿下，报名的人自然数不胜数，整个筛选的过程还是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只要好的，不要滥竽充数之辈。 然而现在依旧有一些业内人士，却劝导着张远不要进行这么危险的活动。星球是有弧度的，电磁波又不能够穿透地面，如果跑得太远，就连电报都没有办法传达。 年迈的管家叹了一口气：“……另一方面，伯爵大人，近一点的海洋，都已经被探索了好几遍。我们必须要去非常遥远的地方，就算中间没有出现任何危险，只要没有大收获，就会有损您的声望。” “……如果探索失败了，水手的工钱还是要照发，没有收入，只有支出，您会破产的。” 最为南端的城市“砧木安”距离南极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中间全都是汪洋大海，没有任何补给，对于轮船物资储备以及水手的心理状态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 “是啊，正因为这样，一直没有人完成这样的探险，只能我来做了。” 张远婉拒了所有的劝诫，执意开启了新的航程。 声望这种东西，他根本无所谓；钱，他也无所谓。最难割舍的反而他的妹妹安娜，不过最近给妹妹找了个靠谱的丈夫，也算没什么东西可以牵挂的了。 就如此，万吨巨轮“皇家骑士号”发出了呜鸣声，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 第九年…… 舰队历经千辛万苦，疲惫地回来了。 “皇家骑士号”回归巨石城，这一次的探险以完全的失败告终，在预想中的南极地区并没有找到任何的大陆，就连一座可以利用的大岛屿都没有。 南极地区的气温，比预想中的更加寒冷一些，在零摄氏度左右，就连冰川也是稀稀拉拉的。如果不是领航员的经验足够丰富，甚至有撞击冰山的可能。 所有水手走下轮船的第一瞬间，都好像瘫痪了一样，匍匐在大地上，亲吻着脚下的土地。 一年的时间，简直就是噩梦的一次旅程！ 最后走下来的才是略显疲态的张远，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深深的感叹着，所谓的英雄并不好当。 失败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舆论上的议论。这一次的失败，让暗地里嘲讽的，嫉妒的，全都有了实锤。还有一些落魄贵族在圈子里酸不拉几地说他脑壳坏掉了，有钱不赚非要去发现新大陆。 张远清楚地知道，人类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如同他真的找到了新大陆，他就是真正的英雄。如果找不到，他就是狗熊，以及天大的傻瓜！ 他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看了看那些亲吻着脚下土地的水手，又看到街头上穷困潦倒的，被资本家剥削的民众，还有出卖掉自己儿女的奴隶。 人类需要一片新大陆，人类需要！ 迫切需要！ 找不到新道路，就是慢性死亡！ 第十二年…… 沉寂了三年之后，张远卷土从来，试图探索更加遥远的北极，这一次动员的人数比以往更多。 他甚至贩卖掉了通讯公司剩余的股权！ 赚来的钱就像流水一样撒出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佩服张远的信念，抱着一丝幻想前来投奔，不过更多人觉得这是傻瓜行为。水手依旧招的满满当当，这个时代绝对不缺乏勇气的人。 第十三年…… 舰队返航，第二次探索依旧失败了。 北极地区的温度比南极地区更加合适，但是依旧没有发现所谓的新大陆。这也是最为令人头疼的一点了，这个星球的海洋太大，陆地又太少，想要发现新大陆，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除了使用望远镜之外，人们只能够使用一种名叫“海蝙蝠”的生物，这种蝙蝠能够闻到淡水的气味，所以通常被用于探索周边的岛屿。然而海蝙蝠的搜索能力也是有限的，它最多只能够探索方圆20公里的区域。 所有人都丧气地走下轮船，水手差不多损失了四分之一，中间还产生了一次内讧事件，大量的水手组织起来想要返程，结果导致内部骚乱。张远甚至还要为此赔付一大笔钱，人死了，钱总归是要赔的，不管你成功或者失败。 铺天盖地的议论以及嘲讽迎面而来，第一次的嘲讽，还带着一丝假仁假义，但是第二次，干干脆脆脱下了脸上虚伪的面纱。就连妹妹安娜，都开始不支持这样的探索行为。 “太危险了，哥哥……太危险了。不要再去了。” 张远回忆起这几年的旅程，既辛苦，又劳累，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深深叹了一口气。 失败的可不是他本人啊。 失败的，是整个世界，整个……文明！ 只是这些人还不自知罢了。 …… 第四百四十八章 板块与洋流学说 接下来的时光里，张远彻底破产了，没有任何贵族，吃得起两次失败的远洋航行，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资中的落魄贵族。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振作，开始缓慢地发展科技，弄出一些小发明。 妹妹果然是亲妹妹，愿意资助张远的起居生活，当初的财产分割果然也是明智的。对于安娜来说，只要自己哥哥安定下来，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对于张远的才智而言，一点小发明就能让生活变得更好。譬如说空调，空调的发明原理并不复杂，制冷系统内制冷剂的低压蒸汽被压缩机吸入并压缩为高压蒸汽后排至冷凝器，简单地说，就是室内空气对外做功即可。 紧接着是电，电能作为一种二级能源，其适用性远远超过了蒸汽。 这个时代的人太贫穷了，大规模的普及电力，几乎没有可能。不过在富裕贵族群体中，是有可能用上电的。 而最有消费动力的，当然也就是这些贵族。做平民生意，远远比不上做贵族生意，关键是他们要看得上！ 很快，空调又变得流行起来，一大群谈生意的人上门了。 资本家就是如此，当你落魄的时候，他们落井下石，恨不得多咬一块肉，当你表现出很大价值的时候，又恨不得抱紧这一条粗壮大腿。 张远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除了科技之外，他更多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新大陆上。是的，没有新大陆，人类依旧会完蛋，这么一点巴掌大的生存地方，无论这么蹦跶，都不可能翻天。 新大陆，必须要新大陆。 现在南北极已经探索过了，还有一块更大的未知区域，等待着他。 那就是——星球的背面！ 一次更加遥远的旅行。 想到这里，张远深深夏了一口气，开始着手整理前两次航海过程中，收集到的数据。 原先那种大海捞针的方式并不可取，成功率低的可怕，这个时代，卫星又不可能发射的上去，没有计算机，没有稀土，没有芯片，就算花费一辈子的时间，也不可能发射卫星。所以他必须要采用另外的一种方式…… 一方面是要改进技术，制造更加高速的轮船，另一方面，需要用更加科学的方式，去预测星球背面是否存在大陆。 前两次的超长距离航行，搞得他心力交瘁。张远毕竟是血肉之躯，轮船毕竟只是轮船，长期呆在上边也会感到疲乏。必须要好好休息一阵子，养足精神，做好万全的准备。 就这样，十二年匆匆过去了…… 一些小型的火力发电站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由于没有石油，内燃机迟迟没有出现，整个社会的变革并不算太大。发电站的出现，为新型的电器家具提供了良好的保障。 空调、热水壶、电灯等一系列电力家具发明，又成为了富人们的家具首选，特别是某些炎热的城市，空调完全就是天降奇迹般的存在！ 当然了，普通的平民百姓肯定用不起这玩意，他们连吃都吃不饱，所以空调顶多只能算是改善富人的生活，而不是让这个世界发生质变。 发电站的出现，涉及到的就更多了，包括电气运行规程、变压器、电力控制，张远手把手地指导着整个世界，迈入电气时代，这已经大幅超过了他当初得到的“金手指”范畴。 但是没有内燃机就显得很头疼了。没有石油就没有内燃机，他曾经想用动植物油来代替汽油，但最大的问题是，这个世界的食物相当匮乏，根本就不可能奢侈到用食物来制造燃料。 就算弄出了这样的内燃机，由于成本问题，也不可能有大规模推广的可能。 没有内燃机，轮船、火车依旧只能使用蒸汽动力。 整个科技树不可避免地向着蒸汽朋克的方向倾斜。这样的科技树，很显然拥有比较低的上界，难以解决目前的窘境。 “还是要开疆拓土，必须要开疆拓土！” 12年的时间，张远已经完善了一些关于板块构造，以及洋流方面的学说。 前两次的航行，并不是没有收获的，水手们一路测量了海洋的深度变化，积累了大量的数据。再包括这些年里，新时代航海家陆陆续续的探索，海图方面的测量已经越来越完善。 “……各位，之所以会形成大片连续的大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地壳层板块之间的碰撞……哦，对了，在我的假说中，板块，就如同鸡蛋上边的鸡蛋壳一样，只有薄薄的一层。” “陆地，是因为板块之间的挤压碰撞形成的。就像两片面包，相互挤压，中间会凸起。” 张远正在台上演讲，而底下坐着许多专业人士，以及大学里的学生。 “按照测量数据，板块之间相互碰撞的地带，以浅海区域居多，就算没有形成大陆，也会有比较频繁的火山。爆发火山爆发可能会形成比较小的岛屿。” “这样的岛屿对我们来说并不是没有用的，可能会有更加充沛的矿物资源。譬如说，帕拉岛，出产各种硫磺以及宝石而著名。” “如果按照这种板块学思路，来预测大陆的存在，无疑会简单很多。你们看，我们以往发现的某一些岛屿，其实是板块碰撞的结果……我将这一条岛屿连成的线，成为板块……” 张远的这一篇“板块学说”论文，很快就引发了许多地质工作者的轰动！ 这位伯爵是巨石城中争议性非常大的人物，许多落魄贵族，看到张远不停地败家，又很容易地赚到钱，心中总是会感到吃柠檬一样酸楚，背后嚼舌头的人非常多。 不过，张远在学术圈的声望相当不错。毕竟学术圈都是“结果崇拜”的居多，只要你足够牛，牛到别人完全追不上，他们就崇拜你。张远还是许多科学家的金主，没有他的赞助，许多项目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资金去研究。 这一篇论文并非照抄前世的学说，而是实实在在，结合了这个世界的一系列地理数据，推测出来板块走向。 最后，张远大声宣布道：“按照论文的最终结论，很可能会有一片新大陆，隐藏在星球的背面。一片充满了光明的大陆！” 是的，背面！ 牛泰顿大学中的许多人都惊呼起来。张远虽然有两次失败的航行经历，但也算得上是整个星球走的最远的人了。 除了一开始的冷嘲热讽有点旺盛外，后边的声音居然是表扬居多。 “伯爵大人，你又要开始新的旅程了吗？”一名青年记者面色通红地大叫着。 许多人都为此欢呼起来。 “是的！我有这个打算！” 当然了，最大的一点，还是因为他有地位，又有钱。两次的挥霍败家，居然没有破产，反倒更加有钱了，甚至足够他挥霍第三次第四次的。如果他因此而没落，批评的声音肯定会更多了。 其中一名教授略有一点不可思议地质疑道：“伯爵阁下，您推测在星球背面有一片大陆，真假性暂且不说……如果气候实在太热，或者太冷，并不会有太大的用处。特别是光照地带，如果不是南北极，往往会非常炎热，就像我们的光照带城市。” 第四百四十九章 星球的背面 面对这位学者的质疑，张远不慌不忙，翻出下边的另一篇论文，是从洋流方面阐述了星球背面的气候环境。 他在黑板上，用粉笔画了一幅星球的洋流图：“如果站在北极上方的大气层，俯视整颗星球，可以发现整个星球的洋流，呈逆时针旋转。大家应该知道，我们的巨石城暖流，都是从西边，流向东边。也就是，从温暖的地方，流向寒冷的地方。” “受到这股暖流的影响，我们这里的气温，比其余的地区更加温暖一些。” 星球由于受热的不均匀，能量会自发地从热的区域，转移到寒冷的区域，这是热力学定律。 这颗星球被恒星给潮汐锁定，自转周期等于公转周期，并不是没有自转。这么一点微弱自转，产生的地转偏向力，导致洋流以及气流的大趋势还是逆时针的。 “这又会导致什么呢？” 张远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圈。 “在星球的另一端，洋流是从东边，流向西边。也就是从寒冷地带，流向温暖地带。” “如果寒流遇到陆地，将会大幅度降低这一片土地的气温。” “所以，星球背面的气候，理论上，将会比这一面更加寒冷一些，同一条经线，同一个纬度，光照带的气温，预期将会比这一端低上十度左右，也就是原先的四十摄氏度，变成30摄氏度。” “如果，我们在光照带发现了大陆？” “那里有光明，有大陆，气候合适，将会成为人类新的乐园！” “只要它存在，并且我们能够……发现它！” 雄心勃勃的第三次探索再次开始了。 这一次，虽然有理有据，还是吓坏了不少人。一些人再次开始嘲讽张远的异想天开，就连家族中的许多水手，也露出了迟疑以及恐惧的神情，他们不太情愿参加这种活动。 环球探索！ 世界上从未有过的壮举！ 这个世界的环球探索，远远比地球更加困难。因为地球有着大片的大陆，可以上岸补给的点很多，这个世界却没有，整个世界的岛屿分布，相当于只有一片东南亚群岛，什么亚欧大陆，南美北美，澳洲、南极，统统都没有！ 长时间地远离陆地，先不说物资补给困难，时间久了每个人的心中都会产生严重的恐慌感。 张远也知道，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探险了，他已经40多岁，身体开始走下坡路。 这可能也是整个世界最后将一次机会了。 对于家族内部，不愿与参加远征的水手，他也没有强迫。整个巨石城有的是想要发财，想要获取名望的年轻人。 然而这一次远征，到底是迈向胜利的长征，还是迈向死亡的道路，就没有人知道了。 “如果这一次失败了，就再也没什么地方可以探索了，老老实实在家里养老，哈哈！”张远转过头，对着自己的妹妹安娜笑着说道。 是啊，如果失败了，这个世界也只能这样了。 人总归没有办法与整个世界斗争。老老实实平静下来，发展一些科学，发展生产力，也是不错的。 当然了，在目前这种环境下，再怎么发展，张远都认为不可能突破上界，只会慢性死亡……但总归比不发展好。 “和舅舅再见！” 妹妹安娜已经是一名贵妇人，三个孩子的母亲。：“未来你们也要当一名伟大的航海家。” 虽然她还是没有办法理解自己哥哥的选择，不过最终还是只能够支持。 “再见！”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在岸上送别。 张远走上了新的轮船“胜利号”——随着技术的革新，一艘更加快速的蒸汽动力，纵帆船只。 整个舰队中，类似的大轮船总共有8艘。张远再一次败光了自己这些年赚到的家产，在人们的议论、祝福、崇拜、嘲讽、期待当中，开启了第三次的远征。 一位历史学家，在自己的著作中写道：“霍夫曼伯爵，即便没有发现任何新大陆，即便第三次的航行依旧失败了，也足以被历史铭记……” “世界啊，我们需要一片大陆，一片充满了光明的大陆！” “让我们发现它吧，我们世界上，许多苦难的人还饿着肚子，他们无家可归，更没有衣服可以穿，让我们发现它吧……” 张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号施令道：“杨帆，起航！” 整个环球探险，将通过北极航线，绕向星球的另一端。5艘轮船装载了3000人口，如果顺利的话，需要300天的时间，如果不顺利，可能需要400甚至500天的时间。 必然是一次艰难的旅行。 一位年轻的水手双手拉着绳子，扬起风帆，看着巨石城的星星点点灯光，他忽然产生了一种不舍得的感觉。 他问向周边的大副：“洛克，如果我们真的发现了星球背面的新大陆，会发生什么？我们会发财吗？” “臭小子，这么早就在这里异想天开！”大副咧开嘴笑着说道：“就连伯爵大人都没有这种把握。不过……你知道一片新大陆，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他张开双手，仿佛在拥抱未来一般：“我们将成为巨石城的功臣！我们将被历史铭记！我们的名字，在一千年之后，还能够被人类提起。” “无论是财富，还是荣誉，任我们选择，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甚至能够在新大陆获得一块封地，去当庄园的主人！当然了，前提是我们能够活下来，见到新大陆的太阳……如果有太阳的话！” “太阳，多么美好啊。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过远方的太阳？” “如果，没有新大陆呢？”年轻的水手又问。 “没有新大陆么……”大幅的眉头皱了起来，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就相当于是一次超长距离的远航……伯爵大人自然会发给你工钱，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不过，没有新大陆……” 他转头看了看甲板上层一个亮着的房间，“伯爵大人可能又要破产了。我实在想象不出，世界上，还会不会有其他人，愿意去探索这个黑暗而又庞大的世界。” “多么希望，有一片新大陆啊……” 一想起未来长时间的海上生活，所有人都失去了谈话的兴趣。 每个人都带着一丝迷茫，一丝向往，以及……一丝对着未来的忐忑。 “胜利号”发出了呜鸣声，略有一点沉重地，离开了巨石城。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轮船上的神父，做起了非常传统的祷告仪式。 “愿我们不后悔今天的选择。” …… 第四百五十章 这个世界的传奇 转眼间，已经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十个年头了…… 张远坐在一张舒适的座椅当中，享受着美妙的阳光，前面的几百位老人，是那一次最终航行的船长、大副、二副，还有一些水手。 宾朋满座，觥筹交错，相谈尽欢。和老朋友们聚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很快乐。 人们在酒桌上，怀念着，回忆最终航行遇到的困难，有好些水手在这么长久的航程中得了抑郁症；还有一些人甚至想要夺取轮船的控制权，半途回去。 但这些困难，全都被最终看见的一片阳光大陆给打败…… 现在怀念曾经的时候，张远依旧能够回忆起那一声声发现新大陆时候，高亢的尖叫声。 人就是这么一种生物！ “多勒夫怎么没有来？”张远问向其中的一个老头。 “那个家伙，因为生活不节制，死在女人肚皮上了！年纪这么大了也不足以保养。” “真是可惜……” “阿索夫呢？” “老死了，毕竟也七十多岁了。” 张远摇了摇头，并没有在意这么多，举起酒杯，“那么，老伙计们，干杯！” “干杯！” 数百人一起大声庆祝着伟大航程的最终胜利。这样的欢庆仪式，每隔五年就会举办一次，宴会地点，理所当然是在张远的公爵府中。 抬头望向天空，远方的朝阳挂在天边，永远不会落下。 是的，在这一片土地，天上挂着朝阳，而不是夕阳。 无数人所向往的阳光大陆，就在这里！ …… 这里是霍夫曼大陆，一片以他的名字来命名的大陆！ 自从三十多年前，这一支传奇级别的舰队，将新大陆的信息带回了旧大路后，这一片阳光土地已经涌现出了一片淘金热。无数的平民百姓、豪门贵族冒着巨大的风险，穿越大半个星球，来到这一片庞大的土地开荒。 由于一开始的制度不完善，这一片区域完全就是一片混乱的状态，充斥着暴力、血腥以及犯罪。 时代的变化风云激荡，历史的进程一下子突飞猛进，张远几乎所有的心力，全都投入到了这一块新大陆上。 三十年过去了…… 淘金热依旧在持续，霍夫曼大陆中最大的城市“新卡伦堡”中，犯罪率已经慢慢降低了下来，变成了一座非常适合居住的城市。 大部分的老船员，这些年里混的还不错，毕竟新大陆百废俱兴，机会众多，种植业、养殖业、钢铁，煤炭，化工，电气，还包括新发现的石油产业，只要不是自求堕落，生存绝对不是问题。 而张远这位声名显赫的“公爵，”也会对这些老熟人给与一定程度的照顾。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人，一下子获得了大量的财富以及荣誉，迷失其中，管控不住自己的欲望。 德不配位，必受其害，这样的人，见识的多了，张远也就不会去照顾太多了。 一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着过去的往事，年纪大了总喜欢回忆过去。包括某某某死在了女人肚皮上，某某的儿子吸毒、赌博，败光了家产等等，某某已经是一位成功的大商人。 时光匆匆，人生无常，当初的老伙计，已经去世大半，真是令人唏嘘！一个人的命运一定程度是上天注定的，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握在自己手中。连自己手中的命运都把控不好的家伙，别人又能够怎么样呢？ 宴会完毕后，一名年轻的执事在后方轻声说道：“公爵大人，女王的舰队快要到达港口了。” “走吧，我们走！”张远招呼道。 一群老人急匆匆地乘上一辆汽车，行使在宽阔的马路上。所有城市里的居民，看到这一车老人的时候，全部投来了敬仰的目光，大声欢呼着。 不远处的广场上，有一个方尖塔式的建筑，“当当当”地敲击着。由于这个区域的太阳永远挂在天上，以至于人们的时间观念很容易发生混淆，这个大本钟，就是城市里的标准时间，规定着人们的作息时间，甚至，也规定了整个大陆的标准时间。 工人的上班，学生的上学，都是由大本钟的标准时间来决定的。 一艘规模庞大万吨巨轮，停在港口。轮船上的乘客经过长达3个月的航行，早就已经不耐烦了，看到大海甚至都觉得有些恶心。 这还是航线经过大幅改进后所需要的时间。在一开始开荒年代，没有各个小岛上的灯塔，也没有彻底探明周边海域的水深，甚至需要六个月甚至七个月！ 绝大多数上岸的，都是从旧大路过来的年轻人，一张船票，可能是他们毕生的积蓄，所以他们可能几十年都不会回归故乡了。 这里有着更多的谋生机会。他们看到新大陆的时候，一扫以往的思乡之情，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终于到了，新大陆，新大陆！” 就连牙牙学语的孩子，正在跟着大人一起欢呼。孩子们都是跟着父母过来的，也没有所谓的故土情感。 站在最前方的年轻女王，尝试着踩了踩脚下踏实的土地，又看了看挂在天边的朝阳，忽然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奇妙感。 “……不知道公爵阁下，当初在茫茫大海中突然遇到这片土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惊喜！” “真是漫长的旅行啊。” 在巨石城，永远也看不到太阳；在这里，新卡伦堡，却是永恒的白天，不需要煤气灯，不需要任何照明设施。再远方的区域，是绿油油的庄稼，这里充足的光照，养得起更多的人口以及牲畜。 张远弯腰，右手抚胸，向着这位年轻的女王行了一礼，并且亲吻了女王的手。 面对一位活着的传奇人物，女孩微微有点忐忑。 女王死了，有人能够接位，但这样的传奇，世界上永远只有一位。历经两次失败，两次破产，又重新站起来，去进行第三次更加困难探索的男人，真正活着的传奇。 一千年，一万年以后，没有人记得女王的名字，但必然会有人记得这位传奇人物的名字。 如果他死了，全世界都会为之而哀悼。 年轻的女王在这座新城市溜达了一圈，见识到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所谓的“新大陆”。 她回想起巨石城中，还有一些老顽固，鄙视着新大陆上的“暴发户”，不愿意漂洋过海，也不愿意开拓新的疆土。 每个时代都有这样固执的人，他们不愿意改变，不喜欢新鲜事物。但每个聪明人都知道，未来真正的机会，在这一片规模庞大的新大陆上。 看着张远苍老的面孔，女孩露出笑容，私底下偷偷地问道：“霍夫曼公爵，您是如何想要发现这一片大陆的呢？您的三次远征，不仅仅是整个世界的史诗，更是您个人的史诗。我能够听听您的故事吗？” 张远回想起过去经历的困难，笑着说：“这又是一段，非常非常漫长的故事了……” “一个不错的结局，总归会让所有人都喜欢，不是吗？” …… 第二次的轮回，张远不仅发现了新大陆，而且一手推动了技术革命。 这一座新的城市，对比过去的城市，显得更加富有秩序。一开始的地下排水系统，包括城市中更加宽阔的马路，以及各种民生工程，消耗掉的资金很大，但在接下来的生活中，大家明显感受到了其中的便利之处。 张远还尝试着推动社会制度的发展，这座新城市对资本家征收的税收较高，但大多数的税收，都被用于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方面。这些基建工程，养活了大量的平民百姓。 实际上，对于这个时代的百姓而言，能够吃饱就好，其他的东西并不会要求太多。 人的第一要义是生存，唯有解决生存问题，才有功夫去考虑其他的，包括教育，娱乐。 另一方面，他还创办了大学、中学以及小学，尝试着推行全城市的小学五年义务教育制度。唯有更多高素质的工人，才能更好的推进时代。 这个时代的人类，总归有着一定的局限性，他们宁愿让自己的孩子做童工，也不想让他们浪费时间去上学。但人性总归是逐利的，只要让他们看到，小孩子只在学校里学习五年，其赚钱的能力，远远比文盲高效的多，那么义务教育制度，就能够越来越顺利地推行下去。 而通过教育，实行阶级的变迁，这一观念也逐渐地印入人们的心中，变成了一种普世价值观。 当他逝去的时候，几乎整个城市的人，都排成了长队，自发的前往送别。 没有什么人是不死的，能够在这里存活七八十岁，已经算得上是高寿。 …… 实际上，张远心中的愿望依旧没有彻底实现，这个世界，依旧是贫富差距极大，上层阶级剥削下层阶级严重的资本主义社会。 就连他本人，为了三次的远征，都必须成为大资本家才行。 对比一个人短短的一生，能够改变的实在太少太少。 不过他本人还是非常满意自己做出的结果，并感谢这个世界，对他本人以及对人类的善意。 这一片新大陆，总共能够居住的面积，是以往那些个小岛加起来的4倍以上！而且这里有阳光，能够种植植物，也就能养活更多的人口……甚至在某一个海湾附近，发现了石油！ 如此一来，世界就有了更大的变数。 再接下来，到底会怎么演变，是否会出现新时代的“马克思”去描述资本的本质，是否会出现“华盛顿”去推翻奴隶制度，新大陆与旧大陆之间的矛盾是否会加深，是否会爆发战争，只能由本土的人类自己解决。 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世界上总归会诞生更多的思想家以及革命家，去推动这个世界的发展…… 然而，无论出现多少英雄人物，张远在这个世界的历史地位，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再见了！” 第二次轮回，完。 …… 张远再一次回到了那一个淡蓝色的空间当中。 “看样子，您对这次的旅行非常满意？” 他又见到了那个白色的观点，人工智能“西塔”。 “是啊，应该比上一个樱花世界，更加另我感到满意吧……”张远笑着说道。 这一次倒是没有太大的遗憾了。 “人类总是喜欢付出之后能够得到回报。哪怕只是心理层面的回报。如果没有任何回报，付出的动机毫无疑问会削弱很多。” “您为什么而付出呢？在海洋中的探险，是很辛苦的。您要知道，您并非不死之身，染上疾病也会痛苦，一旦遇到风暴，也会死亡。即便不会真正死亡，也会感受到痛苦。” 张远说道：“只是喜欢看到进步，而不喜欢看到退步……原地踏步也同样令人感到不适。” 在这个空间当中，所有的记忆都会变得非常清晰。 张远撰写了关于这个世界，所见所闻的一份回忆录，分析其中的得与失，包括自己在某些细节问题上，能不能做得更好一些，以及在这个世界中，可能发生的未来推演…… 在无光世界当中，旧大路以及新大陆的距离过于遥远。从底蕴上看，新大陆肯定比不过旧大路，这也导致旧有的贵族隐隐鄙视新诞生的贵族，这就好比当初的英国人鄙视美国人一样。 现在还能够合作，是因为蛋糕还没有瓜分干净，新大陆还需要旧大路的资金支持。但在未来就说不定了，没有人喜欢被长期剥削，围绕着这一块新大陆的斗争，可能会持续很久很久…… 张远叹了一口气，历史总归是蜿蜒曲折的，不可能一帆风顺。 关于历史，曾经在地球上有四种看法：退步论、进步论、循环论和螺旋式上升论。 一些宗教认为，历史是退步的，譬如人类始祖亚当和夏娃由于偷吃智慧果而被赶出了天堂般的伊甸园。亚当和夏娃的子孙背负原罪，生来受苦，又不断犯下新的罪行。最后，上帝再次降临人间，对罪人们进行末日审判等等。 这些宗教认为，有圣人的原始的时代才是最好的。 自从达尔文出版《物种起源》，提出进化论一来。英国斯宾塞将进化论引入社会历史领域，提出“社会进化论”，认为社会是不断前进的。之后，历史进步论逐渐成为主流。 第三种观点是循环论，历史是分分合合不断循环、永无止息的过程。历史沿着时间轴有升降，但不会一直进步越来越好，也不会一直退步越来越坏，而是好坏不断轮回。 还有第四种观点，历史是螺旋式上升的。从局部短期看，是时好时坏，甚至越来越坏，从升平世退回据乱世；但从大历史的角度看，则是越来越好。局部时段的升降不定，一定阶段的下降不止，不影响其整体的上升。 张远叹了一口气，事无绝对，历史总归是复杂的，单纯的上升或者下降，很难真正客观概括。 紧接着，开启了自己的第三次轮回。 …… 第三次轮回，投胎到了一个科技发达的世界，就像曾经的地球文明那样，人类已经占领了整个太阳系，但是再也没有对外探索的动力，陷入了阶级固化当中。 所有的轮回都有一个非常好的出生，张远再次出生在了一个上层阶级。 他在这一次轮回当中，花费了毕生精力，打造了一艘太空飞船，将自己的肉体，飞向遥远的，不可能存在任何外星人的远方。 第四次轮回，投胎到了一个红色政权倒塌下来的世界，人类文明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这一次就更加困难了，张远深深感受到了盘古脑人工智能“西塔”的恶意…… 第五次轮回，根深蒂固的独裁制度，统治了整个世界…… 一点光芒都没有，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关进集中营的时代…… 五次轮回后，张远被“西塔”判定为通过考核，提前把他踢出了虚拟世界当中。 …… 第八卷小结 第八卷的故事终于结束了，七万多个字，写了两个世界，节奏还是比较快的，基本上没有注水环节，该交代的也交代清楚了，包括超凡者考核到底是怎么样的，大家应该有了一个具体的大概。 樱花世界已经总结过了，在这里就不多说什么。后边的无光世界，也就两万多字，主线内容很简单：由于这个世界的局限性，主角尝试着发现新大陆。 为了加快节奏，中间的航海部分全都砍掉了。原本计划之中会写一部分，正常情况下，再加上合适的种田内容，这个篇章写个四、五万字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 有人居然在评论区说张远太蠢，为什么不发展“可控核聚变解”决能源问题？为什么不搞出机器人大军，推翻整个时代？ 面对这种提问，我只能暗叹自己太弱智，居然没想到这些办法，然后偷偷把这条评论给删除了，以免被大家嘲笑。 我有一个很好的建议，这位提问的书友，可以在所有的历史小说下边，像什么明朝、汉朝、清朝小说书评区中，让主角发展核弹、可控核聚变，也可以发展机器人大军，看看这些书的读者会有什么反应…… 反正穿越到这种朝代，一枚核弹解决不了的问题，两枚核弹一定能够解决了，这太机智了。 …… 言归正传，再接下来的故事，将会回归现实世界主线，开启下一部分的内容。超凡者考核的内容得结束掉了，否则就变成无限流的小说了。我好像有写无限流的天赋【惊喜】，就是这种故事比较难写，费脑细胞。 另一方面，就算回归的超凡者，依旧有生老病死，并不会在现实永久地活着。等身体衰老，再一次死亡之后，又得进行重新的考核，谁都不能够保证思想会不会变质，以此才能够保证整个文明的纯粹性。 当然了，主角回归现实以后，又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存活了，一时半会间不会死掉。 就算再死掉，回归虚拟世界里的内容，也不会详细去描写了。 如果以后整篇小说结束了，或许可以专门写一个关于虚拟世界的番外篇……到时候再说吧，懒得写，或者写不出就只能拉倒，大纲之外的内容需要灵感。 对了，除了现实版本的无光世界外，还有一个魔幻版本的“无光世界”，在《高维穿梭者》的第261-266章，两万多字吧，喜欢这些内容的可以去看看。 除了世界观类似外，整个故事框架是完全不同的。 话说，前一本书《高维穿梭者》其实写的挺一般的，不过这两部分内容我挺满意。 这本书的两个虚拟世界，自我感觉发挥的还不错！ 希望后边的写作，也会让我自己觉得满意吧，毕竟自己满意了，才会有写作的动力……除了成绩没什么进步外，追订一直在1200左右吧，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不要退步，如果追订跌破一千也太惨了。 为了表扬我自己，顺便明天休息一天吧，好久没有休息了，休息休息【惊喜】【惊喜】！ 第四百五十一章 新的轮回！ 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张远出生在平静的现实世界。 流浪舰队的每一个早晨，都充满了新鲜的活力。随着飞船内部灯光的亮起，人们开始了新一天的正常工作。 纪元6628年，3月，一个寻常的年份，清醒的人口数额大概在160万，整只舰队依旧在虚空当中高速航行。 “不过，今天可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你们出生啦，小宝贝们！嘿嘿，等会肯定会哭的，哭的越大声越好……” 几名女护士小心翼翼地走进这个育婴房，将这一批的孩子从婴儿培养室中接出。 人造子宫会模拟自然分娩的方式，对这些小婴儿的脑袋进行一系列的挤压，这种模拟子宫以及产道的挤压，能够减少新生儿肺炎和窒息的发生，并且促进大脑发育。 孕婴室当中13位小婴儿一离开人造子宫的环境，然后被拍了屁股，都紧张的“哇哇”大哭起来。 尤其是其中的一位男孩，嚎叫的最为响亮！ 护士们用毛巾擦干婴儿湿润的身体，又充满母爱地将这些小婴儿全身上下用仪器扫描了一遍，然后按下脚印，做好出生记录。 “出生了，哈哈。哭的越响亮身体越好！” 其中一位漂亮的女护士，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新诞生的“超凡者”，小声嘀咕道：“护士长，就是他么，好像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嘛……” “就是这个小男孩么？”另一位女孩眼神中也带着一丝坏笑，“哭的真起劲！现在所有记忆还没有恢复，当然和普通人一模一样，再接下来会得自闭症，不过都是正常现象，18岁之后才能够恢复。” “是啊，嘿嘿，你看他哭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快检查一下，眼睛有没有毛病！” “肯定没有毛病，是我亲自检查的！” 几位护士嘻嘻哈哈地帮助这些小婴儿穿上衣服，聊着天。一般情况下，新生儿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健康隐患，这些工作在人造子宫中就检查好多遍了。 这些都是非常有爱心的女生，毕竟育婴室是承接新生命，充满希望的地方，那些健康的宝宝们都红红的，嫩嫩的，根本不像以往小婴儿出生那样皱皱巴巴，像老太婆一样。 这个时代的妇产科医护人员，幸福感相当高，自然分娩现象少之又少，没有什么太多的医患矛盾。相比之下，原先老时代的妇产科，是医院里投诉率最高的科目。 这12位婴儿中，大部分是自然诞生的小孩子，将会接受常规社会抚养，但还有一位是天生自带记忆的“超凡者”，可能会由独特的教育抚养机构进行培养。 “你说这些超凡者，感情是不是会比较淡漠呀？就像和尚一样，历经沧桑，看开了一切。你看他的眼睛在看我，你看！”一个女生笑眯眯地说道。 “应该不会，西塔不会把人格有缺陷的人给放出来。按照这些年的跟踪调查，不是……还可以吗？” “我怎么感觉，天生自带记忆有点儿恐怖！” “哪里恐怖？我觉得挺有趣啊，或许在一千年以后，我也会重新回归这个世界，想想就觉得充满了浪漫。” “……遗传记忆可是重点研究内容，如果以后每个人出生都自带很多知识，我们的文明毫无疑问能够进步一大步！可惜，这涉及到自我意识，很难很难。” 话说回来了，整个舰队的超长距离旅行，已经持续了六百六十三年。 之所以旅行了这么久，还没有到达最终的目的地，是因为中间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技术升级。 随着一百五十年前，生物学辅助大脑的研究成功，每个人的记忆力以及学习能力都产生了一个真正的质变！ 所有人的智力上升一个台阶后，大量停顿已久的学科，自然而然获得重大突破。 这样一来，原本的昆仑山号，包括周边的护卫舰队，在这些新科技面前，就显得有些落后了。再加上人口数量的逐渐增多，昆仑山内部的生活空间，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拥挤现象。 所以，结合这一系列的情况，当时的舰长认为，在整支舰队到达交易市场前，有必要休整一阵子，建设全新的母舰以及军舰，获得最大的战斗能力，同时将整个文明的状态调整到最佳状态。 于是，舰队便耽搁了将近八十年的时间…… 第二艘母舰，经过全民投票后，其名字为“璀璨银河号”，意蕴着人类闯荡银河系的决心与勇气！ 当然了，新的母舰建成，并不意味着原先的“昆仑山号”被彻底淘汰，只不过母舰的数量从原先的一艘变成了两艘，可以容纳更多的人口。 整个舰队的人口数量也逐步上升到了一千六百万的层次，在这之后，人口增长率再次放缓，以达到最佳的居住状态。 这些都是整个时代，在张远离开后产生的一系列变化。 “小兰，不要在检查身体的时候，趁机摸他的小屁股啦！你好坏！” 这位女孩笑嘻嘻地说道：“弹一下又不要紧，只是感觉很好玩啊！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六亿分文明贡献度的超凡者……在未来，会不会给我们的世界带来更多的变化呢？” “哈哈，搞得我也想弹一弹了。现在不欺负他，以后就欺负不到了。” 别看这些姑娘只是护士，她们可是虚幻实验室中的机密工作人员，能够接触到较为高级的机密。今天是特地来到这个育婴室，检查这一位男孩的。 “……六亿分？这么厉害的吗？”另一名女生听到这个数字，小声惊呼起来，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这个婴儿的细胳膊细腿。 小婴儿吃了点奶之后，好像有点困，睡着了。 “按照考核标准，好像不到十万，就达到最低及格线吧……他在虚拟空间中做了什么？” “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的权限不可能获得这些机密……” 一群女声在小孩子面前讨论这些，颇感觉有点儿古怪。 其中一位年长的护士长，皱着眉头说道：“好了，你们别闹！无论怎么样，是六万分，还是六亿分，都是以前的故事了。在我们的世界中，并不会有任何差别，一切还是得依靠自己的努力才行。” 这一批的婴儿很快就交给了专门的教育机构，进行正常流程的教育抚养…… 在新人类社会当中，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出人头地并没有太大的阻碍。所以，无论是从虚拟世界中回归的“超凡者”，还是正常出生的婴儿，从培养流程上，确实没有太大的两样。 张远没有特权，更没有获得举世瞩目的关注，除了一些特殊的工作人员在长期关注他以外，就好像是一个平常人。 18年很快就过去了…… 就在这一天，张远摇晃了一下脑袋，“嗡”地一下，突然从梦中惊醒。 这个过程在一次次的轮回中，已经进行了好多次，以至于他已经熟门熟路，不再为此而紧张困惑。 自我意识的恢复，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过程，前面的18年，浑浑噩噩、朦朦胧胧的，就好像在做清明梦，但又不是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但苏醒的那一刹那，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空气真好！一个……新的轮回！” 第四百五十二章 新的时代 深深吸了一口气，明白重新回归现实之后，张远感慨着生活的不容易…… 又有点怀念以往经历的那些怪诞世界。 好与坏，都是对比出来的。即便是环境非常恶劣的世界，待过这么几十上百年，总归有那么一点留恋。 经过五个轮回的洗礼，张远已经不太在乎这里到底是虚拟世界，还是现实世界。 或者说，虚拟世界中的人生，和现实世界中的人生，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都需要认真对待，好好地度过。无论在哪里，都会有快乐，有悲伤，有喜悦，有失落，也有痛苦……哪里会有什么完美无瑕，完全顺风顺水的人生呢？如果用玩游戏的态度，去对待虚拟世界，毫无疑问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不过，对比以往各种乱七八糟的社会，新人类社会，是唯一不需要忧心忡忡，花费一辈子去拯救，都不一定救得回来的社会了。 这里有着大量的能人志士，科学家也好，哲学家也罢，又或者是各种多才多艺的艺术家。无论干哪一行，总归能够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 这种轻松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长长地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除了一些特殊人士外，没有人知道他是通过筛选后的“超凡者”，包括周边的一大群同龄人，也包括他小家庭中的另外三位成员，两个姐姐，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同龄男生。 他在这个社会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权力，就是跟随着同龄人，一起学习，一起生活。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点儿自闭症，不过随着自我意识的复苏，目前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 “喂，张远，去吃饭啊，饿死了！”后边的一位男生正在拍他的肩膀，是他的同龄小伙伴，陆涛。 “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学习？喂，又发呆？！” 张远回过神：“哦，吃饭，吃饭，吃好吃的！” “今天章鱼肉吧……” 张远回想起了，曾经在无光世界中的巨大章鱼肉，非常有嚼劲，是他最喜欢的菜肴，已经想了好几百年了。 不过现在嘛，可以吃外星章鱼肉……是从外星球中弄来的。 “又要吃章鱼肉？为了避免外星病毒感染，外星章鱼肉都是由培养皿无菌培养出来的，不是真正的原汁原味。”陆涛皱着眉头道：“吃过一次，太腥了，家里的花猫倒是很喜欢。” “那是你没有找到好吃的酱料配方！今天我帮你做调味料，把两位姐姐也叫来，让她们看看我的做菜本领！”张远笑着说道。 “真的假的？你还会做饭？”陆涛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张远，他发现今天这个家伙好像有点奇怪，仿佛比以往更加活泼开朗了些，这种感觉又有点说不上来，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又好像没有…… 张远略微摇了摇头，他的自我意识恢复后，和以往的表现，当然有略微不同，以往是本能自闭，现在才是正常的。 虽然他的名字依旧叫“张远”，和昆仑山第一任的舰长同名，不过这个烂大街的名字多了去了，没有人会往那方面想。新生儿在刚刚出生的时候，都会被电脑随机安排一个名字。当然，随机取名不会取到那种非常难听的，或者谐音难听的名字。 名字只不过是代号而已，并不是太重要，如果实在不喜欢，18岁之后还可以自己给自己改名。 前往餐厅的时候，张远还在琢磨着，是不是早就有超凡者通过考核，回归现实世界了。理论上应该如此，不过一时半会间，他也没有办法找到这些以往的老朋友…… 在普通群众面前，他是从虚拟世界中的回归者，这一点还是需要保密的，所以也不可能大张锣鼓地为这件事情劳费心力。 “真想出去太空，看一看我们新的母舰啊！”张远看着走廊上银白色的墙壁，忽然说道。 “璀璨银河号么？” “是啊……还不知道它真正的样子。” “电脑上的图片多得是，一搜一大把。” 张远愣了愣，“我是说，亲自从外边观察新的母舰，而不是在这里看电脑……从外边看，才能够感受到它的庞大与壮观。每一座巨型城市，都有一种属于自己本身的力量感。” 璀璨银河号的整体构造与昆仑山类似，看上去有点像一个圆盘形状的巨型城市。其体积比昆仑山大了60%。 也就是，人类已经有两座这样的超级城市了。 理论上，新人类文明不会增加第三座城市，因为城市的运转是按照计划经济来实行的，城市之间的工业分工也会有所差别，按照目前的运筹规划能力，城市越多，管理就会越困难。 在高速航行的时候，物资、信息以及人员的交换都会产生延迟，如果这一类的巨型城市多了，容易发生管控混乱，导致喂文明执行力下降。 “想要再继续扩大人口，人类可能得考虑行星级别的飞船了。将人口聚集起来才是真道理。” 听着张远在这方面的感慨，陆涛笑着说道：“行星级飞船啊，你可真敢想！至少得要有曲率航行技术，才能推动这样的飞船吧。光靠宇宙弦还是不行，万一脱离了宇宙弦，岂不是丧失机动性了？“ 现在的年轻人，特别是男生，到22岁，大学毕业后，基本上都要服兵役，所以大伙对各种飞船参数基本上了如指掌。当然，一些成绩优秀的学生可以例外，如果考上了研究生，放弃学业去当兵，就太浪费了，可以选择免除兵役。 聊到这里，陆涛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真的考上了研究生，应该能够免除兵役。其实我还真的想去当几年兵呢，亲手接触各式各样的飞船与武器，实践也是蛮重要的。” 张远道：“你要是想的话，那就去啊，等你当兵回来还是可以继续读书。我的话，还是算了，老实考研究生，然后读博士。” 餐厅到了，两人找了个位置坐好。 “今天我请客！”张远连忙道，这些小伙伴对他照顾颇多。 新人类文明虽然早就实现极大富裕，提供很多基本社会福利，但一直还保存着金钱制度。 各种机器人服务，通常是要付钱的。 金钱制度与和文明贡献度挂钩，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人性本身偏向于懒散与安逸，即便目前新文明的公民素质得到了极大提高，但依旧得依靠一定程度金钱来刺激工作积极性，否则有可能步入“樱花世界”的后尘。 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圣人，哪怕到这个星际时代依旧不行，在彻底修改基因，修改“前进原动力”之前，不可能完全避免怠惰。 这么多的虚拟世界，不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对于新人类社会学而言，提供了很好的社会样本。 第四百五十三章 辅助大脑技术 机器人很快就送上了章鱼串烧，再加上一些配菜。 张远兴致勃勃地跑到厨房中，调制了一些特殊酱料，在以往那些困难的年代里，连吃一点好吃的都变成了奢望…… 即便张远的每一个轮回，都有非常不错的出生，但最终的结局，总归会折腾地颠沛潦倒，也算是自己的一种选择吧。 就这么想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时代的变化，实在太大太大了。 整个酱料的配置也没有费太多功夫，在路上，他已经用人体芯片，发送了相关的资料，将这些调味料给准备好了。 “你尝尝！” “好嘞，我刚刚打过电话了，把两个姐姐叫过来。她们的工作很忙啊，也不找男朋友，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嘛……” 由于每个人在胚胎阶段就已经植入了辅助大脑，以至于大伙都变得非常聪明，无论是学习能力还是记忆能力上，都比以往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辅助大脑的存在，还改变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利用一些电磁波实现人机交互。 原则上，辅助大脑只会接受人体本身的电信号，人类依旧得靠眼睛去看，耳朵去听，身体去感受，才能获得对外界的感知，没有办法直接接收空气中的电磁波信息。 这是为了考虑安全性问题，不至于一个电子病毒，就把人类给瘫痪了。 但人脑不能接收电磁波，却并不影响对外发射电磁波。现在的人们通常还会在后颈位置植入一块人体芯片，作为一种脑波读取装置以及电磁波发生装置，许多工作只要脑海中一想，然后利用这块芯片发送电磁波，机器人就能够为之而工作了。 可不要小看了这一点，无论是在电脑上边打字也好，操纵动力装甲也好，或者绘画图纸，计算，全都简单了无数倍！ 人类的工作效率大幅提升，许多复杂工具的使用，再也不用像以往那样，需要用手去拨弄了。 对现在的大部分人类来说，没什么问题。每个人的记忆力都很好，将脑海中的画面还原到电脑中，变成了一件很简单的事儿。 当然了，人与人之间，依旧有聪明与平庸之分，张远所在的班级是所谓的“精英班”，直接跳级跳了好几年，跳到了大学，大学学习的基本上是原先的研究生以及博士生内容。 为了避免天赋浪费，每个人在中学教育后，都会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分类培养，确定接下来的研究方向。这样才能够以较少的人口，适应三级文明规模庞大的科技树。 张远适应着整个新的时代，不禁感慨着：“人类自从发明了辅助记忆大脑后，彻底站稳了三级文明的脚跟，吃透了庞大的科技树……还真的不容易啊，在四五百年前，将脑波转换成画面，还是非常非常先进的技术，需要注意力极度集中的人才能够做到。但现在，小孩子都能够轻易做到了！” “但两千万的人口，想要填满所有的科技树，还是有点吃力，所以每一个人口基本上都会从事智力方面的活动，细分到某一个方向，这样才能减少人力资源方面的浪费……” 就这么聊天间，两位漂亮的小姐姐坐在了他们的边上，“居然请我们吃东西，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你的酱料还真的不错……烤章鱼居然也这么好吃！” 张远咧嘴笑了笑，是同个小家庭中的两位姐姐，年纪小一点的叫赵聪聪，比他大了五岁，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妹子。 年纪最大的叫华芸，比他大了七岁。 赵聪聪一脸笑意地数落他：“张远啊，你不要一天到晚说那么多严肃的事情嘛，人类总是会越来越好的。也不要一天到晚埋头看书，一句话都不说，这样可怎么找女朋友，你已经18岁了。” “是啊，一天到晚这么严肃。不过今天好像开窍了很多……找女朋友还太早了点，18岁还很小！” 华芸的思想可比赵聪聪传统了很多，她认为人类在50岁之前都应该专注于学习，因为50岁之前是学习能力最好的时间段。 老是被别人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张远略有一点尴尬，“不不不，我只是感慨社会进步的不容易。好像……好像平白无故就进步了，看上去很容易，其实却过了很久很久。” 是啊，对于张远来说，的确是平白无故就进步了。 就这么吃着喝着，喝着吃着，大家相聚的很开心。张远还是非常喜欢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感觉，即便他的心理年龄，可比这三人大多了，可是，谁不喜欢和年轻人待在一起呢？ 旁边的陆涛，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在疯狂安利最新推出的“仿生学人工角膜”。 也就是一个简单的角膜手术，将原先的眼角膜替换成仿生学角膜。 现在的仿生学技术变得越来越强大，各种仿生学器件，能够直接利用血糖作为能量源，再也不需要更换电池之类的麻烦事了。 安装了最新型的角膜后，人类视力将会变得更好，也能够看清楚暗光环境下的东西。 “……甚至能够看到细菌！你知道吧，人脸上的螨虫，特别是那些校园女神脸上，居然也有螨虫！” 两个女生一惊一乍，差点被他给吓死了，其中一位还出手打了他一下。 “……然后，这个功能因为引发了大伙的不适应，暂且被禁止了。” 陆涛说起这方面，越说越起劲，“虽然人眼看细菌的功能早就实现了，只要安装电子眼就行……但现在将这个功能集成在角膜上，还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啊。赵聪聪同学，你去做一个手术吧？” 赵聪聪连忙摇头：“到时候再说，我现在又没有近视……哈哈，我有点害怕。不过，如果对实验有帮助，确实还是得考虑考虑。” 她从事的是生物方面的研究，现在还是个研究生，如果能不借助显微镜就能看到细菌，还是相当有帮助的…… 人类社会之所以进步，不就是因为工具越来越发达了吗？ 张远在一边笑着，他最关心的，当然是昆仑山社会在自己离开的这几百年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无论是科技方面，历史方面，还是人文方面。这种改变，从生活的一点一滴中，很容易就能够体会到。 “看样子，仿生学方面的研究相当成功啊，已经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这是好事！” 张远心中也不排斥这方面的自我改造的，这是他们当初的规划之一，如今来看，被后边的一代代领导人完成地很好。 第四百五十四章 星际外交队伍 人类存在自我极限，想要超越极限，只有一条道路——抛弃原先孱弱的肉体，也就是不做人了。 要么基因改造，要么仿生学机械化改造。 毫无疑问，就目前而言，第二条道路更加通顺一些，也更适合人类的伦理道德。 在整个过程当中，出现了眼球、骨骼、四肢、内脏等一系列的构造，最强的改变，毫无疑问是辅助记忆大脑，在人类受精卵形成胚胎，大脑初步发育的时候就会配套安装上相关的辅助记忆大脑。整个原理说起来非常复杂，花了一代代科研工作者无数的心血。 张远明显感觉到，自己变得更加聪明了，他甚至能够回忆起上个星期的某一天，到底吃了什么菜，和某个人说了什么话！ 就像今天的对话，他完全可以在一个星期后一模一样背诵出来，一字不差！ 放在以往的年代，他也算得上是顶尖的聪明人了，但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目十行，倒背如流。 当然了，这种无关痛痒的记忆如果太多，也会成为一种痛苦负担。 某一天到底吃了什么菜，某一天洗澡洗了多长时间，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如果经常回忆起这些无聊的内容，反倒会变成一种疾病。 为了避免这些负面影响，“完全记忆”能够保存的时间大概是一个星期左右，紧接着这部分记忆就会慢慢遗忘，转换成一般性的模糊片段式记忆。 只有经过强化重复训练的记忆，辅助大脑才会认定是重要记忆，进行永久性的保存。 记忆，多么重要的东西……当辅助记忆大脑真正实现的时候，给整个社会带来了天翻地覆的聚变！ 人类在学习的时候，其实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重复训练，以记忆其中的内容。 实际上这种重复训练的过程是非常枯燥无聊的，有没办法，不重复又根本记不住。许多人都因此厌恶学习。 但现在不同了，重复的过程被砍掉一大半，剩下的只有理解脑海中已经记下来的知识。毫无疑问，提升了人类的学习积极性。 人的本质其实是爱学习的，或者更可以说喜欢“探索”。 举个简单的例子，许多人能够对一款新奇的游戏，研究很长的时间，其中的过程其实都是在学习。 人类只不过不喜欢来回重复罢了。 当这个游戏玩得多了，发现没什么新鲜的东西，也就逐渐厌恶了。 所以，受到记忆力大幅增强的影响，重复训练的过程减少，热爱学习的人也增多了不少，整个人类文明的智力水准，也拔高了一个层次。 除了仿生学大脑以外，仿生学的进展还有很多，全身上下的所有器官，都已经可以更换，包括身上的骨骼。 关于全身改造的手术，全都是基于个人自由，选择这全身改造的人不是很多，但也出现了一些苗头。 张远认为，只要能够将这种个人改造规范化，不要胡乱修改，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本身就是一个思想比较开化的人。 其次，当然是人文方面的变化，对比刚刚从格利泽581g出发的时候，整个社会的自信层面明显进步了很多。 一方面是因为军事实力的大幅增强，原来只有一艘母舰，现在却有两艘，其余的军舰数量以及质量上，全都番了一倍不止。 另一方面是，接触的文明多了，人类对于外星文明已经不再恐惧，渐渐产生了属于自己的文明自信心。 恐惧来源于未知，如果未知减少，发现自己已经超越99%文明的时候，其实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如果按照老牌的三级文明，巴迪特文明的经验，这一只舰队的实力，已经相当于是最为顶级的“帝王级舰队”。 只要整个舰队不是不开眼地跑到一个三级文明的母星附近战斗，基本上在宇宙弦附近已经无所畏惧了。 毕竟在宇宙弦附近航行的舰队，基本上是以三级文明，以及二级文明居多。 四级文明已经拥有曲率科技，不再拘泥于宇宙中天然的航线，拥有更加广阔的天空。再按照四级文明的数量，活动频率，能够直接遇上的概率微乎其微。 在张远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昆仑山舰队还遇到过五个外星文明，其中四个是低级文明，还有一个是同样在宇宙弦附近航行的三级星际文明……发生了一些有趣的故事。 聊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陆涛说道：“三级文明么？其实并不算有趣，顶多只能说擦肩而过，相互交换了一些信息吧。还有2个低级文明的星球，被高级文明给同化了……怎么说呢，太弱小，连宇宙外交的权力都没有啊，直接就变成了其余星际文明的附庸，也不可能去反抗。” “我们的舰队已经接近交易市场了，可能还要十多年就能够到达……遇到星际文明的概率也会越来越大！甚至在这附近的星球，全都是殖民星都不一定，所以干脆就不造访这些星球了，直线前往交易市场。” 说到这里，陆涛做出一副突然想到什么的表情：“哦，对了，相关的外交官队伍，可能会非常庞大，可能会有五六百人吧！年轻人里也应该有名额，到时候竞争会非常激烈啊。哈哈，你有没有兴趣？你虽然年纪最小，如果加把油，应该是我们这几人里边最有可能的了。” 张远神情微微一动，这倒是他非常在意的一点。 重新回归现实世界，总归要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业，现在他不当舰长了，当个科学家也不错，艺术家、作家之类的还是算了吧，他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任何感觉，无论经历了几个轮回，还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 然而他们这些回归的超凡者，没有任何特权，他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价值，才能够成为外交队伍中的一员。 如果因为他是从虚拟世界中的回归人员，就拥有特权的话，对于其他人又是另外一种不公平了。以往的文明贡献度，只能代表以往，证明着他个人层面的良好品质，但他张远离开现实世界，毕竟已经四五百年了，早就已经脱离时代很久很久，又怎么可能直接当领导，去把控文明前进的方向呢？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张远仔细琢磨了一阵子，前往星际交易市场，是去购买科技交换信息的，光靠外交官可不够，必须得有各个类别的科学参谋才行。最简单的一条道路，当然是从事科学技术方面的研究，成为一名科研代表。反正也是他的老本行。 “那么，努力学习吧！” …… 第四百五十五章 十年 时光匆匆地流逝着，10年的时间再次过去。 张远非常享受这一段无忧无虑的学生时光。新人类文明处于长期缺人口的状态，上升通道通畅，只要有足够的知识水准，各个研究所全都在抢人，不愁找不到好工作。 飞船里边的学习的氛围浓厚，有着大量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就像他小家庭中的4名成员，居然全都是科研人员，如果放在地球是难以想象的一件事。 只要努力学习就能够成为“一方大佬”，这么公平公正的事情，在其他的虚拟世界当中是很少见的。 经过10年的奋斗，他已经是新人类文明“第13研究所”中的一名研究员。这个研究所里边，总共有2万余各行各业的专家，为整个社会服务。 他从事的方向是最前沿的“亚原子科学理论”，以及相关的超磁矢量发动机研究。由于这个项目所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为了保证工作连续性，他在这些年里边并没有服兵役，也没有冬眠。 现在的发动机技术，简直复杂到了极点，早就不是他所熟知的了。 张远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这些年里边，学到最前沿的方向，并尝试着对其加以一系列的改进，就在今天，终于有了不错的成果。 舱门缓缓地打开，从宇宙空间外围眺望“璀璨银河号”，旋转的离心轮以及复杂的机械构造，充斥着一种复杂的美感。“璀璨银河号”的构造，有点像圆盘上方，载着一座山峰。而他们此刻正在山顶上。 通过动力甲自带的远望系统，还能够看到数万公里开外的“昆仑山号”，正在发出秩序的光照。 周边的大大小小军舰正在高速航行当中，总是会有一种“人类很强大”的奇妙想法。 过了几分钟后，所有的测试人员全都到期，兴奋地讨论着这一次的最终结果到底会怎么样，能不能成功等等…… “张远，你紧张吗？”组里的一位女生问道。 “不紧张！已经成功了的东西，有什么好紧张的，都已经测试好多遍了！”张远笑着说道：“如果临时产生了差错，只能说明它本身就不合格。” 这一艘测试用小型无人飞船的质量，大概相当于以往的一架战斗机，也就是十吨左右。 他这个团队的目标是，能够让小型飞船在太空中像苍蝇一样弯来弯去地高速航行活，对机动性的要求越高越好。这种要求，对引擎的各项指标简直大到了一个变态要求，十吨的质量，却要像苍蝇那样灵活。 但也往往是星际文明常见的课题。如果依旧和地球中一样的标准，岂不是毫无长进？ “测试——开始！” 在一片空旷的宇宙空间当中，一点白光明亮地闪烁着，是引擎喷射高能脉冲的图像，周边的观察仪器，正在记录这方面的数据。 “了不起的成就！比以的往矢量发动机性能，大概提升了5.2%，非常不错的成绩。”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看着屏幕上的参数，率先鼓了鼓掌，高兴的评论道。 “很不错，终于能够赶上下一代军舰的更新换代了。” 每个人都知道引擎技术对于一个文明而言意味着什么，无论是军事，还是民用飞船，只有引擎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张远又汇报了一系列的参数：“……粒子喷射产生极高的温度，这种发动机理论上可以正常运行的时间在3000小时，之后就需要一定程度的维护。比以往的先进发动机，时间提升了一百个小时。” “在这里还要感谢研究组内所有成员的支持。” 听到这个成果后，所有研究所里的人都鼓起掌来，张远微微鞠了一躬，轻轻呼了一口气。不要看5.2%的数值不大，大多数的科研成果，都是在小进步下，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 在这个时代天才众多，容易啃的骨头早就被啃光了，想要一下子完成质变，几乎没有可能。 他还是非常喜欢从事科研方面的工作的。 每一项工作，都有自己独特的乐趣。他当过昆仑山的舰长，也当过中世纪远洋舰队的船长，成为蒸汽时代的发明家，甚至还变成过思想家。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现在这样，静下心来，研究最为顶尖的高科技。没有涉及到这么多的权力斗争，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如果一个世界的权力斗争过于激烈，说明内部消耗越大，这样的文明反倒没有太大的上升潜力。 现在这样刚刚好。 这位老教授名叫薛新，人称薛老，他笑眯眯的说道：“张远，关于你的这项优秀工作，再加上以往的一些论文，已经够得上杰出青年的称号了！如果你想进入环泰交易市场的外交队伍，还需要政府相关部门提交一份申报，算是我们第13研究所推荐的人才。” “再过几年，我们就能够到达交易市场了，真是令人期待的一次旅行啊。不知道我们能够在市场中收获什么。” 他非常喜欢这个聪明小伙子。 说白了，每个人都喜欢聪明并且努力的人。 “谢谢薛老！”张远非常开心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你今年几岁？” “28。” “真年轻啊……接下来的几年，还是要学更多的东西，不能懈怠，被同龄人超越可就不好了。特别是12研究所的曹蛮，第8研究所的丁毅，还有……哈哈，这个时代的人才可真多！” 薛教授经历过那个辅助大脑尚未出现的年代，科技严重停滞，甚至停滞了好几百年，不由得起了一丝唏嘘。 对于他们这些老年人来说，那一个年代，也就是两三百年前，人类濒临绝望的年代。 智力得不到提升，基本上所有的科技都挖掘干净了，无论从事哪个行业，都做不出伟大成就，那么人类奋斗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学术气氛一点一点萎靡，各种不同的意识形态开始滋生，人类只是凭借历史惯性，继续着星际旅行——一直到辅助大脑的诞生，重新带来了科学的动力。 所以这些老年人格外珍惜这个科技大爆炸，幸福感爆棚的年代。 “……你们要知道新人类濒临死亡，只差了那么一只脚啊。在那个时代，有很多人觉得应该停下来，回到我们的故乡，还有的人觉得科技已经够用了！是的，他们觉得科学技术已经够用了，我们不需要再发展生产力了！极大富裕的生活，轻而易举就能够实现。” 薛老头喋喋不休地试图教育着年轻人，要有进取心，不要被一丁点困难难道等等。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个老朋友 张远发现周边的年轻伙伴，虽然嘴巴上答应，其实是不怎么听得进去的。 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就不可能产生那种感同身受的情绪，一切都变得自然而然了。或许吧，这本身就是一个人经历太少，所带来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不会因为智商的提高而被弥补。 “加油吧，未来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薛教授发现自己高兴之下，说的有点多了，连忙摆了摆手。 走出实验室的大门，一位老朋友已经在翘首等待，这是张远在新文明中遇到的第一个故人，约翰先生。 为了保证智力层面的一致性以及记忆的适配性，“超凡者”通常使用的都是原先的细胞克隆出来的身体，基因可能会有微调，但并没有改变太多。 所以，张远在刚刚的实验中，很容易就在人群中认出了这个挤眉弄眼的家伙。 “约翰？！” “老张，是我！喝一杯？” “走！那边有一家不错的餐厅，我请客。” 双喜临门之下，看到老朋友，张远不禁展开笑脸，心情就更加美妙了。 两人走进一家路边的餐厅，点了一点吃的，然后又点了一小杯红酒。 他们这些科研工作者习惯性不喜欢让酒精破坏自己的大脑，不过今天见到故人，心中开心，就情不自禁破例一番，只要不喝醉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约翰率先开口道：“恭喜啊，天才就是天才，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天才……你又做出成绩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好像也是这样。就好像轻而易举地，从树上摘下一个苹果。” “现在的天才可比以往多地多了，而且随着学习能力的大幅提升，能够探索的内容又多了不少！”张远笑着说道：“要是再不加把油，可被其他人远远甩在后边了。” “……但如果不是辅助大脑带来的智力提升以及人机交互能力，我觉得，完成这门工作，可能要花费十倍，甚至二十倍以上的时间。” 这个年代，有了辅助大脑以及一些人体芯片技术以后，无论是数学建模，还是敲代码，都比以往不知道简化了多少。 另一方面，记忆力的上升，让学科之间的壁垒被打通了很多。以往的天才一辈子认真学习，可能只能精通一小块，现在的普通人能够快速学习更多的知识，精通好几们，不同的学科结合起来已经成为可能。 约翰点头同意，“超强记忆带来的一系列变化，确实是一门划时代的高科技啊……我们最终还是迈过了这一道门槛。很难想象，如果迈不过这一道门槛，我们现在的社会会变得怎么样？可能也像一些虚拟世界当中，死气沉沉的。” “两三百年前，不就是这样吗……一个危险的年代，好在，我们已经跨过。” 距离一个文明的沉沦，有时候只是那么一代人的功夫。 听到这一段历史，张远不由得哑然失笑，约翰还是那个约翰，他记得在地球时代号的时候，这家伙就一直担忧着地球文明的未来，结果被他一语中的，地球文明没落了。 现在又在担忧“迈不过门槛”这种看上去已经解决的问题。 “那确实是一段危险的时间，确实很危险。我看过辅助大脑相关的论文，虽然看不太懂……” 张远说道：“这一道智力方面的门槛虽然高，但并不是高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我觉得，只要借鉴足够多的智慧生命的样本，破解记忆密码，还是没有太多问题的。只不过时间多少的问题。然而我们人类文明，不一定能够坚持几百上千年的时间，这可能就是人类的局限性吧。” 人类记忆力大幅提升，连带着整个智力都提升了不少，像高等数学中的“ε-δ”语言，只要死记硬背下来之后，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许多人惊讶地发现，某些看上去非常困难的学科，譬如说群论、拓扑学这一类定义、概念特别多的理科，死记硬背之后全都简化了很多。 当死记硬背成为一项本能后，居然也真的成为了绝招，背着背着会发现许多学科其实不难。 约翰说的：“最重要的是逻辑思维方面，人类并没有本质的提高。所以，辅脑带来的提升依旧有限。这一段危险的历史，依旧有可能卷土从来，将我们击溃。” 越抽象的知识，越需要联想能力，能够带来的提升的就越少。 生物科学家到现在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通过改造大脑，将“逻辑思维能力”这种看上去非常抽象的能力给提升上来。 而且人脑能够处理的记忆，依旧是有限的，现在的人类，能够精通三五门学科没什么问题，却没办法精通三五十门学科。 辅助大脑只能记录一部分的记忆，并不是全部，大脑本身也要负责承担一些记忆，想要将大量记忆融会贯通，太难太难了。 张远笑着说道：“现在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一步登天。发起最后冲锋，摘下璀璨明珠的屠教授，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真想见一见这位英雄人物啊。” “的确很可惜，不过，这一项辅助大脑科技的研发时间，超过了五百年，可不是屠教授一个人的功劳。” 即便有着一些小小的缺陷，两人依旧对目前的科学进展非常满意，或者说简直不能在满意了。对于文明的忧患，是长期的，但并不能掩盖短期的乐观。如果只有忧患，没有乐观，人也要崩溃了。 约翰忽然问：“你觉得，除了辅助大脑外，最为划时代的科技，或者理念，是什么？” 张远想了想：“随机数不完全定理！它证明了‘真随机数’不可能由算法本身产生……也即信息本身不能够产生信息。这个定理实在太强，是关于宇宙本质、自我意识，乃至强人工智能的关键性一步！” 计算机的确可以产生真随机数，借助用户活动或硬件不稳定性即可，甚至有专门制造的“真随机数产生器”，可以利用分子热运动的随机性输出随机序列。但是，如果不借助外界环境，计算机仍然无法利用算法本身产生真随机数。 随机性，与强人工智能是密不可分的。在理论的指导下，到底怎么弄出强人工智能，又是另外一大课题了。 “其次是能够打破夸克禁闭的亚原子理论。” 夸克禁闭，简单来说，就是拉开结合的夸克的能量，足以在真空中形成新的夸克，与原来的夸克相结合，结果还是得不到单独的夸克。但引入亚夸克，亚轻子之后，使用少量的能量，就能够撬动夸克间的转换，产生巨大的能量。 虽然夸克能，利用的依旧是质能方程式，却能够将物质质量的60%，转换成能量，已经接近反物质的100%！ “如果能够用夸克能源，大量生产反物质也就不再话下了。光靠核聚变能源还是有点吃力。反物质基本上是三级文明，甚至四级文明的最强武器。” 张远摇了摇头：“不行，夸克能得万亿度级别的高温啊，小规模的能源室还真的做不出来，就连璀璨银河号的规模都依旧太小。如果挖空一颗行星，靠内部的体积倒是不错的。” 第四百五十七章 追求永恒的进步 约翰听完张远的奇思妙想，兴奋地大叫起来，“夸克能？你想的美！不过这种可能实现的科学幻想，确实很美好就是了……” 周边咖啡厅里的人全都好奇的看了过来，以至于约翰连忙憋住了自己的兴奋情绪，声音渐渐变小。 他们兴致勃勃地谈论了新文明的人文变化，科技变化，遇到的困难，又回忆了一下过去。 约翰在以往是一位悲观派的科学家，不过现在受益于新科技，完全沉迷于海量知识当中不可自拔，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预想中能够实现的科技越的确很多，包括纳米机器人，人工细胞等高度复杂的东西，以往已经卡壳了很久，现在又能够继续前进了。在未来的交易市场当中，人类应该也能够收获许多新的知识，能够和平接触到更加强大的文明。 约翰又将话题从技术层面，转移到了其他的方向，他回想起自己在虚拟世界中的经历，说了几个小故事，不禁唏嘘道：“之所以我们感到它美好，是因为整个社会还在前进当中，有着各种新奇的东西可以去摸索，对未来有所期待。” “如果不进步，人类总是会陷入内部博弈的怪圈当中，再怎么样，都会变得不美好起来。” “是啊”，张远深表同感，“一个一尘不变的世界，总归会有那么多的空子可以去钻……我一直在想，我们所追求的，是不是不断的变化呢？” “就像宇宙的热寂一样，一旦处于热寂状态，所有的原子都呈现均匀分布，任何可能都没有了。 “我们所追求的，是不是去避免这种永恒停滞的状态……永恒的变化？” 约翰沉默了一阵子，“你说的很对，我也非常痛恨那种长久的不变。一个死掉的文明，自然一了百了，但活着的文明却也一成不变，真是让人感到难以忍受的了。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 每个人在虚拟世界中，都有自己的不同遭遇。 但没有自己思考能力的人，是很难重新返回现实世界的。 约翰毫无疑问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所以，正如同新文明史学中所描述的，我们的第一目标，是追求永恒的进步，第二目标才是生存，永恒的进步永远是第一目标！” “谁阻碍到了这种进步，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这应该是所有超凡者的共同理念。 沉默了一阵子，张远又问：“你有遇到过其他的老熟人吗？如果有的话，倒是能够一起聊聊天，喝喝咖啡，虽然和年轻人在一起感觉很好，但很多东西，和他们总是有一点代沟。” “并没有特别刻意的去寻找，大概见到过那么七八个吧。整个超凡者的回归工作还没有正式开启，我们是第一批回归的，是实验人员，数量不会超过百人，你不要指望太多。” 约翰摇了摇头：“而且，都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重新返回这个世界，也不知道他们还是不是原本那些个认识的人，哎，大概率是给自己寻找失望罢了。又或许放开限制后，他们会回归，又或许不会。” “今天看到你了，就情不自禁跑过来问候一下，感觉挺开心的……也没有必要给自己寻找心理负担吧。” 张远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啊，都已经这么多年了，经过那么多次的轮回，每一次的衰老死亡，都会见证亲朋好友的离去。 一次次经历的多了，就会渐渐看开这一点。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自己！ 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够陪着你走到最后。 每一次的轮回，都有着新的亲友，新的人生，如果沉迷于怀念老朋友，沉迷于过去，那么，个人的永生，将会是一种痛苦。 这个人将迷失在虚拟世界当中，不再可能回归现实。 想到这里，张远露出了微笑：“那么，为了我们新的人生，干杯！” “干杯！” 砰地一声，两人轻轻碰了碰杯子，张远喝了一小口，开玩笑道，“空气中充满了哲学的气息。” “哈哈，我们都是哲学家，但如果一个社会全都是哲学家，是干不成事儿的！”约翰说道：“社会需要更多的实干家！” “实干家！” 聚会完毕后，张远带了一丝意犹未尽，回到家中。 习惯性地打开电脑，他发现邮箱里边塞满了科研文件，组里的同事，已经在兴致勃勃地讨论下一步的改进方案了。还有一些信件，是其他研究所的科研工作者询问的问题，张远定下心神，一份份耐心回复。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钟，才回复完所有的文件，又看了一会书。 近一段时间，他莫名喜欢上了几千年前，作家马尔克斯写的一本小说《百年孤独》。 整本书通过一个家族，描写了拉丁美洲20世纪的变化。人和人之间总归是孤独的，很难通过一种有效的办法把分散的力量统一起来。一个有理想有包袱的人，往往会被整个社会给同化，就如同拉丁美洲到最后也没有崛起这个事实一样，一个社会的变革，实在太复杂了。 其中有这样一句话：“你那么憎恨那些人，跟他们斗了那么久，最终却变得和他们一样，人世间没有任何理想值得以这样的沉沦作为代价。” 每个有能力复杂，却选择了简单的人，都深知这句话的重量。 这也是他正常的一天…… 就如此，时光一年又一年地过去，距离星际交易市场的时间正在慢慢接近，整个舰队的速度也开始逐步放缓。 张远由于成绩出色，如愿以偿地加入了星际外交官的队列，不过他平常的工作还是原来那些，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偶尔要加入外交官的个人素质培训以外…… 通过新闻报道，可以知道，整个舰队已经接收到了来自环泰文明外围飞船的通讯信息。 相互之间的简单接触已经开始了。 预计三年后，两艘主要母舰将停留在交易市场最外围的虚空当中，然后他们这些外交代表，将乘坐一些小飞船，前往交易所。 毕竟是文明与文明的交易，不可能像菜市场买菜一样，全员出动，绝大多数人口将会在母舰里边。派遣一些精英代表也就可以了。 “还有三年啊……”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一次伟大的征程，总算有落幕的时候，又不知道人类最终，能够收获些什么…… 偶尔某一天，遇到旧时的老朋友，相视一笑，把酒言欢，算得上是生活中的小惊喜。 正如同约翰所说，张远是回归现实世界比较早的那一类，他只经历了5个虚拟世界中的轮回，就被人工智能“西塔”给踢出来了。 而5个轮回是最低标准线，如果某人比他多过一个轮回，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岔开五六十年甚至一百年的时间。 整个新人类文明社会，尚未做好大量超凡者回归的准备，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没有找到林萱萱、李振东、山本一郎这些人，张远也没有太过在意。他们可能依旧在虚拟世界当中，坚持自己的理想信念，当然也有可能是更加糟糕的情况……这些都没有办法去强求什么，一切只能依靠他们自己。 第两百五十八章 心理学调查 就在这一天，张远在前往Unreal虚幻实验室接受常规心理检查的时候，居然遇到了自己曾经的师兄，赵青锋！ 赵青锋的样子和原先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面部基因微调的缘故，张远迟疑地叫了一句。 “老赵？！” 赵青锋回过头，略有一点不确定：“张远？”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喜出望外的事情了，两人非常激动地拥抱了一阵子。整个文明两千万的人口规模，大多数都在冬眠，能够在这里遇到还真的不容易。 老赵选择成为一名电力工程师，他是第一位回归的超凡者，比张远早了大约五十年，经过这么多年的奋斗，已经位居文明高位，还是科学议事会中的成员。 闲暇之余，赵青锋是一名兼职漫画家，深受广大青少年年的喜爱。 听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张远惊得脸色发红：“原来如此，畅销整个飞船的《九龙珠》是你画的？！我的天……你不会抄袭虚拟世界中的某漫画吧？抄袭可没什么生活品位吧。” “我怎么可能抄袭！这就是我画的！” “那就好！” 不过仔细想想，又好像很能够理解，赵青锋在以往就很喜欢看漫画，现在选择读者起义，自己画漫画也是不错的选择。不得不说，有了新技术之后，这些艺术的创作难度也大幅削减了。只要脑海中有货，画漫画的速度，比以往快了不知道多。 “……人生百态，通过漫画的形式，传递给我们的下一代，也是挺不错的一个选择……这么多的人生经历，画出来给大家看看也好。这种测试，太难了，我觉得现代人很难通过啊。” 赵青锋道：“现在的孩子，沉浸在社会进步的喜悦当中，没有经历过社会大停滞以及社会后退。怎么说呢，还是有一种普遍天真的感觉。他们脑袋中考虑的事情太少了，心思全都在科学研究。当然了，这种天真并不是不好……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 “对了，你有没有看过我的漫画？” 张远回想起过去，笑着说：“我当然看过，好像是11岁的时候，脑袋浑浑噩噩的，特别喜欢《九龙珠》……那时候只是被潜意识支配，不知道为什么喜欢看这些东西，可能是因为相当有共鸣吧。” “按照漫画剧本，你在虚拟世界闹革命了啊？中间的过程还被敌人抓起来了……虽然漫画是完美结局，在虚拟世界当中，可没那么容易吧。” 赵青锋摇了摇头，仿佛回想起噩梦一般，“虚拟世界么……大都是失败的，所谓的‘金手指’坑得很，它能够让你一个人爽，但是想要改变整个世界，何其困难啊。” “你的心里检查马上就要轮到了吧，快点去吧！到时候出来再聊。” 张远挥了挥手，走进虚幻实验室的大门当中。 关于他们这些重新回归的人，基本上每一个年度，都会有一个详细心理检查。“超凡者”的心理状况，一直是长期跟踪调查目标。 张远走进房间大门，里边有几位心理学教授，坐在中间的是塔西娅女士，她是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心理学专家，主要研究方向是更长寿命状态下人类的心理学变化。 张远在虚拟世界当中的五个轮回，全都应该累加到心理年龄上边，他已经超过八百岁了，和正常的人类确实有着很大的不同。 最长年龄的人，像赵青锋，心理年龄早就超过一千岁了。历经人生百态，能够比“西塔”挑选出来的，必然有属于自己独特的一面。 “张远先生，您好，请在这边坐吧。我们会保密本次的谈话内容。” 塔西娅是少量知道张远真实身份的人，语气很尊敬，“最近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呢？对于整个社会，包括目前的现状，有没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看法？” “包括您最近的心理状态，与在虚拟世界中相比较，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特别的想法？想法很多呀，不知道从何说起。”张远微微一愣：“一个人的思想状态，会随着身体状况，以及周边的环境而发生波动。” “就算我已经经历了好几个轮回，思想状态依旧会随着身体年龄而变动。现在这样的日子，我觉得很满意，就好像年轻时候那样，充满了干劲。或者说……我现在正年轻呢！” 塔西亚道：“您有这样的感觉就很好，是很健康的表现。听说您已经成为一名外交代表？” “是的，三年后就要达到交易市场了，也恰好申请到了外交团队的一员，真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啊……实际上，在我那个年代，还一直在遗憾这件事情，不能够亲自到达旅途重点。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马上就要达到目的地了。真是令人感到唏嘘……” “我觉得，像您这样的归来旅行者，似乎普遍有着一种非常豁达的心态……”塔西娅一边做着笔录，一边开玩笑道：“从高高在上的舰长，变成一名13研究所里的普通研究员，您失去了很多权力，是否有那种不甘心，或者说委屈的情绪呢？” “以您的才能，其实可以从事更高层次的工作。” 张远想了想，笑着说道：“权力是一种毒药，绝对的权力，也将停滞一个社会的进步。这不就是超凡者考核的重要一环吗？” “在虚拟世界当中，大多数世界的出生，都是美好的，虚拟世界不是让人去受苦受累的，反倒是去享尽荣华富贵的……有的人获得一些权力，感受以往没有感受到的欲望，就变得飘飘然了。他们很快就被世界给同化了。” “没有办法挣脱这种情绪的平庸人，也就不可能从虚拟世界中重新出来了吧。” 就目前而言，回归的超凡者数量，比例低于二十万分之一！ 这个概率远远小于预期，这是因为盘古脑人工智能“西塔”的标准掌控非常严格，他们这些先行者，全都是第一批实验人员，还需要进一步的实验研究。 这一点很好理解，必须要采集到足够多的数据，才能够制定好回归标准。他们这一批人是在最苛刻条件下筛选出来的，对于这一项技术，人类必须要保证足够的谨慎。 经过这么多的轮回，一个人的意识形态会与正常的人类，有着一定程度的不同。在摸清楚这些不同之前，社会不可能允许大批量的超凡者回归。 塔西娅叹了一口气，说道：“目前的回归人员，的确是非常精英的人才。只要三五十年，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就能够爬到社会的上层阶级……面对这种状况，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建议，如果这件事曝光的话，会不会引发回归者与普通民众的割裂情绪？” 第两百五十九章 这个社会的缺陷 塔西亚女士停顿了一下，问道：“如果您的亲朋好友，忽然得知您天生自带记忆，又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有没有什么可以改善的地方？” 面对这个问题，张远斟酌了一阵子，说道：“暂时而言还是要保密的，但以后如果放开超凡者的回归标准，从虚拟世界当中的回归人数变多，想要保密将会变得更加困难。这件事情可以说很大，会破坏社会稳定，又可以说很小，关键是民众接受程度的问题。” “我觉得整个制度方面，还需要有一定的改变。需要让民众逐渐接受这回事，这种接受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塔西亚点了点头：“您有什么特别的建议呢？关于您的建议，我们会酌情反馈给上级。” 张远沉思了一阵子，说道：“从人生起点的角度，整个社会，尽可能地让回归者与普通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这一点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由于我们这些人天生自带记忆，经受的历练以及心态都远超正常人，很容易就能够脱颖而出……好在整个世界空缺的岗位大于人口数量，这方面的矛盾不会非常突出。” “但我们依旧需要摸索另一套人才培养体系，来适应这些虚拟世界中的回归者……” “……舆论的宣传也很重要，现在超凡者的回归是保密的，但总有一天要公开。但一下子公开，绝对是不合适的，大家必然会很恐慌，人们需要慢慢接受，需要一个契机。” “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吧，畅销漫画家赵青锋先生，擅长文化创作，他的作品深受青少年的喜欢。” “没有切身经历过那些时代的人，很难创造出这一类优秀作品。这是赵青锋独一无二的地方，也一个可以宣传的口子。老赵已经是网络上的红人了，知名度非常高，粉丝众多，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公开身份……” “然后民众就会了解到，哦，原来从超凡者考核中的回归人员是这样的，能够做一些其他人做不到的工作。这样就能够慢慢减少普通民众，对回归人员的恐慌感。毕竟，恐慌全都来源于未知，我们只不过经历更加丰富一点罢了，其实也没什么。” “当然了，至于我们生前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是不要公开了，以往的故事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塔西亚不禁笑了起来，认真点了点头。那位赵青锋先生，刚刚就在她这里接受心理学调查。 即便他的主业根本不是漫画家，而是电力工程师。 不过，这的确是不错的主意，塑造一个大众能够接受的偶像，能够逐步消除普通人对回归人员的隔阂，营造出良好的社会氛围。 张远继续说道：“另一方面，从小家庭角度，有一定的改进余地。最好是……有一些弟弟妹妹需要照顾，而不是姐姐哥哥来照顾我们。” 回想起自己的两个姐姐，还有一个哥哥，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由他们照顾张远。但现在年龄渐渐增长，三十好几，快四十岁了，都还是小孩子一样，反倒被张远照顾，他不由得感到有点好笑。 张远说道：“亲情中也有年长、年幼，照顾与被照顾之分，如果您发现，照顾了很久的弟弟，有天生的记忆，您可能会觉得有点不舒服。” “但是，如果一直以来照顾您的哥哥，有天生记忆，您会觉得这好像没什么。因为哥哥本身就年长，经历多一些又怎么样呢？这样一来又能够接受了。” 这倒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建议，在座的每个人都点了点头。 回归的超凡者，再怎么样也只会占据少量的人口，以后全都去当小家庭的年长之辈，而不是目前这种随机匹配模式。 塔西娅问道：“您能够享受到这种亲情模式？” 张远笑道：“当然，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总是会有感情的。不能适应的人，岂不是失去了自己的感情？人生可不是游戏啊。” 塔西娅周边的一位男同事忽然问道：“张先生，还有一个问题，按照目前的社会晋升机制，你们晋升的速度比普通人更快，那么……当所有的文明高层，都被回归者把持之后，会不会出现更大的问题呢？” “譬如说社会运转模式颠覆……出现独裁者？” 张远笑了笑，回答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概率很低……小到我们这个社会回归封建时代。” “塔西娅女士，我们在虚拟世界当中，都是高文明贡献度的人，也就是，正面影响远大于负面影响。我们为什么会联合起来，去破坏更加美好的现实世界呢？” “而且，大家都各有各的理念与立场，有着属于自己的信仰。如果我看到赵青锋，突然想当土皇帝，我肯定第一个就跳出来反对。” 塔西娅点了点头，她又问道：“……那您觉得，我们的社会，就目前而言有什么不足之处吗？” 张远回想起自己和约翰的谈话，这些年的所见所闻，说道：“不足之处很多啊，没有什么完美的社会，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动态变化的。” “我们是科技型的社会，科技进步了，一切都很美好，所有人都充满理想，愿意为之而奋斗。但如果科技停滞呢？在两百年前，就处于科技大停滞状态吧？可是，那一批老人渐渐凋零了，现在的社会很少有人体会到那种痛苦。” “目前的一帆风顺，使得少部分精英人士外，新生代普遍比较幼稚。其实也不应该说是幼稚，而是雄心勃勃，充满了自信，认为付出就能够收获成果，这是时代影响下，产生的普遍心理因素。” “虽然在虚拟世界当中，会进行各种身临其境的教育，包括人类古代时候的艰难生活等等。” “但这种教育带来的影响依旧有限。” 张远继续道：“我认为，目前整个社会最大的不足之处就是，人们没有能够清楚地认知，‘付出努力后，不一定能够收获成功’这个残酷事实。目前的美好，是前人通过努力奋斗出来的，但是他们还没有理解。” “如果遇到重大挫折，就容易陷入自我疑惑的困扰当中。更何况，很多人在美好的环境当中，都忘记人类到底是什么样本性的生物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轻声说道：“如果一个人，没有见识过吃人的野兽，不知道真正的刽子手，也没见识过暴虐的掠夺者，信念上又所不足。” 塔西亚问道：“我听明白了，也就是，整个社会所接受的挫折教育不足。您的意思是，每个人都需要到虚拟世界当中，接受这种残酷的挫折教育吗？” “不不不，并不是。”张远摇了摇头，咧嘴笑道，“这种战争太残酷了，三天不死就晋升为连长，太可怕了，是真正的可怕，没有必要去接受那种教育……然而这还不是真正的残酷。” “那么，您所意味真正的残酷是……” “某个国家在这场战争中，付出了千万人的伤亡代价，将刽子手赶出了自己的土地，曾经为之战斗的人类成为英雄。但不到八十年的时光，一切都倒塌下来，曾经的英雄死去了，英雄的后代放弃了战斗，贩卖掉了自己祖辈的战斗勋章。甚至，这个国家还沦为了最大的妓女输出国，女人开始出卖自己的肉体为生……” “……这才是真正的残酷啊。” “人们以为自己战胜了掠夺者，其实并不是！” 说到这里，张远严肃地说道：“所以，我们渴望进步，容不得任何退步！” “我们必须要进步，永恒的进步，并且要防范以往可能发生的退步现象，为之能够付出一切代价！我们的民众缺乏这种信仰，这是我认为的最大不足。” 第四百六十章 人才挑选计划 空气一时半会有一点沉默，除了塔西亚以外，还有两位做笔记的实习生，他们都在愣愣地发呆。 这两位知道张远是在虚拟世界中，获得6亿分的传奇级人物，在所有回归者中排名第一，并且是以往的昆仑山舰长。一时半会间，心绪复杂。他们甚至联想到了自己死亡之后，可能会经历到这一的残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张远很快就收敛住自己的情绪：“另一方面，如果大家普遍幼稚，充满理想，对整个文明发展甚至还有一定程度的帮助。只不过，等他们老了，进入虚拟世界当中，很容易被各种诱惑给带偏了。整个人类文明，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的。” “这些挫折教育，我们还得加强。” 实际上，这一系列的问题，早就有学者发现，并且提出了很多遍。 这种思潮，容易在社会富裕的阶段产生，也就是俗称的“白左”倾向。本质上只不过是意识形态幼稚，缺乏对人类本身的认知。 如果民意裹挟高层的思维，对外路线变得柔和，人类有可能会在对外博弈当中落得下风，甚至产生一系列的内部风险。 这是值得警惕的。 当然了，目前仅限于值得警惕的程度，尚未演变成一种社会现象。从发现问题，到解决问题，需要一系列的复杂政治手段。 “您的想法并不是没有道理。我会将您的想法汇报上去的。关于全人类的意识形态，是新文明史学的重点研究内容，有一个深入的跟踪调查，或许您可以去拜访一下相关的负责人刘先生……” 张远笑道：“你们知道这回事就足够了，专业问题要专业人士去解决。” 塔西娅过了好一阵子，才问出下一个问题：“我们在各个虚拟世界当中，发现了许多惊才艳艳的人才，在您的经历当中，也体会到了这一点。那么，您对于虚拟世界中的人才引入计划，又有什么样的看法？” 人才引入？ 张远心中一愣。 是的，虚拟世界中的人类，其量子意识，是可以导出道现实世界当中的。也就是，可以真正的“复活”在现实当中。 塔西娅解释道：“张远先生，我们对像您这一类，精挑细选过的回归者，其实是不反感的，毕竟大家在未来，都会经历这个超凡者计划，也希望能够重新脱颖而出。所以我们不可能会去反感未来的自己。” “但对于虚拟世界中土生土长的天才，没有经历过我们新人类文明的文化熏陶，您觉得应该如何看待。” “这一类的人才，是否可以利用起来呢？您亲身经历过这一类的世界，也接触过许许多多虚拟世界中的人类，对他他们的了解更深。” 张远心中微微一动，然后又很快想起，自己在每一个世界中，都有着许多志同道合的伙伴。 有一些人的才干以及志向，甚至不亚于他本人。 要从这些人里边挑选人才吗？ “……” 很复杂啊。 思考了一阵子，张远回答道：“我觉得暂时需要分类讨论，慎重考虑，世界观相似的，科技世界的人才，更容易融入到我们的世界。我见过许多大学里的教授，有着非常纯粹的科研欲望，并且有着各种奇思妙想，他们不需要工资，也不为了奖章，纯粹自己喜欢研究。这一类的人才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玄幻世界、魔幻世界，就没有太大的必要了，一个修仙天才又有什么用呢？”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 “不过可以给这些世界的人才，轮回进入科技世界的机会，思想方面需要改造吧。首先价值观方面，就必须要统一……” …… 从Unreal虚幻实验室心理研究所中出来后，张远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这个时代的包容性，远远强于以往的任何一个时代。 科技正在产生大爆炸，新鲜事物每一天都在产生，以至于人们的思想普遍非常前卫，并且比以往更加激进。 有些人甚至觉得，如果有非常优秀的外星科学家，接纳一批外星人到本文明当中，也是不错的选择。在不同文化环境下诞生的科学家，思维方面往往有很大程度的不同。 这样的想法，本来就是文明自信心高涨的表现。 当然了，对于人类高层而言，接纳意识形态完全不一样的外星人，还不如接纳虚拟空间中，同样的人类…… 所以才有了塔西娅与张远刚才的那一番对话。关于虚拟世界的一切，都需要慎重，简单地说，就是我慎重我自己。 另一方面，在人工智能管理制度越来越规范的今天，许多人对权力的追求并不热衷。资源的丰富，以及人口的缺少，使得人们不在乎社会上多出一个人，去分享这些资源。 再加上绝大多数的资源划拨，都是由人工智能自动运转的。在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官员甚至没有能力去越界干涉人们正常的生活。像什么人工智能法官，基本上代替了人类基层法官，只有高级法官，才是人类担任。 “老赵！”张远挥了挥手，看到了在外边等待的赵青锋，笑着问道：“你也会加入外交队伍？” “是啊，出生到了一个好时代啊！”赵青锋见到张远，也是一脸高兴的表情，他唏嘘道：“这一路的经历，还真的挺丰富，人们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外星文明，可惜那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一点都没有体验到……不过，最后的压轴大戏，总算被我给赶上了。” “你负责的是超导，以及电磁学方面？”张远问道。 “是啊，你呢？” “飞船引擎。” “很不错啊，那可是个大方向！” 赵青锋现在是一位超高压电力工程师。 电，能够非常简单地转换成电磁力，这是宇宙四大基本作用力之一，迄今为止，人类依旧没有找到能淘汰电能的东西。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内，依旧没有。 人类很难找到类似于电的东西，能把它轻易转换成四大基本作用力，如果真的存在一种低能状态中可以发生现象，将力量转换成强相互作用或者引力，那么毫无疑问，整个工业体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远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刚刚我向塔西亚女士提了一些建议，你可能会成为虚拟世界回归者的偶像代言人……因为你会画漫画，粉丝众多。” “什么……偶像代言人？”赵青锋一时半会还没有听懂。等他琢磨明白张远的意思之后，有些不可思议地惊叫起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 宗教文明 看到赵青锋目瞪口呆的表情，张远笑着说道：“当然了，这方面还要遵循你个人的意见。如果你不愿意干，也就只能另选他人。” “只不过，其他人的文化产品，好像没有你的作品那么受欢迎，效果可能会差一些。” 对于目前已经回归的超凡者而言，有很大一部分人，都在从事人文方面的工作。 一个拥有不同经历的人，接受生活的洗礼，将会更加容易创造出更好的作品。生活在63世纪的人，去描写中世纪，与中世纪真正的作家，肯定是天翻地覆的差别。 听着张远的诉说，赵青锋意识到了这件任务的重要性，只能够沉着脸琢磨着。关于超凡者与普通人的融合工作，也是一件重要工作。如果在未来弄出阶级对立，导致人心不稳，那么，这个规划了上千年的大工程毫无疑问将走向失败。 最后，他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唉，倒也没什么问题，反正画画也只是业余活动而已，只要不占用太多的时间就好。” 两人聊了聊这方面的具体计划，现在整个社会倒也没有特别狂热的追星族。 很快，俩人又将话题重新转移到三年之后的交易市场之旅。这是这一次长达八百年的旅程中，最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听说张远也已经申请到了外交资格后，赵青锋点头，笑着说道：“那就太好了，到时候可以一起出发！目前定下来的外交团队，总共有三百七十人吧……” “最终的名单还在确认当中，总计五百人左右。这一次的对外接触，我们人类必须要慎重，并且尽可能地获得更多的消息！” 人类接触到的外星文明，的确已经不少了。正式在宇宙弦附近碰面过的，总共有9个之多，有两个是星际文明，由此积累了很大一笔接触经验。 但这一笔经验，对比所需求的，还是太少太少。 “走吧，去那边喝一杯！” 两人走进咖啡厅，谈笑风生，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年轻时光。 “你先看看这份资料，也不是什么保密内容。” 人类接触到的9个文明，按照时间先后顺序，分别是：格利泽文明、巴迪特人、莱利文明、泰普文明，以及后边张远离开这个世界后，遇到的4个低级文明，以及一个星际文明。 这些都是正式碰面并且进行交流的，不包括那些只听说过名字的高级文明。 “你先看一下这些资料，有一些是公开内容，但还有一部分是保密内容。”赵青锋将一份文档，发送到了张远的邮箱当中。 张远看着手中的具体资料，皱着眉头道：“宇宙中的确是以低级文明居多，高级文明稀少的金字塔式分布……” “前面遇到的低级文明，都处于一种自生自灭的原始状态，连诞生科技的都很少。但后边遇到的两个低级文明，都已经是某些星际文明的附庸，我们不得不提防这种被同化的现象。” 赵青锋喝了一口咖啡，略有点严肃地说道：“是啊，这一次的外交之旅，很大程度上，是去探查这方面的消息的。” “对我们来说，这种附庸好像没什么意义，只是一些0.1级文明都达不到的低等土著而已，等待它们成长起来，不知道要多少年……但对某一些文明来说，这种附庸就是他们标榜为‘正义’，甚至拯救整个宇宙的外交路线。” “同化，以及被同化，就是非常令人感到可怕的一点了！” 张远离开这个世界后，昆仑山舰队总共遇到过5个文明，其中有两个低级文明，已经成为一个名为“阿列夫文明”的附庸种族！ 这两个低级文明，是完全不同的物种，相隔了5光年的距离，但却采用相同的技术标准，拥有几乎相同的文化，他们说同样的语言，使用同样的文字。 并且从思想层面，狂热崇拜自己的主文明——“阿列夫文明”。 他们因为受到了“阿列夫文明”的启迪，而感到骄傲。 当新人类文明遇到第一个这样的星球时，还兴致勃勃地调查了一番，一个被同化的文明，到底是什么样的社会结构。 人类科学家觉得，可能是这个星球生命的种族值非常高，才值得一个星际文明这样做…… 这种做法，倒也可以理解。 但在第二个星球，遇到的低级文明居然也是这种狂热的心态，使用同样的语言以及文字，被洗脑同化了也不自知。 这个事实，就显得非常意味深长了。 赵青锋道：“……第二颗星球的生命，看上去非常蠢笨，不聪明。平均智商只有50，勉强达到了智慧生命的范畴，大多数人口学习一辈子也理解不了微积分。他们能够发展出科技，完全是阿列夫文明的馈赠。” “也就是，阿列夫文明直接通过给与科技的方式，让低级文明强行发展，跨越壁垒。” 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说白了，这个星际文明——阿列夫文明其实无所谓这些土著蛮夷，到底怎么统治自己的文明，也无所谓本土生物是否发生了战争，是否闹饥荒，能不能真正进入星际时代，科学基础是否牢靠，人文社会是否浮躁等等……也无所谓这些土著，到底能够发展到多高的层次。” “阿列夫文明只是想把自己的文化，强加到这些低级文明上边！” “直接赠与的科技，相当于一级文明的层次，再加上星际文明的文化，这些低级文明完全不可能拒绝……然后……指数形式的扩展开始了。” 阿列夫文明的要求只有两个，第一，使用我的技术，第二，崇拜我的文化，以加入我为荣耀。 如果这两个低级文明，真正成长为星际文明，按照这种独特的文化背景，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去选择同化周边其他的低级文明。 赵青锋双手比划了一下，严肃说道：“以此反复循环，往大了说，整个宇宙，往小了说，整个银河系都有可能被传播！”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样被拔苗助长的文明，科学基础必然非常薄弱，就像瘸子一样，科技树不完整，人文气息浮躁，但是这些文明无所谓！只要能够费尽全力成为星际文明，加入主文明，一切的薄弱以及缺陷都能够被弥补。 “宗教文明！” 这四个大字，从张远的脑海中突兀地跳出。 但这种宗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宗教，而是一种独特的文明，意识形态方面的同化文化。 张远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四百六十二章 诺亚派系 茫茫宇宙当中，不可能所有的文明都崇尚自由、平等，充满友好，必然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存在。 赵青锋继续道：“而这种洗脑文化的传播方式，对主文明阿列夫文明来说，好处巨大，一方面，能够吸引各个附庸文明的人才，文明影响力以指数形式快速递增。这么多的土著蛮夷，总归有一两个能够脱颖而出。把垃圾的全部抛弃，只剩下优秀的即可。” “另一方面，这种文明的战争潜力远大于正常发展的文明，一些附庸文明，就算被敌人灭绝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根本不可能影响到主体。真的打起战争，比常规的文明似乎更厉害一些……” 张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只有文化这种东西，能够跨越时间以及距离的长河，绵延到星空的另一端。 文化不灭绝，文明就能够长久的存在。 就算双方长时间不沟通，只要文化彼此相通，很容易就能够重新融合。 但是，这些土著人狂热地抛弃了自己的文化，文明还是原先的那个文明吗？ 当然不是了！他们脑海中的想法，以及思维模式，全都和阿列夫文明一样，这当然不是原先的文明。 就如同曾经的埃及文明，曾经的波斯帝国，文化传承消失，现如今在那片土地，生活着的只是一群阿拉伯人罢了。四大文明古国，为什么只剩下一个，因为其他三个国家的文化消失了…… 如果连自己的文化传承都被抛弃了，把自己所尊重的祖宗变成了“阿列夫文明”，就算基因依旧是那些基因，又有什么意义呢？ 言归正传，银河系又不存在所谓的世界警察，也不大可能有什么文明正义感爆棚，去硬钢这一类的宗教文明。 以至于发现了这个残酷事实后，当时的人类高层推测，阿列夫文明很可能就像蝗虫一样，四处散播着自己的文化理念，同化其他的文明，甚至整个猎户悬臂，都有可能被同化了不少。 调查完基本情报，昆仑山舰队急匆匆地离开，没有和这些低级文明产生太多的交集。更不可能与之发生战争，这种与垃圾文明的战争太无厘头了，就算人类胜利了，也什么都不能获得。 紧接着，当时的领导人在完成辅助大脑计划之后，就开始大规模地增强军事，所以才有了“璀璨银河号”以及更大规模的军事舰队…… 回想起这些信息，赵青锋又道：“那么，我们人类，有没有可能像阿列夫文明那样，四处同化其他低级文明呢？当时召开了一场会议，专门讨论这个问题。” 张远微微颔首，如果能够同化一些低级文明，至少能够铸成一道防御网络，这也是不错的。 赵青锋停顿了一阵子：“答案是，没有可能！因为人类本身意识形态以及政治体系，不允许这样做。要知道，强行去同化其他的文明，民间的反对情绪必然会非常大。” “人们都认为人类是优雅、正义，并且崇尚自由、平等的物种，从文化层面就不兼容这样的制度。” “如果吸纳几个优秀的外星科学家，倒是没什么，但如果强行去同化其他物种，非得内部混乱不可。这是我们难以承受的代价。” “另一方面，这是一个大工程，大计划，需要非常多的人口以及强大工业区去实施这个计划。除非把所有人口都投入进去，并且制定如同宗教般的阶级制度，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张远微微松了一口气：“是啊，我也不认同这个方案。随便弄一些低级文明进来，加入我们的文明，太容易崩溃了。阿列夫文明可能有非常残酷的内部阶级机制，我们想要模仿整套机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有潜力比较不错的附属文明，倒是可以尝试。但附属文明的忠诚度也是一个问题……强大了会反叛，弱小又没什么用。” 其次，便是第二个遇到的星际文明了，在七十年前，璀璨银河号以及昆仑山号，遇到了这个宇宙弦附近的星际文明。 人类与这个未知的文明，只是在宇宙弦之间擦肩而过，双方并没有发生什么矛盾。 当时的舰队与对方打了一声招呼，曾经询问过对方所谓的“阿列夫文明”，对方的回答，更是令人大吃一惊。 “未知的文明，你们好，这是诺亚派系的星际文明常规做法。当他们发现一个土著星球后，通常会采取无差别同化策略。” “诺亚派系的一些文明认为，宇宙中有着无数平凡的，永远不可能踏入星空的文明，与其将其小心翼翼地帮助他们，呵护他们成长，不如直接将其同化，用一种更加优秀的文化，去代替本土永远不可能进步的蛮夷文化。” “您需要支付1.22个阿米巴积分，才能够获取关于五级文明的详细信息。” 这个文明仿佛没有太多交流的意愿，又或者是这一条信息的确相当重要。人类没有阿米巴积分，又不可能对这种老牌文明发射“万年虫”，于是也只能够作罢。 但是从这些只言片语当中，却能够猜测到更多的东西。 这个派系的思想……太霸道了！ “也就是，采取这种措施的文明，不止阿列夫文明一个，还有后续的一整个派系，被称作诺亚派系。” “或者说，诺亚派系，是对这一系列文明的总称？” 张远不禁苦笑了起来：“他们居然认为自己的做法是在拯救整个宇宙！好吧，低级文明实在太多了，而且大都是垃圾一样的货色，你们加入我，用我的模式，就能够发展起来了。” “听起来的确相当有道理，实际上呢，只不过是自我标榜为‘正义’的一种说辞罢了。” 赵青锋道：“是啊，无论做什么事，都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或许另外的文明也有所谓的道德优越感吧。这就是所谓的意识形态冲突，而且其背后有着更深层次的利益关系，可能与五级文明有关，这是我们前往交易市场的一大重点目标。” “希望，我们能够在这个中立的交易市场中有所收获。” 目前人类已知的派系，总共有三个。 第一个是阿米巴派系，也就是宇宙商人，保持绝对中立的态度。 你们打生打死的，我不管，只要不来打我就可以了。大家和平做生意，谋求共同发展，宇宙这么大，打什么呢？ 这个派系的实力应该相当强大，认同者众多，被人类打败的巴迪特文明，实际上就是隐性的阿米巴派系一份子，即便巴迪特文明化身为强盗，攻击了人类，但这个文明依旧崇尚交易。 当然了，巴迪特文明只是三级文明，没有够到最低标准，人家根本不收罢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银河系的局势 第二个比较明显的派系，是启迪者派系，他们认为宇宙中的智慧生命是可以教化的，宇宙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如此平庸冷寂。 他们擅长于使用一系列柔和的手段，暗中激发低级文明本身的潜力。 由于这一条路线并不好走，目前发现的只有启迪者文明这一个。 张远暂时不能够判定，启迪者，这个孤独的文明，最终到底迎来什么样的结局，有没有追随者，又或者心灰意冷，离开了银河系…… 在一般情况下，一个善良的人，容易被不善良的给取代。同样的道理，一个博爱的文明在激烈竞争当中，大概率被更加自私的文明踩在脚底下，这也是赤裸裸的现实。 博弈论在人类小社会中通用，在宇宙大社会中也是通用的，想要摆脱囚徒困境，难上加难。 第三个派系，便是危险程度最高的诺亚派系了，也即传统意义上的宗教文明。 同化是一种强制性的力量，必然意味着一定程度的排他性。两个不同的宗教文化，一旦见面，就得分出一个胜负，不可能和平相处。 “是啊，这一类的文明与某些宗教有着共同之处，如果没有排他性，文化很容易就会变质，分化出另外的文化。他们必须要坚持唯一真理。譬如说阿列夫文明的附庸，坚持着唯一的宗主文明，他们坚信，唯有跟随宗主国才能够给他们带来富饶、强大以及……永生！” 即便目前发现的，被同化的文明，都是些没有走出星空的低级文明。 但是后边的事情谁知道呢？ 说不定，有一些星际文明也已经被同化了呢？只不过这件事情没有轮到人类头上，人类还不知道罢了。 赵青锋分析道：“对于我们这样的星际文明来说，还没有迈出星球的低级文明就像蚂蚁一样弱小，想要强行将他们同化，费不了太大的功夫。一些简单的科学，对于土著文明来说无异于魔法。” “但对于更高阶的文明，我们人类，三级文明，也像蚂蚁一样弱小，随手就可以把我们给同化了……这是最令人感到担忧的一点。” “就算我们不愿意，哦，如果真的面临那种窘境，我们必然是不愿意的……对方也可以用军事层面的强制力量，把所有成年人抹去，仅仅保留小孩子。然后再对小孩子进行教育，宣传。” “如果被同化，只要一代人的时间，我们的思想将不会是现在这样了。我们的下一代会变成阿列夫文明的狂热崇拜分子，曾经的地球文明在下一代眼里只不过是一群异端，不会有任何认同感！” “我甚至觉得，同化像我们这样的文明，才更有意义！比同化一百个低级土著更有价值。” 这个猜测就令人毛骨悚然了。仿佛有一股刺骨的冷意，从尾椎骨中一直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浩瀚的星空中，隐藏着多少饕餮巨兽，他们想要的不是你的肉体，而是你的思想，以及……灵魂！ 宇宙138亿年的年龄，酝酿出的可能性太多太多了，这样的巨兽，可能远远不止一头，黑暗中的博弈，比想象中的更加激烈。光是表面上浮出的一点浪花，就足够令人感到胆战心惊。 张远皱着眉头，“真是岁月静好啊。如果不知道这回事，大家反倒能够心安理得了。知道了这回事，又会感到时间非常紧迫。难怪这些资料，处于保密状态，普通人如果不刻意寻找没有办法接触到。” 赵青锋点头赞同：“是啊，智慧生命，也算得上是宇宙中的宝贵资源吧，至少比氦-3，甚至反物质更加宝贵！” 张远琢磨了一阵子，又说道：“不过，一时半会间，我们也没有必要杞人忧天，乱了自己的前进阵脚。”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盲目扩张军力，其实并不明智。文明的发展有着自身规律，人为扭转这种规律，只会造成发展潜力的损失。 阿列夫文明，至少是一个四级文明，在四级文明面前，连曲率技术都没有的三级文明完全不够看，如果真正遇上了，军队再多也是白搭，跑都跑不掉。 但如果遇到的不是阿列夫文明，而是三级文明或者二级文明，目前的军力恰好合适，不会干扰到自身的发展。 “……想要参与这种事情，人类目前的力量远远不足。” “银河系存在的时间，和宇宙几乎相同，既然岁月静好了这么长久的时间，再持续个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年理论上不成问题。” 人类要做的，是趁着这段时间，快速发展自己，包括获取更多这方面的信息。尽快拥有曲率航行技术，爬到四级文明的层次才是正解。只要有了曲率航行，银河系如此广阔，逃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远觉得，目前领导人的选择，还是相当明智的，一切都不能乱了自己的阵脚。 他低声说道：“为什么人类幸存到了现在，应该也是有内在原因的……我有几个想法，这一类的文明，就姑且称之为宗教文明吧，必然不受其他星际文明的喜欢……甚至有可能因为理念的不同而爆发战争！当然了，这样的星际战争暂时还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 “譬如说启迪者文明吧，如果我是启迪者，我辛辛苦苦教化了一个文明，给了这些处于原始状态的土著文明一个能够发展的环境，让他们不至于卡壳。结果后边来了一个宗教文明，把他们给同化了，那我的辛辛苦苦岂不是白用功？” “我一路教化，你一路跟着同化？我会怎么想，你算老几，跟着我作对？！”张远做了一个用刀切肉的手势。 赵青锋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有道理，但还是要双方的实力差距明显才行。如果启迪者文明远强于阿列夫文明，当然一巴掌扇飞对方就是。但如果双方对等，甚至反过来呢？” “阿列夫文明或许并非整个诺亚派系的核心呢？就像传销网络一样，阿列夫文明，说不定也是打下手的一个呢？” 张远幽幽道：“所以啊……这件事情确实很重要。就连三级文明，巴迪特人也不清楚，哎。” “按照巴迪特文明的信息，在百万年前，银河系发生了至少六级文明以上的超级战争！我们其实很难想象，这些高阶文明的真正愤怒。” 当然了，这一些全都只是猜测。 但张远并不怀疑，高阶文明会因为“意识形态”这样的原因出手。 越高级的文明，从思想层面，以及文明自信心上，将会愈加纯粹，这一点毋庸置疑。像启迪者那样的文明，很可能将帮助低级文明变成了属于自身的美好文化。 他们认为这种文化，代表着自己的正义，现在有人破坏了这种文化，那便是真正的大矛盾。 另一方面，阿列夫文明的大幅扩张，必然会引发其他星际文明的反弹。只要稍微有一点脑子，就能够知道，如果没有其他文明去制止平衡，这一类文明，早晚会扩散到整个银河系。 总而言之，银河系的局势，可能比想象中的更加复杂，也可能没有那么糟糕，总而言之，还是要到达星际交易市场，探探风声再说。 第四百六十四章 环泰文明交易市场 就如此，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外交官的素质培养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理论上，只有很少一部分外交官能够面对面接触到外星人，其他的科学参谋，一般只会躲在幕后分析。但该培养的星际礼仪，还是要培养的，说不定未来会开跨文明的科学交流会呢？ 三年的时间转眼过去，整个舰队已经成功对接上环泰文明的通讯，由于进入了恒星的引力范围，航行的速度早就降低了下来。 为了保证安全，“昆仑山”以及“璀璨银河”两艘母舰将会停留在距离交易市场60天文单位之外的虚空当中。两艘母舰全都进入了军事管制状态，大量的科研活动，特别是无线电方面的活动，全都停止，军人们对各种设备进行严格的管制。 即便文明内部的科学家还是比较明事理的，但一个文明两千万人，总归有那么些脑子不灵光的人，又或者是一些小孩子好奇地，向其他文明发射无线电，引发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该禁止的活动还是一刀切比较好。 60天文单位这个距离相当遥远，一束光跑完这个距离，需要8.3个小时，各种光速武器很难命中这么遥远距离的目标，安全程度可以把握。 除了人类的舰队外，人们还在这一片区域，观察到了各种形状不一的舰队，数量至少有13支，由于距离太过遥远，也很难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各位，接下来的任务，就拜托大家了，我们穿梭了这么长久的距离，就是为了这一刻。”整个舰队的舰长，在前面发话道，还有一大群记者，正在不停地拍照。 500人的大型外交团队将乘坐一艘特殊研制的运输机，前往星际交易市场进行一系列的考察。 这五百人几乎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代表，他们能够对具体某一种科技，到底值多少价值，给出一个大概的评判，拥有的权限很高。 “准备好了吗？”走在最前方的是目前新人类文明的外交部长，陈牧先生，他的鬓角发白，已经上了一些年纪了。 这可是人类迈向宇宙的关键性一步，由不得整个文明不重视啊。 “走吧！电脑都带上了吧？”赵青锋拍了拍张远的肩膀，不过他自己却是满脸的亢奋。 “哈哈，那肯定！” 所有人都排着队伍，走上大型运输机当中。周边还有15艘小型护卫舰，这也是人类最为先进的护卫飞船——“闪电III型”。 15艘小型护卫舰，是交易市场允许的防御上限。 张远找到自己的房间，放好自己的行李，轻轻松了一口气。周边的这些同事都在谈笑风生，幻想未来。 运输机缓缓的启动了。 透过窗外，还可以看到环泰文明的小型无人机正在运输机旁边飞舞，为人类的航道指引方向。60天文单位的距离太远，中间还有一些云雾一样的东西遮挡住，尚且没有办法完整的观测到星际交易市场的每一个细节。 “快看那边！” 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图像，是一只类似于昆仑山的舰队，正在缓缓地离开这个信息，其尾翼明亮的离子引擎就好像小太阳一般，把这一片星空给照亮。 这个地方不允许使用引力加速的手段，只能够依靠飞船本身的引擎缓缓推动。从旋转着的离心轮进行科技分析，这一艘大型飞船的科技技术与人类类似，至少没有发展出反重力的手段…… “挺热闹的一个交易中心。这么快就见到了一个不同的文明……” “是啊，对比之空旷的宇宙，这里可能是几百光年区域内最热闹的地方了吧。如果交流的成本远远小于毁灭，那么各个文明必然会选择交流。毕竟，我们的世界，没有所谓的科技爆炸，只有科技慢如蜗牛，唉……”张远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摇了摇头。 整个交易市场的中央恒星是一颗黄矮星，质量为太阳的92.9%，周边的类地行星数量足足27颗。 正常的行星系，一般不会有这么多的大个类地行星，那么答案也就只有一个，这些行星是从其他恒星附近搬迁过来的，也就是所谓的——行星堡垒！ 人类目前梦寐以求的行星级战争武器。 如果有了这种庞大而又坚固的战星，昆仑山号以及璀璨时代号，都将被彻底淘汰，所有的人口都可以定居到地面，不需要分割成两艘飞船了。 张远轻轻叹了一口气，随着时光的流逝，文明与文明之间的差距也实在大的太夸张了。 一个文明只要没有沉沦，没有退步，就算花费十万年，慢吞吞地开发一颗行星堡垒，一百万年也有10颗这样的战星了。 一百万年，放在宇宙中又算得上什么呢？ 【尊敬的人类文明，你们好，欢迎进入环泰文明交易市场。】 张远的个人电脑屏幕中，弹出了外交官们与对方的联络对话。由于目前距离交易市场尚远，与人类沟通的，基本上是人工智能为主。 【……我们的交易市场隶属于阿米巴派系，银河星域，第19分支，环泰文明，我们已经在此星域经营了一百万零九千六百零八年的时光。（已翻译成人类时间）】 【距离中央恒星802天文单位内，请勿发生任何矛盾，请勿擅自实验任何高能武器，包括但不限于核弹实验、大型反物质实验……否则将被认定为战争挑衅行为。】 【我们保持绝对中立态度，愿意庇护任意进入交易市场的舰队，初期免费的庇护时间为10.4年。10.4之后，您的舰队需要支付一定量的阿米巴积分，才能够获得庇护……】 【在我们的星际交易市场当中，您可以购买到资源、信息、科技以及高阶文明的科技服务……具体的价格如下表……】 【一个盖亚派系，友好的六级文明，希克斯文明，正在以超光速通讯手段，造访我们的交易市场。您将有机会与之对话，并且交易您文明的高雅艺术以及历史。】 下边是一些基本资料，以及相关公告。包括一些常驻的外星文明，基本上是以三级文明为主，总共能够联系的上的有32个。 这32个文明基本上是常驻在这里了。 还有4个四级文明，一个……六级文明？希克斯文明？ 张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脏砰砰跳，紧接着，后边的一系列公告重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请注意，船底座伊塔星发生了超新星爆炸，盖亚文明的遗迹，η高维监狱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破损。大约有422个高危生命体，从高维监狱中逃窜，已经被捕获的数目为116个。】 【如果您的文明，捕获到了逃窜出来的危险生物，或者非常好运地收集到破碎的高维碎片，可以与我们联系，并换取一定数额的阿米巴积分。】 【请注意，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阿米巴派系，银河星域，第19分支，环泰文明交易市场，将在三千年以后彻底撤离此区域。对此引起的不便，我文明深表歉意……所有的科学实验，将不再安排三千年以后的队列。】 【为了此次的战略迁移，我们正低价处理一批三级文明以及四级文明的物资。如果您有相关需求，可以与我文明进行商谈。】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人类太穷！ 这一系列的信息实在有点庞大，在座乘客琢磨了一阵子，然后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这个交易市场，将在三千年后撤离？为什么？感觉有点不妙啊。” “幸好被我们给赶上了，否则白来一趟……三千年这个时间段，对我们来说足够了。” 这个事实不由得让大伙联想到了更多的东西，有的人甚至想到了，可能是阿列夫文明同化压迫，导致这个交易市场也不得不搬迁！ 一时间搞得风声鹤唳。 有些人还想到了后方的几个人类基地，是否可能出现危险等等。即便大多数人对后方的几个人类基地，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但总归是同源的物种。 周边的一位老教授忽然说道：“大家先不用想那么多没用的东西，既来之，则安之。” “三千年对我们来说还是很长一段时光，至少这一段时光，我们是安全的。我们不可能一两年之内就离开交易市场，大概率会停留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 “而且，如果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消息，我们可以在这个交易市场购买到通讯手段，反馈给后方的人类基地。” 是的，现在的新人类文明，离开后方的大本营太远太远，再也没有办法正儿八经的沟通了。这么遥远的距离，发射电磁波不现实，更不可能发射一艘大飞船，慢吞吞地飞个一千年，传递消息。 但在这个交易市场中，凭借高级文明的科技，可能会有一些沟通手段，特别是超光速的通讯手段！ 在座的都是人类精英分子，很快就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在无论怎么担忧都无济于事的情况下，将这一次的任务最好地完成，才是最重要的。 人们开始讨论，目前了解到的那么一丁点信息。 “……也就是，银河系中的确有这样的，热爱艺术以及不同文化历史的高阶文明，希克斯文明么？” 这个问题困扰人类已久，当初在格利泽581的时候，土著文明-格利泽文明就是因为自己的艺术品，然后被害死的…… 顺着这个话题，张远稍稍提起了一点儿兴趣，加入到讨论当中：“我们现在一穷二白，没有什么阿米巴积分。是不是可以和这个六级的希克斯文明，换取一些积分呢？与之交易还要预约，排队得花费几个月的时间，还可以接受……反正早点排队比较好。” 另一位年轻的博士说道：“这个问题，要看我们有什么艺术品……烂白菜也不可能卖得出一个好价钱。” “我们好像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而且手头也没有真迹，大量的绘画、雕塑全都在地球。最近时间艺术家的创造物倒是带上了不少，你们觉得可行吗？” 张远点开一份文件，是一些艺术家的创作，包括画作、雕塑、音乐等等，还有一些是从其他文明那里购买来的。 赵青锋皱眉道：“……近段时间人们的日子过的太舒服，我觉得艺术层面，今不如古。” 张远笑着说：“这倒也不是，你只看到不好的，却没有看到好的。” “古代艺术品留存到现在的，是时间沉甸下来的精华，大浪淘沙之后，获得公认的东西。实际上古代的垃圾艺术多得是，你要知道，在21世纪，某某领导的一幅画能够卖几百万，某某首富的画能拍卖几千万，某明星擦汗的纸、穿过的鞋子都能够卖好几万块钱呢。” “但是这种马屁又有什么用，随着时光的流淌，这种伪艺术会被人们渐渐淡忘，这些伪艺术家的大作，也早就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这倒也是啊。艺术品总得时光来沉甸，只是不知道我们携带的东西能够卖多少钱，我是支持全都卖出去的。哪怕只贩卖一两个阿米巴积分也好。” 有一位同事突发奇想：“哦，对了，虚拟世界中的艺术品，是否可以复刻到现实世界当中呢？这样的艺术品，简直无穷无尽啊！” 张远立刻摇头：“不行，你看看其中的防伪条例，这些艺术品必须要有真实可靠的来历，有具体的出处，具体到某一颗星球，某个年代。我们虚拟世界中的东西，怎么也解释不清楚这些东西，不可能卖得出好价钱的，还是算了吧。” 一时半会间，人类不敢在六级文明面前卖假货。反正保守一点总是不错的，先探明清楚再说。 “人类的发展历史可以贩卖吗？” “希克斯文明收集不同文明的历史做什么？他们怎么和我们一样？” 总之，讨论来讨论去，核心的一个问题，人类太穷！ 整个外交团队为这一次的交易准备了很长的时间，包括什么是目前可以贩卖的，什么是文明的核心技术，一旦贩卖，可能会产生安全隐患等等。 但即便整理出了一大堆东西，人类还是觉得自己很穷，很可能交换不起特别好的东西。 这就是非常令人感到头疼的一点了，这里的星际文明可不是低级土著，随便一点科技都能够让对方欢天喜地的了。 如果和二级文明进行交易，二级文明拿不出多少好东西，并且二级文明的数量，在这里比较稀少，只有区区一个，也不知道是怎么打听到消息跑到这个交易市场中的。想从它嘴里套出点有用东西，说不定也得花费好大的力气。 如果和三级文明进行交易，对方也不可能是傻子，必须要等价交换才行。 既然人类不想拿出核心技术，对方也不可能拿出核心技术。 和四级文明交易，说不定对方直接就狮子大开口了……你一个三级文明，有什么是四级文明看得上的呢？ 这样一来，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六级文明，正在大肆收购艺术品，就变成了救命稻草般的存在，就好像超级土豪在那里发新手礼包一样…… 张远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他感觉这件事情诡异极了，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这个六级文明钱多任性么？ 赵青锋在一边低声道：“除了莫名其妙的艺术品之外。我们能够交换的，比较昂贵的理论有下面几件。” “第一个便是高维碎片……但我觉得这是好东西，还是不要随意交换。” 张远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在这几百年里，亚原子技术已经有了一系列的突破，高维碎片虽然依旧虚无缥缈，但不像原先那样，一点突破口都没有了。保留这玩意，很可能对未来的发展有好处。” “其次，高维碎片是有编号的……好吧，有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但这个交易市场的东道主，环泰文明，的确有可能通过这个编号，推测出我们曾经与盖亚文明的人工智能依塔接触过，得到过一台高科技仪器，这台仪器现在变成了我们的盘古脑。” “当然了，有更大的可能，他们并不知道这回事……即便是小概率事件，也不得不防。” 赵青锋轻轻叹了一口气，从这些公告栏本身的信息中，可以推测出，高维碎片本身，不会带来太大的觊觎。 但是人类有虚拟世界技术啊！这就不得不更加小心了。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观点：“如果，仅仅只是如果，高维碎片，能够换曲率航行呢？” 第四百六十六章 行星级堡垒 张远沉思了一阵子，他皱着眉头说道：“理论上，一颗高维碎片，应该不至于换的起四级文明的核心技术……我甚至没有看到交易列表当中，曲率科技的价格。这说明其价格至少在5万积分以上吧！” 一项三级文明的常规技术，价格是两位数左右，譬如说某种电子芯片的全套生产方式，只要33.2阿米巴积分！有一些简单的科技，只要个位数就能够获取。 一项四级文明的常规技术，价格是三位数到四位数不等。 但一涉及到核心科技，其价格将会大幅上涨。这一份表格中，价格最高的是某种亚原子材料理论，价格5万！ 5万以上的东西全都没有写，有可能是行星堡垒、曲率科技之类，想必人类也买不起。 张远叹了一口气，说道：“高维碎片虽然科技含量很高，但对于低级的星际文明而言，完全就是天书般的存在，就算是四级文明，也不足以破解其中的奥秘。” “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拿来当收藏品之外，顶多当做一颗电磁炮弹……” 那颗高维碎片研究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特别大的成果，有一些好事者，专门为它设计出了一种加速武器，就像电磁炮一样。 反正，无论对方是什么材料，甚至是一颗中子星，只要被这玩意击中，还是要被“吃掉”一部分。 说到这里，张远笑道：“如果高维碎片真的能兑换曲率航行技术，那肯定换啊！知道我们拥有虚拟空间技术的，是阿米巴文明，然而阿米巴文明是六级文明，他们理应不会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全都告诉自己的附属文明吧。” “更何况，这个交易市场，被阿米巴文明监控着，还有其他六级文明的存在……环泰文明不至于在自己市场上动手。” “如果这些猜测成立，交易这一块高维碎片就没什么太大风险了，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世界上哪里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情呢？对比能够获得的收益，付出的风险也算值了。” “曲率科技，是我们目前的第一优先级。” “是啊，这正是我所想的。” 除了高维碎片之外，人类能够交易的另一大体系，是自己的独特科学——新文明史学。 这是一门应用数学，也是管理学科，人类科学家自认为具有非常大的价值。 贩卖了这一门学科，理论上不会危及到人类本身的安全问题。就像《资本论》、《国富论》一样，让别人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每一个文明都是不同的，意识形态不同，拥有着自己的独特历史，所以按照新文明史学，也将走自己的独特道路，不会和人类重复，也不可能干涉到人类的内政。 当然了，所谓的“高价值”也是人类自己臆想出来的，如果对方出价低了，干脆不卖就是了。 最后拿得出手的，是虚拟世界技术，这玩意是人类的核心技术，虽然拥有高价值，却不会拿出来贩卖。 甚至所携带的交易资料中，一个字儿都没有提及…… 以上便是人类拥有的所有财产。 就这么一片讨论当中，飞船的航行速度逐步加快，预计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中央的交易场所。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窗户外边出现了一些很奇怪的等离子云雾，就好像漂浮在宇宙中的大号云团，人类的运输飞船，几乎是在云团之间的缝隙中航行。 张远皱着眉头，觉得这些等离子云雾可能是一些防御型的战争武器。 飞船的各种观测装置，居然没有办法穿透这一层厚厚的等离子云雾，也不知道云雾中间到底是什么。 其中一位武器专家说道：“这些等离子云雾中，有少量的氦合氢离子，具有一定程度的腐蚀性。如果一艘飞船在里边乱飞，很快就会报废。所以，它应该是一种阵地战中的防御手段。” 氦合氢离子作为宇宙中最强的酸，几乎能够和任何物质发生反应，包括各种碳纳米材料以及复合陶瓷。而环泰文明也警告过人类的飞船，不要在云雾里边乱飞，否则引发的事故只能自行负责。 “……能够防御激光的同时，并且干扰电磁波通讯，同时能够阻挡外来飞船到处乱飞。一个交易市场必须得有秩序才行。” “不过这样大的等离子云团是如何产生的呢？我猜，中间肯定有一颗太空堡垒，在利用超级磁场操控这些云雾。” “说不定里边有地雷之类的武器呢？” 从缝隙之间穿越这些模模糊糊的云团，又用了将近10天的时间。 终于，前方的云雾消散了，整个行星系的内层一切又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包括二十多颗行星级堡垒，以及两颗能够补充能源的类木行星。 人类的运输机已经接受到了各种电磁波信息。 张远的心情微微激动，前些天在云层中穿越的沉闷一扫而空。 不过…… 行星级的战斗堡垒，真的好大啊！ 这一艘大型运输飞船也算是体积庞大了，但比起行星，真的就是大象脚下的蚂蚁，不，山岳中的一粒砂砾一样…… 各种庞大的，如同天空般巨大的建筑物，展现在人们的眼中。有一个圆形的大家伙，不知道是炮筒，还是其他的什么，黑洞洞的洞口，甚至塞得下一艘“昆仑山”！ “应该是行星发动机吧。太暴力了！” 行星堡垒，在银河系生存了十万年以上的星际文明，通常都会选择开发这样的超级飞船。譬如说，被人类所俘获的巴迪特文明母星中，就有一颗行星级堡垒。 首先需要将这颗行星的内部掏空大半，然后安装上巨大的引擎，同时又要保证星球内部足够结实的力学构造。当它航行的时候，一秒钟就要消耗到几千万吨的核燃料，简直就是四级文明以下最为巅峰的暴力美学。 在100万公里开外的一颗星球中，无数的飞船以及机器人正在星球上便来来往往，以至于这颗星球表面产生了一道巨大的沟渠。 这应该是还未来得及开发完全的行星，现在由于整个交易市场在三千年之后将离开，如果还是没有完成，可能会被低价处理掉。 张远等人也只是眼巴巴地看了几眼，人类根本不可能买得任何东西，拥有一颗行星堡垒，是全人类的梦想……不过仔细想想还是算了，没有曲率航行技术，这玩意机动性是真的不行。 “没有曲率航行，行星堡垒只能够在宇宙弦附近航行。一旦脱离了宇宙弦，失去引力加速，光靠自身的行星发动机，机动性实在太差了，而且得耗费海量的燃料才能够推动自身。” 第四百六十七章 盖亚派系 看到环泰文明拥有这么多的行星堡垒，人类却一颗都没有，这个事实也让所有的科学家羡慕不已。有一小部分人略有一些颓然地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怨的，科技强大，就是有科技强大的好处，这本身就是人们努力奋斗的原动力之一。 过了一阵子，一阵阵惊呼声又重新响了起来，人类居然发现了中央恒星附近的环太阳加速器…… 一种预想中的，超级科研仪器！ 这个加速器距离恒星的距离大约在3000万公里左右，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戴森环。以至于发现它的第一时间，所有的物理学家都尖叫轰动了起来。 对比环太阳系加速器，行星堡垒又好像算不上什么了。即便它看上去只是那么细细的一条，就好像一根头发丝一样。但在做的每个人都知道这玩意真正的科技含量。 只要给人类足够的时间，行星堡垒没什么问题，但环太阳系加速器的工程难度就大得多了，就目前的科技，人类没有办法独立完成。 “可能……阿米巴积分能够购买实验权限吧？环太阳系加速器，能够出什么科研成果？” “我看看交易资料……果然有！” “快看那边，那个天文望远镜，居然有半个星球那么大！” 飞船里边狂热的声音越来越多，是的，按照交易资料中的描述，所有的科研仪器，都是可以借用的，前提是支付足够的阿米巴积分。 没有积分，想都别想！ 看到飞船里边越来越狂热的气氛，外交部长陈牧连忙发声道：“各位，暂时先别想着消费，得先想着赚钱！人家是做慈善事业吗？当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得等价交换！” “任何阿米巴积分的消费，都需要科学议事会的审批，毕竟是全人类的共同资产，不可能凭借我们这些人的喜好随意消费。” 这一番话就像一盆冷水，将整个船舱给冰冻了。张远无奈地笑了笑，近距离观察这些天才的一惊一乍挺有趣的。为了培养新一代，团队里的年轻人相当多，至少占据了50%。 就在这个时候，一艘小飞碟已经接近人类的运输机，一位环泰文明的对接人员，就在这艘银白色的飞碟中。 “来自于远方的人类朋友，你们好。鉴于你们第一次来到环泰文明的交易市场，将由我，来自于环泰文明的可可丝状疣，为你们带来第一手信息。” 经过人类外交部长的允许后，双方的机械臂成功对接。 紧接着，从飞碟中又传递过来了一个小小的盒子，被运输机的机械臂给捕获。 一大堆工作人员立马对着这个小盒子研究了起来。 “这是阿米巴积分量子计算器，可以将接收到的电磁波信号转换成阿米巴积分。请您不要对其冒然破解，否则，损失的积分，我们不负责赔偿。如果您想要购买另外的阿米巴积分量子计算器，其单价为0.5积分一台。” 通讯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深紫色的大蚯蚓，怎么说呢，它穿着一层灰色薄薄的宇航服，从身材上看，非常像大号的蚯蚓，头上还有着两个小小的触角。 总之按照人类的眼光，并不是什么可爱的物种，反倒显得有点儿狰狞。 当然了，在座的各位科学家全都是精心培训过的，绝对不可能以貌取人就是了。宇宙中稀奇古怪的生物多了去了，不可能所有的东西，都按照人类的审美来演化。无论对方是变形虫也好，蟑螂也好，瓢虫也好，反正只要对方保持友善态度，人类也会以礼相待。 这一条变形虫继续说道：“您的飞船，可以选择一颗重力合适的行星进行登陆，体验我们的娱乐场所，享受不同文明的文化。也可以在宇宙空间当中，通过电磁波与其他的文明进行对话。当然了，前提是您的文明遵循星际市场的利益。” “甚至申请与伟大的六级文明，希克斯文明进行交流……这是一个属于盖亚派系的高阶文明，热爱收集各文明的历史以及艺术创作，您作为一个新晋的三级文明，请务必不要错过这次机会。这可能是您的文明，获取大量积分的最佳手段。” “还有……这是十年内的物价表，包括各个文明的资料。请您在这里登记上您文明的相关资料，以方便其他文明的咨询、交流。” “如果您有工业需求，实验需求，可以花费阿米巴积分，在我们的交易市场购买工业产能。也可以使用您文明的工业产能，在这里赚取阿米巴积分。我们在三千年以后就要离开了，需要加快速度完成某些工业计划。” 工业产能，是这里的基本换算单位，张远看了看物价表，心中进行了一番估算，打造一艘“璀璨银河号”的工业消耗在292.3阿米巴积分左右，说明这种积分的购买力相当之高。 当然了，292.3阿米巴积分，买不到另一艘“璀璨银河号”，因为这只是工业价值，并不包括其中的科技价值。除非人类将“璀璨银河号”全套设计图纸交出去，才能够用292.3阿米巴积分买到一艘全新的母舰。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点阿米巴积分事小，飞船的所有资料，包括武器是怎么打造的，引擎是怎么制造的，这些都是隐性资产，科技价值极高，直接交给别人也太蠢了。 张远琢磨了一阵子，说道：“如果要建设新的母舰，顶多让其他文明制造一些不太重要的零件，这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不太划算，我们的文明还不至于消费积分去购买工业产能。” 那位星际导游继续发话道：“……关于科技信息购买，您可以选择与我们进行交易，也可以与其他的文明进行交易。我们的平台将作为中间商，保证相关交易科技的真实性以及完整性…… “我们并不禁止私底下的交流，但不通过交易平台，无法保证交易的公平性以及真实性。这一点还请您注意，任何关于私底下交易的矛盾，我们不予打理。” “在这一段时间当中，我会一直陪伴着你们，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咨询我。” 张远看着屏幕上刷下来的大量信息表格，比一本百科全书还要厚实，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丢给我们的盒子，有没有什么发现？” 一位负责这方面的同事点头道：“你说的阿米巴量子计算器？它会自动识别发送的电磁波信号是否是阿米巴积分。里边使用的技术，应该也是那个……相当于最为简单的版本……至于数字生命究竟如何通过电磁波传递，暂时还没有头绪。。” “我们目前的技术，还做不到随意复制的地步，也没有办法伪造。” 这是理所当然的。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最前方的外交部长陈牧咳嗽了一下，示意大家不要在这里讨论这方面的内容，即便是在自己的飞船里边，还是得谨慎一点。 他说道：“各位，这一次的旅途，我们的任务，不仅仅是交易科技信息，我们需要多听多看，多了解其他宇宙文明的意识形态，以及对待其他星际文明的态度。” “这是我们人类，第一次接触到星际文明之间的政治体系，再怎么小心也不过分。” 第四百六十八章 托斯文明 看到正襟危坐的众人，陈牧先生继续说道：“特别是接下来日子里，有可能会登陆星球，挑选我们自己的大使馆，希望大家保持礼仪，在公共场合，尽量少说话，谁也不知道其他文明，有没有阅读电磁波密码的手段。多看，多想。” “我们必须要更加了解整个宇宙，了解银河系的政治体系，包括以高阶文明为核心的派系，他们在扩散自己影响力的时候，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自身的发展……” “我们带着这一些任务而来。” 赵青锋举手示意道：“陈先生，我认为，可以先问一问这个环泰文明向导，就算我们不付费，他也应该会提供最为基本的信息常识。像什么阿列夫文明、希克斯文明，我们对这些高阶文明一无所知。如果能够在这个可可丝状疣口中问出一些东西，也是不错的。” 陈牧部长摇了摇头：“你的问题很好，但这个导游仅给出一些基本宇宙常识，有些东西我们早就从巴迪特人那里了解。至于另外的大多收费……大家先看看吧，特别是关于相关的宇宙政治派系” 大多要收费？张远耸了耸鼻子，这个大蚯蚓可真是坑爹。 首先是盖亚派系，是以盖亚文明为核心的中立派系，最低的加入门槛为六级文明！ 其意识形态未知。 从目前的表现看，对低级文明的态度比较友好，通常情况下会给以少量的帮助，就像这个正在发送“新手大礼包”的希克斯文明。 有人轻声自言自语：“也就是说……我们以往遇到的启迪者，是盖亚派系的一员吗？” 整个大房间里一片沉默，没有人讨论。 六级文明这个标准，简直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张远呆呆的发愣了半天，有点说不出话来，六级文明的科技，对于人类来说相当于是玄幻级别了，光是盖亚文明，一个人工智能赠与的虚拟世界技术，就衍生出了无穷的可能。如果没有这一项科技，人类的发展之路，无疑会艰难很多。 这仅仅是盖亚派系的最低加入门槛！ 深空中的庞然大物，就算只是冰山一角，也足够让人感到震撼的了。 但令人感到遗憾的是，盖亚派系的活动迹象，在这十万年里边，变得越来越弱。近年来甚至只有希克斯文明，在银河系的几个交易市场中活动，也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或者，这些文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星域当中。” 陈部长叹了一口气：“……除了一些大众化的常识，所有的信息都是要花钱的。接下来是诺亚派系的资料。” 而诺亚派系，是十多万年前，从域外星系，进入银河系的一个大派系。 其背后的主要文明，被称作诺亚文明。 文明等级未知，更有可能是主文明根本没有介入银河系。 诺亚派系的成员，热衷于传播自己的理念，同化其他的文明，最为令人熟知的工程，便是在银河系各地建设各种超光速通讯网络。至少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 “那么阿列夫文明呢？” “不知道，没有给资料。可能宗教文明也分很多种吧。我们把它归结到了诺亚派系，或许它就是，或许不是。” “呼……”张远轻轻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被温水煮青蛙的感觉。 不成为真正的四级文明，就是一只能够蹦跶几下的蚂蚱，再怎么用力也就只能蹦跶那么一点高。 然而，在这里胡乱的猜测，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最重要的还是发展自身。这么多星际文明，自己都不着急，人类没有听闻一点消息，就乱了阵脚。 他将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信息交易表格当中。 …… 很快，在本地导游“可可丝状疣”的穿针引线下，人们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交易对象。 第一个与人类发生交易的，是一个追求大脑改进技术的三级文明“托斯文明”。 这个“托斯文明”什么都不需要，只想追求初等的大脑改进技术，特别是电子眼睛的仿生学技术，而人类恰好有这方面的知识，这就显得非常美妙了。 实际上，关于智力方面的任何理论，一直相当值钱，受到各大星际文明追捧。这一点很好理解，各行各业的发展，都需要智力，而且智力越高越好。 但很多时候，智力这种抽象的东西，通过教育只能够到达物种上限，却不能够突破上限。 想要提高上限，要么通过生育筛选的残忍手段，尝试着自然进化，淘汰掉不聪明的个体。要么就是改造基因，又或者通过仿生学技术，改造自己的大脑。 而改造大脑是最为迅猛快速的方法，却又只能寄托于天才科学家的那一丝灵光。这一层薄薄的天窗，能够捅破，就能够立刻更上一层楼，完成文明的一大步。如果捅不破就只能够在下边老老实实呆着。 并不是所有的文明，都擅长发现并且培养那一类怪异的天才科学家。譬如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当年就是因为谋求不到大学教职，才跑去瑞士专利局坐班的。 将天才从芸芸众生中挖掘出来，是一个非常大，便非常困难的问题。 “托斯文明”毫无疑问就被卡壳了很久，算得上是三级文明中，不怎么强大的那一类，与人类发生交易刚好合适。 飞船里的谈判专家遇到了一个不错的交易对象，立刻就兴奋而又热烈讨论了起来。张远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待在一边旁听也是有滋有味的。 人们不愿意将自己家天才科学家辛辛苦苦弄出来的论文便宜贱卖出去，特别是关于人类大脑改造，那是核心技术，万万不可以交易出去的。万一被对方发现了辅助大脑的漏洞，发明了什么电子病毒，可是事关全人类的安全！ 即便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很小，但人类还是不得不防。 当然了，关于智慧的生成方式，神经元结构，还有一些关于神经网络方面的论文，神经细胞与记忆，包括一些低级文明的大脑结构，这些泛泛的内容，交易出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于此同时，人们又想要从对方那里，获得更多的好处。 对方也有这方面的相关资料，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其他星际文明当中交易过来的，只不过这些技术没有办法直接套用在自己身上。 每一种生命的大脑都有很大程度的不同，除非让其他的文明，帮自己量身定做，否则最后一步还是得靠自己来完成。 这一类的二手科技，从价格方面肯定会便宜很多。 第四百六十九章 没有眼睛的文明 就这么磨洋工一样，一直谈判了三天三夜，大伙全都红着眼睛，开始精力透支。这是第一次和外星人面对面的谈判，由不得人们不兴奋激动啊。 就连张远这个旁观者，都闻到了一种战场上的硝烟味道。 一直到第四天下午，负责相关科技的科学家，已经有点支撑不住，疯狂地给自己注射兴奋剂了！ 这个时候，第一笔交易终于初步完成。 双方交换了一些彼此对智慧的生成认知，大脑感知科学，还有一些仿生学知识，对彼此的收获还算满意…… 最后，托斯文明说：“尊敬的新人类文明，受限于我文明的感知局限性，常规的星际文化礼仪，对我文明来说并不适用，希望您能够理解。” “没问题，这当然没问题！希望这一笔交易之后，我们双方能够有所收获，并且缔交深厚的友谊。” 常规的星际文明礼仪，是要开摄像头的，至少要弄出整个文明的形象代言人，让对方知道交易对手的长相。 不过这个托斯文明，没有眼睛，是的，他们没有眼睛，看不到任何图片，他们通常使用超声波以及磁场感知，来代替传统的视力。这个文明甚至连相关的光学摄像头科技都没有，自然也就不需要开摄像头了。 正因为这个星际文明如此奇特，人类在这笔交易当中，收获了一些磁场感知方面的知识。 这一类有关智力的知识当然越多越好，人类也只是完成了大脑改造最初的第一步罢了，后边还有第二步，第三步…… 而大脑感知，是智力层面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红绿色盲没有办法开车，盲人或者聋哑人的学习速度，比不上正常人类，感知的重要性，在科研领域，不言而喻。 有一些人听觉记忆非常厉害，有一些空间思维能力了得。其实总体来说，他们在某一方面的突出天赋，就是对于不同感知系统的建立，比一般人要强大的多。 但人类的感知就是完美的吗？当然不是，譬如说电磁场这种真实存在的物质，人类完全没办法感知到，以至于许多人理解电磁场相关的力量困难。 超声波、次声波、红外线、紫外线，人类也无法感知到…… 这些“磁场认知”的古怪论文，对人类来说就是匪夷所思般的存在，由不得人们不重视，因为它涉及到的，是真真正正的智力领域。 由于这是私底下的交易，没有办法保证这些知识的正确性，所以交易完成后，许多研究人员立刻开始辨别论文的真伪。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这种小交易也不需要做太多手脚，否则在这个交易市场名声臭了，什么事儿都干不成了。 “这个托斯文明的成员，果然非常奇特！”其中一名专家看了几眼这些文章，带着一丝古怪地惊叫起来。 “他们感知中的世界，与人类完全不同。人类眼睛看到的是一幅幅图片，而他们看到的，是一些奇怪的线条……磁场感知么……” “所以，托斯文明研究自然的方向，和我们有着很大程度的不同。他们能够直接感受到电流，或者说，能够感受到电流产生的电场以及磁场！诞生现代的电力科技，对他们来说是非常简单轻松的一件事，这太不可思议了！” 每一种智慧生物感知到的世界，都是不同的，通常来说，生物的感知能力，以光子、声波、热辐射为主。 但托斯文明的个体，居然能够感受到磁场！ 到现在人们还是没有办法理解，“感受到磁场”到底什么什么感觉。 张远皱着眉头，尽可能幻想了一下那种周边充斥着磁感线的感觉，但最终还是没能够幻想出来。 真正的感知必然不是一些磁感线可以比拟的，所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就更加难以预测了。 他灵光一闪，忽然说：“鸽子能够利用地球的磁场，来分辨方向，或许鸽子就有这样感受磁场的初级本领……但谁也没办法描述，鸽子分辨磁场到底是什么感觉。” “如果人类也能感受到磁场，对某一些尖端科学的研究，必然会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但是，怎么才能够把另外一种感知，添加到人类大脑当中呢？” 这太难了！人类本身缺失的感知，任凭你多聪明，都不可能用言语形容出这种感觉。 讨论了一阵子之后，众人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托斯文明的科技树上边，这个文明的电磁工业体系，远远强于正常的三级文明，但其他的技术就不怎么样了，特别是光学科技，简直一落千丈，不像是三级文明的样子…… 在物理学当中，有这样一个说法：如果一名科学家习惯性歪着脖子工作，也就是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和正常人有一个30度左右的夹角，对他来说整个世界都是倾斜的。 在他的视野当中，苹果会斜着60度落向地面，人类的走路方式也是倾斜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斜的。 那么，这位脖子倾斜的科学家，研究出来的物理学，是不是会与正常人有所不同？ 另一方面，如果一名科学家，对着镜子研究自然现象。那么镜子中的物理学，与现实的物理规律是否相同呢？ 同样的，如同一种生命的感知，与另外的生命不同。你看到的是光子，我看到的却是磁场，那么双方对自然的理解，是否会殊途同归呢？ “至少从目前的表现来看，科技树的发展会有很大程度的不同，难易程度也会有很大的不同。” 这又是一个很大的课题了。 “甚至，托斯文明由于大脑异于其他文明，自我改进的难度增多了许多，也算是有得有失。” 就这么兴致勃勃地讨论了一番，有许多科研工作者实在熬不住困意，忙里偷闲，睡觉去了。 人类毕竟不是钢铁，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谈判，他们实在有点儿精力透支。兴奋剂也不能再打了，否则非得出事不可。 还有三分之一的人依旧值班，检查对方发过来的新知识。 张远刚刚从美梦中睡醒，精神奕奕地分析着一份关于电磁工业的专利图纸，他将这些数据导入计算机当中，分析模拟这一些专利的可行性，是否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一边模拟，一边和同伴们谈论这一次的收获。 “这个DB-SDQ光栅倒是挺有意思的，能够高效的接收光量子，并对其分发处理。” “和我们的技术对比怎么样？” “不好说，得实际应用过才知道，一时半会我们只能够通过计算机，知道它确实有效。” …… 第四百七十章 五级文明的意识形态 五天之后，对方似乎粗略审阅完毕人类发过去的知识，发过来一条信息：“非常感谢你们，人类文明，我们已经与相当多的星际文明交易过相关技术，不过从理论角度，你们的论文似乎最有诚意，也更加适用于我们的大脑……” “这一部分内容，足够我们消化好一段时间了。” “希望我们彼此能够有所收获吧。最后一部分2.4阿米巴积分，我们会发送给您，请您做好接收程序……” 经过一系列的收发工作之后，人类的阿米巴积分接受器上边，多了一些奇怪的小程序，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正是2.4阿米巴积分。 交接完这些事情后，托斯文明的外交官明显心情还算不错，又说道：“作为本次交易的结果，我们也会尽可能地解答您的问题，包括一些宇宙常识……” 这些都是约定好的内容，对方也没有必要临时反悔，不过过了几秒钟，又在后边加了一句：“当然了，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有很多东西，我们也不知道，还有一些是机密资料，您的文明需要支付阿米巴积分，才能够获取这方面的信息。” 整个人类外交团队商讨了一阵子，决心还是先咨询诺亚派系的“阿列夫文明”，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一个习惯性同化别人的宗教文明，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过分。 过了几分钟，对方回答道：“很抱歉，我们很少了解阿列夫文明的消息……我们也只是一个新晋的三级文明，存在时间不过四万年，对这些五级文明的认知有限。” “阿列夫文明，从没有来到这个星际交易市场活动，其有可能是银河系之外的域外文明。根据已知的信息，需要五级以上的文明，才有跨越河系的能力……” “所以我们推测，阿列夫文明，至少是一个五级文明。” “关于背后的诺亚派系，我们了解的并不多。我们甚至不知道，阿列夫文明是否属于诺亚派系。毕竟，这些文明不可能全都同一体系，彼此之间是有冲突的。” “……如果您需要更详细的知识，可以付费咨询这个交易市场的东道主，环泰文明。” 一听说付费，大家都不怎么愿意，张远皱了皱眉头，沉思起来。 这个答案并不令人感到满意，托斯人所说的消息，人们早就知道或者推测出来了。 现在的人类太穷，能够多打探一些免费的消息，那就要多打探，所有的东西都得精挑细选。辛辛苦苦得到的阿米巴积分，消耗的是人类的科技底蕴，不能够胡乱消费。 过了一会儿，人类再次发过去了一条信息：“我们在前往这个交易市场的过程中，发现了两个被‘阿列夫文明’同化的低级文明。这两个低级文明，仿佛被宗教熏陶一样，与正常的文明，有着很大程度的不同，他们说同样的语言，使用同样的科技……” “您难道不忧心这一点吗？这说明，这样的星际文明距离我们非常接近。”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文明被其他文明同化。尽管现在发现的都是低级文明。大门一个五级文明，同化一个三级文明，理论上也是不成问题的。” 过了一阵子，对方回答道：“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但是考虑这样的问题，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在银河系当中，类似于阿列夫文明的其实还有不少，不仅仅是宗教文明，还包括一些非宗教文明，都会做出相同的动作。“ “像最近二十万年中，新晋的五级文明，深红工业联合，习惯性地对外输出革命；绿星文明，也有同化低级文明意识形态的倾向……这些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宗教文明，但依旧会因为低级文明在某些事情上做的不好，而加以干涉。” “盖亚派系的一些文明，也喜欢随手帮助一些低级文明，实际上，这本身就是不同意识形态的表现……” “意识形态冲突，是银河系中最为主要的冲突！” “绝大多数的五级文明，都会通过修改自身前进原动力的方式，去追求更加长远的进步。一旦修改了基因哲学，整个文明的想法，包括所有个体的想法，将会和正常的自然诞生的文明完全不同。” “派系之间，必然会有互相矛盾的冲突点，这种矛盾是彼此敌对的核心，并且不可妥协……” 这一番话简直引发了掀然大波！会议室中“嗡”地一下热闹了起来。 就连张远心中也产生了浓浓的震撼。 也就是，这个托斯文明认为，一个阿列夫文明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银河系中的五级文明都是这样的德性，以至于颇有一种“债多不愁虱多不痒”的古怪感。 反正，待在这个星际交易市场就是安全的。 但对于在座的所有人而言，这个世界平白无故变得更加危险起来。 可是，五级文明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要打个你死我活？ 人们琢磨了好一阵子，隐隐讨论出了一个答案。 不过，最终还是询问道：“再请教您一个问题，为什么五级文明的意识形态，和我们这一类的文明完全不同？” 对方回答道：“是的，五级文明的意识形态，和常规的，从原始时代进化而来的生命不同！这一点我们认为很容易理解……” “常规的生命，习惯性节省自己的能量，懒惰是生命的常态，不懒惰的生命，早就在原始时代就被淘汰了。这种习性，一直延续到了星际时代，根植在基因深处，难以祛除。” “这导致大量的文明，在漫漫的时光长河中，最终丧失前进动力，哪怕是星际文明也不例外……数十万，数百万年的时间，没有任何进步，总会诞生大量的沉沦者文明……” 沉沦者文明，顾名思义，度过自己的巅峰期，实力不断下降的文明。譬如曾经的大清朝，曾经的日不落帝国，曾经的美国…… 想要永恒进步太难太难了。 这一类的文明，总归会有这样那样的内部矛盾，变得愈来愈混乱。 “可是话说回来了，没有人会认为自己的文明，是沉沦者文明，自我认知可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些都是交易市场里的常识，所以就算现在交给人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托斯文明继续道：“但许许多多的五级文明，通过修改基因原动力的方式，产生了自己的纯粹信仰，督促自己不断前进。修改了基因之后，他们的思维方式，将和正常的文明完全不同，成为沉沦者文明的概率，几乎降低为零。” 第四百七十一章 后续的发展道路 修改了基因原动力之后，生存不再是第一要义了，某些其他的东西，譬如说信仰，或者某种欲望，变成了生命的第一要义，这便避免了沉沦的可能。 但这又产生了另外的问题……没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五级文明，也有五级文明之间的矛盾。 “当不同文明间的前进方向发生矛盾时，这些产生冲突的文明，就有可能爆发最为危险的战争。” “我们的第一要义是生存，为此会衍生出各种复杂的利益关系，而他们，并不介意为了自己的信仰付出生命。” “所以从根本上，两者的思维方式有着很大程度的不同。我这样解释，您可以理解吗？” 这些东西人类当然能够理解。四级以下的文明，包括四级文明之间的矛盾并不多，由于星空中的资源庞大，大多数都是平凡的文明，连踏入星空的能力都没有，根本没有爆发星际战争的足够动机。特别是到达四级文明的程度后，拥有行星堡垒，又拥有曲率技术，开着行星堡垒，在银河系随便找个角落一蹲，就连五级文明也很难发现他们。 甚至，像人类文明这样，现在这样的三级科技，够用了吗？当然够用！ 新人类文明想要实现极大富裕的生活，只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凭借目前的智能机器人生产制度，绝大多数人，不工作就能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如同樱花世界中的人类那样。 但是，人们不敢！ 就算公民素质极大提升了，依旧不敢。各种虚拟世界中的例子，就是活生生的反例，每隔几个月就得拿出来剖析研究。如果人活的太过自由，没有一点生活压迫，绝大多数人将会变成废物般存在。这也正是新人类文明内部，有着各种经济制度，还有文明贡献度体系的根本所在。 另一方面，这一类的低级星际文明大都贪生怕死，彼此产生矛盾后，会相互之间试探、斡旋，然后进行政治商谈，相互妥协，能够不爆发战争，最好不爆发战争。 如果沟通远远比毁灭对方简单，尽可能地沟，通便成为了基本的逻辑链。 相反，五级以上的文明，由于思维的纯粹化，各种罗里吧嗦、无关紧要的东西全都被抛弃了，更容易爆发毁天灭地的灭族战争。 只要思想产生巨大冲突，“请你去死”是最好的选择，在动嘴巴无效的情况下，五级文明选择动手，四级文明只会动嘴巴。 这简直恐怖！ 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难怪有这么多的低级星际文明，长久地聚在交易市场当中了。一方面，有了交流之后，科技的确能够发展更加迅猛；另一方面，这里能够得到最为安全的庇护…… 环泰文明只是四级文明，但背后的阿米巴文明可是六级……五级文明虽然有可能不把“生存”放在第一要义，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理智。 当然了，经过一番探讨后，人们普遍觉得，五级文明之间的冲突，不可能是全方位的，相互之间也会有妥协。自我规范是一门相当深奥的学科，人类目前的智慧，也仅仅只能够窥知一个小小的角落罢了。 否则，宇宙就不可能是现在看到的样子。 高阶文明的信仰，应该不会是强制性的宗教信仰，而是一种更加纯粹的目标，譬如说追求科技的进步，保持文明的强盛，甚至有可能是“解放全宇宙的压迫”这一类看上去非常奇怪的东西，这些信仰将会写进基因当中，成为生活中的高尚意义。 “我觉得吧，拥有极大毁灭倾向的五级文明，很可能已经被消灭在百亿年的光阴当中了，剩下的很可能都是意识形态比较平和的文明。类似于盖亚文明、希克斯文明这一类。” 张远思考了一阵子，说道：“这种信仰，可能不应该是‘科技进步’之类虚无缥缈的目标，这些太过空旷的方向，很可能把人类的行为模式带进死胡同当中。人的智慧是有限的，如果看不到目标，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努力。” “实际上，在人类历史中，有一段时间，人类的确有着非常崇高的目标，愿意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终身，战斗意志强大而又旺盛。” 那么，这个时间段，是什么呢？ 二战。 士兵们唱着高昂的歌曲，一列列排好队伍，慷慨走向死亡，愤怒就像烈火一般，燃烧了整个天空。 张远曾经经历过各种各样的虚拟世界，人性的闪光点在一些特殊的时代会彻底爆发。 但是很可惜…… 那一个世界，最终是一个晦暗而又寂寞的世界，红色政权最终倒塌，一切都恢复成了原状。 闪光终究只是闪光，代替不了太阳，最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将曾经一闪而过的闪光点，点燃成一颗真正的恒星……这样的文明该多么强大！我好像能够想象真正的五级文明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听着张远的诉说，一些同样的回归者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还有一些工作伙伴，听明白了整个意思，却很难真正感受到那种高亢的情绪，到底是怎么样的。 “战争时期么……是啊，包括二战之后几年里边，人们的信仰依旧很强大。” “但是，应该如何将这种意识形态，长久地保持下去，甚至根植在基因当中呢？” 说不清，真的很难通过言语来描述，张远摇了摇头，思考了一番后，放弃了这方面的描述。 这些年轻人只有在虚拟世界中，真正体验过类似的时代，才会有所领悟。光靠语言来描述“他们很伟大”、“他们付出了牺牲”，其实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说白了，时代对人类的影响是巨大的，没有经历过那种环境，很难感受到以往发生过的波澜壮阔，也很难燃烧起真正的火焰。 另一方面，五级文明之后的六级文明，又是怎么样的呢？这个疑问，酝酿在每个人的心中。 最后，还是站在最前方的陈牧部长发话道：“这个信息的确非常重要，甚至关系到我们今后的发展方向。不过，五级文明对我们来说还太过遥远……大家展示没有必要担忧太多。六级文明，就更加遥远了。” “我们的文明还在继续发展，自身的潜能还远远没有消耗殆尽。” “关于后续的哲学树，自我规范体系，是一个大工程，可能比科技树更加复杂。” 张远也跟着点了点头，实际上，每一种不同的意识形态，都有自己的好处以及坏处。在摸清楚状态之前，盲目地修改整个种族的思维模式，必然是不理智的。 赵青锋拍了拍张远的肩膀，轻声说道：“……我也经历过类似的世界，那种精神很美好，但是也异常残酷，但只会在特殊的时间段才能够保留。” “高峰之后的滑坡，实在太快太快了。确实很难想象，如果所有的公民一直保持着简单斗志，一个文明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张远重新从位置上坐了下来，点了点头，他小小的喝了一口水：“五级文明么……有了一个前进的方向，也是不错的。我倒是好奇，六级文明，又是什么样的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绿星文明 就在这么商谈间，整个会议室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人们斟酌了一番，重新询问道：“尊敬的托斯文明，询问最后您一个问题，除了修改自身基因原动力之外，难道就没有晋升五级文明的道路了吗？” 对方回答道：“不，并不是，这只是一种比较好的办法。有一些先天拥有超凡智慧的种族，能够直接攀升到五级文明，甚至六级文明的层次。” “但绝大多数文明，费尽全力也就只能够达到三级文明活着四级文明的层次。紧接着进步的速度就会放缓，需要用时间去慢慢累积。” “您要知道，一旦一位科学家，耗费了自己一生的力量，却没有取得任何进步，对于他本来来说，无疑是沮丧的一件事。如果这样的人口越来越多，整个文明很可能会丧失前进动力……文明不是个体，不是说想进步就能够进步的。但文明的进步，却需要无数个体的努力累积。” “所以，修改自身的基因哲学是在漫漫长夜中，比较好的方式。” 在座的所有人面面相觑，苦笑了一下，人类这种生物，应该算不上种族值特别高的物种。就目前调查过的智慧物种中，仅仅只是排名中等偏上的地位，先天能够存活数千年的巴迪特人，记忆力强大，比人类优越多了。 如果巴迪特人的发展上限是四级文明，那么人类的智力上界，很可能只有三级文明的层次。 人类智慧有极限，就算不断改造大脑，加强记忆力，提高运算速度，逻辑思维能力等等，还是会有一些东西先天缺乏。 就譬如说，人类很难想象拥有“磁场感知”是什么感觉，也很难想象拥有“3只眼睛”到底什么感觉，更不可能明白“四维感知”。 这一类的极限，必须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借鉴更多不同的智慧生命，才能够慢慢突破。 然而一个文明是动态变化的，不前进，就会后退，文明由个体构成，不是说喊一个口号，下边的个体就能够长久地为一个目标而奋斗。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努力没有结果，那么干脆懒得努力。 随着时光的慢慢流逝，文明内部的社会氛围，会越来越怠惰，成为沉沦者文明。 所以，才有了修改自身原动力，督促自己不断前进的方法。如果某一种目标，成为了生活的意义，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是必须要去做的，那么就算花费十万年，百万年也不会彻底沉沦。 过了好一阵子，讨论完相关问题后，人类的外交队伍才略有点遗憾地回复道：“感谢您的回答，十分感谢。” “不用客气，未来我们打交道的机会还有很多。希望您的文明能够不断进步。” “也希望您的文明，能够不断进步。” 最后一句话，也是交易市场中的常见礼仪，不断进步总归是好事。 飞船内部一片安静，人们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人们还有许多未解之谜没有得到解答，不过一时半会间，暂时不好意思逮着这个文明，询问更多的问题了。 新人类还会与更多的星际文明做交易，反正到时候再蹭一点信息过来也不错。 盲目地相信一个文明，肯定是不明智的。 …… 就这样，两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一飞船的人已经与五个不同文明交易过，交换了各种不同科技的同时，又获得了很多星际常识…… 首先是关于“深红工业联合”，这是银河系最新诞生的，致力于对外输出革命的五级文明。 有一些星际文明害怕这个强大联盟，但居然也有一些星际文明崇拜这个文明。低级星际文明之间的看法也各有不同，更是多了一层扑朔迷离的苏醒。 “……我们认为，这样的联盟是强大而又充满善意的。它曾经击败了许多个习惯**隶高潜力种族的星际文明，多么伟大，多么令人向往！我们的大部分人口，甚至愿意加入这个联盟当中！” “……” “银河系如此浩瀚，总有一些种族，天生就具有极高的智慧潜力，远远超越正常的物种。只不过因为起步晚，被其他星际文明恰好发现，于是处于被奴役状态。如果没有人去解救他们，他们将永生永世处于被奴役的状态，得不到任何自由！” “世界上有着无穷无尽的平庸文明！银河系，星系团，乃至整个宇宙，无穷无尽，无数的种族！要么被其他种族奴役，要么被自身的阶级奴役……一个充满了滔天怒火的联盟，将输出革命这件事情当做了自身前进的动力……啊！” 这样的目标，看上去非常空旷，仿佛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口号，但居然真的有文明这样做了。 而且，对方远远比人类更加强大，令人望而生畏。 关于五级文明“深红工业联合”的辉煌战绩，他们消灭掉第一个对等的五级文明，是臭名昭著的绿星文明。 “绿星文明上是从海洋中诞生的超级生命体，由于海洋星球没有陆地，难以拥有火焰，没办法用常规手段冶炼金属，发展到星际时代，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但绿星文明居然通过进化，变异，诞生了一种独特的本领，他们够通过生物体本身，提取海洋中的金属，生物冶炼各种化学物质。而且他们的大脑格外发达，这个五级文明很早就诞生了一整套的生物冶炼体系，科技树与正常的文明完全不同。 “绿星文明在发展的过程中，由于独特的科技树，并没有对本土星球造成太多的环境破坏。他们觉得这是一种常态。” “在他们的意识形态当中，认为科技的发展，如果破坏了本土星球的环境，那么对于星球而言毫无疑问是害虫般的存在。他们在星际游荡的过程中，会出手毁灭一些破坏自己星球环境的智慧种族，并且以此标榜为自己的公平，对于星球当中，其他生命的发展公平。” 一个矮个子大脑袋的外星人，正在屏幕前，摇头晃脑地诉说自己的所见所闻。 毫无疑问，这个外星人是深红工业联合是的狂热崇拜分子。 人类作为新来到交易市场的星际文明，总归能够带来更多的贸易，这样的贸易是双赢的。所以这些外星人在完成交易后，并不介意告知一些免费信息。 “绿星文明在数万年里，一共摧毁了数百个已经爆发了工业革命的文明，他们极度厌恶浓浓的黑烟，被污染的水资源……” “……最终遇上了深红工业联合，于是真正的，由于意识形态引发的战争爆发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科学交流盛宴 这一次的星际战争，其导火索是一颗名叫“阿尔克里斯”的星球，距离目前的位置，足足两万八千光年。 本土智慧生命，阿尔克里斯人，正在爆发第一次工业革命，浓浓的烟雾漂浮在空气当中，森林被砍伐，变成了耕地，一座座城市从地面上崛起。 绿星文明偶尔间路过这颗星球，目睹这一幕。在他们的理念当中，阿尔克里斯人与另外的虫子、植物、动物并没有太多的不同。为了自己的生存发展，牺牲掉其他所有生物的生存权利，是一种极大罪恶！ 所以，绿星文明正准备制造一场生化基因病毒，精准灭绝这里的阿尔克里斯人，让星球的环境恢复正常。 而深红工业联合的钢铁洪流，逮住了绿星文明。 【……阿尔克里斯人是星球的寄生虫？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城市是星球上的皮癣？别开玩笑了，工业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 【我们会让这颗星球变得更加美好。】 【把星球花费几十亿年，进化出来的智慧生物毁灭，就是你所说的美好？】 【是的，星球经常会进化出破坏食物链的害虫。这些害虫将所有的一切都破坏了，也将会灭绝这颗星球绝大多数的生命，仅仅为了满足个人私欲。这是不公平的行为！】 【绿星文明，我们注意到你的行为已经很久了……我们认为，智慧生命是宇宙创造出的杰出作品，如果智慧生命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一颗星球上永远都只有野兽在吃来吃去。直到有一天来一颗陨石把它彻底砸烂，或者来一帮你们这种匪徒把它同化——所以别跟我们来这套！】 【我们并不会停止。】 【那么，我们并不介意，将你的脑袋按进金属制作的棺材当中。】 这个大脑袋外星人惟妙惟肖的模仿着当时的对话，也不知道到底有几分的可信度。 又或者完全就是在那里胡说八道…… “总之，这一次的战争，以绿星文明消失在银河系而告终。他们可能被消灭了，也有可能跑到了另外的河系当中。” 至于“深红工业联合”的其余战绩，是消灭掉3个处于化学极乐状态下的四级文明。 “奴役以及被奴役，是文明的常态，有许多奴役是能够自我拯救的。但是化学极乐状态下的文明，处于被化学物质永恒的奴役当中，深红工业联合认为，必须要给与人道毁灭……” “如果您的文明有这样的倾向，包括使用化学物质去奴役其他文明，可一定要小心啊！不要被对方给遇上。” 新人类当然不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什么化学极乐，实在太过遥远了。 各种奇怪的故事，有的人听得热血澎湃，但也有的人非常担忧。张远摇头苦笑，就这么点人都分化出了不同的阵营，各有各的的想法，更何况文明与文明之间了。 “所以，就算我们遇到了这个五级文明，理论上也不会惹上麻烦？也仅仅只是理论，哎，我们有虚拟世界技术，算不算在奴役其他的文明？” 实际上，交易市场的星际文明，都非常喜欢谈论这方面的东西，大伙都心底里在意这些意识形态偏激的高阶文明。但各种消息，流传的次数多了，也就有点儿真假难辨了。 特别是，银河系两千亿颗恒星，方圆十万光年，消息封闭阻塞，如果想要得到完全正确的消息，可能要花费阿米巴积分去环泰文明那里购买。这一点人类又不太愿意。 反正，就这样听说一点流言蜚语，也算是不错的选择，总归会有一些真实可靠的东西。 这个外星人满足了自己的倾诉欲望后，忽然道：“尊敬的人类文明，交易市场当中，第11876届数学大会，在下一个月度就要开始了，您的文明是否有兴趣参加呢？这是一次相互交流，尊敬友谊的盛会……您作为一个新来的文明，想必会有一些新的知识。” “目前已经有24个三级文明参加这一次的盛会当中，我们诚挚地邀请您的文明，一起欣赏数学之美。” 面对外星人的邀请，人类科学界还是相当心动的，与同等的文明进行交流，毫无疑问会快速促进各各方面的发展。特别是纯粹数学这一类知识，有许多文明都愿意分享出自己的研究成果。 如果放在其他星球，人们可能会怀其疑是不是别有用心，有没有可能几个文明联合起来欺压人类，但在这里交易市场当中，出现风险的概率会减少许多，派遣几个顶尖的数学家倒也没什么。 …… 另一方面，许多物理学家已经叫嚷着想要租用“环太阳系加速器”了！ 这个超级大玩具摆在这里，只能看，不能摸，实在是有点儿心痒痒。不过经过咨询之后，人们无奈的发现租金实在是太贵了，贫穷的人类根本就不可能承受得起这笔费用…… 但如果有好几个文明，共同承担这方面的租金，倒是没什么问题…… 这里的东道主环泰文明，理念就是“促进文明之间的合作”，整个阿米巴派系的文明都是如此。这样做的好处是，自己坐在家里原地不动就能够获得收益，你们花钱做实验，反正我也能够得到数据，简直就是一笔好买卖。 整个外交团队为了这件事情谈判了好久，涉及到人类文明的利益，再加上其他文明的利益，谈判程序非常复杂，各种扯皮的复杂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特别是，已经有好几个文明，目前租用了“环太阳系加速器”，他们认为人类中途加入研究，必须要支付很大一笔阿米巴积分。否则，已经获取到的劳动成果，凭什么平白无故让给你呢？ 琢磨了半天之后，以张远为首的年轻科学家群体认为，没有必要去冒然加入别人，否则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加起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精力。 “三个和尚没水吃，就像当初欧洲的‘伽利略计划’宰杀夏国人一样，就是让你出钱当个冤大头，其他的好处什么都没有。” 这种事情简直数不胜数，像当初的可控核聚变ITER项目，预计二十世纪初就能够完成，结果每个国家都在拖欠资金，相互之间扯皮，工期大幅落后；反倒是夏国独立建造的CFETR还能后来者居上，先于ITER建成放电……这就是三个和尚没水吃的典型。 “……甚至有可能付了钱，却得不到我们想要的数据！”其中一名年轻人看着对方提出的不合理要求，愤怒地咆哮着，涉及到这种政治斗争，又是愤怒又是无奈。 张远皱着眉头，摇头道：“不不不，数据是共享的，他们不太可能隐瞒、伪造。数据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 “我并不觉得，环太阳系加速器在能级大沙漠中，能够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否则这些三级文明早就成为四级文明了。它更有可能是培养相关人才的工具，这样的超级仪器，就算没什么特别的发现，这种培养经历也已经足够。” “在某一程度上，亚原子相关的高科技人才，和获取数据是一样重要的。没有足够的人才，就算有数据，也分析不出什么，更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我们的科学家加入其中，有可能全都被安排到次要岗位，花了钱却得不到很好的培训！这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人们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拉另外的星际文明，另起炉灶，不过新人类文明初来乍到，根本没有足够的声望去做这件事。 又或者把这些阿米巴积分用在另外的刀刃上，购买更多的现成科技等等。 各种烦恼，需要探讨的事务很多。 总之一时半会间，人们并不打算立刻离开这个交易市场，至少会在这里待上几十年的时间。 第四百七十四章 希克斯文明 张远其实也还算擅长政治方面的蝇营狗苟，不过这些外交官的能力足够，除了偶尔出谋划策外，他并不去指手画脚太多。 这个交易市场的各种政治，比一些虚拟世界的还要简单些。毕竟各个星际文明是独立的，除了科技贸易外，相互之间的文化交流、商业贸易几乎为零，如果互相看不顺眼，那么不交流便是。 像某些虚拟世界当中，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贸易、交流彼此融合，难以分割，那种政治斗争才叫真正的复杂，人们把大多数力气以及智慧都花在内斗上了…… 就这样，一个月再次过去，人们在一颗重力合适的星球建立大使馆以后，又与后方的舰队进行沟通，第一批的科学家已经开始尝试着去参加各种交流会议了。 文明与文明的交流就是如此，哪里来真正难以割断的友谊，抱团取暖倒是可以，但一涉及到利益关系，立马就会争吵起来，但是下一秒钟，又得厚着脸皮重新抱团取暖。 …… 除了这些外交事务之外，人们还获得了关于留存在交易市场当中的六级文明——希克斯文明的一部分信息。与希克斯文明的文明的贸易申请，已经上交上去了，还在排队当中。 在轮到人类之前，多打探一些消息总归是不错的。 盖亚派系，宇宙中一个相当神秘的派系，由于最低的加入门槛是六级文明，谁也不知道这些古老的文明到底在研究什么。他们的行为理念都是未知的，从外在表现上看，对比较弱小的文明带有一定程度的善意。 希克斯文明作为盖亚派系的一员，通过超光速通讯手段，与交易市场进行沟通。 “这个文明喜欢收购不同文明的历史、文化、艺术，并且会为此支付很大的一笔报酬。其实没有艺术品也没什么关系，只要贩卖自己的历史，将会获得一大笔阿米巴积分……整个历史过程越曲折越好，越有故事性越好。” “这算什么？对于新晋的星际文明，新手奖励吗？一大笔收入啊。” 张远一边走着，一边略带着不解的说道：“而且，他们怎么辨别艺术品的真伪呢？” 赵青锋回答道：“不知道啊，想想就是古怪。不过，这里的大多数星际文明，都贩卖过自己的历史文化……” 他们这些科学家已经登陆到了一颗重力合适的行星堡垒，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大部分的功夫都用来考察行星堡垒的部分构造了。 一颗行星堡垒实在太大，一个月也就只考察了千分之一不到的地方。 这一次的考察，当然也是要钱的，不算太贵，5阿米巴积分，对于贫穷的人类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张远摇了摇头，不由得吐槽道：“这个环泰文明真是深得资本主义的真传啊，稍微好一点的服务都要付费……我估计，这个行星堡垒是年代比较古老的那一种，星体内部的力学结构倒是可以借鉴，但上边的武器结构，都已经很落伍了。有可能是环泰文明在三级文明的时候建造的，想要彻底改进也很困难。” “这颗星球，有可能会在拍卖会上处理掉。整个市场快要搬迁了，该淘汰的也得直接淘汰掉。” 众人讨论到这里，苦笑了一下，人类根本不可能买得起这样的太空堡垒……这种机会也只能错过了。 这颗星球表面的高山大海，早就消失了，放眼望去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在不远处，大约十万米的地方，有一座巨型战争要塞，300米高，一座小山坡那么大，它能够将弹丸大小的电磁炮速度加速到亚光速。 再远的地方，有一座方尖塔一样的装置，总共有30公里的高度，它应该是所谓的曲率生成器。 而星球地表100公里下方的囊腔内，才有着人工建造的大海，储备着大量的水资源，金属以及各种机械装置。还有着可以容纳生命生存的大气环境，里边的居住地被一个名叫“阿斯曼”的种族给租赁下来了。 总之，所有的一切，如果非要用人类的言语词语来形容：巨大。这一颗行星堡垒的内层空间，是7个不同的文明，花费了3000年的时间共同挖出来的。整颗星球被挖空了一大半，开发完这颗星球后，好几个文明积累了很大一笔经验，选择回到自己的母星系，去开发自己的行星堡垒。 这也正是文明之间合作的好处，就算帮别人打工，也不是白打的。 据说这还只是中型的、老旧的太空堡垒而已，站在这里，面对一望无际空旷的时候，人们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压抑感，仿佛直面宇宙的那种压迫。 这毕竟不是人类自己的战星。 汽车向前高速行驶，张远操控手中的电子仪器，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这些都是交易中允许的内容。 讨论到这里，有许多科学家开始哀叹起自己家的贫穷了，落后倒是不落后，在三级文明里边算是中等偏上，特别是辅助大脑发明了之后，人类算得上是聪明的物种了。但的确是穷！底蕴太差！ “对了，我们真的要贩卖掉我们的历史吗？感觉很怪异啊……会不会引发安全性问题？”赵青锋摸了摸下巴，略有一点疑惑地说道：“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希克斯文明要收集各个文明的历史，难道他们也有新文明史学吗？我们直接把这门学科卖给他们怎么样？” 张远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们的历史要不要卖，或者卖一部分……科学议事会怎么看？” “还在讨论当中，争吵地非常激烈……反正最后肯定能够分出胜负，你的意见呢？” “面对未知，还是要保持足够的敬畏啊。” “你的意思是，不卖？” “不，卖就要卖彻底。其实我们已经与盖亚派系做过交易了……也就是，那个高维监狱中的人工智能依塔。”张远笑着说，“卖掉这些文化历史，难道我们就会丢失已有的东西吗？并不会，顶多让更高阶的文明知道，银河系，太阳系当中，诞生了一个人类文明，发展地还不错。” “如果对方抱着善意，其实也没什么，顺便还可以攀一攀交情；如果对方抱着恶意，难道我们不交易，就能够很好的自保了吗？” “弱小……可真是残酷的一件事啊。”外交部长陈牧神色不变，心平气和地说了这几个字。 无论是死皮赖脸地攀交情也好，又或者是乞讨，还其他的什么，人类能够选择的余地，其实是不多的。 …… 第四百七十五章 圆形堡垒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各种科学、人文交流、贸易活动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张远甚至还与一群同伴，兴致勃勃地参加了一场外星人举办的免费音乐会，是的，免费的东西一定要参加。 只不过这场音乐会的声音频率，居然全都是超声波……以至于大家就像呆头鹅一样，白白浪费了几个小时…… 除此之外，一行人还参观了所谓的某文明开展的“绿星文明博物馆”，由于绿星文明已经消失在了银河系，遗留下来的东西变成了相当有价值的文化产品。绿星文明以强大的生物冶炼手段著称，博物馆中大多都是奇怪的生物，张远亲眼看到了一种食人花一样的东西，将矿石吞下去后，然后吐出了金属成品…… 好吧，人类用不着这种生物科技，但也算见识了宇宙中另外的一条科技树了。 悠闲自在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就在来到交易市场的第98天，环泰文明忽然发送来了一条通知。 “尊敬的人类文明，你们好。您与希克斯文明的贸易申请，排列顺序已经位于第一位，请您于宇宙时间AD782345-7821-0098之前，做好相关的准备，谢谢！” “具体的贸易内容如下……” 这个时间，换算成人类的标准时间，大概是第三天下午两点钟，每个人得知这个消息后都显得无比兴奋，然后开始准备相关的资料，做好休息工作。 这一段短暂的准备时间很快过去，所有人都穿戴好自己的动力甲，也就是最新的TX-007型号，步入一艘环泰文明的外星飞船当中。 由于事关重大，整个外交队伍只有7人，而张远恰好就是7人之一……说白了，他要去负责“攀交情”的工作。 毕竟，张远是人类当中唯一接触过盖亚派系的生命体。 万一对方认识呢？说不定……又能够乞讨到一些东西？ 好吧，不能说是乞讨？而是……恳求？ 他们携带的资料并不多，一些存储装置，里边储存了人类的详细历史，从新石器时代到现代，各个大大小小的国家，总共的文字数量，大概有1.5亿，囊括了各种百科全书。当然了，越往后边的历史越简略，特别是关于虚拟世界部分的内容，还是被删除了。 还有一些绘画、音乐、雕塑等艺术品，装了满满一个大箱子。 包括当初地球时代号出发时候，画家埃尔文送给张远的油画《星夜》。这幅画被评为新文明的杰出艺术，又是他张远个人的私有财产……不过为了整个文明，贡献出来倒也没什么问题。 最后，就是沿路收集到低级文明的历史资料以及文化艺术。 总共的资料加起来，一立方米的箱子足够了。 环泰文明的飞船直径大约有两公里，形状像是一艘大型飞碟，由于四级文明依旧没有实现人工重力，飞碟的外围会缓慢旋转，模拟出重力。所以大伙进入飞船之后，处于一种低重力状态。 “呼……”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登陆外星飞船的感觉很微妙，他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所用的金属，没有看出什么太大的端倪。 “如果我们也能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交易市场就好了。” 一个交易平台的好处，大家早就看在眼里，就连人类在这些天里，都已经收获颇丰了，那么这个交易所的东道主，环泰文明，在这百万年里又能够收获多少呢？ 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环泰文明，依旧只是四级文明。 仿佛有一道难度高到发指的天堑，横在所有的星际文明中间。哲学树，不是那么好攀登的，或许，环泰文明依旧不知道，自己未来应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能够为什么事业奋斗终身。 “是啊。”外交部长陈牧低声说道：“关键得有良好的信誉以及足够强大的实力，再怎么也得有几颗行星堡垒吧？否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张远突发奇想道：“我们人类其实也已经分裂成了好几个不同的文明，如果我们回去，有没有成立人类交易联盟的可能？” 陈牧摇了摇头：“有这样的可能，但是作用不大。全都是人类，文化上类似，身体构造相同，科技树差不多，而且思维模式也类似。这样的联盟，我觉得没什么特别大的意义，只不过人口增多了而已，比不上多文明的交易市场。” “说的倒也是。” 就这样谈话间，飞碟挣脱了行星的引力，启动曲率航行，开始超高速航行，窗外的一切景象都仿佛被一个肥皂泡给套住，变得模模糊糊。由于没有携带任何仪器，张远等人也只能用眼睛看看，能够用动力甲记录更多的数据也好……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飞碟接近外围区域的一个仿佛透明的圆形堡垒。 紧接着，所有人坐上一辆巨大的车型载具，整个车子的样子有点像人类的子弹头，内部空间足足可以容纳数百人。 载具缓缓地启动，非常平稳。 “您不用太过担心……超光速通讯的每一份数据，发射成本都非常昂贵，希克斯文明会承担所有的费用……” “但也希望，您不要发送虚假内容。如果被甄别出大量的虚假内容，您的文明会被拉入黑名单当中。” “这个当然不会。我们可不是星际强盗。” 在车子内部，接待这一行人的是环泰文明的那位导游，可可丝状疣，后边还跟着几条又大又长的大爬虫，有可能是士兵或者仆从之类，由于所有的虫子，全都穿着机械装置，倒是看不清楚到底什么样的身体构造。 不过从长度上看，每一条大爬虫的长度大概在3米，身体中间有一个脑瘤般的突起，衍生出了一些触手一样的东西。 反正样子看上去不怎么可爱。 赵青锋不禁问道：“这样说，希克斯文明不会直接与我们进行接触吗？” “通常来说是这样的，希克斯文明并不在银河系当中。您将所有的数据传输过去即可……如果您的历史文化稀松平常，对方会直接支付一定量的阿米巴积分，不会与您对话。” “如果您的历史文化相当有趣，对方可能会选择与您对话……当然了，这种概率很小，或许几万年也就一次。” 张远看向窗外的景色，这一个圆形的堡垒相当空旷，就好像一个宏伟的宗教殿堂一般，从内部看向外部，居然是透明的，还能够看到璀璨的银河星空。 “恕我冒昧地询问一下，这是阿米巴文明为你们打造的飞船？如何才能够加入阿米巴派系呢？” 第四百七十六章 他们是智者 阿米巴派系的理念，新人类文明还是比较认同的，所以趁此机会多了解，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是的！这是阿米巴文明为了保障市场安全而建造的战争武器！”这一条大爬虫“可可丝状疣”非常自豪地说道：“至于加入阿米巴派系，您的文明可能并不合适……” 为了解释这一点，它沉思了一阵子：“加入阿米巴派系必须要阿米巴意识形态，您看我的这两位下属……” 两条大虫子齐森森地躬成了一个很奇怪的弧形，然后相互之间堆叠了起来。 “他们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自我意识，但是拥有一定程度的智慧。在我们的文明中，有着天然的阶级划分，上级指挥下级……他们就好像是我的手足，而我是大脑，就必须要照顾他们。我们整个文明的分工非常明确，繁殖的负责繁殖，战斗的负责战斗，思考的负责思考。” “我这样说，您能够理解吧？” “实际上，我们整个种族的合格‘大脑’数量始终不多，这也是令人感到头疼的一点了。” “而您的文明，每一个个体都有自我意识，没有非常明确的分工，先天没有办法加入阿米巴派系。除非您愿意自我改造，改造成与我们一样……” “理解了。”张远点了点头，这种奇怪的文明构成，有点类似于传说中的虫族，社会分工异常明确，效率无疑也是极高的。每一个四级文明，都有着自己的独特优越性。 如果阿米巴派系的主文明“阿米巴文明”就是这样的社会构造，当然也只会吸收类似的文明，作为自己的附属了。 就这么闲聊间，最终的目的地到了。 前方的机械结构，有点像一个足足15米高的超大型号真空管，也就是所谓的超光速通讯场所。 张远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脚下有着微微的重力。 这是真正的人工重力！ 并非离心力模拟出来的。 无穷无尽的疑问，弥漫在心头，每个人都明白，光是人工重力这一项，到底意味着什么…… 作为整个交易市场最为核心的区域，人类没有权限直接操控这台仪器，所以，所有的一切，将会由向导“可可丝状疣”代为效劳。 “就是这些资料了吗……还有这些？哦，还有这些。”这条大虫子问道。 “是的。”陈牧部长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这个地方除了中央的仪器外，真的相当诡异，他居然看到了数万条穿戴着机械装置的大爬虫，在地板上、墙壁上匍匐着，一动也不动，就好像完全静止一样。 再加上这里的天花板都是透明的，就如同攀爬在虚空中。 整个场景简直怪异的厉害，这些虫子仿佛在朝拜自己的神殿！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没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吧？ 可可丝状疣清点了所有的货物，确认安全性后，由后方的两位仆从，拉着这一车的货走向那一台大型仪器。这些虫子在低重力环境下倒是爬的飞快，而且也很有力量。 紧接着，这位导游与另外一条拥有自我意识的大爬虫交接之后，将这些资料，仔细扫描了一遍，原模原样的导入了进去。 大型真空管发出了蓝白色的光芒，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蓝白的光点，穿越了无数的距离，到达星空的彼岸。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神奇的事情了。 过了一阵子，蓝白色的光芒消失了，可可丝状疣重新爬了下来，“好了，请您们耐心的等待一阵子，就算是超光速通讯，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他们是……您的下属吗？”一名科学家看着挂在天花板的一条虫子。 “不。” “他们是智者。” 可可丝状疣略带着一丝感慨地说道：“他们的使命，是思考整个宇宙，就这样安静地，不受打扰地过完自己的一生……而这里是最安全，并且接近真理的地方。他们所有的营养供给，都是由我们提供的。” 就在这一瞬间，一位智者死去了。 身上机械装置的指示灯亮起，几条虫子将它的尸体带到了另外的地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悄无声息的死亡，没有人为之悲伤，也没有人为之而感叹。 思考，就是生命当中，全部的使命。 张远忽然觉得，这些匍匐在这里的大爬虫不可笑了。无论是人类，又或者是虫子，在真理殿堂的面前，都只是一些幼稚的生命体罢了。 形状、样貌，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又是什么呢？ 灵魂？内在？ 很难描述这种渺小的心境。 张远又问：“您知道，希克斯文明为什么喜欢收集这些东西呢？”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们喜欢，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聊起这些更加强大的文明，总是有这么多的共同语言，哪怕环泰文明也不例外，“关于更高阶的文明，实在很难想象，因为已经完全不同了。六级文明，是我们能够想象的极限。” 甚至，环泰文明与人类文明，也有着巨大的不同。张远甚至隐隐觉得，环泰文明的分工模式，似乎比人类的潜力更大，智者就是负责思考宇宙奥秘，繁殖的负责繁殖，娱乐的负责娱乐，交流的负责交流…… 这种分工模式是块状的，就像一个个真正的器官。而不是像人类那样，所有的东西都集中在单个个体身上…… 如果爆发星际战争，环泰文明有的是悍不畏死的士兵。但人类则不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惧怕死亡，动员起来的难度不知道大了多少。 “关于启迪者文明……哦，是那个15万年以前的那个文明。您知道多少呢？” “很遗憾，您需要支付11.2的阿米巴积分，我才能回答您的问题，否则便是违规行为，我会受到上级的处罚。”可可丝状疣说道。 虽然友谊归友谊，但一谈起生意，这个家伙便是毫不客气，将责任推脱到主文明“阿米巴文明”身上，说什么有非常严格的条例，大家都要遵循云云。总之，人们也不可能真的想在这个家伙身上获取什么友谊。 关于启迪者，人们已经询问过许多其余的外星文明，大家都知道有这回事，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回事。 甚至不知道这个文明的具体名字，简直就是奇了怪了。 11.2的阿米巴积分，人类还是勉强支付的起的，但不得不说这个代价有点儿高昂。仅仅是为了打探消息，却消耗这么大一笔费用，那就存在是否划得来的问题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哲学树与纯能量化 可可丝状疣就像一个推销员一样，不停地向推销着自己家的货物：“这个消息之所以昂贵，是因为涉及到更高阶的文明动向……这一类的消息都是昂贵的！” “如果您的文明有多余的阿米巴积分，兑换一下相关的信息也很不错啊，至少与其他文明交流的时候，会相当有面子！难道您不想目睹那些外星人，一惊一乍的神情吗？哦，对了，有一些外星文明是没有表情的……如果您的文明擅长交际，当一些二道贩子也不错。” 听着对方狂热的推销，张远不禁暗地里咋舌，回想起了曾经在22世纪，地球上那些疯狂的房地产推销员。不知道环泰文明整个种族，是不是有相关的业务量需求，理论上应该不会这样…… “可能是这条虫子的主要功能，就是推销自己家的东西吧。” 总而言之，推销归推销，人类这边没有人搭话，整个新人类文明消耗了不少科技底蕴，才拥有50多的阿米巴积分，一下子花费11.2，根本就舍不得。 过了好一阵子，陈牧先生换了一个话题，问道：“那您觉得，希克斯文明会支付多少阿米巴积分呢？” “对于任何三级文明的完整历史，约定合同是300阿米巴积分！但如果有缺失的内容，可能会少一些，缺失的内容越多，这笔积分就会越少……对方有非常完善的算法检测机制，放心吧，希克斯文明从来不赖账。合同上约定的，肯定不会赖这么一点积分的。” 300积分啊，确实算得上是一大笔资金！ 张远长叹一口气，正因为贩卖自己家的历史如此赚钱，所以科学议事会讨论了半天，还是决定把它卖掉。 可可丝状疣继续道：“对于各种艺术品，暂时还不好说，有可能只有几个积分，又有可能是几百，这不属于合同约定的范围……对了，这些艺术品已经扫描过了，还给您。反正，您的文明肯定没有任何损失就是了。” 这一车的货物，几乎是原模原样奉还。 不过，交易所已经对这些艺术品有所记录，没有办法贩卖第二次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着一点儿不解，即便事先已经知道了整个流程，但此刻还是感到非常怪异。 对方不需要艺术品真迹，只是这么扫描了一遍，传输过去就成。 这样扫描了一遍，就可以换取阿米巴积分了？ 可是，为什么需要真迹呢？ 这又是一个未解之谜 就这样耐心等待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这个可可丝状疣可能是一个话痨，各种翻来覆去的口水话24个小时几乎说个不停。 不过也有少量的信息是有用的…… 譬如说……六级文明，通常会选择把自己纯能量化！ 五级文明的重点内容，是建立自身哲学树的过程，也即自己规范自己，创造前进动力。五级文明在河系当中碰撞、摩擦、交流，不断完善哲学树，也即自我规范体系。 但对于六级文明而言，这一套规范体系已经彻底完成，他们再也不需要孱弱的肉体，不需要身体中的激素，也不需要基因之类的东西，通常会选择将自我纯能量化。 走出这一步后，将会拥有超越五级文明的智慧。 可可丝状疣高声说着：“……也就是光子生命，你们知道光子生命意味着什么吗？思维的运转速度是光速！” “碳基类神经元的思维传递速度，仅仅每秒钟一百米，当这个速度提升到光速之后，思维速度直接提升了三百万倍！实在难以想象六级文明的强大！” “可是，达到这一步的文明，放眼整个星系团也是凤毛麟角，太难太难了……建立完整的自我规范体系，这已经是上帝的领域，它规定了个人存在的意义。我们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而生存？” 张远问道：“您的上级文明，阿米巴文明，也是纯能量生命？” “不不不，阿米巴文明只有最终的智脑纯能量化，其余的成员并没有。像您这样的文明，由于每个人都拥有自我意识，如果发展到六级文明的层次，可以以个体为单位纯，进行纯能量化。但是像我们这样的文明没有办法做到，难度上大了许多倍……” 可可丝状疣看向远方那些陷入思考的几万名“智者”，“我的一部分思维，实际上是他们提供的。把我单个个体纯能量化，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远沉默了一阵子，又问：“那么，七级文明呢？” “不知道啊……能够发现更高维度？逻辑破缺？信息宇宙？我也不知道……智慧无穷向上迭代之后，可能真的如同神明一样吧。六级文明，是我们能够理解的极限。” 就在双方闲聊的时候，那个大型的真空管重新闪亮了起来。 每个人都忽然间变得紧张。 可可丝状疣上前检查了一番。 过了片刻，他又退了回来，语气似乎带了一丝诧异：“恭喜，希克斯文明愿意支付225.6个阿米巴积分，购买您文明的这部分历史！愿意支付33.4积分，购买这些艺术文化，如果愿意的话，请您文明的代表，在这里签一个字。” 这种事情当然没什么不愿意的，平白得了225.6+33.4个阿米巴积分，大家都感到由衷的喜悦。 紧接着，对方又快速说道：“并且，希克斯文明对您文明独特学科，‘新文明史学’相当感兴趣，希望您的文明能够派遣一位学者，与之洽谈相关的交易方案。当然了，您也可以选择拒绝。” 这七人全都深深吸了一口气，相互之间看了几眼。 实际上，这件事情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毕竟，新人类文明曾经与盖亚文明的人工智能“依塔”接触过，对方感兴趣，不足为奇。 更何况，贩卖自己家的历史，没有办法绕过“新文明史学”这一学科。而人类给出的资料上边，对于这门学科只是简单介绍了几句，并没有多说什么，所以对方没有办法推断出具体的内容。 总之，对方到底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接触，以及对话！ 再包括……乞讨？ 反正，六级文明手中漏出的一丁点东西，都足够人类收益无穷了。 最终，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去吧。” 他算得上是这七人里边，最了解新文明史学的了。毕竟他担任昆仑山舰长的时候，就是专门研究这一门学科的。更何况，当初接触盖亚文明的，就是他张远本人，攀交情什么的，也得他本人去做啊！ 在座的各位都是身居高位，也知道张远的真实身份，商量一番后，均认为不能够错过这一次机会。 只不过……面对那种无边无际的未知，人类总是会产生一种茫然无措的恐惧感。张远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速度迅速加快，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他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跳动。 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绪便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便是对未知的恐惧。这是本能，不可避免的生理本能。 外交部长陈牧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言万语只是汇成了一句话。 “小心。” 第四百七十八章 超光速传输 “请您跟我过来。”这条大虫子发话道。 张远最后望了自己的同伴们一眼，跟在“可可丝状疣”后边，迈步向前。即便身上穿着的，已经是人类最为先进的动力装甲，可是并不能带来任何安全感。 “……我可真的好奇，您文明的学科，居然能够让希克斯文明感到兴趣！相当了不起的一件事！或许您可以将这门学科贩卖给我们，我们一定会给出一个好价钱。” 可可丝状疣在前方唠叨着，“您不要感到害怕，您将通过意识上传的手段，前往遥远的仙女座星系。您应该是整个文明中第一个跑出河系之外的人，应该为此而感到自豪。” “哎……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也会非常害怕。自我意识可真是个古怪的东西呀！” 意识上传么？ ……将自我意识传输到另外的河系？ 此时此刻，也来不及感慨太多，张远咽了一口唾沫，平息好自己的内心，走进一个小房间当中。里边有着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包括合适的大气压，以及一定程度的氧气。 他脱掉身上动力甲，安安静静地躺进一个银白色的冬眠仓当中。 “咔嚓”一声轻响，冬眠仓缓缓地关闭。 “请您不要紧张，这是六级文明的意识上传技术……” 外边有一个声音飘了进来。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即便人类早就已经研究过这种难以理解的技术了。 很快，张远感到意识模糊，略有点茫然地闭上了眼睛。 …… 很可惜，张远并不知道穿越时间以及巨大空间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当他醒来的时候，仿佛只过了短短的几秒钟。 他发现自己的感知中，充斥着五光十色的古怪景象。 这种认知，有点儿像被当初被高维碎片吸入后的那个高维空间当中！ 但是很显然，这一次的信息更加秩序，各种五光十色的光芒，各种模糊的线条，完全不是他以往认知中的那一个宇宙。这种感觉很诡异，就好像在他的脑海当中，硬生生开辟了第三只眼睛，第四只眼睛，第五只眼睛…… 以至于他就这样一直傻傻的呆愣着，庞大的数据洪流完全占据了大脑的每一滴计算力。 过了好一阵子，这种神奇的感知开始一点一滴地消失，张远终于有一点思考的余力了，他忽然听到有一个声音正在呼唤自己。 【尊敬的人类，您好，我是这里的人工智能‘西格玛’，请问怎么称呼您呢？】 这一段声音带着一点温柔的女性，神奇的直接送入了他的大脑当中。 张远硬着头皮，依旧那种无穷无尽的感知中不能自拔，脑海中就这么下意识想了一下：【张远】。 【尊敬的张远阁下，您好，您目前的所感知到的世界，正是我所分享的感知。您可以自行调整，将它调整自己所熟悉的认知环境当中，以获得最大的舒适程度……】 【您目前所处的位置是，仙女星系，中央黑洞，DM7721星。我的造物主，希克斯文明的成员，阿贝尔-环，为了与您进行正式对话，正将自己的思维速率调整到和您一样。在对话当中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是希克斯文明的标准礼仪，请等待片刻……】 这一段话的信息量并不多。 不过，张远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的确被意识上传了在一台电脑当中。 而他现在看到的五颜六色的世界，是这个名叫“西格玛”的人工智能分享给他的，很可能包括了所谓的磁场感知、电场感知，甚至包括更高维度的感知！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飞速脱缰，各种杂七杂八的念头飞速运转，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脱缰，仿佛是野马在草原上快乐地奔腾…… 不，是超光速飞船在宇宙空间中疾走！ 一秒钟的运算速度，可能超过了以往的几个月！ 思维的速度太快了，无数的念头纷至沓来，张远很快就领悟到，自己的人格正在发生崩溃，人类的自我规范体系，完全不允许这么快速的思维速度。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将会把原有的一切全都抛弃，变成一台冰冷的强人工智能。 【滴！】 脑海中仿佛响起了刺耳的尖叫。 他这才回过心神，利用“西格玛”给与自己的权限，强制按捺住脱缰的思维，【不不，这样挺好，感谢您的帮助，也感谢您分享的外界感知能力。十分感谢。】 【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低级文明的生命体进行交流了，至少，对我来说是第一次。】 张远明白了，这种思维脱缰，应该是这个强人工智能的工作失误。 但对他本人，乃至人类来说，是一只天大的机遇！ 刚才他体会到了什么？ 拥有超高速运算的强人工智能模式！ 包括“第三只眼睛”、“第四只眼睛”、“第五只眼睛”的感觉简直怪异透了。但他必须要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记忆下来，因为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人类根本无法描述或者想象，这些感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正的强人工智能技术，只有五级文明能够触摸到，六级文明才能够真正完成。因为这涉及到“自我规范体系”，就像张远，刚刚体验了一把强人工智能的感觉，他要是收不住就直接崩溃了。 这一点很容易理解。 一个正常的人类，需要用各种激素以及外界的刺激，来控制自己的行为模式，缺少多巴胺会得抑郁症，缺少荷尔蒙会失去**。各种化学信息物质以及神经系统，控制着人的行为模式。 对于人类来说，自己本身的规范体系，囊括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生存的意义，激素的刺激也能够通过电脑模拟。 但这种人类本身的规范体系不是万能的，至少……适应不了强人工智能环境下，海量的信息冲击。 张远小心翼翼地体验着这种感觉，思维速度不断地加速，然后减速，又体验者另外的感知。怎么说呢……光是这一点收获，就太值得了！ 强人工智能技术以及超级思维，对于人类而言，应该是不可控制的黑色科技，把自己给毁灭掉，太简单了。但它的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巨大。张远在几秒钟内，清楚了以往搞不懂的大量学术问题，有很多困扰人类已久的问题，只能用两个字来概括——“显然”。 因为这些问题的答案，真的很显然！ (PS:红包区一直有大量红包，月票什么的不用给我了，给这些狗大户就行。大家只要订阅一下正版就已经很好啦！） 第四百七十九章 开始乞讨 人类的哲学规范体系，没有办法成为强人工智能，人类也开发不出强人工智能。但对于六级文明来说，这门技术就完全没问题了，因为六级文明的个体，本身就堪比强人工智能。 “所以才会选择弄一些人工智能，打打下手？”张远略有一些古怪地思考着。 就这么熟悉着这种非常奇特的感知，张远尝试着提升自己的思维速率。以及隐隐约约间，他仿佛“看”到了中央黑洞附近，有一个拉面形状的光团正在旋转，由于过于接近黑洞，光在接近无限红移位面的一个边界射出后，发生了引力红移现象。 他居然用“肉眼”轻易看到了光的红移以及频率！ 这种感知实在太过强大，也即更高阶文明的感知能力！ 感知当中还有一些莫名的，叫不出名字的怪异现象。或许现在所认知的，才是宇宙更加本质的东西。 在超高速思维状态下，张远很快就明白了这位希克斯文明的成员“阿贝尔-环”，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一个光团，看上去马上就要被吸入黑洞当中了。 因为光速思维的速度，是正常生命思维速度的三百万倍，也就是张远思考一秒钟，对方却要等待三百万秒。 张远说一句话的时间，对方却要等待一两个月。 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了，所以更高阶的文明，可能根本懒得和这群比蜗牛还要慢的低级生命对话。但现在，对方似乎对新文明史学产生了兴趣，所以通过黑洞的相对论效益，强行将自己的思维速度给变慢…… “听西格玛的意思，说话的时候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难道是为了对我表示尊重吗？否则，对方只要分出百万分之一的算力，就能够与我正常对话了。好吧，十分感谢。”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感到有点郁闷了。这样的生命体，确实是人类难以想象的存在，反倒是这个人工智能，看上去呆呆的，还会做错事。 他不禁起了一些心思，开始尝试着套近乎。 【尊敬的西格玛阁下，正常情况下，阿贝尔-环阁下，是否呆在黑洞附近呢？】 【是的，因为黑洞是天然的信号接收站，对于高阶文明而言，能够通过相位转移技术，轻松地联络到其余的高阶文明。对于他们而言，算力以及时间，是基本货币单位。】 【在中央黑洞附近，也能够接收到整个河系的更多光信号，得到更多的信息。】 【原来如此，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张远感觉这个人工智能，脾气可能比较好商量，就这么简单聊了几句，他开始尝试着厚脸皮，去捞一点好处。 【尊敬的西格玛阁下，您能够告诉我，关于银河系15万年以前，启迪者文明……哦，就是在15万年前，猎户悬臂，启发过一些土著文明的高级星际文明，到底是什么名字吗？】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银河系发生过的故事，或许您可以询问我的造物主，阿贝尔-环阁下。】 张远又大心脏地发问：【您能够告诉我，曲率航行到底如何实现吗？我们正在研发相关的科技，但是遇到了一些小问题。】 对方沉默了一阵子，回答道：【您的文明需要发展亚原子学科，并打破夸克禁闭，寻找到奇异物质的相应性质。】 张远道：【可是我们并没有办法打开夸克禁闭。就连环太阳系加速器，成功的概率也非常渺茫，能够获取的有效数据非常少。】 对方又说道：【夸克禁闭是包含上夸克、下夸克和奇夸克的流体。如果您尝试着切开某些濒临疆界的中子星或者夸克星的内核，或许可以观察到奇异物质的存在。】 【当您能够操控奇异物质后，就能够利用它操控空间的扭曲程度。】 就这么短短几句，张远感到自己快要兴奋抓狂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西格玛似乎有点疑惑：【您显得很高兴。】 张远强忍着喜悦，【啊，是啊，十分感谢遇到了您，您的短短几句话，可能帮助我们缩短了数万年的艰辛路程，真的十分感谢。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盖亚文明的人工智能依塔。我们的文明，曾经被他（她）帮助过。】 西格玛说道：【我们是盖亚派系，同一批制造出来的人工智能，总共有24个。我们拥有属于自己的自我意识，有着一套相同的自我规范体系。】 张远理解了，这个西格玛可能没怎么与智慧生命接触过，说话方式有点萌蠢，又或者对他（她）来说，这些信息完全不算什么，只是手指缝中漏下去的一点小饼干而已。 更或许，整个系列的人工智能，因为哲学上自我规范体系的相同，都有点萌蠢。 张远琢磨着……要是能够多遇上几个就好了……如果真的能够遇到十个八个这样的人工智能，说不定人类早就已经是四级文明以及五级文明了。 反正，这个关于奇异物质的消息，对于人类而言，完全就是一条光明无比的大道路。 要放在以往，谁他妈会闲的没事干，去切开中子星或者夸克星，观察其内核啊！ 这和作死没什么两样，就算某个科学家脑海当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也会被议会给否决的。 这条信息实在太重要、太重要了！ 当然了，其真正的可行性，还得科学家们慎重讨论过，反正，张远觉得这个人工智能不太会说谎。在这种超级思维以及超级感知状态下，张远自己一个人已经想通了很多关键节点，剩下的空缺，唯有数据，更多真实有效的数据。 不不不，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思考这些，而是继续对话！ 抓紧一切时间去获取更多的信息！ 【西格玛阁下，更高阶的文明，如何看待低级文明呢？】 【有的文明选择向内发展，也有的选择向外发展，不过最终的选择应该殊途同归。按照盖亚派系的观点，任何信息宇宙都是同胚的。还有的文明，选择用物理方式测量宇宙的测度，这些都是超级工程……】 张远听不太懂，但是又立马问：【关于诺亚文明，您知道多少呢？】 【据我所知，那是一个非常强大，并且富有远大理想的文明，并非盖亚派系范畴。我知道的并不多，或许您可以询问我的主人，阿贝尔-环阁下。】 这个答案张远当然不满意，当他想要咨询更多的问题时，西格玛忽然说道：【尊敬的张远先生，阿贝尔-环阁下已经准备好了与您的对话。为了保护您的隐私权力，您与阿贝尔-环阁下对话时，我会屏蔽掉自己的智能程序……】 张远连忙道：【不，您在旁边听着就好，我愿意将这些信息无偿分享给您……希望您能够稍稍掩饰我的惶恐以及忐忑，保持一个渺小个体代表新人类文明，在更高阶存在面前的体面。这是一个小小请求。】 【……好的，没有问题。】 那个光球已经接近黑洞的无限红移位面，电磁波的频率非常小，波长长达数百公里，看上去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的光子交互，呈现出了一种非常复杂而又规律的排列。 第四百八十章 恐怖！预测数学！ 过了几秒钟，张远收到了一连串的电磁波信号，他很容易就从电磁波中阅读出了相应的信息。 阿贝尔-环说道：【很抱歉，人类文明的个体，让您久等了。我们并没有特别的恶意，只是惊讶于，您的文明能够在较为初级的阶段，独立创造出最基本的预测数学，并且用之指引自身前进的道路，这是非常罕见的一件事。】 【您能够说说，该学科的具体内容吗？】 张远沉思了一阵子，从那一种一开始略微的惶恐中恢复过来。既然他已经从西格玛那里获得了曲率科技的线索，那么将新文明史学的核心内容交出去，反正不亏就是了。 而且面对这样的高阶文明，无论怎么样，交流一番的好处都是大于坏处。 他很快就介绍了新文明史学的核心的信息，以及一些具体计算方式，这方面的内容其实有很多，他只是挑选一些重要的进行讲述。相信人类很难理解的内容，对于这个光球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随着张远的诉说，那个光球的形状也在不停地变化着，对方思考时候的样子并非圆球形，为了更加迅速的光子间交互，有时候会变成扁平的椭球模样，甚至还会拉长成拉面的模样。 最后，对方评价道：【我们已经听明白了您的意思，一门非常有趣的学科。这可能已经触摸到了低级星际文明能达到的疆界。在盖亚派系中，有这方面的类似学科……】 【您的文明可真是毅力啊，比创造这门学科，更难的是遵从它的指引。有很多时候，智慧生命是盲目的，自大的，总以为自己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张远点了点头：【是啊，您说的很对。实际上，在我们的文明中，遵从它的人并不多，只是我们这一个分支罢了。大家都不知道未来的道路应该怎么走，不知道那一条路是光明的，于是便各自走各自的道路了。】 阿贝尔-环沉默了一阵子，【这让我不禁回忆起，当初接触到预测数学的那种迷茫。于是，我们加入了盖亚派系，全方位的研究预测数学。一晃眼间，两亿年过去了，沧海桑田的一段时光，我们似乎进步了很多，又似乎什么成绩都没有做出，只是在这里虚度光阴罢了。】 张远问道：【您指的预测数学，又是什么呢？】 对方沉默了一阵子，似乎在思考怎么向张远解释这一个非常复杂问题。 【盖亚派系认为，宇宙的生老病死，蕴含在数学当中。预测数学，是尝试着回溯历史，并且预测未来的一门学科，和您文明创造的新文明史学，有着一定程度的共同点。】 【智慧文明，是宇宙当中最为复杂的东西，在我们交谈的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有着无数文明的兴盛以及衰亡。】 【在这一瞬间，数万亿亿计的生命在宇宙中诞生了，这些新生儿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声音。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首宏大交响乐。即便有很多生命，诞生的使命就是成为其他生命的食物，也有更多的生命，将处于饥寒交迫的痛苦状态，可是这刚刚诞生的第一声，总归是美好的。】 【而我们，则希望通过某种方式，预测整个宇宙，聆听这些声音。】 张远愣愣地，呆住了。 【为了解释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举一个简单的例子：π，它是圆周长与其直径之比，无穷无尽，永不重复。在这串数字中，包含每种可能的组合。】 【在这个无限不循环小数中，囊括了您文明的所有历史，包括您刚刚交易给我们的1.5亿文字，包括一切，也书写了您文明的未来。当然了，它仅仅只是预测数学中，收敛非常缓慢的数字。】 张远知道这方面的数学。 有许多科学家认为，π里包含了所有可能的数字组合。在这一串无穷无尽的数字当中，包括每个人的生日，手机密码，社交账户，生活上的每一点每一滴，也包括婴儿时期发出的第一个音节，心上人的名字，一辈子从始至终的故事，宇宙中所有的信息，都蕴含在这个数字当中！ 只不过π是否包括所有的排列组合，并没有得到严格的数学证明。 或许人类的数学永远不可能证明这玩意。 张远甚至觉得这玩意其实没什么用，就像一只猴子在键盘上随机敲击，在无穷大时间下能够敲出莎士比亚的著作一样。 对比之无穷大，任何渺小的奇迹都有可能发生。但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你是神级文明，拥有极高的算力，面对使用穷举法计算出的无穷信息，这种算力和零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还是问道：【您的意思是，只要将π不停地计算下去，就能够破解宇宙中所有文明的历史以及未来？可是……】 【不，当然不是那么简单。】 阿贝尔-环似乎看出了张远的疑惑，解释道：【π只不过是我举出的一个简单例子，它的收敛程度非常低，需要计算很长的时间，才能够找到一丁点的有效信息。使用π来计算，很显然，是不合适的。即便它囊括了宇宙所有的信息，依旧不合适。】 【您可以参考这个函数式，是我们根据您文明的历史标本，推断出来的一点信息。】 张远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巨量信息的函数式，光是保留这个方程式的文本，就足足用了133个GB！ 光靠张远的脑容量肯定是不够的，张远只能求助人工智能西格玛，开始帮忙计算这个方程式。 【请您帮我计算一下吧。】 【好的，没问题。】 按照阿贝尔-环，给出的算法，前面的一大堆，都是无效数字。 在这个数字的第116.112亿位之后，出现了人类的大段历史，其中的描述，居然与人类给出的文本一模一样！ 后边不断跳动的数字，让张远头皮发麻，每一个数字都是如此精准，他清楚的知道，这可是完完全全，用公式计算出来的内容，不是瞎掰的！ 张远跳过了这一段人类给出的历史文本。 紧接着的后续，是有关于人类的一些奇怪内容，“璀璨银河号”飞船上诞生了一个名叫“卡托兰普斯”的小孩，他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是“啊啊！”，周边空气的气压，空气湿度……其DNA序列……（巨大的文本数量）。 这位名叫“卡托兰普斯”的小孩，他的头发上有120787个毛孔，他目前每一个细胞的状态为GB0019HKL死亡，GB0019HKF生存，GB0019HKG生存……下一秒钟死掉的细胞数量（巨大的文本）。再下一秒死掉的细胞数量（巨大的文本）。 再接下来是一个名叫“余俊正”的男生，13岁，正在那里拿着杯子喝水，杯子是什么材料构成的，具体的分子式（……），杯子里总共有多少个水分子，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到他的肠胃当中。 然后……肠胃的细胞是怎么样的，又具体到某一个水分子被某一个编号细胞吸收……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又导致了极为巨大的描述文本数量！ 这简直恐怖！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一个小礼物 无论是否相信，接下来的文字还在继续。 飞船上，一个编号“887921DDFG”的生物计算芯片，发生了损坏，具体的损坏原因是某一个分子动力马达出现故障，以此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一个名叫“胡大红”的老人去世了，他的量子意识被上传到了编号“IKJ009234”的虚拟世界当中……接下来这位胡大红先生，开启了全新的人生…… 冷汗一下子就滴了下来，即便是在虚拟空间当中，张远依旧感到自己的肌肉正在微微颤抖。好吧，他现在根本没有肌肉，只不过大脑过于混乱引发的一种幻觉。 他不知道这些文本，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从心底深处，他认为这些文本是真实，是计算出来的，而不是对方观测到，然后为此捏造一个函数。高阶文明戏弄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跳过了好几段相关的关于银河璀璨号的内容，他又看到了在交易市场中等待的，几位伙伴的情绪反应。 包括赵青锋正在那里走来走去，动力机甲的芯片正在高速运转，老赵额头上冒出了多少冷汗，产生了什么样的担忧情绪，还包括脑海中的激素分泌。 这几位同伴的心绪，显然很紧张，相互之间也没什么交流，就是在那里干坐着，偶尔看一下时间到底过了多久…… 但各种情绪波动以及激素分泌，再加上每秒钟大量细胞的更新换代，每秒钟生成的文本量，足够一个人看上一亿年的时间！ 太具体了。 这种感觉，简直惊悚！ 仿佛有一股冷气从尾椎骨直透而上，渗透到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当中。 这就是……盖亚派系的核心内容，预测数学！ 当六级文明才能够初步理解的伟岸力量，展现在张远面前的时候，这种感觉太恐怖了，让他仿佛忘记了呼吸。 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冥冥中注定的存在，被数字所铭刻，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边的数字，又变成了一堆乱码，西格玛停止了计算。 “呼……” 张远琢磨了一阵子，隐隐明白为什么希克斯文明喜欢收集各个文明的艺术品、历史以及文化了，实际上就是想要探索所谓的“预测数学”。 至于这些艺术品必须要真实可靠，来路正常，都是为了探索这门学科而追加的限定条件。希克斯文明能够非常轻易地判断这些东西的真假性。 如果这些艺术品都是赝品，自然也就没办法追溯到整个文明的信息了。 是啊，宇宙中还有什么东西是比智慧文明更加复杂的呢？ 正如同阿贝尔-环所认为的，无论是恒星的演变，陨石的运动还是黑洞吞噬星球，怎么可能比得上文明的复杂演变？ 张远回过神，说道：【感谢您所分享的知识，让我明白了自身的渺小与无知，我们创造出的学科，与真正的预测数学相比，只是沧海中在一粟。如果真正完成了这一门伟大的学科，宇宙中还有什么能够困扰您呢？只要计算，就能够得到一切的答案了。】 阿贝尔-环的回复，似乎带了一丝笑意：【您不必妄自菲薄，任何文明，都是从弱小中一步步崛起的，没有经历过挫折的文明，不会有什么远大的前途。就如同一些先天优越的文明，他们能够轻易达到五级文明的层次，但是缺乏锻炼，不摸索更加完善的哲学树，将永远无法对自身纯能量化。】 【同样的道路，任何学科，也是从简单到复杂。至于我们的困扰……很多很多啊。】 【我们能够通过已有的信息，回溯文明的历史，但是很难预测真正未来。】 【我们的算力依旧是有限的。像π那样的数字，有效信息可能在非常后边的地方，并且不连续，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我们必须要寻找收敛速度更加快速的预测函数……这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也是因为算力的原因，我在您到来之前，计算了17个小时，才找到类似于您文明这一个小时之内的具体历史。后边的数据，已经失去收敛性质，完全丧失了预测功能。说明这一个函数只是逼近，却不是真正的真实。您回去之后，或许可以对比这方面的信息……】 【第二，盖亚派系从未实现过，算力完全超越预测事实的现象。可能是我们的能力不足，也有可能是宇宙本身限制，这是我们整个派系的终极问题，到底是否能够利用预测数学，完全预测整个宇宙的未来。】 张远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也就是说，预测一小块区域，未来一段时间，也许是可行的，但如果阿贝尔-环想要预测1秒钟之内，整个宇宙的全部内容，就力有未逮了，往往需要两秒钟或者更久的计算时间。 这样一来，整个事实既然已经发生，预测也就失去了意义。 就算提高算力，寻找到的复杂函数也会发生变化，未来能够计算出的信息也会越来越多，所以只能接近，而不能完全达到。于是，所谓的预测也就成为了悖论。 这个问题简直怪异极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人知道。 当然了，就算不预测，只是对过去的历史进行回溯推断，这一份结果也足够令人感到吃惊的了。 张远问道：【那么，未来已经是固定了的吗？如果宇宙的未来，的确是某函数计算出的某一个数字的话，它不是已经被确定了吗？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阿贝尔-环说道：【如果没有人知道后边的数字，你怎么知道它是否被确定呢？我们甚至还没有找到这个函数，也不知道它是否真正存在。甚至整个函数都有可能在不停地变化，您为什么要认定，我们盖亚学派一定是正确的呢？】 张远沉默着，仿佛无言以对……对于一个正常人类来说，不这样想才是不正常的吧。 阿贝尔-环继续道：【我们有一种算法，可以跳过大量计算，窥探后续的一些片段数字，但我们并没有找到本宇宙的真正函数式，连盖亚文明都不能，可真是悲哀的一件事啊！】 【或许我们的所作所为，只是在失败的道路上更近一步罢了。】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预测一点片段，送给您。但我不能保证其中的正确性。】 张远连忙道：【当然愿意，十分感谢您的小礼物。】 有了这个小礼物，他总算可以向着自己的同伴解释到底怎么回事了。 “相信他们会吓一大跳吧！”张远非常恶趣味地思考着。 这一次大概花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张远一直在感受尝试这种超级感知以及超级思维，努力地想要将这种感觉给记忆下来。 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可真的不知道要后年马月了。张远隐隐感觉，这才是比曲率科技更加重要的一件事。 另一方面，看着那个不断变化形状的圆球，张远心中默然，高阶文明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烦恼，而且对人类来说，这一类的烦恼，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 他能够听懂已经非常费劲了…… 差距实在太大了。神灵与蚂蚁的差距。 他得到了那个小礼物后，最后问道：【那么，如果您真正计算出本宇宙的特征方程式，您接下来会选择怎么做呢？】 【不，我们只能够接近，而不能真正计算出它。我们严重怀疑，一旦计算出它，整个宇宙会立刻崩溃！我们只要知道它真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了……这意味着盖亚派系已经知道了宇宙的真相，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有成就感的事情吗？】 【将它完全的挖掘出来，太没有意思了。我们可能会寻找另一个有趣的目标吧。】 …… 第四百八十二章 成功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远满头大汗的从睡梦中惊醒，第一眼就看到赵青锋、陈牧等伙伴。 这群人全都围在病床旁边，关心地看着他。 他非常费劲地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环顾四周，周边是乳白色的灯光，枕头边有一个医疗仪器，上边显示各种参数，周边还有一位女医生对他眨了眨眼睛。 这个房间他认识，人类在环泰星际交易市场的大使馆。 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钟表，距离那一天……似乎已经过了7天。 怎么昏迷了这么久？ 张远这才从那种忐忑不安的心境当中慢慢恢复，整个脑袋略微有点恍惚，眼前世界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从高高在上的神灵殿堂，一下子跌落到凡间一样。 失去了那种神灵般的力量。 “呼……” 张远长长吐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脑袋生锈了，真的生锈了。脱离了那种“强人工智能”状态，一切的一切，都慢的有点难以忍受，很不习惯，非常地不习惯。 不过，凡间才是安全可靠踏实的场所。 无论如何，他都要接受这个事实。 “有没有感到好一些？”外交部长陈牧看到张远醒来，立刻说道：“如果累的话，就再休息一阵子。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但如果有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我们可能要返回母舰，这一点要你来决定。” 他还将“特别”两个字，加了重音。 在七天之前，那位环泰文明的向导“可可丝状疣”把张远送回来的时候，还给了他们一个立方体的数据存储装置，里边塞了各种莫名其妙的数据，足足一百多个GB！ 可可丝状疣也不知道这些数据到底是什么，反正就这样直接给了过来。 六级文明的强大，环泰文明比人类更加清楚，他们根本不敢私底下截留，或者做一些其他的小动作……虽然盖亚派系的文明都很友好，但是谁知道呢？ 受限于研究条件比不上母舰，对着这一些资料，人类科学家一直埋头破译到现在，也没有破译出一个所以然来。首先要搞清楚其中的安全性，还要破解其中的格式，解码等等，目前的人才储备根本不够。 这位年轻的女医生略有点不爽，面对这么多大佬，还是非常不客气地说道：“好了好了，你先不要问这么多，哪有刚刚苏醒就问工作的？病人还需要休息！整个身体都瘫痪了！” “能够醒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各项生理指标正常，身体机能能够慢慢恢复……这个环泰文明的意识上传技术，水平不是很高嘛，把人搞成这样。” 陈牧眼睛一瞪，又不敢在医生面前乱说话。这是大使馆中最好的医生，地位很高的。 张远心中苦笑了一下，想要说话，却发现还真的没办法开口，只是发出了“乌鲁鲁”的奇怪声音。 环泰文明交易市场的意识上传，以及超光速通讯，都是阿米巴文明提供的，又不是为人类量身定做。而人类的意识上传，却是盖亚文明提供的。两者当然有着很大程度的不同。 盖亚文明，可是整个盖亚派系的领军者，高概率比阿米巴文明更加强大。 他很急切，却没有办法开口说话，脱离了“强人工智能状态”，又丢失了几种人类所没有的“感知”，整个脑袋简直瘫痪了一般。想要彻底恢复，可能要好久好久的时间。 他操控自己的手指，做了一个航天航空中的常用手势“返程”。 由于幅度太小，做了好几遍，这几位伙伴才看清楚。 陈牧领会到意思后，心中一喜：“老赵，你先把他给带回去，反正早晚要回大本营的。把那个存储器也带回去，我们这里的科研设备太差……” “我还要在大使馆中呆一阵子。接下来的一切都由你来负责了。” 人类文明在这个交易市场的活动人数，已经上升到了三千人次，包括一些对外交流的科学家，还有一些贸易谈判人员，再加上工业、科研方面的一些合作。所以相关的事务还有很多，陈牧暂时不能够跟随返回。 “没问题，我这就去申请返程！”赵青锋兴冲冲地点了点头。 很快，一群人护送着躺在病床上的张远，登上一艘小型穿梭机。环泰文明在信誉上边无疑是极好的，并没有设置任何阻碍，他们反倒是非常热情地想要购买人类的“新文明史学”，在这里不停地说着好话，一点四级文明的架子都没有。 张远现在没办法说话，就连睁开眼皮都累的要死，他心中很急切，但是这种急切并没有什么用。 他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其实和“意识上传”的关系并不大，而是从超维感知中脱出的后遗症。 他现在失去了“西格玛”赋予的磁场感知、紫外线感知、红外感知、中微子感知等一系列感知，仿佛脑海中缺失了什么。 就好像突然瞎掉了第三只眼睛、第四只眼睛、第五只眼睛，以至于变成了现在这种瘫痪的样子。 见识过更加广大的世界后，张远觉得人类的感知实在太残缺了，传统的五感，想要真正的认知宇宙，就好像瞎子摸大象一样吃力。 残缺的感知，摸了半天或许能够艰难描绘出大象到底什么样。 但是拥有更强感知的文明，只要看一眼就成……这就是双方的直接差距。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巨大的间接差距，感知涉及到的是智力！ “我应该转行，从事这方面的研究……没有这种超级感知能力，人类依旧是低级物种。一旦有了这种感知，再加上告高速思维能力……五级文明也不过如此吧？” “必须转行，必须转行！” 就这么闭着眼睛，张远暗暗下定了决心。 因为这种经验，只有他一个人拥有，光靠言语，没有办法向其他人描述。一个先天性失明的人，不可能想象得出拥有眼睛后，亲眼看到的世界。一个聋子，也不可能知道正常人的世界。 同样的，人类也没办法想象出多维度的感知世界。 现在他相当于从超维感知世界中退了出来，恢复到了人类的视野，所以非常不习惯，可能需要很多天的时间才能够恢复。 由于路途久远，整艘穿梭机的机组成员大概有12人，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么小一艘穿梭机，度过这么漫长的时间，其实非常无聊，所以一般情况下大伙都在冬眠仓中短期冬眠。 不过张远却不能冬眠，他还想利用这段时间，彻底恢复自己的身体呢！ 第四百八十三章 贩卖新文明史学 飞船在交易市场当中高速穿梭，预计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人类大本营。闲来无事的时候，赵青锋经常会和他谈论这些天从交易市场收获的成果。 “我们向希克斯文明贩卖了自己的历史文化，总计获得将近300的阿米巴积分，相当于是一笔从所未有的巨款，可以买到相当多的东西……” “科学家们正在为此争论不休，主要还是偏向于亚原子科技、基因编辑以及人类寿命等方面。算起来，300积分根本就不够花啊。” “哎，曲率技术的奥秘，隐藏在亚原子学科当中，我们缺失的还有很多。” 曲率技术! 张远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了“乌鲁鲁”的声音。 曲率技术的奥秘，就在…… “乌鲁鲁”！！！ 赵青锋没有理会他喉咙里发出的“乌鲁鲁”声，继续开玩笑道：“你难道没有向希克斯文明要一点东西吗？太可惜了，伟大的乞求者这一次居然没有乞求到东西，实在不是你的个人风格啊……任何一点超级科技都好啊！” 张远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喉咙里发出了“乌鲁鲁”的声音。 乞求？ 难道……我张远就是那种不要脸皮的人物吗？ 不是不想乞讨，是真的…… 没有乞讨的机会啊！ 张远觉得，面对那种超级智慧，所有的想法很可能是透明的。 他已经得到了曲率科技的线索，还感受到了强人工智能模式，以及各种不同的感知，这种好处对整个文明而言已经足够。再贪得无厌，只会平白遭受对方厌恶。 毕竟对方说过了，不经历风雨的文明，是没有远大前途的，所以这个阿贝尔-环不可能像那些萌蠢的人工智能那样好商量。 希克斯文明更没有扶持人类的义务，就因为对方得知了新文明史学的内容吗？这个逻辑非常牵强，因为这更可以说是一次平等学术交流。人类还得知了预测数学的一小部分内容呢，从某一角度，人类可能赚了几亿倍不止…… 老赵又已经转换到了下一个话题，“哦……环太阳加速器对我们来说相当有吸引力，经过与其他文明的磋商之后，我们得到了一部分免费的实验数据。但我们怀疑，环太阳加速器的能级，想要发现曲率技术的奥秘，依旧不够。” 张远眨了眨眼睛，经过磋商，就免费获得了一部分数据吗？ 这倒是极好的，总比没有好。 不过，仔细想想，这应该是其他星际文明拉拢人类的一种手段。这么一点数据，其实研究不出太大的成果，只会引起人类的注意力，为此而支付阿米巴积分罢了。 这倒是打的一个好算盘。 赵青锋从屏幕上调出了一些资料：“……环太阳系加速器太精致了，实验难度极大，故障率高，几十年只能做一次实验，而且各文明都在排队，大家怎么合作，出多少科学家，支付多少阿米巴积分。各种扯皮实在是太麻烦了。如果我们想玩这个大玩具，排队都要排几百年。” “所以，外交部的任务很重啊，大家的压力都很大。” 张远喉咙里再次发出了“乌鲁鲁”的声音。 赵青锋笑道：“你也有兴趣？你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肯定轮不上。这一次的报告，你可能就要写几天几夜的时间吧？想好怎么写了没？” “对了……交易市场的东道主，环泰文明，对我们的新文明史学非常好奇。他们想要出钱购买这门学科，你觉得能卖多少阿米巴积分？哈哈，其实这门学科对于他们这个种族来说，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但是不敲诈一笔，还是不合适啊。” 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张远可不同意这个说法，至少，新文明史学是预测数学的一个小分支。 牛逼哄哄的预测数学有多强大，他反正是见识过了。 要是让他见识第二遍，就算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会被吓得半死。 其他的四级文明想要了解这些知识吗？他们当然是想的，哪怕窥知只言片语也好。 周边的一位外交官听到赵青锋的谈论，笑着说道：“如果真的要贩卖，就要卖个彻底。我们还可以卖给其余的四级文明。反正噱头就是“让希克斯文明感到新奇的学科”，让他们出更高的价格，或者换一些四级文明的科技也好。” “不过他们肯定不愿意用曲率技术换取新文明史学，这可是四级文明的核心！估计也只能够弄一点四级文明的基础科技吧，譬如说纳米机器人、分子动力学、延寿科技，这都是不错的。” “特别是延寿科技，长生种的培养，不仅仅只是超凡者考核，现实中人类的寿命，也应该缓慢增长，以缓慢适应长生物种的意识形态。” 这一点，张远倒是非常赞同，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发出“乌鲁鲁”的声音。 把一门新文明史学，卖个不同的文明，无论是获得科技也好，积分也罢，都是不错的买卖。聊到未来光明的前途，几乎所有的清醒者都来了兴致，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我跟你说说这些内容吧，四级文明重点科研内容，纳米机器人，分子动力学，其核心内容是……碳氢官能团化。” “这方面的内容，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进步了，成果大约相当于陈景润先生证明的“1+2”，而碳氢官能团化，就是最终极的“1+1”。如果彻底打通路线，人类就真的可以宣布，至少对于有机物，我们可以做到操控原子了。” “那么想象一下，这会出现这么样的结果？合成药什么的，都是小儿科，关键是，人类也是有机物构成的！” “我们现在主要方向是仿生学，基因编辑的内容并不多，一点基因编辑的内容就已经搞得学术界大为震动了，如果我们真的可以任意处理各种有机物原子级的反应，那还不翻天了？” “当然了，这只是个开始，毕竟人体很复杂，毕竟还要考虑反应条件，但是这个前景只要想一想，就已经很让人兴奋或恐惧了。或许以后每个人都能活一两千年！我们可不是什么先天长寿的物种啊。” “……当然，比起这些，四级文明最重要的是曲率科技。只有拥有曲率技术，才意味着真正的安全，意味着拥有了整个银河系！” “我们也没有必要急于求成。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在一代人之内完成，特别是曲率技术。哎，太难了。” 张远额头上青筋直跳，又发出了“乌鲁鲁”的声音…… …… 第四百八十四章 回归大本营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一艘运输飞船顺利对接上了璀璨银河号。回归母舰的感觉总是那么令人舒心，所有的担忧、紧张情绪，仿佛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安全感。 当整个团队进入母舰的一瞬间，几位得知了消息的小家庭成员以最快跑了过来。 赵聪聪以及华芸两位小姐姐早就听说了张远的现状，不停地抹着眼泪，真正看到本人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 红着眼睛的赵聪聪拉了拉张远的脸皮，弹性倒是还可以，又帮他抬起了一只手，整只手肌肉好像散架了一样。 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瘫痪了呢？ 唯有陆涛正在耐着性子，听医学工作者的解释。 “你们不要着急，前些日子比现在更惨，现在好歹能够五指握拳了，以前只能动一根手指，很快就能够开口说话了。” “关于政府赔偿金，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陆涛气势汹汹地问道：“重要的不是赔偿金！而是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正常，就算安装仿生学装置也成啊，赔偿金有什么用！” “你们放心，一定会好的，我们这里有最强大的医疗团队，不用安装仿生学装置。” 看到这一副场景，张远心中还是暖洋洋的，此时此刻他开口讲话还是相当吃力，只能够瞪着眼睛发呆。 “乌鲁鲁（聪聪，你压到我的胸口了，快点移开！）……” 过了一阵子，几位科研工作者从赵青锋那里接过了立方体存储器，全都瞪着眼睛。 舰长先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着那个立方体储存器，问道：“……里边是六级文明给予的数据！六级文明？” 这些人全都吓了一大跳。 赵青锋道：“是啊，好几百G呢，你们小心一点，做好安全措施，也做好保密措施，不要让整个社会都知道了。媒体什么的也不要乱报道。” “这个你放心，哈哈！” 这些科研工作者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 实际上，如果六级文明真的要阴人类一把，凭借目前的知识水准，是很难防范的。 张远也不指望这些研究人员能够真正解读出什么……反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恢复健康。 …… 就这样，在两位小姐姐温柔的关怀下，张远一天天开始恢复，一开始是手指能够动弹，于是他开始敲击键盘，写下自己的所见所闻，紧接着在第二个星期，才恢复了整个身体的操控权限。 他终于习惯这种人类感知状态下的生活了。 “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能够顺利开口说话的第二天，张远就被邀请到了舰长会议室当中。 这件事情也是刻不容缓，就连张远本人也觉得，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璀璨银河号的舰长室，比昆仑山更大一些，其位于飞船中央凸起圆盘的高塔内，张远还是第一次进入。 一个机器人护士将他所坐的轮椅，推到了圆形会议桌的一个主要座位上。 过了大概10分钟，所有的参会人员到期。 目前的时任舰长，是一位名叫“柯莱”的中年人，可能是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事情颇多，再加上近期的外交压力比较大，这位舰长人到中年，鬓角就长出了白发。 看到所有人都来齐，又看到半瘫痪在轮椅上的张远，舰长淡淡笑了笑，发话道：“女士们，先生们，我们来到环泰文明的交易市场，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在这三个月里，取得了相当不错的进展。首先欢迎我们从远方归来的外交官们，介绍这一段时间取得的成就。” 赵青锋点了点头，站起身子，简单汇报了交易市场的相关情况。 实际上，这些文字资料，大家早就已经获取了，现在重新听一遍，也是听得昏昏欲睡。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半瘫痪的年轻人上边。 最后由舰长发表总结：“……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格外注意，这些五级文明的意识形态，包括深红工业联合，阿列夫文明，无论他们对着更加弱小的文明抱着什么样的意识形态，无论好的还是坏的，我们都需要加以戒备。” “最关键的，还是尽快攀登到四级文明的层次。只要拥有曲率航行技术，再不济打不过也可以逃跑。但我们距离四级文明，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这需要全体人员的共同努力。” “大家还有什么更多的问题要提问吗？” 还真的有愣头青站起来问了几个问题，搞得大家都有点不耐烦了，咳嗽的声音不断。 提问环节结束后，舰长说道：“下边，我们有请，与六级文明交流过的张远先生，带来更多的信息资料。” 张远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他到现在还有点说话不利索：“各位，首先解释一下……我瘫痪的原因。应该不是意识上传的缘故……而是，我接触到了一个更加奇怪的世界。” “由于现在突然恢复成了人类的感知，仿佛瞎了好几只眼睛，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紧接着，他原模原样地，将自己的经历复述了一遍，包括从意识上传开始，与人工智能西格玛的对话，再到与阿贝尔-环的对话。 这一系列的故事信息量很大，以至于整个会议室里边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一个字都不想错过。 最后，张远问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时半会间居然没有人提问！ 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一位专家发问道：“意识上传之后，真的可以用超光速手段传递到仙女星座？仙女星座虽然是距离银河系最近的星系，但是也有250万光年啊！” 250万光年！ 这个天文数字的确是难以想象的庞大。 张远回答道：“我不知道这方面的真假。但那个人工智能西格玛，的确是这样告诉我的。另一方面，既然数字生命能够通过电磁波传递，那么，通过超光速通讯手段传递，也应该没有问题。只不过我们很难掌握这方面的技术，超光速通讯，难度在曲率航行之上。” 曲率航行，是扭曲一小部分的空间。但超光速通讯呢？总不可能将整个宇宙都扭曲吧，所以必然是另外的理论。 紧接着，又有一名生物学家，站起来发话道：“张先生，您指的更加复杂的感知，到底是什么呢？您能够用言语描述吗？” 张远琢磨了一阵子，说道：“很复杂，是一种接近全知全能的状态……但如果真的习惯了那种感觉，会发现宇宙变得简单了许多。”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一个小礼物（二合一） 看着略有点疑惑的众人，张远回忆着那时候的感觉，一边说道：“如果没有亲自体会，真的很难描述^” “打个具体的比方，大家都有两只眼睛，拥有着正常的视觉。那么，盲人呢？有些人可能会觉得，盲人没有办法看见这个世界，所以看到的可能是黑色，是我们闭上眼睛时候的那种感觉，但实际上并不是……那种黑色只不过是光线被眼皮遮挡住，才产生的颜色。” “盲人真正的感觉是什么呢？” 张远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解释道：“大家睁开自己的左眼，闭上自己的右眼。闭上的那只眼睛所感受到的，就是盲人的感觉，它不是黑色，而是一种虚无的状态。” 是的，虚无。 这样一解释，几乎每个人都明白了。 “虚无”是一种很抽象的概念，但它的的确确存在。什么都没有，仿佛大脑中直接丢失了这只闭上的眼睛一样。 还有的人正在眼睛一睁一闭地尝试，这种感知彻底丢失的感觉，真正体验到之后，简直让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吓了一大跳。 如果没有亲自体验过，确实难以用言语描述。 同样的道理，张远目前也正处于好几种感知丢失，由于不止一种感知丢失，所以他才会难受这么长久，一时半会间瘫痪了。 那么，感知有多重要？ 它与智力相关，会彻底影响到一个人的思维方式！ 先天全盲的人类“眼中”，到底有没有画面？答案是肯定的，但这个画面，与正常人通过视觉得到的画面还是有本质上区别。 对于正常人来说，闭上眼睛，摸到一个苹果，大概轮廓就是相对圆形的一个东西，带了一个小坑，还可能有个小尾巴，初始轮廓形成后，会在脑海中形成一幅图画，还会自动脑补它的眼色。 “这种在脑海中形成图像的本领，是视觉带来的影响，也是一种对事物的初级认知。” “但一个先天全盲的人类触摸苹果的时候，在脑海里形成的可能是一个不是画面的记忆，它还是局限在触觉当中。” “这就是感知，对思维的影响。” 那么，同样的道理，所有的正常人类，对比高阶文明，相当于全都是“盲人”。 高阶文明的感知更加发达，对待事物的认知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在星际交易市场当中，有专门的这方面的学科，像什么“灵等级制度”、“种族值判断”等等，评判的都是土著文明的智慧潜力。 感知是评判潜力的重要一环，如果某一物种拥有超级感知，放在星际交易市场当中能够贩卖很多很多阿米巴积分！当然了，这一类的物种，放在宇宙中也是凤毛麟角。 而张远是人类当中唯一与众不同的人，他现在虽然也“目盲”了，但那种记忆仍在。 “张远先生，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方式，与正常人有很大程度的不同了吗？”一位大脑神经学家忽然举手问道：“您还能够记得那种感觉？不会忘记？” 张远摊了摊自己的双手：“我暂时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忘记当然是不会忘记的，就像一个后天失明的人，他永远会记得那一段充满光明的日子，记得各种颜色。他依旧知道昆仑山什么样子，璀璨银河号什么样。” 这位专家点了点头，坐下了。 张远继续道：“20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凭借惊人的灵感，单枪匹马发现了相对论效益，质量的存在导致空间的扭曲，而空间的扭曲，产生了引力。” “这种空间扭曲现象，对我们人类来说是神秘的，不可捉摸的，就连牛顿，也认为引力是一种超距现象。普通人更不可能感觉到空间的扭曲。” “但是，如果我能够直接感知到空间的扭曲呢？” “是的，在那个时候，我真的感受到了空间的扭曲以及扭曲带来的引力现象，这一些感觉非常完美地在大脑中融合在一起！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人类科学家能够更加正确地感知到宇宙的本质，这对科学家来说是多大的进步！” 科学最重要的是什么？ 灵感！ 努力固然决定了下限，灵感却决定了上限！ 现在可好，爱因斯坦一辈子最大的灵感，某文明的三岁小孩，能够通过自己的大脑直接感知到。如果某一个文明能够天然地看到，空间中由于质量引发的曲率，这是多大的一种质变？！他们会认为人类文明的伟大发现，只是一些小儿科罢了。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深刻地知道，张远所说到的内容，底意味着什么。 宇宙文明中，一定存在着这样先天优越的文明。他们是进化的宠儿，每一次的进化都迈向了天然正确的方向，不必像其他文明一样，需要苦苦思考宇宙的本质。在他们感知中的宇宙，本身就已经接近本质。 人类，或者更多的文明，对比这些先天极度优越的文明，就像洞穴里的盲鱼一样。 张远看着沉默思考的众人，说道：“解释这么多之后，我希望能够加入虚幻实验室当中，研究这方面的东西。也希望政府能够划拨一些资源，成立一个特殊实验室。特别是虚拟世界的操控权限，我认为利用虚拟世界中的生命，来研究这些东西，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这种感觉，真的很难三言两语描述。只有亲自操刀上马，才能够为整个文明做出更多的贡献。” “哦，对了，还需要一些相关的科学家。” 这件事很快就获得了通过，还特别成立了一个实验室——“超维感知实验室”，因为要使用虚拟世界技术，分属于虚幻实验室下边的一个部门。 有这种人才不用，那就是傻子行为了。 当然了，这一份工作可能旷日持久，难度巨大，就连具体的理论都没有，短时间内肯定出不了太好的成果，这一点大伙心知肚明。 新人类文明有着足够的耐心，去等待着张远的慢慢研究。 再接下来，又临时抽调了不少科学家。这些科学家囊括了大脑领域、智力领域的方方面面，是非常宝贵的存在，结果相关的领导负责人又不太愿意了。抽调了这些科学家，辅助大脑的更新换代怎么办？张远的工作重要，难道其他的工作就不重要吗？ 最后，只能按照自愿原则，把原先的“人体磁场感知研究所”归并过来，总计30人。毕竟，人类对这门课程，还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30个人，先把磁场感知弄清楚，慢慢开荒也好。 讨论完这一番，总算是一件大事落地。 会议室里沉默了一分钟后，信息安全部的一位年轻教授发言道：“张先生，您带回来的那个立方体，到底有什么作用呢？我们对其中的数据进行了解读，并没有发现安全方面的问题。” “哦？已经确认安全了吗？”柯舰长不禁问道。 安全问题，总归是最重要的。 这位教授点头道：“是的，按照我们的解读，似乎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函数，可以计算出一个无限不循环小数……只不过我们没有发现这个无限不循环小数有什么稀奇的。” 年轻教授说完这句，异常好奇地看向张远。 张远笑了笑，回复道：“是的，的确是一个独特的函数。不过，却代表着盖亚派系的宇宙观。” “简单地说，盖亚派系认为，整个宇宙就是一连串的复杂函数，当然了，应该不是现在给我们的这个。”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阿贝尔-环，最后到底给了他什么，反正只是说“一个小小的惊喜”。 “如果想要彻底理解它，我们必须要借助高算力的超级计算机，对其进行计算。希望大家……能够做一下心理准备。” 会场里的所有人都骚动了起来，等待着更高阶文明的“小小惊喜”。 舰长和几位计算专家商量了一下，又咨询了信息安全部的相关教授，同意了这个请求。 张远指示那几个工作人员，“将一个质点，放在三维坐标系（0，0，0）的位置，然后按照函数计算出的运动。它不是一个无限不循环小数吗，具体的运动规则是这样的……” 质点开始按照规则，在屏幕上缓慢的运动，一个点接着一个点，接连不断的出现。 不过大家都没有看出，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张远道：“请将点出现的速度调快1亿倍！” “我们屏幕的刷新分辨率不够。哪有每秒钟一亿帧的屏幕分辨率？”一位科学家苦笑道。 计算速度可以提高，但是屏幕刷新速度，不可能提高这么多。 “没关系，和屏幕分辨率无关，只要这些点能够视觉暂留即可。” 人眼在观察景物时，光信号传入大脑神经，需经过一段短暂的时间。光的作用结束后，视觉形象并不立即消失，这种残留的视觉称“后像”，视觉的这一现象则被称为“视觉暂留”。 随着计算的加速，屏幕上很快就勾勒出了一幅抽象的图像。可大家都还是没有看出，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再加速一亿倍！” 质点的运动速度大幅加快，图像开始变得慢慢细腻，隐约可见，是一些人类的图像，不过却好像固定住一样，一动不动。 “再加速一万倍！”这一次是舰长直接发话了。 “舰长阁下，再加快运算速度，我们这台超算的算力不够了。” “那就调动其他的超算，应该能够完成这次任务吧？” “没问题。” 过了大概片刻钟，程序设定好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张远也不例外，他的心脏跳动速度逐步加快……冥冥中预感到，仿佛有了不起的事情要发生！ 这一个质点在三维坐标系中飞速地跳跃，勾勒出一幅复杂的图像。 随着时间的流逝，勾勒出的图像也越来越具体，越来越具体…… 真正动态的图像出来了！ 这一次图像跳动的速度又好像太快了点，就如同快进的电影一样，只是0.1秒钟就过去了，后边又变成了一大堆雪花点，人们根本不知道中间播放了什么。 会议室中响起了一片略有点不耐烦的声音。 工作人员不得不重新调试画面的速度。 又花了两分钟，调好了。 所有人都紧盯着屏幕，重新屏住呼吸。 画面出现了。 一个机器人，推着一个轮椅上半瘫痪的家伙，进入了会议室…… 张远面色立刻一变，这个瘫痪的家伙，怎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画面依旧在继续，所有的参会人员，依次进入了会场当中，大约有一百余人。看到所有人都来齐，又看到半瘫痪在轮椅上的“张远”，为首的中间一人笑了笑，说了些什么。 从嘴型上看，好像是—— 【各位，我们来到环泰文明的交易市场，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在这三个月里，取得了相当不错的进展。首先由我们的外交官们，介绍这一段时间取得的成就……】 一个长得像赵青锋的家伙站了起来，介绍了相关情况，画面上的所有人都听得昏昏欲睡。 这件事情完毕后，人们又开始和那个半瘫痪的家伙交流，一惊一乍的表情，活灵活现。 这是无言的沉默。 没有任何声音。 只是由一个快速运动的质点，勾勒出来的黑白画面。 除了“砰砰”的心跳声，会议室里，没有任何声音。 太令人感到惊悚了。 张远的瞳孔微微放大，忽然回过神，这不就是……刚刚发生过的场景吗？！ 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画面中的人类，也成立了一个“超维感知实验室”，然后为了抽调人手而争吵不休。争论结束后，又开始商讨希克斯文明的“小礼物”。 简直就是毛骨悚然！ 真正的毛骨悚然！ 寒气四溢，整个会议室里的所有议员，仿佛掉进了冰窟窿当中，舰长先生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观看监控录像。 可是，这绝对不是监控录像啊！而是由一个质点高速运动，模拟出来的画面！ 无论人类愿不愿意，画面仍然在继续，将会议中刚刚发生的一切，几乎一模一样地重复了一遍…… 一直到，人类打算运行立方体存储器中的函数，画面才突兀地跳转，变成了一行文字…… “人类文明，你们好，这是送给你们的一个小小礼物，希望你们能够为之感到喜悦。” “如果你们达到六级文明的层次，欢迎一起研究预测数学。” “希克斯文明，阿贝尔-环。” 第四百八十六章 正负电子理论（为盟主“吉的堡”加更！） 会议室中安静地可怕。 所有的东西都结束了，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变成了一片雪花点。 一时半会间，没有人说话。或者说，没有人敢说话。 这哪里是小小礼物啊，完全就是来源于强大文明的无边震慑力！ 这种震慑，并非简单的战争能力，也不是简单的比你强大，能够杀死你，而是一种威慑。 是一只浩瀚星空中，隐约注视着人类的眼睛…… 这一只来源于未来的眼睛，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感叹，唏嘘，各种情绪，最终化为一丝无奈。 关于预测数学，张远虽然已经体会过了，但此时此刻，还是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每一次接触到这方面的内容，总是能够感受到它的神奇与美丽。 一个神秘的谜团，让六级文明，甚至更高级文明为之奋斗的谜团。 他并不知道存储设备里边的内容，居然是这些…… 过了老半天，张远才从那种震撼中渐渐恢复，轻轻咳嗽了一声，发生道：“管中窥豹，这就是宇宙中，盖亚派系的宇宙观。” 听到张远的声音，大伙才慢慢抬起头来，恢复了神色，一个个安静地听张远的讲述。 “按照先前汇报的资料，大家都知道的，这一个神秘的派系，最低的加入门槛是六级文明，其研究的主要方向是预测数学。从字面意思上讲，利用数学去预测未来，这和我们的新文明史学，有着一定程度的相似点。” “所以，希克斯文明才愿意和我们进行交流。对于这些文明来说，时间是最宝贵的财富。一般情况也不大会来搭理我们，这一点大家不用担心太多。盖亚派系还是相对比较佛性的。” 的确如此，层次差距如此巨大的情况下，也没有必要担心太多。 人可能会去搭理一只小猴子，但绝对不会去搭理水沟里的草履虫，更不可能平白无故去毁灭草履虫了……洒农药无意间杀死草履虫倒是有可能，但故意的，绝对不可能。 张远继续说道：“不到六级文明的层次，根本没有能力，去研究他们的核心数学，就像刚刚我们看到的那副场景，应该就是计算的结果。反正应该不是监控。“ 还真的有科学家，调出刚刚的监控录像，与那一副画面对比了起来。 “可是，预测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啊，为什么能够预测呢？”一位老教授，苦思冥想，自言自语。真实案例摆在了眼前，由不得人们不去相信。 张远休息了一阵子，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才说道：“我简单地说一说吧，盖亚派系认为，整个宇宙只有一个或多个质点，这个质点在宇宙空间中，以无穷大的速度运动，发生自我碰撞，可以同时出现在无数地方。” “也即，这个质点的高速复杂运动，组成了我们所接触到的物质。” “为什么物质的速度极限是光速？其本质和构成物质的质点运动有关。” “这个质点所运动的轨迹，便是他们研究的预测数学，就好像我们刚刚运行的那一个函数式一样。他们认为，如果存在某一个算式，规范了质点的运动，也就有了真正预测的可能。” “当然了，真正的宇宙，远远比刚才的算式更加复杂。或者有两个质点，又有可能是三个质点、四个质点、五个质点，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有的人还处于深深的震撼当中，有的人已经沉默下来，分析张远的那一番解释。 赵青锋忽然问：“如果我们提前几个小时，运算这一个函数，是不是可以说预测到未来了呢？” 张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提前几个小时，只能说明是预测失败了吧。又或许提前几个小时，我们还是会这样做。” 关于整个宇宙只有一个质点的说法，实际上是有证据的。 首先，在实验室中，所有的电子，都是相同的。这个相同指的是一模一样，任何一个参数，除了空间位置以外，完全没有任何差别，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电子，都是同一个电子的分身。 其次是无穷大速度下，能否同时出现在不同地方的问题。 答案当然是可行的，一旦涉及到无穷，所有的数学，将会与有限情况下完全不同。在有限情况下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无穷状态下，却又有可能发生了。 甚至在地球上，曾经就提出过这样的一种宇宙观，是著名的物理学家费曼提出的，这位诺贝尔奖的获得者，哈曼顿计划参与者认为：在一个很高的维度，有一颗不停运动的电子，它的运动在低纬度空间被展开，表现为无数个电子共同存在，即人类所生活着的三维世界。 在数学上，一个时间轴中正向前进的负电子，和一个在时间轴逆行的正电子是一样的。 换句话说，反物质不过是在时间中逆行，即从未来向过去前进的正物质而已。反物质和正物质的对消泯灭，实质上是正物质在时间轴上的突然掉头，回到过去的同时变成了反物质。 因此，从宇宙大爆炸的那一刻起，整个宇宙本来就只有一个电子。 没错，全宇宙的庞大的空间、数不尽的星体和物质，其实都是这一个电子在不同时空的分身而已。无论是你，还是我，还是太阳月亮，本质相同。 这是一种极致的孤独。在当时，有许多崇尚浪漫的男生女生，都喜欢这种说法。 当然了，对现代的量子场论而言，“反电子是逆着时间前行的电子”这话仅仅是把狄拉克场的维克收缩通俗地说法而已，不具备任何现实上的时间旅行意义。它只是一个公式的一种解释，是人类自己赋予的浪漫。 所以……盖亚派系的研究，与这个说法有类似之处，虽然只是表面类似，实际内容却有很大程度的不同。 （PS：红包区大量月票红包，这些红包都是起点币，不是增币，月票不要给我，快点抢啊！） 第四百八十七章 未来还是要靠自己 听完科学家们七嘴八舌的猜想，舰长先生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他到现在还处于一种淡淡的茫然状态，和张远当初的想法相差无几。如果人类的未来是注定的，已经被写入某宇宙函数当中，那么人们还有什么奋斗的必要呢？ 产生这个想法的，不仅仅是他一人，也包括坐着的大多数人，这是一个绕不过的话题。 “大家可以这样认为，”张远回答道：“盖亚派系没有找到整个宇宙最终的函数解，仅仅经找到了一些相似解。理论上，应该会与我们的实际情况，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不同。” “他们甚至觉得，真正的函数解是没办法找到的。因为，‘寻找’这个过程，这个动作，就足以让宇宙函数发生变动了。大家不妨将我们刚刚看到的图像，与真正的监控录像对比一下，是否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一名工作人员连忙调试出了刚才的会议记录，大家开始瞪着眼睛，对比两个不同的画面。 每个人只要盯着“自己”的画面就行。 果然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不同！ 譬如说，某个人眼睛在几秒钟内，多眨了那么几下；还有的人反应稍稍慢了一拍，如果不仔细比较，还真的看不出来。 有了一点不同之后，所有人才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 “所以，未来还是要依靠我们自己。” “当数字尚未被真正计算出来前，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就变成了半确定，半不确定的数字。薛定谔的数字么？” “我倒是想起了一些所谓的平行宇宙学说……”一位物理学家忽然道：“说不定我们窥探了另外的平行宇宙？一个和我们这个宇宙类似的平行宇宙！” 从浓浓的震惊中缓过气来后，整个会议室中立刻热闹了起来。 “哈哈，倒是有这个可能！在另外一个平行宇宙当中，有另一个人类文明，正在同样窥探着我们！说不定，他们观测到的画面，和我们的行为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太奇妙，有着太多的未解之谜。实际上，科学研究的原动力，并不是为了整个文明的强大，也不是为了个人荣誉，为了工作职责，而是源于人类内心深处的好奇心！ 好奇，才是科学最强的原动力啊！ “难道高阶文明，就可以无限制地窥探我们的未来吗？”众人为了这个问题争执不休，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听着大伙的讨论，张远艰难地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稍稍安静，“各位，请听我说一句，理论上，高阶文明没有办法完全窥探我们的未来。因为他们找到的只是相似解，越到后边越不准确，而且窥探未来，光靠传统计算是没有办法追赶上时间的。” “需要用到一种特殊的算法，就算我们计算π一样……” 计算π有很多不同的方式，最常规的就是从头到尾进行计算，3.1415926……，一位一位地算下去。 但也有另外的算法，可以跳过前边的一连串，精确计算到其中的某一位。 譬如说π的第193304位有一连串的“999999”，利用这种特殊算法，可以跳过前边的大量内容，直接某一位的精准数字，不需要知道前面的内容。 当然了，这样的计算，也需要支付额外的代价，譬如说复杂度高，计算每一个数字都需要独立计算等等。 “甚至，盖亚派系的许多文明都认为，他们不可能真正找到宇宙的特征函数。一旦找到它，宇宙很可能会推到从来，产生一次全新的宇宙大爆炸！” “其中的逻辑，怎么解释呢……我刚刚说了，首先是‘寻找’这个动作，也是宇宙提供的，盖亚派系再强大，也没有跳出宇宙的局限性。其次，如果宇宙真的是这一连串函数，你发现了它，相当于将其重新计算出，那么世界也就从头再来，于是便宇宙大爆炸了。” 这个说法很绕口，但是大家都听懂了。 “所以，一旦盖亚派系找到了这个函数，或者极度类似的函数，可能就会放弃了吧……大概是这样。” “只要知道这个想法是正确的，也就完事儿了。” 其余的人怔怔的在座位上呆愣了好久，各种想要讨论的欲望，硬是不知道应该从何处说起。 实际上这一些内容对人类来说，实在过于遥远，无论宇宙是一个质点也好，其运动轨迹沿着某一函数运行也罢，对人类而言简直就是魔幻级别的内容，就连窥探到一个角落，就足以令人感到震撼的了。 张远想了想，继续说道：“更何况，宇宙中也有着一些高阶文明，并不认可盖亚派系的学说。” “所以，也不见得这个宇宙学观念一定是正确的。很可能是在这群极度聪明的家伙，在那里胡思乱想、自我困扰而已。” 过了好一阵子，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才突然叹息道：“真想知道，另外的高阶文明是怎么思考这个宇宙啊！” 最重要的还是脚踏实地，发展自己！ 井底之蛙，没有办法知道深空的辽阔，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尽一切力气，跳出这一口深井，才拥有去观察，思考的可能。 谈论起六级文明的光速思维，大家也是有说有效的，气氛逐渐热烈。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光速思维的文明，与人类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对比起恒星的演变，陨石之间的相互撞击，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文明的演变，更加复杂的呢？” “我们的新文明史学，预测的也是文明的演变啊……哈哈，真是了不起的学科！” “低级星际文明能够做到的极致，也是不错的了……得赞美我们的前辈，赞美开山祖师齐远山教授。当然我们的工作也非常重要啊。哈哈！” 几个头发花白的新文明史学教授，竟然厚脸皮地商业互吹起来，你祝贺我，我祝贺你，你抬我一下，我抬你一下。 就连张远都听得有点儿脸红了，搞得好像很伟大一样。 但每个人都知道这是玩笑话。 预测数学！ 对比起盖亚派系的学科，人类的智慧结晶，俨然变成了别人学科的一个小分支，从心里感觉，必然是不好受的。 “哎，大家也不用沮丧什么。”舰长先生笑着摇了摇头：“至少，这一个小分支，希克斯文明没有发现，不是么？所以，对方才会与我们交换知识。” 是的，人类和希克斯文明的交流，是交换知识，总归不亏就是了。这一部分知识，没有办法实际应用，但是开拓了人类的眼界。 这种无形收益，难以用数字衡量。 第两百八十八章 曲率技术！ “各位，是不是有必要将这个消息保密？”柯舰长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笑着说道：“否则，我们的科学家心心念念想要研究这方面的东西……其他工作都不用做了！全都去研究奔跑的质点了。” “不不不。”另外一名科学家连忙反对：“这只是一个假说罢了，大家都知道其中的难度，并不会将其信奉为最终信仰……但有一个奋斗的方向，也是不错的。” “我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信息安全部的一位教授道：“毕竟难度摆在这里，说的难听一点，人家都说了唯有六级文明，达到光速思维，才有资格对这个问题发起挑战。” “三级文明，神经元速度每秒钟一百米，脑子又不聪明，还是洗洗睡了吧，思维的速度都跟不上质点的速度。” 大伙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些时候，自嘲并非自卑，而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 “对了，我们想在把新文明史学卖给环泰文明……唉，卖出去也好啊，如果有文明能够依靠它崛起，也是不错的。我们也能够获得一笔不菲的阿米巴积分。” 关于这方面的探讨就更加热闹了。 过了好一阵子，张远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说道：“刚刚我们讨论的东西，没有保密的必要。但下一个消息，对所有民众有保密的必要，毕竟我们现在是在交易市场当中，一旦走漏消息，风险巨大！” “哦？还有什么消息？” “有关……曲率引擎方面的技术。” 一听到这个词语，所有人都浑身一愣，一百多双眼睛齐森森地看了过来。 一惊一乍的次数多了，浑身上下简直有点麻木了。 曲率引擎！ 张远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按照希克斯文明的人工智能‘西格玛’透露的消息，曲率相关技术的奥秘，隐藏在——” “……中子星，或者处于临界黑洞介点的夸克星内核当中。对方表示，如果我们能够切开中子星的内核，就能够获取大量的数据，完善模型，不需要在这里搞什么环太阳系加速器了。” “你说的是真的！” 这个消息受到了大家的一致重视，比起虚无缥缈的预测数学，大家立刻关注起眼前四级文明的核心——“曲率技术”！ “当然，在那种超维感知状态以及超级思维状态下，我还产生了一系列关于这方面的想法，写了两篇论文。” 很快，一系列的相关专家被召集了起来，听完了张远的描述，其核心的关键词无非几个：“曲率”、“奇异物质”，以及“如何破坏中子星”！ 有一条光明大道，与盲目的探索，是两个不同的量级！ 首先讨论的是第一个点，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有没有可行性？说不定对对方来说可行，可是对于人类完全不可行呢？ 整个讨论一共持续了三天的时间，科学家们根据目前已有的线索与信息，并进行更加大胆地猜测，有一半以上的物理学家觉得有这种可能，还有一部分人不能够确定。 “是的，并不能100%地保证。” “但这就足够了，还没有研究出来的东西，哪里有100%的把握呢？就看人类愿不愿意为之赌一把！” 飞船里的物理学家阿克?曼莱满脸通红，一脸狂热地说道：“从发现奇异物质，研究其具体性质，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如果‘奇异物质假说’是正确的，则奇异物质，实际上是比较稳定的存在，它的半衰期比较长。” “按照张远先生的消息，大量的奇异物质，隐藏在中子星的核心当中，又或者存在于一些濒临生成黑洞的夸克星上边，可是我们应该怎么打通中子星呢？” “根本做不到啊！” 中子星的直径，一般不会超过20公里，看上去非常迷你，有一些大个的陨石，都比中子星要大。 可是，任何一位科学家，都不会小觑中子星的强大威能。将一颗质量比太阳还要大的恒星，浓缩成20公里以下的小圆球，表面的温度超过了六千万度，核心的温度达到六十亿度！。 任何一道电磁脉冲，都堪比最强大的射线类武器。 凭借人类，如何去破坏一颗中子星，窥探其内核？ 想都别想！ 甚至，人类的飞船，飞到中子星附近，都是飞船危险的行为，往中子星上边丢一块石头，都能够引发巨大的核爆炸。 一名武器专家兴冲冲地设计了一个方案：“……最有可能的就是反物质武器，利用脉冲式的反物质武器，连续打击中子星同一个点，让其暴露出核心。中子星的主体是中子，只要用反中子，就能够湮灭中子星的部分物质。” “当然了，反物质的数量得不少，一个地球质量的反物质，绝对不嫌多。我们只需要将中子星打出一个小小的洞，并且在其恢复之前，通过仪器获取全部的数据。” 听到这个巨大数字，掌管后勤以及物资储备的官员，开始忍不住翻白眼。一个地球质量的反物质，开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人类连行星堡垒都还没有呢！ 这位部长吐槽道：“我敢保证，就连五级文明也不可能用反物质去炸中子星！毫无理性的弱智行为！” 既然这条路不可行，科学家们又讨论出了另外的办法。 天无绝人之路，人类本身的力量没有办法做到，宇宙本身的力量却能够轻易做到。 很多自然现象，能够破坏中子星的结构。 “……首先，两颗中子星的撞击，合并成一个更大的中子星。” 在2017年8月17日，首次直接探测到了由双中子星并合产生的引力波，两颗中子星的撞击，堪称宇宙尺度的粒子加速器，能量级远超环太阳系加速器！ 中子星都撞碎、合并了，其核心必然会暴露出一段时间。 还有就是黑洞吞噬，也能够裂解中子星。 黑洞的吞噬速率是有限的，特别是小型黑洞，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质量庞大的中子星吞的干干净净。 一位天文学家，在电脑屏幕上画了一幅模拟图，示意道：“黑洞吞噬中子星，将分成两种状况。” “一种情况是中子星被解体，大半被吸进视界，小半被亚高速抛离视界，剩下的部分质量，重新组合成各种重元素，游荡在宇宙中。” “第二种情况是中子星在黑洞附近的吸积盘中，吸收了更多的物质。黑洞附近，不大可能什么东西都没有，于是双方开始争抢物质。中子星的质量大了，引力更强，也就更密实了，达到临界值后，成为了黑洞。两个黑洞合并，到底会不会产生我们所期待的奇异物质，暂时不能够知晓。” 第两百八十九章 大工程 讨论完这些，所有的物理学家、天文学家们，都接受了一个新的任务：物理学家将继续验证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天文学家将尝试着寻找有可能发生撞击的中子星，或者有可能被黑洞吞噬的中子星。 放在银河尺度，这种天文现象并不算罕见，几千几万年下来总归会发生那么一两次。但最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那种，如果距离太远，人类飞过去需要几百万年，也就没有太多的意义了。 就像2017年发现的中子星对撞，距离人类的距离足足1.5亿光年！如此遥远的距离，就算铆足了劲，意志再坚定，也不可能过得去啊。 另一方面，如何在中子星附近，对飞船进行有效防护，如何进行观测，成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必须先考虑起来。 “璀璨银河号”根本抗不下中子星撞击时候，产生的巨大伽马射线，只要距离近一点，撞击的余波就足够人类吃一壶的了。这艘飞船更不可能接近黑洞，开玩笑，就连中子星都承受不住黑洞的撕裂，更何况人类的飞船了。 但是，如果远远地进行观测，距离不够，数据不足，所有的心力也就会白费。由于开会已经开了很久了，这些技术上的难题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所以舰长干脆宣布会议结束。 “各位女士，先生，关于曲率科技，确实是难度极高的技术，至少耗费数千年的时间，我们一时半会间急不得。各实验室先行探讨各项工作的可行性……” 会议结束后，一群人又急匆匆地从房间中走了出来，讨论的声音就像菜市场一样热闹。虽然已经讨论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了，人们的谈兴不减。 “不可能有任何材料，承受得住这么强大的磁场！飞船接近中子星，风险太大了，指不定一道电磁脉冲，就能够把飞船给打瘫痪！” “是啊，这可怎么办？而且飞船上的人类怎么办？近距离观察中子星？找死的行为。” 虽然有些专家嘴巴上忧心忡忡，但行动以及表情却是兴奋至极，甚至都快兴奋地发狂了！ 张远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已经露出了狂热的表情，正在和周边的同事大吼大叫：“实在不行，就建设行星堡垒！只要行星的体量足够大，防御电磁脉冲就不会有问题！” “西蒙森先生，你还真敢想啊。我们有这种生产力吗？人类也要躲在行星堡垒上边吗？” “这个……我还没有考虑好。” “……如果真的讨论出这个方案，我们所有在星际交易市场的购买标的，也要更换了。我们得购买纳米机器人技术，以及更多的生产线。我们2000余阿米巴积分不知道够不够。” “咦，这是乞讨……张远先生！”这名老教授看到张远的第一瞬间，就好像看到了初恋情人一样，整张脸都笑开了花，忙不迭的想要和张远握手。 搞得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差点从轮椅上跳起来。 西蒙森大声说道：“张远先生，这个乞讨……消息太重要了！简直就是救命的好消息啊，要知道，放在以往，就算我们脑海中产生了这个点子，也不可能真的去付诸行动，一定会被别人骂做白痴的……” “这个工程太大了，就连我们新人类文明也承受不起。” 是的，这个消息太重要了！ 这位老教授说的没错，正因为实施这个科研工程的巨大难度，即便许多三级文明隐隐有一些猜测，却不会去真正实施。 因为它需要耗费整个文明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力量！ “哈哈哈！现在看好像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嘛，有提示之后，一下子确实简单了很多。”这位名叫西蒙森的老头，说到这里，抓着张远的手使劲摇晃。 他们并没有怀疑张远带回来信息的真假性，从理论角度，中子星碰撞碎裂产生的能量级，确实比环太阳系加速器还要大。 而且，观测数据的难度也很大，这隐隐约约证明了什么……否则宇宙中的四级文明，早就如同白菜一样满大街都是了！ 有几个文明，愿意耗费这么巨大的人力物力，去赌一个未知的明天呢？ 万一什么都没有得到呢？ 一切都会白费！ 这也正是晋升四级文明的一道隐性门槛。 首先得想到这个点子，其次还得为之付出足够的人力物力，付出足够的时间…… 行动力不足的文明，完全不可能做到的。 张远连忙硬着头皮道：“保密，保密，大家务必保密！这个消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我们还在交易市场里边呢！” …… 告别了所有狂热的专家后，张远终于有空闲自己独自待一阵子了。把自己得知的消息全都交代出去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谁也没有办法理解他这些天到底憋得有多慌，甚至差的憋出了内伤！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当中，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亲友们全都去上班了，房间里静悄悄的。 开动电动轮椅，来到一台电脑面前。 新人类文明各有各的分工，接下来到底会怎么选择，张远也不会去管太多。一个人能够做的事是很少的，必须要相信其他人，信赖其他人，才能够做更多的工作。 当然了，还有一件事情，是他的本职工作，那就是感知到的复杂世界…… “超维感知实验室么……” 张远一边思考着，一边打开电脑。 这个全新的实验室正在筹备当中，相关的专家都是“磁场感知实验室”迁移过来的，已经对他发出了邀请函。 甚至“磁场感知实验室”也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实验室，还是因为星际交易市场中，某些智慧物种，譬如说托斯文明拥有有磁场感知能力，双方交换了论文之后才成立的。既然人们想要研究更强的感知，从这方面入手，倒也不错。 他又翻开了最为基础的大脑拓扑学内容，开始认真学习。他对这方面的知识量并不足，需要恶补几年，才能跟上目前的前沿知识。 “……哎，人类拥有虚拟世界技术，想要改进自己的智力，平白简单了不知道多少。一些有关智慧生命的实验，总归不像以往那样不人道，并且难以实验了……”张远莫名想起了一些关于“人类伦理道德”方面的东西。 人类的伦理道德，从某一角度也是不可或缺的。 在20世纪的时候，一位医学教授发明的“脑叶白质切除术”曾经风靡一时。这位名叫莫尼兹的医生发现，拿一根螺丝刀锤破病人脑壳后，在脑袋里搅动一下，破坏脑叶白质，居然能够治疗精神疾病，让一些富有攻击性的精神病人变得安静听话。 这下人们可惊呆了，于是纷纷效仿，用此治疗精神病，当初的资本家为了赚钱，把这手术吹的神乎其乎。于是许多家长把不听话的小孩子也送进了手术室，用工具在脑袋里搅动一下，小孩子立马就听话了。 实际上呢，只不过是小孩子痴呆、弱智了而已。 甚至这家伙居然获得了诺贝尔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天大的悲剧！ 当然了，现在绝对不可能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出现了。 几个小时过去了，门外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请进！”张远抬起了头，说道。 走进来几位年轻的男男女女，这些男生女生张远认识，是虚幻实验室中的心理学专家，隔几个月就会来进行专门的心理学调查。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大家又是所谓的“同龄人”，早就变成了朋友。 “张远先生，现在有没有时间接受调查？”为首的一位男生名叫金康义，这家伙甚至还是他的大学同学，有时候周末还一起玩游戏之类的。 张远随手关掉了电脑，说道：“随便问吧。反正我目前还处于病假状态，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只是闲极无聊在这里看看书而已。” 一群专家一本正经地在位置上坐好，既然是工作，还是要严肃对待。 第两百九十章 真正的孤独 张远对着茶几看了几眼，问道：“那里有水，你们要喝的自己倒吧……你们这一项心理调查工作，从立项以来也已经有好几十年了，有没有什么不错的成果？” 金康义看到张远半瘫痪的样子，也不可能亲自待客接物，只是笑了笑，起身给大伙倒了些开水。 他回答道：“成果当然是有的。像你们这一批回归者，是最苛刻条件下筛选出来的。无论从个人素质层面，还是心理层面，都比正常人更加优秀。像你这一次，又立下了大功劳，真是了不起的一件事。” 张远不好意思道：“那可不一定，对方对我们没有恶意，随便找个人都差不多。只是那时候大家都信任我，并且只有我一个人更加精通新文明史学，如此而已。” 金康义摇了摇头：“反正无论怎么样，这都是相当不错的成果了！按照我们的统计，在这二十年里，区区一百多位虚拟世界中的回归者，文明贡献度的数值正在稳定上升。平均每人次带来的正面影响，大约是普通人的42倍。” 张远心中吓了一大跳，这里的文明贡献度，和虚拟世界中的算法是差不多的。 普通人的42倍就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了，因为新人类文明的社会还在快速进步当中，大部分人的影响力都是正数。可不是虚拟世界中的社会，大多数人是负数。 所以，面对这种优秀成绩，有一些科学议事会的议员认为，可以稍稍降低标准，让更多的人才回归现实世界。 已经达到一定标准的，没有必要在虚拟空间当中一直轮回下去，新文明需要更多的人才来推进整个文明的。超凡者就是要带人冲锋陷阵的，现在正是新人类文明的紧要关头。 “这方面还是要谨慎，标准不能降的太低。”张远歪着脑袋说道：“当然，一切还是数据说话，感性的判断永远并不是理性。”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力气把脑袋给摆正了，直到几秒钟后周边的机器人护士发现了他的意图，才伸手帮助了他。 “好了，我们直接开始正事吧。”看到张远有点疲乏了，金康义连忙道：“其实也没什么，简单地聊几句也就可以了。” 紧接着，一位女生坐在张远面前，“您是否觉得一天之中，早晨最好？” “没有这种感觉……不过我这几天心情很好，一天到晚都很好。”张远回复道：“再过几天估计能够动弹了，心情就更好了。” “与异性密切接触时，是否和以往一样感到愉快？” 张远笑着说道：“和两个姐姐接触，一直很愉快，不过是亲情，而不是其他的情绪。” “这段时间一直躺在床上，暂时没有和其他异性亲密接触过，我倒觉得，和那个人工智能西格玛接触挺愉快的。它甚至还帮助了我。要是能够接触更长的时间，就能够套出更多的信息了……哎，真是可惜。” “盖亚派系的这一系列人工智能，都相当有趣，每遇到一个，都是我们的机遇。” 这几位医生面面相觑，露出了略微有点好笑的神情，这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已经得知了刚刚会议上的内容。 其中那位发问的女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您可太幽默了。” “您近段时间，遇到了一些老熟人，您是否更加热衷于和老朋友相处呢？上一辈子的老朋友，譬如赵青锋先生。” 这倒是一个新颖一点的问题了。 “那倒是没有，遇到老朋友很开心，回想起了以往的事情，总是感觉很唏嘘，我们从弱小发展到现在，每一步都很不容易。但我也喜欢和新朋友相处。人的心理情绪，很大层面会随着身体健康而波动。身体年轻，人也会年轻，身体老了，人也会变老。等你们体验过几次，就会知道这种感觉了。” 张远回想起曾经在虚拟世界当中，遇到的许许多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不由得唏嘘道：“……不结交新朋友，就永远只是老人了，永远不可能恢复年轻了，如果沉迷于辉煌的过去，可没有办法从虚拟世界中脱颖而出啊。” 这几位男生女生，不由得点了点头。 新人类文明的每个公民，最终都是要进入虚拟世界进行考核的。即便他们现在还很年轻，很少会去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不过作为“超凡者计划”中的心理辅导人员，看见过许多奇奇怪怪的特例，总归会有一些别样的想法。 特别是，张远这位“6亿文明贡献度”神级人物，在许多虚拟世界当中都是传奇般的存在。 别看大伙“年龄”相同，实际上差距大了去了，真正知道张远身份的人，其实会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点畏惧感，从他身上多学一点也是好的。 这时候，又换了另一位女生提问：“我有一个题外话想要问您。通过意识上传，前往另一个河系的时候，您是否会感到孤独以及害怕呢？茫然而又无穷大的星空，面对一个未知的文明，不知道对方是好意还是恶意，如果是我，一定会吓坏的。” 这个问题倒是大家全都想知道的。 几乎每个新人类公民，都走出过自己的母舰，直面过茫然无边的太空。 当看到浩淼的星河，无穷的恒星，再对比人类这一文明，经过上万年的艰苦奋斗才实现的卫星、飞船、母舰，这根本就不值一提。数千年光阴的伟大旅程，对于人类来说足够伟大，但对比宇宙，就好像是一毛比上九牛。 特别是第一次走出母舰，许多孩子都会直接吓哭。 意识上传到遥远的仙女星系，族人在百万光年开外，只要一想想，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件事了。 张远笑着说道：“恐慌当然是有的，这是人类面对未知的本能反应。为此我还求助了那个看上去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以掩饰自己的惶惑。” “至于孤独……”他顿了顿，唏嘘道：“由于深空太过于空旷产生的孤独，的确存在，但那并不是最为极致的孤独。因为我带着使命来到仙女星系，必须有人站在这里。远方有无数的同伴在等待着我，哪怕相隔百万光年，这孤独吗？并不孤独。” “最为极致的孤独，是走在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到处都能听到别人说话的声音。然而你深刻的知道，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同伴，也没有能够交心的朋友。你的理想永远都不可能完成，永远只能倒在这里了。” “那才是，真正的孤独啊……” …… 第四百九十一章 第六年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三个月后，张远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又成为了原先那个能跳能跑的年轻人。 他首先辞去了原先研究所中的工作，如愿以偿地加入了超维感知研究所。说白了，原先的亚原子科学以及飞船引擎，甚至包括未来的曲率引擎，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原先研究所里人才济济，一抓一大把。 但超维感知研究所，人才真的不多，还真的缺少不了他张远。 这是一家年轻的研究所，主要负责大脑额外感知的研究。不过由于成立时间不到十年，自然没有太好的成绩。 “十分欢迎您的加入……目前超维感知研究所的主要方向是磁场感应，主要的研究内容还是从环泰文明交易市场当中弄来的研究材料。您知道的，托斯文明就拥有磁场感知的本领……如果能够将这一门技术集成在辅助大脑当中，对于人类的智力而言，可能会有一定程度的提升。” “超维感知研究所”的主要负责人名叫唐纳德·凯特，是一位八十多岁的女士，放在这个年代还处于年轻人范畴。她看到张远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样。 曾经拥有过复杂感知的人，对于这方面的研究，的确是真正宝贝。 张远连忙道：“哦，我知道托斯文明，那一份交易过来的研究材料我还亲手接触过。对我们人类而言，静态磁场感知，的确是第一个需要攻克的目标。” 另外一名年轻的助手发问道：“张远先生，您能够说说，您那时候感知到的世界吗？” 张远连忙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今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至于所谓的超维感知，我也没办法说出来，那是一个五颜六色的世界。譬如说磁场感知，磁场就像是一层复杂的水波，我能够轻易触摸到那种水波的厚度——也就是磁场的强度，您能够理解吗？实际上不是我们所认为的磁感线，或者其他的什么，而是一种很自然的东西。” 凯特非常无奈地说道：“很难理解，真的很难。虽然您将它比喻成触觉，但其实它并不是触觉，而是另外一种第六感，第七感。是这样吗？” 张远点了点头，随意地问道：“由于我以前并不从事这一个方向，所以还需要补习这方面的知识……你们现在的研究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成果？” 凯特想了想，说道：“目前还在研究磁场感知。虽然磁场这种东西，能够通过仪器可以非常简单地感知到。将仪器型号转换成电信号，输入人类大脑，这一项技术也不成问题。” “但这并非真正的感知啊，真正的感知又是什么感觉呢？如何将这种能力，顺利融入到人类大脑当中呢？没有人知道拥有第三只眼睛的感觉，我们怎么才能将这种感知，弄成您所说的‘水波’一样的感觉。” 这些男男女女，俨然将张远当成了救命对象。 他们脑海中没有这种概念啊，太难了！ 那种用心无力的感觉，确实不好受啊。 张远连忙道：“现在我的水平不足，使不上力气。但是如果有什么不错的结果，我可以在虚拟世界中尝试着体验，大家不必客气，尽管使唤！” 虚拟世界，已经变成了大脑感知实验的重要技术。率先的实验，肯定会用于虚拟世界中难道人类。 没有人知道，人类拥有了更高程度的感知能力后，会在思维方面，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如果好的话，就用于现实人类，如果效果不好，自然也就只能抛弃。 张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份工作很难也很抽象，却必须要做。 一两百年出不了成绩，都是正常的。然而一旦完成，将是与曲率科技同等划时代的产物，它将会揭开，属于新时代的序幕！ …… 在这种艰苦奋斗当中，时间一年年的过去，所有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转眼间，已经是新人类文明来到环泰文明交易市场的第六年了。 人类虽然获得了曲率技术的一些线索，但是这方面的研究，急迫不得，不是说人们想突破，然后拍一下桌子就能够突破的，必须要配合天时、地利、任何才行。 曲率引擎，是一个比核聚变更加复杂的工程，需要海量的技术积累。 首先得研究清楚“奇异物质”的具体性质，其次才是工程学方面，人们连第一步都还没有研究清楚，更何况后续的第二步，第三步了。 而待在交易市场的那么多三级星际文明，发展了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绝对有那种领先了好几步的存在，不要以为其他的文明都是傻瓜啊。 交易市场中的环太阳系加速器，虽然能级稍稍不足，但也是研究亚原子学科的良好工具，所以人类科学家准备尽可能地利用环泰文明的科研工具，积累更多的数据以及经验，培养更多的科学家。 总而言之，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也是不错的。 另一方面，天文学家正在不断搜索这一片星空，搜查黑洞-中子星双星系统，或者中子星-中子星双星系统，甚至要求放低一些，中子星-白矮星也行！ 然而六年的时间，还真的没有找到合适的科学考察地点，五十光年内没有，100光年内也没有；甚至……150光年内，还是没有！ 这就是一个不怎么美妙的消息了，简直令人感到头疼！ 如果找不到即将对撞的中子星，人们还玩个毛啊。 原因总共有两点：第一，这样的星体结构可能在宇宙空间中并不多；第二，中子星、白矮星这种发光强度不高的星体，不好观测。 人类最先观测到的中子星是在1967年由英国人发现的脉冲星。这颗中子星规律地脉冲电波信号，开头人们以为是外星人发射的信号，后来发现的信号越来越多，经研究确定是中子星。 然而，这种脉冲星又仅仅只占据了中子星的一小部分。指望这些能够观测到的脉冲星，相互之间发生撞击，真的要等到猴年马月了，至少150光年以内，是绝对没有的。 为了更好的探索这一片星空，人类外交官甚至尝试着花费阿米巴积分，借助环泰文明的天文望远镜。 这个天文望远镜足足有小半个星球那么大，科技先进，已经到达了宇宙分辨率的极限。如果利用这玩意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观察对象，那么真的只能够花费更大的代价，去购买相关消息了。 “您的文明想要，借用我们的望远镜，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专门负责与人类对接的可可丝状疣满脸“笑容”，“请您放心，我们不会过问您到底用它来做什么，只要支付足够的阿米巴积分即可。事后您也可以清除其中的观测数据！” “当然了，您要知道，常规天文望远镜存在分辨率极限，就算它有小半个星球那么大，很可能依旧没办法满足您的需求。”这条大虫子非常严谨地说道。 “如果您依旧没有找到所需要的星球，我们也是不退费的。这一点希望您的文明能够讨论清楚。” 第两百九十二章 超凡者回归 可可丝状疣的这一番话倒也是事实，在量子力学的尺度上，宇宙中存在虚粒子。当遥远宇宙的光线通过长距离的空间时，由虚粒子引发的时空泡沫就会产生干扰，这是天文望远镜观测上的一个技术瓶颈。 就目前而言的行星级望远镜，分辨率已经到达极限，再大的望远镜，也很难捕捉到更加遥远区域的东西。 这和光学显微镜的最高分辨率是200纳米有着类似的道理，只不过一个极大，一个极小罢了。 还有一种是引力波望远镜技术，能够突破光学望远镜的技术瓶颈。但这种望远镜的技术难度极大，是一种四级文明中的高级技术，租用这玩意的价格简直高的离谱！ 在性价比之间，人们又要慎重选择了。 可可丝状疣最终说道：“如果您的文明真的想要获得某一些东西的信息，可以直接从我们这里购买，阿米巴文明的信息中转站遍布整个银河系！当然了，一个贵重消息的价格可能会比租借望远镜更加贵一点，但我们保证信息的真实性！如果没有这方面的信息，我们绝对不可能造假！” 看到这一篇内部资料，张远不禁摇了摇头，感慨着这些大虫子真是会做生意，什么都能够贩卖，包括这一类的行星级堡垒居然都能够租借。 “这样看来，只要有足够的阿米巴积分，在阿米巴文明的帮助下，成为五级文明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不过，就连环泰文明本身，就没有这么多的阿米巴积分……” 这几年他都宅在母舰当中，没有亲自前往交易市场考察过，只是埋头苦学，通过这些内部资料了解整个文明的大体动态。 “你觉得我们的外交官会怎么选择？直接购买到这种消息价格很贵，但我们的科学家已经确定，方圆200光年，没有我们所需的天文结构。” “如果300光年，400光年依旧找不到这种星体结构，可真是一个天大的悲剧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这种悲剧要发生呢？” 张远回过头，问向周边的同事凯特女士。 人类目前的飞船，在宇宙弦附近顶多只能够达到12%的光速，这是能够保证舰队安全的最高速度，还不包括中间一百年一次的整顿维护。这种亚光速航行下，不维护是不行的。 但这种速度放在宇宙中实在慢如蜗牛！想要以12%的光速跑到几百、上千光年以外的地方，实在是吃力的过分了。 凯特摇了摇头：“没办法，这种星体结构毕竟是少数，我们只能祈祷这种悲剧不要发生。” 张远轻轻叹了一口气，隔了数千光年，观察中子星对撞没有太大的意义，如何找到即将对撞的中子星，并且跑过去近距离观察，已经变成了新人类文明天大的难题。 他们这几人作为研究所里的代表，正准备参加科学议事会的最新会议。 这么长久的一段时间，张远已经和新同事们熟络起来，这是一个非常年轻而又上进的群体。研究所里的学习氛围很不错，张远相当喜欢。 当然了……区区六年的时间，超维感知方面的研究成果，很小，但又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是缓慢进步吧。这种抽象的学问，前进任何一步都不容易，首先要奠定的是一些理论方面的东西。 “我觉得，直接购买消息也是不错的选择！”凯特想了想，“既然我们的望远镜，搜索了六年的时间，也没有搜索到合适的中子星，还不如直接购买这方面的信息……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当然我不会盲目发起投票，这方面的内容，应该让外交官们来判断。” 张远点了点头，天文学家们这些年的压力很大，自然有着自己的思量，用不着外人去胡乱指点。 就这么聊天当中，所有人都进入会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安静的坐好。 舰长先生走到讲台上，开始汇报第六年的工作成绩：“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是我们来到环泰文明交易市场的整整第六年，有必要让大家知道整个文明的整体动向，也需要判断一些重大抉择……” 这六年的时间，整个舰队的实际工业能力，并没有上升，反倒有着一定程度的下降。主要是因为在交易市场当中，资源补给要支付阿米巴积分。 虽然这里的资源很廉价，真的很廉价。但贫穷的人类还是一毛不拔，在这方面就跟铁公鸡一样，能够节省就尽可能节省。 另一方面，交易市场中总归有一些限制，人们没有必要在其他文明眼皮子底下大搞工业。 但从学术方面，进步就太多太多了！ 得益于这些年的对外贸易，以及各种学术交流，一位位数学家、物理学家、材料学家、亚原子科学家相继上台发言，汇报近年来取得的工作，简直就是眉飞色舞的。 听着他们的汇报，台下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鼓掌声。 凯特女士在旁边悄悄说道：“是不是很羡慕？我们的研究所可没有太多的成绩啊，没有办法上台发言了。你以前的那个亚原子引擎研究所，倒是成绩斐然，如果放在以往，上台发言的就是你了！” 张远笑着说道：“羡慕？羡慕有什么用，我们得加把劲啊！我们这项工作如果出了成绩，可是关系到全人类的智商，瞬间就能够把其他人的成果全部比下去，让他们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凯特不禁笑了起来，“可是并没有出成绩啊……估计再过几十年也出不了成绩，难道你不后悔？” 张远继续道：“后悔倒是没有的，只是希望这样能够上台的人越来越多吧……这些都是非常漂亮的成果，很了不起。” “如果某一年某一天，再也没有人上台发表自己的研究成果。或者说都是些歪瓜裂枣的成果，我们却依旧在鼓掌欢呼，那么说明我们的文明停止了进步，进入了衰退当中。” “说的倒也是。”凯特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有一个特别消息要问你。” “什么消息？” “关于超凡者回归的话题……接下来第五天的会议，会讨论超凡者回归方面的相关决策。有很多人认为，这个口子应该会放开一些，让更多的优秀人才回归。我们的文明，马上就要步入转折点，需要更多的高质量人才啊。”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远说道：“我也听说了。当然，我认为这方面应该严格掌控……标准可以降低，但也不能降低太多啊。” 凯特略有一点八卦地发问道：“要是放宽松一点，说不定您以前的妻子就回归了呢？您不是说，在以往的虚拟世界中，您一直没有结婚生子。” 张远笑着说：“一直没有结婚生子，是因为忙于自己的事业，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啊！这些虚拟世界，对比我们目前的社会，实在太不美好了，以至于为了全人类的幸福奋斗终生，英年早逝了。” 不仅仅是凯特，周边的几位同事均笑了起来，这些都是个人隐私，除非张远自己愿意说，否则光靠普通研究员的权限，是不可能得到的。 张远继续道：“如果我的妻子能够回归，那当然是不错的结果。但我还是不会为此放宽标准，相信其他的回归人员，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 第四百九十三章 消费阿米巴积分 学术方面的成果宣讲完毕后，接下来的会议，是关于整个文明前进方向的一些重大抉择。 其中包括物质资源、工业能力的分配问题。现在舰队里的物质资源不算富裕，总之不能铺张浪费。 在榨干交易市场的价值之前，人类不会冒然选择离开。毕竟花费了这么长时间的赶路，多待一些时间也是正常的。 很明显，这段时间人类的进步速度非常大，没有必要着急离开。 而且还没有找到对应的中子星呢，这件事情人们虽然很急，但是找不到就没办法了。 一些研究所的部长，正在红着脖子，为自己的研究所争取利益，几乎所有的实验，都得物质作为基础。 大会议室中，闹哄哄的吵闹声就像菜市场一样。 张远所在的“超维感知实验室”，倒是没什么好争取的，只要几台超算，或者从冷冻室里边复活几个智慧土著，用来做实验，就已经无欲无求了。 这种实验极度不人道，审批的手续相当麻烦，人类是一种有道德有怜悯心的生物，为了减少心理毛病的产生，实验次数比较少。做完实验后，为了获得心理安慰还得把土著生命的量子意识给传输回去…… 总之，张远只是在一边干瞪眼，听着周边许多同僚的发言，看着他们争抢资源。 张远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当舰长的时候，每当涉及到实验室利益，一群实验室的负责人也是这样争抢的场景。舰队的生产力，对于民生来说，的确足够用，甚至大大超出，但是用于科研事业，生产力再高，都是不够的。 许多科研材料的造价十分昂贵，有时候，一个手指甲大小的科研仪器价格比一辆电动汽车还要高。在这种造价面前，无论多少生产力都是不够的。 这些科研工作者都是疯子，如果真的给他们无穷的生产力，他们还说不定真的会去打造环银河加速器！ 想到这里，张远不禁微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早就不是原先的那一批了，可是整个精神面貌依旧如同一千年前那样。这是好事！ 等所有的生产力瓜分干净后，又到了下一个重要环节：关于阿米巴积分的消费问题！ 阿米巴积分，是星际交易市场里的硬通货，许多星际文明，都在交易市场里打工赚取积分，譬如说参与某些工程建设、计算某一些繁杂的数据等等。 一年能够赚多少积分呢？人们估算了一下，用尽全力，打工一年，只能赚那么零点几个阿米巴积分，不会超过0.3！ 这也说明这玩意相当难赚，人类目前获取的阿米巴积分，都是从对外交易中赚到手的。 由于人类文明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市场当中，每一个文明，都有思路上的独特之处，其他的文明对于新出现的星际文明，不介意支付少量积分，去购买一点新的科技，了解对方的思路。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外交官们才能依靠自己几千年研究下来的底蕴，赚一点小小的积分。 再接下来，底蕴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剩下的都是不能够贩卖的核心科技。 其余文明摸清楚人类的思路后，顶多只会平等交流，不会以前那么慷慨了。 外交部的陈牧先生，正在台上发言：“……所以了，在座的各位，你们务必要清楚，这些阿米巴积分的消费，必须要慎重，花出去就没有那么容易赚回来了。” “……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们向几个四级文明贩卖掉了新文明史学，再加上以往得到的，我们手头一共有2455.4个阿米巴积分。” “新文明史学这一门学科，由于其创新性，总计贩卖了两千余阿米巴积分，并且我们以这门学科为代价，交换到了四级文明的星路图，以及行星级堡垒的开发工程知识。” “我们以后可能很难获得数量如此巨大的积分了。除非再卖掉那一颗高维碎片，才能够获取一些积分。” 这个数字的确相当喜人，说明外交官们将“新文明史学”卖了一个很好的价格。 特别是从四级文明手中换来的星路图，以及行星级堡垒的开发知识，都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反正以后肯定用得着。四级文明游历过的银河系，可比人类多得多啊。 “阿米巴积分的购买力相当高，关于中子星的信息，只要六十来个积分，但我们依旧不可能完全相信环泰文明交易市场。关于十五万年前，启迪者文明的信息，只要不到二十个阿米巴积分。” 然而这些内容，人们却一时半会间舍不得购买。 进行物质资源的补充，只要不到0.12个积分，各种贵金属、稀土，相当廉价。 “但比起我们的巨大需求，再大的数字，都是不够用的。” 人类只是一个三级文明，在整个交易市场当中，实力只能算是中等。 一个三级文明的分支科技，只要六十阿米巴积分。 一个四级文明的分支科技，最便宜的只要四百！ 当然了，其中不包括曲率科技，一涉及到这方面，价格就会飙升，想要完整地拿下整个曲率技术，可能要八万，甚至十万！ 这远远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住的数值。 涉及到如何消费的问题，大家一时半会间反倒不吭声了……即便是一些卡壳了很久的学科，相关的专家全都红着脸，也没有说话。 这部分积分是全人类公有的财产，花出去容易，赚回来可就难了，可不像工业生产力一样，每一年都会有。 而且有一些科研工作者的自尊心隐隐作祟，他们不想就这么简单地走捷径，即便心中很渴望这些技术，却也一时半会间陷入了矛盾当中。 真的要直接购买吗？ 人类真的不能自己研发？ 走捷径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张远举了举手，发言道：“我有一个建议：从整个文明的利益考虑，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购买一些人类寿命延续方面的科技。” “我们人类的平均寿命停滞在300岁已经很久了，迟迟没有办法突破。或许是我们收集的生物标本太少，又或许是其他的我们没有想到的原因，譬如说思维定式，被以往的各种方法给带歪了。” “我们人类的人均寿命，放在星际交易市场，简直就是垫底的存在。300年的平均寿命，太少了，完全不是一个三级星际文明应有的数字。” 这一番说的某些科学家老脸通红，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毕竟这也是真正的事实。 寿命这种东西是全方位的，虽然现在的仿生学技术越来越发达，可是至关重要的大脑，依旧没办法替换，死了也就死了。 科学研究，一直有着很大的偶然性，或许是某个科学家灵光一闪，然后这一门学科就能突飞猛进。除此之外，如果人类好运地遇到了一个生命星球，上边生存着一群大脑结构类似于人类，寿命很长的物种。毫无疑问，这一发现能够对人类的延寿科技产生很大的促进作用。 但现在，人们游历了这么久却没有遇到，那就没办法了，或许在银河系游荡个几百万年，也不一定能够遇到。 这种事情需要运气，又或许这样的文明银河系中根本没有。 第四百九十四章 超凡者回归问题 张远解释完这一些，继续道：“所以我建议，有必要购买一些其他文明，特别是身体结构类似人类的延寿方式，总归会有一些借鉴意义。” “既然大家都是星际文明，通常而言都会对本体有所研究。除了一些类似于虫族的文明外，对大多数文明来说延寿科技是一种必然。我们也应该承认，有一些星际文明的生物技术，远远比我们更加发达。” “当然了，除了使用阿米巴积分之外，我认为还可以与其他文明进行科技交换。能够交换的尽可能交换，不能够交换，又比较紧迫的，也就只能够购买了。” 这个方案倒是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平均寿命的增长，对整个文明都是有好处的，相关的延寿科技价格，有便宜的，也有昂贵的。昂贵的也不一定适用于人类，只要挑选合适的就好。 人类这种垫底的存在，采用的延寿技术还是当初地球文明研究的，很容易就能够挑选出便宜又合适的科技了。 在张远的抛砖引玉下，在座的参会人员，很快就讨论出了一连串的科技目录，主要还是两个方向，第一是延寿方面，第二是智力方面。 不过，智力方面的东西，实在贵的离谱，至少是寿命科技的10倍以上！ 这种现象也很好理解，寿命不是万能的，一只乌龟，活一百年做出的成就，比不上人类的一天。 智力才是万能的，只要寿命不是短到过分，足够的智力就能做足够的事，包括延长自己的寿命。 就譬如说希克斯文明的阿贝尔-环，其思维速度是人类的百万倍，这还不包括思维的质量。就算它的寿命，短暂到只有一年，在这一年内，也足够将自己给改造。 “所以，按照会议讨论结果……”就这样讨论了半天的时间，柯舰长最终宣布道：“我们将划拨421.7的阿米巴积分，分配到各个实验室当中。剩余的两千多阿米巴积分，今后有需求，我们可以选择时间再议。” “具体购买什么，将由各个实验室自行选择，然后汇总到舰长办公室中。” 会议室中的议员相互之间分属于各个行业，隔行如隔山，讨论个三天三夜也是一头雾水，所以没有在这里大肆讨论的必要。 张远所在的超维感知实验室，总共获得了3.4积分的配额，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数字，却凝聚了大量科研工作者的智慧结晶。当这笔资金交到手上的时候，张远顿时感觉了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对外感知属于智力的一环，所有的东西都相当昂贵，得将这些积分给最好的利用起来。 “……所以，有必要去外边跑一趟了。”张远叹了一口气：“我想和托斯文明交流交流，能够不用积分，最好还是不用积分。” 托斯文明，也就是那个擅长于磁场感知的文明，在这六年的时间里，与人类的贸易还算密切。 “你是说，想要亲自前往交易市场吗？实验室里的男生女生，可能会高兴坏了吧！”凯特女士略带着一丝兴奋。 张远连忙道：“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去，你以为是去郊游呢？一小部分人就足够了，不超过十个人吧。” 话虽然这么说，这些阿米巴积分的使用权限发放下去后，会议室里的气氛略有一点沉重，各个负责人玩笑归玩笑，兴奋归兴奋，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特别是人体健康方向的一些实验室，总共获得了两百多个阿米巴积分，务必要提高人类平均寿命。 权力就是责任，1个阿米巴积分，比50个博士生还要值钱。整个人类文明在交易市场中打工一年，也就只能获得不到0.2的积分！ 要是花了这么多钱却一无所获，他们非得切腹自杀不可！ …… 再接下来的最后环节，是讨论新人类文明发展的前进方向。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超凡者回归现实的问题。 这个问题又是大家绕不过的门槛。 超凡者计划，是每个人死亡之后所必须经历的，除非是某一些丧失了生存意志，自愿放弃继续活下去的人。当然了，在整个文明中，这种人比例很少。 目前的回归比例，是二十万分之一，也就是一千万死掉的老人中，只有50个能够回归。这个比例实在有点过低了，以至于每一个回归的人才，都是真正以一当百的英雄级别。 然而一个文明的构成，不可能全都是英雄天才，也需要更多能够默默的，无私奉献的人。 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中人之资，给他一亿年的时间也成不了真正的英雄，但他们却能够在混乱的环境当中，坚持自己事业，维持着渺小的正义。 “这样的人是不是新文明所需要的人才呢？” 当然是！ 就算有了辅助大脑技术，科技的发展依旧越来越困难，有很多时候，研发一个项目需要几十上百年。这么长的研发时间，中间可以钻的漏洞将会越来越多，如果偷奸耍滑的多了，整个文明也就不再前进了。 但超凡者偷奸耍滑的概率，相对而言就低得多了。 “还有就是，某些虚拟世界中，土生土长的天才，类似于爱因斯坦、牛顿，这些人是不是可以到现实世界当中，为整个文明做出贡献呢？” “茫茫多的虚拟世界，诞生了无数的本土英雄。我们不应该因为他们是虚拟世界中的人物，就盲目地鄙视他们，以为他们是工具，低我们一等。他们也有自己的思想，有着自己的独特经历……” “一旦他们来到我们的世界，也应该一视同仁，拥有相同的公民权利。真正的人才需要足够的权力以及自由。” 一位这方面的学者上台发言，发表了这些年调查到的数据，包括文明贡献度，思想状况等等。 紧接着，在座的各位展开了各方面的讨论。 张远并没有参加到这方面的辩论当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在这种事情上边，吵来吵去，光靠自己的感性思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重要的还是数据说话，唯有数据，才是直观的。 他觉得最重要的还是人品过得去，其次才是能力方面。 但这种人品，不应该是时代背景造成的人品，像某些红色时代，每个人的思想都很优秀，甚至优秀的有些扭曲了，这是不自然，不可长久持续的。如果更换一个时代背景，这些人立刻就迷失自己的目标了。 所谓患难见真情，唯有文明退步的时候，才能够见识到一个人真正的人品。挑选那种世界的人才更加合适。 第四百九十五章 虚拟世界中的超级天才 像牛顿这样狂热信仰神学的，就算是超级天才，也得去其他世界改造过世界观才行，否则直接来到现实社会，他可能会直接心理崩溃！毕竟牛爵爷的主要职业是神学家，而不是物理学家。 爱因斯坦也有一些小问题，脾气暴躁，私生活混乱，不过像爱因斯坦这样的科学家，适应整个新时代倒不像牛爵爷那么困难。 总是有人说爱因斯坦老年信仰神学什么的，实际上只不过是世人对他的误解。 老爱的生涯中后期，一直在与大统一理论作斗争，一直奋斗了几十年，在死亡前一天还在与之作斗争，怎么可能去信仰神学？ 霍金这一类身残志坚的就相当不错了。但人们却不能够排除，霍金恢复正常后，却没有如同残疾人时候的品格了。 而如同格罗腾迪克、佩雷尔曼这一类学术扎实，无欲无求，甚至连老婆都不愿意娶的数学家，才是最佳选择。他们在虚拟世界就沉沦于学术问题不可自拔，那么来到现实之后，其实也差不多。 新人类文明会提供给他们最好的研究环境，远离战火以及经济问题，让他们一辈子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业…… 然而这样的人却很少。 当然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执行起来，可能比想象复杂得多。每一个天才都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最好的选择，是先挑选一小部分虚拟世界中的天才试试水，看看有没有制度方面的纰漏，然后再考虑大规模推广。我们新人类文明的学风建设非常好，同化以及包容能力强，就算出了一两个捣乱分子，也不会改变整个社会。” “我们会负责对这一部分人，进行一定程度的监控。第一批挑选的天才人数，不会超过一百人。” 对此，这群专家又翻来覆去地进行人权方面的探讨，包括隐私权，人身安全权等等，这些内容听起来虽然繁琐无聊，但提前讨论清楚，总比出了事之后临时讨论更加有效。 人们也期待着，不同文化环境下，不同思维的人们能够给新文明带来些什么改变…… …… 就如此，整个会议结束后，张远摇头晃脑地出来了。五天的会议开下来，几乎每一天都讨论到深夜，消耗掉的精力相当之多，接下来会有两天的小假期。 在这之后，张远还会带人重新前往星际交易市场，与托斯文明做一个交易，将手中的阿米巴积分消费掉。 走在他前面的是赵师兄，两人无意间碰见，相互之间打了声招呼。 “今后的事情很多啊……你还打算去交易市场一趟吧？” 张远回答道：“是啊，分到了3个多一点的阿米巴积分，总归要好好利用起来。你呢？” “我们的研究所，一点都没有分到！总算是一块大石头落地。”老赵一脸轻松地说道：“喝一杯？” 赵青锋所在的电力研究所，不是不重要，而是这些内容都能够自己慢慢研究。能够自己研究的，就没有必要破费购买了。 两人走到一家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聊起了最新的时政内容。 张远率先开口道：“这一次会议结束后，超凡者回归的比例，上升到了五千分之一，一下子提升了四十倍。再接下来，我们又能够见到更多的老朋友了……” 实际上五千分之一的比例也不多，顶多回归不到一万人而已，这个录取比例，比当初夏国人考上清华北大还要小得多。回归的依旧是非常优秀的人才。 他们俩人的妻子，还在漫漫轮回中呢，谁也不知道她们能够出现在这个世界。 如果不能，也只能作罢…… 沉默了一阵子之后，张远很快就摆脱了这种念头，继续道：“……挑选虚拟世界中的优秀人才，也成为了一大重点任务，预计第一批的人数在100人左右，全都将会是品德良好的科学家。你觉得，这些科学家出现在我们的世界当中，会发生什么有趣的故事？他们会对此感到好奇震惊吗？” “一想到未来会发生非常有趣的事情，我就情不自禁地期待起来了。” “当然会震惊！同源是人类，加入我们的文明不会有太大的隔阂，总比其他的物种要好，而且可能会带来一些新的文化。” 赵青锋叹息道：“然而多物种组成的联盟，从潜力上看，比单一的文明要来的强大。前提是要调整好各个物种之间的矛盾。我们从各个虚拟世界中挑选人才的方式，依旧比不上多物种联盟。” 从目前的环泰文明交易市场，就能够看出端倪。 这是一个非常松散的商业联盟，各个文明都藏着掖着，很多好东西不愿意分享出来，但即便如此，还是促进了相互之间的科学发展。 人类在这六年里，收获颇多。 “如果真的能够组成紧密的、互相信任的联盟，说不定七八个三级文明，掌握的核科技互补，直接就能成为四级文明了……但是很显然，这没办法做到。” 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就是几个外星文明互相信任，特别是平等文明的互信。每个不同的文明，都有各自的权力诉求，想要实现真正平等完全是春秋大梦！ “除非能够组建一个真正的派系，有一个强大的主文明，其余的都是附属文明，这样才有一定程度的可能。但其中的矛盾也会颇多，就好比人类的不同民族，如果主体民族没有足够的向心力，很容易导致分裂，谁愿意一辈子当附庸呢？” “但对于宗教文明，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果真是劣币驱逐良币啊。”张远喝了一杯咖啡，淡淡地说道。 “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没有这样的烦恼。现实世界必然是主体文明，虚拟世界必然是附属文明……想要上下颠倒，几乎没有可能。” “那你觉得……”赵青锋忽然抬起头，剃了一个建议：“让虚拟世界中的一部分优秀的外星人，回归现实世界，为我们整个文明服务，这个主意怎么样？” 盘古脑以及冬眠仓中也装了很多外星人，人类每到访一个土著星球，都会装一部分外星人进去。 再加上交易市场间的相互购买，没错，这里的确可以买卖人口，人类拥有的智慧物种数量，已经超过30个种类了。 张远哈哈大笑道：“你的主意太大胆了！不过只要人数不多，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想大规模地实施整个计划，得晋升到五级文明，形成了属于人类的核心思想后，才能够真正实施吧，否则我们根本吃不住这么多的外星人。” “不过，我期待着那一天！” …… 第四百九十六章 第二次出征 转眼间，三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张远带领着实验室中的六位年轻男女，乘坐一艘小型运输机，第二次前往星际交易市场，同行的还有一些星际士兵，以及轮换的人类外交官。 他们这一次最主要的交易对手是托斯文明，那个擅长于磁场感知的文明。人类对这个奇怪的种族非常感兴趣，不仅仅包括其生理构造，还包括这个文明的历史文化。 当然了，别人家的历史文化可没有那么容易获取，就连人类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宣扬自己的文化与理念，这是非常犯忌讳并且影响自身安全的行为。 聊到这一点，张远郑重说道：“所以，大家就算好奇也不要乱讲话，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购买托斯文明的一些磁场感应器官，也就是生物器官。如果能够购买到更多的论文，也是不错的。如果没有现成的生物器官，我们凭空捏造一个，还是太难太难了。” “可是，他们会贩卖吗？我觉得很可能不会，就算用阿米巴积分购买，对方也不可能愿意吧。”一位戴着眼镜的男生说道。 一个器官中的细胞，必然包含了托斯文明的全部遗传物质，人类如果得到了这些遗传物质，很容易就能够克隆出一个托斯人！ 这又是星际礼仪中的巨大忌讳之一。 想一想吧，如果其他的文明克隆出了人类，然后用这个克隆人来做生物实验，把他给解剖了。就算这个克隆人并不属于人类的意愿，人类文明内部依旧会产生掀然大波，然后双方产生巨大的矛盾，乃至爆发战争都不是不可能！ 又或者，某个带有恶意的文明，针对人类基因，制造出了某种特异性的生物病毒。 所以在人类文明内部，严禁贩卖任何关于自身的细胞，甚至连一根头发都不行。 托斯文明理论上也是如此。 张远笑了笑：“所以啊，文明与文明之间的互信非常困难，连一个细胞都不愿意暴露……但也不排除，对这种伦理无所谓的文明，反正看着办吧。” “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很快，到达内环交易区域，人类的飞船连接上了托斯人的通讯信号。 由于做了好几笔交易，双方的关系还算过得去。 “尊敬的人类文明，您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呢？”这个长相奇特的外星生命在屏幕中说道。这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在屏幕当中。 他看上去就像一条大号的娃娃鱼，四肢又比娃娃鱼修长一些，手指总共有六个，非常灵活，唯一与娃娃鱼不同的地方，脑袋上没有任何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凸起的触角。 也就是说，这个文明的个体，感受不到任何光芒，这可能是因为远古时期，他们生活在黑暗地洞中，接触不到光明的缘故。 正因为如此，托斯文明的科技树，和一般的星际文明有着很大程度程度不同。他们的科技产品不需要能够发光的屏幕，却需要能够散发特殊磁场的装置。 磁场的变化组成了这个文明的文字以及图片。 他们最常用的工具是强磁铁，当一块强磁铁接触其他铁磁性物质后，有一些材质将被磁化而带有磁性，如此通过磁场感应，就能够很简单地辨认出来，形成图片与文字。 当然了，托斯人的大脑能够感知磁场，却没有办法感受到较高频率的电磁波，更没办法发射发射电磁波，所以他们依旧开口说话，声音的频率很高，全都是超声波，这种超声波是一种感知互补。 对于人类的耳朵而言，完全听不到高频率的声音。 所以了，他们通过磁场、超声波、触觉、嗅觉、味觉来感知外界的世界，一定程度弥补了没有眼睛的缺陷。但也仅仅只是一定程度罢了。 托斯人了解到电磁波这回事之后，也渴望着光明。 这些都是基本的文明资料。 张远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以后，屏幕上的这个家伙扭动了一下身体，人类的屏幕上显示出一行文字：“很抱歉，尊敬的人类阁下，按照内部安全条例，我们不能出售自己的器官，哪怕您支付一笔数额不菲的阿米巴积分，依旧不能。” “实际上，绝大多数有相同道德的星际文明，都不可能这样做。”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能够理解！”张远连忙道：“我们只是想要获得这方面的科技信息，但如果没有一个现成的器官，我们还真的没有办法将它凭空设计出来……” 他很快就提出了另一个方案：“如果您的文明愿意，我们可以申请一个星际交易市场中的公开生物实验室，交换彼此的感官细胞。整个实验相互公开，不允许测量基因序列，等做完实验之后，销毁掉所有的标本，除了数据之外，不允许携带任何离场。” “我们愿意提供167种不同生物的眼球，包括人类的眼球，并且分享关于仿生学眼睛方面的知识，您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 张远又加了一句：“当然了，生物实验室的积分，由我们支出。” 借用一个实验室而已，顶多0.1个阿米巴积分就搞定了。 听完了张远的交易方案，屏幕对面的这一位托斯人，思考了半天，愣是没有吭声。 作为稀少的，能够感知到磁场的物种，和其他星际文明的交流其实不少…… 像张远提出的这样类似的实验也做过，甚至次数超过了一百次！ 但是，两万多年过去了。 他们依旧没有见到真正的光明。其他的星际文明，带着托斯人的磁场感知资料离开了，但托斯人，没有眼睛，很多实验做不好，特别是生物学的实验——不可能把所有的有机物都弄上一点磁场。 光靠超声波以及磁场，这方面的资料获取非常困难。 这太难了，真的太难了，不能感受到光明，仅仅靠磁场，缺陷实在太多！ 然而托斯文明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文明，拥有很多性格坚韧的科学家，从艰难的环境当中，发展到现在，没有一点优秀的品质是不可能做到的。 过了许久，通讯器中发来了联络，科学家们愿意从事这样的实验，因为他们又得到了一次机会…… 免费的机会！ 这位托斯人外交官长叹了一口气，即便他知道这种实验大概率一无所获，被对方白白占了便宜。不过，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也得去争取啊。 这一笔交易获得确认后，张远所带领的团队也情不自禁地欢呼雀跃起来，花费了0.1阿米巴积分就有机会获取相关资料，对于人类来说实在幸福地过分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乞讨行动 “哈哈，如果真的有所获，回去之后我请客！” 白白节省了不少积分，张远的心情相当不错，他开玩笑道：“想吃什么你们随便点，就算想吃什么动物的脑子我也给你们弄来！” 为了保护环境，减少污染，这个年代的人大都吃合成肉，但也有少量牲畜畜牧在飞船当中。天然的肉食相当于是奢侈品，即便口感并没有太大的不同，营养方面还更加不健康一些。 几个女生都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虽然他们这个实验室里的人都不忌讳这方面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动物保护协会的人，但谁会去吃动物的脑子啊！ 就这么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调节气氛后，张远又严肃了起来：“好了，你们这几个专门做实验的，准备准备，尽可能收集更多的数据。我们也不可能老是请求这个文明做交易，知道了吧！” “一次性获取更多的数据，就算这次实验的基本要求。整个表格都已经拟定好了，你们需要将表格给填满！” “知道！”几位男男女女都是摩拳擦掌，兴奋异常。 “张远先生，您不去做实验吗？”一位外交官在旁边好奇地问道。他们以及一些士兵，将负责监督公开实验当中是否有人类细胞被窃取的问题。 “我就不了，我是半路出家的，实验方面还比不过他们。这种实验，人也不是越多越好。”张远笑着回答道：“不过我准备和对方的科学家交流交流……” “您知道的，我曾经感知到过磁场，不知道对方的感知是否有类似的地方呢？我听说对方也在寻求光学感知吧？” 这位中年男人笑着说道：“这倒也是，趁此机会探讨一下相关知识也是不错的！” 为了这一次交易，人类早就准备了一些阿猫、阿狗、猴子之类的活体动物标本，甚至还准备了一具活着的植物人！ 这一具植物人是被意识上传了的老年人，反正生理功能与植物人没什么两样，相信托斯文明也看不出什么。可能是活生生的人类标本，对托斯人的吸引力格外之大，才让他们同意了相关请求。 “正因为这些的植物人的奉献，才能够让我们的仿生学蓬勃发展啊。” 张远感慨了一句，不禁回想起了自己上一辈子死掉后留下的遗体，可能也被这些生物工作者给活生生解剖掉了。 活着的植物人，总归有很多用处……护士能够练习打针，医生能够练习怎么做手术，各种实验也用得上。捐献遗体，都是事先说好了的，也不存在道德伦理方面的问题。 张远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很快，双方的交易团队来到一颗重力合适的星球，开始相关实验。 张远这才看到一个个活灵活现的托斯人，他们只穿了一层薄薄的透明塑料薄膜，黝黑而又光滑的皮肤，头上带了一个大大的头盔。 可能是因为这层薄薄的塑料膜遮挡，对超声波以及磁场造成了阻碍，必须要借助这个大型头盔，才能够更好的感知到外界。 对比之下，人类就显得全服武装了，各种最新型号的动力甲散发出银白色的光泽，有一些机械构造还是专门为了做生物实验而设计的。 然而在这个地方这些机械装置全都用不上，为了防止窃取细胞事故的发生，所有的实验装置都得由交易市场提供。、 人们最终还是得穿上星际交易市场提供的高分子橡胶衣服，轻装上阵。 整个生物学实验的过程自不必多说，各种解剖、研究生物神经的反射，本身就是生物实验的常态，相互之间约定的时间是10天，将会在监控状态下严格完成。实验完成后，双方将销毁掉己方提供的实验素材。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看上去一切都很顺利…… 为了了解到更多的资料，张远经常会去对方的监控区域串门。即便对方似乎很冷漠，他还是硬着头皮，喋喋不休地说着：“真的想知道，拥有额外感知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啊……” “会对智力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我曾经做过一个美好的梦，梦到了磁场方面的感知，那是一个很古怪的世界，和正常看到的世界有着很大程度的不同。” “对于我们人类而言，电磁场是一种非常抽象的东西。是的，我们知道电磁场是一种物质，但我们没有办法亲眼看到它。正因为如此，如果深入学习这些电磁学方面的内容，可能要花费一辈子的时间。” “而您的文明，由于先天的感知能力，对于这方面的学习，可能简单地多吧？” “对您的文明来说，发展一定会顺利很多。我曾经见到过很多卡在电力时代的文明。他们不知道电是怎么产生的，为之困惑了不止一个时代……可真是一件悲惨的事情啊！” 张远喋喋不休地胡说八道着，甚至还能够厚着脸皮无形地拍马屁！ 这种厚脸皮也算是一种真功夫了，听得后方的几位人类外交官满头大汗，心中不停地嘀咕：“这位张远先生，的确无愧于“乞求者”的称号。” 专门负责接待人类的这只大型娃娃鱼，大概两米身长，他非常严肃，真的非常严肃，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也不搭理张远的搭讪行为，偶尔说话，也是那种非常正经的外交式语句，简直让张远头疼不已。 他真的想交流更多的知识，哪怕一丁点也好。 以至于一些人类外交官暗地里偷偷地告诫张远：“这个托斯文明，是非常少有的冷血动物！也不知道是否应该怎么形容吧……他们好像缺少某些特有的情绪，整个文明的个体，全都非常死板！” “他们不开玩笑，也没有过于激烈的情绪，从来不参加任何星际文明的娱乐活动！什么音乐会，歌舞会，他们从来不参加，也不玩游戏。你如果和他们进行交流，最好全部使用陈述句，就算语气带有情绪，他们也不一定听地出来。“ “反正据其他文明的小道消息，就是这样。你可以试试看，你是科学家，如果能够和他们更好的沟通，当然也是不错的。” 张远倒是不太认为，一个文明发展到星际文明的层次，能够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欲望哪里来的前进动力呢？托斯文明又不是传说中的五级文明，能够改变自身的前进动力……光靠纯粹的理性，是很难推动整个文明的。 张远开始发表自己的科研成果，甚至还故意说错了一些内容：“磁场感知，在我们的研究当中，就像水波一样……电场和磁场就好像一个硬币两个面，即有电场必有磁场，有磁场必有电场……” 星际市场中的语言，全都是盖亚文明的通用语言。 这种语言丰富至极，各种诡异的生僻词，应有尽有，有些词语，凭借人类的文字库甚至没办法翻译。 “这种感知，应该是两种不同的颜色吧，是的，一定是这样！如果我们将它设置成两种对立的颜色，会怎么样呢？这是我们的预想方案，但这么将这部分内容，融洽的印刻到脑海里，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 第四百九十八章 虚假进步的泡沫 张远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自己的科学经验，也不管对方是否在听。既然对方不想交流，那就只能够激怒对方了。 按照他的策略，如果一位科学家看到了谬误，却不去纠正，那还算是真正的科学家吗？！ 面对张远长达五天的胡说八道，其中的一只大型娃娃鱼终于有些忍耐不住了，星际交易市场中居然还有这种胡言乱语的家伙！ 它和自己的长官讨论了一阵子，获得许可后，略有点愤怒地跳了出来：“很抱歉！您的说法有误，甚至可以说大错特错！真正的磁场感知是这样的，它就像‘坎的瓦拉干’一样，是一种‘安系列被而’的感觉……” “我不知道您所谓‘颜色’的说法，指得是某种波长的光谱吧，但磁场与电磁波是完全不同的物质，您不应该怎么简单的看待！” 既然对方终于开口说话了，张远心中一动，不慌不忙的与之交谈起来。 他不知道所谓的“坎的瓦拉干”以及“安系列被而”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或许这本来就是人类夏国语言中难以描绘的东西。 就如同英文单词“party”不仅仅是“聚会、派对”的意思，它真正的含义还有“党派、队伍”的意思，其实很难用中文表达出来。用中文只能表达一个模糊的意思。 而盖亚文明的语言更是如此，光靠人类翻译来掌握盖亚语言，是不准确的。 这位大型娃娃鱼的确非常较真，每说一句话，都要思考很长很长的时间，想想会不会暴露本文明的核心。他们的专业术语也异常诡异，张远只能够凭借自己的经验来瞎猜。 不过说着说着，又聊到了光学感知方面，也就是托斯文明的重点研究课题。这位托斯人发现张远并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人，再加上这些内容都是自己想知道的，于是原先的怒气稍稍散去。 “真想知道真正的光明啊，关于电磁波的感知能力，可比磁场重要的多。” 张远说道：“真正的光明，应该是这样的……您首先需要了解颜色，这个颜色的概念指的是视觉感受到的那种色彩的感觉。我们人类文明当中，也有一些盲人存在，所以我们知道没有办法感知光明，到底是什么样的，这里有一本我文明名人的著作，可以送给您。” 是一本名为《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书籍，有一些删改，不会暴露人类太多的信息。 “十分感谢您的礼物。但我们依旧不知道，颜色到底意味着什么，您的描述，对我们来说没有太大的用处。” 还是那种不咸不淡的语气。 正因为这个文明不会感激你，也不喜欢交流，长得也不漂亮，在交易市场当中的地位确实不高，没有什么太多的朋友。 反倒是新来这里的人类文明，由于人类外交官普遍比较圆滑，与更多的星际文明形成了友谊。 不过张远却知道，文明之间的友谊仅仅限于表面，真的涉及到利益，这种友谊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所以对方这样的状态也挺好的。 张远又问道：“您能够说说，以往做过相关实验的文明，有几个开发出了属于自己的磁场感知？” 这件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过了半天，对方回答道：“一个都没有。” 张远不禁默然，说明这件事情的难度，比想象中的更高一些。突破自己的大脑疆界，的确……很难很难啊。 “请问您的名字，或许我们以后可以展开一次学术交流会……” “我叫卡尔维，学术交流会还得请示我们的外交官……”这一只大型娃娃鱼非常不客气地拒绝了。 紧接着，另一位托市文明的外交官解释道：“很抱歉，新人类文明的科学家。以前我们与其他的文明也展开过这样的技术交流，但是并没有什么收获。所以我们觉得没什么太大必要。” “我们对这件事情的期待并不高。” “越来越多的文明只想获得磁场感知方面的数据，然后相互之间贩卖，做出一个自己文明付出了努力，取得进步的假象，如此而已，真正能够静下心来研究的文明，很少很少。” “一次次的一无所获，磨平了几乎所有星际文明的棱角。” 他最后有点感慨地说道：“年轻的新人类文明，幸好整个交易市场快要解散了……这是一种不幸，也是一种幸运。希望我们彼此在最后的这一段时光里，能够有所收获吧。” 这一句话，张远并不是听得很懂。 不过，对方明显不想说太多了。 他从这一间房间当中退了出来，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当中，琢磨着对方所说的话，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 懈怠是生命的常态，也是文明的常态，一旦停止进步，怠惰将是自然而然的。这种状态，不仅仅是人类独有，其他的文明，理论上也是同样的。 也就是说，对方的潜台词是，这里的绝大多数星际文明，都是几乎停止进步的文明，虽然大家还在非常忙碌的探讨研究会议，租用实验设备，相互之间交流…… 这很可能是一种为了自我麻痹，而吹嘘出来的一个美好泡沫！ 是的，我付出了努力，我收获了一些数据……文明总归在进步吧？是啊，这样一来，我就心安理得了。但是实际上呢？ 付出很可能是无用功，所有的付出都是无用功。 想到这里，张远与周边的一位外交官先生交谈了一阵子。 他苦笑着说道：“然而，张远先生，这个虚假进步的泡沫是不可以戳破的，至少不能够轻易戳破。知道自己在虚假进步的，只是文明的少部分人，整个事实民众是不知道的。就算无用功的付出，也比懒得付出要好。” “一旦戳破了泡沫，让民众知道大停滞的真相，又会发生什么呢？” 张远顿时语塞。 想一想吧，一旦几百年、上千年，什么变化都没有，那么民众奋斗努力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就好比樱花世界的人类，早就已经不奋斗了，已有的东西，足够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一旦戳破了这个泡沫，他们立刻就会惊醒，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是很难预料的。这也正是无用功的付出，比不付出更好的原因。 这是横栏在三级文明，甚至四级文明面前的一道巨大关卡。 唯有成为五级文明，将自身存在原动力给彻底修改，才能够避免这种怠惰危机。 张远默默地斟酌着托斯人留下了的一些话语…… 甚至有可能，托斯文明已经步入了这种危机当中，但却无力挣扎出来。 真是悲哀啊。 第四百九十九章 星际资本家 聊起这些问题的时候，张远不禁回想起了那个红色政权倒塌下来的虚拟世界。他在那个世界生活了八十年的时间，见证了一段非常完整的历史。 一位为了革命奋斗的老年人，住进城市里的大楼，用上了电灯。这位老人从来没有见过电灯，对他来说，电灯是奇迹，赐予他电灯的国家就是神灵，是伟大的信仰。 于是，他志愿去边疆工作，帮助更多的人，国家进步，社会发展。 但是后边的几代人呢，他们生下来就有电视、电话、自来水，接受义务教育，这些成为了生活的必需品，对他们来说是自然而然的东西，没有必要感恩更不是所谓的奇迹。这些人想要更多的东西，想穿更好的衣服、更大的房子、属于自己的汽车以及各种电子产品。 这个时候，很少有人会去为边疆工作，没有人愿意和牧民住在一起，去过那种低收入的生活。于是慢慢的，国家便停止了进步。 这种思想上的转变，是时代大势，由整个时代带来的社会思潮，并非单个的伟人能够转变。无产阶级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愿意通过奋斗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某些无病呻吟，不从事生产，只是想要嗜血搞破坏的废青，只不过是流氓无产阶级罢了。 对于星际文明来说，社会富裕，阶级斗争几乎已经消失了。但这种类似的流氓阶级依旧存在，他们不从事生产，不付出劳动，认为这个社会的生产力已经足够发达，就算现在这样不也好好的吗？ 新人类文明对付这种流氓阶级，就是直接把他们给丢入虚拟空间当中，让他们享受美好生活，如此才能够保证社会的纯洁性。 不过其他的星际文明可没有办法这样做，他们么有虚拟空间技术，真的能够狠下手对付自己人，肯定会引发社会混乱。而且是否属于“流氓阶级”的界限难以划定。 另一方面，新人类文明并非什么隐患都没有。绝大多数公民，都没有吃过苦头，不明白人类真正的本性，以为付出努力就能够收获，是自然而然的了。 社会进步，很好，没问题，辅助大脑以及交易市场带来的科技红利，在短时间内不会停止。 但这些红利一旦消耗殆尽，出现长达数百年，甚至数千年数万年的大停滞，这一代的新人类公民，很可能没有足够强大的毅力，去克服这种停滞。 和周边的同伴讨论到这里，一切似乎豁然开朗起来。 一位星际外交官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交易市场中的大多数文明，其实都是科技停滞的文明。看上去相互扯皮，借助交易市场当中的大型仪器做实验，实际上早就停滞了。” “相互之间的交流，也不足以促进发展。因为他们停留在交易市场中早就数万年了，相互能够分享的内容，早就分享过了，不能分享的，到现在也不肯分享。” “第一波交流，当然是有效的。但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可能就是些原先的内容，在转来转去。然后，感慨一句：“啊，贸易真美好，科技又进步了。” “至少新人类文明，有着这样的心态，交易了这么多的东西，总归会觉得自己进步了，反正绝对不可能退步，不是吗？” 张远苦笑着说道：“那倒也不是，我们是真的有进步，这可不是吹嘘出来的进步啊。” 等待了数百年，数千年，来了一个新的星际文明，大家一窝蜂等上去，看看有没有新的知识，又觉得自己进步了。 更可怕的是，停滞的越久，整个文明就越浮躁，原先的学风环境荡然无存。在这个安逸的交易市场当中，不用担心那些疯狂的五级文明强行倾轧自己的意识形态，也不需要担心生存问题。 再疯狂的五级文明，也不会来挑衅中立派的交易市场，毕竟，这个市场有着六级文明，阿米巴文明的庇护。 即便头上有一个环泰文明在剥削吸血，但也无所谓了，至少表面上，环泰文明的服务真的非常到位！ 环泰文明根本不鄙视你到底是三级文明还是四级文明，反正全都是贵宾般的待遇，还经常会给一些小恩小惠。 至少，张远在与环泰文明的接触当中，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就仿佛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一样。 这简直恐怖！ 张远终于明白，环泰文明为什么要搬迁自己的交易市场了！ 因为这些该死的，长期滞留在这里的家伙，全都没有用处了。 过长时间的经营，这一片星空中的星际文明，应该全都被吸引了过来。 而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这些星际文明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早就被环泰文明给摸清了几乎所有的资料。你们用着我的仪器做实验，通过我的平台做交易，我能够不知道其中的知识吗？！ 当然了，吸完血之后，环泰文明也不会把你们给消灭掉，而是非常友好的发布申明，干脆把交易市场搬迁到另一片遥远的区域，利用自己良好的名声，又吸引过来一批新的文明，开始重新吸血。 新的文明，总归会带来新的知识。 至于留在这里的文明，管你们死活呢！ 好大的…… 手笔啊！ 这简直就是地球上资本家的翻本，有用就用，没用就一脚踢开！ 想明白了这一点，张远不禁喟然长叹，深深感叹着，果然没有一个四级文明是真正的易与之辈。任何一件事的背后都蕴含着更多复杂的利益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外交部长陈牧从门口悄悄走了进来。他对着这一笔交易非常重视，毕竟涉及到人类本身的安全问题，所有的监控系统也是全开，现在刚好有空，干脆过来看看。 “实验进行的怎么样？” “看样子还算顺利。”张远回复道。实验室中的六位男男女女正在进行高强度的工作，有没有收获，一时半会间也不可能知道。 托斯文明在整个过程中也没有搞什么小动作，总之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张远琢磨了一会，问道：“你们调查出为什么环泰文明的交易市场要搬迁了吗？” 陈牧眉头皱着，轻轻摇头：“不知道，这是环泰文明的内部事宜，我们也不可能调查出真正的原因。而且环泰文明提前三千年通知大家了，有什么科学实验，三千年总归能够做完的。” 张远对着陈牧说了自己的猜想，这位外交部长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沉默了一阵子。 最后，他才说道：“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但是……这是阳谋，没办法怪到环泰文明身上。” “自己的文明沉沦了，怠惰了，不可能怪罪到这个交易市场身上。难道要我们离开交易市场独自发展吗？那样只会更慢，不可能更快。” “是啊，是这个道理。” 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不仅仅他一个人，正因为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就算看到了，也没有办法避开。独自在星空中游荡，有可能遇到一些小机遇，但大概率只能遇到一些低级土著，在那里白白浪费光阴。 所以，那个托斯文明的外交官才会叹息：交易市场马上就要解散了，这是不幸，但又是另外一种幸运。 无论泡沫是否存在，总归有戳破的那一天。只是不知道，是明天就戳破，还是一万年以后。 第五百章 一个噩耗 “对了，还有两件事情要告诉你……”陈牧是知道张远真正身份的，明白他不仅仅只是一位科学家。 “什么事情？” 陈牧琢磨了一阵子，说道：“针对星际交易市场即将搬迁的问题，环泰文明会把绝大多数东西都搬走，但也会留下一些没有必要搬迁的遗产，包括一些尚未完成的战星，尖端的实验器材，还有一些高端生产线、宇宙飞船、工业机器人，我们打算到时候买一点过来。” “这种搬迁，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拍卖会大概十年一次，已经举行了好多次。” 张远点头道：“又要花费积分了吗？我们应该不是最富裕的文明吧……哎，估计各种会议又得扯上半天。” “是啊！”陈牧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每当涉及到阿米巴积分的使用，总是会牵扯到这么多的事情。 虽然人类手头还有两千余阿米巴积分，但真正想要大肆购买还是远远不够的，更不可能买得起尚未完成的行星堡垒。 “这一批东西全都会打折，一些远道而来的四级文明，应该会购买掉大部分。环泰文明在四级文明当中，也算是强大文明了。我们能够捡一点蝇头小利就行，说起来很难听，这点蝇头小利也得收下。” 陈牧继续说道：“……环泰文明离开后，这里所有的行星堡垒将会搬迁到另外的地方。没有中间文明作为担保，留在这里的这么多文明也就没有了可去之处，很多文明都会回归自己的母星系，还有的文明会留在这里。” “毕竟这里是宇宙弦的交汇之处，交通发达。” “按照我们得到的消息……大约有七八个三级文明，想要在附近的星球中组成一个商业联盟，重新组建一个新的交易市场。” “一个新的交易市场？” 张远耸了耸鼻子，第一时间就不看好这玩意。他皱着眉头说道：“你指的是这个商业联盟想要代替环泰文明，来当这个交易市场的东道主？” “我觉得很难啊，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这么多的文明如果能够轻易联合起来，这个世界也未免太美好！” “而且，环泰文明做星际市场的中间商，是因为后边有六级文明阿米巴文明的支撑！光它一个四级文明，信用方面还是不够格的，难道七八个三级文明就够格了？当然远远不够，想的不要太幼稚！” 陈牧摇摇头道：“我们并不了解这些文明的情况。或许是这些文明在交易市场中接触了几十万年，有相互融合的趋势呢？” 这个市场承平已久，气氛很融洽。 大家玩玩闹闹，甚至租借了环泰文明的战星作为长期居住地。各个文明的成员相互交流，甚至诞生了彼此之间的旅游业。这样几十万年下来，这些文明的戒心并不像人类这样强烈，也就有了融合的可能。 “他们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和环泰文明那样，有足够的信誉以及实力，所以这个市场，相当于是内部市场。其余的文明是否相信他们，其实是无所谓，这八个三级文明只要自己彼此信任就行，如果真的能够融合彼此之间的科技，产生一系列的突破不是没有可能。” 张远听明白了，就好像曾经的欧盟一样，没有必要一下子做整个银河系的交易市场，只要内部之间相互贸易，形成联盟合约，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其中的难度嘛……依旧还是很高的。 张远摸了摸下巴，他对这些文明不了解，也就没办法评价：“如果不追求外部文明的信任，这个想法倒是有着一定的合理性。” 陈牧道：“他们的野心当然不仅如此，如果其他的文明想要加入其中，当然得付出一定量的代价，他们也找上了我们。问题是，我们能够支付多少代价？” “加入这个联盟之后地位有多高？平起平坐？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能够容忍多少剥削？” “如果加入之后喝点汤汤水水，吃不上肉，那应该怎么办？” 张远笑着说道：“反正无论怎么样，开会还是要去开的。接触也得去接触，即便没有办法合作的概率更大，但是万一有这么一丁点收获呢？” “对方需要名声，需要信誉，一开始不会做的太过分的。即便只是短暂的合作也好。” 关于妥协与被妥协，是政治上在所难免的，没有任何一个文明能够一帆风顺地崛起，不承受任何一点痛苦。政治所需要更多的是隐忍。 两人讨论了这方面的问题，个人的憋屈，也是每一名外交官所必须要承受的情绪。 “至于第二件事情，是关于中子星。这个消息不算好。”说到这一件事的时候，陈牧的脸色微微有点严肃。 这个问题关系到人类晋升四级文明的前途，由不得张远不上心。 “我们与其余的一些文明，交换了彼此的天文数据……包括一些四级文明，你知道的，我们用新文明史学，交换了大量的星路图，以及他们在各个地点的观测数据。有一些四级文明，甚至是一千多个光年外赶过来的。” 对于星空的探索，是每一个文明都在做的。如果能够交换数据，倒也能够剩下不少阿米巴积分。 “有成绩了么？”张远好奇的问道，心脏跳跃速度微微加快。不过看向陈牧的脸色，应该不会是什么特别的好消息。 果然，这位外交官叹了一口气，说道：“按照计算机的检索，倒是找到了几颗符合标准的中子星。只是很可惜，距离太远了！就目前而言，最近的一颗也在2200光年之外。”陈牧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略有一点无奈。 2200光年！ 张远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数字太大了，大到人类完全难以承受！ 他感叹着人类终归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对比银河系十万光年的直径，2200光年只是一个小数字，但对比没有曲率航行的人类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甚至那个地方不一定有宇宙弦，连引力航行都没办法使用。 这个结果不仅让人感到苦涩。 发现了线索，但是过不去，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陈牧继续道：“当然了，我们并不能够排除有遗漏掉的中子星，只能尽可能地寻找吧。整片星空被寻找过的区域并不多。2200光年的尺度，太大了，慢慢分析需要很多时间。” 张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瞳孔盯着对方，说道：“我觉得这个问题得排在更高的优先级上，关于阿米巴积分的消费。” 第五百零一章 复杂的挑战 “为什么？”陈牧听了张远的建议后，虽然隐隐有所猜测，但最终还是问道。 张远沉声道：“如果客观事实上，这个‘中子星-中子星’双星系统，已经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一颗呢？我们应该怎么过去？” 2200光年的距离，人类怎么过去？ 50光年的距离，人类用了八百多年的航行时间，堪称一次伟大的旅途，但现在距离变成50光年的44倍！ 得用掉将近3万年的时间！ 就连张远他本人，也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绝望。 3万年的旅途，与八百年的旅途，又是两个不同概念了，先不说目前的两艘母舰，根本没有办法胜任这么长的旅途；也不说新人类文明有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去执行这个任务…… 指不定还没有到达目的地，还没有做好观测准备，两颗中子星就已经发生撞击了！ 到时候又是一场空欢喜，这种事情谁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2200光年，意味着人们观测到的，全都是两千两百年前的东西。 中子星的对撞，人类能够阻止吗？当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最好的选择也就只有一条：花费阿米巴积分，租赁曲率飞船把人类给送过去！ 但这方面的花费嘛，绝对大的惊人…… 想要四级文明为人类服务，不被狠狠敲一笔就奇了怪了，2000阿米巴积分都不一定够！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而且得放在第一优先级。哎，这些破铜烂铁，只能暂时不买了。” 了解了这一情况后，陈牧黑着脸，转身想要离开。 他还抱着一丝小小的期望：“我们并没有检查完这一片星空所有的数据，那几个四级文明的星路图，也只囊括了一小片区域，或许会有近一点的选择。唉，再找找吧，再找找。” 张远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但是，近一点也不会太近。五百光年的范围内，应该可以保证没有我们所需要的星体结构了吧？如果人类真的面临这种情况，将会产生更多的复杂抉择。所以啊，多保留一点阿米巴积分也是好的。” 他看向这位外交部长略微沉重的步伐，轻轻叹了一口气，一个文明的发展，真的很复杂啊…… …… 就这样，10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整个生物实验圆满完成，这些男男女女一脸疲惫地从中走了出来，除了睡觉吃饭之外，脑袋完全没有停止过运转，简直累坏了。 张远带着另一队人进入对方的实验室当中，非常仔细地销毁掉人类提供的所有标本，干净到任何一个细胞都不残留的程度。 完成整个工作后，所有人才放下心来。 张远随意地问向那些男生女生：“实验怎么样？” “暂时还不好说啊，整个磁场感知细胞的结构，我们已经记录下来了。但还是有很多的问题……没有分析对方的DNA构造，好可惜啊。”这位博士生展示了一下屏幕上的取得的数据。 除了DNA不能够获知外，其余的部分全都很详细，张远大致浏览了几分钟，顿时感到心满意足。这一部分记录足够研究很长一段时间了。 再接下来有一场非常简单的交流会，双方确认了本次实验的公正合法性，均表示没有异议。 然后又交换了大脑感知方面的一些简单论文，各种莫名其妙的学术词语，让这些年轻的男男女女目瞪口呆，譬如说“卡皮亚腽肭兽”是形容磁场感知中一种“靠的金佛嘛事”现象…… 这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嘛！ 可能是因为做了这么久的实验，所有人都有点疲惫了，也有可能是托斯文明的科学家觉得没有必要交流，整个流程很快结束，大伙相互告别，各回各的大本营。 张远的第二次星际市场之旅就此结束。 一路上，返回璀璨银河号的时候，几名相关的学者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张远一边听着他们的讨论，一边看向窗外。 他看到了更多从星球上方来来往往的飞船，他们带着各自的使命而来，前往未知的方向。有的地方在举办学术会议，还有的地方在做某一些研究。有的文明还想着向上，也有的文明，只是做个样子麻痹自己。 现在新人类文明的外交形式，不知道比以往复杂了多少，也将面临更多的挑战。 星际交易市场即将搬迁，原因可能比较复杂，是多重因素引发的，人类对此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一个新的商业联盟正在洽谈当中，可能是为了利益，也可能是为了避免某些风险。 还有关于中子星的寻找工作，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令人满意的结果；再包括人类的超凡者回归问题。 对比起这些，各种科技发展反倒只不过是小事情了。 各种外部事件以及内部事件叠加在一起，就是新人类目前面临的种种问题。 人类目前太弱小了，所有外交官也忙的焦头烂额。就像陈牧先生，每一件身上的担子都是重任。所幸的是，新人类文明有着足够的人手去处理这些事。 如果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给一个人去做，非得把人逼疯了不可。 现在，最重要的，依旧是自强，将所有能做的，做到最好。 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成为真正的四级文明，这些对外事务将会变得更加简单，甚至……不值得一提。 这也是新人类文明最为渴望的一件事。 …… 时间一年又一年地流逝着…… 转眼间，30年很快就过去了，也是人类待在这里的第36个年头。 这一个时间段，对于整个宇宙来说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对于新人类文明，又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越来越多的回归者出现在社会当中，经过一系列的宣传工作后，人们也逐步接受了这一现象。 这些回归的人员，大都是小家庭中的家长，只要处理好了亲情方面的问题，民众对这一些人并不反感。 而张远所在超维感知实验室，经过这些年的艰苦奋斗，也有了一系列不大不小的突破。 “……我们将磁场感知能力，集成到了人的视觉感知当中。简单地说，人眼将能够看到一定程度的磁感线，并且能够切身体会到电磁场的大小。” “这只是一种假性感知，并非真正的感知，但也算是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在视野当中，电磁铁附近出现了水波一样的线条，也即传统意义上磁场。 这和张远当初感受到的已经相当接近了。 唯一的不足之处，这种感知集成到了视觉以及触觉当中，并不是另外的真正第六感。另外的第六感，就像脑袋中打开另外一扇天窗一样，就目前而言还没有办法做到。 第五百零二章 磁场感知 张远在台上洋洋洒洒地介绍了自己的研究成果：“这种感知虽然由人类的视觉以及触觉提供，但感知的形成实际上是由大脑提供的。所以算得上是辅助大脑的另外一大功效。” “其感知器官不是眼球，不是皮肤，而是一种仿生学芯片，就算闭上眼睛，也可以知道周边的电磁场变化……” 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譬如说，我可以知道这个办公室中，各个电子产品的位置……前面这台投影仪，正在散发着不小的磁场，我知道它正在安静的工作；也能够知道窗外有一辆电动汽车开过，还能够知道房间里的空调正在运转。” “电和磁场是没有办法分开的。” “不过生物芯片这种功率极低的东西，倒是没办法感知到，这一点不会涉及到大家的隐私权，大家可以放心。” 就在这个时候，下边的一位记者发言询问道：“张教授，我有一个问题要请教，您的这个成果，有什么现实意义吗？” “我们的科学仪器能够很简单地测量电磁场，从精度方面，人类的感知，再怎么准确，也不可能比得上电子仪器。所以您的成果，意义在哪里？” 张远笑了笑，说道：“额外感知是人类智力的重要一环，它的诞生，不是为了去和测量仪器比较，而是为了提升整体的认知智力。” 人类大脑的智能系统与感知系统密不可分，包括记忆能力、视觉能力、听觉能力、空间思维想象能力等。一个没有先天五感的人，他不可能产生任何智力。 为什么有的人聪明，有的人笨，这其实和感知系统有着很大的联系。 举个简单的例子，有一些人的听觉记忆非常厉害，有一些的空间思维能力非常了得。他们在某一方面的突出天赋，正是因为不同感知系统的建立，比一般人要强大的多。 甚至，连品酒，品尝美食，听古典音乐，文学鉴赏，欣赏艺术品，诸如此类的东西也与感知有关。有的人能够欣赏其中的美，有的人却不能，这就是感知带来的差异。 当然了，人与人之间的感知，差异再大也只是传统的五感，不会产生什么翻天覆地的质变。 但如果增添了额外的感知，将其融入到大脑系统当中，那么一个人的智力很可能会发生突飞猛进！ 能够产生多大的影响很难估计，有可能是进步，但也有可能是退步，或者是空间思维能力大幅提升，又或者是艺术鉴赏能力提高了，又或者变得更笨，连手脚都不能够协调了…… “磁场对于人类来说，是非常抽象的东西，它看不见也摸不着，与传统的感官不一样。在一个人上小学的时候，如果告诉他们，磁场有质量，也有动量，你觉得小学生们会理解吗？当然不能。” “就算是大学生，就算死记硬背记住了这句话，也是以不理解的居多，解方程的时候经常会忘记这回事。” “但是，加入磁场感知之后，一切将会有很大的不同。” 张远在屏幕上放出了一系列的图片，是利用虚拟世界进行的对照试验，有了磁场感知的人类，学习电磁科学的速度，是普通人的112%！ 常规200天的课程，现在80天就能够学完了。 相同难度的试卷，成绩也比普通人好得多。 因为对这些人类而言，磁场是非常直观的东西，并不像以往那样抽象复杂。 紧接着是第二组对照试验，有一位虚拟世界中的科学家，生活在中世纪环境下，突然进化出了磁场感知能力。 结果这个家伙，居然在短短二十年里，独自摸索出了一整套的电力以及磁场公式！ 还有几位玄幻虚拟世界中的人物，得到了这种能力后，居然突然间“顿悟”了！ 于是他们的修为突飞猛进，甚至还学会了一些独特的技能，像什么“开天眼”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毕竟14号虚拟世界的规则，和现实世界完全不同，什么无厘头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看到这些例子的时候，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张远播完这些例子后，总结道：“从这些虚拟世界的实验当中，我们可以看出，人类对电磁场的学习能力与接受能力，大幅度提升。包括电磁场与微波、天线射频、微电路、电磁兼容领域，均有非常不错的启发效应。” 张远播放完这些图片后，一时半会间，人群中沉默了起来。 又有一位记者问道：“张教授，我还是不太理解这种磁场感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它和我们的仿生学电子眼，仿生学角膜，又有什么不同呢？” 人类通过安装仿生学电子眼，或者仿生学角膜，也是可以“看到”电磁场的。 张远摆了摆手，说道：“当然不一样！磁场感知是一种直觉，虽然它目前集成在了视觉以及触觉当中，但今后还是会与视觉分开的。” “通过电子眼传递的电磁场数据，相当于你的眼睛看到了更多的东西，需要大脑额外处理，你会觉得很不习惯很不舒服。毕竟整个视野都发生了改变，空间中到处都是电磁场，只要那么几秒钟，就会把这个功能给关掉了。” 这句话让大伙不禁再次笑了起来，的确如此，电子眼中增加磁场感知，其实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说白了，重点难度还是人类大脑的适应问题。 “但通过辅助大脑增加‘磁场感知’，就好像听觉、嗅觉、视觉一样，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不但不会感到不舒服，反倒很快就会习惯这个功能。相关的学科，理解起来将会更加简单。它改进的是人类大脑中的软件。” “我认为，只要沿着这一条路继续走下去，在大脑中集成足够多的功能，人类将成为强人工智能般的存在！” “这应该是五级文明，甚至六级文明，所必须要走的道路。我们现在只是提前踏上了这一条道路。” 解释到这里，会场上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这个前景，听起来实在是太美好了。 第五百零三章 1210光年 强人工智能到底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清楚，这是五级文明甚至六级文明才拥有的强大技术啊！ 见大家没有什么太大的疑问后，张远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从讲台上下来，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不过相应的磁场感知技术尚未通过临床实验，暂时不能够大规模用在人类身上。 这玩意改造的是人类的大脑，它有没有副作用，人们暂时还不知道。至少得让虚拟世界中的对照组，完整过完自己的一生，才能够得出更加有效的结论。在没有获取足够数据前，冒然改变人类的感知，是不可取的一件事。 所以这件事情，就算顺利，也至少要花费一两百年的时间。如果不顺利，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够完成。 紧接着，掌声结束后，又有一名科学家上台演讲，发表了一片关于生命健康方面的论文…… …… 这是新一届的科学议事会，一名名学者教授，正在发表近些年的研究成果。张远所在的超维感知研究所，可算出了一次风头。他轻轻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自己第一阶段的任务了…… 算起来，新人类文明留在交易市场当中已经有36个年头了。 这36年里，可以说是整个文明全方位的突飞猛进，包括物理、化学、生物、纳米科学等方方面面全都有所突破！ 首先第一个突破点，通过科技交流，以及使用阿米巴积分的大肆购买，人均寿命突破了500岁大关！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果，舰队内部的绝大多数成员都用上了最新的延寿手段。 然而500岁这个数字，放在星际文明当中，只能算是较低等级，交易市场中有的是能够存活几千岁的文明。所以人类的寿命，理论上还有许多进步的余地。 现在的医学如此发达，基本上除了大脑以外的器官都能够替换。所以，神经元的再生，是永恒的重点的研究课程。 只不过，这方面的学科复杂度很高，想要购买现成的尖端科技，价格大幅度上升，贵到人类不愿意直接购买的程度。所以科学家们一致认为，依靠手头的资料慢慢挖掘，也有进步的余地，全靠买买买，性价比实在太低。 新人类内部由于虚拟世界技术的存在，害怕死亡的人不多，反正死了也可以轮回，提升寿命反面的科技，优先级并非第一级别。但是按照张远的估计，其他的文明，可能会把许许多多的精力，都耗费在提升自己寿命上边…… 另一方面，人类的军事层面也有很大的加强，包括一些复杂的微型机器人、电磁场防护学，还包括一些简单护盾技术，但是受限于目前不适合大搞工业，也仅仅只是理论上的增强。 还有就是纳米机器人的进步，好些东西也是从外边购买来的……纳米机器人将会被广泛实用于工业、军事方面。 抛去这些暂且不多说，最重要的还是天文学，其涉及到曲率技术的奥秘。 人类费尽心思，再次发现了一个稍微近一点的中子星-中子星双星系统，只是很可惜，距离目前的位置依旧有1210光年的距离。 这是一个稍稍好一点的消息，至少比以前的的2000多光年，缩短了将近一半。但又是一个坏消息，人们基本上已经可以确信，这几乎是最近的了。 这个事实真正摆在了眼前，很痛苦，也很无奈。 人类已经在星空中大力寻找了36年，获得了交易市场当中绝大多数文明的星空数据，还向环泰文明购买了一些数据，甚至还花费一笔阿米巴积分，借用了小半颗星球那么大的望远镜！ 然而找到的最合适观测点，依旧在1210光年之外，再也没有更近的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中子星的对撞，堪比超新星爆发的宇宙级灾难。中子星的前身是蓝矮星，蓝矮星爆发超新星之后才能形成一颗中子星，如果地球附近经常爆发这种宇宙灾难，地球生命早在几亿年前就灭绝了，也轮不到人类的诞生。” “而我们这个区域的恒星比较稀疏，温和的宇宙环境，更加合适大型生命的诞生……越接近银河中心的地方，恒星越密集，发生这种天文灾难的概率也会越高。所以这一类的结构大都在靠近银心的地方，按照我们的估算推测，1210光年处的双星系统，是最为接近的一颗，其准确度在99%以上。” 这位天文学家宣布了这个事实后，会场中的气氛一度很低落。一千多光年与两千多光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一百光年还可以努力努力，但现在过不去就是过不去。 这也是新人类文明一直没有大肆消费阿米巴积分的主要原因，手中留存的2000余积分，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最糟糕的结果。为了曲率技术，其他的一切都得让位。 “那么，陈教授，如果让一个四级文明，将我们的飞船运送到中子星附近，需要花费多少积分？”一位议员举手发话道。 这是唯一，并且是最好的办法。 这一次发话的是外交部长陈牧：“环泰文明给出了好几个不同的方案，这些方案中，有的风险大，有的风险小，有的昂贵，有的便宜。” “第一，找一个顺路的四级文明，顺带着把我们给载过去。交易市场当中也有一些四级文明存在，他们在回归的时候，可能会路过那个地点。让四级文明的行星堡垒，把我们的两艘母舰捎带着载过去，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当然了……其中的风险以及价格问题，得由我们自己去承担。” 张远轻轻摇了摇头，随便找一个陌生的四级文明谈交易，这种方案也太不可靠了。 人们能够勉强信任环泰文明，却不可能信任任意一个四级文明。 即便这个方案的确非常省钱……如果确实遇到了一个好心的文明的话。 “第二种方案，和环泰文明商讨，让对方派遣出一艘或者几艘四级文明的大型曲率飞船，把我们所有的人口运过去。1210光年的距离，每一艘飞船的花费大约是180-200阿米巴积分，能够运载400万冬眠人口。” “所以只要5艘飞船，1000积分，就能运送完所有的人口，并且还能够运载少量的机械设备。1210光年，10—15倍光速，大概花费100年的时间，就能够到达了。” “注意了，我们只是租借飞船，而不是买下这些飞船，所以完成这次的运输任务后，这些四级文明的飞船又会离开。” “我们将会永远留在那个地方。” 屏幕上显示出了几艘圆筒形的大型运输机，也就是相应的曲率飞船机型。 这种飞船能够保证最低程度的存活条件，但绝大多数人还是得冬眠。 张远再次摇了摇头，问向周边的一位议员：“你觉得怎么样？” “不行，1000积分虽然能够承受，可是弊端也太多了。”这位中年教授说道：“这飞船太小了，我们的两艘母舰怎么办，岂不是要抛弃在这里？我们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武器都没有，太危险了。” “而且，这么一点工具，要让人类在异星球从头开始吗？”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第五百零四章 寻求合作 总而言之，先不说在坐的各位同不同意这个方案，抛弃了自己的母舰，安全性也成为了一大问题。就算环泰文明就目前而言信用度很好，人们也不可能信赖到到对方的飞船中，毫无保留的全体冬眠吧！ “那么，还有第三个方案……租借一颗战星！” 外交部长陈牧先生再次说道：“一颗战星的体量足够庞大承载更多的东西，我们的两艘母舰，只要停留在星空港口，就能够连带着一起离开了……安全性方面也可以保障，至少我们能够居住在自己的母舰当中，有一个还算熟悉的环境，工业能力也能够得到保留。” 坐在张远旁边的这位老教授目瞪口呆，他不禁出声问道：“连行星堡垒都可以出租？要多少钱？” “涉及到一颗行星级堡垒的租借，总共需要4000……4000阿米巴积分！” “这是我们和交易市场讨论后，租赁到的最小战星。总计租赁102年的时间。” 一时半会间，会议室里传出了一片“嗡嗡”的声音。 4000，这个数字又昂贵到人类根本租借不起了……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一颗战星的运输能力是飞船的好千倍，现在价格只贵了4倍，已经是便宜的了。 这件事情关系到人类未来成为四级文明的重大命运，以至于许多人的呼吸声都逐渐沉重，甚至情不自禁地悲伤起来。 曲率科技，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人们苦苦追求，明明有了希望，现在又变成了绝望。 可是在真真正正的利益层面，也不可能与环泰文明去攀交情，让对方打九五折有点可能，打五折，这绝对不可能！ 陈牧部长在前方示意了一下，大伙渐渐的安静，无论怎么样，事情就算再困难，只要成功率不是0%，人们还是得继续走下去。 他继续说道：“所以了，目前要凑够这4000阿米巴积分，最好的方案有两个，第一，和另外一个三级文明，共享这个秘密，然后让对方承担更多的阿米巴积分……” “但合作对象，最多只能挑选一个，这个秘密不能让太多的文明知道。一个文明还好说，能够保持微妙的平衡，风险也算可控。如果有多个文明知道了这件事，一起前往那颗中子星，到时候大家聚在一个小小的地方各怀鬼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们是去做科研，搞研究的，不是去勾心斗角的！” “第二个方案，在交易市场中慢慢打工，贩卖掉更多的东西，例如我们手中拥有的高维碎片，以及某些核心科技。反正还有最后三千年的时间，赚2000阿米巴积分有一点紧迫，但是并非不可能。只不过这个方案，所消耗掉的时间更多，耗费的代价也就更大。” 然而，一个文明是动态变化的，这一代人死去了，下一代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思想会跟随着时代变化。三千年能够更新换代多少代？ 如果一直在交易市场打工，整个文明的重心倾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民众愿意吗？ 这是一个大难题啊！ 围绕着这一点，整个讨论的环节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就连晚饭都是在会议室中囫囵吞枣。各个议员各抒己见，为此争论不休。风险与利益成正比，总归不可能找到真正完美的解决方案…… 第四天中午，张远终于一脸疲惫地出来了，任何一条道路都是前途未卜，新文明史学虽然能够预测文明未来的方向，但是在对外事务方面就显得无能为力了。 人们选择的暂时是第一条道路，寻找一个靠谱合作伙伴，或者说找一个冤大头，然后狠狠宰对方一刀，最好是4000阿米巴积分全都让对方支付了，实在不行也得让对方支付3000的阿米巴积分！ 这样一来，人类的利益几乎最大化，还可以腾出1000阿米巴积分，购买其他的东西。 然而这个冤大头不是特别好找，首先必须要保证人类自己的安全性，也即得对方要比较老实，比较靠谱，不会公开这个秘密的那种。 否则，整个交易市场几年之后，全都知道这个秘密，那又会引发什么？ 曲率科技啊，三级文明梦寐以求的东西，所有的三级文明全都一窝蜂地跟过去，交易市场的东道主环泰文明也不可能去阻止这种行为，只是喜闻乐见赚阿米巴积分罢了…… 到时候七八个三级文明组成的联盟，控制了最佳观测地点，人类凭什么和对方斗争？ 所以了，这个“冤大头”必须要再三考核才行…… 就这么思考着，张远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 新闻联播正在播报这些天的会议报告，不过民众暂时不知道这些机密，互联网上倒也风平浪静。 张远随意浏览了一番，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睡着了……反正再怎么样，也不能够影响到休息。 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很少，唯一能做到就是将手头的工作做的最好。他太累了，为了磁场感知，已经许多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第二天六点半，他准时醒来，一看手机，发现实验室发出了停止上班的通知，才恍然大悟，明白春节假期到来了。 春节期间，除了一些特殊实验室依旧在工作外，基本上的研究都会停止一段时间。 “又是一个新的年份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走在璀璨银河号宽敞的商业区中，来来往往的人群，好不热闹，有的人在购物，还有的在享受美食，还有的人正在进行娱乐表演……昨天的那些新闻报道，并没有冲淡信念的勤奋。 学校里的孩子们也放假了，他们也允许离开校园，感受整个社会过春节的气氛。每个小孩都有零花钱，是平时积攒下来的，到底怎么花也是自己支配。 张远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这才放下心中的忧虑，融入到春节的热闹气氛当中。 春节，不仅仅是放假休息的节日，也是许多比赛开始的日子，包括一年一度的全民运动会。张远以前喜欢报名一个半程马拉松环节，不过近段时间实在太忙，懈怠了锻炼，完全跑不动了。 人类这种生物就是如此，一旦懈怠的功能，立马就会生锈老化，无论是胶原蛋白也好，还是肌肉也罢……所以仿生学改造才会越来越流行。 各个大学、中学、小学在一个月的假期当中，也会举办一些学生比赛。许多著名的专家学者，也会抽出时间参与其中，当然了，他们不是选手，而是评委。张远作为大脑方面的知名专家，事先受到了好些邀请，不过都被他拒绝了，毕竟他实在太忙碌了，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突发事件？ 第五百零九章 这个世界有点不对劲！ 这个时代，也没有所谓的鼠标键盘了，光靠意念就能够完成大多数的工作。 丁鹏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很快就习惯了这种操作方式。 “好棒的控制方式。开机甲，开汽车都可以用这样的控制方式吧……哦，对了，甚至打游戏都可以用这种方式。终于可以打通关《星际争霸》了，我这种手残党也能够比得上电竞选手！” 的确如同丁鹏所想，目前的电子竞技，微操层面的比拼几乎消失。比拼的都是临场反应速度，宏观策略以及团队合作。 不过事实很快就让丁鹏失望了。 由于电脑是学校发放的学习电脑，只能连接上相当有限的网络，桌面上有着各门课程的学习资料，包括但不限于常微分方程，偏微分方程数值解，算法与数据结构，宇宙社会学等等，这仅仅只是高中课程，玩游戏嘛……只有扫雷、三维弹球以及蜘蛛纸牌。 “这是一个学习压力非常大的社会啊……” 丁鹏对这些课程没有兴趣，仅仅对其中一门“性教育”感到好奇。 仔细想想，现在这个年纪也可以释放一下欲望了，似乎已经十几年没有那个过了，情不自禁有一点冲动……刚刚下定的决心，顿时飘到九霄云外。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一个普通人，意志不怎么样，虽然已经活了一辈子，心理年龄还是那样，再加上目前的生理年龄处于荷尔蒙分泌旺盛的状态…… 怀着一丝好奇，点开了这门课程，一阵轻盈的音乐响起。 “欢迎进入十二年义务教育必修课《……” 丁鹏再次吓了一大跳，连忙控制声音降低。 他丁鹏也是要廉耻的，那个身高一米八五的义弟是个大嘴巴。要是吵醒了对方，让他知道自己半夜三更看这玩意，说不定第二天整个学校的男生女生全都知道了。 那形象可就彻底毁了！ 不过，事实很快就让丁鹏感到失望，这课程是正儿八经的教育课程，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许多文字在歌颂爱情美好，提倡自尊自爱，一夫一妻，甚至还隐隐有提倡“柏拉图式爱情”的意思，这是以西方哲学家柏拉图命名的一种哲学观念，追求心灵沟通和理性的精神上的纯洁爱情。 放在现在这个个人寿命越来越高，离婚率也随之升高的社会，的确应该提倡这些。 再接下来是怎么避孕，不提倡自然分娩之类等知识。 一些仅有的图片打了马赛克，什么都看不出来。 “咦，这个姑娘，好像挺面熟啊……”丁鹏皱着眉头，盯着屏幕上的一张女人图片，猛然间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种科技强盛，资源富裕的社会，个人面子是相当重要的，也不可能有女人放下廉耻，为了钱去拍片吧？更不可能有这种职业。” “那么，这些图片哪里来的？” 他使劲地回想着，这个女人，他好像见到过……真的好像见过。 怎么回事？ 哪里见过呢？ 丁鹏的瞳孔微微放大，上一辈子见到过！ 上一辈子，这个姑娘不就在他的硬盘里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突然间浑身一个激灵，这种感觉太诡异了，丁鹏“啊”地一声惊叫起来。 “妈的！羊癫疯了？”睡在另一张床上的义弟杜宁好像有点生气，骂了两句。 发现这个事实，丁鹏“哧呼哧呼”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现在有几个可能，第一，自己的记忆产生了差错，以至于混淆了。 “不可能，我现在的记忆力如此强大，怎么可能混淆？” “第二个可能，我听说，死亡之后的世界可能本来就是这样的，有这样一种说法：死亡的最后一刻，人类会陷入到自己大脑编织出的永恒幻觉当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构想出来的美丽幻觉！ “原来我还是死了？”丁鹏皱着眉头，又是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这种可能，概率好像更高一些，毕竟重生这种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 第三，可能是黑客帝国之类的现象……他变成了病毒一样的东西。 第四，其他未知原因。 丁鹏觉得这个事实相当重要，可能会影响到他到底会怎么对待这个世界。如果这群人全都是NPC，又或者是活生生的活人，那么所产生的心里变化必然会不同。对待NPC有什么好客气的，他丁鹏又不是圣母婊？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整个世界是按照他丁鹏的记忆构建出来的，是一种死亡时候最后一秒种，编织出来的幻境，那么—— “我就是整个世界的神？！” 心跳速度怦然加快，丁鹏搜索了一下自己前世喜欢的畅销小说，流行动画。 果然！ 有许多小说、动画都是存在的。 虽然还是有一些逻辑不通顺的地方，但丁鹏已经开始慢慢笃定自己的想法，下意识地想要将不合理之处给忽略掉，开始钻牛角尖了。 “难怪这个世界科技发达，美女如云，丑女一个都没有，原来是一个幻想世界……我自己的幻想……难怪有这么美丽的姐姐妹妹。” “我还是死了啊!” 他不知道应该沮丧，还是产生其他的情绪。 想一想吧，一个世界的神灵，到底能够做什么？！ 其他人全都是NPC罢了，他们敢对神灵发火吗？ 神灵叫他们做什么，还不是得做什么？ 丁鹏不禁幻想的脸红脖子粗，为此亢奋不已，就连睡觉都睡不着了！ 早上六点钟，迷迷糊糊的丁鹏一轱辘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准备找人测试一下自己的“神灵权限”。 深呼一口气，打开房间门，刚好看到姐姐林青青从外边鬼鬼祟祟地回来，脸上还带着一丝很奇怪的红晕。 林青青到现在还没有从那种激情的状态中退去，这种感觉太幸福了，一回想起来，她的整颗心依旧在扑通扑通乱跳…… “干嘛去了！”丁鹏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非常不客气地说道：“难道昨天晚上没回来吗？” 姐姐一直是个非常神秘的人，学习成绩也很好，在小家庭中地位最高。 丁鹏这个成绩最差的，地位最低。 地位高的被地位低的这么不客气地问，还是第一次。 “啊？！学习……？”林青青面色通红，就像一个红苹果一样。 她非常尴尬地解释说道：“再过半年就要高考了。所以在图书馆通宵学习。” 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个高中生，有些事情不能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否则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林青青更不可能知道，丁鹏这个原本习惯睡懒觉的死宅，为什么会一大早起来，在这里不客气的发问。 丁鹏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他虽然感到了姐姐的表情有点异样，却并没有想太多，要是放在以往，这个姐姐肯定懒得搭理他，骂他一句“要你管”！ 但今天……为什么有点羞涩？ 难道是我发威的样子太迷人？ 丁鹏对着自己姐姐教训了半天，心中爽感爆棚。 “以后不要在这样了！把睡觉的时间用来学习，这是弱智行为！睡觉的时候就要好好睡觉，假期得好好放假，这样才能够有效率。” 看着林青青唯唯诺诺的样子，丁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临走前还向林青青强行借了点钱。 林青青自己做了坏事，只能翻着白眼，很委屈的屈服了…… 第五百一十章 给我屈服！ 在这个世界，没有钱虽然不至于饿死，但对于学生来说，没有钱是很难受的一件事。丁鹏成绩太差，没有奖学金，参加的校园活动也少，没有钱在这个社会只能获得最低待遇。 没有钱，他就不能卖自己喜欢的东西，像什么手办、模型、电子产品等等，都得花钱啊。 最令人快活的是，他隐隐约约发现了自己的“权限”！ 只要一本正经板着个脸说话，胸狠一点，其他人就会屈服于自己的意志…… 好像……就是这样！ “给我屈服！” 丁鹏看到了校园里的操场里，有人正在晨跑，有好些都是女孩子。自律的女生总是令人喜欢。 “安菲，快点给我去买一份早餐！”丁鹏又对着一个正在晨跑的女同学“强制命令”道，“我饿了，很饿！” 他依旧在尝试自己的“权限”到底能怎么样。 舰队里边都是老好人居多，这个穿着运动服的女孩犹豫了一阵子，虽然对丁鹏的语气有点令她不爽，但又觉得，丁鹏这个家伙可能是没钱买早餐了，还挺可怜的。 就这么想着，真的帮他买了一份营养早餐…… 即便学校食堂一直是免费的，但口感没有花钱买的东西食物好吃。 “你要稍稍有礼貌一点啊，我又没欠你钱！”女生因为运动的关系，脸蛋红扑扑的，有点生气地说道：“哎，我好蠢，干嘛要给你买啊！” 丁鹏连忙红着脸说“谢谢”，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和其他的女孩子这样说话，有点儿不习惯。 心底里大声欢呼：“妈的，这太爽了！居然真的有效！她没有向我要钱！” “这是个NPC吧？” 丁鹏一边吃着营养早餐，他一边思考着，是不是可以“命令”安菲亲自己一下。 22+18，总共40个年头了，还没有摆脱初吻，这也太失败了。 可是，他还没有胆量放纵到这个程度。他只是个宅男，就算拥有了特殊能力，也不可能一下子去犯罪。 欲望得一点一点膨胀，在没有膨胀到无穷大以前，丁鹏依旧保持着自己可怜的理智。 再接下来，丁鹏开始了自己的放纵之旅，从插队开始，再到霸占图书馆中别人的座位。 丁鹏其实并不想学习，他只是想享受那种霸占的感觉。 然后尝试着随地吐痰，乱扔垃圾，居然非常神奇地没有被机器人发现！ 再接下来又开始疯狂欺负女孩子，去摸自己喜欢女生的头发，这个姑娘面红耳赤地逃走了，只剩下丁鹏逗留在原地哈哈大笑。 “这感觉太爽了！太爽了！” “我真的是这个世界的神灵？” 他又强制命令了一个天才学生“毛天龙”帮他做寒假作业。 实际上这个男孩暗恋着丁鹏的妹妹，犹豫了一阵子，还真的帮他做作业了！反正只是做作业而已，能够接近对方的妹妹，何乐而不为呢？ 总而言之，丁鹏今天的幸运值爆棚，居然心想事成，简直满意地不能再满意，他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这个世界的神灵。 “啊，人死亡之后居然是这样的世界？”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堂吗？” “虽然我死了，但是居住在了天堂里，这也太值得了……为什么大家还会惧怕死亡呢？” 最后丁鹏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膨胀的欲望，对着另一个胸大貌美的女孩，要求对方亲自己，果不其然女孩大声尖叫了起来…… 这一次丁鹏终于失败了，他成功地将自己弄进了局子里，一脸懵逼地看到了几位穿着制服的警察把他给拷了起来，又把这件事通知了丁鹏的姐姐林青青，让她过来认人。 …… “……这家伙，怎么说呢，好不容易的春节假期只能够在局子里度过了。当然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那位女孩原谅他，基本上没什么事。” 聊起这个蠢笨的弟弟，林青青颇感到有点儿好笑，又有一点忧虑。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再怎么说，还是有些感情的，即便这个丁鹏天生自带记忆，也算是她的义弟。 “一开始接到电话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可思议，丁鹏虽然平时就有点蠢蠢的，就像普通男生一样，有点好色，但也不至于去调戏女生啊，不过到警察局中，听闻丁鹏的描述后，终于明白了……” “他居然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神灵了！他认为，如果他死了，整个世界都会崩溃，所以没有人能够违背他的意志？” “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了……简直就跟神经质一样，莫名其妙的。” 自己的亲人犯了事，她这种高中生身份也没辙，只能第一时间来求助张远。 反正，以后相互之间小家庭的亲人也是要认识的，提早接触一下也不错。 张远挑了挑眉毛：“你以前知道，他是从虚拟世界中挑选出来的优秀人才吗？” 林萱萱说道：“知道呀，但这个家伙不算是什么优秀人才，只是最普通的人类，学习成绩……一般般吧。时不时会有调查人员来向我咨询问题……只是没想到，这家伙自我意识恢复的第一天，就闹出了这种事，欲望膨胀的太厉害了。” “我觉得，那些引导人员有一定的责任。” 张远又问：“那么，他知道自己是虚拟世界出生吗？” “他应该不知道。为了最好的实验效果，没有特意告知他这些事。而且丁鹏这人没什么朋友，没有钱去消费，更没有广泛接触过外边的世界。对于高中生而言，虚拟世界相关的知识，能够了解到的并不多。” 张远叹了一口气：“说的倒也是。所以这个家伙才把现实世界当成他的幻觉了……” “人的欲望在不受限制的时候会扩张无度，这可能是人之常情吧。这也是绝大多数人，没有办法通过虚拟世界考核的主要原因。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虚幻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一定会来调查的。” 林萱萱伸出一只白皙的手，仿佛在向张远要钱：“再接下来呢，怎么说都应该先把他给保释出来吧？可是我没有钱，想要继承上一辈子的财产也得到高中毕业之后。嘿嘿，你把银行密码交出来，资助一下贫穷的我们吧……我连买一件衣服，都要考虑很长很长时间。” “学校里的金钱教育还是挺实际的。” “资助一下没问题。”张远笑着说道：“就当是昨天晚上的服务费了……不过你好像忘记了，行政拘留是不可以保释的。” “啊！你走开！！” …… 当几人走进看守所的时候，丁鹏依旧处于一种脑袋发蒙的混乱状态，看到陌生人害怕的要死。 特别是看到了那个被自己调戏过的女生，那可是他的暗恋对象啊……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啊！ 丁鹏写了一份忏悔信，请求那个女生原谅，甚至痛哭流涕，眼泪鼻涕一下子都流出来了，还开始狠下心告白。 女生好像有点被吓到，既然自己没什么影响，这种事情说大的确不大，丁鹏只不过用言语调戏了一下而已。 再加上她与丁鹏是同一个学校的同学，也就原谅了这个精神有点不正常的家伙，急匆匆地从局子里跑路了…… 第五百零五章 时代的变化 春节假期已经变成了一种新的文化现象。由于人类的寿命大幅延长，每十年有一个大年，放假期限在30-40天左右，绝大多数的工作都会停止，在这期间会举办许许多多的娱乐活动。 其余的都是小年，放假时间大约在10-15天。 今年刚好是一个大年，放在以往张远是不过小年的，他宁愿在实验室中做实验，没什么兴趣参加这些活动，和他一样的大有人在。不过今年嘛，实验室也强制放假了，不得不休息。 突然间放松下来，有一种非常“不划算”的感觉，张远好不容易才克服这种奇妙的情绪。 “这是……贪食蛇小程序？很不错啊……年纪这么小就写出这种程序，不错不错。” 张远看到前方的一个大屏幕上，正在进行贪食蛇游戏。 画面很简陋，贪食蛇的程序也很简单，理论上学会二维数组就能够完成了，但要知道，这些程序的设计者仅仅只有9岁…… 再前方还有格斗机器人争霸赛，各种高大的机器人“叮叮当当”，激情肉搏，各种零部件乱飞。这种比赛通常分成两种模式，一种是人工智能间的相互格斗，这种是真刀实枪靠水平靠科技的。 还有一种是人类通过远程VR软件操控的团队游戏，5个机器人一组，还有什么打小兵、升级、推塔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总而言之，优胜组能够获得一大笔奖金，吸引的观众多，在运动现场观看机器人打架倒是蛮热闹的，各种零件噼里啪啦满地都是，大伙都在为自己的战队加油助威。 即便各种热兵器一炮就能够把这些机器人给秒杀了，大家还是非常喜欢看冷兵器格斗，偶尔的热兵器还有冷却时间，这可能是人类骨子里崇尚力量的本能使然。 再前方还有一个飞船建模比赛，是大学组的比赛。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虚拟世界的游戏比赛、电子竞技、太空电影等等。各种五花八门的栏目，均在春节假期中推出。 他是一个比较喜欢尝试新鲜事物的人，一边欣赏各种比赛，一边买了一包很奇怪的紫色豆子，吃起来有一种蹦嘎脆的鸡肉味道。 据说这种名叫“阿特拉斯”的外星球植物，富含大量淀粉，而且更加容易消化，完全可以代替米饭成为人类主食。 甚至，只吃这种豆子就能够获得身体所需的所有养分，包括人体需要的必须氨基酸、各种维生素、蛋白质等营养……所以，这种外星豆子已经成为飞船内部的重要粮食储备，一旦发生了紧急状况，人们只吃豆子也能够非常健康地活下去…… 时代的变化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但又已经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了。 很快，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张远颇有一种堕落的感觉…… 这一天，什么都没有做，然后就过去了。 生活本来就是如此，有劳有逸才是真正的生活。生活其实并没有目的，文明的存在，本身也是没有目的的。 就算前途一片暗淡，生活依旧要继续下去。难道一天到晚哭丧着脸，唉声叹气吗？当然是不可能的。 张远忽然明白，为什么星际交易市场中的各个文明，要捏造出一个虚假前进的泡沫，又有谁愿意去破坏这种其乐融融的场景呢？ 把这个泡沫给戳破了，对自己的文明有任何好处吗？ 并没有。 盲目地戳破泡沫，那种昂扬向上的信心，立刻就会催下头，而且他们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幸福。 普通的民众总是认为，政府能够包办所有的事情，解决所有的困难，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想要真正认清楚自己的文明有没有在进步，是很难很难的，这个时代的信息依旧在爆炸，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太多太多。 普通的人民群众，其实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依靠社会惯性过日子，哪怕星际时代也不例外。 …… 晚上5点，张远接收到了一条短信息，是小家庭的成员招呼他吃晚饭。 他很快就转了个弯，进入到一家中式餐厅当中。 话说回来，他老张现在的年龄已经67岁了，他的哥哥姐姐们年纪更大一些，差不多70岁了，放在以往已经一只脚迈入棺材，可是如今看上去依旧像年轻人一样。 最古怪的是，好多人都没有寻找自己的生活伴侣，一个个打着光棍。 姐姐华芸有一个丈夫，也相处了好多年，用上了爱情芯片，是唯一一个成立家庭的。 赵聪聪男朋友换了好几茬，从来没有登记结婚过。结婚不到7年的持续时间，连使用爱情芯片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比张远大不了几天的陆涛，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居然没有谈过恋爱……他已经68岁了，只是找了一个机器人女友，来满足自己的感情生活。 大家在餐桌上，不关注这些，谈论更多的是某些游戏、某些外星人电影，科技的发展，还有各种新闻八卦等等。 这也是时代的一种独特变化。 随着寿命的增长，爱情这玩意变得越来越不靠谱，用上爱情芯片的确能够加强快感，强制将两个人绑定，最后转变为更加长远的亲情。然而现在的年轻人，依然出现了大量的光棍。 导致大量光棍诞生的原因很复杂：一方面是，各种机器人伴侣，变得越来越完美；第二，写爱情小说的人变少了许多，各种你爱我我爱你的电视剧销声匿迹，只能在原始的资料库中找到，这一类文化产出的减少，以至于女孩子变得越来越理性化。 大家都知道所谓的爱情，只不过是激素汹涌的产物。 另一方面，许多年轻人为了追求新鲜感，更加喜好不停地更换自己的伴侣。如果不停更换伴侣，快感其实和爱情芯片差不多…… 实际上，这种不停更换伴侣的现象，是生物学中常见的“柯立芝效应”，也即雄性动物交配之后又立即与新配偶交配的现象。 大多数动物在交配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即使原有的配偶就在身边，也不再有性行为。这个阶段称为性不应期。 但是，如果在雄性动物交配之后，重新给它一个新的发情对象，它的不应期会大大缩短，甚至立即又兴致勃勃地出现交配行为。 人类也不能够避免这种现象，举个简单的例子，许多人对着自己结婚了好几年的老婆没什么感觉，对着别人的老婆十分来劲，哪怕别人的老婆没有自己老婆好看……这就是所谓的“柯立芝效应”。 这种诡异现象的出现，主要是方便在原始时代，增加繁殖的成功率。然而放在星际时代，反倒变成了社会的不稳定点。 人类是有感情的动物，不可能玩了就跑，如果出现大量这样的渣男渣女，情杀、为情所困、抑郁症之类的毛病将会大幅增多，造成社会的混乱。 为了保持社会稳定，政府又推出了恋爱白名单制度，鼓励大家谈恋爱也要登记，以防止渣男渣女骗炮的现象发生。 张远总感觉这种社会现象很奇怪，爱情芯片可比到处乱搞关系快活多了，而且只要相处七年就能够安装了……可还是有很多情侣无法做到。 第五百零六章 一个老熟人 “真是奇怪的一件事，可能是大家的寿命太高了，潜意识不想一辈子绑定在一起几百年的时间吧……现在的男生女生真是奇怪，难道爱情芯片的快乐程度被削弱了？不可能啊……” 张远摇了摇头，暗地里琢磨着。 这应该就是人类本能在作祟，人类文明想要强大，有很多时候都与生物的本能相矛盾。 他现在已经是一位生物学家了，特别专注于辅助大脑的额外感知开发，还研究过“爱情芯片”这玩意呢。爱情芯片已经算是人类能够正常享受到的快乐极致。如果阈值调的再高，将会破坏大脑本身的机制。 高寿命带来的意识形态变化，实在太复杂了。如果未来真的研发出了能够活1000年的科技，人类还真的不能一下子全部用上。说不定一千年的寿命，变成了属于人类的黑色科技，让整个社会结构都崩溃了。 没错，人类文明就是这么脆弱。 唯有非常少量的超凡者，才能够适应目前这种哲学规范体系下，长久生命的生活。 就这么胡思乱想间，张远听到赵聪聪说道：“……赵青先生的老漫画已经完结了，又推出了一部新漫画，依旧他在虚拟世界当中的真实事件改编，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就说，他这人身上有一种非常与众不同的气质……要是我的另一半是他就好了。” 赵聪聪已经变成了赵青锋的迷妹…… 对了，赵青锋现在改名字改成赵青了，再也没有人能够猜测出他以往的身份。现在回归的超凡者，都会改名字，改相貌。 “……你简直想太多。这漫画可不是让你看看爽了就好，而是有着一定程度的深度。” 坐在旁边的陆涛吃了一块红烧肉，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可以从里边学习到很多东西，譬如怎么样才能够从虚拟世界中脱颖而出；14号虚拟世界中，到底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世界。这些都是保密资料，现在提前让我们知道了。” “哎，14号虚拟世界，总归不可能比我们现在的社会更加美好，但那样的人类世界也是真实的，甚至有可能存在于某个平行宇宙当中……所以啊，珍惜当下也是最重要的。” 赵聪聪一只手拖着自己的脸：“说的也是，但一想到死掉之后的世界，就有一点莫名的害怕。” “死掉了，这一辈子就消失了，或许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就算重新回归这个世界，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张远开玩笑道：“没什么好怕的，在虚拟世界没有真正建立起来之前，人死了，可就真正死了，不像现在这样还有轮回的机会。对于死亡的恐惧，人类诞生了各种文化，包括各式各样的宗教。” “对于你们女生，我倒是有一个建议……进入虚拟世界后，可以去修道院当修女或者尼姑，然后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好事！只要重复5个轮回，文明贡献度肯定能够保持正数，就能够重新回归现实世界了。” “你太坏了！怎么能当尼姑呢？有谁愿意一辈子，哦，五辈子当尼姑做好人？” 张远连忙笑着求饶，这个主意的确是馊主意，然而真正比这个主意好的方案，又有多少呢？ 有几个人能够做到比这更好呢？ 这几位男男女女讨论了好一阵子，关于超凡者考核的内容，目前透露出来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些漫画，或者是一些文化工作者的电影、小说等等。 一般来说，考核者会有一个比较不错的出身，还有一个能够让自己过得不错的金手指，也仅限于如此了。 政府也不太会公布这些东西，只有等一个人快要死了，才会详细地告知相关的信息。 张远也不打算告知这些小伙伴更加详细的内容。他们还这么年轻，关注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也没有太多的意义，先活好这一辈子再说吧。 每个人的经历都有所不同，所以也不可能照抄成功者的经历重来一遍，最终筛选的还是个人的意志以及综合素质。 不是说，现在信誓旦旦，讨论好“攻略”，到时候就能够做到的。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一百个想要减肥的人，最终成功减肥的，又有几个呢？减肥只要坚持运动，控制饮食就可以了。 “你说，现在的超凡者，总共有多少？” “两三千吧，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多。30年前不是通过了一个方案，要提高相关的人口比例吗？” “他们已经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吧？” 赵聪聪笑眯眯地看向张远：“不可能，短短30年，有些人还是学生呢？还有一些可能还是小婴儿吧？据说这些小婴儿，一开始的时候有自闭症来着，不会有自闭症的都是超凡者吧？我记得张远小时候也有这个毛病……” 张远心中一惊，随口胡说八道：“我只是天生蠢笨，不愿意和你们这些小学就学微积分的人说太多。你们在学微积分的时候，我还在学加减乘除，所以太自卑了，才沉默寡言。” “那什么……**悲伤综合征？” 两位女生又“咯咯”地笑个不停，她们知道张远说的是假话，但还是很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七八个高中生，嘻嘻哈哈地从餐厅附近的玻璃窗旁边走过，青春靓丽。现在的女孩子很早就发育的很好看了，过年期间也不需要穿校服，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展示自己的个性。 张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感觉其中一个女孩，好像很熟悉，真的有一种非常熟悉的味道。 定睛一看，发现又不是，只是神色以及走路的姿态有一点像。 他心中起了一点疑惑，回想起现在的超凡者，回归之后都会进行一系列的基因微调，各种制度可不像以前那样粗糙，连忙站起了身子。 “你去干嘛？现在喜欢调戏女高中生了？”赵聪聪调侃道：“你这可是违法的！” 张远连忙道：“遇到了一个老熟人，出去看看！这一餐饭我买单！” …… （PS：新增突然爆炸了，突然暴跌了30%！什么情况啊！增币爆炸了吗？） 第五百零七章 幸福的一天 张远走在这一群女生后边，越看越觉得其中莫一个女孩似曾相识。这让他不禁心尖急跳，浑身的血液循环迅速加快。 就这样跟踪了半个小时，看着她们逛街、买东西、说说笑笑，张远感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变态的跟踪狂…… 眼看着这几位女孩子马上就要进入校园了，高中生接受的教育处于半封闭式状态，他再也没有办法跟进去，当下里心中下定了决心。 “嘿！好久不见！” 张远急匆匆地走到这些女生前面，尝试着问道。 观察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依旧不能够完全肯定，不过此时此刻，实在心跳的厉害。 林青青两只大眼睛看向张远，一开始显得有些疑惑。不过很快，脑海中久远的记忆就像洪水泄闸一样宣泄了出来。回忆起以往种种，她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红晕，然后整个人都颤抖着。 “啊，真的好久不见……好久好久不见……” 她回过神，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庞。 “青青，你在学校外边也有认识的男生吗？”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生，好奇地看向张远，“哈，难道是你在外边的男朋友？” 一群女生相互之间打闹着。 林青青有点儿尴尬，连忙在同学面前说道：“这是一个很厉害的师兄！从事那什么……” “我是超维感知实验室的研究人员！” 张远非常默契的接过话茬：“今天找到你们，是想要做一个小小的三维感知实验。我们刚刚发明出了磁场感知技术，目前还在临床测试阶段。” 张远三言两语就把这些小姑娘骗地一愣一愣的，还真的做了几个现场小实验，临走前又与她们交换了个人社交账号，才相互之间告别。 完成了这件事情后，他脑袋里简直晕乎乎的，有一种很奇妙的幸福感。 关于超凡者的信息是完全保密的，就算是前世的夫妻，政府也不会特意告知。 很简单的道理，前世的夫妻，这一辈子并不一定是夫妻，说不定某些人现在已经另找老婆了，盲目地告知只会显得尴尬…… 过了一阵子，张远的手机接收到了一条短信息，上边有一个定位坐标，然后又写了一个数字。 “晚上11点钟……去这里吗？” 仔细看了看定位，是一个公园，不由得隐隐期待着什么。 他仿佛回到了曾经十七八岁，那个激情似火的年代。 双方默契的同时，又有着非常独特的新鲜感。有好多话想要说，又好像没有必要去多说些什么…… 这就是默契！ 然而，在这个新时代中，社会上的成年人勾引高中生谈恋爱，是受到道德谴责的行为。虽然不违法，但是也会受到舆论谴责，要是被他的同事或者亲友听到，传出去也不好听。 “不过……上一辈子的老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就算有道德洁癖的人，也不会因此去指责什么。” “这一辈子，改名叫做林青青了吗？由于面部基因微调，差一点都要认不出来了……” “幸好……” 张远脑海中胡思乱想着，就连以往最喜欢的学习，都学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夜晚十点多，这一段时间对他来说简直是漫长的煎熬。 看到时间马上就要到点，他才仔细地打扮了一番，鼓足勇气，半怀着忐忑，偷偷摸摸地从房间里跑了过去。 意想中，有一个姑娘，已经在安静地等待自己了！ 果然，在公园的大门口，他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又有点陌生的人影。 张远闻到了一股独特的荷尔蒙味道，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还是很新鲜。这个姑娘明显精心打扮过，连头发都还没有彻底吹干。 张远感觉自己的手心因为紧张出了很多汗，下意识地抓起她的手：“去家里吗？” “嗯。” 这个声音很低，微不可闻。 看到女孩也非常紧张，张远感觉自己浑身都开始发烫发热。 他尝试着发问：“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交作业？” 林青青一眼就猜出了他的心思，她略有点儿似笑非笑地说道。 不过说出这一句话后，她立马就后悔了，脸上红的要死，就像一个热水袋一样发烫发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这里的灯光并不强烈，看不出什么。 这似乎是……双方最应该做的第一件事。 张远哈哈一笑，也没有回答，快速招揽了一辆共享出租车，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钻了进去。 共享汽车里边可能会有监控，所以没有办法做些什么，不禁让张远有点心急火燎。 张远奋斗了这么多年，已经有了一间七十多平方的小房间，这已经是个人能够拥有的上限了。飞船里边空间有限，就算他地位再高也不能买更大的房子。 “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可以升级到120平方，和我们以前居住的差不多了。”张远满口的胡言乱语，心中期待着接下来能够发生的故事。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真的很奇妙！ 女孩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脸皮太厚了，第一次见面就这幅模样，这算什么啊！ …… 真是幸福而又快乐的一天！ …… …… 夜深人静的时候，母舰内部的灯光渐渐熄灭，仅保留一些黯淡的基础光源，商业区的活动也全部停止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准时进入了梦乡当中。譬如说某人正在和姑娘兴致勃勃地秉烛夜谈…… 有人正趁着假期疯狂地打游戏、看小说、补番剧等等。这个长达一个月的假期，大家有着足够的时间用于娱乐。 今年的变形金刚战斗赛非常精彩，网络上各个战队粉丝依旧在意犹未尽的讨论着，哪一种机甲厉害，哪一个实验室做出来的机器人牛逼，讨论着讨论着就开始互相不服气，对喷了起来。 更有甚者，是从虚拟世界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才，他们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二、三十年，开始尝试着适应这里的新社会，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所谓的“大年”。能不能够适应就是一个新的问题了。 还有某些人突兀地觉醒了自我意识。 “我穿越了，我真的穿越了！”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世界啊！” “这世界太爽了，哈哈，太爽了！” “难道，这一次我变成了主角？对了，金手指呢？” 超级大宅男丁鹏突然回过神，整张脸兴奋地通红，一下子从床上崩了起来。 就在刚刚，他觉醒了自己的自我意识，从那个浑浑噩噩的清明梦中……苏醒了！ 丁鹏这才醒悟到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这里有真正的沉浸式VR游戏；有着飞船、机甲、变形金刚；有着大量的美女，甚至整个社会没有所谓的丑女！ 还有机器人女仆，花钱就可以购买……什么事都可以做的那种！ 丁鹏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幻想起自己美好的未来，不由得大声奸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这太爽了。 丁鹏有一点社交恐惧症，害怕和女生交往，但是养一大群忠心耿耿的女仆也不错啊，还可以设定各种性格，各种萌蠢的萝莉，简直就是宅男杀手！ 第五百零八章 普通人来到当代社会 “干嘛呢，发什么疯啊。”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床铺传来了一句骂声，他连忙闭上了嘴巴，停止了奸笑。睡在对面的这个家伙，是他的义弟，和他同一个房间。 “对了，系统，系统呢？系统爸爸你在哪儿……” 没有系统。 这是不爽的一点，他没有所谓的“系统”，只有前世的记忆。 丁鹏回忆着前世的各种记忆，唏嘘着，感慨着。上一辈子，他处于一个阶级固化异常严重的世界，上升通道堵塞，老龄化严重，整个社会也没什么活力。经济的发展几乎停滞，一天到晚都有人在市政府前面游行示威。 而这一辈子…… 任何一点社会福利，包括美女机器人，基因整容，长达五百年的人均寿命，宇宙飞船，动力机甲等等，都能够让上一辈子的富豪为之癫狂了！ “既然上天再次给了我机会……” 丁鹏暗地里，发誓要混出个人样来，这才不愧对自己的这一次穿越！ “对了，这些记忆也可以拿来当金手指啊！或许我可以抄袭一些畅销小说，不知道我有没有一个好嗓子，抄袭一些畅销曲子也不错……哎，死宅的脾气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太丢脸了，抄袭小说也就足够了。” 丁鹏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强大无比，虽然没有办法将看过的东西，一模一样地抄袭出来，但大多数的细节还能够回想起。 他文笔差了点，可是……作为一名“主角”，只要能够炒出一些前一辈子的经典书籍，必然要在这个世界大展风采！ “这应该是传说中的辅助大脑吧！真是厉害的科技啊，完全就是为了我当文抄公量身定做的。就这样决定了……以后的路线是当一名文抄公，并且兼职音乐实习生！作曲也就得了，唱歌让别人来……” 话说回来，丁鹏这种死宅出现在现实世界，完全是一个“技术错误”引发的。 在某虚拟世界当中，一位科学界大佬在救护车中来不及抢救，牺牲了，结果在这一瞬间，丁鹏这个死宅，恰好被这辆急速奔跑的救护车给活生生撞死…… 于是这个家伙的自我量子意识，阴差阳错地被人工智能“西塔”给抓取出来了。 虚幻实验室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非常罕见的BUG，对其进行了紧急修理。 后来经过探讨后，许多教授认为，应该给这个稀里糊涂被抓取出来的家伙一个机会，这个男生的文明贡献度虽然不大，但好歹不是负数…… 丁鹏这个宅男做一点互联网方面的工作，经济全都靠自己，为国家交税，不当废青，也不当网络喷子，甚至还曾经捐助过小小的爱心工程，还献过血。只要能够做好这些，当然不可能是负数的文明贡献度。 个人品德……只能说一般般吧，有一些小毛病，但不影响整体面貌，反正也就是普通人级别。有点贪财，也有点好色，一般情况下，能够克制住不会去故意犯罪，看到罪恶会感到愤恨，但是不一定会见义勇为。 有基本的是非观，智商正常的那种。 所以科学家们突发奇想得想要抓取一些普通人，与精心挑选的人才进行对照，他们认为也是挑选实验中的重要一环。现实世界有足够的承受能力去接纳这么些奇怪的家伙。 于是，这个丁鹏就这样出现在了现实世界当中。 不过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丁鹏一开始就跟不上普通的学生，小学成绩马马虎虎，初中就有点跟不上了，高中更是惨不忍睹。后来经过研究发现，他的个人价值观已经形成，可塑性不强，和一般的小孩还是有相当学习的。 丁鹏的潜意识就不怎么爱学习，就算提升了智力，依旧没有办法从学习中获得快感。 看到物理就烦躁，看到数学就头疼，所以这些年的时间，上课不是在昏昏欲睡，就是在开小差——在自我意识尚未彻底恢复的情况下就是如此。 所以18岁之后，自然而然被归并到了某一类问题学生当中，受到了重点观察，即便他本来就处于重点观察当中。 当然了，学生们自己本人不知道这一点，大家都在一个班里边正常上课，通常也不会因为成绩差而被分到另一个班级当中。 基本情况就是如此了。 丁鹏回想起了这些东西，自己一直是班级里的吊尾车，有一点自卑，也有一些黯然。 他还有一个偷偷暗恋着的女孩，打心眼里的喜欢。 一想到那个女孩，就莫名泛起了一股甜蜜。他潜意识中喜欢这个女孩，现在当然也喜欢。 这个女孩和他的姐姐林青青一样好看，姐姐大人就像女神一样，肯定是不能够乱意淫的，不过女同学嘛……拿来当老婆也不错。 想到这里，丁鹏不仅握紧了拳头：“就算成绩差一点，也没关系，这一世，我一定要活出一个人样来！主角都是这样开局的啊，一个很高的起点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上一辈子是一个死宅，体重高达180斤，父母不幸双亡之后干脆自暴自弃，暴饮暴食，最终被一辆救护车给撞死，一生都是一个悲剧。 但这一世不一样了，他有一个漂亮的义姐，还有一个可爱的义妹，还有一个……经常到姐姐那里抢宠爱，就睡在对面的义弟，就算不怎么可爱，感情也还不错。 他目前的身材很好，面孔已经换了一副，比以前帅多了，身高也挺满意，再也不应该自暴自弃了。 总而言之，即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丁鹏依旧觉得，这3人依旧是自己的亲人，得好好照顾他们。自己上一辈子可活了22年，理论上比他们大二十多岁，人活在世界上，得有一些精神支柱才行。 什么是精神支柱？就是不用在乎太多利益关系，就能够对他们好的人。 特别是漂亮的义姐，还有可爱的义妹，一想起来就甜蜜蜜的，这种小家庭模式太幸福了！ 就这么慢慢下定了决心…… Fight！奋斗！迎接人生巅峰！ …… 下完决心后，丁鹏从床上爬了下来，看了看熟睡的弟弟一眼，这个家伙又重新打起了呼噜。 记得很久以前，他和美丽可爱的姐姐妹妹们睡在同一房间当中。但是五岁之后，就强制分开了。 “好可惜……” 丁鹏摇晃了自己的脑袋，抛弃了那些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而不是现在这样稀里糊涂地继续下去。 他尝试着通过电磁波的方式，打开自己的个人电脑，当屏幕真正亮起来的时候，差点吓了一大跳…… 不过很快，他回想起以往的各种记忆，“原来如此，其实我早就习惯这一些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获得了女孩谅解后，丁鹏终于被放了出来，见到外边明亮灯光的时候，心中怅然若失。 “不是NPC，真的不是NPC。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神灵……哎！”他心中碎碎念着，膨胀的欲望仿佛一个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泻了个干干净净。 就算他智商再低，也看出了这个世界的端倪所在。 既然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并不是他幻想出来的，那他这一天到底做了什么啊！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不由得面色通红，羞的浑身发抖，太丢脸了，真的太丢脸了！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他见到了最为可靠的姐姐大人，心中顿时一暖。 无论什么时候，姐姐总是最靠得住的，而且姐姐不是NPC，又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打心眼里，他依旧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变成机器人一样的存在。 周边还有一个陌生的，比他帅的男子，正在好奇地打量着他。 林青青迟疑了一下，说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丁鹏简直惊呆了，两只眼睛瞪得浑圆，喉咙里无意间发出了“啊”的一声。一向以来如同女神般的姐姐大人，居然在高中早恋，而且寻找的不是本校的学生。这又是颠覆时间观的一件事了！ 姐姐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准时学习、吃饭、锻炼身体，自律到极点，每天的生活像个机器人一样。丁鹏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律的人。 但现在……这种形象从女神等级，跌落到了一个普通的女孩，这让他一下子心尖急跳起来，就像心头的宝贝被抢夺了一般。 他很失落，隐隐对张远有所敌视，觉得应该管好自己的姐姐。 “至少不要早恋，夜不归宿！这算什么啊！这人到底行不行！” 不过现在这个关头，也只能够点头哈腰的表示感谢，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宅男的性格就是这样，有一点社交恐惧症，特别是失去了“金手指”这个依仗后，胆子立马小了一大半。让他和陌生人吵架还不如让他去自杀！ “你跟我过来。”张远笑了笑，说道：“外边有人找你。” 丁鹏迟疑了一下，连忙躲在了姐姐背后。 “快去吧，没关系的。”林青青也跟着笑着说道。 这件事情也由不得丁鹏，一出门，张远就遇到了几个虚幻实验室的同事。 他们听说了相关情况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几个人遇到了这种异常情况，也是兴奋地不要不要的，科学研究最重要的就是异常数据，没有异常数据，全都在预期之内，那还研究个屁啊！ 而且关于虚拟世界挑选人才的计划，并不是非常顺利，有许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两个穿着动力装甲的彪形大汉立马就将丁鹏给控制住，然后塞进车子里，带到虚幻实验室中接受严格调查。 意识到穿越者的身份被发现了，丁鹏杀猪般的惨叫起来：“不要！不要杀我！” 一支镇定剂打进了他的身体当中。 当丁鹏醒来的时候，发现几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坐在他的面前，他当然老老实实，把自己的上一辈子、这一辈子，像倒竹筒中的豆子一样倒了出来。与国家合作才是最佳选择，与国家对抗就是找死！ “我是穿越者，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得知前因后果后，这几位专家差点抛弃自己的职业素养，笑的快要晕过去。 最终大概过了好几分钟，一位女士才勉强忍住了笑容，正儿八经的说道：“丁鹏先生，事情可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啊。您先看一看这份资料吧。” 上边记载了一个名为JH**B*&9634的虚拟世界，一个名叫“丁鹏”的生平事迹，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丁鹏盯着眼前的这份纸质资料，一张嘴慢慢的张大，直到的能够塞下一个篮球！ “什……么？我以前所在的世界，才是一个虚拟世界？” “在你们的电脑里边？” “是的，丁鹏先生。既然您非常好运地出现在现实世界当中，就是这里的公民了，应该好好地过日子，为我们的社会做出贡献。” “正如同您所见，我们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发达的文明，对您来说可能已经是高度发达了，但宇宙中有的是更加强大的文明……每个公民都应该奉献出自己的力量，才能让社会进步。” …… 这一段戏剧性的故事，很快就变成了春节假期中最为有趣的回忆，当然也仅限于少数几个人知道。就连丁鹏的弟弟妹妹，也不知道自己哥哥曾经被关进看守所当中接受审讯。 而对于相关的工作人员而言，出现这种问题之后，如何将这些虚拟世界中的人才更好的开发，又成为了一大难题。 目前这种教育模式，对于超凡者来说比较合适，但对于另外一些世界的人才，还是稍稍有些别扭。 或许需要摸索出另外一条人才培养路线，才能够更好的匹配这些来自于异世界的人才。 “张先生，您有什么更好的看法呢？” 这是惯例性的心理调查，当听说张远找到了上一辈子的妻子时候，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以及羡慕的神情。 这的确太不可思议，太浪漫了…… 这里的心理教授还是女性居多，哪个女生不喜欢这种跨越时间长河的爱情呢？ 张远说道：“对于这些外来的天才，最重要的一点，是增加他们的归属感。他们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不安感太大了，和我们这些超凡者不一样。到底应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得靠你们自己摸索。” “关于超凡者么，我稍稍提一个意见……虽然隐私权被保护的很好，但相互之间曾经的联系也被割断了。” “我建议弄一个永久性的社交软件，这个社交软件中的账号，将会被永久保留。这样一来，如果某人重新回归这个世界，他也可以重新登录这个账号，找到自己的老熟人。当然了，如同他不想寻找自己上一辈子的妻子、朋友，想也可以拒绝登录这个账号，这样一来也能过上崭新的人生，一切选择都由自己。” …… 第五百一十二章 合作谈判 目前的社交软件，更新换代实在太快了点，几百年前的老软件早就不能够登录了，这些数据虽然没有被抹除，但服务器早就停用。 所以弄一个永久性的社交软件也相当有必要，反正一个时代能够找到的老熟人，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听完张远说完整个建议后，这位工作人员笑了笑：“您提出的这个方案已经在做了……哈，如果您下一次回归这个世界……有可能的话，您能够很容易的找到以前的老朋友。” 随着实验的逐步进行，人们对待这些超凡者更加包容，戒心也几乎消失，毕竟他们都是非常非常优秀的人。 就如此，为期将近一个月的春节假期很快过去，休息的很充分，日子也很有意思。 张远也没有一直和林青青纠缠个不停，毕竟她半年之后就要高考了……就算是他们，在这个知识爆炸竞争激烈的环境当中，也得好好学习，才能跟得上时代。 重新谈恋爱什么，的可以等半年之后再说，上了大学才能够获得更大的自由。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心急，即便他们现在正处于一个非常迅速的热恋期当中。 张远重新走上工作岗位后的半个月，又获得了一项全新的重大任务——与托斯文明商谈全面合作事宜！ 人类需要挑选一个文明，合作前往1210光年以往的“中子星-中子星”双星区域，并且尽可能让对方承担更多的积分，选来选去，于是选择上了托斯文明。 而人们挑选拥有磁场感知的托斯文明，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第一，这36年间，双方有过一系列的科学交流，而张远是科学交流的主要负责人，并且在磁场感知方面有所突破。这种突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第二，这个文明不擅长交流，拉帮结派的概率很低，每次交易完成后，都是冷冷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迅速离开。 他们对于其他文明的信任度并不高，而且意识形态上，还有着向上前进的动力。让这个文明花费大量的阿米巴积分，去追求曲率科技，是有可能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人们必须要寻找一个有上进心，有足够行动力的文明才能够一起合作。 第三，这个文明擅长磁场感知，科技树与常规的文明不同，所以与其进行交易的文明很多。理论上，托斯文明相当富裕，待在星际交易市场，也有几万年的时间了，不会拿不出几千的阿米巴积分。 这几个理由综合起来就足够了！ 没有比托斯文明更加满意的合作对象了。 抱着这种心思，张远又迈上了前往星际交易市场的飞船当中…… 第三次的出征，开始了！ 这一行总共有30多人，包括外交官陈牧先生，张远曾经的师兄赵青锋，还有一些相关专家学者。大家的任务很重，关系到整个新人类文明的未来发展方向，以至于飞船里的气氛相当沉重，连聊天的人都不太常见。大多数时候，人们都在飞船里闭着眼睛打瞌睡，或者审阅手头上的资料，小声讨论几句。 “假期过得怎么样？”赵青锋和张远的关系最好，他悄悄问道，“这个假期我可忙死了，各种漫画爆更，还有粉丝见面会。昨天居然有人打赏了我黄金盟！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有时候太热情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今天要出门工作，直接断更了事。” 张远笑着说道：“那你可太伤读者的心了，得尽快挑选一个合适一点的女孩儿，趁着功能彻底衰退之前。据我了解，婚内生活不和谐，做仿生学手术的人，每年都在大比例增长。” 老赵叹了一口气，“总有一种不太合适的感觉。不是肉体欲望层面，而是精神层面不太合适，每一次轮回，都换一次老婆，多累啊……” “新鲜感？现在心理年龄太大了，也就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 他又问道：“你呢，遇到了上一辈子的老婆，感觉怎么样？” 张远说道：“很温暖，充满了安全感，这段时间很幸福……第二次谈恋爱和第一次又不太一样了。” “漫漫人生路，需要一些伙伴，也需要一位伴侣。否则一个人走夜路，总归是孤独的。” 老赵看向窗外的星空，说道：“在这个社会，同行的伙伴是不缺少的。但是伴侣这种事情，只能够靠缘分了吧。你可真幸运！” “是啊，很幸运！”张远不由得笑了起来：“更可以说是一种惊喜吧！” …… 时光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一个月后，30人的外交团队抵达新人类文明大使馆中。 舟车劳顿了这么久，大伙率先休息了那么两天的时间。养精蓄锐后，外交部长陈牧先生才开始郑重地联络托斯文明，说是有“重大合作事宜商量。” 与此同时，人们又联络了星际交易市场的负责人，“可可丝状疣”，作为第三方中间人。 曲率科技的消息相当重要，就连“人类知道曲率消息”本身，都相当重要。万一被更多的文明给知道了，说不定人类会惹上一大堆麻烦事。 但这个风险，人们却必须要承担。 听闻新人类文明要商谈关于“曲率科技”的信息后，托斯文明当然非常重视，连忙派遣了一堆高官，前来商谈相关的合作事项。双方的谈判地点，就在新人类文明的大使馆当中，避免了消息外泄的风险。 “……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开门见山地说吧，您文明所指代的合作，到底指代什么呢？”这些没有眼睛的大型娃娃鱼，不需要寒暄以往的友谊，直接就将心中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由于双方所需要的生存环境不同，彼此之间的对话隔了一层高分子玻璃。双方的外交人员分属于两个不同的房间当中，通过相互之间翻译机进行对话。 即便双方以前有过还算友好的合作，但这些托斯人可不相信人类会这么好心。 曲率科技，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啊，哪怕只是一个消息，在交易市场中也昂贵的可怕！ 他们的第一反应，反倒是……新人类文明想要诈骗？ 第五百一十三章 谈判矛盾 托斯文明这样思考，并不是没有任何道理，新人类文明是一个相当年轻的文明，来到交易市场的时间不长，区区三十多年而已，累积下来的信誉不多。 难道还会免费赠送不成？这绝对不可能啊！ 文明与文明之间，仅仅只有利益，以前的友谊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他们托斯人是冷血动物，感情比其他的文明更加淡漠，最不相信的就是所谓的友谊了。 总而言之，他们并没有抱太多的期待，即便对方有诈骗的嫌疑，跑过来试探一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万一……对方不是诈骗呢？ 仿佛看出了对方的一些心思，外交部长陈牧郑重说道：“我们的确拥有曲率科技的线索。在告知完整的消息之前，我们认为，您的文明需要在交易市场当中，抵押5000阿米巴积分。” “如果您的文明，不慎走漏了这个重要消息，这抵押的5000阿米巴积分，将划拨到人类的账户上。其秘密的保存年限为3000年。” 这些都是事先商量好的对策。 “于此同时，我们认为，这个消息的价格为2000阿米巴积分。您的文明在这之后需要支付2000阿米巴积分。” 听完这番，这位名叫“托马斯”的大型娃娃鱼吓了一大跳，立刻打断道：“尊敬的人类文明，这一点绝对不可能！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究竟是什么，不可能因此支付任何一丝一毫的积分。” “或许我们需要环泰星际交易市场作为中间平台，对这个消息进行评价。如果星际交易市场认为，这条消息真的有可能推断出曲率科技，我们还可以继续谈判。” “这一点没问题。”陈牧点了点头，将这份已经准备好的资料上传。 环泰文明已经是四级文明了，很容易就能够推断出这个消息的真假性。 而且对环泰文明来说，这种已知的消息其实值不了多少钱。 过了好一阵子，环泰文明的代表，可可丝状疣才说道：“很抱歉，我们没办法对这个消息进行评判。任何关于曲率科技的线索，都是四级文明的核心技术，而且这方面的线索非常繁杂，蕴含在物理学的方方面面。” “你可以从这个小地方推断出其线索，也可以从那个小角落推断出，它并不是唯一的。” “在交易市场当中，光是购买这些看上去正确线索的价值，就需要8000-10000阿米巴积分。” “判断一个曲率线索的正确性，是否有成功几率，也需要支付1000阿米巴积分。否则一些星际文明，长时间提交自己的论文让我们判断其正确性，将会浪费我们整个交易市场大量的精力。” “那么，您双方是否愿意支付1000阿米巴积分，让星际交易市场介入其中，判断其合理性？并作为本次公平交易的中间平台。” 1000阿米巴积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这也实在贵的离谱了，超出人们以前的预期，星际交易市场的手续费不会超过合约金额的1%，但这一次，也太贵了。 陈牧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有道理……把自己的脑洞让人家判断对错，怎么都是要收费的啊。否则一亿个脑洞，让对方判断一亿次，光靠穷举法也能穷举出来了！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道：“能不能便宜一点。” 可可丝状疣道：“很抱歉，并不能因为我们先前的友谊而打折，这是原则性问题。四级文明之间也有相关的星际公约。有一部分四级文明，并不希望大量三级文明获得曲率科技，因为这是四级文明的根本优越性所在……我们并不能违反相应的星际公约。” 本质上讲，三级文明与四级文明的本质差距，也就是曲率技术带来的机动性问题。 四级文明能够超光速，三级文明却只能在宇宙弦附近运动。 至于其他的某些技术，寿命长一点，短一点，电磁炮快一点或者慢一点，其实并不会带来质变。 某些底蕴深厚的三级文明，在某些科技上，甚至能够超越四级文明。 这一下，谈判陷入了两难当中。 人类的信誉，还不足以让托斯文明先行支付积分再听消息。 这是托斯文明的底线，2000阿米巴积分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他们全身家当加起来，也就只有六七千积分。 这可是三万年的积累！ 如果先付钱了，购买到的是一个假消息呢？他们这些托斯人就算破腹自杀，也不足以向自己的文明谢罪！ 反过来，让人类先透露这个消息，后让对方付钱，人类又不愿意了。 既然中间平台不愿意插手，人类的利益就很难得到保证。对方都已经知道这个消息，难道还会支付两千阿米巴积分吗？人类还能让对方强制忘记吗？ 当然不会，这可不是什么烂白菜，就算反悔了又怎么样？ 顶多双方交恶，老死不相往来罢了……老死不相往来，换取一个曲率消息，简直赚大发了。 在环泰文明星际交易市场，唯一不能够购买到的就是武力。你可以租赁战星去运送东西，也可以租赁四级文明的飞船去传递消息，甚至还可以购买到一些四级文明的战争兵器，但却没有办法花钱去购买武力，灭绝另外一个文明。 维持和平是交易市场存在的根本条件。至少明面上的和平是需要的，否则整个世界早就乱套了，谁还会来交易市场做生意？所以就算发生仇恨，也不可能在交易市场里边打仗。 发生了这种情况，在座的各位纷纷小声地讨论起来。张远皱着眉头，一时半会也想不出特别好的办法。 谈判陷入了困境当中…… 以往人们的想法是，在环泰文明见证下，双方签署合约，让交易市场去保证合约的执行力。 环泰文明百万年的商誉，不至于去贪墨几千的阿米巴积分。商誉这玩意是无形资产，丢失容易，赚回来难。虽然这样做也有风险，但人们总归能够承受。 现在，让这条大虫子当中间人，判断一个消息的真假居然要花费1000的阿米巴积分！这实在太贵了，人们根本就承受不起。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一个大陷阱（二合一4000字！） “你们觉得呢？”陈牧低声道，如果硬着头皮，花钱鉴定了这个消息的真伪，倒也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了……前提是对方确实愿意合作的话。 “不行！”张远摇了摇头，立刻表示反对。 “手头上有两千阿米巴积分，与手头上只有一千，战略层面就不同，要知道我们租赁行星堡垒还要花费好大一笔资金呢！” “万一对方依旧不选择合作，我们可就惨了！” 陈牧顿时哑口无言，熄了这个心思。 是啊，1000阿米巴积分啊，能够买多少科技？节省多少时间？ 就这么琢磨了一阵子，所有人类，包括托斯人都陷入了两难当中，没有办法妥协，也没有办法退让。 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就是彼此信赖……即便双方以前有过合作，但那种合作比起现在的这种合作，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就连托斯文明内部也产生了一些矛盾的声音，既然人类这么信誓旦旦，这个消息是“真”的可能性，还是有一些的。 那可是三级文明梦寐以求的曲率科技啊，谁不想得到？ 托斯文明虽然科技树畸形，有很多缺陷，但也同样想要获得这一门技术。 可是，就算心中非常渴望，依旧不行，他们不可能率先支付2000阿米巴积分。 用排泄器官想想，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 万一人类就是骗子呢？ 就这么互相不信任当中，人类内部提出了一个办法：两个文明分别支付五百阿米巴积分，去辨别这个消息的真假，彼此之间的信任问题就能够解决了。 不过，五百阿米巴积分也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人类内部的反对意见很大。 张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当初他们实验室只获得了3.4个阿米巴积分，整个新人类文明，花费了两百多的阿米巴积分，就整体延寿了200岁。现在一下子花费五百，和活生生割肉又有什么两样！ 托斯文明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同意。 对于托斯文明来说，花费五百阿米巴积分，去判断人类得知消息的真假也实在太滑稽了！万一是假的呢，岂不是白白花费500？ 对于他们来说，5个阿米巴积分是能够承受的上限！ 是的，5个！ 多一毛都不出！ 这还是看在以往合作过的良好信誉上，也就是对方认为新人类文明的商誉，也就值五个阿米巴积分，这是他们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就这么吵吵闹闹中，半天过去了，什么都没有讨论出来。 张远皱着眉头，沉思着，半天没有说话，灵光一闪，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我似乎想到了一个还算可行的办法……首先我们要知道对方的全部家当，到底有多少。” “全部的家当？” 这个问题并不算特别古怪。 其中一名谈判专家回复道：“这个很难统计啊，我们又没有内部间谍混入其中，怎么可能知道对方的全部家当。” “不过，从外在表现以及贸易的旺盛程度上看，这个托斯文明还算是比较富裕的，理论上比我们富裕。毕竟他们会磁场感知，算得上是星际文明中的稀有物种，科技树也比较奇特，这些年来，也一直在出售自己的生产力……已经待在这里好几万年了吧？” “所以，保守估计，六千积分，多一点，九千……应该不会再多了，如果超过这个数字，他们完全可以让环泰文明帮他们量身定做一双眼睛，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挣扎下去了。” 托斯文明的确非常希望在自己的感知中，增加光学感知能力，哪怕是黑白图像，或者红外线也好。 这是众所周知的一点。 研究一双仿生学眼睛其实不困难，托斯文明早就能够做到了。但眼睛只不过是“硬件”，最困难的是在大脑中形成真正的感知，也就是“软件”。 “软件”比“硬件”本身就困难了不知道多少倍。 先天没有这种概念，后天很难弥补，如果脑袋里本来就没有这一块内容的话，想要凭借文明本身突破，太难太难了。 这一点张远深有体会，在他加入超维感知实验室之后，原本的卡壳内容，很快就有了重大突破，这是因为在那一次遭遇之后，他脑海里本身就多了一些用常规语言难以描述的容。 张远道：“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取个中位数吧，对方拥有的阿米巴积分，在七八千左右，是这样吧？” “是这样。” “……所以，我们可以先让对方签署保密协议，冻结掉对方的大部分积分，不用担心泄密。” “然后，就可以将消息完整地告知对方了。” “为什么？”陈牧先生皱了皱眉头，没有搞明白张远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样一来，对方事后如果不付钱呢？反悔了呢？岂不是白白赚了一个重大消息？” “陈先生，文明与文明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利益。” 张远解释道：“然而，真正有远见的文明，不仅仅会考虑当下的利益，还应该考虑更加长久的利益。” “我们只要冻结了对方的阿米巴积分，一般情况下，对方就不会再泄密了。除非对方想要平白损失5000的阿米巴积分……哦，对了，我们还要追加条款，以防止托斯文明故意泄露秘密，破罐子破摔，向各个文明兜售这个消息，把这5000的阿米巴积分给赚回来……” “总之堵住他们泄露消息的可能。” 陈部长微微点了点头，这一条款是必须要最佳的。 张远继续道：“紧接着，对方得到了这个消息，判断其可行性之后，他们最渴望的是什么？” “只要不是那种沉沦者文明，他们必然想要获取曲率技术！” “于是，他们将面临和我们一样的难题，他们会发现，最近的中子星-中子星系统，在一千多光年以外，这个距离太远了，得花费四千阿米巴积分租借一颗战星，才能够飞过去。” “除非他们愿意抛弃自己的母舰，只租用几艘运输飞船，但是在中子星附近，随时可能爆发危险的环境当中，抛弃自己的母舰绝对不可能。必须要租用行星堡垒。” “而此时此刻，托斯文明就会陷入和我们一样的困境当中，他们发现，冻结了5000阿米巴积分后，光靠自己，再也没有能力再支付额外的四千阿米巴积分。” “当他们发现，他们没有足够的资金，去完成这个计划，会怎么选择？” 张远用力地挥了挥手，得出一个结论：“会做出和我们一样的选择。” “最好的办法，就是与我们合作！只要他们有足够的理智，就应该这样选择！” 会议室里一下子沉默了起来，紧接着爆发出嗡嗡的讨论声。 是的，这种状况发生的概率很高！ “张远先生……您说的很对，可是，又有一些不对的地方。” 一位年轻的外交官举手示意道：“这也导致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对方知道，我们人类也想要去那个地方，他们大概率不愿意承担额外费用，就算双方合作，这四千的交通费用，很可能是双方平分，每个文明两千积分。” “……想要对方多承担一些交通费用，对方可能会不愿意。毕竟我们人类也必须去那个地方，那么对方凭什么让步呢？” “我们虽然支付地起两千分，但也违背了一开始的意愿。相当于免费赠送给了对方一个重要消息，即便找了一个合作伙伴，我们还是亏大了！” “不不不，这一点您说错了！” 张远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对方是不可以挑选合作对象的，除了我们人类之外，托斯文明不能选择另外的合作对象……如果想要挑选另外的合作对象，相当于泄密，都要承担五千阿米巴积分的损失。” “这个损失，他们绝对承担不起！” “但我们并没有这样的保密条款，我们可以挑选另外的合作对象……这样的不平等，带来了签署不平等条约的可能。” 他的眼神中闪烁出一丝狡黠的光芒：“如果这个托斯文明，想要贪掉这个消息，不给我们任何好处，那么就干脆送给他们吧。” “我们可以选择另外的合作对象！” “如果我们离开了交易市场，托斯文明将会被锁定在交易市场当中，一直到合约规定的保密期限到期。到时候，他们要么寻找到另一个合作对象，然后共同花费4000积分租一颗战星，但真的能够找到合作伙伴吗？我对此表示怀疑，这种大事情的合作伙伴，可不好找啊。” “要么，独自花费4000阿米巴积分租一颗战星，可是这样一来，平白无故耽搁了几千年，也支付了更多的阿米巴积分。到时候交易市场都要解散了，谁知道是什么个状况？” “所以，经过理性判断，立刻、马上与我们合作，是对方的最佳策略。” “你们觉得这个办法是否有可能性？” 所有人都呆呆地愣住了，张远的这个方案非常巧妙，从博弈论的角度看待，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一位外交官再次质疑道：“如果听了这个消息后，托斯文明没有这种合作欲望呢？不是每个文明都像我们这样，愿意花费大量的时间以及底蕴，去做这件事。” “我们提供的资料，虽然完整性很高。但很大一部分依旧是推测……” “这件事的把握并不高，绝对没有100%，甚至有没有50%依旧是一个问题。” 张远低下头，轻声道：“如果他们听到曲率科技的消息后，当做没听到，不愿意去做，那也就没办法了。只能说明这是一个沉沦者文明罢了。不与他们合作才是我们的幸运，还是另外挑选合作伙伴吧。” 听到这里，陈牧先生幽幽叹了一口气，眼睛看向桌子上的这些资料。 从这些年的接触上，这个托斯文明的理性程度相当之高，还是有一点崇高理想的。 具体怎么样确实还不好说，但也不至于听说了这个消息完全无动于衷，干脆破罐子破摔。 另一方面，如果对方真的公开了秘密，人类平白无故获得五千的阿米巴积分，反正在交易市场中有钱就是爷，到时候也有更多的操作余地。 张远的方案，应该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论证了其可行性之后，人们又郑重地预测计算了托斯文明的家产，需要冻结对方多少积分，以及能够在谈判当中最大的让步等等。 讨论完这些后，“抵押5000积分三千年”，成为了双方合作的第一个重要条件，如果这个消息因为托斯文明导致泄密，那么5000积分将会划转到新人类文明的账户上。 如果三千年之后，相安无事，这五千分，将会原模原样归还给托斯文明，对方没有任何损失。 面对这个条件，这些大型娃娃鱼略有一些迟疑，三千年对于一个星际文明而言，不算是太长的时间，但是也不短暂。 毕竟，托斯人的寿命，也就只有一两千岁。 更何况，5000阿米巴积分，已经是他们整个文明全身家当的一大半。 陈牧非常严肃地说道：“这是我们人类的底线！托斯文明的朋友们，关于曲率科技的消息，您应该知道其中的价值，如果向环泰文明交易市场购买这种消息，您需要花费一万积分！” “现在，您只要抵押5000积分，承诺自己不泄露这个消息，就能够得到它了！我们并不收取另外的费用。” “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难道您想要免费得到它吗？如果您的文明连这件事都不肯做，那么谈判也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我们会寻找另外的文明，商谈合作事宜！” …… （PS：今天万字更新，感谢一下白银盟主“虫·合学家”。【不知道为啥是违禁词。】） （昨天是写书这几年来第一个白银盟，简直被砸晕了脑袋，连忙买了一箱红牛通宵码字，到现在脑袋还晕乎乎的。） （虽然加更的比较不多，不过也已经码了一天一夜，实在有点儿无以为继，今天就到这里啦！） （明天继续加更，尽最大努力，大家敬请期待吧！） 第五百一十五章 签订条约 听完人类的要求后，这些托斯人非常惊疑地思考着人类要求中，可能蕴含的陷阱。 新人类提出的条件不多，也很有道理，假设双方真的有合作意愿，保密协议是必须要签署的。 但是…… “……” 他们讨论来讨论去，依旧认为最大的风险是人类可能会诈骗这五千阿米巴积分！ 毕竟这个交易市场在三千年之后要解散了，到时候大多数星际文明都会离开这个星域，今后永远不可能见面，整个过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万一是人类自己泄露出去的消息，结果赖到托斯文明身上，岂不是白白损失五千分？ “……你们觉得呢？” 这一群大型娃娃鱼的首领，托马斯，开口说道，他是这里官职最高的一个，也是整个文明的行政指挥管。 托斯人的确想获得曲率技术，愿意为之付出一定的代价，又不想承受这么巨大的风险。 “……对方想要诈骗也没有那么容易吧。这一份合约是交易市场保证公平公正的。我们只要分析出其可能存在的漏洞，然后用补充条约将其规避。” 星际交易市场保证的是合约的泄密性，并不判断合约内消息的真假。这是交易市场的基本服务，花费的费用并不多，双方需要共同承担5个阿米巴积分的费用。 反正曲率消息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托斯文明只要为之保密就行。 如果新人类真的在这期间诈骗，这么大的单子，环泰文明会介入进行严格调查，一般情况下，想要诈骗也没有这么容易。 托马斯从口中发出了一连串的超声波：“……如果新人类所说的消息是真，那么他们的要求并不过分。但是我在想，有什么事情必须要两个文明合作呢？新人类文明与我们的交情并不深厚，如果真的有曲率科技的线索，自己去做难道不行吗？” “或许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一大笔阿米巴积分，所以才会愿意告诉我们？” 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 过了老半天，其中一位幕僚回复道：“首长阁下，我们应该在合作条约上增添一些条例：如果是人类自己泄露出去的消息，和我们无关。” “而且，也可以要求新人类文明用一两千阿米巴积分作为担保品。如果是人类自己泄露出去的消息，又故意诬陷我们，那么这部分阿米巴积分将作为赔偿我们的名誉损失，以减少诈骗风险。” 托马斯微微颔首，又立马否决了这个方案：“他们不可能同意的。从逻辑层面，毕竟是对方告诉我们消息，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担保？” 另外一位幕僚说道：“但无论怎么样，还是得提一提，对方真的想要诈骗，想必对方会知难而退的。” 另外一位托斯人说道：“还有，我觉得三千年这个担保时间实在太久了，或许应该更改一下，改成一千年或者两千年。三千年之后，星际交易市场已经搬迁了，我们想要消费阿米巴积分也将变得更加困难，必须要留存一段时间进行缓冲。” “是的，说的很对，冻结一两千年的时间，对我们来说没有太大的问题。去除这五千积分，我们手中还有两千六百阿米巴积分，足够应对各项外交事务了。但这五千阿米巴积分，必须要在交易市场搬迁之前解冻！” “……我们得赶上交易市场最后一波大拍卖才行！” 他又说道：“另一方面，这个消息的保密性，不应该涉及到已知的那些常识。我打个比方，假设里边有几条：氢原子光谱公式是1/λ=R[1/(n1)^2-1/(n2)^2]，铀235半衰期是七亿年等等人尽所知的知识，难道我们也要为此而保密吗？” “当然不应该！” “否则，今后的学术交流会，一概都不用参加了，科学家们无意中就会说漏嘴了！” 一群托斯人非常理智地讨论着各种问题，包括其中的各种漏洞，自己的底线到是什么，能够承受多大的风险等等。 甚至讨论完整个相关事宜后，有一部分托斯人急匆匆地飞回自己的大本营，论证其可行性，中间又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简直就是让大使馆中的新人类方一顿好等。 托斯文明就是这样一个非常理性的种族，面对这种大事情，理性高于感性，所有的事情都井井有条，细节做到极致。 这种意识形态有好处也有坏处。 往好处说，犯错误的几率小，成为沉沦者文明的概率降低了很多。绝大多数托斯人对于“享受生活”的概念不算太强，只要能够好好睡觉吃饭，就算得上是不错的享受了，也没有太大的欲望。 但往坏处说，这些娃娃鱼一个个都有点佛性，有点一根筋。他们的世界非黑即白，并不复杂，社会体系都是历史一位位中出现的“圣人”所不断规范出来的。 圣人认为社会需要不断进步，于是他们便不断进步。 再加上接触到形形色色的文明，包括疑似的“沉沦者文明”后，绝大多数托斯人也认为，社会需要进步。 这样就足够了。 当然了，托斯人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到后续还会有一个大坑在等着他们。因为新人类文明根本没有想过诈骗，托斯人的方向完全想歪了。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又扯了很长时间的皮，各种合约所规定的条例，写的越来越长，足足几千页！ 要冻结人类方的两千阿米巴积分，人们当然是不愿意的，把全身上下的家当全都冻结掉，那未来还玩什么？而且我好心找你合作，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还要我自己担保我自己，这算什么？完全不符合正常逻辑啊！ 最后，经过长达两个月的谈判后，双方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托斯文明需要冻结五千积分，作为泄密的担保品，冻结期限为两千年。 但如果人类自行泄密，与托斯文明无关。 如果人类方自行泄密后，想要诬陷托斯文明，托斯文明将保留追溯调查的权力，最多可以要求索赔五千阿米巴积分！ 第五百一十六章 50%的成功率 签署完条约后，一件大事落地，托斯人终于放心了。新人类文明有没有五千阿米巴积分，他们无所谓，因为整个保密合约将由环泰文明作为中间商进行担保。至少，对于环泰文明的信誉，他们还是非常相信的。 星际交易市场的法律由六级阿米巴文明制定，已经延续了百万年的时间，中间打官司的文明无数。 一个三级文明而已，想要真正钻漏洞，非常非常困难。 如果新人类文明赔不起，将会被强制在交易市场里打工几万年的时间，什么分期付款、强制贩卖核心技术、贩卖人口等等，各种而言的强制措施应有尽有……曾经出现过这一类破产的文明，可不要与资本家说什么“友谊”啊。 而人类也无所谓对方的要求，因为人们并没有想要讹诈对方的意图。 总而言之，条约并没有规定，人类不能够泄密，只是规定了人类自己泄密后不能诬陷，这就足够了！ 最后，在环泰文明中间商的见证下，双方签署好相关的保密协议，托斯文明冻结了五千阿米巴积分。 “啊，真是一笔艰难的生意啊。” 那条大虫子可可丝状疣最终松了一口气，“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居然只赚到了5个阿米巴积分，还只是第一阶段的谈判……也希望你们双方能够认真履行合约，不要弄出这样那样的麻烦事，在交易市场打官司，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一旦官司缠身，所有银河系的交易市场都会有记录，破坏自己的信誉。” 而新人类方也将关于曲率技术的消息，完完整整交给了托斯文明。 这个消息当然不是“曲率技术的奥秘在中子星内部”这么简单，如果真的只是这一句话，就是一个狗屁！两个文明非得交恶不可！ 毕竟托斯人可是冻结了5000的阿米巴积分作为泄密担保啊！ 里边是一份完整的亚原子技术原理推测，上面有着各种的公式，数据，有很大一部分数据是从环太阳系加速器中得到，进行了一系列的数学建模。这些数据托斯文明也有，做不得假。 还有一些是以此为基础的科学预测。 最终，这一份报告认为，曲率技术的核心秘密指向了某一种“奇异物质”。 奇异物质，夸克物质的一种特例。奇异物质的密度基本是均匀的，不可压缩。普通物质与奇异物质相互作用，可能进入后者的内部，然后在高密度状态发生夸克相变。 “奇异物质”的具体性质，光靠环太阳系加速器的能级依旧有一些吃力，只是偶尔会对撞出一些模棱两可的数据，依靠这些数据想要了解它们的性质，并不充分。 但这些奇异物质却能够在密度极大的中子星内部大量寻找到！ “假设有两颗中子星发生了撞击，那么将会产生更多的数据，完善这一份数学建模。” 只有完善了这方面的理论，才能将“奇异物质”真正运用于工业层面，也就是所谓的……曲率科技！ 阅读完整份报告，托斯文明用了一个整整星期的时间，一大堆相关的科学家被召集起来，仔仔细细地审阅着，每一个环节都不错过。 紧接着又慎重讨论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居然有可能是真的！” 这些科学家全都面色红润，哧呼哧呼喘着粗气。即便托斯人的情绪波动很小，但不意味着没有。 从另一个角度，智力、地位越高的托斯人，拥有的情绪也就越加丰富。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首长托马斯沉声问道。 事关曲率科技，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但是因为保密条例，知道的人口越少越好，要是搞得全民皆知更加容易产生唱错。万一真的泄露出这个消息，白白送给新人类文明5000阿米巴积分，那也怨不得别人了。 这位首席大科学家冷静了一阵子，回答道：“首长阁下，有很大的可能！我们认为至少有40-50%的概率，这一份报告是正确的，而且有着一定程度的可行性！曲率科技的奥秘，就在两颗中子星的对撞中产生。我们只要找到两颗即将对撞的中子星，对其进行近距离观测即可。” “但是，我们要为之支付巨大的成本代价……这个代价很大，真的很大。”这位科学家略微有点迟疑地说道。 他们这一个月里，用计算机模拟了好几遍，近距离观察中子星的对撞可不是闹着玩的，会有这样那样的各种难题。 “另一方面，我们真的要为此支付两千阿米巴积分吗？” 交恶一个三级星际文明，与两千阿米巴积分之间选择，必然是后者，想都不用想的！ 两千阿米巴积分可是一笔巨款，贩卖自己家的历史，只有两三百积分！ 而且现在这个消息已经到手了，只要一口咬定其没有可行性，那么双方的合作，自然而然也就失效了。 合约只是规定了不泄密就行，可没有规定一定要合作。 首长托马斯听到肯定的答复后，也是浑身一愣。 在这些天的时间里，他们探讨出了各种方案，包括这个方案是虚构的，怎么应对人类的诈骗，也包括这个方案可能成功率极低，双方必须要合作才能完成等等。 没想到正确的几率高达40%！ 甚至达到了50%！ 而且只要找到两颗即将对撞的中子星，进行近距离观察，然后数据分析，完善理论就行了……听起来好像没那么困难。 难度…… 那可是曲率科技啊，50%的几率，足够去赌博一次！ 托马斯自诩，自己所在的文明，不是那些待在交易市场里太久，连母舰都抛弃，随便租赁一颗战星作为家园的沉沦者文明。再加上文明形式按照智力以及情绪指数金字塔式划分，政府对民众的管控能力很强，所以全民前往另一个区域，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么，抛开人类，托斯文明自己就能够完成啊？还用得着合作？ “托斯文明为什么还要支付给新人类积分？”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过了好一阵子，托马斯才说道：“先不要急着拒绝合作。新人类文明可没有那么蠢免费告诉我们这个消息，讨论看看，他们到底挖了什么坑吧……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地告诉我们。” 其中最关键的，有两个方面，第一是在中子星对撞中，获取关键性数据，这需要非常强的防御能力。 而托斯文明恰好对这方面比较擅长。 第二就是搜索中子星了。搜索到单个的中子星容易，但是搜索到两颗即将对撞的中子星，是小概率事件。 第五百一十七章 全方位合作（6000字大章！） 一声令下，文明内部的天文学家全部动员起来，尝试着搜索这方面的信息，他们把以往的观测数据，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 没有！ 至少，50光年以内没有相应的星体结构。 如果存在这种星体结构，交易市场里的这么多文明早就应该把它们给发现，并且为之而津津乐道了。 100光年内也没有！ 150光年内依旧没有！ 这时候，托斯人已经有点儿慌张了。150光年，对于三级星际文明来说算是一个很大的数字，长途跋涉，再加上中途的维护休整，可能需要两千年以上的时间！ 200光年内，似乎……依旧没有…… “但不能够排除有一些被遗漏，没有被记录进去的星体。”这位天文学家似乎在安慰众人。 300观念年，这个搜索范围实在太大了，托斯文明力有未逮。数据库中的记录，最多记录了300光年处的地方，依旧一无所获。 会议室中沉默着，没有人说话。 托马斯似乎明白了人类布置下的这个陷阱，哀叹了一口气：“和他们联系一下，最近的天文结构在哪里？” 双方的大使馆在同一个星球，联络起来并不困难，大概用了一个小时后，人类简单地回复道：“至少在一千光年以外。” 人类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数据，星空这么大，按照这个数据去寻找，不可能找得到相应的星体。只有双方全面合作，才会告知精准的位置。 但这个数字却直接让这些大型娃娃鱼悲叹起来，他们并不认为新人类会在这里说谎话。 “也就是说，附近没有我们所需要的星体结构！想要近距离观测到中子星的对撞，必须要跨越很长很长距离！1000光年，这个距离长到我们没有办法接受。” “我们必须要购买交易市场中的科技服务，通过曲率科技，才有可能飞过去。所以，新人类文明找到我们，应该是寻求这方面的合作……一个文明租用一颗战星飞过去，是这样的费用，两个文明，也是同样的费用。” 另一位年轻的托斯人立马道：“那么，新人类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新人类文明平分这一笔费用，这样的合作我们愿意接受！” “平分？你可想的太简单了！” 托马斯摇了摇头，对着这位还算年轻的外交官说道：“你要知道，我们签订了所谓的保密条例，然而对方可没有。对方就算泄密，只要不赖到我们头上，我们是管不着的……” “对方可以选择不与我们合作，挑选另外的文明。” “于是这样一来，我们独自一个文明，如果想要前往那个地方，需要支付全额的船票。甚至，我们还没有寻找到所谓中子星对撞的区域在哪里。” “所以，为了减少损失，我们必须要支付额外的阿米巴积分，请求人类与我们合作……” “相当于用钱购买了这个消息。” 这……好算计啊！ 一时半会间，会议室中没有托斯人说话了，这样的逻辑，仿佛无懈可击。 讨论到这里，托马斯对着另外一名智囊团成员说道：“你去与交易市场进行沟通，询问一下租用一颗战星的代价，到底是多少。” 租用一颗战星，必然极为昂贵，托斯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属于自己的行星堡垒。 除了一些深耕自己母星的三级文明外，游牧文明一般情况下不太会费力去建造这种笨重的东西。 发现了自己的族人都在唉声叹气后，托马斯也轻轻摇了摇头，他们目前最渴望的就是拥有一双眼睛，为此积攒着大量的阿米巴积分。 但现在，比起曲率技术，一双眼睛又实在不算什么了。 一双眼睛，需要的阿米巴积分在八千到九千左右。支付了这么大一笔积分，星际交易市场将会为他们量身定做一双能够感知到电磁波的眼睛，并且为它们设计专门的辅助大脑。 只要知道拥有光明到底是什么感觉，补足了大脑当中的这部分“软件”，后续的东西就简单了，自我改进的速度也将会变得更快。 但现在，如果要去追寻曲率科技，必然会消耗大量的阿米巴积分，这方面的追求毫无疑问会被延迟很长一段时间。 经过一番探讨后，至少有70%的托斯人认为，应该优先追寻曲率科技，反正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也早就习惯了，晚个几年也不算什么。 拥有了曲率科技后，可以去的地方就太多太多了，说不定另外的交易市场中，有着和他们遭遇类似的文明呢？到时候追求一双眼睛也会简单许多。 托马斯听完所有人的发言，才继续说道：“然而前往中子星对撞区域，却必须要租借一颗战星，实现全文明搬迁，这一点钱积分是不可以节省的。否则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中子星一旦对撞，丢掉的就是我们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 “我刚刚询问了，行星堡垒的租借费用按照时间计算，一年40积分，速度为10-12倍光速。每次租借的最低时间为50年，所以至少要2000阿米巴积分。” “如果租借100年，前往一千光年以外的区域，就得4000阿米巴积分。” 这个费用简直让大伙吃了一惊，难怪新人类文明要寻找合作伙伴了。要是远一点，根本就承受不起啊。 又有一位幕僚想出来一个办法：“……按照目前的分析，先前我们签署的那一份保密协议，新人类文明认真的，因此产生诈骗的可能性很低。 “是的，他们应该也不希望这个消息扩散。前往那里的三级文明多了，总归会产生混乱。”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因此试探对方的底线？新人类文明的第一合作优先级，必然是我们，因为我们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第二优先级，才是其他的文明。” “这个优先级之间，应该也是有价格来衡量的。” 托马斯思考了好一阵子，两根脑袋上的触手一晃一晃：“你说的没错，然而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的。新人类文明只要不与我们合作，我们就不得不租用另外的战星，支付全额的船票，如果新人类与我们合作，至少，我们支付的阿米巴积分有可能少一些。” 这位年轻人大声道：“哪怕少支付一两百积分，也是不错的，不是吗？” 会议室里的所有的大型娃娃鱼全都沉着脸，沉默着，沉默着…… 哪怕他们已经完整地知道了这个消息，却还是不得不付费！ 这让他们大声感慨着新人类文明的狡诈。 是的，对比起支付全额的船票，哪怕少支付一两百积分，对托斯文明来说，也算是一个能够接受的结果了。 鱼死网破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新人类不选择与托斯文明合作，而是选择了另外的文明，托斯人花费大价钱过去之后，还将会面临一个联盟的挑战！ 托斯人不擅长交朋友，并不代表新人类文明不行，哪怕是一个各怀鬼胎的联盟，也比完全陌生的后来者更加靠谱。 就这么分析完所有的利弊后，其中一位高官叹了一声，“我同意托马斯阁下的观点，目前看来与对方合作，是我们的最佳选择。” “除非我们不想得到曲率科技……但现在，这一份关于曲率科技的消息的确是靠谱的，有一定成功几率。” 首席科学家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可以保证，科学推论不会骗人，这些天的时间，他们用科学计算机模拟了好多遍。但是没有真正可靠的大量数据，这些理论总是差了一大块内容，光靠脑补，总归不可能脑补出来。 这是关于整个文明生存发展的一件大事，再怎么慎重都不过分，他们再次循环论证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依旧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后，托马斯最终宣布道：“谈判吧，跟他们说，我们愿意多承担一部分费用。” “如果某些阿米巴积分，能够用科技抵消，我们愿意交易出更多的核心科技。” “大家也没有必要去懊悔什么，这个消息本身就是具有价值的，我们只是赖不掉而已。从逻辑角度，我们甚至应该感谢对方。” “如果真的获取曲率科技，这一点代价……又算得上什么呢？！” …… 风风火火的第二轮谈判重新开始。 取得了共识达成一致意见后，双方又开始了非常复杂的谈判程序。各种翻来覆去的扯皮，令人心力交瘁，托斯人愿意支付更多的阿米巴积分，但不愿意帮助人类全额支付。 按照他们的道理，人类如果更换另一个合作伙伴，也是有风险的。这部分风险，也应该折算成阿米巴积分。 最终达成的意见是，人类支付1000的阿米巴积分，环泰文明支付3000积分，共同租借一颗行星级堡垒，前往那一片星域。 除此之外，托斯文明还要支付相当于800阿米巴积分的磁场防御科技，这些都是核心科技，从未在交易市场方迈过。相当于托斯文明为这个消息支付了1800积分，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一个结果。 除此之外，缔结了合约之后，双方再也不允许寻找第三方合作对象。 毕竟两个文明还好说，三个文明，局势无疑变得更加复杂，到时候指不定合作都没有办法合作了。 大家是去搞研发工作的，而不是去相互之间搞政治、拉帮结派的。 不过其中的问题又来了，托斯人因为保密被冻结了5000阿米巴积分后，根本无力承担这3000分，所以必须要先行解冻。这也带来了更加复杂的问题，会不会泄密，解冻了之后如何担保等等…… 这个问题也很现实，既然要提前离开交易市场，托斯文明也想要提前将自己的阿米巴积分给消费个八九成，这一次的科考实验，不成功便成仁，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特别是，市场中有大量资源可以购买的前提下。不将其利用起来，是一种罪过。 所以了，听完托斯文明的诉求，经过友好磋商后，人类同意了对方的积分解冻请求，不过中间又签署了一系列更加复杂的合约，以保证保密性问题。 …… 这一系列的合约足足有一本百科全书的厚度，六百多页，看的中间商“可可丝状疣”两只眼睛膨胀地像鸡蛋一样，“啊，你们两个文明真的太会谈判了……服务费用还是……5个积分，谢谢惠顾。” 双方又不约而同地选择开展更深层次的合作，加强相互之间的信任。到达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没有所谓的交易市场了，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说不定，遇上另外的文明也是有可能的。 选择相互之间对抗，还不如相互之间合作，双赢是“囚徒困境”中最好的模式。 整一场谈判结束后，所有人都一脸疲惫的出来了。就连张远也是眼珠通红，明显有一种精力透支的现象。 整个谈判过程居然用了整整五个月的时间！ 太漫长了，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 但大伙的神经却亢奋无比，这一次的胜利果实，实在大的有点过分，托斯文明相当于800阿米巴积分的独特科技非常有价值，这些磁场科技已经接近四级文明的程度，远远超过人类目前所拥有的，它能够用在工业的方方面面。 更何况，人们完成了这个大目标后，手头还有1000余的目标积分，有了这一千积分的硬通货，可以支配的东西就更多了。 大使馆中举办了一场庆功宴，觥筹交错，在外星人的地盘举办庆功宴也别有一番滋味，特别是其中的许多菜肴都是从托斯文明中弄来的，非常奇怪的东西，简直难吃的要死！ “这个是什么，羊的眼球？我的天！”张远作为整个方案的提出者，当然是最大功臣。许多外交官纷纷敬酒，甚至还专门帮他夹菜。 “这又是什么，看上去像……肠子？好臭！” 张远浑身一个激灵！ “放心放心，煮熟了都是蛋白质而已！”赵青锋似乎看出了张远快要吐出来的神情，不停地帮他夹菜：“还有这个，一种什么虫子的卵，咬一口会爆浆！配合这种酒……简直人间美味，这些托斯人很喜欢享受嘛。” 爆浆！ 张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居然真的爆开了，这种如同石灰水一样的古怪味道，让他刹那间冷汗直流，硬生生将胃里的翻江倒海给憋了回去……在这种场合吐出来，实在太不优雅了。 这些都是实验室培养的无菌食物，未来将会带回母舰当中。可是他严重怀疑，这些鬼东西真的有人喜欢吃？ 庆功会结束后，张远睡眼惺忪地合上了眼睛，任务圆满结束，浑身的骨头都仿佛散架了一般。 他认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睡觉，对，睡觉！ 一切问题等睡醒了之后再考虑吧。 他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见到母舰当中的那位妹子，一晃眼间，已经五个月没有见面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忽然间放松下来，倒是挺想念的…… 等到回去之后，就是六个月，对方应该已经考完高考，步入大学，可以心安理得的结婚…… 领证？ 到时候，吹嘘一下自己在这一次外交任务的表现也不错。他老张还是个年轻人，总不能和老头子一样，有东西吹嘘为什么不能吹嘘呢？特别是在女生面前吹嘘，多开心的一件事啊！ 张远美滋滋地想着，然后进入了梦乡当中。 …… 做着美梦的当然不止张远一人，大使馆中的几乎所有人都在做着同样属于各自的美梦。 难道……有生之年，真的能够见证曲率科技的诞生？ 不，有生之年应该是不可能了，再怎么也得几千年的时间吧，除非能够通过超凡者考核，重新回归这个世界，才有着那么一丁点的可能。 那时候的人类，真是幸福啊。 银河系再宽广，有了曲率科技，又有什么地方是不可去的呢？ 见识更加广阔的天地，也能够了解更多的文明。 就连一些站岗的士兵，心情都更加美妙了起来。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要举办庆功宴，可是看到那些高层心情好，他们自然也能够猜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于是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甚至小声地哼起了小曲儿。 动力装甲的视野非常大，能够轻易地看清楚星球边上飞来飞去的宇宙飞船。 这一颗星球是各个文明大使馆所在的星球，各种交易活动频繁。特别是近些年，来往的宇宙飞船仿佛更多了一些…… 每个文明都有属于自己的尽力以及想法。据统计，近段时间，关于武器方面的交易，频率明显增加了。 不知道在遥远的未来，环泰文明交易市场离开后的年份里，这一片星空到底会发生什么。 第二天中午，和这里的工作人员道别后，张远等人重新登上了返程的飞船。 “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目睹那一艘载满了谈判人员的飞船，尾翼喷射出明亮的离子光束，开始紧急返程，陈牧先生摇晃了一下脑袋，然后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坐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返程的只是一部分外交官，他这个外交部长，还得坐镇这个大使馆…… 十年。 双方已经约定好了，最后停留在这里十年的时间。所有交易市场里的浑水，包括星际市场搬迁后的商业联盟、军事联盟，还有各种科研合作等等，人们都不去进行了。 这倒是让他清闲了许多。 十年里，该买的东西全部买掉，该消费的积分也消费掉，该准备的工作全部准备好，时间一到，准时出发。 这一个交易市场的地缘影响力，将近两百光年。一旦失去了星际交易市场这个影响力巨大的庞然大物，这个地方将会更加混乱，不可能像以往那样平静。 至于交易市场为什么要搬迁，这些年里，也得到了模棱两可的许多信息，一方面是，对于环泰人来说，这里的文明的确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了，另一方面，可能是更高阶文明之间的利益博弈。 譬如说，五级文明阿列夫文明与六级的阿米巴文明进行了谈判，于是让出了这一块看上去中立的地盘，这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我们走了，另外的人类分支应该怎么办呢？” 陈牧忽然想起了就在今天早晨，张远对他的那一番私底下谈话。 “没办法……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办法。” 这是他们两人得出的结论。 陈牧对另外的人类分支，并没有特殊的感情，不过作为同源的人类，从道德层面以及道义层面，他也知道应当稍微帮衬一下后方的那几个人类基地。 即便这种帮衬，可能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新人类文明不可能将他们全都带到一千光年以外，这一点绝对不可能。 每个文明有着自己的大势，银河系更是有着更大的时代大势，银河系的大势，以文明为单位，三级文明确实翻不出什么特别大的浪花，最关键的还是强大自己。 “……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后方联系了吧？不知道他们生活的到底怎么样？有没有摆脱平庸化？” 就这么想着想着，陈牧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见了人类真的掌握了曲率科技，翱翔在广阔的银河系当中，甚至，走出了这一片星空，去另外的河系，见证更加广阔的天地。 ……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这一艘运输飞船终于到达了母舰所在的位置。 由于事关重大，也不好事先使用电磁波传递消息，所以舰队里的人们并不知道谈判到底怎么样了。 “怎么样，与托斯文明的合作谈下来了吗？”舰长阁下见到这群人的第一句，便是这样发问。 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真的非常关心！他们居然活生生等待了六个月，每天每夜的焦急等待，这又算什么啊，有谁能够了解他们的痛苦！ 包括所有的部级干部都是同样饥渴难耐的表情。 “当然是……成功了！”张远第一个钻出生物消毒区域的大门，大笑着说道。 …… （PS：今天的更新结束了，我已经尽力啦，真的码不出更多了……明天只能正常更新……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盗版读者们订阅一下呗！） （最后再次感谢白银盟主！(*^▽^*)） 第五百一十九章 亲友团见面会 很快，所有回归的外交人员进入一间办公室当中，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当整个谈判成果被完完整整的公布后，舰队里的高层人士，毫无疑问率先狂热了起来！ 获取曲率科技的第一步……成功了！ 仅仅只是第一步，却来之不易。 并且还狠狠宰了托斯文明一刀，手头依旧留有1000余阿米巴积分，哪能够不感到高兴！ “……咳咳，女士们，先生们，后续还有更加困难的第二步，第三步，成为四级文明可真的不容易啊。在接下来继续留在星际交易市场的10年里，我们还不能够松懈，必须做好一切的准备工作……” 舰长先生的心情明显极好，语气高昂地说道：“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倒这里，大家散会！” 从房间里中走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2点。虽然说是一个“简短”的会议，但想要将这么多的东西解释清楚，还是用了好大一段时间。 张远打了个哈欠，略微感到有点疲惫，准备回家睡觉。豁然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时间，都已经这么晚了，不禁怪可惜的…… “你觉得民间反应会怎么样？”赵青锋还在旁边滔滔不绝，情绪激动。 “民众？哈哈，肯定那什么，成为四级文明是大家共同的梦想……不过，我现在只想去找我老婆！” 赵青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闻到了一股酸臭味，快点滚！” 有许多记者在旁边经过，大声讨论着，准备连夜赶稿，向民众公布这个巨大的好消息，包括人类已经了解到了曲率科技的线索，在十年后需要全民前往另一片星空等等，全部都要公开。 政府部门公开这个秘密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毕竟新人类文明在十年后就要离开交易市场，在这十年里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波及到的人口众多，至少达到了50%以上！ 在这种大规模动员的状态下，想要保密也再不可能，还不如现在界直接公开秘密，顺便还能够激励民众的士气。 当然了，关于整只舰队的无线电管控，将会变得更加严格。 倒不是担心会有“人奸”之类奇怪东西的出现，而是……无意间说不定会暴露什么呢？目前有两艘母舰的存在，相互之间的传递信息众多，为了防止信息暴露，两艘母舰干脆拉了一根长长的有线电缆，还有重兵把守。 和老赵告别后，张远想做第一件事，当然是试图找到自己18岁的小女友，美美的炫耀自己这半年的收获！ 虽然已经到了深夜，大伙都已经睡着了，有点儿不合适。外交官回归是机密事件，一个刚刚考完大学的女孩子也不可能知晓这件事情。 所以，想了半天……张远还是尝试着发送了一条信息过去。 “哈哈，我回来啦！” 如果不发送消息，他实在是心痒痒的厉害啊，但现在就没什么好后悔的了，就算对方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也不是自己的锅。 没想到半分钟后，林青青居然回复了。 “嗯哼？” 似乎觉得有点不合适，后续又发来了一堆笑脸。 “出来玩啊！”张远招呼道，虽然这种时候出来玩好像不太合适有点奇怪。 “你来接我，我就出来。” “好！” 人狠话不多，张远立马打了辆车，兴冲冲地往前目的地。 小别胜新婚，这种感觉就好像一头饿了半年的大尾巴狼，为了美味的食物能够冲破一切阻碍！也不对，不是大尾巴狼，而是那种见到了主人非常兴奋的哈士奇，整个身体疯狂挂到主人身上…… 张远用力的摇晃了一下脑袋，暗叹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脑残了。 林青青稍微打扮了一阵子，然后才悄悄地溜出房门，她看到眼前这头正在疯狂摇尾巴的大尾巴狼的时候，不禁微笑了起来，然后脸颊迅速发烫。 明明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大家相互之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有这种非常奇妙的情绪产生呢？ “任务执行的怎么样？”林青青稍微冷静了一下，问道。 “当然是……圆满完成！我都亲自出马了，还能够不完成么？”张远得意地笑了笑，在这个女孩面前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放在以往，他一向以来以沉稳著称，是同事眼里的好领导，朋友心中最靠谱的哥们，就算放在这个文明，也算得上相当有分量的存在。 然而在内心深处，张远还是向往着像年轻时候那样，说话能够肆无忌惮，想说什么就什么，那才叫真正的轻松自在！ 但随着时光的流逝，无论年轻还是衰老，这种轻松自在的时光却慢慢消失了。 可是，张远他本人的青春，不就是眼前这个女生吗？ 想到这里，张远不禁更加得意了，连忙把她拽进了车子里，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肢，然后“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 “曲率技术？你这是在对外公开机密，会坐牢的！”林青青看到他一脸臭屁的样子，一开始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紧接着仿佛觉得自己实在太廉价了，搞得好像倒贴一样，又没好气地说道。 张远笑着说：“不算什么机密，再过一阵子新闻就要铺天盖地的了！大家都会很高兴” 他原模原样地将这一趟的经历说了一遍，听得林青青小嘴微微张开，一愣一愣的。 说实话，张远到现在为止依旧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这个姑娘，是叫“林青青”呢，还是以往的“林萱萱”，不过想来想去，为了避免现实中的一些误会，还是叫“林青青”吧…… 新的人生，总归要有新的开始。 张远一拍脑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忽然想起来了，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觉？难道是……特意在等我？是不是想念本公子了。” 林青青没好气道：“是因为有的人这么晚还在找我。” “我只是第一时间给你发一条短信，省的事后被骂。” 林青青眼睛看了看汽车的天花板：“我知道你跑到外星球去工作了，只是把你的账号设置成重点提示了，就算睡觉也能惊醒。” 张远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看到对方脸皮很薄，岔开了话题：“高考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吧，我想当脑科方面的医生……你这一辈子变成研究感知的科学家了，我也不能够落后吧。” 张远心中美滋滋的：“那敢情好呀，夫妻合心，其利断金！不过夫妻最好不要待在同一个实验室，我可不会帮你写论文。” “谁要和你当夫妻！你这种人就馋年轻貌美女孩子的身体！” “你可不能冤枉我……我一直都是柏拉图的忠实信徒。” 两人打打闹闹，无人汽车很快就达到目的地。 实际上张远中途改变了主意，本来是想要直接开回到家中，干一点坏事的。不过想到未来的时间还非常漫长，既然双方决定在一起了，一切都应该慢慢享受，而不是把所有的激情都快速消耗掉。 保持新鲜感的方式是什么？ 当然是长久保持心灵层面的交流，并且延迟肉体欲望的满足。延迟欲望并不是不满足欲望，而是用一种更加缓和的方式释放出来。 第五百一十九章 回归飞船 “我们去看星星吧！”张远帮她打开车门，弯下腰，伸出一只手，绅士地邀请道。 听到这个说法后，林青青一开始还有点发愣，事情与她想象中的有点儿不一样，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接受了邀请。 这个地方是一个大型天文主题公园，与整个太空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玻璃窗，有许多情侣正在公园内散布。午夜12点并不是这些男孩女孩间，卿卿我我的阻碍。 在公园深处，他们俩寻找到了一张空闲的等着，相互依偎在了一起。 林青青若有所思地问道：“我们最后一次看星星是在哪里？” 张远回忆了一番，感觉有点尴尬：“……应该是快要死掉的时候。我还祝你在虚拟世界的人生中一帆风顺呢，哈哈，好像白说了！” 林青青好像有点儿生气：“现在呢？你想说什么？” “明天就去领证吧！” 林青青不禁翻了个白眼，深深感叹张远本来就是这一类思维非常跳脱的神奇生物……仿佛几千年永远不会变化。 她语气略微不善的说道：“有这么容易吗？还有什么？” 张远老脸一黑，哄女生这种事情可太艰难了，“要么，下一辈子也登记一下？” “这可是你说的！” 感慨着曾经发生的往事，这是双方的共同秘密，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浪漫的事情呢？ 就这样两人相互依偎着，在公园里睡着了……公园里的温度一直都很舒服，在这里睡觉也不会着凉，顶多下边的座位不那么舒服罢了。 紧接着第二天清晨，两人走到民政局登记了婚姻，领了小红本。现在的登记早就不需要人工登记服务了，却需要在机器人面前宣读所谓的“忠诚宣言”。 而“小红本”这玩意纯粹是为了更高的仪式感。婚姻不仅仅是社会关系，更是一种仪式。伴侣与朋友，与亲人，总归有很大的不同。 即便婚姻制度，在面临越来越高的人均寿命前，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可是谁又不向往一份永恒的爱呢？ 从民政局走出来的时候，张远明显感觉这个社会充斥着一股很奇妙的狂热气氛。 路人疾步匆匆，不知道在谈论什么，情绪激动，心情极好。 手机“滴滴滴”地响了好几下，新闻软件正在推送昨天晚上外交团队带来的消息，一下子推送了整个屏幕！ “红色重要信息！” 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民间，一开始民众还一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新闻这么重要，铺天盖地的红色重要信息。因为曲率科技是被严格保密的，大家全都不知情，到后来听明白缘由后，也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当头棒喝啊，搞得突然间就要拥有曲率科技一样。 放在以往，简直就是想都没有想过！ 一时半会间，整个社会都开始讨论这方面的东西，甚至连各种星际对战的游戏，各种电视剧，都开始准备开发曲率技术的相关更新了，因为很多东西都是跟着现实科技走的，这样观众才会有更高的代入感！ 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后，张远参加了一整天的会议，中间还打了一会盹。 到了晚上，是双方亲友团的见面会。 然后张远郑重宣布了双方的婚姻。 这个结果，让双方的亲友团大为吃惊，这简直是真正的光速！亲友团互相之间还不太熟悉，这俩人居然就领证了，这算什么啊！ 特别是那个废宅穿越者丁鹏，简直就是两眼充满了泪水。美丽可爱的姐姐突然嫁出去了，他的心脏一阵疼痛……每当看到好看的姑娘嫁人，他总是会一阵抽搐，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女孩都属于他丁鹏一样。 不过，很快双方就不得不接收了这个结果。婚姻问题是个人私事，相互之间觉得好也就得了，也没什么好反对的，然后随意的聊起天来。 “……你们先不要太乐观，搞得曲率科技真的已经到手了一样，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距离啊。” 张远在亲友团前面还是相当正经的，天文地理，无所不能，“我严重怀疑，这群网络上的家伙只不过想去近距离目睹中子星对撞……也不怕把自己给炸死了。” 林青青和上一辈子长得不一样，周边还坐着两男一女，是她的一个妹妹，两个弟弟。 林青青的义弟名叫杜峰，倒不像丁鹏那样傻乎乎的，他作为一名高中理科生，对自己姐姐的婚姻没有什么反对权力。再说了，张远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只要不是不学无术之辈就行。 他对关于中子星的消息非常感兴趣，略有一点不好意思问道：“张……先生，中子星的对撞可是比超新星更加猛烈、更加罕见的灾害，可是我们怎么样才能够在这么狂暴的区域，防御自己呢？” “光靠银河璀璨号，抵挡地住吗？” 张远摇了摇头：“抵挡不住啊。绝对抵挡不住。” 中子星相撞的时候，会产生极端的高温，预估温度不下于3000亿摄氏度，这预示着发生了比超新星爆发更强烈的高温高压（超新星爆发时的温度预估可达到1500亿℃），元素周期表上的绝大多数重金属都可以在这一时刻合成。 更重要的是，在中子星相撞的一刻，会有短暂的伽马射线暴爆发出来，其能量完全不下于超新星爆发产生的伽马射线暴的能量。 而且还会有大量的物质以极快的速度飞溅出去，这些物质之后脱离中子简并态，以普通物质的形式飞奔在宇宙之间，其中包括黄金等重元素。 紧接着两颗中子星会合并成一个真正的黑洞，引力波就像激发了一场海啸一样，如果距离特别近的话，那么飞船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条船，引力波海啸有可能会引发飞船位置或磁场上的震荡，甚至有可能破坏飞船的结构。 张远摇了摇头：“所以，这是一个很难又很重要的问题。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距离，避开伽马射线爆，以及抛射出来的物质……最好能够找到一颗星球，躲在星球的背面。这就意味着要建造一颗行星堡垒。” “至少是一颗。” “哇！”这些年轻人全都惊呼起来，行星堡垒。 张远最终又加了一句：“不过这还是不够，需要有一些防御科技……” 由于双方亲友团的年龄差距，相差了五六十岁，身份地位差的也有点多，一方还是学生，另一方早就工作几十年了，自然有很大的代沟。 成年人之间聊的都是科技，包括未来的发展计划。小朋友嘛，也插不上嘴，只能够暗地里崇拜这个多出来的姐夫。 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就是这样，大家都长得很好看，唯一的择偶观就是对方有没有内涵。好看的皮囊数不胜数，有趣的灵魂却千载难逢。 吃完饭之后，大伙自然也就散了。 亲友团对双方的自由恋爱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对比现在的高寿命，五六十岁的年龄差距也不大，再加上张远博学多才，人品没有问题，双方互相喜欢，那就可以了。 如果相处的不融洽，大不了还可以离婚嘛……这个时代，7年之内的离婚率几乎达到50%的程度，大伙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没有经济上的密切关系，没有亲友团的束缚，也不需要抚养小孩子，于是便演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第五百二十章 被抛弃者 张远看到曾经被关进过局子里的丁鹏同学，在前方慢悠悠的走着，似乎因为吃的太好，长胖了一点。 他不由地问道：“丁鹏，近端时间有没有好好学习？” “啊？”丁鹏连忙回过头，有点儿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张远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害怕。 学习，当然是有学的……只不过，依旧跟不上同龄人而已。 丁鹏没有办法享受到那种属于学习的独特乐趣，除非在他脑袋中安装某一些特殊的，能够控制快感的芯片，可是作为一个从旧时代穿越过来的人，对着仿生学技术，又有着天然的排斥感。 张远微微叹了一口气，问道：“这个全新的社会，是不是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幸福？” 丁鹏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不幸福，只是还没有完全融入进去。” 除了一开始的好奇之外，他好像永远也跟不上所谓的时代。特别是最近的特大新闻：整个文明准备近距离观看中子星对撞，这件事情的确很让人感到很好奇，可是引发全民狂欢就让人有点难以理解了。 在以前的时代，他对这些事情完全不关注。谁谁谁获得了诺贝尔奖，有什么高科技获得了重大突破，他是不在乎的。 前沿科学和他丁鹏又有什么关系呢，还不如一台新手机来的吸引人。 不仅仅是他，身边的大多数人，包括各种媒体也不关注这些。就算有媒体发布了科技新闻，也没什么点击量，不吸引眼球。没有点击量就赚不到钱，除非是嘲讽某些著名科学家“老牛吃嫩草”才会有点击量，下边一大堆骂骂咧咧的评论，真是所谓的人性本恶。 但现在……就连打个游戏，公平频道内也全都是什么科技，中子星对撞与超新星哪个厉害等等，说着说着居然还会吵起来，然后干脆生气地投降了，这又算什么啊？ 丁鹏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不足，和同龄人聊天也不知道应该聊什么，中子星他只知道一个大概，什么奇异物质，他一点都不知道……这样一来总是会有一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个社会的生活的确很富裕，有一些基本福利待遇，但每个人又必须要劳动才能够生活的更好，像什么医疗服务、延寿服务、更大的房子、服务机器人、电子产品等等，都得要花费个人继续才行。 当然了，花费的金钱并不多，前提是要付出自己的辛勤劳动。 丁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张远笑着说道：“你说的的确是这样，我们这个社会已经很富裕了，完全能够让大家更加富裕，富裕到极点。但是不行啊，因为共产主义阶段所描绘的人口素质极大提高，我们依旧没有彻底做到。” “所谓的‘人口素质’指代的不是智力，而是向前进步的原动力，这可能要到达五级文明以后才能够真正做到。”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总是要有一些目标的，然而大部分人寻找不到目标，所以政府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他们制定一个目标。” 丁鹏若有所思。 在这个社会，人与人之间虽然没有明显的阶级差别，但依旧有鄙视链，人们更加崇尚智力劳动，不崇尚体力劳动。 鄙视链中，最低下的人被称作“被抛弃的沉沦者”，也就是自暴自弃，连自己都放弃自己的人。 丁鹏曾经参观过哪些“被抛弃者”的生活，基本上活到七八十岁，甚至六十岁就老死了！ 这个事实简直让他感到震惊！ 在这个社会当中，大部分人，七八十岁看上去和二三十岁没什么两样，可以非常健康地打篮球、踢足球，跑步、跳跃……甚至谈一次甜美的恋爱，组建一个新的家庭，没有人会为此去批评什么，只会献上最为美好的祝福。 结果这一少部分人，七八十岁就老的不成样子了，脸上的皱纹就像一道道丘壑，身体产生了各种疾病…… 然后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像信奉了某些邪教一样。 这些人三观其实是正常的，知道自己这样不对，然后会笑呵呵地教育下一代：“你们看，我才七十岁啊，牙齿松动了，还得了风湿，空气湿度高了就会浑身疼痛。” “我这样就是不对的，你们千万不要学我。” 然而知道错了却死不悔改，除了打游戏、吃东西之外，没有其他的愿望，和正常人的世界相隔离，组成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小社会。 政府部门非常人道地提供所有的生活物资，全都是免费的东西，让他们一辈子就这样好好的度过，有大毛病也会负责医生治疗……一直到身彻底体不行了，就进入虚拟世界。 法律规定了，就算文明贡献度再低，是负数，依旧有五个轮回，这是每个公民的权力。 甚至，他们是自愿老死的！ 他们居然非常狂热地认为，死掉之后就能够进入更加美好的虚拟世界，享受五个更加美好轮回。说不定，五个轮回之后又能够重新复活呢，人不到死的时候，都不是结局啊！ 这简直异想天开！ 黑色科技虚拟世界技术，依旧在缓慢地腐蚀着人类。 丁鹏现在已经知道虚拟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好吧，听起来的确如此，投胎到一个富裕的家庭当中，有一点小小的金手指，吃香的喝辣的没什么难度，还能够玩女人什么的，怎么都比在这里混吃等死爽得多！ 在这种地方，有钱也不可能玩弄异性，有地位也不行，享受五个轮回对他们来说太有吸引力了，就算没办法复活也值了！这一辈子对比漫长的虚拟世界轮回，只不过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可是，再怎么说，他丁鹏依旧是一个三观正常的人啊，本能地觉得这是不对的……虽然心中也很渴望，但实际行动却是另一回事了。 张远拍了拍正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丁鹏，安慰道：“学习成绩不行其实也没什么，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读书，最重要的是有一颗上进的心。” “我们整个社会有着许许多多的工作，工业、服务业，还有娱乐业，不要以为娱乐业就是不好的，娱乐业是精神建设的重要一环。人类可不是机器人，需要休息，也需要放松自己。” “实际上我们这里还有一些非常有趣的工作，譬如说，从虚拟世界中挑选优秀的文化产品，电影、动画、游戏等等，前提是能够判断，这些文化对整个文明是正面影响还是负面影响。” “这种判断不是感官上认为好，就是好，还需要一些不算复杂的数学知识。” “还有一些虚拟世界的构建工作，也非常有趣，不过需要想象能力。” 张远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串，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让他回想起了，曾经在某虚拟世界中遇到的一个肥宅朋友，他才懒得说这么多呢…… 看到还在那里发呆的丁鹏，张远轻轻叹了一口气。 曾几何时，地球上曾经的普通人，变得越来越难以适应现在这样的社会了。 这就是时代…… 大步向前迈进的时代。 你不去适应，它就会把你甩在后边。 远远的，甩在后边！ ……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中子星观测方案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忙碌的准备工作正在有序的进行当中，既然和托斯文明的合作关系已经定下来了，那么人们必须要在这一段时间里，讨论好大体的合作方案。 经过科学探讨后发现，人们目前的科技实力，还远远不能够从中子星对撞中成功存活下来，必须要借助星际交易市场，让自己的文明得到一次飞跃。 而手头上的1000阿米巴积分，便成了最重要的救命稻草。 “各位先生，女士，经过论证后，我们发现，必须要在120-200天文单位以内的距离进行观测中子星的对撞，才能够获得较为精准的数据。” 站在台上的这位物理学家名叫李约瑟，他在电子计算机中模拟出了整个中子星对撞的过程。 “但是，120天文单位，太近了。我们的设备，大概率在那一瞬间就被摧毁。” “一旦设备被摧毁，还怎么得到数据呢？我们的设备必须要完整的观测到两颗中子星对撞后，转变成夸克星，最后转变成黑洞的过程……” 张远皱着眉头，心中若有所思。理论上讲，120天文单位已经是相当大的一个数字了。 太阳到冥王星有多远？ 只有49天文单位。 在49天文单位在这个距离下，冥王星受到的太阳光非常微弱，其表面温度仅仅为零下201.11摄氏度。 那么，120天文单位是一个更远的距离…… 但是！ 这个距离，对比宇宙中最为狂暴的灾害伽马射线爆，相当于百万吨当量的核弹，爆炸后那个弹坑外一厘米左右的距离！ 如何防御，哪怕多防护一两分钟，是一个大问题。 “所以是最好的办法，人类在这附近，能够找到一颗能够为观察设备遮挡风雨的行星。” 一颗行星的体量，无疑比飞船大了很多，也能够保证设备维持运转更加长久的时间。 然而，这种事情却是小概率事件。又有谁能够保证，人类能恰好找到一颗120天文单位左右的行星呢？ 太阳系的塞德娜星，日点及远日点估计分别约为76天文单位及937天文单位，距离太阳的轨道是一个椭圆，是会波动的。 也就是，要在这一颗行星上边建立行星发动机，控制其运行轨道，才能够控制距离。 李约瑟教授列有一点兴奋地说道：“……让我来介绍一下大概的计划吧，我们到达那一片星域以后，必须率先观测，中子星会不会立刻对撞。如果两颗中子星在几年或者几十年内就会对撞，连给我们建设的时间都没有，还是先跑路吧，总不可能因此丢掉性命！” “只不过，我们付出去的钱全都打水漂了，环泰文明的战星最终还会返回交易市场。已经商量过了，让这颗战星把我们免费载回来，是没有问题的。” 台下响起了一片喧闹声，有人觉得有点好笑，还有人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些都是没办法计算的，一切都只能够凭借冥冥中的运气。 “当然了，大概率情况下，如果两颗中子星不会立刻对撞，这个尺度是一万年以内不会对撞，我们两个文明，会选择去建造两颗战星。” “这些战星不是用来住人的，而是为了做实验。只要求最为基本的机动性，其余的一律不做要求。” 他在屏幕上，两颗中子星的外围区域，画了一个圆：“我们需要建造两颗行星级堡垒。将一颗行星堡垒，放置在120天文单位处进行天文观测。” 然后又画了另一个小圆：“另一颗行星堡垒，在所有的工作完毕后，尝试着去勾动中子星对撞……就像这样。” 一颗行星对比中子星，引力虽小，但还是有一定引力，能够与两颗飞速旋转的中子星，构成一个简单的三体运动。 三体运动是不稳定的运动，能够加速中子星对撞的时间。 按照计算机的模拟，这颗行星通过行星发动机，不停地干扰中子星运动，之后接近中子星到一定程度后，就立刻被狂暴的引力给撕碎，紧接着各种物质以亚光速跌落到中子星上边，产生超强爆炸。与此同时，中子星的互相绕转被干扰，对撞的时间将被缩短。 “这是一个假想当中相当粗略的计划，到时候因地制宜，可能会有一定程度的调整。” “教授，我有一个问题。”一位记者模样的男士举了举手，问道：“中子星的对撞时间，真的能够准确预计吗？如果计算的不准确怎么办？” 李约瑟肯定地点了点头：““如果是双星运动，当然可以比较精准预测！” 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两颗中子星的高速绕转，会通过引力辐射、磁场辐射等形式消耗能量。” 在通常情况下，两颗小球在太空中互相吸引，形成一个相互高速旋转的平衡态，看上去没有任何能量损耗，能够永远绕转下去。 但对于超高质量的中子星而言，引力所扭曲的空间就像水波一样，对其本身的运动有很的大阻力，慢慢的，动能损耗到一定程度后，两颗中子星就“啪”地一下对撞到一起。 当然了，对于星体来说，任何尺度，都以几百万年为基本单位，有概率下一秒就对撞到一起，又有可能需要一百万年，甚至一亿年的时间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只要近距离观察到两颗中子星，我们就能够计算出其大致的对撞时间，如果真的出现一百万年的情况，我们总不至于等待一百万年……消耗掉一颗行星堡垒，去加速中子星对撞，也是不错的结果。” 这是大的惊人的大手笔！ 许多人都听得目瞪口呆，按照人类目前的生产力，让一颗星球，拥有初步的动力，也得花费数千年的时间啊，就仅仅只是为了加速中子星对撞？ 张远坐在台下，仔细思考着，这个缜密的计划，是人类迄今为止最为庞大的工程。就算两个文明合作，也可能会绵延数千年的时间。 对于整个新人类文明来说，是信念、科技、以及人身安全上的巨大挑战。 内部动员工作必须要做好，外边的外交工作也要做好。 与托斯文明合作，是一个处理得不好带来麻烦，处理地好将会更好的选择，一个文明建造一颗战星，工程量上直接就减少了一半。更何况，两个文明共同防御宇宙级灾难，成功率会更大一些。 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不仅仅是科技层面的挑战，还是精神层面的挑战……未来的事情很难完全预测，一个绵延数千年的计划，人类能够不忘初心地完成吗？ 第五百二十二章 购买一个星球的挖掘机 “这个方案听起来很不错，但是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中子星对撞以后，人类的安全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位科学家举手示意道：“我们要前往的目的地，有没有宇宙弦还是两说，目前没办法观测。但从目前的宇宙弦分布状况上看，大概率是没有的，所以我们飞船没有办法使用引力加速的手段。” “利用传统的离子推进，速度很慢。” 他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我们所有的工作人员，应该怎么从中子星对撞的宇宙级灾难中撤离……总不能留在行星堡垒上，跟着仪器设备一起抵抗中子星对撞吧？” 在没有任何防御科技的情况下，伽马射线爆会灭绝50光年内的生物。 当然了，这里指的是没有任何科技，需要依赖本土星球生存的低级文明，伽马射线爆的任何一点余波，就能够让大气层产生复杂化学反应，滋生各种有毒气体。 大气层的变化导致全球环境发生巨大的变迁，导致生物大灭绝。 对于星际文明而言，不需要借助星球就能够生存，有着各种防御科技，所以安全距离大约是1光年。 1光年大概是63241天文单位，人类不可能躲到120天文单位的行星堡垒上边躲避灾难，那和作死没什么区别。 保护机械设备的完整性，与保护人类是两个不同的难度，机械设备只要能够记录下数据就成，人类的存活却得各种生存条件。 如果没有宇宙弦，人类的母舰也飞不出多远，想要从灾难区域提前跑路，不知道要多久的时间。 这个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 张远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看星空图，两颗中子星所在的位置在一团大型星云内部。 星云是孕育恒星的摇篮，所以那边的恒星分布比起这里更加密集。如果用离子推进的手段，慢悠悠地跑路，跑到附近1光年左右的恒星，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要花费三五百年的时间。 相当于整个行星堡垒开发完成后，得停滞个几百年，等大家安全跑路后，人工智能才能进行下一阶段。否则中子星在这期间对撞了，等同于人类灭亡。 这个变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百年的停滞，指不定会出现更多不必要的机械故障，到时候也不可能有人去维修了。 这个时候，舰长先生站起来发话道：“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我们打算租用几艘环泰文明的运输飞船来运输人口。虽然我们买不到四级文明的飞船，但是，租还是能够租到的。” “只要与环泰文明拟定一个合约，一两千年以后，他们将会派遣一些运输飞船到那一片星域，把我们的人口接走，接到一光年以外的地方……” “这是比较好的方式。唯一的缺点，得依靠环泰文明的信誉。” “整个流程，大约花费两三百百阿米巴积分。” 环泰文明的飞船，按照时间计费。 对于曲率飞船而言，先花费一百年到达指定区域，然后来回运送几趟，1光年并不遥远，消耗掉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只要两三艘飞船就足够了。 “……我们的文明底蕴还是差了点，比不上那些最强大的三级文明，也租不起更多的飞船啊。” 介绍完整个方案后，会议室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分配这1000阿米巴积分，按照舰长所说，除了一些所必须花费的积分之外，还留有七八百积分。 有的教授认为应该购买一些重工业工程设备，或者某些能够加快战星开发速度的科技，这些科技以后肯定用得上。 “既然人类要租借一颗战星，那么运输能力不用发愁，我认为，最好运个一个星球的全自动挖掘机过去！” “反正这玩意量大管饱，没什么技术含量，便宜得很！” 全自动挖掘机、全自动钻地机，只不过是无人驾驶技术，不到一级文明就能研发出的科技，只要拿出10阿米巴积分，有的是文明抢着生产！ 张远听得脑门上冒冷汗，这群人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居然想搞一个星球的全自动挖掘机过去。 不过…… 好像可行？！ 还有的人觉得应该购买护盾技术，纳米虫防护技术，亚原子观测技术，增强实验的成功几率…… 总而言之，想要购买的东西有很多，按照优先级一条一条地罗列在屏幕上，很快就罗列了好几个屏幕。 这些都是必须的东西。 购买了这些现成技术之后，吸纳融合，人类的实力能够再提升一个大台阶！ …… 就如此，经过长达一星期的论证，各种补强计划终于制定下来，最后还剩下80余阿米巴积分，好像没有什么必要的东西值得消费的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张远揉了揉略有一点发红的眼睛，长长松了一口气。这还是人们第一次，大批量的购买这么多的科技，出手阔绰无比。或许其他的文明，还能够优惠一点。 买东西果然是有快感的…… 当土豪……果然也有快感…… 现在最后的一块内容，是讨论着80余阿米巴积分到底应该怎么消费，最好用于哪个方面。人们好像不把钱全部花完就不罢休一样。 一位议员站起来发言道：“我觉得应该保留这一部分阿米巴积分，没有必要将它消耗殆尽，毕竟它是银河系中的硬通货。” “阿米巴派系的交易市场可不仅仅只是这一个，银河系中还有着更多的阿米巴派系交易市场。而且另一方面，如果遇到了其他的星际文明，使用阿米巴积分作为基本交易单位，是比较好的交易方式。” 这个方案很快就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同，80余阿米巴积分，说多不说，说少也不少。 张远和赵青锋对视了一眼，现在的人类，仿佛越来越少地回想起后方的那几个人类基地了。 这很正常。 张远举了举自己的右手，示意道：“各位，先听我说一句，这个方案，对于我们这一人类分支而言，固然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可是，我们贩卖掉的许多东西，其实是属于全人类的，包括最值钱的人类历史以及新文明史学，还有一些基础科学。” “想一想吧，如果有另一个人类分支，譬如黄金太阳号人类所代表的某一只舰队，费劲千辛万苦来到这个交易市场，那么他们将面临一大窘境，那就是……什么都得不到。所有值钱的都被我们给卖掉了，他们一无所有。他们有的科技，都被我们卖掉了。而且他们大概率比我们更加弱小。” “所以，从道德层面，以及更加广义的文明层面，我觉得，有必要为他们留存一些东西。” 会议室中发出了嗡嗡的喧闹声，是啊，在讨论的时候，人们似乎把另外的人类分支给遗忘了。 这件事情听起来虽然有点可笑，甚至有点儿圣母过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新人类文明自己的阿米巴积分还不够花的，凭什么管别人生活的好坏？新人类分支，与后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从感情角度早就已经淡漠。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第五百二十三章 给他们留一点小礼物 人们即将面临一个绵延数千年的大计划，就算寿命提高了不少，这个大工程也不是一代人、两代人能够完成的，将会面临相当高的风险，这种风险包括内部风险以及外部风险，中途失败了也不是不可能。 社会上虽然有大量狂热的支持分子，但也有人深深地担忧着新人类的前途命运。 没错，新人类群体的确代表着人类文明最为激进的前进方向……可是，这个计划如果真的失败了，整个文明依旧很难承受！ 这一些人分布在社会的角角落落，包括一些知名的专家学者。 从纯粹功利化的角度出发，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一点信念上的东西来支撑自己，其他人类文明没有的东西，只有我们有的东西。 自信心也好，优越感也罢，如果花点钱就能够买到，还是相当合算的一件事。 民族自信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物，一般情况下，舰队里的民众很难感受到，但面临绝境的时候，并不是没有用处的。 “另一方面，这个区域的星际交易市场即将撤离，到时候，一个政治影响力庞大的组织离开了，将出现大片大片的空白，地缘政治将会更加复杂。 无论是宗教文明的威胁也好，还是那些新组成的联盟也罢，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化身为强盗，抢劫那么一把。 掠夺永远是获得财富最快速的方式，而七八个三级文明组成的联盟，去掠夺一个文明，并非不可能发生。” “所以从道义层面，我们至少要通知一下同源的人类，将一些信息反馈给他们。” 望着沉默的中年人，张远停顿了一阵子，继续说道：“现在，我有两个方案。一方面是，将我们得到的一些科技，留存拷贝在交易市场当中。星际交易市场还有三千年的时间，如果在这三千年内，有另一个人类分支来到这里，他们将免费获得这些科技，相当于是一些小礼物。” “另一方面，我们应该将我们知道的信息，告知其他的人类分支，包括太阳系、格利泽581，以及卡普坦星。我们很可能永远不会回到这里了，就算以后得到了曲率科技，也不一定会回到这里。” “未来的事情，没有办法计划，我们将告别这一片星空，前往另外的地方了。我们与他们，很可能不能再见面了。” 沉默了片刻后，外交部长陈牧先生，率先举手赞同：“张先生说的没错。我们是先行者，占了绝大多数的好处，人类历史与新文明史学被我们给卖了。稍微留一点东西给后来人也是应该的。” 紧接着，柯舰长也点头道：“是啊，如果我们没有余力也就罢了……现在有那么一点遗力，还有80多的阿米巴积分剩余吧，如果什么都不通知，埋头自己发展，也显得太吝啬了……” “做人不能那么吝啬啊！” 舰长先生发话，会议室中响起了一片笑声，气氛缓和了下来。 很快，张远提出的议案获得了投票通过，毕竟这是合情合理的东西，也不会破坏这个大计划。 紧接着，相关工作人员联络了交易市场，咨询相关的费用。 这一点小要求花不了多少钱，将一些“小礼物”保存在交易市场，三千年的时间只要花费1.1个阿米巴积分。人们需要自行打造一个保险柜，将自己想要保存的东西装进去，然后签订一个合约就成。 “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去贪污这些东西的！交易市场虽然会搬迁，但也仅仅是搬迁而已，还会在银河星中重新建造一个，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继续打交道呢？” “我们环泰文明的信誉绝对靠得住！” 可可丝状疣不停地打包票，这一条大虫子的服务态度一直都很好，无论是小生意还是大生意，一律非常热情。 服务业嘛，就应该是这样，新人类文明这些年的时间，从环泰文明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社会学者也一直在研究这个交易市场的东道主。 从纸面实力上，环泰文明远远比人类更加强大，强大到可以轻松碾死人类的地步，如果真正开战，人类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总是能够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双方是平等的”那种感觉。 交易市场为什么能够做起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方的服务态度。 另一方面，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这些星际商人，的确促进了宇宙的繁荣。在这里甚至还能够购买到四级文明的服务，对此，人们心怀感激。 陈牧先生对着可可丝状疣说道：“如果三千年内，没有另外的人类分支来到这个交易市场，那也没办法了，您可以选择把这些资料全部销毁。” “当然没问题，只要您的这些资料不是炸弹就行，我们一定会保存三千年的时间。” 除此之外，租用一艘小型曲率飞船的代价更高一些，大概需要56阿米巴积分，总计150年的租赁时间。 这一艘小型曲率飞船的体积很小，运载量不高，将会陆续前往格利泽581、太阳系，以及黄金太阳号曾经所在的卡普坦星，赠送上人们精心准备的小礼物。 最后，这艘小型运输飞船，将会沿着黄金太阳号的路线，继续在星空中搜索一百年的时间，尝试着探索人类舰队的踪迹。 那一支舰队的大概模样，新人类文明是知道的，对方曾经发送过来的资料当中，有着一些照片。 那时候，那艘大飞船还在建造当中呢。 卡普坦星周边的宇宙弦分布也比较单调，前进路线也比较容易推测。 当然了，距离对方飞船的发射，也已经很长很长时间了，谁也不知道这一舰队是否还在星空中游荡，又或许它已经变换了模样，中间的变数实在太大太大…… 环泰文明提供的小型曲率飞船，速度能够达到10-15倍光速，100年的时间理论上可以搜寻好多地方了。 如果实在搜索不到，也只能作罢…… 就这样几手准备后，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感到满意了。能够做的已经做到最好，知天命，尽人意，就能够让自己获得道德层面的满足。 至于剩下的二三十阿米巴积分，就只能暂时留下了。说不定某一些计划发生了变化，还要用上，稍微给自己留有一点余地，也是不错的选择。 张远从会议室中出来以后，轻轻松了一口气，按捺住自己略微有点躁动的情绪。 人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一片星空了，这种感情很奇怪，好似脱离母亲的怀抱，迎接一个新的故事。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与好友李振东，在地球上仰望星空的场景：哪一年暑假，他们两人一起去青藏高原旅游，偶尔有一天露宿在了公路旁边。没有电，没有光污染。四千多米的高原上，静寂的山谷，冷峻的空气，仰头就能够看见布满群星的幕布。 李振东忽然说：“我们这里的星空，还是太黯淡了啊。如果在接近银河中心的地方仰望星空，会发现星星比这里更加密集。单纯的星光，就能够将天空染成夕阳般的黄色。” 张远笑道：“你去过？” “当然，做梦的时候！” 现在，人类真的要去见证更加远方的星空了，如同梦幻一般。 回想到这里，张远悄悄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不知道这位兄弟在虚拟世界中过的怎么样…… “加油吧，人类！” …… 第五百二十四章 十年 纪元6305。 与托斯文明约定的十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人类的两艘母舰，“昆仑山”以及“璀璨银河号”，停留在了一颗名叫“卡尔威亚”的行星堡垒上边。 这颗行星堡垒的质量，大约是月球的20%，并不是特别大个的战星。 但即便如此，人类的母舰依旧不能直接粗暴的降落到地面，因为这两艘母舰太庞大了，为了减少自重，最外层还是类似于气球一样的薄薄气凝胶结构，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停留在地面。 不过围绕着星球低空绕转倒是没什么问题。 这两艘母舰停留在大概在距离地面80公里的星空港口处，缓慢地旋转着。这一个星空港口的构造也非常奇特，由于行星堡垒本身并不自转，所以并不能像常规太空电梯那样用离心力区抵消重力。 它是正儿八经的钢体结构，并且是一座会运动的太空电梯。 星空港口的最下边是一个超大型的环球铁轨，整个太空电梯正沿着铁轨高速运动着。其运动速度刚好能够摆脱星球的引力，以此，整个星空港口刚好仿佛漂浮着一样。 从地面上抬头，两艘母舰就好像两座漂浮着的大型岛屿。 哦，不仅仅只是两座，而是八座浮岛！ 托斯文明的母舰，总共有六艘，也在同样绕着星球旋转。 到时候，只要这些母舰被包裹在曲率泡内部，就能够一起随着星球被带走。 而在“卡尔威亚”行星的表面，密密麻麻铺满了机械设备，挖地机，钻地机，再加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庞大设备，全都是两个文明这些年的时间里，精心准备的。 “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还有十天！十天之后，我们就要告别这里！” “加油！加油！加油！” 一群小学生激情满满地大叫着，在他们看来前往远方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 丁鹏撇了撇嘴，开始对着一群小学生，吹嘘自己的所见所闻。 “……你们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挖掘机吗？当初托斯文明听说了人类在大肆收购挖掘机以后，也同样开始大肆收购挖掘机。所以有一半的挖掘机是他们的！” 这个原先的死宅，在这些年里，最终还是强迫自己，融入了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没有成为所谓的“沉沦者”。 虽然混吃等死，然后进入虚拟空间当中过上幸福生活非常符合他的个人意愿，可是也仅限于心中想想。真正要去做是不能去做的。就好像每个人心中都有犯罪欲望，然而真正要犯罪，大多数人都会停止。 他还是被这个社会给慢慢同化了。 丁鹏没有从事张远推荐的那些工作。因为那些工作，对于他的智商而言还是太困难了，这也要数学，那也要数学，对他来说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最终丁鹏还是选择成为一名社区工作人员，专门负责小学生、中学生的社会融入工作。 从小学开始，每一位学生都有一定程度的社会实践工作，这些社会实践，机器人老师没办法负责，还是由人类来担当。不算太困难，却又很重要的工作。 这二三十个孩子，隔着玻璃窗户，望向底下广阔的地面，叽叽喳喳的大声尖叫着，各种胡言乱语，豪情壮志，兴奋至极。 “丁老师！” 有一个女生忽然问道：“如果其他的星际文明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会有所什么举动呢？譬如偷偷摸摸跟过来，会不会引发一系列不必要的风险？” 丁鹏非常得意地笑了笑，大手一挥，挥斥方遒：“当然是有可能的！他们可能会有所猜测，但也仅仅只是猜测罢了！” “大肆购买机械设备其实也不算什么，因为有很多星际文明，开发属于自己的行星前都会这样做。所以我们人类并不是特例！” “他们可能会误认为，人类将会回到自己的母星，开发属于自己的战星，这是大概率事件。至于托斯文明为什么会一起，可能是顺路吧，其实也没什么。” “只要整个消息没有彻底暴露，让他们猜去吧，难道真的会支付巨额阿米巴积分跟过来？这是小概率事件。” “另一方面，交易市场也不会故意泄露商业机密，否则谁还敢跟这个交易市场做生意？商誉对于市场而言是非常重要的，环泰文明这么长时间，积累下来的商誉，至少有百万积分吧？也就是说，除非拿出一百万阿米巴积分，才有可能够让对方违背自己的规则。” “等你们学过宇宙政治学以及博弈论，就应该能够理解了。” 这个回答，糊弄一下小学生足够了…… 看到这些小学生一个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丁鹏暗暗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孩子，越来越聪明了，一个个就像小大人一样，真是难糊弄啊。 这些政治言论，当然是从张远那里得知的，否则他哪里知道。 “感谢，感谢姐夫帮忙……嘿嘿！” 为了做好这一项工作，聪明的姐夫，昨天晚上给他突击训练了3个小时。得益于辅助大脑过目不忘的本领，今天是他丁鹏上班的第一天，就算死记硬背也不会出现什么岔子……被这些小学生问倒了，也的确很难堪啊！ 给这些小学生讲解完整个社会的状况，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后，丁鹏结束了自己的工作任务。 到了美妙的下班时间。 他忽然看到一位年轻人正在和他打招呼。 也是一位从虚拟世界中挑选出来的人才，名叫徐亚峰。最关键的是，与丁鹏同一个虚拟世界出生。 这个徐亚峰才是那辆救护车上的正主，被救护车撞死的丁鹏，只不过是一件意外事故罢了。 “喝一杯？” 老乡见老乡，总是有着一种天然的熟悉感。 丁鹏点了点头，两人走进一家自助餐厅当中，点了一份简单的晚餐。 “要走了。” “是啊，终于要走了。” 徐亚峰作为从虚拟世界当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才，可不像丁鹏那么废宅。 他已经是一位正儿八经的物理学博士了。 这位从异世界中挑选的天才，对这个世界的感情很复杂，半是喜欢，半是厌恶，一方面，徐亚峰本来就是一个研究狂魔，而新人类文明绝大多数的生产力都投入在了科研方面，对他来说的确开心地很，有着这么多新奇好玩的东西可以解除，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全能科学家。 另一方面……他是另一个世界最年轻的院士，就算不是爱因斯坦、牛顿级别，也是霍金那种等级，然而在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是。 他需要重新开始，这一点让他不太爽。 徐亚峰逮着丁鹏就是一顿狂说：“我跟你说，最近实验室里又购买了一种新的设备，是一种磁场发生器，它到底有什么用，我严重怀疑那些决策者的眼光啊……是不是买贵了点？” “还有，关于全民前往MA9987星域，与托斯文明的合作，政府是否还要再考虑……观测中子星的对撞很危险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非常严格的计划……” 在这个世界，他已经不算是最最顶尖的天才了，需要学习的内容太多。但前世的那种顶级天才心态，却迟迟无法放下。所以，徐亚峰经常找丁鹏这个学渣，倾诉一下自己的表达欲望。 第五百二十五章 反馈后方 丁鹏头晕目眩，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够不停地点头：“哎，政府这样做肯定是有把握的吧，消耗了这么多的资源，也不可能一点把握都没有，你就别瞎操心了。” 前世作为一个死宅，丁鹏是一个相当佛性的人，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心态。 怎么说呢，从目前的统计数据上看，虚拟世界中，精心挑选出的第一批异世界人才，混的好的，居然不多。至少不像预计中这么多。 他丁鹏这种随遇而安的，居然已经算是不错的那种了。还有一些人已经变成“沉沦者”了！这个事实让他有点儿想不通。 有一小部分真正的天才，的确混的很好，这些精英非常适应这个崭新的社会，崭露头角，做出自己的贡献。 但大部分人总是会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就譬如说这个徐亚峰，他前世是个顶级天才，拥有大量的特权、人脉、资源，他受到别人的尊敬，能够随意地批评指责别人。 他的一句话能够牵扯到整个科学界的利益，这是多大的权力啊。 但现在，他虽然依旧算是天才，却没有任何特权了，这让他很难受。 这就是天生自带记忆与天生一张白纸的本质差异。这些人并非经过长久历练后脱颖而出的的超凡者，对于权力、美色、金钱方面的诉求，并没有彻底明悟。 不过丁鹏就不同了，他本来就是个普通人，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心态，所以融入的还算不错。就现在这样做一份普通的工作也不错。 丁鹏有着大量的时间可以休息娱乐，前提是把自己的工作做好。现在这样随遇而安也挺好的，至于整个文明是不是在作死，会不会被中子星打成筛子，他才懒得多想，比他聪明的人多得是，管他这么多呢？ 就这么吃了一餐晚餐，丁鹏又跑到了就近的运动操场当中，和张远一起跑了五公里。 这当然是强制运动的，丁鹏非常害怕这个姐夫，除非张远哪一天工作太忙而休息，他才能够跟着休息。 “读书以及健身，是提升自己成本最低的两种途径……每天五公里也就三四十分钟，对了，今天的工作怎么样？”张远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随意问道。作为林青青的亲人，无论怎样他都得管一管的。 丁鹏又非常老实地汇报了今天第一天工作的成绩…… 张远这个姐夫是他这辈子的金大腿，一根腿毛就能够把他活活压死的那种，他虽然心中害怕胆怯，但不抱紧就是傻逼行为了。 张远听着丁鹏的诉说，眉头稍稍皱了一下，又很快就舒展开来。 “你在质疑，从虚拟世界中挑选人才的制度是不是失败了？”张远从跑道上渐渐慢了下来，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的确，从目前的表现上看，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成果……许多人都已经沦为平庸了。” “那可怎么办啊？” 张远看出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你放心，无论这个计划是否停止，你们已经是新人类文明的公民了，该有的权力一点都不会少的。不可能把你们给送回去！” 丁鹏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必须要死皮赖脸地活在这个社会啊，回去？回虚拟世界作甚？ “至于……从虚拟世界中挑选人才么？现在还在试验呢？这种实验，至少也要一代人，两代人才能够出结果。” “但是也还没有到失败的程度。毕竟还是有几个不错的人才了，才区区三十年而已。” 张远笑了笑：“我们整个社会，比起走得快，更重要的是走得稳……我们还是一个非常年轻的文明，有许多需要摸索的地方。” “如果整个计划完全失败了，那也没办法，只能说是一次失败的尝试，后遗症不大。” “所以，加油吧！” 丁鹏略有一点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已经逐步融入这个社会，越来越少地回忆起以往的那些日子了，也不可能想着从以往的世界里，拉几个朋友出来……就算他是舰长也不可能…… 看到这个家伙缓缓地离开，张远轻轻叹了一口气。 关于这些从虚拟世界中挑选出来的人才，政府部门也为此召开了好多会议，认真研究过。 从最终实验结果上，大部分议会成员认为，超凡者计划是非常成功的。 但这个从虚拟世界中大量挑选人才的计划，怎么说呢……一般般，不算成功。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培养自己家产生的超凡者就好，***的方式，就目前而言不可取。 “人口问题么……就连超凡者的比例，也不能够太多啊……” 与丁鹏告别后，张远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掷于脑后，走回自己家中，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电视。 长达十年的准备结束了，大部分人都有一个小假期，人类即将展开下一阶段的旅行。 在这个时刻，心中居然没有那种浓浓的振奋感，而是略带着一丝落寞以及唏嘘…… 或许所有的激情，都在十年的长期准备中，消耗殆尽了吧。 但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他点开一个古老的手机软件，是曾经地球上的通讯软件，如今早就不能够使用了。 这个软件一开始的启动页，是一抹蔚蓝的蓝色——地球，这颗曾经的母星静静漂浮在太阳系当中，一个孤独的人影，正在眺望这颗孤独的星球。那时候的人们天真的以为，智慧生命是孤独的，人类也是孤独。 是啊，人类的确是孤独的。哪怕宇宙中有着许许多多的智慧生命，人类依旧是孤独的。所以相互之间，能够帮助，还是要尽可能地帮助那么一把。 这张图片闪过之后，软件显示“没有寻找到服务器”，曾经在地球上的朋友也早就不更新朋友圈了。或许，张远是记得他们的最后一个人。 一个人的死亡有三层意义。第一次是你在病床上面，医生宣布你脑死亡了，这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第二层是当你开追悼会，别人来追思你，给你鞠躬道别的时候，这是社会学意义上的死亡，也就是从社会意义上死了。 第三层是，当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张远还记得离开地球的最后那个夜晚，有个女孩在他耳边说，不要将她给忘记。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向其他人提起过。 “时间过的可真快呀！”林青青在他旁边，轻声说道。 “是啊，真快……”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这些天，整个社会讨论的最热烈的，当然就是反馈给后方人类大本营的消息了。 在十天之后，脚底下这颗战星就会开启曲率航行，前往1010光年开外的MA9987星域，所以，人们有必要向后方的几个人类大本营，传递一些消息。 这件事果然引发了民间的巨大浪潮，空气中酝酿着一种略有些伤感，却又十分自豪的高昂情绪。 伤感，来源于整个新人类文明分支，可能再也回不去自己的母星系。 绝大多数人对于曾经的母星，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但并不影响他们对地球的地域归属感。新人类文明，是从地球上走出的智慧生命，这一点永远不会发生改变。 自豪，来源于这些年取得的成绩，以及面对艰难未来的勇气与决心。平庸文明学说，从小学开始就能够学到，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铭刻在所有人心底里，让人们不要遗忘自己的使命。 至于反馈给后方的小小“礼物”，不仅仅是科技，还有着民间人士对着后方大本营想说的话。大伙都在踊跃地报名，向着曾经的人类分支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一时半会间整个网络被巨大的信息流给淹没…… 第五百二十六章 新的时代 电视机的屏幕跳转到了一个画面，舰长先生恰好开始宣读写给“地球文明、格利泽581以及卡普坦星”的一封信。 他抑扬顿挫的声音，回荡在整只舰队的角角落落。 “……远方的，光年之外的朋友们，你们好，这里是‘璀璨银河’舰队，人类文明的大分支之一。” “这个称号或许会让你们感到陌生，首先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们起源于当初的地球时代号飞船，在格利泽581行星系，分裂成了两个不同的分支。” “我们正是当初的昆仑山舰队，相信你们应该听说过这些。” “在数百年前，经过更新换代后，成为目前的璀璨银河号舰队。” 张远心中若有所思，当初的昆仑山舰队，俘虏了巴迪特文明的王子以后，曾经有一部分人不愿意冒险，回归到格利泽581，还带回去了一系列的信息。 他相信格利泽581的人类，也将这些信息反馈给另外的人类分支，因为其中蕴含了许多宇宙学常识，还有三级文明的科技。 “……历经一系列的旅程后，我们目前的位置为，环泰文明星际交易市场，其具体坐标为KIC09879……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交易市场，我们在这之中遇见了许许多多的文明，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们觉得，有必要将这些知识分享给远在天边的你们。” “当你们看到这艘曲率飞船的时候，它应该正在对外广播这一封信件，请不要担心，也不要冒然对其发起攻击。它代表着我们诚挚的友谊而来，其中携带的一些小礼物，或许会令你们感到惊喜……” “时光荏苒，转眼间，距离当初地球时代号的发射，已经有四千多年的时光了。这一段时光太久，久到我们人类这个物种，已经难以想象。” “时代的变化很大，却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巨大。我们记得，曾经‘地球时代号’的时光胶囊中，期待着五千年以后的人类，可以离开整个银河系，探索更加遥远的星空了。距离时光胶囊的预言，还有一千年的时光，只是很可惜，我们可能没办法做到……” “但我们相信，在人家遥远的未来，我们能够做到，我们能够成为更加伟大的文明。” “时光列车的高速启动，当初五十万伟大的先驱者凋零了，时代的浪花一浪接着一浪，但他们一往无前的探索精神，永远不会凋零。” “亲爱的人类朋友，特别是地球的朋友，远在天边的你们，到底过的怎么样？你们到底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你们是否挣脱了脚下的泥泞，是否还是像以往那样，处于剥削以及被剥削的状态？” “更不知道你们是否已经变成了所谓的沉沦者文明。” “……是否依旧大批量的冬眠，将梦想寄托于并不光明的明天？” “希望这份小礼物，能够让你们过的好一点。哪怕只是一时半会的好一点，也是不错的。” “另一方面，银河系并不是一个永远安稳的地方，幽暗的深空中，永远有着让我们感到恐惧的深渊巨兽。不让自己强大起来，一个小小的浪花，就能够让人类全部灭亡。 “希望你们能够摆脱平庸，让自己强大起来。用星际交易市场的标准礼仪：希望你们永远进步。” “我们在这个交易市场当中，留下了更多的礼物，或许你们可以来看看。” “我们这一分支，为了成为四级文明，马上就要去追逐更加遥远的天空了……或许这条路是对的，又或许这条路是错的，我们不知道，前途未卜，但我们必须为之赌一把。” “赌上先驱者伟大的荣光！” “祝我们好运！” 舰长先生的朗读声高亢了起来，张远仿佛听到了远处商业广场上，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年轻人总是那么富有激情与活力，一点小事情就能够让他们高兴半天。至少在这一时刻，每个人都充满了自豪感。 优越感这种情绪听起来虽然低俗，但它确实有效，往高大上说就变成了民族自豪感。 在那份曲率飞船发送的小礼物当中，有着许许多多的有效信息，包括人类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一些三级文明的科技，还有关于高级文明的意识形态等等。 这些资料能够极大程度地丰富其余人类分支的宇宙学常识，让他们知道自己一个文明当孤岛，自己玩自己的，没有任何好处。 即便现在岁月静好，人类没有遇到危险，但这个宇宙，总归是有危险的。时代在变化，如果自己不强大，一点小小的波澜，就能够把人类给淹没了。 再后续的一些资料，是民间人士的寄语。 各种小姑娘、小男生上台表演节目，朗诵诗歌，歌唱人类，献上美好祝福。 现在的人们对曾经的地球文明感情并不浓郁，人们心中有归属感，但也只是血缘层面的大归宿。再也没有人提什么“深空基金会”或者“平庸文明”了，也不会有人对其粗鲁的谩骂、嘲讽。 更不可能有人突发奇想，想要回到曾经的人类基地，即便租赁来的曲率飞船，的确能够放下几台冬眠仓……可是没有必要，有谁愿意离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家园，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呢？ 对比起曾经第一次发送资料的时候，现在的人们反倒是文质彬彬的，这实际上是一种疏远，在张远心中就少了那么一丝意思。 是啊，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早就物是人非，人们连恨铁不成钢的心思都没有了……无论其余的人类分支积极向上也好，堕落沉沦也罢，新人类文明并不会因此而停下自己的脚步。 或许在遥远的未来，新人类文明的变化，会变得更多，更多，前进的步伐会更快，更快。 张远不禁叹了一口气，关掉了电视。 过了几秒钟，又情不自禁打开了。 由于还未离开星际交易市场，整个人类舰队，依旧处于严格的无线电管控状态，这份资料的传递工作将交给环泰文明的曲率飞船来代替完成。 这些资料一共复制了好几份。其中一份更加完整的资料留在了交易市场里边。 还有另外的几份，全都放在环泰文明提供的小型曲率飞船当中，每到一个人类基地，都会投递一份资料。 即便这样可能会向交易市场暴露这几支人类的位置，可是经过探讨之后，新人类文明高层认为，这点风险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这几只人类分支，简直太普通了，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个四级文明觊觎的…… 一艘小型曲率飞船，正停靠在这颗战星的星空港口处。 它装满货物后，开启了自己的引擎，逐渐地远离，远离……很快就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 “你说，它会按时完成这一次的任务吗？”林青青忽然问道，“有这样的曲率技术可真好啊，还能够用飞船当信鸽……比电磁波通讯更快更安全。” “当然了，能够突破空间以及时间的技术，能不好吗？”张远笑着说道：“只要其余的人类分支没有毁灭，肯定能够收到。” 林青青又异想天开地问道：“如果人们把这艘飞船击落了怎么办？” “击落？”张远摇了摇头，“不可能击落的，这艘飞船可是四级文明的飞船啊，性能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飞船。而且它寻找到人类基地后，丢了东西就会离开。” “如果真的被击落，也不用我们来赔钱……不是已经买了商业保险了吗？” 最后，电视屏幕中，这艘曲率飞船发出一阵明亮的白光后，消失在了黯淡的天际…… 最后的仪式结束了，而新人类文明，也将重新启程，迈向未知的星空。 一个新的时代，等着我们！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一千五百年 纪元7804，“璀璨银河号舰队”离开星际交易市场的第1500多个年头…… 一支略微有点陈旧的星际舰队出现在环泰星际交易市场附近。 如果仔细分辨的话，会发现，它与当初从卡普坦星域离开的那支人类舰队有点儿相似。这艘大型母舰的表面非常粗糙，坑坑洼洼的如同磨砂纸一样，某这意味着它饱经风霜，韩距离自己的建造年代已经有些年头了。 只有在虚空当中航行很长时间的飞船，表面才会被宇宙中的粒子打击成这个样子。 常年的维护、翻修、更新换代，使得这些飞船内部的零部件早就变更了许多代，就连飞船上的船员，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一批了。 所谓的“忒修斯悖论”莫过于如此，在不停更换零部件的情况下，飞船还是原先那艘飞船吗？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复杂问题。 一位年轻士兵眯着眼睛，打了一口哈欠，隔着那一层厚玻璃眺望远方的星空。 这一分支的人类，的确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文明。他们花费了这么长久的时间也仅仅只发展到三级文明初期阶段。这还是因为消化了当初昆仑山发送过去的科技资料，才取得的成就。 这才是一个正常文明的发展速度……人类这种种族值不高的生物，其所有潜力，实际上也就只是三级文明的层次。 那一颗淡黄色的星球，就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了。 “终于要到了啊……环泰文明交易市场！” “是啊，终于要到了！一千多年了，一千多年终于熬过来了……” 许多士兵都轻轻松了一口气，小声地欢呼起来，士官们并没有大声呵斥，而是跟随着一起欢呼着。 一千多年的旅行，早就让他们感到筋疲力尽。 环泰文明星际交易市场，是方圆200光年内最具有公信力的交易市场！ 然而这点星际常识，还是当初的“昆仑山舰队”俘获巴迪特人之后，告诉给后方的大本营格利泽581；然后再由格利泽581，转述到卡普坦星；最后由卡普坦星，发送给游荡在周围的各支舰队后，他们才知道这个消息。 每一人类分支，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经营理念。 昆仑山代表着的，是最为激进的派系。 然而卡普坦星以及格利泽星的其余舰队，更加偏好以母星为中心，一圈一圈往外边探索周边的星球，通常情况下，一次探索的时间不会超过两百年，这些舰队最终还是会回归母星。 所以，卡普坦人对故土的理念，自然也就比曾经的昆仑山舰队更加深厚。三四千年的时间，他们已经在周边发现了116颗拥有生命的星球，绝大多数都只是微生物级别，但也有一些，诞生了大型生命，甚至，智慧生命。 但这支名叫“利维坦”的舰队，居然破天荒地穿越了这么漫长的距离，来到了星际交易市场，自然有其更深层原因…… 在数千年的航行当中，他们遭遇了许许多多的故事，甚至还与某些星际文明产生了小冲突…… 即便遇到了一些危险，但在长途跋涉当中，民众的精神面貌还是非常积极向上的。毕竟整个流浪的过程，想要堕落享受也不可能，特别是到达交易市场附近，全体民众心中都有点紧迫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即将到达这一站的最终目的地，但大家不因为此而懈怠，我们带着重要的使命而来！” “首先我们要确认，这个星际市场是否保持绝对的中立，是否友好。其次才是利用这个交易市场，强大自身，接触更多的文明，探查更多的宇宙常识……” “最好是能够借助这里，尽快建设一艘新的母舰！” 在一个圆形大会议室中，舰长徐光晓正对着所有人发表讲话，不过他看向台下的中年人，脸上的一丝忧患却久久未曾消散。 他们并不知道，新人类文明已经对着他们的大本营，第二次发送了大量的信息。 相当于他们前脚刚刚出发，后脚就有好消息运送过来了。那艘无人驾驶的曲率飞船最终也没有找到他们，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一个文明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有些时候确实需要“运气”这种冥冥中的东西，但更多时候，需要自己的努力，去解决各种外部问题以及内部问题…… 在旅行当中，这一只舰队收获颇多，更多的是精神层面上的收获，而另外的人类分支，收获了新人类发送过去的信息后，反倒再也没有动力向星际市场派遣舰队了——即便他们知道，这个交易市场中有着更多的礼物，可是如此遥远的星际远征，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做的。 舰长严肃的说道：“我们卡普坦星，在获得‘昆仑山’第一次反馈的科技信息后，曾经大步向前发展了一段时间，达到了二级文明的层次。但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种进步又已经慢慢停滞。” “所以我们带着重要使命而来！” 这些人类分支，可没有巴迪特人作为实验标本，也没有虚拟世界技术，开发不出辅助大脑技术，智力没有得到大幅度的提升，科技也就没有突飞猛进……这些都是如同蝴蝶效应般的连锁反应。 另一方面，他们在旅程中惊讶地发现，银河系猎户悬臂，这一块小区域的政治形势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利维坦”舰队在旅行当中，居然遇到了一些狂热的宗教文明！ 想到这里，舰长微微叹了一口气：“总而言之，星际交易市场也不是什么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们必须要在这里取得更大的进步，然后将所有的消息，带回曾经的母星……” “我们离开母星太久太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只是希望他们没有受到敌人的侵略。”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议员发言道：“舰长先生，担忧也没有太大的意义，理论上，几千年放在宇宙当中也不算是漫长的时光。我们遇到的那一类宗教文明，也不算是特别强大的那一类，是能够与其对抗的。” 所有人都为此而讨论起来，他们目前而言，最大的目标就是在这里收获一些东西，然后回到自己的母星系附近，建立一个能够相互之间扶持的——“人类共同命运体联盟”！ 这个人类联盟，能够相互之间扶持经济、文化、科技，并形成一个军事联盟！ 那些该死的，不怀好意的星际文明，有着非常强大的同化倾向，当初在某一行星系遇到的时候，这些宗教文明正在同化一个低级的土著。 这个低级土著文明，甚至已经拥有了核弹！ 但面临这种星际文明的时候，核弹又有什么意义呢？一个尚未迈出自己星球的文明，遇到真正的星际文明，就是被吊打。 第五百二十八章 飞船派与星球派 虽然人类迄今为止，依旧不理解这些该死的宗教文明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依旧感受到了一丝浓浓的危机感。 有的文明就是喜欢扩张自己的疆界，哪怕这种疆界完全不可能维持地住，这些文明依旧会去这样做。就好比曾经地球上的印度，印度独立以来一直都是对外扩张侵略，版图不断扩大，独吞了主权国家锡金，强占银控克什米尔，侵略夏国领土藏南，零零星星从不丹，尼泊尔那偷土地…… 总而言之，总归有这样的星际文明存在，他们看到智慧文明就想要直接管辖，看到宜居星球就想要占领，哪怕银河系的宜居星球可能有几百亿颗…… 这方面的东西暂且不去多说，“利维坦”舰队在星际流浪的时候，还遇到过一颗真正的战星！ 这是一颗三级文明的战星，在宇宙弦附近游荡，速度大约为千分之九光速，并不快。但以这颗战星为核心，密密麻麻飞满的深空舰队如同一窝蜜蜂，形成了庞大的军事体系。 当遇到这种假想当中三级文明乃至四级文明最强的战争武器出现在眼前的时候。 这一支人类舰队依旧感受到了浓浓的震撼。 这是真真的震撼，仿佛老鼠面对大象，一脚就能够被踩死一样。哪怕都是三级文明，也有着天翻地覆的差距。 所幸的是，这个三级文明，并没有平白无故攻击他们，双方还有了一些简单的接触、交流。拥有这颗行星堡垒的三级文明认为，交易市场的搬迁，必然会引发地缘政治上的巨大混乱，军事实力，再怎么增长都是不过分的。 所以了，经历过这么多事件后，这一分支的人类认为，建立一个强大的同盟就有了更大的必要，哪怕耗费几千年的时光也值得去做，否则，单一分支的人类实在是太势单力薄了……开发到猴年马月也很难拥有这么强大的军队体系。 讨论到这里，舰长徐光晓皱着眉头，严肃说道：“关于太阳系地球文明的现状，我们知道的消息，也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了，但大概率退步而不是进步……” “地球文明的大量人口，都是对生活感到不满意把自己冰冻起来的冬眠人口，他们寄希望于未来科技进步，能够给他们更长的寿命、更好的生活。” “这些人口太难解决了，只知道躲避现实，又不可能直接在冬眠中杀死他们，这样只会出现人道灾难，引发民众不满，社会混乱。但把他们解冻也只会闹出更大的乱子，没有人脉关系，没有足够的知识，也跟不上时代，他们能够做什么？” “唉，我至今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破解这个世纪难题。” “唯一的优点是，太阳系附近没有宇宙弦，相对而言反倒比较安全。我们遇到的宗教文明，还仅仅只是二级文明、或者三级文明，不至于费尽力气飞过去与之发生冲突。” 卡普坦星的分支由于距离地球比较近，相互之间联络的次数更多一些，所以也隐隐知道一些东西。 聊到地球文明的现状，另一位军事专家摇头道：“舰长阁下，地球就先别管了。” “我们想要结成一个能够正常的联盟，相互之间的沟通是最重要的，在真正拥有曲率技术之前，太阳系只能被暂时搁置。” “联盟的最好对象，是更加遥远的格利泽581，双方的距离在16.3光年。那里的人类分支更加活跃，有上进心，双方能够更加有效的互补。” 实际上，如果为了躲避危险，远离宇宙弦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找一颗没有宇宙弦的星球，随便一蹲，其他文明也就很难找上门来。 但这种方式相当于闭关锁国，和绝了自己文明的前途没什么差别。 难道当鸵鸟，外界的形式就不会发生变化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舰长看了看手头的资料，点了点头：“格利泽581距离我们更加遥远，在我们最后一次沟通后方的时候，格利泽581的人类正在开发行星堡垒，我们卡普坦星正在建造大量的飞船。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到底有没有进展……” “进展肯定是有的，但是一两千年，根本不够吧，开发一颗战星可没有这么容易。或许我们可以在交易市场中买一些相关科技回去，然后全民搬迁到格利泽581……双方的文明有融合的可能，就算不融合，同盟绝对没有问题。” “16光年，用引力航行10%的光速，两百年不到就能够到达了，能够接受。” 当科技处于大停滞的时候，开发一颗行星级的堡垒，就变成了消化生产力的最好方式。 开发一颗战星，能够长期刺激公民的工作积极性，不至于大部分人闲着没事干。 让大部分的公民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对于一个文明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就算放在星际时代也是如此。 主要原因并非扩大生产力，而是为了维持积极向上的意识形态。 就如同一个亿万富翁依旧要坚持工作一样，如果人不工作，没有目标，一天到晚只想着娱乐，很快就会荒废了。 一个文明也是如此，要是一个文明的大部分人都不工作，浑浑噩噩的依靠机器人技术养活自己，那么这个文明很快就会堕落沉沦，停止进步。 所以，无论是卡普坦星，还是格利泽581的人类分支，均不约而同的选择大量制造。由于理念的不同，分别是飞船派以及星球派。 行星堡垒相当于体量极度庞大的新科技，需要许多东西需要研发。在长期工作实践当中，只要保持积极向上的意识形态，总归会迸射出那么一两个天才，缓慢地推动整个文明。 这也正是行政体系强大的一大好处，否则哪里做得了这种大工程。 只不过，这种三级文明的战星，就算开发完成，机动性并不强，只能够依靠宇宙弦的引力进行航行。地球这种偏远的地方，自然也就只能战略抛弃了。 就在大伙讨论的正激烈的时候，会议室中忽然收到了天文台发过来的紧急通讯。 是环泰文明星际交易市场的外围侦查飞船发现了这一只远道而来的舰队，发出了一连串的慰问。 接收屏幕中显示道：“未知的舰队，你们好，这里是环泰文明交易市场。我们的交易市场隶属于阿米巴派系，银河星域，第19分支。” “首先需要通知你们，我们的交易市场在1467年之后就要搬迁了，欢迎您的文明，前来参与最后的甩卖活动！” “距离中央恒星802天文单位内，请勿发生任何矛盾，请勿擅自实验任何高能武器，包括但不限于核弹实验、大型反物质实验，否则将被认定为战争挑衅行为……” 舰长等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正常的，能够接受要的求。 “1400多年之后就要搬迁……这个消息果然是真实的。” 在座的各位微微颔首，思考着其中的意蕴，包括风险以及机遇 按照后续的文字，进入这个交易市场要进行一系列的信息登记，包括文明的称呼，再加上种族的长相面貌，具体的生存环境等等，有一大堆表格需要填写。 这一系列的登记，涉及到了人类的隐私，让大家微微犯难。 ……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一个保险柜 不过很快，人们就下定了决心，除非人类不想在这个交易市场活动了，否则这些信息对方早晚得知道，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在“文明称呼”这一栏当中，他们填上了“卡普坦文明”，因为他们这一舰队本来就是从卡普坦星中出发的，平时的称呼也以“卡普坦人”自称。 除此之外，又附上了人类成年男性以及女性的照片，写明了具体的生存环境，氧气浓度，气压，空气成分、湿度等等，以及偏好的重力环境。 过了好一会儿，环泰文明的人工智能才回复道：“已经收到了您文明的资料，我们将为您的舰队划分一块停靠区域。请您按照我们的指示，进行相关的操作。” “这是交易市场的大概资料……” 这一次的资料很多，详细地介绍了星际交易市场的具体情况，以及文明之间的大致星际礼仪，如果相互之间不熟悉，只要按照这种星际礼仪打招呼，一般就不会触碰到莫名其妙的痛点，引发双方的矛盾了。 这一块停靠区域很大，足足有2个天文单位，比太阳到火星的距离还要大一点。速度本身降低到一定程度的“利维坦”舰队，很容易就停留在了虚空当中。 舰队里的人们，开始迅速组织工作人员进入交易市场当中。 所有外交官都显得很兴奋，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天文望远镜已经观测到了星际交易市场中许许多多的战星。 许多许多！ 看到这么多战星，舰长先生颇有点无语，当初看到一颗行星堡垒从身边掠过简直吓得要死。但现在又好像没什么感觉了。四级文明与三级文明，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差别，这种差别让他们觉得，就算心中警惕也没有任何意义…… 又过了大概三个小时的功夫…… 一艘小小的飞碟从远方高速飞了过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突然发送了一条信息：“尊敬的卡普坦文明，你们好。” “很高兴地通知你们，按照资料库中的信息对比，您的舰队，有88.9%的概率，触发某个存放此处保险柜的开启机制。为了保证星际交易市场的公平公正，您的文明需要提供更加详细的资料，并接受我市场相关人员的安全检查，才能够开启此保险柜。” “当然了，您也可以拒绝接受这个保险柜。” 保险柜？什么意思？ 听闻这个消息，每个人都吓了一大跳，特别是对方居然要求安全检查，这又算什么？ 舰长的脸色微红，许多军官的神色也瞬间紧张了起来。 人们小心翼翼地发送了一条消息：“您所说的保险柜指的是什么？里边有什么内容？” 对方回复道：“在一千五百多年前，有一支星际舰队在交易市场当中，保存了一些资料，与星际交易市场约定的保存期限是3000年。当有同源的文明来到这个交易市场时，将有权力取走这部分资料。” “从目前已有的资料上看，您的文明，可能是这一支舰队的同源文明。” “很抱歉，我们并不知道里边的具体内容，但是经过安全检查，可以排除是某些危险性的物质，包括但不限于核武器、反物质武器、数字病毒……这一些东西可以排除。” 总而言之，按照当初的约定，想要取走保险柜中的资料，也得接受必要的检查才行。 不是说任何文明高喊一声，“我是人类”就能够取走了；或者说抓了一些人类俘虏，假扮人类文明，然后就能够取走资料的。 环泰人对于任何一笔交易都无比重视，他们必须要保障这只舰队是人类所控制，才能够将保险柜中的资料给交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尽心尽责？ 第一是因为信誉问题，服务业嘛，本身就应该这样。 第二是环泰文明的主文明，阿米巴文明，就是一个非常喜欢搞事情的文明。 他们经常会伪造身份，伪造成一个陌生的文明，相当于微服私访，然后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合约，来诱惑自己的附属文明。 这些合约，有些是高价值，有些是低价值，如果某一附属文明因为是低价值合约却执行不好的话，就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惩罚。实际上也怪不得这些附属文明，谁让他们签了合约，又不尽责任呢？ 惩罚了几次之后，自然也就老实了。 看完这些文字，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一千多年前，有一支星际舰队在交易市场当中，保存了一些资料？ 特地要交给人类？ 这也太奇怪了！ 一位年轻的议员灵光一闪，兴冲冲地大声说道：“如果对方所言属实，那么肯定是昆仑山舰队了！他们留给了我们什么？” “昆仑山那边可不像我们，还需要回归母星。他们直接就带走了一大半的人口，进行遥远的长征。” “可是，我们要让这个交易市场检查？这太离谱了，严重影响了安全性问题！” 就这么讨论了好久，所有人都有点儿一惊一乍，琢磨不定。说实话，由于长期冬眠，大伙的时间概念并不是很强，一千年与一百年听起来都差不多…… 这太古怪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一千多年前的资料，能有什么好东西？” “那可说不定，特地留下来给我们的，能不是好东西吗！昆仑山那边的际遇，说不定比我们根据丰富？又或许早就突飞猛进了呢！” “就算没有什么好东西，里边肯定有关于星级文明之间的常识，这也算是不错的经验。而且同源是人类，故意欺骗我们的概率不大，可靠性总比咨询其他文明更高。” 最终，人们琢磨了半天，还是填写了一份关于自身文明更加详细的表格，发送了过去，其中包括自身的一些文化，幼儿胚胎的妊娠期等等，这些生物指标与其他文明重复的概率很小。 对方回复道：“很高兴的通知你们，您的文明有96.9%的概率，符合这个保险柜的开启要求。为了双方的安全起见，我文明将会派遣一位特殊观察员，在您的飞船当中检查一段时间。检查通过后，这一个保险柜就是你们的了。” “当然，您也可以拒绝这方面的请求。” 仅仅只是一位特殊观察员而已，如果这都不接受，也显得太小气、太窝囊了。而且对方是一个四级文明，如果真的想要做些什么，也没必要这样磨磨唧唧的。 经过一番讨论后，好奇的一派还是战胜了保守的一派，郑重接受了这个请求…… 第五百三十章 真正的惊喜！ 经过人们的同意后，飞碟上的一条小箱子通过机械臂，丢进了利维坦母舰的船舱当中。里边爬出了一条长长的大虫子，相貌不怎么样，中间的肉瘤凸起。 不过它身上的装备倒是非常高级，能够在任何有空气的地方高速飞行。一条大虫子在空中飞行，看上去就像一直铅笔。 看到这条大虫子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极了，实际上这个家伙是曾经接待过新人类文明的“可可丝状疣”，他看到人类的第一瞬间，就自来熟地叫嚷了起来：“哦，原来真的是你们！那可真的太好了，这一次的合约能够完成了。” “首先介绍一下，我叫可可丝状疣，擅长处理你们这一类直立智人系的星际外交事务。” “这位……阁下，您好。”舰长按照星际礼仪，相当有礼貌的行了一个礼。 “为了更好的考察，您可以带领我去参观飞船里边常见的区域吗？不会涉及到您文明的隐私以及军事。” 这条虫子在人们的带领下，在生活区、商业区以及小孩子的教育区当中简单转悠了一圈，确认不可能是其他文明伪造出来的场景后，才说道：“检查并没有问题。稍后我们就会将保险柜给运送过来，届时还请您舰队的代表人员，在这里签名，并且留下音频记录。”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感谢您的帮助。”舰长先生连忙回复道，心中对着那一个保险柜期待起来。 一来到交易市场，就收到了一份礼物，大伙心中还是非常高兴的。 只不过，不知道是大礼物，还是小礼物。 即便只是小礼物，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这一次等待了大概十多天的时间，各种焦虑等待当中，一艘中型运输机终于慢吞吞地飞了过来，人们得到了三层楼房子那么大的一个保险箱。 看到这个保险箱的时候，许多人眼睛都直了，居然有这么多的东西！ 它非常沉重，足足有35吨的质量，搬起来颇为费劲。工程师们想了好些办法，才将它搬到一艘运输机里边。 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没有彻底验证安全问题前，不可能将它直接大剌剌地搬到母舰上。 之所以这个保险箱这么巨大，是因为……新人类文明保存在这里的资料，与当初派遣曲率飞船发送过去的，是两个不同的数量级。 曲率飞船就只有这么一点容积，费用贵的要死，还得存放多份资料。 但在这里租用一个保险箱，便宜的很，当然可以塞下更多的东西了！ “咯吱”一声轻响，保险箱的大门打开了，迎面迎来了一股远古的气息，里边塞满了新人类文明当初最为得意的科技造物，让所有站在屏幕前面的人，连呼吸都屏住了。 “好东西，绝对有好东西。” 在这之中，除了杂七杂八的机械造物以及存储装置以外，体积最大的就是一台生物电脑！ 生物电脑最大的好处是运行稳定，能够保存的时间非常悠久。当初昆仑山发送过去的资料中就有这部分科技，所以大家对此并不陌生。 舰长先生挥了挥手，安全人员上前，进行非常详细的检查。也不需要亲自过去，只要通过机器人VR技术远程操控即可。 检查了半天，自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再接下来，一位士兵满怀着激动，打开了这一台生物电脑的屏幕。 上边跳出了一行文字： “同源的人类，你们好，当你们打开这台电脑的时候，说明你们正式来到这个星际交易市场当中。” “恭喜你们，接触到了更大的世界！” “我们是曾经的昆仑山舰队，现在的璀璨银河舰队……” 看到这一些话的时候，所有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舰长徐光晓激动地与自己的同伴对望了一眼，心脏狂跳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一趟，绝对来对了！ 在漫漫银河系，最令人感到兴奋的，当然就是遇到曾经的老乡了，哪怕中间的时间相差了一千五百多年…… “还真的是昆仑山舰队留给我们的财产！” “不错，真的很不错啊！” 人们的期待感一下子就调动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他们想要知道这份小礼物，到底能够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屏幕上继续显示出了大量的文字，包括新人类文明反馈给后方大本营的一系列措施。 当人们看到曾经已经有一艘曲率飞船，在一千多年前，已经将许多科技资料都送回后方的大本营了。 见到这一幕后，大伙均是脸色发白。 “妈的！我们用了一千多年赶路，没想到后边的人早就已经获得这些东西了！” “这算什么啊，全都变成无用功了吗？！” 一位将军模样的中年人忍不住爆了一句出口，虽然他此刻的心情很好，任谁收到这些礼物，心情都会很好，但出现这种事情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他们的运气怎么就这么不好呢！ “好了好了，各位，稍安勿躁，既来之则安之。”舰长出声安慰道：“我们来这一趟是为了这个交易市场，这一份礼物是预计之外的。我们还是继续看下去吧。” 翻开下一页，屏幕上又写道：“……由于曲率飞船的载重量有限，保存在这个交易市场当中的科技资料将更加完整。” “并且，我们经过论证探讨后，慎重决定，将非常重要的‘虚拟世界技术’留存在这里，希望你们能够妥善将其运用……” “切记，不要将这个消息泄露给其他的文明。” 这一台生物电脑，里边包含了极度重要的虚拟世界技术，其可以说是“盘古脑”的克隆版本！ 由于人类制造的计算机性能，依旧比不上六级文明的计算机，其蕴含的虚拟世界数量比不上原版，但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克隆版虚拟世界技术啊！ 六级文明的技术！ 看到这些内容介绍的时候，一开始许多人还不明所以，紧接着身体都轻轻地颤抖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浑圆，就连站在最前方的舰长也不例外。 看着其中的介绍，嘴巴张大，能够塞进一个苹果！ 这是——什么？！ 一个真正的世界？！ 太不可思议了，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把一个人的意识上传到电脑上边……这是什么样的技术啊！数字生命，这又是什么？ 有了这一门技术，无论是科学实验，或者是其他的方面……都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昆仑山舰队居然比他们强大这么多！ 有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心脏急跳下，实在站不住了，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第五百三十一章 巨大收获 这一份信件后边，又非常完整地介绍了所谓的“超凡者考核”。 实际上，虚拟世界一直是非常危险的技术，之所以没有发送给后方的人类基地，不仅仅是因为曲率飞船的容量不够，更因为——它是真正的黑色科技，很容易导致文明的堕落！ 新人类文明不放心将其随意地交出去，就像一大堆人口处于冬眠状态的地球文明，用屁股想想也知道，能够承受得住这种冲击吗？ 一旦获得了这门技术，地球文明很快就会爆发混乱！ 到时候男女老少全民进入虚拟世界，连活人都不会有一个。 交给另外的人类分支也是不保险的，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这些人类大本营在数千年里不，还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能够承受的住这种冲击。 唯有费劲千辛万苦，来到交易市场的星际舰队，新人类文明才有足够的勇气，将这门技术亲手交给他们。 沉默之后，会议室中的人立刻兴冲冲地讨论了起来，虚拟世界技术到底能够用来做什么。 这里的资料很详细，也深刻的说明了其中的巨大风险，如果把控不好，不如不用。就连新人类文明，也足足用了将近一两千年的时间，才将其引导在正规上…… 太危险了。 舰长徐光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昆仑山中的人到底在担忧什么，这的确是一门黑色科技，但是他也暗地里下了决心，要将其更加完善的利用起来。 昆仑山中的人都做到了，难道他们就做不到吗？ 与此同时，人们对着新人类文明留下的东西，就更加好奇了。 因为里边可不仅仅只是一台电脑啊！ 难道还有更多的好东西？ 只见那份信件中继续写道：“……很遗憾地通知你们，有许多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我们给贩卖过了。所以你们想要重新贩卖，也就成为了老大难的问题，特别是人类文明的历史以及新文明史学，都被我们贩卖给了其他的文明。” “由于这是全人类的财产，这里还有5个阿米巴积分，免费赠与你们的舰队。” 那一个保险柜中，有一个阿米巴积分的存储器，里边正好装载了5个阿米巴积分。 5个阿米巴积分到底是多少，有多少购买力，初来乍到的“利维坦”舰队并不知道。只是听说对方把所有能够贩卖的东西都卖了一遍，甚至把新文明史学都卖出去了，许多人不由得暗地里骂了两句。 不过吃人家最软，拿人家手短，大伙都没有明确表现出心中的意思，甚至又有点儿美滋滋的。。 如果让他们知道总共卖了两千多个积分，现在才留下了5个积分，可能会真正急的跳脚吧！ “唉，我们的科技实力到底怎么样，我们自己也清楚，想要和别人交易也是难上加难。这5个积分要是变成了最后的财产，应该最大程度的将其利用起来！” 一位外交部的专家率先笑道，“还是要感谢他们了！” 他看了看星际市场当中的物资表格，补充一下资源只要0.1个积分，从这里可以看出这玩意的购买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5个积分，说多不多，说少其实也不少，毕竟当初的新人类文明，执行完一系列的计划后，自己也已经所剩无几，能够给后人留下一点也算是厚道的体现。 再接下来，屏幕上又介绍了辅助大脑技术！ 这又是让所有人感到癫狂的技术，这玩意是专门为人类量身定做，直接做个手术，安装在脑袋上就能够使用的那种！ 当然了，由于手术极度复杂，需要大量的实验仪器，发送给后方人类基地的只有一些文字资料，这里却有全套的仪器设备，效果必然是全方位的不同。 “提升智力！” “快点把它给搬进来，还留在外边做什么？” 看着上面标注的参数，许多科学家开始狂热大吼大叫，他们觉得应该尽快把那个保险柜转移到母舰当中。 他们这个分支，有一些简单的大脑辅助芯片，但比起这个辅助大脑就相差太多太多了。他们清楚地知道，几乎所有的人类分支，科技进步都已经大幅延缓，几经停滞，智商不足，天才太少是关键。 天知道这玩意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快把那个保险柜给弄进来啊，万一那个小飞船突然炸了怎么办？万一什么仪器被宇宙射线给弄坏了怎么办……快点弄进来！”一位科学家焦急地大叫道。 “扑通”一声，有人突然跌倒在地上。 “舰长！郭教授晕过去了！！” 几位医护人员，七手八脚的将这位激动过度的老教授抬了出去。 “林教授，你缓一缓，缓一缓，先别看了，稍微缓一口气。” 舰长看到那些大吵大闹的科学家，苦笑了一下，这些人平时风度翩翩的人，居然已经失去理智。 不过他心中也兴奋至极，深刻的知道这门技术的重要性，也已经快要站不住自己的脚了！ 这个惊喜太大了，缓一缓，得稍微缓一缓…… 再接下来，是大量的外星科技…… 这些都是新人类文明从其他星际文明手中，用阿米巴积分买到手的东西，包括一些延寿科技，磁场防御科技，行星级堡垒工程学，行星发动机技术，各行各业的都有！ 一下子，所有人都呆滞住了，简直幸福的快要晕过去，就连舰长徐光晓本人也承受不住那种巨大的冲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的心脏急跳，感觉自己的心脏病都要发作！ 这些都是什么啊！ 这他妈……太给力了！ 简直快要幸福的晕过去！ 会议室中闹哄哄的一团，跑进来的医护人员越来越多，护士长有点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供氧装置发生了故障，中毒了不成！ 幸亏这名舰长还算年轻，挺得住这种冲击，他忽然觉得，还搞什么交易啊，直接返程也就得了，这一趟的收获足够多！ 即便他们晚了一千多年，可是一千多年又算得上什么呢？在科技大停滞的时候，一千年就是个屁！后方人类获得的资料，绝对不可能像他们这样详细，哪怕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有很多科技造物，有图纸没有实物，想仿造一个，太难太难了。 这是每个人的第一想法。 过了许久，人们好不容易才按捺住狂跳的心脏，舰长也渐渐稳定好自己的心神，重新振作起来。 返程是不可能返程的，他们最好要在这个交易市场获取更多的好处，否则愧对了那奔波的一千多年啊！ 第五百三十二章 加油吧，人类！ 深深呼了几口气之后，大伙发现屏幕上的信件到这里就结束了，不禁有点儿失落。 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感叹自己太贪心，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再接下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保险箱中的物资清单以及科技目录，只要按照这份清单进行清点，能够将里边的东西分门归类。 所有的科学家都是磨刀霍霍，饥渴难耐，迫不及待地想要检查里边这些物资的安全性，然后将其运回自己的母舰。 现在大伙反倒不敢像刚才那样用机器人进行排查了，万一弄破了什么东西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许多人类士兵亲自登了上去，清点物资。 每当有东西运送出来的时候，都会有科学家笑容满面的迎接，仿佛遇到了最为宝贵的珍宝。 “这是……报告，这好像是清单上没有的东西。” 一位士兵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保险柜，放置在角落当中。 这个小保险柜是储物清单之外的内容，人们很快就将其单独拎了出来，进行解读。 里边装着一个小型电脑，看上去银光闪闪，非常精致。 打开一看，按下其中的某一颗按钮。 “来到这个交易市场的人类，你们好，这一份资料，涉及到我舰队的具体去向。为了保证其中的安全性，环泰文明星际交易市场，将会在我们离开1500年以后，才会将其放置于大型保险柜当中。” 这一段话稍微有点拗口，不过大家都看懂了。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有时间限制的保险柜。 早来了没有，晚来了才有。 人们不禁心中起了一些疑惑，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连同源的人类都不相信？ 只见这封信件继续写道：“……我们离开这一片星域的原因，是为了追寻四级文明所必须的曲率技术。曲率技术的奥秘，在中子星碰撞的一瞬间产生，所以，我们借用了这个交易市场的力量，前往更加遥远的区域……” “相关的具体地点，恕我们不能够告知，但我们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大概的方向。” “这是相关的科技资料，它非常重要，请勿轻易泄露。” 这里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舰长徐光晓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 是的，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重大了，就连同源的人类也不能够盲目相信。 万一后来的舰队一时间贪心，将曲率技术的消息给贩卖了，到时候一大堆文明一窝蜂的过去，所有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与其去考验同类的定力，不如给自己留下一定的余地，这才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或许我们会成功，又或许不会成功。” “这个工期实在太长，又太危险，1500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情了。也许在未来的几十年或者几百年时间里，你们能够观察到1000多光年外，两颗中子星发生了猛烈对撞！”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系，我们也许丧命于那个危险的区域，也有可能采集不到足够多的数据，无法研发出曲率科技，被困于那个没有宇宙弦的星域。 “但我们并不后悔……” “下边是关于曲率科技的线索……” “（一连串的科技论文以及天文学资料）……” “很遗憾的通知你们，一千光年以内，理论上不存在这样的星体结构。唯一近一点的中子星-中子星结构，可能很快就要被我们给引爆了。届时，希望你们尽可能地收集数据，即便中间相隔了1200多光年，我们认为依旧能够获取一些有效信息。” “这部分有效信息，或许可以贩卖一些阿米巴积分。” “对了，如果你们迫切需要更多阿米巴积分的话，可以将这个消息贩卖给其他的三级文明。我们为这个计划预留了一千五百年的时间，这个时候贩卖消息，理论上也不会危及到我们的安全了，你们没有必要顾忌太多。” “这也是为了逼迫我们的文明，不至于在无尽的时光中产生怠惰情绪，无限期的延期，也要求我们自己，在1500年内必须完成这个工程。” “希望你们能够卖一个好价钱。银河系的猎户悬臂并不安全，尽可能的增长自己的实力，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也希望你们能够代替我们，守护好人类的家园。” “我们永远都怀念着，地球时代的蓝天白云啊！” 看到这里，会议室中每个人心中都萦绕着一丝微微的感动。 曾经的昆仑山舰队，几乎将最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留给了他们。 可是，他们却无以为报……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看向远方的一片星空，默默的注视着，献上自己最美好的祝福。 过了许久，舰长才高声说道：“先生们，女士们，我们人类文明中，已经有一支舰队前往一千多光年以外的星域了，这是属于全人类的一大步！多么遥远的距离啊，另我们感到神往。” “我们的舰队虽然不能够跟着完成这一大步，却能够尝试着去完成一小步……” “一个区域性的人类联盟，是我们目前最大的目标，为之付出数千年的奋斗，我们也在所不惜！” 另一方面，让人们感到极度担忧的是，从这些资料中可以发现，当初昆仑山舰队遇到的，被“阿列夫文明”同化的某低级文明，现在居然已经变成了星际文明。 刚好在旅途中被他们给遇到了！ 这些由低级文明演变的星际文明，从封建时代到星际时代，再到三级文明，只需要短短一两千年的时间。 然后也开始效仿着同化其他的低级文明，这种疯狂的殖民扩展，不由得让人们感到恐惧！ 其中一位将军顿了顿，说道：“当然了，我们没必要过度担心，他们的科技实力并不高，毕竟是拔苗助长出来的文明，根基是非常不稳定的，也有着这样那样的内部矛盾，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矛盾。” “最重要的，还是强大自身。所以我同意舰长先生的观点，只要能够成立人类共同体联盟，自保方面就简单了很多！” “和平，不可能永远存在！” “战争，距离我们的距离也不像想象中那么遥远。” 于此同时，这位将军的目光转移向了这个星际交易市场：“这里有着这么多的星际文明，我们的目光应该看得更开一点，无论是沉沦者也好，雄心勃勃的也罢，取得一些外交关系总是不错的。” “再加上，交易市场中的物资正在大甩卖……我们要利用好这一次机会，尽可能快速地崛起！” 加油吧，人类！ （本卷完！） 卷尾感言以及“小过滤器”理论 呼，第九卷的故事终于结束了，每当写完一卷故事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由衷的轻松感。 另外几支人类分支的故事就稍微简单地写一些，不会详细去描写。大家只要知道大概的动向，基本上就可以啦！ 有人说暴露虚拟世界技术太危险了，实际上并不是，因为格利泽581人类也有这样的技术。否则在永生技术面前，昆仑山舰队怎么可能安全离开？只不过卡普坦星的人没有而已。 这本书写到一百二十万字，已经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故事了，还是大伙共同的故事，如果写烂了，大伙会感到不高兴，我自己也会自责。 幸运的是，整个交易市场的情节，我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写了一些普通的星际文明，也写了一些更加高阶的文明，盖亚派系，阿米巴派系，深红工业联合等等，填了一些坑，还挖了一些坑…… 然后成功地开启新地图，和托斯人前往另外的地方了。 一本网络小说中最困难的环节，就是开一个新地图了。开一个新地图才能有新的内容，不过，胡乱开地图除了被读者批评外没什么好处，有逻辑地开新地图，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啦！ 所以……未来新人类还会不会回来？ 当然不会回来了，回来还怎么写啊！新人类可以稍稍帮助同源的兄弟，但是不可能为几千年没有见面的兄弟，放弃远大前途吧？ 有人说这本书的主旨，对比黑暗森林体系绝望感以及沉重感不足，以至于有点激情不足。 这也是一件没办法的事，本书的核心理论是“平庸原理”以及“小过滤器理论”，本身就是温水煮青蛙的模式，文明与文明之间不像《三体》那样打生打死的，只会被时光给慢慢清理出去，自然也就不可能存在太高的逼迫感。 任何你死我活的战争，看上去激情十足，然而战争都需要动机，这本书设定资源远大于文明需求，自然也就没有战争动机。这是核心基调决定的。 一旦乱改整本书就崩了。 下面再说一下所谓的“小过滤器理论”，在前面的内容当中已经写了不少，不过并没有重点介绍过，所以我在这里详细地写一下。 在我第一本书《深空之下》中，着重写的是大过滤器理论。 其认为，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将会面临一道大门槛，这道大门槛只有千万分之一，甚至亿分之一的概率能够通过。所以绝大多数文明都在发展到星际文明之前，停滞了。 而小过滤器理论，是其中的一个变种，它认为：文明在发展的过程中，可能不存在这样通过率极低的大门槛，但是存在一道道无形的小门槛。 这些小门槛的通过几率，不像大门槛那么恐怖，譬如说，通过概率是二分之一，三分之一，比一亿分之一高得多。 但是，这些小门槛数量极多，这些概率用乘法乘起来，也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数字了。 这是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写在小说中不会觉得那么震撼。但我觉得，现实当中，小过滤器比大过滤器的可能性或许更高一点。人总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以为二分之一的几率，自己努力一把，就能够通过了，实际上并不是，你能够通过一个，难道还能通过第二个吗？只要有一个“小过滤器”没办法通过，人类就没办法进入星际时代。 就像公务员考试的一道道测试，最终走到最后的，终究是少数。 那么，这本书中，或者现实中的“小过滤器”有多少呢？ 第一是氧气等自然条件，这里指的是能够支撑有机物燃烧的氧气浓度。如果一个星球，连燃烧现象都没有，不能冶炼金属，或者说缺少某些稀有金属，也就大概率失去了向上攀科技的可能。 第二是社会制度，某一些社会制度会禁锢人的思维，封闭人的思想，以至于整个社会长时间在中世纪轮回，陷入范式陷阱当中。 第三是宗教因素，人类迄今为止依旧没有摆脱宗教约束。这是21世纪价值观与7世纪价值观之间的思想战争，谁胜谁负暂时无法预料。然而就目前的世界形势来看，有愚昧逐渐战胜文明的趋势。 第四是经济制度，资本主义是短视的，过度逐利而短视的资本就会逐渐扭曲人的价值观和道德观。自从美苏争霸结束后，人类就再也没有登上过月球了。 第五是统一全球的问题，想要殖民太空，哪怕只是月球，单个国家是很吃力的，至少要整合全球一半的力量，或者三分之一的力量，减少内部矛盾。 然而纵观全球，一百多年来，世界上的国家明显增多了，而不是变少了。在不遥远的未来，还有增多的趋势，没有减少的趋势。 第六是可控核聚变、可回收火箭等关键性技术是否有可能出现，这些技术能够大大降低航空工程的成本。 可控核聚变的窗口期，大概也就二三十年。目前光伏太阳能已经能够实现平价上网，在未来的二三十年里，随着技术进步，将会越来越有竞争力。2050年，夏国将会重度老龄化，可控核聚变的进度条如果还没有走到50%以上，估计没什么闲钱去费劲搞这玩意了。（关于未来推演很复杂，在这里暂时不多说。） 第七是冬眠技术是否真的具有可行性，五十年前的土豪还冰冻在那里，估计没有解冻的可能了。 那么五十年后真正的冬眠技术会出现吗。 如果不存在人体冬眠技术，那么恒星级航行成为无稽之谈，比邻星是去不成了，人类顶多只能在太阳系内打转。当然了，如果能够做到在太阳系内打转，也已经很不错了。 第八是腐败，如果连科研这个圈子都腐败的不像话，一个文明还有什么前进动力？然而腐败是常态化的，不可避免的。 第九是高素质人口的老龄化，所有的高素质人口全都陷入了老龄危机，相反，南亚等地区正在发生人口爆炸，十年内可能就会产生粮食危机。到时候，发生的风险难以预知。 等等等等……还包括没有列举的大量问题。 这就是小过滤器理论，这些复杂的问题到底怎么解决，没有人能够打包票，明明知道它存在，可是有心无力。 有可能，人类能够解决，又有可能永远解决不了。 人类可能已经侥幸通过了前几个小过滤器，可是后边的呢？ 所有的概率相乘，将会是一个几率渺茫的数字了。我们普通人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过好自己的每一天，热爱祖国，并且培养自己是非辨别能力，现在网络上的谣言也不少，煽动情绪的恨国党比想象中的更多。 或许，宇宙中大多数的文明，都面临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吧。 当然了，小说是理想化的模型，整个社会不像现实这样错综复杂，否则就没有办法继续写下去了。 这本书已经写到中期了，各种线索很多，由于类似的书写过一本，导致灵感枯竭，写的很吃力。 有时候只是待在电脑前面枯坐罢了。 这本书的订阅一直没有达到预期成绩，再加上两个多月没有正儿八经的推荐了，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吧，一个正版读者背后，可能有一百个盗版读者。 多几个人支持就多一份动力。 唯有在起点的订阅分成是50%，阅文其他渠道是25%，至于其余的渠道，譬如说苹果端订阅，苹果先抽成30%，剩下的作者与网站评分。 什么百度阅读，追书神器，是一毛钱都没有的。您也别傻乎乎地在这些小网站充钱订阅，给人平白送钱，还以为支持了作者，实际上并没有。 资本家的剥削可真厉害啊！ 好了，言归正传，一卷写完了，打算明天休息一天。 提前祝大家圣诞节愉快！ 最后说一句，书友圈马上就要升级啦，请大家打一下卡，就是书友圈上面有一个打卡的红色按钮，然后随便点几个赞，马上就能升级啦！ 卷尾感言 呼，第九卷的故事终于结束了，每当写完一卷故事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由衷的轻松感。 另外几支人类分支的故事就稍微简单地写一些，不会详细去描写。大家只要知道大概的动向，基本上就可以啦！ 有人说暴露虚拟世界技术太危险了，实际上并不是，因为格利泽581人类也有这样的技术。否则在永生技术面前，昆仑山舰队怎么可能安全离开？只不过卡普坦星的人没有而已。 这本书写到一百二十万字，已经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故事了，还是大伙共同的故事，如果写烂了，大伙会感到不高兴，我自己也会自责。 幸运的是，整个交易市场的情节，我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写了一些普通的星际文明，也写了一些更加高阶的文明，盖亚派系，阿米巴派系，深红工业联合等等，填了一些坑，还挖了一些坑…… 然后成功地开启新地图，和托斯人前往另外的地方了。 一本网络小说中最困难的环节，就是开一个新地图了。开一个新地图才能有新的内容，不过，胡乱开地图除了被读者批评外没什么好处，有逻辑地开新地图，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啦！ 所以……未来新人类还会不会回来？ 当然不会回来了，回来还怎么写啊！新人类可以稍稍帮助同源的兄弟，但是不可能为几千年没有见面的兄弟，放弃远大前途吧？ 有人说这本书的主旨，对比黑暗森林体系绝望感以及沉重感不足，以至于有点激情不足。 这也是一件没办法的事，本书的核心理论是“平庸原理”以及“小过滤器理论”，本身就是温水煮青蛙的模式，文明与文明之间不像《三体》那样打生打死的，只会被时光给慢慢清理出去，自然也就不可能存在太高的逼迫感。 任何你死我活的战争，看上去激情十足，然而战争都需要动机，这本书设定资源远大于文明需求，自然也就没有战争动机。这是核心基调决定的。 一旦乱改整本书就崩了。 下面再说一下所谓的“小过滤器理论”，在前面的内容当中已经写了不少，不过并没有重点介绍过，所以我在这里详细地写一下。 在我第一本书《深空之下》中，着重写的是大过滤器理论。 其认为，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将会面临一道大门槛，这道大门槛只有千万分之一，甚至亿分之一的概率能够通过。所以绝大多数文明都在发展到星际文明之前，停滞了。 而小过滤器理论，是其中的一个变种，它认为：文明在发展的过程中，可能不存在这样通过率极低的大门槛，但是存在一道道无形的小门槛。 这些小门槛的通过几率，不像大门槛那么恐怖，譬如说，通过概率是二分之一，三分之一，比一亿分之一高得多。 但是，这些小门槛数量极多，这些概率用乘法乘起来，也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数字了。 这是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写在小说中不会觉得那么震撼。但我觉得，现实当中，小过滤器比大过滤器的可能性或许更高一点。人总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以为二分之一的几率，自己努力一把，就能够通过了，实际上并不是，你能够通过一个，难道还能通过第二个吗？只要有一个“小过滤器”没办法通过，人类就没办法进入星际时代。 就像公务员考试的一道道测试，最终走到最后的，终究是少数。 那么，这本书中，或者现实中的“小过滤器”有多少呢？ 第一是氧气等自然条件，这里指的是能够支撑有机物燃烧的氧气浓度。如果一个星球，连燃烧现象都没有，不能冶炼金属，或者说缺少某些稀有金属，也就大概率失去了向上攀科技的可能。 第二是社会制度，某一些社会制度会禁锢人的思维，封闭人的思想，以至于整个社会长时间在中世纪轮回，陷入范式陷阱当中。 第三是宗教因素，人类迄今为止依旧没有摆脱宗教约束。这是21世纪价值观与7世纪价值观之间的思想战争，谁胜谁负暂时无法预料。然而就目前的世界形势来看，有愚昧逐渐战胜文明的趋势。 第四是经济制度，资本主义是短视的，过度逐利而短视的资本就会逐渐扭曲人的价值观和道德观。自从美苏争霸结束后，人类就再也没有登上过月球了。 第五是统一全球的问题，想要殖民太空，哪怕只是月球，单个国家是很吃力的，至少要整合全球一半的力量，或者三分之一的力量，减少内部矛盾。 然而纵观全球，一百多年来，世界上的国家明显增多了，而不是变少了。在不遥远的未来，还有增多的趋势，没有减少的趋势。 第六是可控核聚变、可回收火箭等关键性技术是否有可能出现，这些技术能够大大降低航空工程的成本。 可控核聚变的窗口期，大概也就二三十年。目前光伏太阳能已经能够实现平价上网，在未来的二三十年里，随着技术进步，将会越来越有竞争力。2050年，夏国将会重度老龄化，可控核聚变的进度条如果还没有走到50%以上，估计没什么闲钱去费劲搞这玩意了。（关于未来推演很复杂，在这里暂时不多说。） 第七是冬眠技术是否真的具有可行性，五十年前的土豪还冰冻在那里，估计没有解冻的可能了。 那么五十年后真正的冬眠技术会出现吗。 如果不存在人体冬眠技术，那么恒星级航行成为无稽之谈，比邻星是去不成了，人类顶多只能在太阳系内打转。当然了，如果能够做到在太阳系内打转，也已经很不错了。 第八是腐败，如果连科研这个圈子都腐败的不像话，一个文明还有什么前进动力？然而腐败是常态化的，不可避免的。 第九是高素质人口的老龄化，所有的高素质人口全都陷入了老龄危机，相反，南亚等地区正在发生人口爆炸，十年内可能就会产生粮食危机。到时候，发生的风险难以预知。 等等等等……还包括没有列举的大量问题。 这就是小过滤器理论，这些复杂的问题到底怎么解决，没有人能够打包票，明明知道它存在，可是有心无力。 有可能，人类能够解决，又有可能永远解决不了。 人类可能已经侥幸通过了前几个小过滤器，可是后边的呢？ 所有的概率相乘，将会是一个几率渺茫的数字了。我们普通人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过好自己的每一天，热爱祖国，并且培养自己是非辨别能力，现在网络上的谣言也不少，煽动情绪的恨国党比想象中的更多。 或许，宇宙中大多数的文明，都面临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吧。 当然了，小说是理想化的模型，整个社会不像现实这样错综复杂，否则就没有办法继续写下去了。 这本书已经写到中期了，各种线索很多，由于类似的书写过一本，导致灵感枯竭，写的很吃力。 有时候只是待在电脑前面枯坐罢了。 这本书的订阅一直没有达到预期成绩，再加上两个多月没有正儿八经的推荐了，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吧，一个正版读者背后，可能有一百个盗版读者。 多几个人支持就多一份动力。 唯有在起点的订阅分成是50%，阅文其他渠道是25%，至于其余的渠道，譬如说苹果端订阅，苹果先抽成30%，剩下的作者与网站评分。 什么百度阅读，追书神器，是一毛钱都没有的。您也别傻乎乎地在这些小网站充钱订阅，给人平白送钱，还以为支持了作者，实际上并没有。 资本家的剥削可真厉害啊！ 好了，言归正传，一卷写完了，打算明天休息一天。 提前祝大家圣诞节愉快！ 最后说一句，书友圈马上就要升级啦，请大家打一下卡，就是书友圈上面有一个打卡的红色按钮，然后随便点几个赞，马上就能升级啦！ 第五百三十三章 伴生文明 曲率航行在宇宙中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比在宇宙弦附近利用引力航行更加无聊…… 引力航行的速度大概能够达到10%的光速，至少还能够欣赏到外边的星星，够组织孩子们进行宇宙学教育，但曲率航行就完全不行了。 这颗租借的战星，速度达到了10倍光速！ 在这种情况下，肉眼观察到的图像一片紊乱。前方的所有星星全都堆叠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如同太阳般的巨大光团。 如果用高能计算机仔细分辨，会发现这个光团中，至少有一百万亿张图片堆叠到了一起！ 以至于人们完全无法分辨哪条光线，是哪一颗星星发出的。 也即，曲率航行时候的对外观测，变成了一大困难，航行的速度越快，重叠在一起的光子也就越多。必须要用一种特殊的算法，才能够将这些重叠在一起图片分离开。 这种观测算法，是四级文明所必须研究的，否则相当于闭着眼睛乱飞，很容易出现安全事故。 发现了这种新现象后，人类以及托斯文明饶有兴趣地开始研究新的课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提前将这方面的东西研究出来也不错。 如果往后方进行观察，则是一片漆黑，无论是电磁波也好，X光也好，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可以说是史上最为纯净的漆黑！ 因为没有任何物质的速度，能够追上这颗行星，所有往后方观测自然也就观查不到任何东西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百年的航程显得枯燥无比——除了与托斯文明偶尔间进行文化上的交流外。这个伙计是以后长期需要打交道的对象，无论你喜欢他，或者不喜欢他，他就这那里。 总而言之，基本的情况大体就是这样。 由于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再接下来得正儿八经地观察到中子星-中子星系统，才能够因地制宜地制定计划。 所以了，除了一些天文学家、信息专家在研究那个由大量星星叠加在一起的光团外，人类舰队内部，冬眠-苏醒-冬眠-苏醒，这两个环节就像树木的年轮一样相互交替着。 一百年的航程并不算太长，大多数人只要冬眠一次或者两次，就能够到达最终目的地了。 …… 一百年就这样匆匆流逝。 就在航程的最后几天里，一队人类外交官进入了托斯文明的大型母舰当中，商讨相关的合作事宜。托斯文明的母舰外部结构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如同超大型的圆盘。 不过里边的各种结构却像山洞一般相当狭窄，和人们当初在格利泽581遇到的穿山甲地下城市有点类似。 这是因为托斯人擅长使用超声波感知以及磁场感知，特别是超声波这玩意适合在狭窄空间当中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如果是宽阔的场所，这种感知无疑会模糊很多。 对于这个精心挑选的合作伙伴，用人们现在的眼光来看，还是相当靠谱的…… 托斯文明比起那些动辄几十万年高龄的三级文明，是一个比较年轻的文明，其迈入星际时代的时间，也就四万年。 实际上，对于很多三级文明来说，几十万年也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了，科技的发展早就近乎停滞，停留的时间越长，突破的概率也越低……所以才会出现大量星际文明滞留于星际交易市场的情况。 不能说他们是完全的沉沦者文明，但距离那一步的差距并不大。 只有相对年轻气盛，还有上进心的文明，才会选择花费大量的力气来到这个陌生的星域当中，来赌这么一把。 托斯文明在星际交易市场当中，以古板以及呆滞著称，与他们对话，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语气，以至于很难交上真正的朋友。 当然了，人类也不需要什么真正朋友，能够相互完全融合的文明，简直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只要大家能够大致合作就足够了。 与其全面对抗，不如相互合作，反正宇宙中多出一个四级文明，人类也不会少一块肉，还会多出一份友谊，何乐而不为呢？ 怀着这种心思，张远正在外交队伍中，应邀参观托斯人的母舰。 “咳咳……你们飞船里边的风景，很奇妙啊。”陈牧先生笑着说道。 托斯人的母舰里边的灯光并不明亮，空气湿度很高，气压比人类所适应的稍高，不过托斯人所需要氧气浓度，大约只需要10%的样子。 人们在逐渐接触之中发现，如果得到了对方的认可，这些大型娃娃鱼还是挺有意思的…… 每一个托斯人，都有着一头很高大的四爪野兽作为坐骑，这种野兽有眼睛，毛茸茸的，手臂很灵活，似乎充当飞船里边士兵的角色。 为了照顾这些聪明的野兽，所以托斯人的飞船内部依旧有着柔和的光明存在。 “它叫做莫默罗，努力学习后，智力相对于我们的10-12岁孩子，能够完成一些简单的工作，最关键的是，它拥有眼睛，是我们远古以来的伴生伙伴。” “它们也有属于自己的简单语言，被我们带到了飞船当中，是我文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一只大型娃娃鱼正在向着张远等人介绍自己的本土文化，这种“娃娃鱼趴在猎犬背上”的视觉体验，倒是非常有趣。 “嗷呜！阿达西瓦！卡吗吉拉克！” 一头莫默罗看到这群身穿机甲的人类，高声叫了一下，然后直立起来，好像在打招呼。 当听说飞船内部居然还有一个智力程度不高的智慧物种时，张远简直惊讶极了，到后来，听对方诉说了整个历史背景后，才渐渐释然，理解了这种文化。 托斯人在远古时期，生存在充满磁场的地下溶洞当中，他们进化出了超声波以及磁场感知能力，是洞中的霸主。 但由于溶洞的生存空间实在太小，食物稀少，能够容纳的人口并不多。 当人口数量越来越多的时候，托斯人总归要走出洞穴，来到真正的地面。 没有双眼的托斯人，在充满光明的地面没有太大的竞争力，宽敞的草原上，有的是比他们更加强大的生物。 按照物种残酷的生存竞争法则，他们要么退回狭窄的洞穴，永远当自己的穴居人，要么灭绝在地面上。 不过，这些托斯人居然非常好运地遇到了一群智力马马虎虎，性格又比较温和的植食性生物“莫默罗”！ 于是两个智慧物种，慢慢成为了伴生般的存在，度过了艰难的远古时代，一直发展到了星际时代。 到了星际时代后，智力水准不高的野兽“莫默罗”，已经没有太高的利用价值了，只能够当当守卫士兵，或者干一些不太复杂的手工业。这种手工业的生产力，对于星际文明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托斯人依旧没有抛弃自己曾经的伙伴，每个新诞生的婴儿，都会挑选自己的伴生伙伴，组成一个家庭，一辈子呆在一起。 这是他们的独有文化…… 张远伸手挑逗这头毛茸茸的家伙，莫默罗有点类似于大型狼狗与猩猩的结合体，它们是吃素的，对于食物的需求并不高，不过却比狼狗更加强壮，更加聪明。 第五百三十四章 到达目的地 果然，这头野兽蹦跶着伸出了舌头，想要扑过来和张远玩耍。 莫默罗非常喜欢人类培养的“葡葡草”，这种酸酸甜甜的果实，是它们完全没办法拒绝的美味食物。从另一个层面，这种大狗甚至改变了人类与托斯文明的外交关系。 人们只要和这种狗子混熟了，自然也就和那些托斯人混熟了。 一只娃娃鱼趴在上边，和它说了一句什么，这一只莫默罗立刻站了起来，拱了拱自己的爪子，一声大吼：“瓦拉吉卡！” 是“你们好”的意思。 张远感觉颇有点儿滑稽，脑海中不禁想起了一个成语——“狼狈为奸”，不，是“狼鱼为奸”！ 他连忙回复了一句：“瓦拉吉卡！” “嗷呜！”这一头狼狗显得非常兴奋，想要扑上来和张远玩耍，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按照某些理论，这一类多种族伴生成长的文明，从意识形态层面，其实是比较柔和的。 “伴生”，和所谓的宠物并不相同。 人和狗、猫是伴生物种吗？ 实际上并不是，是有阶级划分的。 人是狗、猫的主人。即便现在有所谓的狗奴、猫奴，但那只不过是一种社会现象，并不会改变真正本质。人缺少了猫狗，难道就活不下去吗，并不会。 人与各种动物，牛，马，猪，羊，相互之间也是有阶级的，是奴役与被奴役的关系。 所以人类并没有所谓的伴生物种。 但托斯人与“莫默罗”并非奴役与被奴役的关系，上下级的差别不明显，数万年里彼此融合，相互依存，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莫默罗”之间也有自己语言，有属于自己的小社会，有时候还会跑出去集体聚会。 这是人类很难想象的一件事。 这种独特的文明形态，导致整个托斯文明意识形态偏左，同化能力强，没有什么民族仇恨，统一全球花费的力气，比人类不知道简单了多少，这也是这种文明方式的本身优越性。 别看这些大型娃娃鱼语气冷冰冰的，如果接受了一件事物的存在，不可能做到像人类那样翻脸无情。 说的难听一些，人类的的确确是一种翻脸无情的生物，穷山恶水出刁民，有些人为了利益能够杀了为家族耕地一辈子的老牛，道德完全是因为经济变好才更加完善的。 但托斯人可做不到这些。他们本身的情绪波动不大，道德规范体系以及法律比人类不知道严厉了多少倍，不过每个托斯人却生活的好好的，并不认为这种生活不好。 这也说明了托斯人在文化层面很死板，往好了说，认定了一件事就会一直认定下去。大家都规规矩矩，做一份工作会做到死为止。往坏了说，该淘汰的东西，淘汰的很慢……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张远先生，你们好……真想看看，我的伙伴长什么样子啊！” “嗷呜！” 眼前的这位托斯人是一位光学感知学家，在曾经的一百年里，与张远接触的机会颇多，他们最渴望的就是拥有正儿八经的光学感知，哪怕黑白的视野也好。 然而这件事情真的很难，就算人类愿意倾囊相授帮助他们，难度也令人发指。 这不是一双仿生学眼睛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大脑中原本就没有这块内容，得硬生生的虚空造物出来！ 张远与这位科学家打了声招呼，非常客气地说道：“您一定会如愿以偿的，未来我们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 “新人类文明的朋友们，这边请。” “请。” 所有人都进入了一个圆形会议室当中。 这一次的旅程，马上就要到达最终的目的地了，行星堡垒的前进速度也在逐步下降当中，有必要召开一次双方的合作会议。 张远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好，看起了手头的资料。托斯人的座位非常古怪，就像日本的榻榻米一样。由于没有眼睛，他们不需要所谓的“视野”，随便往地上一趴就成。 不过为了照顾客人，人类的座位还是量身定做的那一种。 新人类方的柯舰长率先发言道：“各位朋友们，大家好。在三天之后，我们就要到达既定的目的地了。目前行星堡垒的速度已经降低到了5%的光速，已经可以比较清楚地观察到外界的情况。” “这一个双星结构的详细天文学情况，对我们双方的合作，至关重要。” 屏幕上显示出了最近的天文学报告。 前方除了一个大屏幕之外，还有一块黑板一样的东西，能够散发出磁场让托斯人给感知到。 与此同时，所有的资料都已经分发到了每个参会人员的个人电脑当中。 张远皱着眉头看了半晌…… 当看到，科学家们经过计算后发现，还需要10.9万年的时间，两颗中子星才会发生撞击时，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最差的情况解除了！ 人们最害怕的就是这玩意马上就要对撞了，人们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也只能灰溜溜夹着尾巴走人，乘坐这一颗战星回到交易市场。 大伙事先与交易市场商量过了，跟着便车一起回去是不算钱的……总而言之，这种情况被排除肯定是好事。 第二个消息，附近没有宇宙弦。 至少，在附近的五十光年内居然都没有宇宙弦。 张远心中一凉，这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没有宇宙弦，意味着这个鬼地方是一个真正的“孤岛”，人类一旦离开这颗租赁来的行星堡垒，要么自己研究出曲率技术飞出来；要么通过动能推进的方式，花费数千年时间，慢悠悠的“爬出来”爬到有宇宙弦的地方。 交易市场的行星堡垒，租用时间是102.46年，其时间精确到小时，超出的每一个小时都是要计费的。 而新人类文明手头全都只有两位数的积分了，不可能长期租借这玩意，所以，一旦把人类承载到目的地，它就会立刻返回交易市场。 人们得尽快讨论出“是去”、“是留”的决定。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天文学报告 第三个消息，附近的资源充沛，恒星以及行星密集。 在距离两颗中子星1光年外就有一颗红矮星，1.2光年外更是有着一颗黄矮星，上面的星球有着液态的水资源。。这个区域的恒星，明显比太阳系那边更加密集一些。 这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好消息，中性偏利好。 人类以及托斯文明完成了整个大目标之后，还是要准备逃离整个中子星对撞的波及范围。 到时候两个文明最好还是分开，各自发展各自的。 既然有这么多的恒星可以挑选，大家随意地挑选就好，基本上就不会发生太大的矛盾。 实际上，这一点基本上在科学家的预期之内，中子星的前身是蓝矮星，蓝矮星寿命在耗尽之后，产生超新星爆发才会形成中子星。 这里既然有两颗中子星，代表着曾经发生过两次超新星爆发。 两次超新星爆发基本上扫干净了周边50光年星球的生命，所以，再引爆两颗中子星的对撞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是的，这种问题必须要事先考虑起来，如果真的因为中子星提前十万年对撞，导致大量的周边文明灭亡，说不定某些五级的圣母文明就要跑过来找麻烦了！ 另一方面，超新星爆发也诞生了大量的重元素，金银铜铁等等。所以，周边行星系的重元素比例，将会比常规的行星系高得多…… 星球的密度更高，也即金属元素的含量越高，越适合行星堡垒的开发，这是一定的。 张远轻轻呼了一口气，这种预期之内的事情，倒也没什么好惊喜的，只不过，心中依旧产生了淡淡的兴奋感。 现成的金属星球是开发战星的最佳选择，相当于一个现成的超级铁疙瘩，不像地球那样，还有地壳、地幔、地核等结构。 当然了，开发战星，不是说有现成材料就能够开发的，还需要足够的科技实力以及大量的时间积累才行。 目前这颗租赁的行星堡垒上，密密麻麻的大型工程设备，就是为之而购买的，花了老大一笔积分呢！ 另外还有第四个消息，是“中子星-中子星”双星系统中的具体天文学报告。 中子星这玩意只有十几公里的大小，是的，仅仅只有十几公里，和璀璨银河号看起来差不多大小。 什么概念呢？与地球1.2万公里的直径比较起来，只是一个小不点，和太阳140万公里的直径比起来，如同西瓜旁边的芝麻一样，看都看不到！ 但它的威能却大的惊人，质量比太阳更大！ 质量最小的中子星，也是太阳的1.4倍！浓缩就是精华啊，如果地球被中子星刮擦到那么一下，甚至不用刮擦到，一点引力就能够将地球彻底撕碎。 由于相互之间的高速绕转，两颗中子星的质心其实在中间连线的某一点虚空当中。所以从简单物理模型的角度，相当于整个双星系统的所有星体，都围绕着虚空中的这一点质心旋转，是一个稳定的系统。 里边的行星多的惊人，体积比月球还要大的类地行星，足足有60多颗！ 而且大都是非常年轻、活泼的那种，还有不少类木行星，分布在20天文单位以内的地方。 这些类木行星距离双星系统比较遥远，不过其体积非常大个，可能是在前两次超新星当中，吸收了大量的氢元素所致。它们将成为非常好的核燃料库。 张远重点关注的是那些有可能被改造成行星堡垒的类地行星。 这些类地行星由于比较年轻，年龄应该不会超过10亿年，各种火山爆发以及地震频繁，也就是说，如果某一行星内核很可能还没有彻底冷却，会让各种工程难度上升了无数倍。 火山爆发以及地震的能量，来源于星球核心处放射性物质的核裂变，人类就算水准再高，也不可能阻止这些重元素自发的核裂变。 看到这些资料的时候，其中一位教授忧心忡忡地说道：“不行，这些星球的内核没有彻底冷却，里边全都是岩浆，将不适宜当做行星堡垒。” “……因为在行星发动机的超强推动力下，正常的板块根本支撑不住这种推动，很快整个大陆都会被震的七零八碎，导致行星发动机损坏。” 星球的地壳对比整颗星球，就像鸡蛋表面的一层鸡蛋膜一样脆弱，光靠这层膜撑不住整个星球的质量。 行星发动机的构造，至少要深入数十甚至上百公里，一直到下边的地幔层，才勉强能够稳得住。 也就意味着，必须要选择那一类内核完全冷却了的金属星球。 然而在这里远远的天文学观察，也不可能搞得清楚哪颗星球内部已经彻底冷却，哪颗星球还在活跃，到时候还得实地考察。 能够实地考察的时间也不多，顶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我们脚下的这一颗战星，只会继续租赁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租赁时间一到，它就会返程了，将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时间很紧迫啊。” 张远额头上不禁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可能是人类数千年时光当中，最为重要的抉择。一旦选择错了道路，未来将会相当痛苦，痛苦的不仅仅是他们这一代，还可能是后边的十代、二十代人。 看完这些客观条件，两个文明的科学家全都开始出谋划策，利用这些天文学资料，计算出这些行星的体积、密度、质量、磁场等等。 密度当然是越高越好，密度越高。但是这种星球的质量却不能太大，质量大，推动起来就麻烦了，最好不要超过月球的质量的三分之一。 甚至还可以选择完全结冰了的大冰球，这个鬼地方没有正儿八经的恒星，两颗中子星发出的光照强度很弱，以至于这里的星球普遍处于零下两百五十摄氏度以下！ 如果选择一颗完全结冰了的大冰球开发行星堡垒，也是不错的选择。反正这玩意也只是一次性的，能不能长久使用人们并不在乎。 就这么精挑细选之下，一共找到了六颗有80%以上概率符合条件的星球。 到时候还得实地考察。 再接下来，双方公布了自己的最大生产力，承诺今后将会扩张人口，至少分配多少生产力，用于行星发动机的建设上面。 没错，未来的确要扩张人口，无论哪个方案，都得扩人口，而且得压缩各行各业的发展，无论是科技方面，工业方面抑或是社会动员方面。这么多年的准备工作不是白做的。 张远轻轻松了一口气，听着台上的科学家介绍着一个个备用的方案。 “……推进一颗质量堪比20%月球的星球，至少需要建造3万个行星发动机，按照双方目前的生产力，两个文明的生产力，加起来理论上1200-1500年就能够完成……也就是每一年制造30个行星发动机。” 理论上就是这么迅速，毕竟铺满了整颗战星的机械工具可不是白买的，最主要的还是执行的问题。 实际上这是非常粗暴的方式，人们只是在行星上边安装行星发动机而已，武器功能、生态功能等各种杂七杂八的功能全都不需要，这种星球顶多只是会动弹，算不上真正的“战星”，却也无疑减少了大量的时间。 它最终还是会报废掉的，没有必要弄的太精致。 而人们的衣食住行，依旧会在飞船当中。 第五百三十六章 绝望而又光明的明天 讨论了半天，在大多数方案中，需要两颗战星，才能够完成任务，一颗观察，一颗用于缩短中子星对撞的时间。 还有少部分方案，只需要一颗战星，不过这一类的方案，工程量缩减，技术要求极高，难度上无疑大了许多。 反正，如果所有的计划实施都比较顺利，到底能够观察到多少数据，就只能各凭本事了，大家将会前往不同的恒星避难，免得一方率先完成曲率技术，造成科技碾压，反过来欺负对方等等。 如果相互之间能够加强合作，也是极好的。 各种翻来覆去的讨论，听得张远脑壳发疼，备用计划实在太多了，就连某些螺丝钉到底用什么型号都有很多不同的情况，各种乱七八糟的情况都的清清楚楚。 没办法，这件事情实在太重要了，容不得任何马虎。 两个文明的工业体系不同，机械标准不同，不能够完全互补，除了一些通用零部件能够交换外，只能够各干各的。 托斯文明负责1.5万个发动机，新人类文明也负责制造1.5万发动机这种分工模式，只要发动机的推动力量合格就行。 “如果真的要建造两颗战星的话，到时候还得转移大量的机械设备，双方共同建设另外的一颗……整个工期预计在三千年左右，赶一点的话，也需要2000年以上的时间。” 这一次的会议大概就是这么一些内容。 会议结束后，双方都抱着心思而去，气氛略有一点儿沉默，也没有什么交流的声音。 一个长达三千年的工业计划横在眼前！ 这种一辈子都走不到尽头的感觉，并不会滋生出太大的雄心壮志。 相反，是浓浓的沉重感，因为人类就算花费一辈子依旧看不到尽头。就算通过超凡者计划重新出来了，然后再次死亡，还是望不到尽头…… 这实际上是一种绝望，哪怕人们事先已经做了许许多多的心理准备。 反倒是托斯人稍稍能够接受一些，因为他们的寿命可比人类高得多……但也仅仅只有一千五百年而已。 张远在耳机当中，对着身边的赵青锋苦笑道：“幸好合作伙伴只有一个，如果有多个的话，简直乱了套了……” “我们还得担心，他们建造的行星发动机是否过关，是否按时按量完成。到时候如果真的不过关，又得扯皮半天。” “甚至，爆发战争都不是不可能，为了这件事情，我们几乎付出了一切，不容有失。” 赵青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指不定他们也在担心，我们是不是会拖后腿……我们可是短命的物种，只能活五百年。他们的寿命在一两千年，更容易将政策延续下去。” 老赵作为电力部门的高层领导，是这方面的关键性学家，他可不像张远这种划划水就得了，巨大的压力下，心中沉甸甸的。 张远的工作并不是不重要，但在未来的大段时间当中，必然会被边缘化，能够分配到的资源很少。 这也是新人类文明为了追求曲率技术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赵青锋想到关键处，脸色渐渐凝重：“哎，还是乐观一点吧，托斯文明应该是比较靠谱的。至少跟着我们来到这里，花费了巨额阿米巴积分，他们也承受不起失败。一开始就拖后腿的概率不高。” “我最担心的是工期实在太长了，我们自己拖后腿。三千年啊，已经不止一代人的寿命了，谁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 “特别是，每天都在干同样的工作。我们的绝大多数生产力都会分配到这上面，挤压其余学科的发展，不要跟我说还能够像现在这样胡乱搞科研，想搞什么就搞什么……这种日子，太艰难了。” 赵青锋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另一方面，如果托斯人真的没办法完成这个任务，应该怎么办呢？我们帮他们完成吗，还是打仗，让对方滚出这个地方？” “如果我们没有完成呢？政变了呢？我们滚粗？” 一行人回到母舰的时候，发现整个中央广场张灯结彩，天文台上布满了人群。 普通的人民群众没有文明高层那样忧心忡忡，反倒充满了喜庆感。无知者无畏，在他们的印象中，两颗中子星近在眼前，曲率科技仿佛近在咫尺。 在这种气氛下，人们甚至开始自发的欢呼了！ 一些行星发动机的玩具模型正在热卖当中，网络上的热门话题也都是关于这些内容。 张远侧耳偷听了一下，周边一些教授兴高采烈的讨论，应该利用什么什么机制，甚至想要薅中子星角动量的羊毛，采用什么什么方案等等。 人们似乎普遍高估了自己的意志，沉浸在为了伟大事业奋斗一身的豪情壮志当中…… 在这一刻，人们的确充满了伟大的理想信念。 张远看了看曲率泡外的星空，随着曲率航行的速度逐渐变慢，这一片星空已经能够看得清楚了。 人们这一时刻非常振奋，愿意为之奋斗终身，这似乎是好事…… …… 广场上的中央大屏幕上，正在介绍目前观测到的天文学报告以及各种科学方案。 硕大的行星发动机，毫无疑问的是每个方案所必备的工程。每一座发动机的体积就像珠峰一样庞大，深入地面至少30公里，它能够向着天际喷射出灿烂的，数百公里长度的等离子脉冲。 这种行星发动机技术，是当初用新文明史学从四级文明那里交换来的，技术程度相当成熟，直接拿来就能够使用。托斯文明使用的也是这种技术，当然不是免费给的，而是相互之间交换科技。 但行星发动机所需要的工质，就成为了一个老大难问题，这个大老粗每秒钟需要喷射几百吨等离子工质！ 几百吨啊，3万个行星发动机，一秒钟就得百万吨级别了！ 由于未来登陆的金属星球中氢元素比较少，人又不可能从远方的类木星球从运输核燃料，那样核燃料的运输工程量将会是建造行星发动机的几百倍，根本不是人们能够承受的。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科学家们打算在金属星球内部搞一些夸克能能源室。 夸克能也就是目前亚原子科学最为杰出的成果，其能够将60%的质量转换为能量，这一股能量庞大的可怕，能够将粉末状的矿石等离子化，然后把这些等离子，当做工质从行星发动机中喷射出去。 “所以，行星发动机的喷射工质，全都是矿石！我们要将一座座环形山夷为平地，作何工质。” “通过夸克能引擎室，无论任何元素，都能够化为等离子！” 看着大屏幕中的介绍，以及电脑模拟出来的，如同山峰般大小的行星发动机，许多人忽然产生了一股豪情万丈的情绪。 人们无比强烈地憧憬着，将所有行星发动机建造好的那一天…… 从虚拟世界中挑选出来的丁鹏，喃喃自语着：“真是一个……令人神往的时代啊！”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强烈的融入到整个时代的气氛当中，深刻的感触到人们到底在欢呼什么。 他也购买了一个行星发动机的模型，放在手心中把玩着…… 第五百三十七章 引力拽拉方案（5000字！） 丁鹏的目光飘向遥远的天际，这里没有任何恒星，仅仅只是一片黯淡的虚空，人们将要在这里长久地生存、发展。 此时此刻，电视机中的男声也不约而同地高亢起来：“……当行星发动机的火焰闪耀在这一片星空的时候，我们终将踏上四级文明的道路！” 许多人都大声欢呼起来，并且为之而鼓掌。就连其他从虚拟世界中挑选出来的天才，无论是否习惯这个世界的，也在纷纷举杯庆祝，想要为之出一份自己的力量。 但很少有人知道，一件事情的开端，总归是美好的。特别是这样的大工程大项目，如果没有一个美好的前途，又有几个人会鼓起勇气去做它呢？ 政府并没有说出这个工程最终需要的时间…… 然而，当将近两千万人消耗掉巨额的积分，花了一百年的时间赶路，尽情享受着到达终点，即将开始全新旅程的时候，他们却不知道，未来还有将近三千年的艰难时光在等待着他们…… 现在的大声欢呼，可能是未来三千年里最后的欢呼声。 一直到死，他们都要重复着同样的工作。 人类负责的1.5万座行星发动机，相当于1.5万座大山压在整个文明的身上，许许多多的人将不得不放弃自己目前的职业，投入到大建设工程的汪洋大海当中。 他们的一辈子都要与挖掘机、钻地机做斗争，通过这些工具，将一座座环形山夷为平地。 从一开始的欢呼大笑，然后渐渐麻木，最后将浓浓的绝望带入到坟墓当中…… 后续几代人的人才培养，也会大量往这方面倾斜。 大比例的工程师将会出现，许许多多娱乐相关的职业将会被取缔。甚至连许多科学家的工作也不得不放弃，因为整个文明再也没有生产力，给他们提供实验资源了。 没有什么激情能够保持三千年的时光，第一代的人默默死去了，为了自己的信念以及理想奋斗终生，第二代的人却不得不接受这个已经成为事实的现状，因为社会惯性继续奋斗下去…… 第三代人依旧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感受到，当初人们刚刚来到这里时候的雄心壮志。 这种社会惯性慢慢的消耗殆尽，然后第四代，第五代，第六代…… 哪怕五十年诞生一代人，也需要40-60代人口的接力，才能熬过这数千年。 没有任何热情，能够维持40代人去重复同样的工作，他们出生开始睁眼看到这个世界，没有恒星，没有光明，巨大的行星发动机在喷射出等离子火花，一直到自己死亡，依旧在建设着行星发动机。 再过美艳的彩虹，看了一辈子，也变成了一件异常枯燥无聊的事。 但他们就是得花费一辈子的精力，去做这件事情，而且必须要认真去做。目前的机器人体系，还没有办法独立制造行星发动机这种庞然大物，必须要大量的人员去工作，去维护整套体系。 特别是，在没有任何生存压力的情况下，没有人去强迫他们，这个地方也没有外来的敌人。 唯一的精神支撑是有一定概率成为四级文明。 然而成为四级文明的好处，属于全人类，属于后代，并不属于自己。 “人们得靠自发维持着工作，而‘自发’，对于我们而言，不啻于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所以啊，舰长先生，先不去考虑托斯文明那一边的进程，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坚持下来。我们这一边的未来预期是不可靠的。虽然大家目前的热情很高，可是漫长的时光，总是能够将所有的激情给磨灭。” “他们会渐渐怠惰的。” “整个工期太长了，漫长到让我们这个短命的物种感到绝望。” “不工作会死亡吗？不会死亡！工作压力实在太小，我们也不可能通过压榨工人劳动力的方式，强迫他们工作……” 就在这一天，行星堡垒已经到达了既定位置。 刚刚脱出曲率泡，双方立刻派遣了一大堆科考专家进行实地考察，预计将会持续一个月的时间。 各种千万吨TNT当量的大型核聚变照明弹闪耀在星空当中，这些照明弹就像一个个明亮的小太阳，暂时照亮了这一片黯淡的宇宙。 在这之后，人们将会选择是留还是返回的问题。 如果要留在这里，两个文明将会把行星堡垒中的大量工程机械全都卸下来，开始正式的工程。当然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以外，大家的普遍意见是要留在这里。 张远等一小部分人却忧心忡忡地，将目光投注到更加遥远的时光当中。 他们在这几天的讨论当中，越来越觉得人们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决心，高估了人类本身雄心壮志。 整个气氛太乐观了，真的太乐观。新人类政府制定的计划有很大缺陷，特别是人员动员方面，有着一定程度缺陷…… “到时候，你偷一下懒，我偷一下懒，整个工期就延误了。你再偷一下懒，我再偷一下懒，整个文明立刻就失去了原先的精气神。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工程对人类大为有利，可是……人类依旧是一种利己的生物啊。” 乐观是一件好事。但过于乐观就容易高估自己。 日不落帝国想要衰弱吗？日不落帝国不想衰弱，日不落帝国的达官贵族不想衰弱，平民百姓更不想衰弱。 米国人想要衰弱吗？米国人也不想，没有人想要衰弱。 “然而一个国家乃至一个文明的衰弱，不仅仅是外来的挑战者，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把他们竞争下去了，更多的是内部自身的原因……” “……是因为他们的社会，他们的制度、政策以及人们群众的精神状态跟不上时代了，才会让竞争对手有了可趁之机。” “我们的文明也一样，一个文明是动态变化的，不会一成不变。我们的政策应该随着时代的变化，才能让整个文明不断前进。但现在出现了一个不变量，也即必须要一直坚持这个大工程，这就让未来的政策出现很大的困扰……” 面对洋洋洒洒，数百名高级官员联名的建议，这些文明高层全都处于一种淡淡的茫然状态，还专门为此召开了特殊会议。 最终，舰长先生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么，张远先生，您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呢？我们不可能强制征召工人去干几千年的活，否则这个政府变成独裁政府，迟早要被推翻。” 张远微笑着说道：“建议当然是有的，最好的方法是缩短工期。将原先两颗战星的工程量，缩短到一颗，大家可以参考备选方案17。” 备选方案17是张远的好朋友，物理学家约翰教授设计出来的一种方案。 一般情况下的方案是建造两颗行星堡垒，其中一颗放置于远方120-200天文单位处，用于观察中子星的对撞，另一颗去干扰两颗中子星之间的相互绕转，用于缩短碰撞时间。 否则，人类还要等待十多万年才能够等到中子星对撞，这个时间太悠久了。 十多万年，对于人类来说绝对不现实。寿命更加长久的托斯人，也不可能等待这么长久的时间。 “所以，这颗用于缩短中子星对撞的行星堡垒必不可少。” “但另一颗放置于120天文单位处的战星，是不是可以节省下来，不去建造？” 约翰教授的17号备用方案，在精心计算过后认为，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只建造一颗行星堡垒，也是足够的。 就目前的天文学观察，120天文单位处，并没有合适的行星。而观察中子星对撞的设备最好依托行星建造，那样才有更大的几率，观察到所需的数据。 人们是否有可能不通过建造行星发动机的方式，将一颗行星推动到120天文单位处呢？ 当然是有的！ 答案就是……利用那颗必须要建造行星堡垒的巨大引力，将另一颗星球拽拉过去！ 人类既然至少要建造一颗行星堡垒，那就让它发挥出更多的作用，第一是用自身的引力，勾动另外一颗星球的运动，将另外一颗星球带到120天文单位的目标轨道后，才是第二目标，去与中子星做三体运动，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方式，去缩短两颗中子星之间的相互绕转。 星球与星球之间的万有引力，就像两块相互吸引的磁铁一样，能够相互之间形成动力源。 就拿曾经的地球-月亮双星系统系统来举例，正因为万有引力的存在，双方才会形成一个系统。 地-月系统并非简单的月球环绕地球运转，而是地球、月球共同环绕着地月系的质心旋转，只不过地月系的地球质量大、月球小，其共同的质心大概距离地心4800公里处，被地球给包裹进去了，看上去就变成了单纯的月球环绕地球运转。 一旦在地球上安装大量的行星发动机，让地球偏离自己的轨道，那么月球也会跟一起过来，一时半会间不可能将它给甩掉。 同样的道理，在月球上边安装发动机，使月球发生运动，也会干扰到地球的运动。 如果真的要“流浪地球”的话，让月球当做一个恒定的引力源勾动地球跑路是一个比较靠谱的方案，毕竟地球薄薄的地壳可撑不住那些强劲的行星发动机。 而张远等人比较建议的17号方案就是这个了，只建造一颗战星，开动它去勾动另一颗星球，把它给强行吸过来，改变其轨道。 这样一来，人类也不需要建造第二颗行星堡垒，只需要在这颗大冰球上安装各种观测装置即可。 “如果将工程期限缩短一半，对我们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利好消息。” 这些官员纷纷露出了沉思的神情，计划听起来很好，但是技术难度毫无疑问大了一个量级。 一颗星球的运动可不是开车啊，不是说想要左转弯就能够左转弯，想要右转就能够右转，在其巨大的惯性作用下，想要从左转弯变成右转弯，可能需要一百年的时间！ 想要勾动其他星球运动，需要利用其本身的惯性，还需要精准计算，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一位科学家的眉头挑了挑，缓慢的开口道：“张先生，17号方案中，选中的这颗大冰球个头挺大的，直径足足有两千公里，虽然它的密度很低，质量也不高……但是想要让这颗大冰球跟着我们的行星堡垒一起跑，双方的距离得足够接近引力才足够大，计划才能够成功。” “在五百多年后，两颗星球的距离会达到距最近的程度，有一次引力勾动的机会。所以我们的行星堡垒，最好要在五百年内，将轨道挪移到同一高度……” “但如果两颗星球的位置过于接近……太危险了！两颗星球不再绕转，而是一前一后的模式。” “我们的战星得跑得足够快，行星发动机得有充足的马力，否则双方的距离在引力的作用下，会越来越接近，指不定就撞上了，到时候可就全都完了！” 张远笑着说道：“是啊，就是因为如此，才是所有人类努力工作的动力啊！他们不努力一点，两颗星球就直接撞上了！” “这叫工作压迫，没有压迫，这么大一个工程，不知道要磨洋工多久的，谁能够保证几千年里，能够按时按量完成？” 所有人都是怔怔的一愣。 张远继续说道：“不过这种压迫还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还需要扩大一部分的人口，特别是在工程初期的时候爆人口，人口数量得达到一亿以上。” “一个亿么。”舰长先生皱眉沉思，以往的方案也是要扩人口的，但也不需要那么多啊。 另外一名支持这个方案的教授接过话茬，回答：“17号方案的工期很紧张，远远比其他的方案更加紧张。不爆人口，我们的工业产能没办法达标。” “另一方面，大量扩张人口后，我们目前的飞船装不下这么多人……或者说，装下那么多人以后，就显得不那么舒适了。许多人得居住在地下，这时候能够亲眼目睹后方跟着的那颗大冰球，压迫感就会更甚。” “可是……” 一位政府智囊团的成员发问：“这么多的人口，到时候逃离非常困难啊……我们的阿米巴积分不足，租赁的飞船不够多，最终只能运载四千万的人口。” 张远解释道：“你的问题很好，不过不要忘记，人是会老，会死的。一千四百年的时间，只要规划的好，最终的人口可以压缩到四千万以下。” 这位议员立刻反驳：“但那样会严重老龄化，也会产生各样那样的问题。一个老龄化的社会，到时候劳动力会非常匮乏。说不定连老人都得参与到工作岗位当中，延迟退休年龄！这会引发许许多多的社会问题！” 空气中一时半会间陷入了沉默当中，要么花费三千多年去慢吞吞的干活，未来难以预测，说不定最终用时四千年，五千年都有可能，甚至有可能半途而废。就算新文明史学在强大，也不可能预测三千年的时光。 要么工程量砍掉一半，但是可能要忍受很长一段时间的老龄化危机，民众受到逼迫，怨声载道。 张远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没办法，一切都不可能尽善尽美。我们一个亿的人口，花费400年，努力一点，把工作时间提升一些，得完成40%-50%左右的工程量，接下来只能交给后代。” “四级文明哪有这么简单啊，总是要吃苦的。” “这一整套的组合拳下来，工程期限大约在1400年左右。所以我们可以与环泰文明约定，在1400年之后，租赁一些运输飞船过来，把我们的人口运送到一光年以外的地方。算上已经过去的一百年，总共一千五百年吧。” “如果在这之后有人类舰队来到交易市场，还可以送给他们关于曲率科技的消息，或者干脆让他们在交易市场中，贩卖掉这些消息。哎，如果我们的文明没有完成计划，停止了进步，那么就让其余的人类分支进步吧……” 这种感觉很苦涩，大伙都知道张远到底在说些什么…… 其实很有道理。 可是，人们到底应该如何选择呢？ 是选择一个一千四百年就能完成的方案，还是选择一个长达三千年或者四千年的方案？ 这就是长痛以及短痛的问题了。 一千四百年，肯定是要承受风险，是要吃苦头的，哪怕一个亿的人口，在巨大的工程量面前，也得吃不少苦，譬如说每天工作时间会延长到10个小时。 各种不怎么重要的职业将会被取缔，人们再也不能够优哉游哉地搞什么机器人大战游戏，政府不可能分配资源去做这些。 而三四千年的计划呢……太漫长了，无法规划。期间会不会与托斯文明产生矛盾，会不会发生更大的变数，难以预计。 规划了能不能做到也是一个问题。 其实张远打心眼里不相信，人类就算磨洋工一样完成了这个项目，还能不能更进一步了。 四级的沉沦者文明，在银河系，也是有的啊……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下定决心 听完张远的讲述，过了半晌，舰长先生才暗暗叹了一口气，闷声想出一个反对意见：“这个方案……好吧。” “还有最大的一个问题，托斯人会同意这个风险极大的方案吗？它是有时间限制的，什么时间段完成什么样的工作，都有严格的限制。” 张远笑了笑，说道：“理论上没什么问题，现在不处于两个文明的蜜月期吗？我们双方正在进行大量的科技交流，相信在未来，合作会越来越多，在一两百年，甚至三四百年内，关系会变得很好。” “17号方案方案如果实施的好了，工程进度会更快。硬生生地将工程时间缩短一半以上，这是什么概念，已经是最大的好处。” “我相信，对于托斯文明的生命周期而言，他们也想要在一两代人之内完成这个计划，亲眼看到曲率科技的诞生吧。” “他们的寿命比我们可悠长的多啊，对于我们人类的了解还浮于表面，也不可能提前猜测出，我文明内部因为寿命太短可能会爆发出的一些问题。” 寿命这玩意一直是人类的痛点，人类这个物种的种族值，放在这么多星际文明中是不高的。虽然从交易市场当中购买了许许多多的延寿技术，将平均寿命提升到了五百岁。 但还有一些延寿科技，一时半会间不能够用上。 不是因为技术不行。而是……由于虚拟技术的存在，人们并不怕死。而一下子拥有过高的寿命，会导致社会内部的混乱，例如婚姻之类社会结构的全都崩盘，这些代价人类很难承受，特别是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给人类慢慢调整的机会并不多。 寿命与一个文明的战略眼光又很有关系，这又是很大的一个矛盾了。 张远斟酌了一阵子，继续说道：“总之一句话吧，两个文明都不希望计划失败，这也是双方共识，所以稍微花点力气，谈下这个计划没有问题。当然了，我们不能够对他们说我们真正的意图……” “甚至，对我们科学议事会的议员，也不能说出真实的意图。否则，这个方案很难被内部通过。” “他们会倾向于选择更加稳妥的方案。人类的本性是保守的，不想去改变，不愿意去改变。这时候，就需要借助民众内部狂热的气氛，去推动这个方案的促成。” 是的，现在民众内部的气氛的确非常狂热，一些激进一些的方案，只要鼓吹能够将工程时间缩短一半，他们绝对乐于接受。 如果文明高层同意了，基层也支持，那么中层干部将不得不屈服，即便他们心中可能会有很大的疑惑。 …… 当天夜里，头发花白的柯舰长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巨大的心理压力萦绕在心中，化为了一座无形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当他从床上爬起的时候，发现时间才刚刚凌晨三点钟。 再也睡不着了…… 揉了揉有点发红的眼睛，重新穿好衣服，走出房间门。走廊上的灯光非常黯淡，唯有几间咖啡厅以及医院里的灯光依旧闪烁着。偶尔有几位行人匆匆走过，发出一连串“咚咚咚”的脚步声。 柯莱走进一间咖啡厅当中，点了一杯“狄八尔”咖啡，小小的品尝着，苦涩中带了一丝甘甜。 这并不是真正的咖啡，而是外星文明的某一种植物，磨碎了之后喝起来有点像“咖啡”而已，其蕴含某种抗氧化成分，能够延缓衰老，有利于身体健康。 时代富裕了，科学进步了，人们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美好，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随着生产力的调整，在未来许多东西的价格将会抬升，像食物、衣服之类的生活必须品不会改变价格，但是像娱乐用品以及某些轻奢品，肯定会变得更贵一些。 这方面的人手会被抽调到其他的岗位。 柯莱忽然回忆起了曾经的那一段历史。 当初地球时代号，穿越漫漫三千年时光的时候，哪里来的咖啡可以喝呢？ 就连吃一点调味料，也是一种奢侈。 不过，当初的先驱者还是坚持下来了。 如果放到现在，将所有的生活资源砍掉一半，那么必然会社会大乱。哪怕减少20%，依旧会产生许许多多的抱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人类从这一层面，从来都没有变化过……可是，未来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不吃苦头呢？ 过了一阵子，就这么想的出神时，居然又走进来一位熟人，是外交部长陈牧。 他也是同样忧心忡忡的神情，看到柯舰长的时候，神情一愣。 “睡不着么？” “是啊，睡着睡着，感觉有点饿了。”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过了一阵子，居然又走进来了第三人，第四人，全都是一些高层官员，一个个顶着黑眼圈，不知道为何不约而同来到这里。。 柯舰长为这些人泡了一杯咖啡，苦笑道：“张先生的话，太令我感到震惊了。这让我想到，我们整个文明的目的是什么……是保持长久的进步，旺盛的活力，还是浑浑噩噩的活着，永远存在于这个宇宙……” “人类啊，有些时候，确实得逼自己一把。否则，你不知道自己的潜力到底如何。” “四级文明，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啊。” 他们知道张远的真实身份，知道这位超凡者是昆仑山舰队的第一任舰长，曾经大力推翻了人类最为古老的家庭体系，一手建立了“社会公养体系”。 如今几千年下来，人们早就适应了新的社会体系，再也没有自然诞生的小孩子了。 人们脑海中已经失去了自己抚养小孩子的概念。 而新人类文明旺盛的活力以及巨大的动员能力，正是基于这项制度的基础上。可是，谁又能记得，当初会议中排山倒海的反对声呢？ 现在又到达关键抉择的时候了，一想到这里，大伙就浑身冒冷汗，仿佛面临了当初那般排山倒海的压力。 这种压力，来源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 未来一千多年里，子孙后代的唾骂声。 无穷无尽的加班，人口老龄化，连工作时间都要延长。他们必然会后悔这个选择。 但是一千四百年以后，如果真的拥有了曲率科技，更加后边的后代，又会因为今天的选择欢欣鼓舞，感谢这先辈的辛勤奉献。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只要吃苦不吃在自己身上，一切都没有问题。 “想好了吗？”其中一位老人忽然问道。 “想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 这位舰长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遥远的远方，仿佛下定了一个决心。 …… 第五百三十九章 有时间限制的保险柜 一个月的科学考察很快就过去，最终的探讨会议开始了。 在张远等人的推动下，新人类文明内部已经通过了17号备用方案，剩下的就是说服托斯文明，选择这个方案。 理论上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托斯文明的专家听闻人类提出的各种要求后，慎重计算了17号方案的所有公式，确认其没有太大的差错。 对方的首长微微颔首，示意道：“你们说的很对，综合各种机械设备的折旧情况，我们的工业实力会在几百年后缓慢下降，直到一千年以后，我们从交易市场购买来的机械基本上全部报废……” “到时候还得花费大量的力气，自己生产这些机器的替代品。哎，生产线的调整也相当麻烦。无论怎么样，工业实力依旧会有较大的滑落。开发第二颗战星会慢很多。除非我们大量增长人口。” “可盲目的扩张人口数量，对文明本身的发展不利……一个文明的人口数量，有着最适应的边界值。超出这个人口，效率反倒会下降。” “综合这几点，只开发一颗战星的方案，的确是比较好的选择。” “但是其中的风险会更大一些……必须要每年按时按量完成，否则很可能会失败，导致星球发生撞击，到时候一切都完蛋了。” 柯舰长不慌不忙地说道：“托马斯阁下，您要知道，不可能有收益大、风险小的完美方案。” “17号方案，经过我文明内部的讨论，已经获得投票通过。只要能够按时按量完成，风险是可以控制的，我们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渴望获取曲率技术，更不可能平白无故放弃……” “这一点是我们的共识，所以我认为风险可以控制。” 这些托斯人沉默了半晌，他们托斯文明为了整个计划花费了海量的阿米巴积分，底蕴消耗大半。 而新人类文明方也是如此。 双方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没有任何宇宙弦的地方，不是为了失败，而是为了成功。 而新人类那边也没有故意坑他们的动机，否则便是生死大仇了。 最终他们讨论了半晌，认为既然人类有这样的魄力，那么他们托斯文明凭什么没有呢？ 如果花费一代人的心血，就能够完成整个方案，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会议结束后，没有特别的波折，双方最终还是选择了17号备用方案。 两个文明需要开发的行星，其代号是“JS131”，需要引力勾引的大冰球，其代号是“JS144”。 就这么决定完毕后，大量的工程设备，全部搬迁到了“JS131”行星上边，开始第一阶段的工程——中央夸克能能源室的建造。这是一门全新的能源技术，需要在超大型旗舰当中才能用得上，当然了，行星级的堡垒也是可以的，理论上30-40年就能够完成。 张远轻轻松了一口气，看着一颗颗闪亮的小太阳出现在了高空中，这是光照强度极高的核聚变灯光。各种设备的不断的从战星上搬迁下来，机器人忙碌不断。 由于从星际交易市场中租赁来的那一颗行星堡垒过于接近“JS131”，两颗星球的引力相互吸引，“JS131”的运动轨道果然发生了一系列的改变。 为了相互之间不发生撞击，行星堡垒巨大的发动机缓缓启动，放射出明亮的离子火焰。 这些强烈的离子光束长达数千公里，仿佛是宇宙中的一道道绚烂彩虹。双方始终保持着两万公里的距离，相当于提前将人们的计划预演了一番。 “可惜了啊，如果我们有更多的阿米巴积分，光靠这颗租来的星球，就能够完成很多事情了。”张远在下边暗地里琢磨着。 不过又很快摇了摇头，暗叹自己实在想太多。 他听着旁边的许多科学家，也在谈论着行星之间相互吸引的一些公式。 人类与托斯文明花费一千多年建造的战星，必然不可能控制的这么完美，到时候需要有一定的容错率才行。 这些细节在这些年里，还得仔细研究研究。 就如此，15天之后，行星堡垒上边的各种货物卸载完毕，这颗战星的租用时间也已经快要到期了，马上就要返回交易市场当中。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已经确定留在这里了吗？” 这一颗行星堡垒的负责人依旧是那一条硕大的虫子“可可丝状疣”，他说道：“很遗憾，您的文明必须要决定这个问题。时间快要到了，我们很快就要返程。” 张远等人正在与这位一直以来接待他们的负责人告别。 舰长先生与这条虫子行了一个标准的星际礼仪：“我们已经决定留在这里，十分感谢您这些年的陪伴！” 人类确实应该感谢对方，如果没有这个交易市场，想要跑到这个鬼地方，将会变得千难万难。 即便人类为此支付了大笔的阿米巴积分，但生意是生意，友谊是友谊，感谢依旧要感谢。 舰长先生又说道：“我们希望星际交易市场能够在1400年以后，派遣一些曲率飞船飞到这里，将我们的人口接走。这一笔阿米巴积分，我们事先已经预付了一部分，只是还没有规定时间。现在我们认为，这个时间段是1400年以后。” “没问题，我们一定会信守承诺！”可可丝状疣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整张脸看上去非常古怪，似乎在期待，又似乎在疑惑：“您的文明确定是1400年以后吗？” “是的。” “那么，请您在这里签下自己的名字，并留下音频影像。我会将您的意愿传达到交易市场当中。” 舰长先生在对方的指引下，很快就签署好相关的协议，一脸严肃地走了下来。 也就是说，人类在1400内的时间里，必须要完成这个项目。 有很多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心绪复杂。他们不知道在遥远的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人类会不会将自己压榨到极限，按时完成这些工作。 这一番仪式完毕后，张远又拎着一个小小的保险柜递了上去，解释道：“我们在星际交易市场当中留下了一个大型保险柜，想将它赠送给同源的人类，现在应该已经保留了一百年的时间。” “哦，是的，我记得这份合同……”可可丝状疣说道。 “我们还希望增添一条：如果在1400年之后，有同源的人类文明来到这个交易市场，请将这个小型保险柜也送给他们。” “但如果来的太早，就送不用给他们了。它是一个有时间限制的保险柜，早来的话没有，晚来的话才会得到。” 第五百四十章 黑色的时代 这个小型保险柜中，蕴含着曲率科技的信息，在以往并没有告知给后方的几个人类基地，也没有保存在交易市场的大保险柜当中。 这件事情太重要了，就连同源的人类也不能够完全相信。 万一暴露了这些信息，跑过来一大堆星际文明，新人类文明以及托斯文明的计划很可能会因此破产。不过现在，大家都已经决定好整个方案，交给后方倒也没什么问题。 不成功，便成仁！ 可可丝状疣说道：“小事一桩，看在我们友谊的份上，就不额外收费了。请您在这边签订一个补充合约……” 就这样，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双方正式告别。 可可丝状疣弯了弯自己的身子，做出一个标准的星际礼仪：“无论您在这里是否有收获，我们真诚地希望，您的文明能够选择好自己的方向，永远进步。” “我们有机会再见！” 人们也做出了一个标准礼仪：“也希望您的文明能够永远进步。” 永远进步，听起来多么美好，又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 在可可丝状疣漫长的生命周期当中，见证了无数文明的兴起以及衰落，以至于他们早就对这种事情没有了任何情绪波动。 对于新人类文明也是一样，他们并不会报以太大的期望，也不会去特别帮助什么。 当然了，随手的一点小忙倒是无所谓，阿米巴派系的文明不喜欢战争，期望是期望，生意是生意，承诺还是要履行的。 过了一阵子，托斯文明那边的协议也已经履行好了。所有环泰文明的大虫子回归自己的行星堡垒当中。 这颗行星堡垒缓缓地启动，周边浮现出了一个曲率泡。 用“曲率泡”来形容其实并不合适，但可以清楚地看到，周边的光线是扭曲着的。 一艘处于太空中的飞船，如果能够用某种方式把它后面的一部分空间熨平，减小其曲率，那么飞船就会被前方曲率更大的空间拉过去，这就是曲率驱动。 所谓的“熨平空间”实际上就是在空间中加上一个非常奇怪的力场。这一个独特力场能够将整片空间包裹起来，一并移动，以至于突破光速。 实际上，曲率技术与反重力技术有着很多的相似点，反重力航行又是另外一条科技线。 因为引力的本质就是空间扭曲。所谓“熨平”身后的空间，就是让身后的时空变成负曲率，黎曼张量的缩并，使得时空的高斯曲率小于零，那么负曲率造成的“斥力”就会给飞船一个向前的恒定加速度。 当然了，光靠动能航行是没办法突破光速的，所以在远距离航行上，肯定是曲率技术更胜一筹。 而反重力技术，又与人工重力有着非常多的相似点，能够让人类实现真正的人工重力，而不是用离心力等效模拟出重力。 但是要在飞船内部搞这玩意，对机器的稳定性要求极高，一旦出现差错，很容易出现伤亡事故，所以在五级文明之前，一般不会在飞船内部安装重力发生仪。 科学家们不停地讨论着“曲率”‘、“反重力”’等关键性的名词，同时遥望天空。 曲率航行的速度很快，这一个星域附近没有恒星，光线的强度不高，它很快就从人们的视线当中消失了。 张远对着星空深处看了很久很久，这一片茫茫宇宙当中，只剩下两颗旋转的中子星，以及两个三级文明，为了不知道未来的明天奋斗终身。 他们这一代人，将为这件事情，耗费一辈子的力量。 三级文明的工程，可能是以百年为单位，但各种四级文明的工程，都将以千年为单位，五级文明的工程，可能以万年为单位…… 漫长的时光，不知道淘汰了多少曾经拥有雄心壮志的文明。 如何对抗腐朽，又是很困难并且很复杂的一件事情了。 他看了周边许许多多的同伴，以及站在旁边的林青青一眼。 那么，加油吧！ …… 一百年…… 两百年…… 三百年…… 四百年，张远这一代的人，大都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为了这个大项目贡献了自己一辈子的力量。 在实验条件非常苛刻的情况下，张远还是做出了一些不错的科研成果。而林青青在老年时期，成为了一名文学作家，描述了关于超凡者之间的感情，以及更加崇高的思想理念。 许许多多的故事在这期间发生，人类就像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样死去枯萎，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八百年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 有人死了，也有更多的人还活着。 王海风出生在这个苦涩而又黑暗的时代。 2.4万台行星发动机的建造，用了足足八百年的时间。每一个小型夸克能能源室，能够供应4个行星发动机的运行，足足六千个。 各种从地表挖掘出来的矿石，经过分离、粉碎之后，在超高温下迅速等离子化，然后在磁场的作用下以最大速度喷射出去，这边是行星发动机的基本原理，很简单又很朴实。 熊熊的等离子火焰燃烧在广漠的平原地区，将这片天空照的如同白昼。 目前地表的温度是零下一百五十摄氏度，比以往提升了足足一百摄氏度。空间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雾霾，是由这些等离子冷却后，相互之间起了化学反应而诞生的有毒气体，还有一些是硅、金属等各种乱七八糟物质组成的单质。 如果在外边呆的久了，会发现动力甲表面，全都出现了这些黏糊糊的混合物。一大堆清洁机器人在行星发动机表面，清理着这些混合物。 王海风没有见识过所谓的白昼，他只是在虚拟空间中见到过那种蓝天白云的样子，而这个区域只有两颗高速旋转的中子星，弹丸那么大的东西，就算开启动力甲中的望远镜模式，也很容易直接忽略掉。 然而每个人都深刻的知道，中子星内部蕴含着的巨大威能。 在两百年前，这一颗行星堡垒曾经靠近中子星，试图利用中子星双星系统的引力弹弓效应，为整颗星球进行加速…… 头发花白的社会辅导老师给王海风他们讲述当初的场景，大地在颤抖，仿佛天崩地裂，那么一点巴掌大的中子星，和行星比起来实在小的可怜，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质量却是行星的亿倍！ 近距离观察中子星，才知道它的可怕。 光芒在这一刻扭曲了，时空扭曲离不开物质的引力，引力会以任何能量以无限弯曲的方式改变正常空间。在这个地方还观测到了海量的中微子，对于中子星来说，最快的冷却方法不是红外辐射，而是靠名为中微子的轻量级亚原子颗粒来完成。 有一些科学家正试图测量中微子的一些性质。 更多的人在担心整颗行星会彻底解体，然后被中子星吸引过去，在这片黑暗的宇宙中，连声音都发不出一下，然后变成中子星的一部分。 不过最终，这一颗开发了数百年的星球，成功改变了自己的轨道，切入到了编号“77018345”的椭圆轨道处，和另外一颗大冰球几乎“贴”在了一起，变成了你追我赶的姿态。 距离那一次的事件已经两百年了，真是漫长啊。 第五百四十一章 最伟大的事业 辅导员沙哑地开口道：“各位同学，目前我们这颗星球距离后方那颗大冰球的距离，大概是20.221万公里，和当初的预计有1.3%的偏差。每十年缩短的距离大约是1万公里……” 两颗星球并非相互之间绕转，而是以一种前后排列的形式在几乎同一轨道上。 也即，双方一同围绕着两颗中子星的质心，做着椭圆运动。 然而星球之间的引力，与距离的二次方成反比，两颗星球的距离越近，引力也就会越大，会加快相互之间的接近。 现在是每十年缩短的距离大约是1万公里，但后续的十年，可能会缩短1.1万公里，以此类推，最终越来越快，一直到撞在一起。 “……所以，我们必须保持稳定的建造速度，加大行星发动机的推动力量，才能够避免星球之间的对撞。” 讲到这里，这一次大社会课的专用汽车终于到达了山峰顶峰，人们看到了无数的挖掘机正在一个大盆地中挖矿，一辆辆轨道列车将这些矿石运走、粉碎。 这些矿石基本上都是普通的硅酸盐，没有什么冶炼价值，它们将会变成工质，变成狂暴的等离子喷射出去。 而王海风等一车人，未来的工作，基本上就是这方面的了，这一个工程看上去很简单，实际却非常复杂，从挖矿开始，再到运输，再到粉碎，最后化为燃料。 一个大型工地，需要10万以上的人口，机器人以及各种机械的数量，至少在一千万万以上。 虽然大部分的工作都是自动化的，但总归会有一些机械故障以及机械维护要做。 零件的老化是宇宙中不可避免的难题，就算维护机械的只能机器人，依旧会老化，复杂的生产线会产生各种BUG，这些都需要人类来处理。 所以王海风毕业之后，将会加入到009873号挖掘工作组当中，成为一颗非常精准的螺丝钉，奉献掉自己的一生。 他们的未来都已经被规划好了。 所有人的目光略微呆滞，如同冻僵了一般，看着这个大型的工业基地中，热火朝天的景象。 “各位，上完这堂课，你们就要毕业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想要问的吗？”大学里的辅导员又说道。 她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至今还在工作岗位奋斗。 曾经在四百年前，新人类文明的人口膨胀到了一个亿的地步。 巨量的人口带来了充足的劳动力，以至于八百年的时间，人类已经完成了80%以上的行星发动机！剩余的六百年，只需要完成剩下的20%。 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曾经从交易市场中购买来的大量机器开始折旧，这是一个迈不过的难题，以至于行星发动机的建造速率逐渐放缓。 再加上，当初与星际交易市场的约定中，未来的曲率飞船，顶多只能够运载四千万的人口。 所以，政府准备在未来的六百年之后，从目前的七千八百万，缓慢恢复到四千万以下。 这样一来，人口结构的改变，导致老龄化不可避免。 “老师，能不能换一个工作，稍微有趣一点的工作。”忽然，王海风身边有一个男生说道。在他说完之后，许多学生身体都抖动了一下。 这一片工地虽然壮观，可是……难道他们一辈子就在这里待下去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有足够的专业知识，可以去制造工程机械，我们未来有很多机械将会淘汰，也可以去……” “我是说，更有趣的工作。” “有趣，什么是有趣的工作？” “譬如说唱歌、画漫画、编程游戏等等……可以自己选择工作。” 这位辅导员皱了皱眉头，然后笑着说道：“在以往整个计划还没有执行的时候，的确有着许许多多的有趣实验室，你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不过现在，这些实验室都被取缔了，除非你的成绩优秀到另外一个层次才可以从事一些科研工作，也可以在业余时间去完成你喜欢的东西。” “毕竟我们这些普通人，都在为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而奋斗着。” 所有同学都沉默了起来。 忽然间，这位男生又开口：“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就是用几十万台挖掘机，将这个盆地挖地更大一些？最后将整个星球的地表刮去几百米？” 那位男生的语气很奇怪，似乎是一种嘲讽，又带着一丝无奈。 “啊，是啊。这就是最伟大的事业，当初，我的老师也是这么教我的。她就这样奉献了自己的一生，我也是这样，然后，轮到你们。” 出乎意料的，这位辅导员并没有反驳。 或许她年轻的时候，也这样想过，但是她现在已经老了，马上就要退休了，也不再回去想那么复杂的东西了。 一辈子就这样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同学们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下一站是“行星堡垒”屁股后边跟着的那一颗大冰球，所有人都乘坐上飞船，前往二十万公里开外，编号“JS144”的大冰球上面。 这颗冰球的温度更低，在零下两百五十摄氏度以下，厚厚的冰层比钢铁还要坚硬，在这种气温下，所有的气体都结成了厚厚的冰块。 冰球上方也有着一些工业基地，正在开采氢燃料、氧气、甲烷以及各种各样的化学物质，只要用机器人将冰块切割下来，简单的提纯，就能够得到这些物质了。 抬起头，王海风看到了令人胆颤的火焰划破黑暗的星空，仿佛能够扑到他们的脸上。 前方那一颗绽放着五颜六色光芒的星球，就是他们用尽全力开发的行星堡垒。 狂暴的等离子光芒由于原子核的不同，绽放出来的光芒也不同，铜离子是蓝色的，铁离子是黄色的，锰离子呈现出粉红色，它们在这里重新冷却凝结，又形成了一大片黑色的雾霾。 这一场星球追逐战还将持续至少四百年的时间，这要么人类完全胜利，要么两颗星球撞上，彻底失败，没有其余的结果。 “你们想要成功，还是失败？”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就连原先那位愤愤不平的男生，看着那颗充斥着五颜六色光芒的星球，说不出话来。 有的人想到了中途逃跑，逃离这个地方，放弃整个计划。 但是他们并没有敢说出来。那些光辉灿然的离子火焰，仿佛要将整个文明点燃。谁敢说逃跑，谁就是历史的罪人，文明的罪人。 最伟大的事业么？ 谁知道呢…… 谁能够定义所谓的伟大？ 一辈子战战兢兢地做完属于自己的工作，当一颗社会的螺丝钉，算得上伟大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 …… 关于长征5号发射成功 昨天长征5号发射成功，大家的印象当中，我国发射火箭的成功率是比较高的，一般情况下发射一枚火箭，连新闻报道都不怎么能够见到……为什么这一次的长征五号（简称胖五），会直接上热搜呢？ 首先科普一下，这是一枚重型火箭，以前发射成功率较高的火箭，都不是重型火箭，像什么长三甲、长三乙呀，都是中型火箭，非常古老的型号了，技术成熟，经验丰富，一直重复利用，失败的概率当然很低。 但以往的老火箭能力有限，越来越不能够适应中国的航天需求，所以胖五就变成了村里唯一独苗。 这是新火箭，采用的是新技术，能够运送更多的东西，发射的成本当然很大。 由于曾经发射失败过一次，如果这一次再失败，那么中国的许多航天计划都要延误，也会对航天工作者的信心造成打击。人的一辈子是很短暂的，如果又失败了，排错几年，重新设计几年，再制造几年，这些科研工作者的青春也就这样流逝了。 问题来了，胖五成功，将会带来什么？ 1：2020年9月——新一代载人飞船近地轨道在轨测试。 2：2020年第四季度——嫦娥5号月球采样返回任务。 注意了，嫦娥5号到达月球后，还得再重新蹦跶回来。 美国人多小气啊，登月之后，只给了中国1g月球土壤，科学家们研究了0.5g，还有0.5g只能放在博物馆当中。 但这一次，咱自己取，想研究多少，就研究多少！ 3：2021年——中国空间站核心舱发射-代号：天和 4：2021年——中国空间站1号试验舱发射-代号：问天 5：2022年——中国空间站2号实验舱发射-代号：梦天 如果完成了这些项目，也就可以代替国际空间站了，但这些都离不开重型火箭。 6：2024年——嫦娥6号第二次月球采样返回任务。 7：2024年——与空间站共轨哈勃望远镜级别的中国太空望远镜建成-代号：巡天 8：2024年——SPORT计划-人类最强太阳极轨太空望远镜。 作为一名吃瓜群众，第一的贡献就是交税。 第二贡献就是科普，让大家知道这回事，这就足够了。 虽然我国距离美国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我觉得，主要原因还是烧的钱太少，牛逼轰轰的土星5号，一根成本相当于一艘核动力航母！ 而土星5号发射了13次，烧掉了13艘航母。加上研发费用，等于15艘航母。 而我国航天业烧掉的钱加起来可能没有一艘航母。所以一时半会追不上，也没什么，有着这么多的学科要发展，像核聚变，人工智能等等，也不可能将经费全都划拨到航天航空上，更没有必要重复一遍美国人的工作。 但我相信，在未来这方面的发展将会越来越好。 好啦，科普完毕，明天就要双倍月票了，有月票的可以留着，在红包区看看有没有红包可以抢。 如果没有红包就明天再投给我吧，今天不用投啦！ 第五百四十二章 灵魂伴侣 时光流逝得很快。 转眼间，距离王海风毕业已经有100年的时间，他把自己的全部融入到这个工地当中，每天负责的任务，基本上是维修那些故障的机械。就像一个陀螺一样，滴溜溜地旋转着，偶尔间旋转停止，迎来了休息的机会，却发现一年的时间又已经流逝…… 这些机械故障总共分成三个等级，第一等级是简单故障，譬如说某些挖掘机翻车了，或者某些零部件老化，智能机器人就能够自动处理，然后继续使用。 这一类的故障只要稍稍注意一下就是，不必亲自动身处理。 第二是中等程度的故障，也就是一两台机器超出了正常逻辑的故障；又或者是修理机器人坏掉了。 由于行星发动机的工程难度很大，又是一门新科技，产业链众多，机器人之间的相互维修还不能够形成一个闭环，有些时候需要人工维护。 第三便是产业链级别的大型瘫痪事件，譬如说某个大型能源室突然间熄火了，停止了能源供应，又或者中子星发出了电磁脉冲，瘫痪了一大堆东西，这些事故容易引发行星发动机的停滞，是重点值得去提防的。 王海风与这个该死的盆地较劲了100年的时间，足足使这个盆地扩大了一大圈。 在他的精心负责下，这个工地的故障率低于平均水平，从来没有发生第三类红色安全事故，也是仅有的值得一辈子去吹嘘的一件事了。 下班之后，他习惯了喝几口小酒，吃几粒外星豆类植物，然后看一会电视，或者看一会小说，日子倒也有滋有味。 “生活啊，总归只是这样，做其他的工作，不也是工作？” “……只是缺少了一些激情，有一点单调。” 他大概谈了十几次恋爱，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到后来也懒得追求这一些。 他最向往的是那种能够永远在一起的“灵魂伴侣”，也就是超凡者考核之后，双方能够出来，继续在一起，有着理念上的共同语言。爱情芯片这种通过“快感”，强制绑定双方的技术又渐渐落伍了。 然而现在的男生女生很少能够做到这一点，每一个时代能够诞生的超凡者就只有这么一点人，所谓的灵魂伴侣，哪里有那么容易寻找呢？ 就像他小家庭中的姐姐，一下子爱上了这个，一下子又爱上了那个…… 从另一个层面，人和人的感情可真脆弱。 “我现在喜欢上了我的一位新同事，我想和他相处一段时间。” 好看的姐姐在视频通话中说道，“不过，过一阵子肯定又会厌倦了……找个对象可真不容易。” 王海风问：“你也不要太挑剔，是人类总归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你不打算找一个常久一点的，用上爱情芯片吗？” “哎，你知道的，爱情芯片虽然能够让人变得很快乐，但是人体对多巴胺的刺激，也会慢慢产生抗体……光靠感官刺激，是维持不了几百年的。” 王海风平静地说道，“你的精力可真充沛。我建议你读一下林青青女士撰写的那本爱情小说。人不应该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你爱他，过一阵子你又爱另一个，爱的多了，你会发现谁都不爱，心理空虚的很！” “……你应该找一个真正的伴侣。”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自己不也单着？哎，人可真孤独。” 张远与林青青跨时代的爱情小说，曾经在人群当中风靡了很长的时间，深受女孩子的喜欢，其价值观也影响了许多人。 不过，他们俩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很久很久了，或许在未来，很久很久以后又会回来……相约在这个世界重逢，多么浪漫的一件事啊！ 挂断电话后，王海风略有点羡慕的想。 这些年的时间里，新人类文明的人均寿命，莫名其妙的跌倒了四百六十岁的程度，实际上并不是因为技术条件变差了，也不是劳动过度，而是有一些人自愿放弃了这方面的选择。 反正……年纪大了也不会死，只会提早进入虚拟空间当中而已，这种思潮慢慢滋生，很快就成为了新风尚。 虽然每个人的文明贡献度不同，能够体验的轮回数量也有所不同，但法律规定了，至少有五个轮回，对于许多人来说已经足够的了…… 电视上的专家，正在猛烈抨击这种社会现象，人均寿命的减少，使得老龄化的速度变得更快。 王海风看了看论坛，许多人都在评论这是“狗屁专家”、“自己又不从事生产，社会学有个屁用”、“就是想让我们多干活”！ 反正就是一大堆的抱怨。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王海风心念一转，门自动开了。 走进来了一位比他年长一百余岁的中年人，叼着一根烟，是整个工作组的组长周华。 香烟这种东西放在以前已经绝迹了，但现在又重新流行了起来，因为这个工地里的工作压力非常大，经常会有机械发出故障指令，需要抢修，有时候半夜三更还得起来。 行星发动机的工作是不能够停顿的，一秒钟也不能够停顿，一旦发生故障，将会导致星球的运动轨道发生偏移。星球的运动轨道发生变动后，整个计划的容错率将会越来越小。 在这种巨大工作压力下，吸烟也好像不算什么了，没有人会为此去批评指责什么…… 吸烟者会习惯性地拿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气净化机，吸了一口烟之后，将浑浊的空气吐到空气净化机当中处理，就不会影响到别人。 “主任退休了……”周华第一句就这样说，他吸了一口烟，然后低头呼了一口。 空气净化机的工作指示灯亮起，将里边的尼古丁全部吸收。 王海风微微一愣，道：“退休了好啊！早就应该是退休的人了，平白无故多干了这么多年。” 周华摇了摇头：“这一次的退休，退休了一群老的，又来了几个新人。但是来的人没有退休的多，工作组里的劳动力在变少……” 王海风顿时不说话了，只是喝了一口酒。 第五百四十三章 激进派与保守派 退休的人口多，补充进来的人口少，但是总工程量几乎没有变化。压缩人口的过程，本身就是这么痛苦。 周华看了一眼电视，又道：“换个频道，激进派与保守派又吵起来了。” “怎么说？激进派又有什么新规划了?”王海风吃了两粒花生米，问道。 时代在发生变化，人类社会自然也在发生变化。 按照常规意义上的说法，保守派是当初新人类政府势力一直延伸下来的力量。 他们坚定认为，人类需要完成这个大目标。前人已经付出了八百年的努力，还有六百年就能够完成了，怎么能够半途而废？ 这一股势力一直坚定推动着目标的前进，包括从虚拟世界中回归的超凡者，基本上都是保守派的一员，哪怕这种推进正在滋生民怨，缓慢消耗着整个政府的公信力……只要这个计划完成，一切的矛盾都能够解决。 而激进派是目前最新兴起的一支政治力量，他们对目前人类文明的现状不满意，试图发起内部一系列的改革，首当其冲的是提高民众的幸福度。 目前为了完成这个大目标，花费了整个文明绝大多数的生产力，生活质量下降，民众怨声载道。甚至某些人开始选择缩短寿命，提前退休，进入虚拟空间当中，这绝对不是正常的行为！ 当然了，激进派也认为，大目标是一定要完成的，不完成对不起祖先，也会与托斯文明交恶。但如何又好又快的完成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将一个人的一辈子，绑架在整个文明的车轮上，是不道德并且不人道的行为！” 周华模仿着激进派领袖空洞的政治口号，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人类需要自由，能够自由选择自己工作的权力……” “学生毕业后，不应该成为精准的螺丝钉！”” “目前这种洗脑式的教育方式需要大力改革。” 稍微上了点年纪的人，都知道这种口号是很难实现的，喊一个口号很简单。很美好，但是又如何去真正实现呢？ 王海风道：“你说错了，更多的人，并不会去思考这一系列口号是否幼稚，是否能够完成，他们只会在乎这些口号的立场究竟如何，是否能够满足内心深处的意愿。” 人类这种生物，实际上有很强的倾向性，也即有着属于自己的立场。 如果某一件事物，其立场是自己这一边的，哪怕它是错误的，人们也会去选择支持它。 相反，如果某一事物的立场，并非自己这一边，哪怕它符合客观事实，人们也会唾弃它。 屁股歪了，看什么都是歪的。 新人类文明的公民虽然受到过良好的教育，但根本人性上没有任何改变。目前的民怨正在逐步积累，民间立场也在发生缓慢改变。 政治讲究的是戴帽管理，什么意思呢？也就是，得给民众戴上一顶高高的帽子，获得心理层面的优越感。 新人类文明在历史上曾经见证许许多多的故事，地球文明的没落，以及各种发展不起来的低级文明。 对比这一类的文明，人们心中是有道德优越感的。 为了保持这种优越感，所以才不介意牺牲一些关于自身的利益，去追求“文明进步”，也即新文明学派所追求的目标。 但现在呢？在这里暗无天日地工作，没日没夜的，主流思潮正在发生缓慢的改变，这顶高帽已经快要掉下来了。 生活不如意，至少与以往比较起来不那么如意，不像想象中的那样……那么人就需要发泄。 发泄情绪最简单的途径就是骂政府不作为，换一个政府说不定一切就会变得好起来了…… 这一点，数万年来就从来没有变化过。人们觉得只要自己上台领导，绝对能够比现在更好一些。 “听起来是不是很可笑？我们都星际时代了，居然也是这样。” 王海风叹了一口气，“最近一直在看历史书，发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东西。在21世纪的时候有一个小国，政权变更频繁，民众经常上街游行。你知道他们上街游行的原因吗？” 周华道：“经济不好呗。” “错了，他们想要更多的社会福利！” 周华疑惑道：“社会福利不就是经济问题吗？” 王海风笑着说道：“不不不，经济问题，他们是不考虑的……他们只想要更多的社会福利。谁给他们社会福利，他们就选举谁。” “然后呢？” “当然就换政府了。老政府被赶下台，因为新政府承诺了会增加社会福利。” “换了一任政府之后，发现根本没钱，除非向外国举债发福利，否则根本办不到啊。承诺没有实现，于是民众闹起来，又继续换政府。” 现在的政府也面临了相同的问题，实际上衣食住行等一系列的生活资源，是非常充沛的，但人们依旧不满足。 人们想要更多的休息时间，这个愿望并不能说是不合理的，但是放在这个时间点…… 同样的，激进派提出的一系列的口号的确有着一定程度的煽动性，响应的年轻人非常多，他们不太在乎怎么实现的过程，他们只在意更加美好结果。 哪怕这个结果很可能只是虚幻，根本做不到的东西，他们依旧会去相信。 “随着以往老人的逝去，老龄化的严重，人们工作压力越来越大。激进派系的政治力量也开始逐步抬升，不再像原先那样了，在几十年前，只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社会的变革，可真是复杂啊。”王海风摇了摇头，又吃了一粒花生米，“然而许多新文明史学家，在几百年前就已经预见了这个问题，实在太厉害了。” “但他们却没有提出解决方式，或许这本身就没有解决方式，只能通过忍受来解决。” “又或者……其实，有一些解决方式，但是这些解决方式并不好用，会产生更大大麻烦？” 他对什么激进派、保守派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也知道现在这种时刻绝对不能内部混乱。 有一个前提：整个大工程计划，是不能够放弃的。 别看电视节目上吵得闹哄哄的，绝大多数的公民都在沉默，依靠社会惯性，依旧会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持续进行下去。 激进派的力量，也远远不足以推翻保守派的统治，甚至，他们自己本身也不敢放弃这个计划，只能打一些擦边球。 新人类每年都会与托斯文明召开双方会谈，发布本文明行星发动机的建造情况，相互之间监督。大家到底干了多少活，每座发动机到底提供了多少推动力量，用专业仪器一侧就知道了，一目了然。双方必须要坦诚相告。 然而度过了一两百年的“蜜月期”之后，摩擦就渐渐多了起来，因为行星发动机的建造，总归会有一些出错的地方。 出错就要互相谴责，产生矛盾。 在五十三年前，新人类方的一座行星发动机发生故障，熄灭的时间长达33天，使得行星的运转方向偏差了零点零三个毫秒！ 于是人类方在年终会议上被托斯人疯狂地批评谴责，就好像整个计划马上就要失败了一般。 当然了，托斯人也犯过这样的错误，被人类方批评。 总而言之，双方每犯一次错误都会使得容错率变得更低一些。这还仅仅只是熄火造成的矛盾，如果真的因为工期延误导致两颗行星对撞，整个计划失败，双方非得直接开战不可！ “所以啊，激进派也知道自己的斤两，真的打仗，死人，他们承受不起。这个计划，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 周华也拿起了一个酒杯，小小的喝了一口：“他们的办法太理想化了。但听起来，人们的生活确实比现在更好一些。。” “在目前科技没有办法大幅提升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扩张人口，减少老龄化。只要人口扩大，能够做的事情更多，生产力自然而然就提高了。” “生产力提高了，就能严格控制工作时间，就能够提高民众的幸福感。” “扩人口？”王海风嘲讽道：“到时候，星际交易市场的飞船装不下这么多人，谁留在这里与中子星同归于尽？又或者把人装进虚拟空间里边打包带走？” “是啊，他们就是想要把人装进虚拟空间里带走，抛弃掉肉体，但是老政府不同意，坚决不同意，基本上都在反对。” “为什么不同意？” “他们说虚拟世界技术相关法律，是人类的关键宪法，不到万不得已，触碰不得。” “激进派觉得这种条条框框太死板，就算是宪法，也是人指定的，也可以修改，现在是关键时刻嘛，修改了又怎么样？” 两人在这个时候也产生了分歧，王海风觉得宪法不能随意改，但周华觉得可行。 一个人可以做到理智，十个人的分歧，只能够做到勉强明智，一千个人，就连明智都没有办法做到了，大家各有各的思想，只能用普世价值观来约束。 一个文明呢？人多了，谁都说服不了谁，就会觉得，某些莫名其妙的办法变成了好办法。 “滴！”忽然间，联络器中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 俩个正在为之争吵的人纷纷低头一看，也不算什么大事，是一台机器故障了，智能机器人处理不了，需要人工处理。 “我去吧，不跟你吵了。” “喝了点酒，能行吗？”周华笑着说道。 “当然能！”王海风挥了挥手，重新穿好动力甲，没入漆黑的大地当中。 …… （这一章三千多字，今天双倍月票，可以去抢红包，还有多余月票的可以投一下！） 第五百四十四章 接近中子星 转眼间，王海风参与工作的第一百九十六年。 日子仿佛和以往一样，没什么变化，又仿佛改变了许多。 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快速加剧，人们工作压力是越来越大了。为了完成工作目标，老年人的退休年龄又不得不往后延续了好几年。 这个政策搞得民众怨声载道，平时稍稍加班也就算了，就连退休时间都要延长，实在令人难以忍受，辛辛苦苦了一辈子，谁不想早一点退休呢？ 而就在这一天，两颗星球又一次接近椭圆轨道的近地点。这是距离中子星最为接近的一段时间，将要再次利用引力弹弓效应，为星球本体进行加速。 在狂暴的引力大海当中，为了安全起见，所有的地表工作人员从星球上撤离了。 两艘母舰挤了六千五百多万的人口，显得相当拥挤。 王海风被分配了一间14个平方的单人间，不过他拒绝了上级的安排，还是选择与家人居住在一起，总之，能够省出一点儿空间也是好的…… 飞船里边挤了这么多的人，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商业广场内人山人海，各种讨论声以及熟人之间的寒暄交织在一起，演变成了目前的新人类文明。 王海风平时都居住在工地附近的小镇内，大约每十年返回一次飞船，习惯了清淡的生活。 听着各种闹哄哄的声音，享受着精美的食物，他忽然觉得，这种热闹其实也挺好的。 “有人喜欢大城市的生活，有人喜欢乡村的生活。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热闹的城市吧。” 王海风看到了一位穿着非常得体的老先生，正在角落的餐厅里喝酒，是他曾经的领导，一个脾气不怎么好，知识却非常渊博的男子。 王海风连忙了过去，打了声招呼，“老李！” “老王！” 然后相互之间唠嗑起来。 那男子眼睛瞥到王海风，又看向餐厅内的大屏幕，唏嘘道：“……有时候我会想，如果这颗行星堡垒突然间被中子星给吞了，又或者发生其他的故障，我们是不是可以不做这件事了？” 王海风哈哈大笑：“那当然！要是这颗战星真的被吞了，或者被撕裂了，托斯人也没办法怪罪到我们身上，政府也只能放弃。” “我们现在的状态，大家都在忍耐啊。” 那汉子摇了摇头：“是啊，想归想，但是又不舍得，难道它被吞了之后，我们还有勇气开发第二颗战星吗？不可能了！我们已经丧失了这种勇气了……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在这颗唯一的战星上边！” “一天工作九到十个小时啊，已经两百年了！未来还得继续下去，一直到睁不开眼睛！就连21世纪的人也只工作八个小时啊！” “但是……不工作就得眼睁睁看着星球发生撞击啊，这算不算是时代的大倒退？” “倒退么？”王海风道：“其实是没有倒退的，我们吃得好，穿的好，这算什么倒退？历史上有的是努力工作也吃不饱的时代。” “只不过，太久太久没有进步，变得有些疲乏了。” 中央广场上的舰长正在发表一次讲话，似乎在鼓励众人：“……我们必须报有希望，这不是我们一代人的希望，而是上一代，上上代，下一代，下下代。只不过我们非常好运，却又不好运地夹杂在了中间，我们要为这件事奋斗终身。” “可是这样的奋斗并非没有任何意义！它锻炼了我们的精神意志……因为我们的现实世界，只不过是生命中的起点，我们还会在虚拟世界中面向未来的人生……” “这样的锻炼，能够让我们坦然面临形形色色的诱惑，通过超凡者考核的概率将会变得更大……” “去他妈的诱惑，一天到晚就知道说空话！”那位李先生似乎有点儿喝醉了，口中吐出一些骂骂咧咧的词语。 舰长到底说的是不是真话，没有人在乎。 批评政府变成了一种新风尚。 有的人面带沉思，有的人喝醉了，在那里胡言乱语。 少量的人依旧雄心勃勃，期待着未来，但大部分人已经被慢慢消磨掉了耐心。 王海风默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有的人能够随遇而安，就像他本人，觉得这种生活还能够凑活，干什么工作不是工作呢？ 但也有人觉得，目前的生活难以忍受。 这个时代似乎发生了越来越大的割裂，远方的一少群人正在欢呼，在庆祝第二阶段大工程的完成。然而，在未来还有第三阶段的漫长工程，至少要维持四百年的漫长工程。 更一些人躲在角落里小声地骂喝着，骂政府当初的选择，骂那时候的柯莱舰长选择的17号方案。 为什么要将整个工程的工期搞得这么紧张！ 他们在骂出生的时代不好，他们变成了被牺牲的一代人。 可是无论怎么样，人们就得这样辛苦地工作，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就是时代！ 突然间，所有讨论的声音全都消失了，人们似乎发现了什么，齐森森的看向前方的大屏幕。 那一颗花花绿绿充斥着离子火焰的星球上边，行星发动机发出了最为猛烈的咆哮，就好像是一辆拖拉机，面临深渊拽拉时喷出的黑气一样！ 这个时候，行星发动机的推动力对比中子星的引力，如同萤火与皓月的差距，几乎没有太大作用了，只不过，智能计算机依旧按照当初设定好的方程式，发出了最为精准的指令。 能够起到作用的，唯有星球千百年积累下来的巨量惯性，以及精密的计算。 大地在颤抖，行星在轰鸣，带着身后的大冰球，快速地掠过近日点。 人群中传来了一阵尖叫！ 一些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抬起了头，情绪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方的那一颗大冰球距离整颗前方的行星堡垒，在引力弹弓的作用下，快速缩短到只有两万公里的地步。 这个距离实在太接近了，眼看着两颗星球因为相互之间的引力吸引，即将发生撞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颗足足万亿吨质量的岩土块，从行星堡垒上方抛射了出来。 应该不能用“抛射”这个词语，而是被中子星巨大的引力给活生生吸了出来。 为了切割这一块长条形的，比山岳还要巨大的岩土块，数万工作人员用了足足百年的时间。 这一岩土块从行星上方掉出去的时候，行星堡垒似乎平白变化了那么一点点的方向，与后方冰球的距离重新拉大。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 这些抛射出去的岩土块，将变成流浪陨石，它们的轨道稍微低了那么一些层次，改变了整颗星球的动量。 它们将会环绕两颗中子星附近很久很久的时间。但最终，这些陨石会坠落在中子星上边，在超强爆炸过后，成为中子星的一部分。 总共有16块岩土块被中子星巨大的引力给吸了出去。 还有一块砸到了后方的那一颗大冰球上，引发了巨大的撞击。大冰球被砸出一个凹坑，掀起了巨量的冰片。 经过这一番后，行星堡垒小幅度偏转了自己的运动方向，与后方的大冰球擦肩而过，紧接着双方彻底岔开了。 两颗星球相互追逐了几百年之后，最终还是各奔东西，再也不会见面。 就如同许许多多人的感情世界，能够永远在一起的少之又少，最终还是要离别。 整个惊心动魄的过程，用了大约15天的时间。每一天早上起来，王海风都会看到有一大堆人在中央广场上讨论，整个过程的误差是不是在容错率允许的范围内。 还有的人正在唉声叹气，眼看着整个计划差不多成功了，行星堡垒并没有被中子星吞噬，它成功活了下来。 第五百四十五章 大罢工！ 人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复杂的心绪，也不知道应该喜悦，还是忧伤。明明是这么重要的胜利，却只有一小部分人在鼓掌。 这种状况被许多学者看在眼中，他们暗暗地担心着，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刚刚的计划，是两颗星球在未来数千年时光中，最后一次靠近日点。 由于长达数百年的加速，再加上引力弹弓的加速，使得那颗大冰球积累下来的动能非常旁大。 在接下来，大冰球将会花费800多年，跑向椭圆轨道的远日点。 而450年后，刚好是距离中子星120天文单位的地方，也即人们计划中的观测地点，将出现一个最佳观测时机。 人们需要在200年内，彻底完成这个行星发动机的建设工作，并且在大冰球上边建造大量的观察设备，这便是第三期的工程。 最后，等交易市场的曲率飞船来临，将所有人接走，才是第四期的工程：彻底引发中子星的对撞。 这些工作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到就算人类没有完成，交易市场的飞船还是会按时飞过来。合同都已经签订好了，到时候也不可能临时反悔。 第一手的天文报告很快就传了回来，大冰球表面出现了一道又一道巨大的裂缝，还有一个被陨石砸出的，直径超过五十公里的环形山，看得人触目惊心。大量的水蒸气在那一次对撞当中蒸发，在太空中形成了一团如同彗星尾巴一样的长长雾霭，一直蔓延了数亿公里。 不过好消息很快传来，其运行轨道在预定的范围内，误差大概是1.2%，这个误差完全可以接受。 另一个不好的消息：这颗大冰球经过这一次的加速，开始了缓慢的自转。 “为了将来更好的观测，我们必须要在大冰球上方建造转向发动机，将这些自转给抵消掉。” 这些转向发动机是多出来的内容，原先的计划中并不存在。 这一份天文报告立刻让许多人怨声载道，一开始的好消息顿时烟消云散，明摆着工程量又要增加了，虽然增加的幅度并不多，可是，它依旧要占用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以及休假时间。 至于所谓的激情，早就已经在漫漫时光中，消磨地干干净净了。 广场中的众人慢慢散去，王海风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当中，假期还剩下最后的一天。 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危机解除了，再接下来又要回到星球，重新开始工作，仿佛没有休息够一样…… 亲友团也在唉声叹气，他们还想要休息地更久一些。 人啊，就是那么一种懒散的生物，就像跑马拉松的时候，是不能够停顿的，一旦停下来会发现身体早就透支，再也没办法重新启动。但如果一直就这样跑下去，反倒没什么问题了。 王海风突然回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则新闻，在这些年的时间里，整个社会的犯罪率正在慢慢升高。所谓不从事任何生产，自生自灭的“沉沦者”也在大幅增多当中。 仿佛有一股愤怒在社会的各个角落慢慢的酝酿，壮大，这股愤怒已经诞生了八百年的时间，压抑了八百年的时间，它来源于整个文明的每一个人。 无论是老人，还是年轻人。 这是时代的大势，八百年积累下来的时代大势。 政府部门正在想办法将它压制住，一旦把它压制到整个计划完成的那一天，它只会变成庆祝的烟火；但一旦压制不住，它就会形成汹涌的火山，彻底爆发的火山！ …… 王海风参与工作的197年…… 一场可怕的大危机出现在这颗星球上方！ 持续的老龄化带来劳动力不足，延迟退休年龄的政策，以及长期的高强度工作，让民众心中的火焰蔓延在全世界！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形态开始偏向于激进派的观点，他们想要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而不是一直在这里加班、加班、加班一辈子的时间！ 但如何实现这一点，他们并不想多去考虑。 他们只是想要缩短一些工作时间而已，这一点有错吗？ 这一点并没有错！就算是道德卫士，也指不出任何错误。 而就在这一天，一则可怕的新闻蔓延了整个互联网：编号GM8794号工地上发现了一具僵硬了的尸体，是新人类文明的一位普通工人。 这名工人因为长期劳累，死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与其说是猝死，更不如说有一种自杀的嫌疑，因为通过尸体检查，发现他生前喝了大量的酒精饮料，然后手动断开了动力甲的氧气装置，硬生生把自己给憋死了。 人们还发现了一封遗书。 从小教育带来的社会责任感，让他不愿意就这样简单放弃手头的工作，然而作为人的本能，又想让他停下来，他想要休息，想要回归母舰，获得一时半会的安宁…… “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文明！” “对不起我的亲人，再见，这个世界！” 这种矛盾硬生生地把这位工人给割裂了！ 他自杀了…… 在这件事情为导火索的情况下，各个地下城市已经成为了一座座骚动的火山，一场可怕的大罢工出现在这颗星球！ “……公民们！我们应该争取我们应有的权力！休息的权力，娱乐的权力，保护自己身心健康的权力！” “在五千年以前，人类还处于农耕文化的时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工作的时间为8小时。人们的生活虽不富足，但是自由安宁。” “在20世纪最为黑暗的资本主义年代，每个人工作的时间超过了12个小时，随后产生了广泛的工人运动！” “一个红色幽灵，在欧洲游荡！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围剿，旧欧洲的一切势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国的激进派和德国的警察，都联合起来了。但这些旧势力最终失败，工人们获得了更高的福利待遇。” “在21世纪之后，一直采取8小时的工作制度，到后来，甚至压缩到了7个小时，6个小时！只有更加自由的环境，才有更高的工作效率。” “如今，我们却恢复到了10个小时的工作制，即便我们为了一个更加崇高的目标。但一个人活着，最重要的是自己，不是别人，不是先祖，也不是后代，更不是为广泛的文明！” “人活着……是为了自己！” “我们不会采取暴乱，在这种时刻不可以宝轮，但我们可以罢工！一直到争取我们应有的权力为止！” 播音广播传出了这样的声音，仿佛从每个民众的心底里发出。 第五百四十六章 罢工潮 三人成虎，一个人是理智的，但人多了就会出现从众性。 一个略有点喝醉了的工人，在这一刻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烁出精光，仿佛把自己当成了20世纪下，受到资本主义剥削的工人。 一位正在趁着休息时间打游戏的人，在这个时候也放下了手机。因为所有的队友都下线了…… 是啊，凭什么啊，凭什么这样做啊！ 谁受得了这种一天到晚如同马达一般的生活。 凭什么是我们？ 将一代人牺牲，去换取文明的未来，对这一代人来说，就是一种罪恶！ 维持了一千年的理智在这一刻决堤了，即便只需要继续四百多年，就能够完成整个计划。 可是四百年太久太久，久到他们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了。 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望。 “罢工！罢工！罢工！” 越来越多的人举着自己的双手，高呼着，加入游行大军当中。 政府军队对游行大潮束手无策，这并非暴乱，总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丢进监狱当中，也不可能强制让他们去工作。因为这些人口慢慢占据了整个文明的绝大多数。警察以及军人只是尽力维持着秩序，以避免暴力事件的发生。 甚至，游行大军当中有着他们的亲朋好友！ 每个人都知道罢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大家一起罢工又能够怎么样呢？ 浪潮所到之处，罢工揭竿而起，是的，不需要暴乱，也不需要做其他的什么，光是停下手头的工作，就足以让整个政府崩溃！ …… 王海风心惊胆战地听着自己新交的小女友，轻描淡写地说出了“罢工”两个字，脸色顿时大变。 他感到，这个美丽可爱的女友，双方在灵魂层面可能不合适。 “不行，绝对不行！停止手头的工作，行星发动机很容易发生故障。如果故障的多了，不是全部完蛋了吗？！” “喂，别想太多了。只是有概率发生故障而已，难道你真的愿意守着这个家伙，过自己的一辈子吗？你看得到工程的结束吗？我们只是争取更多休息的时间，又有什么过错？” “我们有虚拟世界技术，还有两首母舰，其实有的是办法，为什么政府不使用？” 女友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罢工一阵子，整个工业链不会立刻瘫痪的，但我们必须要让政府知道厉害！” “独裁是没有好结果的！他们必须要听到民众的声音。” 沉默了半晌，王海风跟着女友走出去了房间，他通过动力甲的远望功能，看到一架架星际飞船在天空中乱飞，可能是因为没有人指挥，不知道停在哪里。 还有一些是军事飞船，已经排好了防御方阵。 他大声说道：“你们的诉求怎么完成，你们有具体的方针吗？” 这些军事飞船不是用来对付内部人的，而是用来警告可能造成威胁的托斯文明，不要参与人类的内部事宜。 行星发动机的制造产业链，虽然绝大部分都是自动化的，但缺少了工人的维护，进程总归会慢慢降低下来。 “，总而言之，追求自己的权利，应有的权利！”女友冷冷的说道，“你真是个懦夫，思前顾后的，我们分手吧！” 王海风沉默了半晌，“好吧，分手。” 价值观不同，总归没什么好商量的，然后这个女孩开始收拾东西，拿着一个手提箱离开了房间。 这个时代的分手就是这么简单。 “人与人之间可真脆弱。” 王海风幽幽叹了一口气，他忽然听见联络器响了一下，紧接着上面弹出了一个大型娃娃鱼的脸庞。他们这个工地是与托斯文明负责工地的分界线，相互之间的交流颇多，有些时候忙不过来，还会相互补给一下零件资源。 “王海风先生，你们那边这么了，好像发生了混乱。”这只大型娃娃鱼略有点急促的说道。 虽然双方的高层之间，略微有点摩擦，但民间的情绪还是比较融洽的。与这些大型娃娃鱼交朋友不容易，不过真的交上了朋友，他们反倒相当忠诚可靠。 “哎，没什么。应该只是一点小事，你们放心，不会耽误工程。”王海风装作沉着的说道。 只是内心深处，期待着高层能够快点解决这件事。 否则光靠机器人自动化体系，差错与故障必然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想要真正隐瞒也不可能隐瞒得住。 王海风暗自感慨着托斯文明的底蕴深厚，不仅仅是因为托斯人寿命悠长，更是因为他们拥有的阿米巴积分更多！ 到时候，星际交易市场将会派遣更多的曲率飞船，将他们的人口接走。 正是因为这一点，托斯文明可以持续保持高人口状态，人口多了就意味着生产力高。他们不需要像人类那样，忍受着老龄化，长期加班，然后慢慢降低人口，自然也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人类从星际交易市场租赁的运输飞船只有区区两艘，而托斯人却租赁了六艘，光是这一点，双方说面临的难度就是天翻地覆的差别……唉。” 紧接着，他又打了个电话给自己能够接触到的最高领导，结果并没有打通，又打了一个低级一点的领导，这家伙居然叫他参与罢工，维护自己的利益！ 电话对面的这一位男子大声说道：“你蠢啊，这是给我们争取利益的最好时机啊！” “政府不想用虚拟世界技术，所以最好的方案是扩大人口，然后用我们的母舰载一批人口到其他的星球！不是还有四百多年吗，就算飞的慢一点，也足够飞出一光年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够在其他的星球，开启新的生活！” “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下一代去干！” “想留在这里的就留在这里，不想留在这里的就跟我们走！” 这都是什么馊主意啊！ 王海风颓然地坐在了地上，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一次罢工行动一直持续了7天，这7天里，新人类文明与托斯文明的关系明显恶化。托斯文明也不是傻子，发现了问题后，正在督促人类方尽快恢复工作。 人类如果跑路了，托斯人就得扩大一倍的生产力，这一点短期内根本无法做到，就算做到了，到时候也载不过去。 各种外部事宜以及内部事宜，搞得新人类政府高层心力交瘁。 最终在巨大的压力下，新人类的高层还是屈服了，由于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们只能承诺扩大人口，尽快修改法案，紧急诞生更多的人口。 然后等这些人口长大能够工作之后，会允许一部分人离开。 第五百四十七章 张远的遗言 “……我们本来不应该这样做的，我们已经为之奋斗了一千年的时间，包括我们的上一代，上上代。他们心中和你们一样，心中有着怒火，可是他们能够忍耐，只是为了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就能够忍耐。这是信念，属于人类的信念。” “可是这种信念始终抵御不了时光的流逝……” “一代代的人，把它消耗殆尽了。” “我们承诺，在未来40年里，将扩充4000万的人口，解除目前的人口危机。在这期间，我们将会将原先的璀璨银河号飞船，改造成适合远距离航行的飞船，将想要离开的人，发送到1光年以外的那颗恒星附近。” “那里应该有着适合居住的星球。你们可以开启新的生活。” “整个航行的时间大约300年。” “希望大家，在这一段时间里，做好自己的工作……再过四十年的时间，你们就自由了。”这位女舰长宣布这个决策后，开始抹眼泪。 人们胜利了！ 民众中发出了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即便还是有少数人不太满意，要继续工作四十年，但大多数人已经足够满意了，因为如果现在就要跑路，必然立刻与托斯文明开启战争，到时候谁死谁活就不一定了，人们精明着呢！ 至于未来300年的航行，一个冬眠就过去了，他们即将在另外一个星球，过上自己喜欢的日子，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每天灰头土脸，精神萎靡，像个僵尸一样维持着自己的工作。 一个星际文明，如果连富裕优渥的生活都不能够维持，那么成为星际文明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连激进派的这位年轻领袖也用力的握了握拳头，他认为……早就应该这样做了！ 至于下一代人会不会依旧采取10小时工作制，就不是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如果必须要有人受苦受难，那么，不是自己就足够了。 未来的4000万年轻人，到底会怎么样，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奋斗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已经问心无愧。 看着网络上大量的讨论、欢呼，这位姓何的女舰长却颓然地坐在凳子上。 这必然是最糟糕的一种状况！ 糟糕到了极点！ 现在一句话哄骗了民众继续去工作，解除了罢工危机，但到时候呢？诺言是要遵守的，到时候还有谁愿意留在这里？未来的4000万年轻人，难道就愿意留在这里吗？人可不是机器人啊。 “该死的，指不定所有人都争着抢着上了飞船，前往另一个星球了！”军方的司令员愤愤的说道：“他们就是逃兵，逃兵！” “一群懦夫！” 舰长女士再次长叹了一口气，整个文明的巨大割裂已然产生，但他们这些高层依旧不应该就此放弃。 整个文明中有着罢工的狂潮，也有着默默坚持工作的人，这些默默无闻的人，只是没有发出自己的声音而已。 她看向会议室中的众人，默默地取出一个数据存储设备，然后在屏幕上播放了一段录像。 是当初制定了整个17号计划的第一代领导人，留下的视频文件。 张远那时候已经是整个文明的高级领导了，有许多计划就是他亲手制定的。 他头发花白，脸上起了深深的皱纹，为了自己的事业奋斗了一辈子。 现在婴儿生长期普遍使用的“隐性磁场感知技术”，就是张远所带领的团队发明的。 “隐性磁场感知技术”，指的是婴儿在1周岁以前拥有微量磁场感知的能力，这些小婴儿在1岁以前，带着磁场感知认知这个世界。 而在1周岁以后，自然退化。 不要小看了磁场感知仅仅只能存在1周岁以前，这样的做法对大脑本身的发育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能够大幅提升人类本能的空间感应能力，并且退化之后不影响后续的起居生活。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科技，将人类智力硬生生提高了10-15%！就算是放在四级文明，也价值八千甚至上万的阿米巴积分！ 几乎所有人都认出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张远在屏幕上微笑着开口道：“未来的朋友们，你们好。现在是纪元6809，行星发动机计划启动的第四百年。我们的计划很顺利，在行星发动机的推动下，整颗星球已经缓慢地运动起来了。” 画面上呈现出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大量的挖掘在开工，一座座行星发动机拔地而起。 海量的人口在这些年里出生，使得新人类文明的人口数量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许多小孩子都在仰望那些喷射处狂暴等离子火焰的发动机，然后惊喜地欢呼着。 但这也已经是六百年前的故事了…… 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有点儿唏嘘，时光匆匆，现在整颗星球的行星发动机数量，可比当初多得多，再坚持一阵子，都能够完成整个计划了。 可关键就是在这个时候，除了一点儿差错。 这位女舰长叹了一口气。 这些发动机是谁制造的？ 当然得归功于，这些正在下边大声欢呼的劳苦大众。 如果将失败归功于这些人身上，其实是不合适的。 张远在屏幕中继续说道：“然而一个文明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有波折也会有坎坷。我们现在的欣欣向荣，并不代表着你们未来的枝繁叶茂。经过四百年的工作，我发现我们的民众出现了一些厌倦，不再像原先那样充满雄心壮志，就连我本身都有点厌倦了。” “我们的经济体系是计划经济体系，必须要将绝大多数的生产力投入到这项工作当中。这一点，在未来不会有变……” “唯有举国体制才能够完成这项工作，自由经济，给它一亿年，也完不成它的十分之一。” “这个视频，是我们对未来发展方向的一些预测……仅供参考。” 顿时，所有人都精神微微振作。 虽然很多人心中认为，张远并不能提出什么好办法……否则人们早就用上了。 “我们现在的人口数量，已经达到了1.06亿，工业实力强大，劳动力富裕。只有这样的人口规模，才能按时按量完成整个计划。我们在前四百年里，已经完成了50%以上的工程量。未来八百年，你们要继续完成后续的50%。” “但在未来，为了缩减人口导致的老龄化危机，毫无疑问是我文明在未来一千年里，最为复杂的难题。缩减人口，意味着死亡的人数大于出生的人数，意味着整个社会的老龄化。” “人口缩减一大半，工程却没有结束，将会导致人均的工作时间延长，退休年龄延后等一系列的社会问题。” “这些社会问题，将容易爆发文明的内部矛盾。民众是文明的基础，也是执政的基础，失去了民众的支持，就算我们的政府，有再大的雄心壮志，失去了民众支持，也只是无根之水。” “这也是因为我们整个文明的底蕴不足，没有足够的阿米巴积分，向交易市场租赁更多的运输飞船。否则，我们没有必要太过痛苦地缩减人口。” “对此，我们深表歉意。” 会议室里的几位成员相互间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 张远所说的内容他们都知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难道要去选择开发两颗战星的方案，工期平白无故延长几千多年，人类真的能够完成？ 就目前看来，根本不可能啊。 只见张远继续道：“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经过讨论后认为，有几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第一，提前让人们进入虚拟世界当中，加速人类群体的迭代速度。以此，人口的老龄化难题以及延后退休年龄等政策，爆发出的社会问题能够一并解决。” …… 稍微解释几句。 解释一下。 昨天有一个很长的关于最新章节的书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消失了。希望大家在写长评的时候，稍稍注意备份一下，首先肯定不是我删除的，我甚至还想加精来着，结果转眼间书评都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书友看到。 作为上帝视角，去批评指责书中的人民群众不顾大局，只想着自己，在已经干了一千年的情况下，却发生了混乱。但这种指责，实际上是不符合逻辑的。 人类是复杂的生物，也是利己的生物。这一点从来不会变。 纵观现实世界，HK发生的混乱大家也都知道，其实蠢得要死，必然失败的一件事，但它还是发生了。 某国家的汽油每公升涨了几毛钱，然后发生暴乱，被迅速镇压。 至于西方各国，这种事情还发生的少吗？ 小说都是以现实为基础进行推演，实际上人们坚持了一千年，已经很不错了，都已经是理想化的行为了。 想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可能吗？ 关于这个问题，那位写长评的书友其实写的很好，但是现在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被点娘给吞了，只能在这里表扬一下。 另外是关于机器人生产的问题，有人一直在说，机器人生产根本不用人啊，为什么要这么辛苦？ 就连虚拟世界中的樱花世界都实现自动化生产，人们不应该优哉游哉地监督机器人工作吗？这种工作有什么辛苦的？ 樱花世界实现的自动生产，是人们的衣食住行。难一点的科技它是搞不定的，譬如说登月，还不是得主角去搞定。 再打个比方，现在的汽车是工厂自动生产的，工人只要在旁边玩手机就行。 但是手机呢？手机的生产依旧是半自动化的，富士康就是专门组装手机的，如果没有熟练工人，富士康根本搞不定手机组装。 别看手机小，但它比造汽车更难更加紧密一些，没办法完全自动。 所以了，同样的道理，书中的人类是三级文明可以搞定二级文明的让其全自动化，甚至机器人能够维护机器人。 但行星发动机是一门至少是三级文明的新技术，就算全自动化了，这么大的工程量，总会有机器人坏掉吧？产业链有多少？相应的维护机器人又要开发多少种类？ 等一个个全部开发过去，说不定几千年都过去了…… 关于这方面的生产力其实没什么好辩论的，新科技还是得人参与，否则所有东西、新科技都能够全自动生产、自我维护的说法，戴森球，行星堡垒可以随意开发了，整本书也就崩了。 还有的人说可以搞独裁，不愿意干活的丢入虚拟世界少几个轮回，愿意干活的多几个世界。 这种方法，怎么说呢……首先，多干活是为了多几个轮回的享受，从出发点就错了。虽然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但道义上的出发点是不可以这样的。 否则整个文明，还能有几个超凡者？ 其次，执政的基础是在于民众，颁布的条令必须要维持基本层面的公平。 还有人说不干活的人就只有一个轮回，要是颁布了法令，这些人怎么想？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们肯定反政府啊！ 当这些人是绝大多数的时候，你这个政府还能够稳住吗？难道用机枪突突突吗？ 政治没有那么简单的，特别是意识形态间的冲突。如果这么简单，武统TW也就得了，HK这么点弹丸大的地方为什么闹起来？人与人之间的争执，很多情况是不能直接动拳头的。希望大家提方案的时候，不要那么想当然。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不可靠的方案 想一想吧，如果一个人工作一百年，或者工作两百年就能够提前退休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退休年龄是平均寿命的70%，那么人们的怨气也就不会那么大。 张远话锋一转，目光仿佛穿越了时光长廊，落在了在座的每一人身上。：“但我在这里，恳请接下来的各位舰长以及各个部门的领导人，务必阻止这个方案的实施。关于虚拟世界的任何法案，都得慎重、小心。” 会议室中各位将军以及各位领导，全都是新文明学派的嫡系代表，听了这番话后，全都浑身一愣，然后齐森森地看向了那一位女舰长。 这份视频他们都没有提前看过，或许是只有舰长才能够接触到的机密资料。 这位女舰长在之前的一些会议中，一直在反对这方面的方案…… 一开始他们还不理解为什么要反对，不过到后来经过一番思考后，才逐渐明白。 果不其然，张远笑了一下，开口解释道：“为什么呢？因为虚拟世界技术是一门黑色的科技。你们真的觉得，我们已经完全掌控它了吗？” “我们开发了庞大数量的虚拟世界，进行了超凡者计划，甚至还在虚拟世界中筛选了一些人才，看上去已经将这门技术利用地不错了……” “我们真的完全掌控它了吗？” “我的答案是：并没有。” “许许多多的人，依旧受到它的诱惑。我们的社会意识形态发生了很大的偏移，连死亡都不怎么惧怕了。” “我们以往的人口，进入虚拟世界的标准是：身体衰老到极限时，达到一定的医学标准，才能够进入虚拟世界当中。这是长期实践当中养成的普遍认知，已经被广大民众所习惯，也是他们的基本认知。” “人类是懦弱胆怯的生物，这一辈子过的不好，他们会期盼着下一辈子。他们认为下一辈子能够更加顺心如意，这也是许多宗教吸引人的地方。” “我们的虚拟世界技术，有异曲同工之处。” “于是，有一些人便耍起了自己的小聪明，他们放弃了长寿计划，就这样碌碌无为地过完自己的一生，为的就是尽快进入虚拟世界当中。在我们的时代，他们被称作‘被抛弃者’，或者干脆被称作是‘沉沦者’。” “我相信，在你们的时代，依旧有这样的人，而且人数不少。”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呼吸仿佛凝滞。 张远说的没错，这个时代，这样的人口，的确比以往多了不少。 “然而我们人类，活着的目的，难道是为了最终进入虚拟世界吗？绝对不是这样，那只是被我们所鄙视的‘沉沦者文明’罢了。所以我们必须要建立更加伟大的目标，去拒绝虚拟世界的诱惑。” “在曾经久远的岁月里，有许多议员提出放宽相关的标准。有一些方案其实很诱人，譬如说在虚拟世界中长期休假。” “又或者将人口塞进虚拟世界当中，抛弃肉身，打包带走，这样一来就不需要忍受人口老龄化了……听起来很美好啊。” “但这些方案被我们非常严厉的评判，并且拒绝了。” “今天如果能够改变一点，明天就能够又改变一点，后天呢，再改变一点，原则就不再是原则了。” “时光长河能够将任何蝴蝶效应无穷放大，以至于在遥远的未来，形成我们难以抵挡的巨大风暴，单个的伟人，是不可能阻挡得了这种风暴的！我们唯一能够做的，是在源头上阻止这一场风暴的形成。” “所以，这个标准是原则问题，是面对黑色科技长期实践出来的原则问题，不应该被简单的改变！” 张远一字一句地说道：“哪怕现在的你们，过的非常艰难，都必须坚守自己的原则！”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面色苦涩，然后纷纷叹了一口气，这一条，他们迄今为止还是做到了。 曾经也有人提出过相应的方案…… 不过，在会议当中，并没有获得通过。 把大量的人口装入虚拟世界当中，抛弃肉体，打包带走，听起来很简单很轻松，一下子解决了人口问题，以及未来运输量不足的问题。 实际上呢？是用一个大麻烦，去掩盖一个小麻烦。 这一点很好理解，首先是一个伦理问题：这些进入虚拟世界中的人，他们是死了呢，还是活着？ 很多人认为这些人依旧活着，所以到达目的地之后，将这部分人重新放出来，得从受精卵开始重新孵化，相当于换了一具更加年轻的身体。 可是，在现实世界中重返青春，应当是通过超凡者考核之后的精英，才拥有的权利。 普通人凭什么就拥有了呢？ 有人说特殊情况应该特殊对待，这些人奋斗了这么长久的时间，重新恢复年轻也没什么，多出来的寿命，只是特例那么一次而已。 但是实际上，没有人能够保证，所谓“特例”只会那么一次。 当重返青春的人口，占据总人口的一半甚至大多数的时候，社会将会发生改变。当他们重新老了，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继续要求特例，重返青春？ 他们符合超凡者的意识形态吗？ 这一股政治力量会有多强，会带来什么不良影响？ 这也就是所谓的用未来的大麻烦，去掩盖眼前的小麻烦，是不明智的选择。人们现在度过了难关，未来可就麻烦了。 使用虚拟世界，供给人们长期度假，这项政策也是同样的道理，因为很难去把握其中的平衡。现在每个成年人每年的额度是15天，一旦开放到30天，40天，幸福感的确是提高了，可是谁知道后来会有什么样的麻烦呢？ 张远在视频中沉默了半晌，说道：“另一方面，快速迭代人口的方案，与我们未来的长生种计划，是相互违背的。” “我们人类必须适应越来越长的生命周期，才能够更好的适应这个宇宙，而不是遭受一点挫折或者不幸，就躲到虚拟世界中开启全新的人生。” “之所以人类的平均寿命控制在五百岁，是因为人类社会目前的意识形态，还不能够适应越来越高的寿命。婚姻制度几乎要被抛弃了，可我们还没有寻找到更加稳定的社会体系。” “实际上，按照目前的科技水准，这个人均寿命，还能够再提升一些，相信你们也清楚。” “而将人口提前引入虚拟世界，相当于大幅缩短人类平均寿命，无异于抛弃‘长生种培养计划’，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大家都想着提前进入虚拟世界去享受了，后边应该怎么发展？就算成为四级文明又怎么样？五百年寿命的四级文明，能够干什么事？” “大家普遍工作一两百年，就去虚拟世界了，一旦形成社会潮流，形成习惯，这种思想在未来应该怎么扭转？很难很难啊，所以干脆就不要开这个口子了。” 张远摊开自己的双手，微笑着说道：“那么，未来的朋友们，为了应对未来的危机，既然不能够把老龄化人口直接装入虚拟世界当中，又不能快速迭代人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也就只有另一条路线了：让想要离开的人离开。” 第五百四十九章 沉默与离开 “这一条路线，使得我们的文明分裂成了两个文明，暂且将它称之为一号文明以及二号文明吧。1号文明留在这里，2号文明离开。我相信总归会有人愿意留下来，否则我们的教育也做的太失败了。” “星云是孕育恒星的摇篮，我们所在的区域是一团大型星云的中心，附近的恒星的密集。最近的恒星在1光年的位置，这个距离不算太远，就算用离子引擎强行飞过去，三百年也就到达了。” “所以，用冬眠仓将这些不愿意继续工作的人口装得满满当当，让他们离开，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这也正是人们目前使用的方法。政府已经与民众们谈好了条件，民众还要继续工作40年，下一代要培养，各种运输飞船也要大改，不是办法中的办法吧…… 停顿了一下，张远忽然道：“然而这个办法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相当糟糕恶劣的办法！” “给他们规划了一个还算圆满的未来，短暂的平息了民众的愤怒，让他们继续参与到工作当中，然后培养下一代的接班人，继续这个工……” “听起来很美好，但也产生了更多的隐患……” “人类可不是机器人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让我们将目光看的更加长远一些，我们会发现，当这件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新文明学派的执政基本盘，已经发生了松动。这应该是以往数千年时光里，从未发生过的事。” “执政的基础是民众，当民众愿意听从政府的号令，一项政策才能够观测落实。否则再大的权力，无人听从，也只是空中楼阁。” “……未来的几十年里，绝大多数的民众，虽然依旧在地表工作，却心心念念想着登陆飞船，想着未来的发展方向，我们的大计划，与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于是慢慢的，他们不再是我们的政治基本盘。” “权力一旦出现空缺，别的政党将会滋生，去弥补空缺出来的权力，这些未来出现的党派到底是什么，我们没有办法预知，但想必你们比我们更加清楚。” “各种党派竞争，会在未来几十年里边出现。” “当然了，由于社会惯性的存在，这些党派不会动摇我们目前的行星发动机建造计划，但他们绝对不会放弃这些离开人口的政治权力。” “这一点，请你们务必知晓。一旦我们在长期斗争中失败，就已经失去很大一部分权力。” 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这是必然的，他们在这些天的时间里，已经感受到了。 连民众都出现了大罢工，他们制定的政策还有什么用呢？根本就没有人听从。 就连一些基层干部都反水了，他们能够怎么办？其实没有太好的办法。 你在那里大声呼喊着自己的理想，整个文明的千年大计，可是没有人理会啊，管理就是这么困难的一门学问。 难道还能号令士兵，把枪械指着民众的脑袋不成？ 当然不可能！ 这个时代，所有简单的工作，早就已经流水线化。 人类所负责的工作，难度都是非常高的，行星发动机的开发，顶多只有十万分之一的工作是人类自己去做的。但所谓十万分之一，也把这几千万人累的够呛了。 所谓的工人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工人，机器人的代码得有人去写，产生重大故障了得有人去维护，光靠强迫是做不好这些工作的，甚至还会引发更多灾难性的后果。 万一某些人因怨生恨，搞一些小动作，谁能够承受失败？ “所以我建议，没有必要将精力浪费在这些即将离开人群的政治斗争当中。无论有几个政党出来夺权，也没有必要去理会太多。他们总归是要离开的。” “只要稳定住属于我们自己的基本盘，也就是稳住依旧愿意留下来的人，那就足够了。” “不要以为，目前新诞生了一批年轻人，就能够心安理得地执行完整个计划，这一‘逃离计划’一旦出现，其带来的社会思潮将永远留存在我们的历史社会当中。” “社会思潮的变迁，是新文明史学的重点研究内容。试想一下，这一代的人忍受不了痛苦，离开了，下一代的人重复着上一代的工作，难道他们会甘愿吗？就算他们是新生代，接受非常严格的教育，他们依旧会效仿先辈，想着离开，然后把工作丢给下下一代。” “你能够走，为什么我不能走？你能够去享受美好的日子，为什么我就不能？” “一个榜样已经树立在了眼前，于是他们会试图形成属于自己的政治力量，这是一个难以避免的连锁反应。” “你们重点应该关注的是这一点，而不是参与到与其他党派无穷无尽的政治斗争当中。如果文明必将分裂，那些想要离开的人，就不要去管太多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整个计划开始后的几百年出现了这个问题。最好永远不要出现这种状况，依靠人类本身的意志咬牙坚持下来……这是最好的方式，也是我们对新人类文明的一种期待。” “一个不分裂的文明，才是强大的文明。” “然而时代不可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也不可能一帆风顺。如果事关紧急，我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从虚拟世界中挑选出大量的超凡者，依靠这些意志力更加坚定的人类，缓慢地改变这种浮躁的社会思潮，把我们的下一代给稳住。” “我觉得，超凡者们应该会继续带领着完成这一项工作的。” “但是一下子诞生大量超凡者，会不会给我们的社会带来冲击，又是一个问题了，得你们自己去判断。” “总而言之，我们追寻曲率科技的脚步，不应该停止。” “世界上的困难，很多很多啊……” 会议室中一片沉默，许久之后，才有人发出一声叹息…… …… 王海风参与工作的第236年。 依旧是那个五颜六色，充满了离子火焰的星球，仿佛一切都没有太多的变化，又好像离子火焰的数量仿佛比以往更多了一些…… 至少，这几十年的工作，人们还是咬着牙，按时按量完成了。 人们期待已久的“大逃离计划”终于准备完毕，开始正式执行！ 狂热的民众，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出现在这颗星球，人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这一天，整个玻璃罩下边的大广场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这里似乎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如此热闹过…… 就在今天，至少有五千万的人口，将会离开这一颗星球！ 第五百五十章 属于自己的生活 而在这四十年的时间里，随着老政府的威望大幅下降，丢失的第一点权力，便是所谓的“话语权”。代表着不同利益阶级的媒体，抢夺了很大一部分话语权。 《胜利大逃亡！》——至少各种报纸上的新闻，是如此描述的。 “我们不再需要独裁政府，我们需要自己票选出来的政府！” 而经过长达四十年的爆人口，新人类文明的人口规模已经增长到了9000万的数量，劳动力的增加，整个文明的工业实力又增长了一大截。 当然了，如此高人口带来的劳动力，早就不需要以往那样压榨民众，目前已经恢复了常规的工作状态。 但无论是现实因素，还是未来因素，九千万人口都只是暂时的，绝大多数人口将会在这一次的“逃离行动”中离开。 丢失的第二点权力，当然是政治权力。各个不同的政治党派在这长达四十多年的准备时间里，层出不穷的涌现，在近段时间纷纷发布了属于自己的政治纲领，将未来描绘地五光十色。 “今天是我们将权力，重新交到了人民的手中，也即你们的手中。长期以来，政府强迫我们去完成大目标，却忽视了人民对自身幸福的追求，以至于我们的个人生活时间越来越少……” “这一次计划，是真正的公民，正直的公众发出的合理诉求。我们将会离开这里，选择自己的生活。” “我在长期工作的时光当中，经常看到酒鬼瘫痪在路边，他们曾经有过自己的梦想，但他们现在没有梦想。我也看到过因为过度吸烟，切除了整个肺部的人，他们本不应该如此……我们将会在另外一个世界中，结束这些黑暗的现象。” 一位党派的领袖正在民众面前发布演讲，热烈的鼓掌声一浪接着一浪。 女舰长看到这一幕，心中多么羡慕啊，她似乎从来没有获得过民众如此热烈的掌声。 对于目前的社会而言，依旧是一个比较民主开放的社会，所以民众手中的投票将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而经过全民探讨后，以往的一党执政制度，也将变成“多党执政制度”，原先的老政党“新文明学派”将不再追求这些离开人群的基本盘，他们选择待在这里，默默地完成整个行星发动机的工作。 所以未来到底怎么样，原先的官员也管不着了，将由这些离开的人们自行抉择…… 这是破天荒的一件大事，原先的执政党虽然压榨民众多年，搞得有点儿天怒人怨，但这么多年过来了总归有一点社会惯性，许多人听说这件事情后都有点儿心烦意乱。 然而更多的人则是兴奋以及好奇，新文明学派追求的是“文明的进步”，但其他的党派有的更加关注民生，也有的更加关注文化建设，总之换一个口味也好。 民众自己想要政党，多么有趣又有意义的一件事！ 民主政策这玩意有好处也有害处，其执政党是票选出来的，每个人都充分使用了自己的政治权利，从分发挥了所谓“自由”的魅力。 “真是一片乌烟瘴气……哪来的那么多破事！追求进步难道不好吗？” 王海风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头顶的那一艘大型母舰，一船又一船的人口进入了璀璨银河号当中。 他是一个老实人，觉得这样闹哄哄的不怎么好，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其他的原因。 总而言之，王海风并不会选择离开。 就连这个陪伴了他一辈子的大型工地内部，也出现了一股异常浮躁的气氛，工人们纷纷填写志愿，大声讨论着，仿佛逃离了这个人间地狱后，就能够前往远方的天堂……真正的天堂！ 老人们说说笑笑，还有几个年轻人在旁边观望犹豫，他们刚刚参加工作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心底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海风拍了拍一位年轻人的肩膀。 “王叔，你不走？”年轻人问，“年纪大一点人的都走了。” 王海风摇了摇头：“算了，你呢？” “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大多数的年轻人都不知道。 他们太迷茫了，一毕业就发生了这种事……在学校里还是好好的，出来之后就这样了。 “留在这里的人们，我们并不会想着，而是会为你们率先建好防御中子星对撞的庇护所！希望在四百年后，我们能够团聚！你们将看到一个强大的人类文明。”这是工业联合党的口号，开始为自己拉选票。 工业肯定是要搞的，而且喊出这个口号，仿佛能够为自己的“逃兵行为”做出一个道义上优雅的解释。 是啊，我们只不过是提前去建造避难所而已！ “我们会去那一片星域，开发另外一颗真正的战星！并且，我们还会建设中子星对撞的观察装置……” 这是另一个党派，“民主促进会”的政治口号，他们居然想要开发另外一颗战星！ 这一颗战星迟早要被中子星对撞给毁灭，而在1光年处开发战星，才能够真正保存下来。 在人们心中，被急匆匆的任务强迫着开发，与充满热情自行开发，貌似是两回事。 人们厌恶的是长时间的超额工作，而不是开发战星。 目前离开的民众，心理情绪其实很敏感，人们都知道这个大计划是必须要完成的，从道德层面还是整个文明层面都得完成。 大部分人不愿意去触碰自己“当逃兵”的行为，所以必须要一个合理的接口，去安慰自己。 一开始就疯狂讨好民众，承诺“提高社会福利”，“缩减退休年龄”的党派，投票的人反倒不多，因为这会显得自己“不道德、贪图享受”。 这两个最切合民意的“工业联合党”以及“民主促进会”渐渐脱颖而出，已经打起了最终的决战，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双方相互之间辩论，抨击对方的政见。 总而言之，他们有足足三百年航程的时光，去战胜对方。 这一次的逃离行动不仅仅影响到了上一代，也影响到了下一代。 有一些五六十岁，才刚刚工作十几年的家伙，也叫嚣着自己有离开的权力，这些人向上申请后，居然破天荒的被批准可以离开！ 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少量追求自由的年轻人里边，并没有带动更多的人口，这也是让王海风感到有点匪夷所思了…… 下边的这一代年轻人虽然很迷茫，学校里学到的与社会发生的，产生了巨大的矛盾。但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隐隐地支撑，老政府的宣传力量，占据了学校里的所有社团。还有一些年轻人只是冷眼旁观地看着这些闹腾的众人，好像在看一个非常奇怪的笑话。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王海风，你真的不离开吗？” 是他小家庭里的姐姐：“只要打一个报告就成，很简单的！政府这一次的批准非常宽松。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人口大幅减少的情况下，又要10小时工作制了，可没有现在这么轻松……” “算了，干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再干几年也没什么，快要退休了啊……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王海风咧嘴笑了笑，粗大的双手和姐姐相互之间拥抱了一下，不知不觉间，眼泪滴了下来。 离别总归是一件痛苦的事。 第五百五十一章 还有人留着 王海风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早就已经产生了习惯。不是说他道德更加高尚，而是一种生活的惯性，在支撑着他留在这里。 双方马上就要变成两个不同的文明了。 没错，这就是分裂，不可避免的分裂，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就在这里好好的告别吧，也许是最后一面。 他们整个小家庭中，3个人决定离开，唯有他一人准备留下，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也没必要强求什么。 “未来呢，到了新世界之后，你们想要做什么？”王海风忽然问道，“重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吧。” “我想要欣赏一下未来的太阳，我们从出生开始，就和这两颗中子星作斗争。真正的太阳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即便在没有大气层的地方观看太阳，也是好的。” 姐姐回过头，眼睛看着星空一个方向。 在那里有一颗稍大些的黄色恒星，正是他们的目标恒星。 “……然后，建造一个避难所，为我们自己建，也为未来的人类建造。这也算得上是出了一份小小的力量了吧。”姐姐笑着说道。 “原来你是工业联合党的支持者！”王海风看向另一个亲友，“你呢？” “没什么想法，玩一段时间再说吧！到达另一个星球后，肯定也有工作要做啊，也要挖矿。” “你呢？” “做一些自己喜欢的游戏，特别是虚拟世界游戏……我们荒废太久太久了！人类总归需要娱乐，等你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会发现又有了许多新的娱乐方式了！” 这位男人已经人到中年，不过他还是喜欢这些。 现在的科技程度，虚拟世界技术已经可以勉强复制，所以盘古脑并不会随着璀璨银河号一并带走，带走的只是一个复制品。 当然了，这个复制品也已经足够，到时候双方的人类还能够相聚，虚拟世界中的数据也能够相互联通。 这五千多万人就这样感慨着，期待着，自己未来即将要进行的生活。 离开的除了璀璨银河号外，还有12艘运输飞船，运载了大量的机械。 由于并没有光帆，采用的是等离子引擎加速，璀璨银河号已经过大规模的修改，冬眠仓的存放位置扩大了将近两倍，许许多多的工业设备也被移除了，这样才能够容纳下将近五千万的人口。常年的清醒人口数量在120万，每一次的清醒时间约为5年。 只要两三次冬眠，应该就能迎来新生活了。 此时此刻，托斯文明正在不停地质疑，这个大搬迁行动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们只能够模棱两可地表示，由于未来的运载力不够，先发送一部分人人口过去，建设新的母星。 看到还有四千万人口留下，并没有全部撤离，再加上双方未来要前往的恒星不同，不会发生冲突，托斯文明也只能捏着鼻子默认了，即便他们还是相当的狐疑，非常地不友好。 舰长女士正在发表最后的讲话：“……各位朋友们，璀璨银河号目前的工业基础，足够你们在50年内建立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避难所。” “你们即将前往遥远的远方，请不要为之而产生愧疚，因为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为这个计划，奋斗了半辈子以上的时间……” “在未来的生活当中，请务必竖立一个更加崇高的理想，不要为眼前的一些诱惑所困扰……” 这位舰长正在隐隐担忧着什么。 她是一个好心人，真正的好心人。 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好心人能够阻止的。 并没有太多的人在意舰长女士的发话，她的话语已经被另外党派领袖的话语，另外媒体的话语给遮蔽了。 所谓的话语权莫过于如此，人是有倾向性的生物，只会聆听自己想听的，对于不想听的东西，无论是良药苦口，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去听从。 人们只是欢呼着进入冬眠仓当中，他们在未来将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 他们，再也不回来了…… 整个装载的工作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人们相互之间告别，依依惜别。 璀璨银河号缓缓地启动，整个圆盘喷射出出明亮的等离子火焰，附近还有十几艘中型的运输飞船，装载着各种货物，一并离开。由于这一片星空存在许许多多的星体，所以这艘大飞船将不断地利用引力弹弓效应，为其本身加速。 最终的速度大约能够达到千分之3.4的光速，预计三百年到达目的地。这艘飞船的吨位太大了，也就只能用这个速度。 两个小时后，璀璨银河号离开了，明亮的光芒依旧照应在人们的视野当中，只剩下茫然的，略微有点不知所措的众人。 突然间，王海风看到有一位女生，非常暴躁地抓起一块大石头，向着天空砸去。在低重力状态下，石头飞得很高很高，划出一条抛物线，但最终还是摔在地上。 这一分钟，有人后悔了，他们也想离开。 紧接着后悔的人越来越多，有什么比自由的价值更高？ 人生而自由，却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没有完全自由的人类，对比整个宇宙，人类只不过是连尘埃都不如的细菌罢了。 在浓浓的黑暗中，追寻一口能够自由呼吸的空气，又有什么过错呢？ 两个小时过去了，后悔的人越来越多，又开始向着政府抗议。 于是政府又组织了一艘运输飞船，将这些人运载上，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紧接着，几个小时后，居然又有人后悔了，他们后悔没有登陆那艘飞船，于是政府再一次组织了一艘飞船，急匆匆追了上去。 这一批对的飞船离开了，一共有5124万人离开了这一颗星球。 幸运的是，还有人留着…… …… …… 当王海风回忆起这一段沉重往事的时候，他已经定居在了那一颗大冰球上方，到了退休的年纪，精力大不如前了。 不过，由于人力资源相当紧张，王海风依旧坚持在工作岗位。 当然不是干原先的那一行了，而是社区内的一些居委会工作，负责人员的登记，房间的安排，有时候还会从事一些心理辅导工作。 这一颗星球的冰壳很厚，足足有一千八百公里，在冰壳的最深处，才是两百公里直径的，以铁镍元素为主体的行星内核。 这一座地下城市位于冰壳下方，为了防止冰块融化，内部与外部之间有一层厚厚的真空管通道，整体构造就像真空保温杯一样，内部的常年温度在16摄氏度左右，有一点寒冷。而地表温度则在零下两百五十摄氏度以下。 第两百五十二章 第三阶段工程 这颗星球极低的气温，经常会冻坏地表的机械，哪怕人类已经是三级文明巅峰，各种机械依旧很难吃得住这种超低温，故障率相当高 王海风看了看时间，穿好动力甲，走出了工业电梯。 “外界目前的气压为0.0000092个标准大气压，气温为零下两百四十六摄氏度。” “出门请当心，注意脚下安全！” 咔嚓一声轻响，电梯到达地表。 一道又一道雪花堆结起来的丘壑，实际上是冻结的空气。由于空气的凝结温度不同，这里的冻结空气是分层次的，最先凝结的是二氧化碳，然后才是甲烷、氮气，在这个地方甚至还能够找到少量的固态氧气。 固态氧气是一种浅蓝色的结晶，有点像硫酸铜倒在水中后，凝固的样子。 有时候在路边能够捡到这种蓝色的结晶，小的就像花生米那样小，大的有一个湖泊那么大。 男生女生们喜欢将这些蓝色的美丽晶体收集起来，雕刻成首饰，也算是无中生有般的乐趣——即便这种首饰在常温状态下，很快就会汽化，变成气体。 这颗大冰球已经经过全方位的检测，没有任何的外星微生物，所以允许将这些小首饰带入地下基地当中。 “高级工程师，王海风，驾照，A级。”他开着一辆车，前往太空机场处，即便目前的汽车全都能够无人驾驶，可是有些时候还是喜欢过一把开车瘾。 到达目的地后，一艘小型运输飞船刚好从天空落向地面，明亮的灯光仿佛在雾霾中照射出一条弧线。 紧接着走上来几位年轻人。 “王叔！” “都来齐了吧，坐紧了！” 汽车在冰层上方疾驰。 “这一道道冰壳表层的大裂缝，是当初掠过中子星时候，被超强引力拉扯出来的。估计永远也不会愈合了。” 王海风对着车中一群年轻人说道，汽车猛地飞跃而起，“扑通”一声从裂缝上边飞了过来。 这些年轻人刚刚通过运输飞船来到这里，需要给他们安排一个好住处。 一位男生雄心勃勃地说道：“王叔，这些天就麻烦你了。由于星球地质面貌发生了变化，我们需要找到一处比较牢靠的地理位置，建造大约500座转向发动机。” 王海风笑道：“嗨，才500座而已，这与当初的30000座相比较，可没有什么难度啊！” “那可不是！” “JS131”行星堡垒上方的行星发动机工作已经几乎完成了，整个工程重心转移到了第三阶段，越来越多的人搬迁到这里，建造大型天文观测装置以及少量的行星发动机。 这些行星发动机将用于抵消星球的自转。 一群人说说笑笑，气氛热烈。 通过动力甲本身的观测设备，可以看到“JS131”星球，也就是那颗行星堡垒，正处于中子星附近，大约2个天文单位的位置。 两颗小小的中子星没有办法被简单的看到，却够依稀看见，行星堡垒表面花花绿绿的等离子火焰。 “我们的第一座行星堡垒啊……真漂亮，快要完成了呀。” “这算不上是真正的行星堡垒。只是有着初步的动力而已。武器、生态呀，全都没有呢！” 上边还留存着三千多万人，争取在未来的一百年里，挖出更多的矿物，给行星发动机提供充分的燃料储备，然后人们才能够将所有的一切交给全自动化系统，全员离开…… 有一位男生在后边讨论：“有这样一种说法，这一千多年，我们是有很大进步的。长期的实践，让我们在工业层面更加成熟，自动化的能力上升了一大截，在未来开发这样的战星，可以缩短三分之一的时间。而且百年前还发生了那次逃离事件……” “逃离事件也算进步吗？” “历史总归能够带来一些收获……” 王海风年纪大了，也不去评判这些年轻人的讨论。他走到地下城市，脱掉动力甲，忽然间打了个哆嗦，对着粗糙的手掌呵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曾经离去的那一些亲朋好友，包括自己的两个姐姐，还有一个哥哥，干涸的老眼不禁又湿润了……他们应该已经到达目的地，开启新的生活了吧？ 王海风回过头，看着一些年轻人正在对着地理信息系统，寻找最合适的发动机建造地点。 声音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显得很有活力。 别看这些年轻人看上去很年轻，实际上并不是…… 有一部分的人口，是从虚拟世界中挑选出来的超凡者。 新文明学派的底蕴远远比想象中的更加深厚，数以亿计的，已经死亡的人口中，哪怕挑选千分之一的优秀人才，也是几十万…… 这些挑选出来的超凡者，在那个最危险的时候稳固住了社会的基本盘，不至于让整个计划真正的失败。 之所以大部分的年轻没有被煽动，是因为超凡者们把持住了学生社团以及各种学生机构的话语权。 社会与学校还是有一些小小差别的。当初学校与社会的分割，直到千百年以后才出现效果。 王海风在电脑中设置好相关的参数，说道：“你们就住这几个房间，1109-1122。两人一个房间，权限已经设置好了，如果有情侣之类的可以告诉我，调整一下。” “两个人一间也不错。” “谢谢王叔！” 男生女生们立刻飞奔着前往自己的住处，这些天可把他们累坏了，好好休息才能够好好工作。 只有一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队长，还在对着那一台通往外界的电梯，愣愣地发呆。 “你觉得，以往离开的那些人到达目的地后，会怎么样？”王海风用手指了指天花板，问向这位姓方的男子，这一行队伍里的队长，也是最稳重的那一位。 “不会怎么样……只不过……有可能会导致社会后退而已。”这位方姓的男子坐了下来，抓了一把坚果塞进嘴里，一边说：“想要永恒进步，就要付出代价，否则就连停留在原地都做不到，会退步。” “我们感谢他们，又对那些人类表示深深的遗憾，他们的未来，不太可能像想象中那么美好。哪里有什么完美的社会？” 王海风不可置否地说道：“未来可是他们自己挑选的，怎么可能不美好？” 方姓男子笑着说道：“他们自己能够挑选的……他们能够挑选什么？民众是会变化的，而且民众的变化速度很快。” “多党制度？我不喜欢多党制度……想要追求远大的目标以及远大理想，必须要坚持一党制度。连一党制都不肯继续，执政党随着民意波动，还追求什么永恒进步？” 第五百五十三章 最伟大的事业 方姓男子继续说道：“在21世纪，为了保护环境，某个国家放弃了核工业，结果几年之后，也是为了保护环境，减少碳排放，这个国家又重新拾起了核工业。这样以来一去造成多少损失？你看，民众就是这么混乱，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些什么。” “主要是因为，他们不懂得规划，他们不知道如何在漫长的人生当中，寻找到自己的追求。” 王海风年纪这么大了，经历过很多很多，听了这话后叹了一口气。 的确，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也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一开始的幻想总归是美好的，可是最终呢？很可能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人是短命的物种，人的很多行为模式，就是按照短命物种的形式设计的。 曾经在社区中住进来一对年轻恋人，每一次偶然遇到，都能够看到男生抑制不住地时不时捏捏女孩子的手或者脸，明显喜欢的不得了。 女孩子看着他笑啊笑，偶尔也瞪他一眼，像极了年轻人之间的爱情。 “……如果相处的好就结婚啊。或许下一辈子也可以在一起。”经常能够听到那个女生与别人的对话。 寻找永远的伴侣，这是每个女生的梦想。 结婚在这个时代，慢慢变成了非常神圣的事儿，许多人一辈子也结不了婚，就像他王海风，一辈子打着光棍，其实也无所谓。 这小两口的小房间，也是整个社区内最干净最整洁的。女孩总是会将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 然而两年租满的时候，男生却申请搬出去了，只剩下女孩一人。 听说了这件事后，作为居委会大爷的王海风当然要去了解一下情况。 结果，女孩只是淡淡地和王海风说了一句，“王叔，已经分手了啊，我现在一个人住也挺好的。” 世界上这样的故事很多，多到没有人在意，连女孩自己也不太在意。 漫长人生中一段小小的感情而已，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这么简单，来的快去的也快。漫长的生命，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小事情伤神。 又过了几个月，王海风去房子看了看，很脏，很乱，明显很久没有收拾。 女孩子看起来也不太有精神，头发乱糟糟的，实际上倒也不是因为失恋带来的影响，而是因为她本来就这样的性格。 有男朋友的时候会去收拾，没有男朋友的刺激，失去了爱情，直接恢复本性。 王海风本来很想说说她，要爱惜房子，在这里建造房子并不容易，是大家的共有设施。但是突然想起她才租房子时发的朋友圈：买了新桌布，沙发上多了两个鲜艳的垫子，书桌上还有鲜花，一幅欣欣向荣的样子，大概就像那时候两人的爱情，又硬生生忍住了。 鲜花总归是短命的物种，人们惊讶于它绽放时候的美丽，然而枯萎的时候却无人问津，更不知道枯萎的时间远远长于绽放的时间。 人类也是短命的物种，所以只在乎一时间的欢愉，然而却不知道欢愉之后冗长的世俗。 爱情、激情，许许多多由人类生理机制产生的目标，延续性并不长久，荷尔蒙带来的本能欢愉，只是非常短暂的时间，它让这个女孩短时间变得爱干净，爱做家务，变得更加优秀。 只不过，爱情消失后，目标也就消失了。 这也正是短命种与长生种的本质差别，短命种通过激素来控制自己，无法持久，至于长生种……那可能是另外的模式了。 王海风叹了一口气：“想要成为另一种意识形态的长生物种，还真的……很难很难啊。” …… 时光匆匆地流逝着…… 亲眼看着这颗大冰球，建立起了一座又一座地大型天文观察装置。 而那一颗行星堡垒上方的大部分工作，基本上完成。 这件事情不禁让人热泪盈眶，人们将它完成了，真正的完成了！ 年老体衰的王海风已经四百八十岁了，在这一把老迈的年纪，他居然被评上了“文明十大优秀标兵”！ 实际上呢，他什么都没有做，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这么长久人生当中，能够经常被回忆起的东西并不多，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每天都做着类似的工作。 这本身就是一名普通人的常态，凭什么被评上“文明十大优秀标兵”呢？ 在记者的采访面前，黑压压的人群面前，王海风略微有点儿词穷，他听不清楚这群年轻人到底在激动什么。这种事情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或许吧，偶尔间，人们总归需要一些英雄人物作为榜样？而自己成为了这样的英雄。 “请您对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说些什么吧？” 话筒递到了面前，站在台上的，有工程师，也有科学家，没有任何一名政府官员。 英雄属于人民。 王海风思考了半天，思绪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第一次远距离目睹行星暴露的那种巨大震撼。 无穷无尽的行星发动机散发出熊熊的火焰，穿破浓浓的雾霭，在眼前飘过，直冲心灵。只要不工作，它会与后方的大冰球发生撞击！ 有一些同学已经在抱怨未来生活的不公平，以及老师那听不出任何语气的回答：“你们想要成功，还是失败？” 再加上，一个未解之谜：什么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 在这一刻，王海风心中似乎有了一个解答。 最伟大的事业，快要落幕了。 真好，真的太好了…… 经历重重磨难，也经历欢笑泪水。 我们踏平了前路险阻， 将荣耀归功于我们的母亲。 我们曾有的青春岁月，停留在古老的时光当中， 我们曾有的雄心壮志，停留在被推平的环形山当中。 为了让你傲立世界之林， 为了你，我们的母亲， 为了让你更加强大， 我们一直坚持着。 无数个日日夜夜， 有的人放弃了， 有的人退缩了， 但我们坚持不懈。 我一直坚信，我永不止步，我将战斗到最后！ 妈妈，我深爱着你。 …… …… 第五百五十四章 超凡者时代 时光匆匆地流逝着…… 距离张远第三次回归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三十年的时光。 最最艰难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他出生在了一个充满了希望的年代，虽然每个人的工作依旧很忙碌，但这种忙碌当中却夹杂了一种如同朝阳般的活力。 仿佛有一颗太阳，在人们心中缓缓地升起。 这一天清晨六点钟，从睡梦中醒来。 张远伸了一个懒腰，看了身边的妻子一眼，洗漱一番后，开始了一天的正常工作。 没日没夜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下，整个中子星对撞的大计划终于快要结束了。 动荡的时代总是充满了英雄，不仅仅是那些个领导全人类冲出黑暗的英雄，还有着大量像王海风那样的普通人民英雄…… “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时代啊！” 张远搭上一辆电梯，来到大冰球的地表，然后乘坐一辆特快列车，前往100公里开外的教学城。 抬头就能够望到一个个巨大的，足足有10公里直径的圆弧堡垒，屹立在这颗大冰球的地表。 这些家伙看上去有点像大号的雷达，被人们亲切地称作“超级天眼”，它们是收集天文数据的观测装置。然后通过右旋中微子的通讯手段，向着一光年以外的星球发送信号。 各式各样的大型天文观测设备，在这颗星球上，足足有六百个！ 张远并非专业的工程师，所以在最为困难的那个年代里，并没有被第一时间征召。 他这种科学家，被提早叫出来其实也没什么用，所以只赶上了整个大计划的末班车，刚刚出生，整个计划就要结束了。 真是……幸运！ 他敢肯定，在现实世界奋斗了一辈子的人们，通过超凡者考核的概率将会大幅提升。哪里有所谓的美好，哪里又有所谓的永恒不变？ 想到这里，张远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辈子依旧选择从事“额外感知”这个大方向的研究，不过目前而言，璀璨银河号离开了，带走了大量的设备，导致实验室条件很差，也很难做出什么太好的工作。 所以暂时在大学里边教教书，为未来的科技爆炸培养更多的科学家。 是的，整个文明停滞了这么长久的时间，必然会产生一次全方位的科技爆炸，特别是工程学、飞船学以及曲率这两方面。 “整个文明的培养重心，已经从工程师逐渐偏斜向科学家了。到时候到了新的星球，建立避难所，就会有足够的资源，开启实验吧。” 看到社交软件上的好友名单，密密麻麻的一大串！ 包括曾经的好朋友李振东，叶开富等人，看到这些老熟人一并出现在现实世界，张远还是非常高兴的。 这是因为这个时代的“超凡者”实在有点多地过分。 这些人大都是工程师，被当做工具人一样，强制征召了出来，数量整整有六十万！ 对比目前四千万人口的数量，人口比例高达1.5%！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老熟人欢聚一堂的盛景。 张远当初在设计这方面方案的时候，其实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过高比例的超凡者数量，会对整个文明造成难以估计的影响……这种影响有好处，也有坏处。 普通人与超凡者产生竞争，普通人肯定没有办法公平竞争。因为超凡者天生就有巨大的知识量，这还怎么竞争？ 而且超凡者相当于是拥有更高寿命的物种。长生物种与短命物种大批量混合在一起，会不会产生一系列难以弥补的裂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他一向以来不喜欢未知的东西。 不过，从目前的结果看…… 还算不错？ 吃完自己的早餐之后，张远走进大学的课堂，一双双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他们都是这个时代最为顶尖的学生，也听说了这位给他们上课的超凡者老师。 这个时代的男男女女普遍都很聪明，不仅仅是辅助大脑的作用，还与张远花费一辈子时间捣鼓出来的磁场感知有关……现在他要继续为这个目标奋斗。 “起立！”班长喊话道。 “老师——好！”这些学生，对这位牛逼轰轰的超凡者，给与了应有的尊重。 张远虽然已经上过好多次课了，可还是有点儿不习惯，连忙道：“请坐。” 他开门见山地说道：“各位同学，下面由我来讲解，磁场感知的初步工作原理，以及对人类智力的基本影响……” “众所周知，超越人类大脑的东西，是很难直观想象出来的。所以，我们需要用数学来描绘这一类难以形容的东西。我将它称作为T工具，也称作T函数。” “其主要的思想是，将人类本身的感知，抽象成数学体系，然后向外不断衍生，扩充出新的体系。” “就像四维空间、五维空间、六维空间，光靠想象，是难以想象的，但是利用函数体系，却很容易能够对其进行描绘。” 课堂中的气氛很不错，张远在屏幕上放出了几张图片，“……按照目前的科学技术，磁场感知仅仅只存在于婴儿1-1.5周岁的时候，它能够有效帮助婴儿建立空间结构认知。简单地说，就是变得更聪明了，能够学习更难的数学以及工程学。” “它并没有应用到成年人身上，是因为这一门技术还未真正的成熟。是的，它已经应用了将近千年的时间，却依旧没有真正成熟……” 张远叹了一口气，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人才断档了。 新人类文明在大搞工业的情况下，根本吃不住这么多的新科技研究……所以能够使用的科技，就将就着用了。 他们这些人还负责重新培养人才的大任，虽然重新培养人才并不困难，可是需要耗费比较多的时间。 有学生突然发问：“老师，如果长期使用磁场感知会怎么样呢？” 张远解释道：“……成年人如果长期使用，会发生一系列的空间感知错乱，容易引发精神疾病，譬如说抑郁症。” “我们现在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古怪的现象，可能是与人脑本身的‘软件体系’，与人类的辅助大脑，产生了一系列的冲突。一个原先比较完美的系统，添加了内容后，需要打相当多的补丁！” “如果大家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虚拟世界中，体验一下这种半成品的磁场感知到底是什么样的……短暂的体验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话音未落，所有的学生都大声欢呼起来。 虚拟世界技术，可是严格管控的。 一个班三十多人，跟在张远身后，兴奋地讨论个不停。 张远也有点儿疑惑，为什么这个世界变得这么奇怪了。其实这些学生的年纪，也就比他小了那么几岁而已。 超凡者的地位天然比起普通人更高一筹，好像变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儿…… 这可能是经历过那一次“大逃离”事件，整个社会紧急诞生大量“超凡者”后，发生的根本性演变。 在那个时候，如果超凡者的地位不能比起普通人更高一筹，那么就没有办法扭转那时候浮躁的社会风气。毕竟整个大计划都快要失败了，新文明学派必须要把握住更多的话语权，也管不了这么多。 几百年下来，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一个大协议 社会的演变是一件非常重要，并且非常复杂的东西。在“逃离计划”出现后的四百年时间里，整个新人类文明为了改变社会思潮，产生的变化远远比通常社会学家想象中的更多。 所以，他张远才在短短30年内，变成一位地位超然的大学教授，如果放在以往的社会，可能要五十年，或者六十年的时间。 虽然最终的结果不变，但时间缩短了许多。 “整体来看，社会效率升高了许多……” 张远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评判这种事情的发生，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的水平当一个教授绰绰有余，在未来的时光当中，额外感知的研究必然缺不了他。 但他毕竟是一个保守人士，有时候会觉得，这种盲目加快社会效率的事情，会不会影响社会公平呢？ 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一种公平？ 公平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人来定义的……超凡者比普通人更能够促进文明进步，地位高一点又怎么了？普通人通过学习之后，也可以一起竞争嘛。 张远摇了摇头，暂时放弃了这方面的胡思乱想。 他望着虚拟空间当中，各种走路歪歪扭扭，正在感受磁场感知的学生，笑着说道：“各位同学，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托斯文明知晓我们已经完成了磁场感知的研究，他们认为我们的缸中之脑技术非常神奇，所以想要与我们合作。” “咳咳，如果在未来，与对方接触，请大家务必保密我们的虚拟世界技术。” “这一点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就会遭受牢狱之灾了……” 所有学生都笑了起来。 虚拟世界技术对于民众无法保密，但对任何外星人都得保密，要是真正泄密就是“反人类罪”。 实际上，额外感知开发，一直都依靠虚拟世界技术，不过理论上，使用缸中之脑技术也是可行的。 缸中之脑与虚拟世界最大的差别是，缸中之脑不能联网，一切都是自己的个人幻想，或者计算机编织出的东西，缸中之脑技术并不能让量子意识脱离原先的大脑，没办法将其上传到大脑上。是三级文明就能够达到的技术。 虚拟世界却能够联网，看到的是另一层面客观事实，并且，在虚拟世界中能够诞生真正的生命，这是六级文明技术。 不过，对外宣称缸中之脑，才能保证足够的安全。 张远继续道：“双方经过这么多年的友好合作，积累了足够的信誉，托斯文明想要让我们为他们量身定做一双眼睛。为此能够付出大约1500阿米巴积分的代价，以及绝大多数的核心科技，加起来的报酬，理论上达到六千阿米巴积分！” 6000阿米巴积分想要购买一种“额外感知”，还是有点不够格的，毕竟这是四级文明乃至五级文明的重点研究内容，和智力有关，再怎么也得八九千。 但放在星际交易市场当中，就算人类拥有这样的技术，其他的文明也很难找上门，毕竟相互之间的信任是个大问题，再加上托斯文明和人类有着深厚的革命友谊…… 所以，新人类文明还是非常想赚这些阿米巴积分外汇，这个数字也应该是托斯人全部的积蓄，他们掏空了家底，再也拿不出更多的了…… “6000？” “1500的积分，4500的科技，总共加起来6000！” “六千！” 这些学生们听说这件事后，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完全激动坏了，怎么说呢，一下子就有6000分的大笔协议，这简直技术不可思议啊！ 它雄辩的证明了——跟着这位历史级别的大佬才有肉吃！ 至于另外的科技大佬，包括历史级别的物理学家、生物学家，除了未来要研发的曲率科技非常值钱外，其余的什么亚原子发动机、生物材料、纳米科技，能够卖500阿米巴积分吗？这些已有的东西，好一点差一点，大家都能凑活着用，犯不着大量购买。 张远笑了笑，他可以猜到这些学生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事实就是如此，智力相关的科技就是这么值钱，远远比其他科技更加值钱…… 超凡者之间争抢精英天才的隐形战争早就打响了，之所以告诉他们这件事，是让这些学生知道：咱实验室就是牛逼！ 真正的牛逼，不必曲率更差。 这一点能够防止学生跑路，失去兴趣，换一个专业等等。 要是没有足够的人才，他张远一个人还玩个毛啊，在这个时代，做任何研究都得靠团队。而且这种研究得自愿才行，不是说强迫制定一个工作任务，就能够研究出来的。 当然了，张远嘴巴上还是这样说着：“各位同学，不要鄙视别的科学家，其他的科技也不是不重要，所有的方方面面累积起来，才是现在的新人类文明啊……哈哈！” 随着整个大工程即将实施完毕，托斯文明与新人类文明的关系仿佛又从原先的互相冲突，进入了一个蜜月期当中。 很显然，这一次蜜月期持续的时间将会比上一次更加持久，因为大伙将要享受到胜利果实，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矛盾。 曾经的相互谴责，相互批评，早就烟消云散，就当是空气好…… 体验课一共持续了3个小时的时间，时间到点后，所有的男男女女都从虚拟世界中退了出来，他们一脸兴奋地讨论着这一天的收获。 忽然有人问道：“张老师，加入虚幻实验室，能够随时使用虚拟世界技术吗？” “当然不是，这也得一定的权限。而且会有定期的心里检查。” “那么，与托斯文明的交易什么时候开始？” 张远笑着说道：“还在谈判呢，不用着急。我们的整个工程快要结束了，会到一光年以外的那一颗星球重启文明。等获得了真正的曲率科技，我们与托斯文明才会再见面吧。” “哎……已经有好些人在那里了，也不知道发展的怎么样。” 他指的是四百年之前，逃离的那五千万人口，理论上，已经在那里生活了一百年了。 谈论起这些人，学生们自然也没有太大的好感，一个个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张远叹了一口气，这些孩子出生在新的时代，自然不必干那种一辈子也干不到头的工作，再加上有着这么多超凡者把持着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 实际上呢？这些孩子并没有鄙夷别人的权力。 如果重来一遍，很多这一代的人，这些鄙夷别人的孩子，很大一部分还是会退缩的。人这种生物从来都不会变化。 第五百五十六章 文明发展境况 看到一个个激动地不得了，恨不得在其他人面前吹嘘的学生们，张远连忙转换了一个话题：“好了，各位同学，这个秘密虽然不是顶级机密，但还是要尽可能保守。要是弄得人尽皆知，也不合适。” “我们与托斯文明是战略伙伴关系，顺利的话，在未来一段时间，来自星际交易市场的曲率飞船会将我们带走。” “但如果那些飞船不按时到来，我们还得租用托斯文明的大型飞船，毕竟他们有六艘母舰，我们为了节省时间，也没必要自己建造一艘……这样一来，两个文明还得进行一系列的利益交换。” 一个文明想要长久的发展，必须要将前前后后，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考虑起来。 整个中子星对撞的大计划，最后一阶段需要借助星际交易市场的力量，但也不能够完全依靠交易场所…… 万一交易市场毁约，整个计划也还得想办法执行下去。 那一颗已经拥有基本动力的行星堡垒，目前距离两颗中子星大概1.6个天文单位的距离处运动着，轨道近似于一个椭圆。 上边的行星发动机只开启了20%，工程师们对其最后的安全检查。 聊到这个话题，所有的学生就更加激动了，他们并没有接触过所谓的星际交易市场，期待的有之，怀疑的亦有之。 张远望着下边的这些学生，说道：“如果星际交易市场的飞船准时到达，那么这些行星发动机将会准时启动，切入到三体运动当中，所有人逃离这一片星域。这当然是最佳方案。” “至于比较差的方案嘛……” “这一片星域没有宇宙弦，如果用离子引擎推进，要花费三百年的航行时间，毫无疑问会影响最佳的观察时间。我们获得曲率科技的概率，会低上几个百分点。” 看到上课时间差不多了，张远话锋一转，“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大家下课吧，整理一下所学的内容，有兴趣看一看这方面的文献，虽然这些年发展不算太大，接下来的推进工作就得靠我们自己了。” “下课。” “老师再见！” 有几个学生特意回过头，向他挥了挥手。 张远整理好公文包中的文件，看到学生们全都离开教室后，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当教授什么的……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有时候感觉挺有压力。 这一门课很困难，这些学生都精挑细选出来的，学历至少是硕士等级……不过，对比额外感知的高难度，还是会淘汰掉好大一部分人。 在深空大学当中，他不仅教硕士、博士，还负责本科生的内容，主要是数学以及新文明史学方面。 老师传授的不仅仅是知识，还是价值观的输出者。 现在小孩子的中小学教育，都是由机器人来完成，一般情况下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整个分类教育的流程已经相当成熟，机器人老师能够完成这方面的工作。 然而大学就不同了。 大学是学校到社会的重要一环，学生们高中毕业后，将会获得更高的自由。如何适应这种更高的自由，是一个重要问题，譬如以往地球文明，很多优秀学生都是在大学时期堕落的，他们在高中的时候学习成绩很好，但是大学反倒跟不上；也有一些学生是在大学里边重新崛起，也即主观能动性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再加上学习难度的升高，社会工作的分配等等重要任务，所以大学老师还是由人类担任老师。 那么，这一类的人类教师，当然是道德品格越优秀越好，榜样作用越高越好。 甚至对道德品格的要求大于学术要求。 如果教师的屁股歪了，越有知识越反动，教出来的一群学生，当然也就成了社会麻烦。 张远现在倒也没有太大的任务，除了教学、与托斯人沟通商量合作项目外，有空余的时间就会努力学习一下新有的知识，倒也非常愉快。 “……真正的研究任务，还没有真正开始呢！哎，不知道交易市场的飞船能不能及时到来。” 张远伸了一个懒腰，来到“大饭桶食堂”，点了一份“黄金辣子鸡烤香米堡”。 前方的大屏幕，正在播放近年来整个文明的发展状况。 新人类文明在以往的一千四百年里，绝大多数的资源都倾斜到了行星发动机的建造上边，用于科技创新的资源以及人口并不多，但在科学上的进步并非一无所获。 长期实践所积累下来的经验，让人类的工程学领域有了一个极大的质变，有许多飞船都已经更新换代了，包括超大运载量的运输飞船，更加强劲的引擎等等，这些经验并非无用。 从电视上可以看到，无数的飞船在一颗类木行星上方来来往往，收集大量核燃料。 收集核燃料的目的，是为了制造各种超大当量的氢弹。 还有各种机动性能强大的军事飞船，这些飞船是在与托斯文明关系恶化的时候，大量制造出来的…… 就算在这一次的活动当中没有获得曲率技术，这些飞船的性能，也称得上是三级文明巅峰! 当然，三级文明的飞船，与四级文明的差距是很大的。 如果将四级文明的飞船比作“超音速隐形飞机”，三级文明的飞船就仅仅是二战时候的螺旋桨飞机。二级文明的飞船相当于勉强能够飞行的木头飞机。 四级文明打三级文明就是吊打，甚至直接零损耗。 但三级文明与二级文明打起来，虽然也是吊打，却不一定做到零损耗。 这也是某些四级文明不愿意大量普及曲率技术的主要原因，甚至在交易市场当中缔结了一些条约。 曲率技术，带来的军事实力以及机动性提升地实在太多了。 如果人类获得曲率技术，晋升为四级文明，可能也会签署这方面的跳跃。 至于其余的各行各业，虽然没有产生特别大的质变，但也均有所发展。每个行业都扩大那么一点成果，科技树自然也长出了许许多多的嫩芽。只是等待着一个机会，就能够迅速枝繁叶茂。 “这段时间不算荒废，还行吧……发展到现在，本身就应该缓慢进步，哪里还能够大步向前呢？” 总体将科技成果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后，张远感觉还算满意。 “嘿，老张，吃饭呢！” 就这么思考间，耳边传来了一个精干男子的声音，是工程师叶开富，当初和张远一样，第一批离开地球的先驱者。 在张远还在当昆仑山舰队舰长的时候，叶开富是他的得力干将，专门负责挖矿等后勤工作。 这种特长挖矿的人才，当然被强制征兆出来了。 张远见到这个家伙，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很难得啊，今天是你的假期？吃我请你吃黄金鸡米饭！”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随意地聊天。 可能是因为时代的影响，当初离开地球的50万先驱者当中，成为超凡者的比例，比其余年代的人更快高一些。 苦难果然能够促进人的成长。 张远觉得，这个时代的中年人，老年人，也就是没有跟随着上一艘飞船一起离开的那一批，成为超凡者的比例应该也会很高。 而在另外的时代，相对而言会低一些。 第五百五十七章 最后工程 在聊天的时候，张远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或许人类的整个教育制度，难不成也需要改革？ 想要获得更佳的精神品质，人类需要经历更多的苦难教育？ 琢磨了一阵子，又哑然失笑，按照人类的本性，苦难教育是很难强制推行下去的，否则又是官逼民反的节奏…… “……工具人啊，我就是完完全全的，整个新人类文明的工具人啊！” 叶开富还是像以往那样喜欢抱怨，喋喋不休地说着。 “……一睁眼看到这个世界，除了让你干活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使命了。甚至恨不得拿一把铁铲去挖地面，挖一天的矿还不够行星发动机喷射一秒钟的。” “当然就只能干活了，不干活整个文明就崩了……就一直干到了现在。” “现在终于要完成了，真好！” 虽然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是露出了感慨的神色。 乐观的斗争精神普遍存在于超凡者当中，总而言之，到哪个世界不是得奋斗呢？ “这叫命！”张远笑骂道：“以前让你去一亿吨的矿也要抱怨一通，现在爽了吧，挖了万亿吨的矿！” “哪里只有万亿吨？” 说道自己的劳动成果，叶开富倒是非常来劲：“我们将那一颗行星堡垒进行了一系列的切割，内部切割成了很多区域，同时保持其力学结构。” “接近中子星的过程，必然会受到引力的拽拉，光靠行星发动机的动能，还不足以维持既定的轨道。所以必须要时不时抛射物质，才能将自身稳定住。” “另一方面，又在上面安装了强效磁场屏蔽装置，还有一些脉冲武器。” 光想要依靠三体运动来加速中子星的对撞，还是有点吃力，毕竟这颗行星堡垒的质量，比起两颗中子星，显得太小太小。 所以科学家们打算利用各种星际武器，以及行星堡垒本身的大量物质，引发一次中子星喷射流！ 叶开富夸张地说道：“这也正是大批量制造氢弹的主要原因，这些核弹不是用来轰炸中子星的，没有任何核弹，能够伤的了中子星的一根汗毛，而是试图在最后关头——把这颗行星本身，轰炸成粉末！” 这两颗中子星都是比较温和的小伙子，并不是所谓的脉冲星。 但并不意味着它们表面没有磁场。 中子星的结构非常复杂，除了最内部中子之外，表面还有质子和正电子，正是这些带点电荷的存在，让中子星产生了非常巨大的磁场。 由于相互之间绕转了几亿年的时间，形成了周期性的磁场稳态结构。 那么，为什么要引发中子星喷射流呢？ 主要是为了破坏这种稳定的磁场结构。 磁场之间能够互相排除外，也能够相互吸引，如果能够瞬间加大两颗星球的磁场吸力，那么将会扰乱行星之间的相互绕转，缩短对撞的时间。 这件事情当然非常复杂，当初的科学家们曾经设想过这样的方案，不过算来算去，也没有算出一个精确的方案来…… “现在算出来了？”张远来了一点兴致。 叶开富解释道：“一方面是，要以整颗星球的碎裂作为原材料，最好形成一片分散的吸积盘。” 想要让中子星喷射脉冲，必须要原材料，但现在这一片区域由于过于干净，所以中子星并没有形成脉冲星。 但是，如果这一颗行星堡垒最终在引力的拉扯下，彻底碎裂，形成一团粉末状的等离子云雾，这一团等离子将不会直接跌落到中子星表面，而是沿着磁场线输送到中子星的磁极上，从而产生超强的脉冲波。 叶开富有声有色地说道：“这颗战星最终肯定会裂开，但要是裂成几大块，很快就会与中子星合为一体，产生一次爆炸之后，什么都没有。” “但要说碎成一团云雾呢？” “所以了，我们要在行星堡垒内部，埋藏大量的氢弹，能够彻底将行星炸成粉末的氢弹！将这颗行星要被引力撕碎的时候，它干脆‘砰’地一下炸的干干净净，炸成一团云雾。” “这一团云雾将不会直接落到中子星，而是会围绕着中子星旋转，在中子星强磁场的作用下，开始喷射脉冲。” “好主意啊！” 张远点了点头，这倒是一开始没有想到的好办法。 “至于两颗中子星的形成原因也已经调查清楚了，实际上，几亿年前这里有一个三体结构，两颗白矮星，以及一颗正儿八经的恒星。” “这颗恒星夹在中间可就惨了，两颗白矮星慢慢地将这颗恒星给吸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形成了两颗中子星。” “其中一颗中子星的磁极其实是歪着的，和自转轴并不重合，有一个比较大的夹角。” “如果操作的好的话，这颗中子星产生的规律X光脉冲，能够歪着喷射出去，被另外一颗中子星吸引。” “中子星里边是中子，最外表是一些反电子，X光脉冲实际上就是电子……这些规律产生的X光脉冲，被吸引到另一个星球，产生湮灭反应，破坏了磁场平衡，然后磁场间相互吸引，就能够加速对撞了！” 张远听懂了整个原理，他笑着说道：“难怪你们在类木行星上边搞这么多的核燃料，原来是想出了新的方案，要制造氢弹啊。可要轰掉一颗星球，需要多少氢弹？” “那么点核燃料，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叶开富摇了摇头：“对比一颗星球的体量，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还得弄出更多更多的核弹啊！这几年还得加一把劲啊！” ……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一枚枚的氢弹，将那一颗行星堡垒塞得满满当当。 新时代的氢弹，当然不是放射性元素氚，而是氘弹，或者干脆是氦-3核弹，这一些核弹使用微波点燃，没有放射性元素，能够保存很长很长的时间。 张远的日子倒是非常快活，在这个新世纪里，再次遇到了许许多多的老朋友。 他反倒变成了年纪最小的一位，像叶开富同志已经三百多岁了，意味着已经在这个世界勤奋工作了三百年的时光…… 当然了，这个社会，生理年龄的差距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一直都是能者上、庸者下的模式。 工作岗位的数量大于人口数量，只要有意向正儿八经工作的人，总归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 在这个期间，张远还遇到了李振东这个老匹夫，遇到了以往的许多老同事。 “李振东？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又活了！” 张远和这个家伙相互之间拥抱了一下，心情激动。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家伙，到底能不能通过超凡者考核了，因为李振东太不正经了。 “啊，是真的要死了，沉迷在泡妞当中不可自拔，那些妹子太诱人了，这么多美好的肉体……后来才幡然悔悟……这样没意思啊，这样不道德！要做一个有道德的人。” 李振东自恋地大声说道：“为什么幡然悔悟？因为我喜欢白色，它代表着纯洁！我还喜欢蓝色，它代表天空的颜色，我喜欢在天空中快乐地翱翔！我不喜欢粉红色！” “好特么恶心！”张远一脸嫌弃地将他推开，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第五百五十八章 社会思潮 和李振东随意地交谈了几句，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总归是一件令人感到幸福的事儿…… “到时候再约饭！” “一定一定。” 由于两人都很忙碌，很快又分别离开。 这个新时代的人类文明，不仅仅即将迎来科技爆炸，而且也在发生人文方面的深层变革…… 这么多的超凡者诞生在这个世界，人口比例高达1.5%，足足有60万的数量，已经是一个小城市的规模。这可不像当初那样的万分之一的人口，或者千分之一的人口。 60万的精英人口已经足够大幅影响整个社会，他们开始尝试着制定更加激进的制度，新的法案。 既然如此，新人类文明必然会发生更深层次的思潮变化。 就连张远本人，都很难把握这方面的复杂变化，只能去尽可能地适应整个新时代。 然而普通人是很难体会到这种快速变革的，这可能是“当局者迷”的固然弊端。 特别是年轻的群体，没有经历过那一段历史，总归对这方面不太敏感，所以张远经常会在自己的课堂当中，对着学生们聊一聊时政问题。 “……社会思潮是在一定的社会环境中，或者说在社会上的大事件影响下而形成的一种思想。这种绝大多数人的共识，会反过来对整个文明造成一定的影响。” 当初的“逃离计划”在广大人民群众心目中，形成了一股“自由派”的社会思潮，到现在依旧弥留在人们的脑海当中。 这种自由思潮在“逃离计划”刚刚执行完毕的那些年，尤为兴风作浪，各种小规模的罢工接连不断，有一些人实在支撑不住了，想要学习前辈，跟着逃跑。 但由于人类只有最后一艘“昆仑山”母舰了，得为自己留着，再也不可能为他们组织下一次的逃离计划，那么怎么办呢？ 于是这些人甚至还尝试着革命！ “算不上是革命，而是应该换一个名词，暴乱……” 暴乱的最终结果，当然是很容易就被镇压了，这只是少部分人的挣扎而已。 “为什么会发生这一系列的现象？主要是因为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后，让他们产生了共同的迷茫。” 而大量超凡者群体自带的“前进”思潮，在过去长达四百年的时光中，终于将“自由”给重新打压了下来，成为了社会的主流思潮。 张远在自己的课堂中，介绍道：“当然了，曾经产生过的‘自由’思潮，将会永远留存在我们的历史当中，随时都有重新出现的可能。” “我们不能够说，追逐个人自由就是不好的思想，它更加符合人类的天性，更加注重个体的发展，注重个体的幸福，更加贴切人的本能。 “而‘前进’，进步，则更加注重整体文明的发展。从整个文明发展的角度，‘进步派’毫无疑问比‘自由派’更加符合文明发展。即便这种整体的发展，有时候并不会惠及个人，所以它有时候会损失个人的幸福。” “你们要用多元化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真正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黑色对立面的，有可能是灰色，也有可能是红色，不一定是白色，我们应该排斥任何极端的思维。人本身就应该追逐自由，但是不可能追求无穷的自由……” 由于张远的课程时间很长，一上就要半天的时间，而且难度极高，有许多都是云里雾里的数学，上课上的时间久了，学生就容易开小差，所以他经常瞎扯一些有趣点的社会内容。 这一段历史并不久远，也就区区四百年，大伙倒是挺喜欢听。 反正总比深奥晦涩，完全摸不清门道的T函数来的有趣。 “那么，张老师，进步派又有什么值得我们注意的地方呢？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不是说，任何思潮都有着其极端性吗？” 实际上，这些学生早就已经被新文明学派所代表的“进步派”给重新纠正了价值观。 由于出生的时间偏晚，没有经历过曾经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感受不到当初的那种气氛。 张远沉思了一阵子，回复道：“进步思潮也分成好多种。如果用颜色来举例的话，我将它比喻成‘蓝色’。我们的文明离开地球之后，以往数千年来在新文明学派的带领下，都是浅蓝色。” “大家觉得文明需要进步，为了整体的进步可以牺牲一定程度的个人代价，这是一种社会共识。但这种共识并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所谓‘一定程度的代价’并没有明确定义，所以只是浅蓝色。” “然而在行星发动机的长期建造工程当中，这种浅蓝色慢慢消磨，个人幸福感降低，然后滋生出其他思想。于是整个社会的主流思潮就发生了改变，变成了另外的颜色，譬如说绿色。人们开始越来越向往个人自由。” “绿色越来越浓郁，由浅绿色，变成了深绿色，于是双方难以共存，整个文明分裂成两个。” “深绿思想的人们，乘坐着璀璨银河号跑路了，剩下的是浅蓝以及浅绿共存，谁都战胜不了谁，于是剩下来的这个文明，出现了这样那样的内部混乱。” “大量超凡者的回归，带来的颜色是深蓝，在过去四百年的思潮战争中，浅绿色几乎被消灭干净，龟缩到一个角落。” “但为之付出的代价是，整个新人类文明也从浅蓝色慢慢转化到了深蓝色。浅蓝是一种泛意识，深蓝却将它上纲上线，给极端化了，这种思潮认为文明的进步远大于个人。” “我觉得这种变化有待慎重考虑，过犹不及，人类不是机器，我们必须要把握好其中的平衡，这是历史遗留给我们的教训。浅蓝以及浅绿，是可以在同一个社会下共同存在的，深蓝以及深绿，将会引发社会冲突。” “过于强调文明的大义，是时代影响下不可持续的产物。” 张远深入浅出地讲解了有关社会思潮的变化。 又有学生举手，问道：“您觉得，我们相互见面后，还有相互融合的可能吗？” 张远笑着说道：“应该没有了，虽然我们还是一家人，不过大家各自发展各自，才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应该会有人员之间的交流，或者文化之间的交流。” “星空如此宽广，我们总不至于因为思想不同，就把对方消灭掉吧？” 许多人连忙摇头，其实大伙心中都有点鄙夷这些逃离派，也不想和对方交流什么，但却没有必要仇恨到消灭对方的程度…… 张远心中叹气，从现代的角度，去评判过去，听起来似乎非常轻松写意，只不过是这些学生出生在了一个好时代而已。 实际上，意识形态战争一直以来都是非常残酷的一件事，在张远年轻的时候，曾经认为，辩论能够解决很多问题…… 然而并不是，一个人的三观一旦形成，通过嘴巴能够改变的，真的很少。他得被现实毒打，才能够真正改变。 所以在璀璨银河号离开之后，才会有非常短暂的暴乱以及内部镇压行为……不过这一段历史，在教科书中从来不曾提及……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举族搬迁！ “那么，社会思潮的剧烈变化，又带来了什么不同呢？” 蓝色思潮带来的第一点变化，人均寿命开始重新回升，恢复到平均五百岁的水平。 人类有着虚拟世界技术的存在，大多数的民众对现实世界中肉体死亡并不惧怕，所以延寿技术的优先级并不高。 五百岁的平均寿命，已经开始影响到社会稳定，婚姻制度支离破碎，结婚变成了很神圣的一件事。寻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能够受到许许多多人的祝福。 然而一个人独自在社会上生存五百年，是不稳定的社会结构，现在人们仅仅依靠小家庭制度，来维持亲密社交关系。然而小家庭制度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并没有取代爱情关系的意图，所以这方面的社会结构可能还要需要优化：譬如小家庭成员之间可以合约购买更大的房子，共同养老政策等等，这些都需要调整。 然而所有的调整都需要时间来衡量，它是否适应这个时代。 张远继续说道：“……人类的平均寿命与退休年龄正相关，所以在浅绿以及深绿意识形态主导的文明当中，人们自愿抛弃了延寿技术，为的就是尽早进入到虚拟世界当中。” “到底能够活几年，的确是个人自由，其他人也没办法去指责什么，那个时代的平均寿命是降低的。” “即便人们嘴巴上不齿这种‘逃兵’现象，但身体倒是很老实……” 课堂中传出了一阵哄笑声。 “然而在浅蓝或者深蓝意识形态主导的社会当中，人们必须要提高寿命以适应未来的长生种培育计划。人们认为，自己不应该逃避为整个社会工作。” “如果我们迈向四级文明，各个计划将越来越庞大，动辄几百上千年的工程计划，五百年的寿命很难再玩下去了。隔壁的托斯人有一两千岁的寿命，对于他们来说，一代人就能够完成这个计划，他们的社会体系也更加稳定，的确很令我们羡慕啊。” “当然了，提升多少寿命，到底怎么规划，会不会引发社会稳定性，又是另外一大麻烦。” 聊到这里，张远深深叹了一口气，就连提高寿命都不是所谓的“福利待遇”了，这个世界真是有点儿莫名其妙…… 真正的莫名其妙。 现在有一种社会观点，寿命与人的意识形态是有强因果关系的。 不是说，要做达成一种意识形态，才配拥有高寿命。 而是，有了更高的寿命后，人的思想自然而然会转变，至于转变过程是否发生大量矛盾，没有必要计算的太仔细。有矛盾又怎么样呢？难道不能解决吗？ 人类并不是神灵般的六级文明，哪里能够计划方方面面？深蓝思维之所以为深蓝，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觉悟去克服矛盾，人的幸福与文明前进相比较，是不值得一提的。 所以他们认为，先把寿命提上去再说，人类的社会结构总归会去适应。 “老师，那么深绿意识形态的最终演变呢？会发生什么？您可以预测一下，璀璨银河号分支的人类，目前的生活状况吗？” 张远摆了摆手：“很难预测！就算深绿思潮占据上风的社会，浅蓝思维依旧存在，人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就算单一的个人身上，也会出现矛盾，更何况复杂的社会。” “反正到时候我们就能够见到他们了！和环泰文明约定的时间也没有几天了。大家这几天就好好休息，敬请期待吧！” 一想到人们即将会见一光年以外的同类，同学们全都兴奋了起来。 刚好也到了下课时间，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远走高飞的同类到底怎么样了，不过言语中还是有着很大的优越感。 “他们看到成功归来的我们，会不会感到羞愧呢？” “……不能说是我们，他们也有功劳啊。” 张远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学生们的讨论，立马收拾好东西走人。 他并没有说真话，所谓的“很难预测”，并不是不能够预测，只不过……他个人认为不太乐观。 “深绿”，意味着全面自由，这种意识形态一旦形成，很难扭转。 而一个文明想要真正前进，组织能力绝对不可以缺少。 全面自由，与组织能力是相互矛盾的。 一个文明如果不再进步，那么又会怎么样呢？当然是退步了。 而且，昆仑山分支的人类文明。并不会完全依赖那个已经提前离开的文明，难道真的能够心安理得地，住到对方为自己安排的避难所中不成？ 不可能的！ …… 就在这堂课结束后的第三天，人类基本上所有的工业活动都停止了，整个文明终于开始准备群体搬迁事宜。 各种挖矿、冶炼金属的大型工业机器，只能够全部留在这里，因为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冗余空间去放置它们。还有各种类地星球、类木星球上方的生产线，也只能够全部抛弃。 滞留在行星堡垒的人口缩减到了百万人次，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星期时间就能够全部接回来，然后一切都交给人工智能处理。 各种核弹也将行星堡垒塞得满满当当，人类从未制造过如此多的核弹，多到能够将一颗战星炸成粉末的地步…… 当那些核弹的照片传回来的时候，张远不禁咽了一口唾沫，感到有点儿心惊肉跳。 太疯狂了！ 一个超大号的，由人类亲自弄出来的烟火，将在几十年后爆发，可惜没办法亲眼见证。 当然了，一个文明当中，最最关键的还是“人”，只要有着足够的人才，再加上几样关键的生产设备，很容易就能够在异星球重新崛起。 另一方面，新人类文明最后一艘母舰“昆仑山”号，正在接受安全性检查。 大大小小的军舰排列成方阵，四方环绕。 这艘母舰在几年前就已经大规模整改了一番，变得能够适应超远距离航行。它能够承载大约两千万的冬眠人口。 万一星际交易市场的飞船不来，那么人类只能够依靠“昆仑山”以及从托斯文明那里租赁一艘母舰，将所有人口打包，花费几百年慢吞吞的飞回去…… “所以啊，鸡蛋不能够放在一个篮子了，双方就要进行一系列的利益交换，加固友谊……” “如果托斯人不将母舰租给我们呢？” “也没什么，花费一二十年，也可以打造一艘不错的母舰。只不过要多花一点时间罢了。” 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大冰球的地下城市中，这个清冷的城市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人们在聊天的时候，明显显得有些急躁。 星际交易市的飞船居然还不来！ 第五百六十章 私人小聚会 一个星期以后，基本上所有的人口都转移到了大冰球上方。 太热闹了，真的太热闹了。 张远非常喜欢这种欢庆胜利的感觉，一群老家伙们正在组织胜利大合唱，到处都能够听到这方面的庆祝声。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超大工程完成了，的确需要大幅庆祝一番。 由于产能大幅溢出，闲极无聊的工人们又在地表盖了好几个玻璃罩子，安装上卫生设备，能够给人们提供一个苍穹底下喝茶的机会。 时不时有人来到地表，眼睛看向天边的某一区域，那是星际交易市场存在的方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当然了，星际交易市场距离这里实在太过遥远，就连四级文明也不可能计算好具体的时间，早一天，晚一天，早一个月，晚一个月都是有可能的。 “哎，环泰人的飞船到底什么时候来啊，靠不靠谱？”这也是大伙最关心的一件事了，人们现在啥都不想干，只是期盼着交易市场的飞船。无论是学生们也好，工人也好，甚至连大学里的教授，都有点沉不住气了。 张远看着焦急等待的同伴们，开玩笑地说道：“别着急，巴不得他们来的晚一点！” “为啥？”李振东睁大眼睛，有点不爽。 “我们在当初与环泰文明约定好了最大的延误期限，如果对方的飞船早一天到达，那是不算钱的，我们不用为此多支付阿米巴积分。如果晚一个月来，环泰文明就得赔钱，得退还给我们一部分阿米巴积分。” “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晚来他们就得赔钱。” “但是，那些虫子这么会算计，肯定会提早到来！他们绝对不想赔钱！” 这是一次私人的小聚会，大约七八名第一代的先驱者欢聚一堂，在玻璃穹罩下喝喝咖啡，说说笑笑，气氛热烈。 “原来是这样……” “话说回来了，老张，你可真幸福啊，出生在了一个美好的年代，出来就享受到胜利果实了！” 李振东不服气地说道：“我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兴致勃勃地想要干一番大事业……结果呢，我的天，人民群众造反了，大家都不愿意干活，想要跑路。没办法，只能够以身作则当榜样！” 被当面调侃，张远也有点不爽：“什么叫我接手胜利果实，头四百年，我也是干到老死为止啊！你以为一天天坐在办公室里闲着玩呢？” 大家全都哄笑着，四周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由于大伙都没有经历过那个时间段，只有张远经历过，还是认真听他娓娓道来那些年里发生的故事。 即便这些历史资料都能够在数据库中找到，可是听当事人重新描述一遍，还是有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包括与六级希克斯文明的“阿贝尔-环”对话，以及那时候的超维感知能力，再到目前已经半成熟的磁场感知能力。 这种智力的提升是潜移默化的，平时可能感觉不到，唯有与过去相比较，才能够名表这种隐性的提升。 忽然间，工程师叶开富问道：“张远，你还想当舰长吗？说实在的，这么多任的舰长，有的执政水平高，有的水平低。如果每一任都有超高的水平，那么也不会出那档子的事儿，说不定，人类就熬过来了。” 四百年前的逃离计划，对整个人类文明，毕竟还是有伤害的。 张远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不当了，没啥意思，一天到晚操心这操心那的，忽视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们的社会人才众多，得留一点机会给后来人嘛……” “当一个中层干部也不错！” 实际上对于这方面制度的讨论，一直是整个文明的重点讨论内容。从能力方面，超凡者强于普通人，这是显而易见的，全方位的超越。 那么带来了另外一个结果，如果完全按照能力划分，阶级固化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了…… 如何阻止所谓的“阶级固化”？ 有人觉得应该留一部分重要岗位给普通人，譬如说科学议事会中一定比例的议会成员，又或者某些部门的部长，甚至舰长也可以由普通人担任等等。 然而，这个方法并不是非常妥当。 举个简单的例子，曾经在地球上有一个国家，是一个曾经的“准发达国家”。但这个准发达国家却有一个问题，外来的殖民者掌控了国家资本，占据社会上流的绝大多数，土著人与殖民者之间的社会矛盾异常尖锐。 于是某一执政党上台之后，政策制定上开始偏向土著人。 在各种政策的颁布下，土著在这个国家的社会地位明显提高，生活水平逐渐提高，似乎一切都在蒸蒸日上。 但是很快，一切都崩溃了，经济大幅倒退，这个世界上排的上号的国家，彻底退出了发达国家的竞争行列。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国家规定了：支持土著人持有公司股份，政府采购合同偏向土著人企业，提高土著人管理层和员工在公司中的比例，同等情况下土著人优先聘请。 开一个公司，还要一定程度的土著人管理层比例，然而土著人的综合素质不够，有没有足够的管理能力。很多人只不过在公司里边挂一个名字，干脆就不去上班了，工资还得照开，还不能够将其开除。 由于法律规定了必须要有一定的人口比例，否则就是违法操作。这样一来公司怎么开的下去？很快，大公司纷纷破产，或者转移到了其他的国家。 另一方面，政府公务员也要求一定的土著人比例。国民的素质提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够完成的。 公务员中混入了大比例的好吃懒做之徒，挂个名就有工资可以拿了，整个国家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新人类文明的状况与地球上的国家不一样，却也有相似的地方。 新人类文明实行的是动态计划经济，计划经济这玩意是要不停地选择目标，制定规划的，这方面不能够由人工智能自动完成。也就是对领导阶级的执政能力有着很大的要求。 新人类文明的公民素质已经得到了极大提升，普通人之间也会有充分竞争，不会出现吃空饷的情况。但很多事情不是说他们的素质不够，而是经历地少了，在某些层面的考虑会比较欠缺一些。 总之，张远还是觉得，少数的岗位，确实让超凡者来把持比较好。 但也应该留一部分重要岗位比例给普通人，新人嘛，总归得给机会培养……如果全部的重要岗位全都被超凡者给把持，那么毫无疑问容易形成社会的割裂，酿成更大的矛盾。 第五百六十一章 他们……来了！ 想到这里，张远说道：“新人还是需要历练的，老家伙可以去做些其他的活嘛！整个社会的岗位这么多，人口才区区四千万而已。” “我们现在的管理能力，唔……一两个亿不再话下。在未来必须要扩张人口，以适应越来越庞大的科技树。” 比较优秀的社会模型，是两头尖尖，中间宽的橄榄球模型，大多数的人都是中产阶级，上层人士以及下层人士全都比较少。 金字塔模型不符合现在的时代潮流，只有封建时代才会是金字塔型。至于倒金字塔社会模式，绝大多数都是上层阶级……人类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 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张远这种想法，不过，还有一部分人不这样认为，包括现在的女舰长，想法都更加激进一些。 这位舰长还是普通人出生，并非超凡者。 他们认为，超凡者本身就是普通人的进阶版本。既然能力上更胜一筹，为何要选择更差一点的方案，把大量的上层位置让给普通人呢？ 这个说法也有一定程度的道理，因为人类想要从短命物种过度到长生物种，必须要适应“阶级固化”等急功近利的心态。 如果以百年的尺度去看待社会，确实有可能阶级固化，但是以千年的尺度去看待，超凡者照样会老会死，进行轮换。 打个具体的比方，寿命高达几万年的物种所组成的文明，在短命物种的眼中，绝对是阶级固化的。 这一类的长命物种，需要花费几千年的时光去跨越一个阶级，对与人类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并且难以接受。 但是，寿命高达几万年的物种本身却不会这么想，他们认为自己的社会是正常的，会对人类急功近利的想法感到不屑一顾。 这就是寿命长短对本身意识形态的巨大影响。 有很多人认为，超凡者计划，本身就是将人类寿命大幅度延长的过程，将原先的那一套“阶级固化”的理念照抄到目前社会，是不合时宜的。 甚至，某一些高阶文明根本就不增长自己的人口，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总人口已经够用了。这样的文明，是不是完全阶级固化了呢？ 当然不是。 指责这些高阶文明“阶级固化”，完全就是贻笑大方了。 这些道理张远也明白，如果用更加长久的寿命，更加久远的眼光去看待，普通人阶段相当于只是“幼儿期”，一个小学生能够当国家总统吗？ 刚刚诞生的幼儿怎么与成年人相抗衡？他们需要在这一辈子，学习如何成为一名意志更加坚定，前进动力更加充分的“超凡者”。 唯有超凡者阶段才是真正的成年期，才能够从事更多的重要工作。 “然而这个步子迈的实在有点太大，太让占据人口比例98%的普通人可能会难以接受，一下子剥夺了他们的上升空间，谁愿意？” 这本来就是深蓝思维以及浅蓝思维之间的博弈。 张远暂时还是愿意站在浅蓝这一方，他觉得***的方式并不可取。 想要从短命种模式，一下子跨越到长生物种，哪里有那么简单。冒险一点没有问题，但是搞***绝对会出问题。 就在大伙讨论地热烈的时候，大厅中央的大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一个女播音员的身影出现。 一个清脆的嗓音传入耳中：“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播报一则紧急通知：请所有人停止手头的工作，回到自己的房间当中，不要随意外出。” “请社区工作人员做好人员点名工作！” “重复一遍，请所有人停止手头的工作，回到自己的房间当中不要随意外出。请社区工作人员做好人员点名工作。” 张远与战友们对望了一眼，然后明白似乎发生了什么，心脏的跳动速度迅速加快。 玻璃穹罩内的人四散离开，急匆匆地回到地下城市。 “走了！” “要不要打个赌，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振东一张嘴都笑歪了，激动地面红耳赤。 “谁跟你打赌！傻子都能够猜到！”叶开富也是面色红润，简直高兴地停不下来。 一想到整个工程的最后一个环节，马上就要到来了，他哪里能够不激动？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张远看到地下城市的电梯忙碌个不停，将地表的许多工作人员全都接了回来。 大伙都隐隐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空气中充满了热烈的讨论声。 “嘿，张先生！这是我们做的小麦面包，品尝一下。” 一对小情侣见到张远之后，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呼。 “哈哈，谢谢谢想！” “挺好吃的，现在会做面包的人可不多了。”张远尝了一口，笑着问道，“外边旅游回来了？度蜜月真是令人羡慕啊。” “是啊，被强制征召回来了……这颗星球的滑冰可真有趣啊！离开了这一颗星球，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低重力环境下的滑冰，与正常的滑冰完全不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滑到天上去，如果适应的话倒是挺有趣的一件事…… 这对男男女女到现在还有点意犹未尽，唏嘘的同时，却又激动万分。大家都隐隐约约猜到，整个基地为什么将他们全部召回来。 “那可不一定，我们换一个行星系，滑冰的地方多得是。”张远打了个哈哈，“说不定你们在未来，还能够在彗星上边滑雪！” “外边发生什么了，您知道吗？” “应该是……好事，哈哈，到时候看新闻吧！应该很快就会报道出来！” 双方寒暄了几句，新闻直播开始了，连忙相互告别。 张远看了一眼日历，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来看直播，忽然又接到了一则个人紧急通知，舰长室发出了通知，让他去大会议室一趟。 他神情一动，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大会议室中已经挤满了人，几乎是人山人海，稍微有地位一点的中层干部，全都已经到场了，大家都在讨论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个时代的舰长是一位名叫“冯子晨”的中年女士，别看她身高不高，只有一米六的高度，但却是女强人的典型代表。 现在社会的许多制度，就是这位冯女士亲自制定的。 在四百年前的那位舰长也是女性，性格有点儿怀柔，但这一位舰长明显性格更加刚强一些。 最关键的是，这位女舰长并非超凡者出身，而是一名普通人，她还是深蓝思维阵营的典型代表，认为人类应该大步向前迈进，利用这一次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前进地更快一些。 就算中间出现了一些矛盾，在大步前进之后，没有什么矛盾是不能解决的…… 抛开这些暂且不同，看到大伙全都来齐了之后，军方的一位将军率先开口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太空望远镜侦察到40天文单位外，一批正在发强光的高速移动物体，正在接近当中！” “它的运动速度大概在0.07倍的光速，正在不断地减速……其运动方向正是两颗中子星的方向。” “预计在4小时内……与我方接触！” “我们已经发出了电磁波通讯，询问对方的来历。” 第五百六十二章 是交易市场的飞船 一艘又一艘的军事飞船从地表升起，而人类唯一的母舰“昆仑山号”，也开启了离子引擎，转变了自己的运动方向，调整好最佳的攻击状态。 即便这些飞船有很大概率是星际交易市场派遣来的飞船，不过新人类文明还是不得不防，万一是其他的文明呢？ 另一边的托斯文明，与新人类方打了声招呼之后，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托斯文明的军事飞船比人类更多一些，做出了类似的防御态势。 总而言之，如果真的有一个未知的文明在这个时候过来捣乱，那么……必须要齐心协力将对方给赶出去！ 哪怕对方是四级文明，没有办法战胜，也得死战到底！ 在这种关键时刻，任何一点混乱都是生死大仇！ 张远深深呼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安静的等待，会议室中的讨论声很轻。 几位将军正在与托斯文明的军方联络。 张远小声地说道：“这些急速飞驰的飞碟，散发出明亮的光芒，理论上是敌人的概率很低。否则对方应该偷偷地过来。” “等待吧，再耐心等待一阵子。” 过了好一阵子，人们的指挥中心突然接受到了一阵电磁波：“……新人类文明以及托斯文明的朋友们，你们好，我们是环泰文明星际交易市场的运输舰队，由于当初的合约来到这里。” “请不要展开攻击！” “如果因为军事行动造成的损失，将由你们一力承当。” 张远与几位朋友对望了几眼，均看到对方眼中浓浓的激动神色。 危机解除了！ 会议室中也发出了一片嗡嗡的欢呼声。 当然了，从程序角度，还得确认整个“环泰文明舰队”的真假，不过理论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因为这一次行动是保密的，交易市场不大可能出卖人类的动向，再加上这个区域附近没有宇宙弦，其他文明跑过来的可能性不高。 4个小时慢慢过去，三方的舰队开始衔接。 人类的无人机，第一时间近距离开始拍摄这些飞碟。 张远眯了眯眼睛，看清楚了这些外星飞船的具体模样：它看上去是一个半圆形的大型飞碟，每一艘都有3公里左右的直径，下边还有几个粗大的离子喷射口，也就是这些飞船可以强行登陆到星球当中。 这一类的飞船，曾经在星际交易市场中看到过，应该不会有假。 有一位专家感叹着：“有曲率引擎就是好啊，飞船设计成这种奇怪的模样……不过这应该是非常适合曲速航行的飞船款式，值得我们借鉴。” 分配到新人类方的大型飞碟总共有2艘，托斯文明底蕴更深，人口更多，租赁到的飞碟更多一些，总共有6艘。 很快，几名人类士兵进入飞碟当中，进行安全检查。 这些飞碟的外围凸出部分，可以旋转起来，模拟出离心力，各个房间空荡荡的，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能源导入装置，可以调整电力输入的各种参数。 “报告，这些能源导入装置的型号，是星际交易市场中的通用型号！具体为标准信号DX-1102型！” 看到这一番，许多人都轻轻松了一口气，通过这些参数，差不多可以实锤了，心中不禁开始跃跃欲试。 “整个计划的最后一步，终于到来了。” 飞碟里边一个外星人都没有，只是跳出来一个长条形如同虫子一样的智能机器人，指示人类签署相应的合约。 它的脑袋上显示着一个屏幕，上边有着银河系通用的文字：“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好，我代表着环泰文明星际交易市场而来。” “我们已经提前到达合同约定的区域，请您文明的领袖，在这里签署协议补充合约，并留下视频资料，缴纳剩余的阿米巴积分。” “您将获得这一批飞船的使用权限，到期日为宇宙时间AD782353-9211-0092，如果超出期限，您需要支付额外的阿米巴积分……” “这一批飞船的用途仅限于运输，请勿将其作用于其他的用途，请不要对其进行拆卸研究，如果贸然对其拆卸，我们会追偿1万分以上，20万分以下的阿米巴积分。” “因为意外事故造成的飞船损失，将由你文明承当，环泰文明星际交易市场将保留追溯赔偿的权力……” “关于能源系统的接入型号为……” “待你文明缴纳剩余的阿米巴积分，我将会告知飞船的启动密码，以及大型离心轮的启用密码……” 这个人工智能喋喋不休地说着了一大串，包括这些飞船的使用方式，等等等等，各种细节。 既然只来了几个人工智能，会议室中的某些人不禁起了一些歪脑筋，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四级文明飞船啊，看上去又没什么防御力量，如果能够把这些飞船扣留下来，是不是能够获得更高的利益呢？ 不过很快，计较过得失后，这些讨论声消失了。 人们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刻节外生枝。 想要扣留这些飞船，哪有那么容易？ 谁知道里边有什么秘密武器，或者其他的防御手段。 “各位朋友，如果真的得到一艘飞船，绝对能够省下很多精力，我们可能再发展个五百年一千年，也不一定能够制造出这种10倍光速的高性能飞船。但仔细想想，还是不要去搞这种阴谋诡计了……” 张远叹了一口气，说道：“为了几艘飞船，平白无故惹恼一个对人类还算友好的四级文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除非我们以后再也不去阿米巴派系的交易市场了……” “当然了，大家在航行的时候，测量一下飞船的力学结构，倒是没什么问题。把它完整地抄下来也不错，至少以后节省了很多时间。” 张远的建议获得了普遍认同。 想要成为强大文明，必须要有所谓的“信用”。张远迄今还记得，在星际交易市场中的许多会议的内容，都是一大群外星人集合起来，谴责某某文明的失约行为，他们会公布这个文明的具体样貌，生存环境，其母星的大概位置等等。 这种谴责并不是没有用的，大伙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都将不会与这个文明做生意了，至少不会是第一优先级…… 就算该文明想要改一个身份也很困难，譬如说面貌，修改基因倒是很简单，但修改审美就难上加难了。 人类两只眼睛的距离是一定的，有一个差不多的比例，眉毛、嘴巴、鼻子也有比例，修改了这个比例将会显得非常丑陋。 盲目大量修改样貌，导致文明崩溃的概率很大！ 第五百六十三章 人口大迁徙！ 为什么男人喜欢小腹平坦、皮肤光滑的女人？因为小腹平坦意味着没有怀孕，皮肤光滑意味着身体健康！ 女人为什么喜欢强壮的男人？因为这意味着能够更好地保护后代。 这些审美，都是从远古恶劣环境下进化而来的，就连星际文明也没办法胡乱篡改。是的，像人类这样的三级文明能够篡改样貌这种表面的东西，却不能够篡改本身的审美观念。 如果把人类文明修改成青蛙的样子，人类文明分分钟就崩溃了，审美也是蕴含在基因中的一种哲学！ 除了样貌是各个文明的重要标识物之外，又譬如说生存环境，重力，大气压，空气成分等等，也是重要标识物。 这一类东西修改的难度极大，而且各个文明重复的概率不高。 除非牛逼到了五级文明的程度，才能够胡乱地修改基因，因为五级文明开始攀爬哲学树，把自己修改成了猴子、棕熊依旧觉得自己非常美丽。 可是五级文明需要去欺负低级的星际文明吗？除非它有这种独特的癖好！ 总而言之，一个文明的信誉还是非常重要的。贪污交易市场的飞船，这种事情人们做不得。 就在一片讨论声中，舰长女士以及几位高层官员，登陆了其中的一艘大型飞碟，签署了所谓的“补充合约”。 再接下来，这几艘大型飞碟的使用权利暂时交到了人类的手中，不过其航线是固定的，只能够往返于中子星区域，以及1光年外的那一颗恒星，这也是当初的合约所规定好的。 人类只能够决定什么时候起飞，什么时候停止，不过合约并没有规定到底要运输什么东西，只要船舱内部能够装得下，无论什么都可以运送，就连反物质武器都没有问题！ 当然了，人们得保证反物质在运输过程中不爆炸。如果把这些飞碟给炸了，那么人类将会面临天价赔偿，然后删星际交易市场的黑名单了。 “我们已经有五千万人前往1光年外的那颗恒星了吧……仔细算算，他们到达那个地方已经一百年了。”李振东忽然道。 张远叹了一口气，“是啊。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社会会演变成什么模样。只不过，双方大概率相互之间是不能够融合了，还是相互分开过吧。” “我们的民众对他们的信任度也不高。而一开始搬迁过去，必然要抛弃绝大部分机械，是我们最为脆弱的时候，还是要慢慢发育。等有了自保的力量，才能够接触对话。” 李振东默然，现在整个社会的主流思潮，是新文明学派所倡导的“前进”思想，也即蓝色思潮。深蓝也好，浅蓝也好，总归是蓝色。 然而那边却是“浅绿”或者“深绿”，意识形态的冲突，自然也就没办法融洽的过日子了。 “哎，再说吧，好在那里有这么多的行星，反正大家也没有利益冲突，也不可能打起仗来。至少同源是人类嘛。”李振东也就只能这样安慰一下自己了。 就这样，所有的安全检测工作完成后，第一批要运载的是各种机械工具、武器、小型飞船、军方士兵以及少量的科学家。 有一部分军方士兵还会跟随着一起飞回来。 首先，这部分机械工具是必须要运送的，一个文明的发展，缺少不了工具。所以这部分运输飞船的吨位，只能让位给机械。 其次，人们还是不放心这些大型飞碟的安全性。 第一次的航行，先拿士兵、机械试试水再说。 士兵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执行这些更加复杂并且有一点危险性的任务吗？ “保证完成任务！”这一次派遣了一位高级别的将军，因为过去之后，可能会被已经在那里生存一百年的“璀璨银河号”人类分支发现。 如果真的如此，双方会产生一定的外交压力，甚至产生主次关系也不一定。 “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被对方发现了，悄悄地过去，然后找一颗合适的星球作掩护。”舰长女士嘱咐道。 “明白了。”这位将军郑重地点了点头。星空这么大，完成这个任务，也不是不可能。 另一方面，政府部门已经向民众公开了这个信息。 民众可管不了这么多的安全问题，他们清楚的知道，既然星际交易市场的飞船按期到来，那么整个大项目到了最终的阶段…… 只要等所有人都逃离这个地方，就能真正引爆中子星的对撞了！ “……各位观众朋友们，按照这几艘大型飞碟的运输能力量，每一艘飞船大约能够运送400万-450万的人口，速度为10倍光速左右……来回一趟的时间为0.2年，再加上装载货物的时间，总共加起来在三个月左右。” “运输四千万人需要来回五趟，15个月的时间！” “而我们租赁这些飞船的时间还有19个月，抓紧一点，总共六趟机会，第一批次是机械工具，少量士兵以及科学家，运送的人口并不多……两个月之后，他们将会回来！” “希望大家能够尽快行动起来，在等待的时间里，做好准备每个人允许携带上飞船的物资，不超过20千克……” “在即将轮到自己的批次后，提前节食，清空肠胃，做好冬眠准备。” “到达既定的星球之后，由于基础设施的不完整，再加上医生数量不足，大家将会冬眠一段时间，然后依次解冻……整个解冻的时间会持续好几年。” 电视机中的专家正在播报具体的行为准则，几乎每个人都第一时间专注着这一则新闻。所有的游戏，或者其他的娱乐节目也全全部跳转到了同一频道。 开玩笑，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也是整个大工程的最后一步，每一天的行动都非常紧张！ 人类的确没有足够的阿米巴积分，去购买更多的租赁飞碟了。这些四级文明的飞碟是从交易市场中赶来，赶路就就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这部分时间要算钱。 另一方面，从两个地点跑来跑去也要算钱，而且这一笔租赁费用的价格更高。 因为这些飞碟是可以直接登陆地面的。到达一颗荒凉的异星球，可没有太空电梯，但由于登陆地面需要消耗庞大的燃料，所以登陆个6次飞碟，刚好也就没有燃料了，人类又不能为其补充燃料…… 总而言之，新人类文明的执行力非常之高，就算时间紧张一点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毕竟大伙都做牛做马习惯了，再紧张个一年半载，实在不算什么。 …… 第一批飞走的飞碟，运载了各式各样机械工具，少量士兵以及科学家。 三个月的煎熬等待后，这些飞碟果然准时的回来了！ 看到这几位军人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重重松了一口气，就连张远也情不自禁地喜悦着。 “……我们已经挑选了一颗外围的类地行星作为登陆基地。所有的机械装备装卸完毕，中间没有产生任何差错！” “我们还发现了璀璨银河号的位置，不过……暂时并没有对其进行沟通。对方也没有发现我们！” 在这一次的紧急会议当中，这位将军非常详细地汇报了登陆报告。 第五百六十四章 再见，昆仑山！ 人类科学家们挑选出的行星，地质面貌还算不错，基本上不会有地震火山爆发之类的事故，也没有检测到未知的微生物。 但由于地理位置位于行星系的外围空间，稀土元素可能比较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一件事了，为了减少被“璀璨银河号”人类分支发现的可能性，人类只能够选择这一类非常外围的星球，一开始的工业发展可能会艰难一些。 好在人类在开发行星发动机的过程中，已经掌控了开采深层地壳资源的科技，只要花费一些时间，缺乏稀土矿物的难题应该能够解决不少。 第一批过去的工程师已经开启了挖掘机，开挖地下城市……他们是最辛苦的一批人，在暗无天日的环境当中工作，连高亮度的核聚变电灯也不敢点燃。 从照片显示，人类的另外一艘母舰“璀璨银河号”，在第三行星的同步轨道位置缓慢地运动着，下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太空电梯。 看样子，那边的人类有不错的发展。 只不过，双方的人类，已经分别了400多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想要直接融入到一起实在是难上加难。 所以，昆仑山这一分支的人类，并不会把自身的安全问题完全寄托到其他人身上，哪怕对方很可能已经准备好了避难所……依旧不能够完全信赖对方。 刚刚过去，大批量人口处于冬眠状态的新人类文明，是最最脆弱的时候，依靠自己才是最安全的行为。就这样偷偷摸摸地登陆到一颗外围星球，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这样慢慢发展起来也好。 这位将军汇报完毕后，又有一名外交官上台，汇报了与托斯文明的接触进展。 人类选择的是1光年以外的那颗恒星，而托斯文明选择了1.2光年处的一颗红矮星，两颗恒星的距离很近，大约是0.5光年。 双方并没有继续待在一起。即便两个文明已经缔交了比较深厚的友谊，可是在这种最为脆弱，将大部分机械设备抛弃的时间段，相互间分开才是明智的选择。 好吧，这也防一手，那也防一手，听起来就像老鼠一样胆小，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一件事。 “我们打算10年之后，重启双方的通讯。我们已经与托斯文明签署了大量的合作条约，包括科技互惠协议、数据互通协议等等。” “如果真的有了曲率科技，相信在未来，大家还有见面的时候。” 张远点了点头，这个方案很稳妥，并没有什么问题。 再接下来就是关于全人类搬迁的各种细节，虽然这一类细节已经讨论了很多遍，不过此时此刻，有了第一手的地质资料，需要因地制宜地讨论。 工程师叶开富举了举手，说道：“……这颗星球的密度偏低，地质活动不频繁。避难所的建立并不复杂，花个几年时间自己挖一个也行，我觉得三五年的时间就足够了！” “所以第二批登陆的人口，必须要是大批量的工程师……所需要的机器型号为A235，A421……深层地壳钻地机型号为……” 整个方案快速通过后，第二批的人口进入到飞碟当中。 第二批次的运输，有一半空间依旧是机械工具，还有另一半的空间，装载了约莫两百万的工程师，他们全部陷入了冬眠当中。这些飞碟维生系统不怎么样，难以承载几百万人在里边生活，所以大部分人是要冬眠的。 另外还有大约5万名清醒者，这些都是负责苏醒的医生、护士。 张远的妻子林萱萱，也在第二批离开。 他们并不需要冬眠。 工程师们得在那颗异星球，快速建造属于自己的避难所，而医生、护士则负责唤醒冬眠人口。 冬眠这种技术的进步空间并不大，不可能一从冬眠状态苏醒就立马能够活蹦乱跳工作的，再怎么也得休息一个星期的时间。 第三批次是普通民众以及少量的设备。 这些民众与昆仑山母舰以及地下城市告别后，全都兴冲冲地躺在了冬眠仓当中，由一些大型高速列车，拉着大批量的冬眠仓进入飞碟当中。 为了行动速度更加迅速，人们在前些年的日子里，足足制造了四千万个冬眠仓。每个人都分配到一个，到达目标地点之后，火车重新驶出，驶入地下基地当中，卸载冬眠仓。然后这些火车将会成为工业火车，来回运载矿物。 至于冬眠着的人口，将排队等待慢慢苏醒。 这么多需要解冻的人口，医生们根本照顾不过来，再加上地下避难所没有这么快造好。在完全造好之前，其维生能力不强。 所以整个解冻的过程将会循序渐进，可能会持续大概十年左右的时间。 这些相关事宜都已经提前告知，每个人心中都清楚。 时间过的很快，飞碟一去一回，又是三个月，再接下来就是第四批次，第五批次，第六批次…… 张远等干部是最后一个批次离开的。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人口都已经撤离了，盘古脑也被重新装载上了飞碟，运载过去了。 新人类文明也与托斯文明的高层相互之间告别。 双方相处了1500年，虽然中间有一点小矛盾，可最终还是实现了自己的大目标。 真的……很不容易啊！ 就算人们最终没有获得曲率技术，双方的友谊依旧天长地久，将会继续维持下去。 “祝我们好运！也祝你们好运！” 托斯文明的个体寿命更长，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的领导班子也已经换任。 最高领袖不再是以前的那一只大型娃娃鱼了，而是换了一个个头更小一点的，他的两根触手一晃一晃的。 舰长女士说道：“希望以后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已经拥有曲率技术了……到时候还能够进一步地合作！” “那当然，我们还希望拥有一双真正的眼睛呢！到时候再合作！” 简单的分别仪式很快就结束，一大堆的机械装备被抛弃在了这里，包括那个曾经待过的地下城市，也逐渐停止了运转。 张远看到窗户外边，那一颗停滞许久的行星堡垒，重新喷射出五颜六色的离子火焰，双方精心准备的人工智能，开始了最后阶段的工作。 抬头能够看到，陪伴人类已久的“昆仑山号”，就安静停留在这颗大冰球的上层空间。 这一艘母舰太大了，自然不可能一并搬走，而是会停留在这里，目睹中子星的对撞。 人们马上就要抛弃，这一艘数千年的母舰了。从格利泽581出发，一直到这里，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工程师们非常好心地设定了相关程序，等中子星真正对撞的时候，它应该会躲在大冰球的背后，然后对着人类的方向，发送一连串脉冲数据…… “我还记得当初从格利泽581出发，昆仑山号还是崭新崭新的。那时候可真是意气风发啊。”坐在旁边的李振东唏嘘着。 “说不定，躲在大冰球后边，她能够幸免于难……数百万年后，被其他文明给捡到呢？” “再见了，昆仑山号！” “再见！” 许多人都在向着这一艘曾经的母舰告别。 张远心中叹了一口气，钻进冬眠仓当中…… 再见，昆仑山！ …… 第五百六十五章 八年后 每一次的冬眠，时间都仿佛定格。 但从冬眠中苏醒的时候，时间却已经向前飞奔了许久许久。如果习惯了这回事，反倒有点儿期待冬眠了，因为每一次醒来，都会发现整个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样一来，倒是能够理解为什么地球文明中，有许许多多人进入冬眠状态了，因为他们总是期盼着更加美好的未来…… 如果未来变得更加美好，冬眠也就值得期盼…… 张远渐渐从那种迷糊的状态恢复神智，瞳孔恢复焦距。 头顶是明亮的灯光，有一位机器人护士正在照顾他。 再看看墙壁屏幕上的日历。 【纪元7803.10.12。】 【9:30:56】 【56，57，58……】 数字一点一点地跳动着。 “已经冬眠了八年的时间了吗？”就这么发呆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的大脑才渐渐恢复正常，神情一动，转头看向周边的病床上，还有许多人正处于昏迷状态。 这说明整个文明的人口，还没有完全复苏。 没办法，一个文明最终要的是人，其次才是工具。没有人口，连文明重新崛起都不再可能。没有足够的工具，只不过崛起的速度稍稍慢一些而已。 “您的神志已经恢复健康，可以选择通知您的家人，也可以选择吃一点食物。目前的脉搏为122次每分钟，血压正常。”机器人护士说道。 就这么眯了一阵子，苏醒的时候，看到了林萱萱的笑脸，她已经接到了机器人的通知，一溜烟地跑过来了。 “……发展地怎么样了？”张远嗓音略有一点干涸地问道。 “嗯，还算顺利吧，地下城市开发了60%，人口苏醒了80%！不过我们要扩张人口，到时候，一座地下城市可不够……到时候你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啦！” “现在就老老实实休息，不要想这么多。” 一个星期后，张远正式出院，几位工程师老哥先是在社交软件中，大力嘲讽他这种科学家“完全没用”，否则早就应该被优先唤醒，而不是排到最后。 搞得张远挺尴尬的。 他的确是最晚从虚拟世界中出来，然后又是较晚一批从冬眠中唤醒，听起来非常没用。 当然了，这些老哥们只是在开玩笑而已，科学家怎么可能没用呢？ 紧接着，一些工作人员带领着新一批的清醒人口，乘坐汽车参观了这个新建设的地下城市，像什么工业区、农业区、生活区、教育区、、科学区、污染处理区等等，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地下城市，结构和原先的差不多。 社区工作人员给张远带到了住处，总共只有三十多个平方，反正小两口还是住在一起。 “现在的居住面积比较小，到时候避难所完全开发完毕后，可以按照以往的模式，免费更换一个更大的房间。” 这位年轻的工作人员，正在解释目前的财产政策。 以前在购买的房子在那颗大冰球上，也不可能带到这里，但许多人没钱重新买一遍。 所以政府部门将会将固定资产，一比一的还原给大家。 “……目前的消费物品价格还比较昂贵，需要执行配给制度，因为我们的生产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没有能力去生产多余的商品，这一点请您谅解……”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辛苦你们了。” 张远摆了摆手，商品什么的，身外之物罢了，现在吃一点苦头也是正常的。 他几辈子积累下来的财产好大一笔，根本就花不出去…… 张远是个闲不住的人，既然现在没有工作任务，那么干脆就去四周闲逛一圈，看看这些老朋友们到底在做什么。 走出地表之后，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个如同水立方一样的圆形大型装置，里边盛放着几万吨透明的液体。 “……这个圆形的家伙是右旋中微子探测器，也是我们的重点建设目标。最好要在今年搞好，然后再搞一个更大的……” 大自然中，不存在右旋中微子，就连中子星的对撞，也不会产生右旋中微子。 所以用这玩意来通讯，便成了相当好的方式。 如果用常规的电磁波通讯就显得有点费劲了，和超新星比较起来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差别，人类很容易错过这些信号。 李振东舔了舔嘴唇，说道：“等中子星对撞后，那边就会把数据打包发送过来，包括电磁波以及右旋中微子信号。” “不过，穿越了1光年的距离，辨认这些中微子信号也不容易啊。这时候就需要专业的信息专家出马……” 李振东是一位信息专家，所以他早几年就已经被唤醒了。 张远抬头看了看，在水立方旁边，还有一个十公里直径的地表雷达，散发出一种银白色的金属光泽，它还没有彻底建设完毕。 各种塔吊来回移动，帮助建设。 从已知的信息来看，新人类文明的工业能力，连当初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不过最难熬的阶段已经过来了，有了一定的基础之后，随着大量人口的苏醒，工业产能将会以指数形式上升。 预计在十年内就能够达到目前的四千万人口上限，恢复到当初的样子。 “目前整个文明最大的矛盾是人口学术结构问题，工程师太多了，科学家的数量严重不足。在未来还是要依靠科学家的。” “所以政府已经在着手扩大人口，预计在未来五十年的时间里，扩大到一个亿的人口。在未来一千年里，缓慢扩大到两个亿……两个亿是我们目前比较好的人口状态。” “为了弥补科学家数量的不足，最好的方式还是从虚拟世界中挑选人才。哈哈，我们以后能够见到更多的老朋友了！” 不过，合格的超凡者数量可没有那么多，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标准是不可能随意降低的。所以，在未来，普通人的人口比例会升高，超凡者的人口比例会降低一些。 “这些年想必会越来越热闹啊，真是新人类文明从未有过的巨大变局！” 张远忽然问道，“对了，我们通知了璀璨银河号舰队了吗？这些天文观测数据，他们也想要得到吧？又或者，他们在自己的星球上，已经建造好这些东西了。” “还没有呢。”李振东皱着眉头，又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都在这里搞了八年的工业了，他们应该也能够发现啊，双方却从来没有沟通过！” 他指了指头顶明亮的核聚变灯光，这玩意的照明光亮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 即便他们身处一颗比较外围的星球，可是理论上，璀璨银河号分支也知道他们会在这些年来到这里，应该会有一些侦查分队才是…… 第五百六十六章 新的研究方向 昆仑山这一边的人类，因为工业实力太差，军事之类的还没有起来，所以选择自己默默发展。至少前几年一直在默默发展。 但是后来几年，由于工业的大幅发展，胆子变得越来越大。特别是去年，明亮的核聚变电灯也点燃了，这玩意挂在高空数万公里的地方，完全是一颗飞行的人造卫星，亮度就如同一颗小型太阳，理论上不可能不被发现。 然而现实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侦查小队，连探测无人机都没有…… “不应该啊，他们提前一百年到达这里，还有一艘大型母舰，理论上应该发展地还不错才是。” 李振东摇头晃脑地说道：“所以再过一阵子，政府打算再发展那么几年，然后派遣一些士兵前去探望一下。我们双方也没有必要敌对……” “这太奇怪了。” 张远点了点头，关于璀璨银河号的人类分支，民间的情绪是充满了敌意以及不信任的。所以如果真的要重新沟通，双方的军事实力必须要处于半斤八两的位置。军方目前正在开发一些适用于作战的小型军舰，能够发射核弹、激光以及电磁炮 另一方面，如果对方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譬如说遇到了外星人、异形之类假想中的敌人，凭借人类的军事实力，也有一定的反抗之力。 …… 就在第三天的中午，经过一场短暂的工作会议后，张远来到了虚幻实验室，他是这里的领导之一，专门负责超维感知研究所的工作。 虚幻实验室中总共有4个大的重要分部：第一是盘古脑，也即虚拟世界的研究与开发，这是一块大内容。 第二是辅助大脑、人体芯片的研究，还包括人机交互相关的内容，也就是将脑海中的想法转换成机器语言，传递给智能机器； 第三是缸中之脑技术的研究。由于人类拥有虚拟世界技术，相当于是降维打击，这方面的进展很快。 第四便是额外感知的研究了，原先只不过是非常小的实验室，但在张远的带领下，这个小实验室已经成为了虚幻实验室一个重要分部。 和几个部门领导碰面，确立了目标之后，张远心中也是振奋不已，这些都是非常优秀的科学家，有一位也是超凡者，还有两位是普通人出生，今后将要共同工作很长一段时间。 大家都在感慨长时间的科技停滞，导致人才断档，以至于只能够维持现状，难以开拓未来。 就连虚幻实验室都陷入了人才窘境，更何况其他的实验室了。 好在新人类文明的精气神仍在，文化底蕴也不错，长达一千年的科技停滞是为了未来更好的突破。只要学术氛围保持住，随着大量人口的诞生，很快就能够出现新的天才，重新振作，向前迈进。 碰面完毕后，张远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当中，和几位原先的研究员打了声招呼，然后召开了一个简短的内部会议。 这些研究员都是年轻人，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超凡者，自然也没有太多的怨言。 因为他们研究的内容大都是这位大佬遗留下来的，他们顶多只是修补一下其中的缺陷而已，但是想要更进一步，就千难万难了。 能力决定地位，既然自己做不出什么工作，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一直待在这里浪费时光，也没有任何意义。 张远看着坐在桌子上的男男女女，轻轻咳嗽了一下：“各位，接下来我们就是同事了。” “首先我要说的是，这是一项很难的工作，几十上百年没有成绩都很正常，需要很高深的数学知识……既然走上了这一条道路，大家就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这也是他的老本行了，上一辈子的学术成果还有很多很多值得去的改进地方。 然而目前可以利用的人才实在太少，以往的工作伙伴也不知道在虚拟世界中到底过的怎么样，还有没有机会重新回归现实世界…… 没有足够的人才储备，就是很令人头疼的一件事儿了。手底下的人才，除了原先的那几只大猫小猫外，也就是那些个自己带出来的学生。可是这些学生没有太多的工作经验，怎么接手这个高度复杂的问题？ “张教授，我们接下来的课题是什么？”其中一位研究员不禁问道。 张远沉思了一阵子，说道：“第一是继续完善目前已有的磁场感知。磁场感知对人的空间认知有着很大的影响，但目前只能短暂地用于婴儿期。我们得想办法修改其中的一些未知bug，让它变得更加完美。” 大伙都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是一块新内容，扩展人类的可见光波段。举个简单的例子，尝试着用眼睛看到红外线以及紫外线，然后在人脑中写入两种新的颜色！” 这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明显愣了一下，加入两种新的颜色？这应该怎么做到？ 紧接着又立马回过神，没错，所谓的额外感知，不就是这些大脑无法想象的东西吗？ 但是比起磁场感知，增添两种新的颜色，什么特别的意义？ 这其实是张远思考了很久，才思考出来的东西，他笑着解释道：“虽然用红外线仪器能够轻易地看到红外线，可是那依旧是红色，并不是另外的颜色。用紫外线仪器也能够看到紫外线，但这些都是用已有的颜色来反馈的……” “我们需要做的是，在脑海中添加新的眼色，譬如说这种颜色的名字叫做A，另一种颜色的名字叫做B。它们与常规的红黄蓝绿不同。” “而且，显而易见的，这项工作不会明显提升人类的智力。” 视觉的存在与否，会明显改变人类的认知方式。盲人与正常人的认知方式是不一样的。这方面的文献有很多，先天性的盲人接触物体，形成的感知和正常人不一样，他们脑海中不会形成所谓的“图像”，因为他们没有图像这个概念。 但各种颜色却不会影响智力，红绿色盲的智商与正常人的智力差不多。 先天色弱的人，难以分辨橙色以及绿色，也就是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先天少了好几种颜色，但他们智力也和正常人差不多。 “所以多几种颜色，对于人们的智力上讲，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张远继续道：“这项工作对人类的意义是治疗那一类先天失明的人，让他们感受到更多的色彩。虽然我们的文明几乎不存在这一类的遗传病患者……” “另一方面，也是专门为了托斯文明的交易准备的。托斯文明没有视力，想要给他们安装眼睛，得在他们脑海中写入有关颜色的概念……” “我们还想赚一点外汇呢，6000阿米巴积分可不是一个小数字！现在没有托斯人做实验，只能先应用到我们自己身上。” “如果我们完成了这个计划，到时候与托斯人做生意就有了更大的筹码！” “放到其他的交易市场当中，也是相当了不起的科技，我相信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听完这一番解释后，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项目只不过是给大家练练手，顺便能够给整个文明带来一系列的创收。这的确是非常不错的结果，6000阿米巴积分，对于整个人类文明来说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但是想要拿到手，可真的不容易啊……”一位女生想到未来的困难，豁然叹了口气。 这居然是最最简单的研究内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居然发现掉了好几根头发，然后又长长叹了口气…… 又有一位男生也情不自禁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我们是不是应该优先先研究，思考太多导致的脱发难题！这个难题已经困扰人类太久太久！” 张远开玩笑道：“这个问题不应该研究，因为发际线与战斗力成正比！发际线的位置能够方便判断战斗力，增添了沟通的速度！”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五百六十七章 接触……璀璨银河号！ 目前的人类感知系统，通过一个名叫“T函数”的抽象数学体系来描绘。这是非常抽象复杂的东西，甚至涉及到人类的自我意识，而且还有很多缺失的部分，必须要通过长期的实践才能够将其融会贯通，熟练应用。 如果能够完全描绘所谓的T函数，将其融入辅助大脑当中。那么辅助大脑软件体系的思考功能与人类大脑本身就没有太大的差别了，唯一的差别就是不能够分泌各种激素。 而激素又调节着人类的各种生理行为，于是这便涉及到了五级文明的所研究的内容。 解释完这些东西后，所有人的士气已经成功激励起来了。 大家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第二条道路：先去开发一种新的颜色！ 无论是创造外汇也好，还是完善T函数也罢，都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 张远哑然一笑，然后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当中…… 重新启动的实验室远远不仅仅是这一个，工程学方面的自不必多说，还包括了新人类文明科技树的方方面面，物理、化学、生物、信息学等等。 相信在未来的几十年里，这些实验室又能够培养出更多的优秀人才，站在科技树的最前沿，开拓新的分支…… …… 时间慢慢地过去，就在两个月之后的某一天，一件大事情发生了！ 一队人类外交官、记者，以及数百名士兵，称作着4艘宇宙飞船，已经接近璀璨银河号所在的那一颗星球。 “璀璨银河号”的动静实在有点奇怪，就这样待在自己的同步轨道上方，跟随着星球运动。 经过天文望远镜的观察，下方的工业活动并不频繁，只是几盏核聚变电灯闪亮着，甚至……好像熄灭了一盏？ 这就显得越来越古怪了！ 再加上——双方居然一次招呼都没有打过，事出反常！ 经过一番讨论后，这一分支的人类高层，向着璀璨银河号发送了一连串的电磁波信号，问候对方。 一个月过去，却依旧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这让所有的知情者都感到有点儿不对劲，再加上民间的呼声开始出现，所以干脆决定：派遣几艘飞船过去瞧瞧！ 这位出征的外交官名叫沈超，曾经负责与托斯文明的沟通工作，也算得上是一名老牌的外交官。时至今日，他心中还是有点儿紧张，沟通外星人他已经不紧张了，但沟通所谓的同类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当初“逃离计划”开始的时候是四百年前，他那时候还没有出生，并没有经历过那时候的社会混乱。好在队伍中有几个老人经历过，这一次是特意去探亲的，他们正在飞船里边录播节目。 老人家沙哑的嗓音回荡在电视台：“……那时候我们还是学生，还没有走出校门，踏入社会，就发生了这种事，我的两位姐姐在那个时候也跟着离开了。” “不知道这些年过去，这些亲友可好……他们冬眠了整整三百年，应该还很年轻吧。” 这些老人想起自己为整个文明奉献了一生，容颜早就苍老了，不禁唏嘘不已。 记者好奇发问：“您在那时候没有跟着亲友过去，为什么没有？您这些年是否后悔？” 其中一位老人说道：“因为我还没有体会到那种感觉，刚刚迈出校门口嘛……学校里也有很多的朋友，让我不要过去。有时候也想跟着姐姐离开，但是……哎，那时候很矛盾啊！” “然后，走出了校门，就不得不开始艰苦奋斗了，有时候也会后悔，不过全都熬过来了。” 老人回忆起往事，笑着说道：“现在的许多年轻人啊，对别人的要求太苛刻了……没有真正经历过，就不会有那种感受。” 对于许多话题，老人避而不谈。 就这么访谈期间，眼看着快要到达目的地，外交官沈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穿戴好动力甲，走上飞船的联络室。 这几艘飞船的速度并不快，已经飞行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随着目的地的接近，记者们也将摄像头对准了星空…… 整个直播的延迟有点儿长，不过画面的清晰度还算可以接受。 刚好这一天是周末，许许多多的人都打开了直播，观看这方面的节目。张远与林萱萱俩人也不例外，他们坐在家里的沙发上，静静地盯着屏幕。 这是两个文明重新接触的第一刻！ “……自从四百年之前，我们因为理念的不同，相互之间分别。然而四百年过去了，我们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行星发动机开发计划。”这位女记者的声音很好听，语气中酝酿着一种很奇特的感情。 “今天，我们带着和平以及曾经的友谊而来。” 人们心绪很复杂，因为整个“逃离事件”距离此时此刻的今天，也不过区区四百多年的功夫。 随着延寿计划的进行，人们的寿命已经开始突破了曾经限制已久的五百大关，所以四百年这个数字并不长久。 有一部分人经历过当初的那一段至暗时光，似乎有着一团怒火在酝酿，但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又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愤怒……但更多的年轻人不那么想。 “他们是逃兵，逃兵！” “一群懦夫！” “……各位，我们没有必要这样批评他们，至少他们已经为整个计划，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有的人甚至付出了大半辈子……我们应该自豪地告诉他们，所有的计划，完成了！” “他们凭什么获得我们的胜利果实？” 网络上的民意汹涌，相互之间的讨论非常激烈。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老年人也有老年人的想法。 老年人觉得这些人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年轻人就是非常地不服气并且不爽了。 那一颗大冰球上方的通讯装置，会向着这个区域发送数据，两个人类分支处于同一行星系，其实都能够接收到这份数据。 昆仑山分支的人类，没有能力屏蔽掉这些数据，这意味着对方很可能可以“不劳而获”地获取曲率科技。 所以，有些人心中就有些不满意了。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观点，讨论着讨论着就开始争吵起来了，实际上很多人还是有着一种看不起对方的态度，但也有一部分人表示能够理解…… 因为在长期的超额工作当中，有许多人都产生过放弃的念头，只不过在大量超凡者以及整个社会大势的推动下，硬生生坚持下来了。 他们能够理解逃离人群的想法。 而这些年轻人又没有做太久的工作，说不定工作年份还没有那些逃离的人多呢，凭什么去鄙视别人？ 第五百六十八章 进入基地 张远看到网络上的各种讨论，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民间的反对意见很大啊。只是交流一下而已嘛，用得着这么义愤填膺吗？” “交流？交流什么……”叶开富作为第一批被征召出来的超凡者，摇了摇头：“人口的确是一个文明最重要的因素，但也是最不重要的。就凭我们现在的社会公养体系，要出生多少人就能够出生多少人，融合对方的人口干嘛？” “也没说要融合对方的人口啊。”张远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大家各过各的，也不错。” 叶开富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真的不知道那时候的场景，唉……真是一片混乱，大伙人心惶惶，全部都想着逃离！” “……搞得我都有点不想挖矿了！” “好在超凡者越来越多，掌控了政权，挺过去之后，整个社会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慢慢的，社会思维又发生了更大的转变。” 张远点了点头，“你说的固然没有错误，但从更加广义的视角，双方再互相看不顺眼，该交流还是要交流……还有一部分民众的小家庭亲友，相互之间隔离了这么多年，也有探访的需求。小家庭成员，完全就是亲人啊。” “但是，如何减少思想之间的冲突，又是另外一个困难了。” “哎，真是麻烦。” 就这么聊着，人类的这些飞船已经接近了璀璨银河号，发送了一连串的电磁波信号。 外交官沈超开口说道：“璀璨银河号的人类分支的朋友们，你们好，我代表着我方昆仑山号，四千八百万的民众，带来真诚的问候。” “……整个中子星对撞所需要的行星堡垒，我们已经开发完毕，预计在14年后发生对撞。” “我们双方可以共同接收相关数据，攻关曲率技术的核心难点……” “……” 这位外交官的语气还是相当认真的，在屏幕上说了一大串，然后转换成电磁波发送了出去。 张远微微点头，无论民间的反应到底如何，站在整个文明的角度，还是要尽可能地宽容一点。 但是…… 等待了半天，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察觉到不对劲了，网络上顿时闹得沸沸扬扬，各种猜测，有人觉得对方羞愧地不想见人；也有人觉得，对方文明内部可能发生了什么矛盾。 甚至有人认为，这个地方存在着一个潜在的敌人，把璀璨银河号分支的人类给消灭了！ 顿时，军队将戒心提升到了最大，各种小型军舰从地表起飞，开始巡逻。即便目前人们的军事实力并不强大。 张远心中隐隐有所猜测，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脸色不是很好看。 而代表新人类方出征的外交官沈超先生等待了半天，等不到回复后，也是呆愣了一下，随后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脸色低沉地发出了登陆指示。 “现在我们尝试着登陆……” “璀璨银河号”母舰，可能开启着自动防御体系，人们的飞船不敢贸然接近，否则被自动防御系统攻击，这种小飞船根本没办法抵抗，很容易就会被击落。 而后方的人类基地，距离这里十多个天文单位，得航行一个月的时间，根本来不及救援，死了也是白死。 所以，他只能够指示这些飞船降落到地面。 这是一个大气稀薄的星球，大气压约莫是0.12个标准大气压。飞船与空气产生了剧烈的摩擦，好在这些飞船的吨位均不大，能够登陆地面。 四周光秃秃的，到处都是灰黑色的环形山，和月球没什么两样。 在某些矿物采掘地点，能够看到矿藏开采的痕迹，以及一道道相互之间联通的高速铁轨。 不过，重力环境倒是和地球重力差不多，居住在这里应该相当舒适。这应该是璀璨银河号分支，选择这一颗星球的主要原因。 由于那两颗中子星曾经在几亿年里，相继爆发过好几次超新星，理论上1光年距离的这颗星球，不可能存在任何外星生命。 当然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宇宙中什么奇迹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有某些生命体发生了什么突变，获得了进化，这都是有可能的！ 所有士兵登录地面后，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激光步枪，心中警惕。 紧接着，一台台履带式军用机器人从船舱中开了出来，这些半人多高的战争武器，看上去就像一台台小型坦克，上边装载着高能电磁步枪以及高周波切割刀，无论是远程还是近战，都极具杀伤力。 这些高档杀戮机器反倒给大伙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安全感。 操控机器经过四周观察后，士兵们发现，地面上的大型聚变电灯已经熄灭了许多，依旧亮着的十不足一。 各种交通工具零零散散的，身上铺了一层灰，仿佛好久好久没有使用过了…… 不过，并没有发生战争的痕迹。 “沈先生……我们的任务还要继续吗？还是返回到大本营当中。”一位记者小声地问道。 她感到略微有点心慌，各种异形啊，铁血战士之类的联想在脑海中不停地涌现。生怕有什么外星人突然出现，把他们所有人全都给吃了！ 即便身上的动力装甲是最先进的款式，一拳能够打死一头牛，飞船上也有各种战争武器，可是……面对这种诡异无人的场景，谁能够感到不心慌啊！ 外交官先生皱着眉头，沉思了半晌。 “不要慌张，先把直播开着吧，你们继续访谈那几位探亲老人，对观众说，双方还在尝试着沟通。你们介绍一下四百年前那一次逃离事件，然后播放一段那时候的视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要紧张！我们这里有这么多的士兵呢。” 不多时，分发出去的侦查机器人，找到了几个通往地下城市的电梯入口。 有好几个民用电梯已经停电，没办法使用了，不过有两个工业电梯倒是还能够使用。 “报告长官，我们没有秘钥，没办法使用工业电梯，除非用高爆炸弹给炸开一个口子。” 士兵指挥官摇了摇头：“能不用炸弹，尽量不要用炸弹。谁知道里边还有没有人。” “要是炸死了人，没办法承担责任。” 这些士兵都是多才多艺的精英人才，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另外的办法。有几位士兵从外边被废弃的挖掘机上边，拆下一台电脑一样的装置，这是身份识别装置。由于双方的科技相同，士兵们认识这些东西。 简单的修理了一下后，用这个仪器在工业电梯上一刷。 “嗡”地一声震动—— 这一头金属大门打开了，露出了里边明亮柔和的灯光。 八台战斗机器人进入电梯当中之后，人们又从飞船中开出了一辆工程履带车。这辆车子如同一脸大的厢式货车，其装甲能够抗击高爆炸弹的攻击。 士兵指挥官郭浩对着其余人说道：“我先带人进去看看，你们在外边等着，随时保持沟通！” 外交官先生点了点头，“你们小心，实在不行就退回来。我们没必要承受太大的风险。” “明白。” 众人大吼一声，将履带车开进工业电梯当中。 第五百六十九章 吃人的野兽 看着工业电梯的大门重新关闭，所有人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就这样返回去，人类肯定不甘心，带上这么多的军人，就是预防各种未知情况。 在另一颗星球的地下城市中，正看直播的所有民众都担忧了起来。张远往口中塞了一把坚果，林萱萱玩他身上靠的更近了一些。 大家都在担忧这些士兵会不会出现危险，有的人还在出谋划策，说应该多弄一些机器人进去…… 不过，他们无论讨论什么，前线的士兵也不可能听得到。 人们看到的信号完全就是延迟的，而且记者小姐很快又将摄像头转移到了另外的方向，失去了士兵们的身影，搞得人心中焦急异常…… …… 工业电梯缓缓地下降，不多时，“哧拉”一声轻响，似乎到达了地下城市的内部。 打开气压闸门，涌入了许多气体。 外边的广场上，摆放着零零散散的，有待修理的挖掘机，这里有着少量空气的存在，大气压约为0.5个标准大气压。 经过检测后，这些空气的成分，有着氧气、氮气、二氧化碳以及极少量的污染气体。 “报告，没有检测到不明气体，也没有检测到不明微生物！” 这种检测并不一定准确，因为人们并没有带上最为尖端的设备。 一群机器人放出，四处侦查。履带车缓缓地向前方运动。 四处望去，这个地下城市的工业区内，停满了等待维修的机器，只有一些扫地机器人，还在自动清理街道。 这些扫地机器人并没有理会正在行驶的履带工程车，反而相互之间迅速避让。 “这个地下城市的结构，和我们以前的差不多……你看前面的是军事通道，还有右边的是紧急逃生通道” “是啊，相当于原模原样建造了一个，不过这样最省事儿。” “……这些自动挖掘机全都损坏了，由于没有人修理，排满了待修理的队伍，所以才会有机器破在外边。” 最后，军用机器人探测到了工业区边缘的一道大门之后，才停止了步伐。 从地下城市的结构角度进行分析，大门后方应该是一条长长的隧道，通向生活区、商业区等各个区域。 队长郭浩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即将见证时代悲剧般的巨大沉痛感。 所有的人，都去哪里了呢？ 为什么不回话？ 答案就隐藏在这道大门背后。 过了许久，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发话道：“大家准备一下，用视频把我们看到的一切，完整记录下来，我们出发！” “是！”光是行车记录仪还不够，队员们全都开启了动力甲的视频拍摄仪器。 这一些大门的结构，和以往的科技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有自动装置，也有着备用的手动装置。甚至连手动操控的机械密码都一模一样。 队员们通过手动操控后，很容易就打开了这一道大型气压闸门，紧接着履带车驶入隧道，向着未知的领域进发…… 一路上路过了好几个站台，一辆辆轨道列车停留在铁轨上，空荡荡的，布满了灰尘，明显好久没有人使用过了。 人们去哪儿了？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悲伤了起来，巨大阴霾笼罩着心灵，心跳的速度明显加快。 压抑，真的很压抑。 有一些年轻一点的队员，甚至想要擦拭额头上汗水，却发现脑袋被动力机甲的玻璃罩给遮挡住。 他们太紧张了。 “不要慌张，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队长郭浩说道：“应该不是外星人搞的鬼。” 最前方就是生活区了。 从工程车内部，重新释放出军用机器人，进行对外侦查。 在某一房间内部，战士们看到了第一个人类，真正的人类！她躺在冬眠仓当中。 “下去看看！” 人们从车子上快速跑了下来，进入这个房间。 是一个女生，看上去很年轻，金色的头发，雪白的皮肤，长得很好看。她就这样躺在冬眠仓里边，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冬眠仓上方的指示灯显示，她还活着——至少在生理意义上还活着。 “队长……” “先别动她。” 他们并不是专业医生，也不敢贸然打扰这些冬眠中的女人。 继续往前，推开另一房间的大门，又是两具冬眠仓。 一男一女就躺在里面，也同样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大伙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相互之间对望了一眼，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吓起来了！ 继续往前，是一个大型冬眠室，密密麻麻的一排排冬眠仓，足足有数十万的冬眠仓，每个人都露出了非常幸福的笑容！ 只有一些机器人护士还在坚守自己的岗位，来回忙碌着，检查着冬眠人士的身体状况。 一般情况下，只要有电源就不会发生什么麻烦。 这一小队的士兵简直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诡异的场景…… 没有活人，只有忙碌的机器人。 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仿佛冬眠仓内部的寒气刺入细胞体内，将骨髓都冷冻住！ “队长，他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突然间集体冬眠了！” “可能，被吃掉了……”这位指挥官喃喃道，心脏急跳，声音很低。 “被……吃掉了？” 这位士兵好像想到了什么，铁青着脸。 队长被没有回话，只是从机器中查看了一下冬眠记录，最久远的一批人，已经冬眠了52年，最年轻的一批，是33年之前…… 在前方，还是冬眠仓，无穷无尽的冬眠仓，所有的人口都把自己给冰封了！ 居然连阿猫阿狗等宠物，都有属于自己的冬眠仓，这些宠物也在里边冬眠，简直不可思议！ 一行人终于找到了地下城市完整的地图，开始驾车前往整个城市的中央控制区域。 盘古脑的克隆版本，就放置在这里。 不过，由于这里是重要保护区域，还有一些军事防御装置，战士们费了好大的劲，才逐步破解各种安全机关。 大门打开了。 这一台超算果然启动着，屏幕上显示出复杂的虚拟世界控制面板。 里边的控制内容极度复杂，需要非常高的专业知识，还需要一些秘钥。不是说屏幕上点一点，就能够摧毁某一虚拟世界，或者虚拟世界中的某一些规则…… 这些全都在规则层面不允许。 想要修改里边的东西，需要极度复杂的秘钥，以及某些特殊的实体钥匙，一般人在屏幕上乱点，根本就没什么用。 一位眼尖的战士突然间看到了屏幕上的一个文件夹，似乎和正常的控制面板不太一样。 “快看这个！有一封文件！” 第五百七十章 真相！ 这一位战士心急火燎地，想要向着屏幕点去，紧接着在半空中又停滞住了。 “小心一点，不要乱动！”指挥官拍了他一下，紧接着思考了几秒钟，“小丁，你上。” 这一位工程兵迟疑了一阵子，关于虚拟世界方面的相关内容，他曾经培训过几个月，但也仅仅只是几个月而已。对比复杂万千的虚拟世界技术，能够了了解到的知识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不过此时此刻，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他磨来琢磨区，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队长等地有点不耐烦了，“到底是不是信件？实在不行就撤退！” “队长，一个正儿八经的虚拟世界，只要不断电，没有那么容易崩溃的……我觉得，应该是这些人留下的信件。” “打开！” 他豁出胆子，尝试着将其点开，果然，里边弹出了一连串的文字！ “未来莅临这里的人类朋友们，你们好！” “很高兴你们能够来到这里，最好是……能够及时地来到这里。” “我是这个人类基地当中，最后的执政官，林英冬。” “在这里，我们要告诉你们一个非常不幸的事实，在最近这几十年的时光中，我们这一分支，进入虚拟世界的人类总数为51028823人次，拒绝进入虚拟世界的人口数量为60121人次。” “……外边巨大数量的冬眠仓中，这些人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就算将他们解冻，也只能够获得一具具植物人身体。” “一个吃人的野兽，吃掉了五千一百二十九万的人口，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 “如果用新文明史学进行研究，我们这一分支，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沉沦者文明了。” “我们知道这个事实，却无法扭转。我们最后的60121人，没有办法维护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这个事实让我们感到极度沮丧。” “这是一个巨大的社会悲剧。” “你们可能很震惊整个地下城市中的状况，可能会觉得这完全不可思议，勤劳的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类，为什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彻底沉沦，但它就这样无法阻止地发生了。有很多人都患上了抑郁症，也想要进入虚拟世界当中逃避问题。” “我们没有办法再继续工作了……于是也进入了冬眠当中。” “但这一段历史并不是没有意义的，我相信你们会汲取这一场灾难带来的教训，给自己带来前进的动力。” “我们将自己冰封在了B-1434-12号大型冬眠仓当中，希望你们到来后，能够将我们解冻，让我们融入到一个更好的社会当中。我们希望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像这样一样，一天比一天陷入更加沉重的绝望……” “接下来是关于我们的社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原本的社会惯性会完全消失，在几十年内就变成沉沦者文明。” “希望对你们有所借鉴……” “……” 这个惨绝人寰的事实让所有的战士身心发寒，连头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如果不是动力甲本身有着直立支撑的作用，他们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五千万多人啊，就这样突然间没了！ 这简直恐怖！ 有一些机灵点的战士，终于明白队长所说的“被吃掉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被虚拟世界技术，这一门黑色的科技给吃掉了！ “队长，还有人活着。” 所谓的B-1434-12号大型冬眠仓就在这附近，从表面上看，没有办法区分这些冬眠着的人，是否有自我意识。 沉思了一阵子，队长说道：“走吧，我们走吧……能把这份文件拷贝出来吗？” “应该可以。” 一队小小的士兵，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消息带回去。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这一队战士才从地下城市中重新退了出来，情绪低沉。 这些年轻人眼里擒满了泪水，努力地让自己不哭出声。 太恐怖了！ 这种人道主义灾难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也超越了曾经的新仇旧恨，就连士兵队长也是沉着脸，一言不发…… 黑色的科技就这样人畜无害地隐藏了数千年的时光，人类小心翼翼地与之博弈，竭尽自己的智慧，游走在悬崖边上。 但在人们松懈的一刹那，它终于露出了最为狰狞的獠牙——一个年轻的，仅仅只有四百年历史的人类分支，被其屠杀殆尽。 最后终于到达地面，看到外边等候的大量军人时，大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太压抑了，地下城市里边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一想到那五千多万失去了意识的植物人，就情不自禁头皮发麻，心脏的跳动好像压着万吨巨石！ 士兵队长向着外交官沈超说了几句，又展示了一下手头获得的资料，包括一路拍摄到的录像。 外交官先生也是神色大变，他们这么点人口，也不可能去拯救下边还在冰封的五千万多人。而且他们根本没有权力去决定这么大的事情…… 不过此时此刻，却不能够直接返程。 几位记者身体发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按照职业本能，他们想要下去看一看究竟，可是这种事情太恐怖了，想想都让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发颤发寒。 外交官沉住气，吩咐道：“你们先去检修一下，整个电力系统还能够维持多久。这个基地已经很久没有人维护，千万不要彻底断电了，否则冬眠仓里的人以及虚拟世界中的量子意识，将会全部死亡！” “无论怎么样，都要保住那些个冬眠仓以及中央超算的电力供应！” “通讯兵先把所有的资料全都发送回去，通知后方的大本营。我们……先居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吧，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 “明白！”这群士兵齐齐敬了一个军礼。 …… 而在张远所在的昆仑山人类分支内部，网络上早就已经炸锅了，由于不明原因，直播居然被掐断！ 立马就有人议论着要组织救援大队，去拯救那些已经沦陷的外交官。 有一些好事者在最终截图中发现了战士眼中的泪水……各种乱七八糟的讨论以及流言漫天乱窜。 绝对出了大事，最为顶天的大事！ 而政府部门得知令人感到恐怖的真相后，也紧急召开了近年来规模最为庞大的会议：居然有五千多万人被虚拟世界给吞吃掉了！ 这种可能在以往也有过猜想，但它真真正正发生的时候，还是让人们感到不可思议。 10个小时后，前方又发来了新的消息，再三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后，政府部门非常沉重地，向民众公开了人类历史上最为巨大的由于黑色科技引发的灾难…… 12个小时后，总共16艘运输飞船倾巢而出，上边装载了大约2万名医生以及负责电力维护、飞船维护的工程师，开始了紧急救援。 三个月之后，六万名幸存者从冬眠状态中恢复健康。 曾经的母舰“璀璨银河号”，运载着这一行人回归主要基地。 人们平白无故获得了一艘大型母舰，然而心中却没有任何的喜悦，而是陷入到了浓浓的恐慌当中。随着秘密资料的大幅公开，这一次灾难的影响正在整个社会中迅速蔓延…… …… 第五百七十一章 幸存者自述 整个故事还要从四百多年前说起，那时候人们还在暗无天日地开发行星发动机…… 一代接着一代，薪火相传，这一朵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永远不会熄灭，又仿佛立马就要熄灭…… 整个文明总是有那么多埋头苦干的人，也有拼命硬干的人，一天到晚吃着土灰，一个月也只有一两天的休息时间。 有的人很快就习惯了，有的人不习惯，但也得强迫自己习惯；有一些是想要偷奸耍滑的人，甚至还有各种干脆不工作的“沉沦者”。 历史上从来不曾发生过只有好人，没有坏人的社会。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混在一起，才形成了一个多姿多彩的文明。 然而人们的耐心以及忍耐能力，却在一代一代的消磨，政府的威望也在一代代的流逝，没有什么激情能够持续如此如此之久…… 终于有一天，一股“人生而自由”的思潮席卷了整个新人类文明，产生了破天荒的大罢工行动！ 这一次大罢工产生了极为深远影响，尽管人们很快又重新开始了工作，但是政府已经向人民群众做出妥协。 在接下来的四十年里，新人类文明产生了非常巨大的变化，一方面是大量的超凡者临时被征召，重新出现在现实世界…… 另一方面，璀璨银河号将运载五千万的人口，逃离了那一颗暗无天日的行星，奔赴1光年以外的灿烂恒星。 也就是说，曾经的新人类文明分裂成了两个文明，从意识形态角度，留在原地的人口，被“前进派”所代表的“蓝色思潮”所统治，另一个被“自由派”所代表的“绿色思潮”所统治。 双方各奔东西，各赴前程。 林英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这颗已经居住了一百多年的星球，广漠而又荒凉，一根根的行星发动机就如同屹立在地表的巨大山峰。 他踏上了璀璨银河号的甲板，选择离开。 林英东是一位政府部门的教育工作者，以往的工作是给小孩子们洗脑，灌输给他们“文明需要前进，为了文明大义可以牺牲个人小义”的传统思想。 如果不维持这种传统的社会氛围，想要让人长期的超额工作，的确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儿…… 然而给人洗脑的时间久了，他自己也觉得，这种事情非常恶心！ 什么文明大义，文明需要前进云云，听起来太空洞了。 他深刻的知道，人的本性就不是什么博爱的生物。这从小就能够看出来，有些人天生就喜欢欺负别人，这种欺负完全不需要缘由，所以才会出现各种校园霸凌行为。人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优越感，那还算是人类吗，所以他认为，人性本身就是邪恶的。 而这种“文明大义”明显就是是扭曲人类本性为代价，是上层统治阶级的意志，是不可持续的。 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独裁！ 于是，“人生而自由”的思想从一片混沌当中诞生了。 实际上，这种思想并非什么新的东西，17-18世纪的启蒙运动，就宣称了自由，民主和平等的思想。 21世纪又有所谓的新自由主义。 然而在这种时代背景下，人们才能够真正领悟了它的确切含义。 忽如一夜春风来，就在这种压抑的条件下，这种甘霖仿佛来源于另外一个宇宙，成为了内心深处的动力源泉。 “你也要上飞船吗？” 那时候的人类文明，蓝色以及绿色已经不可调和，各自形成了各自的阵营。 一位蓝色阵营的记者问向这位原先的政府工作者，“你们可是政府的工作人员啊！为什么？这是背叛！” 林英东道：“当然，那将是一个更好的世界！我们也应当去创造一个更好的社会……更加符合人类本性的社会。我们又没有办法修改基因哲学，为什么不让整个社会更加符合人性一点呢？” 记者又问：“那么这里的人呢？整个工程计划并没有完成，他们依旧需要长期工作。所有工程计划的工程量是实实在在的！你们走了，谁来承担这些应有的工作？” 林英东在接受电视采访的时候，大声说道：“我们已经为整个文明付出了半辈子的心血，就算现在离开也问心无愧！而且我认为，政府制定这种计划，就是有责任的！” “当初的计划就是错误的！” “所有的一切应该由原先的政府承担！” 林英东高举着双手，“如果其余的人愿意离开，政府却不让他们走，我们会为他们争取相关的权力！但如果他们自己不愿意离开，我们也不会强迫什么……” 这仿佛是生命中最为富有激情而又有目标的日子。为着自己的理念而奋斗。 林英东并不觉得自己背叛了原先的信仰，而是原先的信仰背叛了他。 “文明的确需要进步，但不应该牺牲这么多带人的幸福为代价！” 这是他的核心思想。 当然了，老政府的威望仍在，有很多人宁愿在这里受苦也不愿意走，那就没什么办法了。 整个行星发动机计划是不允许失败的，托斯文明也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如果所有的人类全都逃跑，托斯文明独自一个文明做不了全部的工作，非得与人类产生巨大的冲突不可。 林英东心中甚至还有一点幸灾乐祸：“幸好有人愿意留在这里，否则有托斯文明的阻拦，璀璨银河号也跑不了……哎。” 就如此，这一飞船的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璀璨银河号喷射出熊熊的离子火焰，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整个分裂出去的文明，自然诞生了许许多多的政治党派。 在这种危险的宇宙空间当中，无政府主义当然行不通，没有政府串联社会，很快人类就会死在茫茫星空当中了。 而通过多年的激烈角逐，总共有两个党派脱颖而出，分别是“工业联合党”以及“民主促进会”！ 由于飞船上民众全都接受过传统教育，逃离这颗星球后，心中的歉意仍在，这种愧疚感，不是说用“自由”的大旗掩盖一下，就能够掩盖下去的。 潜意识中，他们也知道自己的逃离对不起整个文明。 所以，这些公民，依旧是素质非常优秀的公民。 他们希望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但是排斥毫无意义的享受，他们也知道“沉沦者文明”的概念，这些都是巨大的社会惯性。 “那么，这么优秀的人类公民，如何在短短的几十年内迅速堕落沉沦？” 此时此刻的林英冬，正站在科学议事会的台上，神色低落地诉说着这些年的历史。经历了这样一场巨大的风暴，他的身影很瘦削，又很绝望…… 第五百七十二章 乌合之众 人类这种生命体，从心理层面就相当矛盾复杂，用单一的“深蓝”、“浅蓝”、“深绿”、“浅绿”标签来概括并不正确。 一个人可能这一秒钟是“浅蓝”，下一秒钟又是“浅绿”，这样来回切换，充满了矛盾，但总归会有一种思想占据上风。 而这种内心深处的矛盾，自然也就带来了对原先文明愧疚感。 所以，这两个党派分别喊出了道德层面比较高大上的口号，譬如说“去帮助另一支人类修建额外避难所”、“建造另一颗战星”、“建造高规模的中子星对撞数据收集器”等等，这样一来，人们就能够获得心理层面的满足。 林英东作为一名教育专家，是“浅绿”思潮的代表人物，他想要制定另外一系列的教育方案。实际上他本人的思想也充满了矛盾以及混乱。 虽然在整个航行的阶段，不需要诞生小孩子，可到了新的星球之后，总归需要诞生一代代的下一代。 原先的那一套教育体系他本身也不太满意，他认为压抑住了人类的自由本性，今后的生活已经不需要像以往那样压抑了，教育体系肯定也需要修改。 “但是究竟应该怎么改呢？” 个人小义与文明大义之间，必须要有一个紧平衡，原先的政府倾斜的太厉害了，文明的大义实在太空洞，现在应该对其进行纠正。但应该怎么纠正就是一个大问题了，如果教出来的小孩子单纯为了自己的利益，变成了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不顾整个文明的利益，也是不对的。 这是相当敏感的东西，应该由执政党派来决定，他一个教育专家，其实决定不了这么多…… 另一方面，人类的“自由”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选举权力。 民主这玩意有好处也有坏处，主要取决于公民素质的高低。这一分支的人类文明，认为人类公民的素质足够把握好“民主”。 “工业联合党”以及“民主促进会”两个党派，哪个成为执政党是通过民众票选出来的。 由于大家均是相当年轻的党派，没有什么执政经验，所以一开始，每一届的任期暂时为5年，任期结束后重新选举，最多能够连任3届……这些东西全都写在了宪法当中。 5年这个时间段，放在人类目前的寿命，是非常短暂的一段时间，不太符合时代潮流。有许许多多的大工程，短短5年根本无法完成。 不过，大家均没有太多的意见。干不好就滚蛋，多简单的一件事啊，人们不想重复老政府那样的错误。 两个党派取得的唯一共识是，率先修建属于自己的避难所。 在茫茫宇宙当中，一个正儿八经的避难所是必须的，否则光靠这一艘母舰，很难维持五千万人口的生存……况且，在一光年以外，还有两颗中子星可能会发生对撞，所以避难所成为了当务之急。 300年的航程时光悠悠而逝，在这个航行的期间，大体的法律以及政治框架制定完毕。 飞船到达真正目的地的时候，每个人都由衷地发出了真正的欢呼声，然后产生了轰轰烈烈的大选举。 投票的人数居然超过了总人口的90%！ 这绝对是难得一见的人类选举盛况，放在地球上的任意国家，都从未有过如此高的民众投票比例。地球上的民主选举，有很多人根本就不参与，有些人躲在家里玩游戏，他们宁愿和同伴们打一场游戏也懒得投票。 还有更多的人完全不关心政治，他们连自己国家的总统到底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更何况跑出来投票了…… 这一盛况，说明公民的个人素养，包括个人素养，的确高到了一定程度！ 第一个被选举上的执政党派名叫“工业联合党”，也即宣称“要建立巨大庇护所”的党派。 除了工作目标之外，新政府还发布了八小时工作制、全民医疗、推进精神文明发展等一系列的社会制度。 其中一项重要措施便是：每个人顶多只能够工作八个小时，一个星期工作时间不超过40小时。 这个决定深受大众的喜欢。 大众正是因为无休止的加班，才逃离原先的那个文明的。现在，理应获得应有的休息权力。至于其余的政策，也是相当合理。 工业联合党一共执政了两届。 十年的时光…… “提供五千万人所居住的避难所完成了。” 接下来，这个新政府还想要修建另外四千万人的大型避难所，也就是，帮助一光年以外人类建造的大型建筑。 毕竟这是当初的口号，民意的基础，道德的制高点，无论有用或者没用，都不能够轻易放弃。一旦放弃，从道德层面，将会被民众唾弃。 “然而十年的时间点到了，又到了选举的日子。” “第三次的投票轰轰烈烈地开始了，工业联合党还是原先的那一套口号，所有的政策进行了细微的调整。他们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计划都能够照旧，民众会支持他们，完成所有的工程……然后获得道德层面的满足。” “他们心中也是真正这样想的。”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在野党“民主促进会”发出了致命一击！ 民主促进会非常聪明地，并没有否决修建另外避难所的方案，而是认为…… “另外的避难所，并非紧迫需求，我们为什么要急匆匆地建立呢？” “女士们，先生们，未来的时间还很长，我们没有必要像修建自己的避难所那样急迫。” “民主促进会”提出了一个全民六小时工作制的议案！ 他们认为，一个人，六个小时的工作就足够满足整个社会的需求，并且能够取得社会进步。 因为地球上的一些发达国家，曾经也实行六小时工作制度，效果还算不错，这是相当具有可操作性的。 “另一方面，他们宣称，六小时工作，对人类来说更加自由。六小时专注工作取得的成就，远远比八小时更多——前提是只要专注工作！” “并且还计划，将这个额外的避难所，修建地更加豪华，更加庞大！” “甚至，他们还想要修建大规模的数据发送装置，向1光年外的人，汇报目前的美好生活：同胞们，你们看，我们已经为你们准备休息的场所了，我们也没有闲着，我们可不是逃兵！” 多么美好的口号啊！ 原先的执政党工业联合党，在这种突兀的冲击下开始显得混乱，因为这个方案很快就令人民群众喜闻乐见，获得了巨大的影响力。 这两个年轻的党派，开始了文明历史上第一次的……竞争！ 第五百七十三章 脱轨的文明列车 前两次的竞选，双方还是比较和谐的，因为自己的避难所还没有建造完毕。在这个时候竞争过度只会被民众排斥。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人们建造额外的避难所，并不会影响自己本身生存，也没有太大的收益，最主要是为了获取心理层次的满足感。 民众从心理层面愧对后方的大本营，所以愿意做出一些自以为可以弥补的事情。 而“民主促进会”抓住了这方面的心理矛盾。这些政客认为，只要纸面上有这个计划就成，哪怕只是在用嘴巴喊一喊，自己比另一个党派的能力更强，也是好的。 到底会不会延期并不是太重要，因为时间还久着呢！ 民主促进会的六小时工作制度，也是经过精心计算的。 由于主要避难所在过去十年的时间里已经完成，人们再也没有所谓的生存压迫，那么接下来的工作，也就是快乐学习，快乐科研，然后建设关于中子星对撞后的数据接收仪器等等…… 这些并不紧迫，时间还长着呢，每天六小时的工作足够！并不会影响什么！ 另一方面，更加重要的是，工业联合党已经执政了十年的时间。话语权这东西很重要，双方的竞争一直存在，“民主促进会”在议会中的席位越来越少。 长期在野的党派如果再不能执政，将会被不可避免的边缘化。到时候，所谓多党制度将会变成一党制度，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这一份方案的颁发，很快引发了民众的掀然大波！” “有的人支持，有的人反对。” 包括教育专家林英东，便提出了很大的反对意见。 他认为原先的8小时工作制是符合人性的。冒然减少工作时间，会对社会风气产生影响。 人类自古以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凭什么这个时代的人类就只要工作6个小时呢？ 那些曾经六小时工作制的国家，其实是很散漫的，远远比不上八小时工作制的国家。 而且工作是实现自我社会价值的过程，一个不工作的人必然是废物一个，即便6小时工作制，看上去比8小时工作制更加自由。用一些精英层的数据，不客观也不可靠，要知道许许多多的民众可不是什么精英层啊 总而言之，反对的人众多。 然而这种辩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民众嘴巴上是一个说法，身体上却很诚实。 轰轰烈烈的选举结束后，民主促进会上台，执政党更换，通过了相关方案。 …… 就这样，5年很快再次过去…… “民主促进会”只能履行了自己的诺言，辛辛苦苦修建着更加豪华的额外避难所。 但他们意识到，5年这个时间，对于星际文明来说实在太短，以至于什么工程都做不了，就已经过去了。 这个额外的大型豪华避难所，需要容纳四千万人的衣食起居，连三分之一都没有修建完毕……这不是因为他们懈怠了，而是时间根本不够，颁布了六小时工作制度，又只有五年，怎么可能够。 所以“民主促进会”想要修改这一条宪法，将政党执政年限延长一些，再怎么也要符合星际文明的常规工程期限。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结果，这个方案又受到了在野党的猛烈抨击！ “凭什么你在位的时候，就想要修改宪法？为什么不是我在位的时候，我修改宪法？” “所有的好处都让你得了，没有修好避难所……是因为你无能！” “民主促进会”的确没有完成自己的承诺，没有修建好额外避难所，人们也没有和1光年以外的同胞通话…… 民众自然不太满意。 实际上“民主促进会”不应该背这个锅，但大多数民众却不这么想，既然你在任期内没有实现承诺，就应该下台。 轰轰烈烈的党派竞争又开始了，每一次的选举，都会闹得整个社会乌烟瘴气，你批评我，我评判你。双方必须想办法尽可能地抹黑对方，然后讨好民众，才能够获得选票。 而控制媒体成为了重要的一环。 媒体开始变得不再客观，变得有倾向性。 而人类本身也是有倾向性的，在互联网的信息浪潮当中，会选择挑选自己认同的信息，无视自己不认同的信息，然后完成自我洗脑的整个过程。 “这样一来，浅绿慢慢变成了深绿，少数的浅蓝开始转换为深蓝。” 在选举到时候，工业联合党学模学样，又抛出了一个“提早退休年龄”的方案，引发了巨大的社会冲击！ 什么都不要说了，提早退休！ 这个时代，在不开发大工程项目的情况下，只需要非常少量的劳动力就能够将人们养的舒舒服服的了。 那么……提前退休又怎么样呢？ 跟随着璀璨银河号过来的民众当中，老龄化是比较严重的，60%以上的人口，都是中老年人，他们为曾经的行星发动机建设计划奋斗了半辈子，对这个方案当然喜闻乐见。 提前退休，当然是好事！ 于是，在这么多的因素下，工业联合党又重新上台了…… …… 党争！ 这个非常古老的词语，放在新人类文明并不常见，但放在地球文明身上，实在太太常见了……常见到人类明明知道它的危害，却对它无可奈何。 权力是腐蚀人心的毒药。如今它又卷土而来，借着“自由”的名义，掐住了一个人类分支的喉咙。 整个故事并不复杂，却又相当戏剧化，仿佛是一场无声而又好笑的哑剧，在外人看来是悲伤的，而内部人员却毫不自知，并乐在其中。 年轻的执政者享受着权力带来的快感，都不愿意自己下台，开始尝试着讨好民众，获得更多的选票。 但他们并不知道文明列车脱轨之后带来的巨大风险。 …… “这个时候，许多聪明的学者已经感到，整个事态有点不对劲了。在未来无止境的党争当中，人类的底线将会越来越低！各种乱七八糟的媒体，不停地在抹黑对方，将对方领导人的一切隐私都扒了出来，变成了民众娱乐的工具！” “而人是有立场的，在无穷无尽的媒体洗脑当中，总归会带上强烈的倾向性。” “这个世界没有敌人，没有竞争，没有生存压力，在这种无穷美好的环境当中，怎么避免自身的沉沦呢？必须要一个强有力的政府来引导整个文明的精神建设！但是现在没有，完全没有！” “所谓的民主，必然被民意所影响，于是越迁就民众意愿的党派，成为执政党的概率也就越高。他们被民意牵着走，哪里还会有所谓的精神建设？” 重新回归新人类文明的林英东先生，在科学议事会的台上描述起曾经的往事，忽然发现这一切荒唐地可笑。 整个事件听起来离奇而又荒谬，可是它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是，一辆火车启动之后，又怎么可能凭借几个人的力量停下来呢？” 与林英东一起的，还有六万多名普通民众，他们已经被安排了自己的住所，他们想融入将近五千万的新人类文明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而人们也乐于接纳这些遗留下来的幸存难民，他们经历过这一番劫难后，应该会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 第五百七十四章 五十年 就这样，璀璨银河号人类分支到达地面的第25年，又是一个竞选年…… 因为“提前退休的法案”、“6小时工作制”等一系列的社会福利，导致大量人口的工作时间减少，效率下降，额外的避难所还是没有修好，于是两方势力又开始互相吵了起来，指责是对方的责任。 《出事了，大型避难所居然还没造好！》 《一切都要归结到十五年之前！》 然而一些社会学家惊讶的发现，民众对修建额外的避难所，已经不是太敏感了，这个道德制高点，不再像原先那样管用。 双方不停地呼喊口号，相互攻击，打鸡血一样打了几十年，民众曾经的道德愧疚感已经慢慢消失，甚至变得有点反感。 如果各种媒体每天都上面碎碎念，结果这么多年也没有完成，即便这件事情是一件大好事，总是会在心理层面产生越来越强的逆反情绪。 人类总归是一种擅长遗忘的生物，这个额外的避难所能修建好，当然是最好的，如果实在修不好，修建一半也不错，至少也能够勉强住人了！ 总不能一天到晚道德绑架，看的让人实在膈应！ 这种社会层面的思想转变，又让许多观念比较保守的人士感到非常不爽。他们认为现在的人类文明，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到达地面的第25年，蓝色的思潮又重新死灰复燃，形成了一个新的第三方党派！ 林英东正是第三方党派的代表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在短短25年就完全转变自己的思维。 “什么狗屁自由！” “再这样下去只会变成一堆活着的垃圾！” “一堆行尸走肉！” 他觉得再这样乌烟瘴气下去，整个文明就崩了！ 然而能够转变思维的只是少数，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这个第三方党派，顶多只是在网络上呼喊口号，从来都没有上台执政过，也没有获得过任何席位。 他们想要努力地发出自己的声音，最终呼喊到声嘶力竭，却没有太多的人理会。他们反倒被指责成极端激进分子，被媒体唾骂。 林英东这才明白，整个社会的大势已经发生扭转，机会完全错过了……一开始，整个社会的反弹是剧烈的，譬如说，曾经颁布的6小时工作制法案，引发过广泛的社会辩论，但是后来，这种反弹越来越微弱。 因为每一次的党派竞争，以及各种颁布出来的法案，都在削弱原先的社会惯性。人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如果整个社会在发生变化，绝大多数人的思想也在随之变化。这也正是超凡者如此稀少的主要原因，绝大多数人是没有独自思维能力的。 时光流逝，30年过去了…… 相互竞争的环境下，这些执政党明显变得更加聪明了，为了追求自己能够上台的权力，开始主动向民众发放更多的自由权。否则另外一个党派，肯定会颁布更加具有诱惑力的法案，趁机把他赶下台。 双方已经撕咬了这么长久的时间，感受到过权力的滋味，绝对不可能向着对方认输。 大家对六小时工作制度还不是很满意，那么干脆变成五小时工作制度，再接下来干脆变成四小时工作制度！ 四小时工作制度大家总满意了吧！ 总不可能变成三小时、二小时，或者直接不工作吧？这样一来就是赤裸裸的沉沦者文明了，民众暂时还不敢触碰这样的底线。 既然工作时间不能够再减少了，但总归有另外的，可以讨好民众的地方……譬如说，教育？ 在这颗偏僻的星球，两个幼稚的政党，没有自己的纲领，更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为了获得权力单纯地讨好民众。 “他们又将硝烟弥漫在了学生上边，学习时间减少，搞快乐教育等等。学生长大了之后也有投票权力啊，谁对他们好，学生是知道的！” “孩子们当然高兴死了。谁愿意一天到晚在学校里读书呢？每天能够多玩2个小时也不错啊！” 紧接着，又将主意打到了最为敏感的虚拟世界上，这玩意一直以来都是被严格控制的，很容易引发民众的警惕以及反感。 于是他们非常聪明的，采用擦边球的方式，去博取民众的好感。 “……将虚拟世界的每年旅游额度，从一年的15天额度，提升到20天！” 虚拟世界技术，每一年都有体验额度，可以在不同的世界当中游戏、旅游，或者在里边吃东西、滑雪等等，有许多许多的事情都可以做到，但是一年加起来只有15天的额度，多了没有。 现在提升到20天，人们当然喜闻乐见，并且不会反感。 “然后又提升到25天，30天……” 只是在里边旅游而已，又怎么样呢？ “然后又逐步开放了虚拟世界的更高权限！” 原先的虚拟世界游戏，为了防沉迷，有很多在现实世界无法完成的事情，不能够做到。例如说凌空飞行，又或者是“超人模式”，这些都没办法做到，但现在，终于可以做到了！ “紧接着，又降低了可以进入虚拟世界的最低标准……原本是衰老到极限，现在呢，标准降低啦！” “五十年啊，只用了五十年！” 听着台上那一位中年人的咆哮，张远一阵又一阵的心惊肉跳，他已经能够预料到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了。 他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个文明把自己给玩死，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啊！ 就这样，在第五十个年头，两个相互竞争的党派，突然发现，政府对整个文明已经失去了掌控能力。民众已经开始自发地追求更高的自由，人们已经不再需要政府了。所谓的狗屁政策，有什么意义吗？需要政府来制定吗？ 这件事情发生的原因也很简单。 一方面是虚拟世界的不断开放，不断诱惑。 另一方面，是社会风气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一个八小时工作制的人，他的自律能力，远远强于4小时工作制的人。八小时工作制的人，如果休息太长的时间，会产生愧疚感。 4小时工作制，每天早上8：30一直到中午12:30，整个工作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是大把大把的个人自由时间。 这么多的自由时间，用来做什么呢？ 当然是休息、娱乐，有几个人能够用于提高自身？ 4小时工作制的人，如果长期不工作，根本不会产生愧疚感。他反倒越来越反感工作。 再举个简单的例子，一名学生疯玩了一个周末之后，周一上学时会发现自己的知识生疏了很多。由于两天的疯狂玩耍，他的注意力会变得非常不集中，跟不上课堂，往往需要好久的时间，才能调整到正常状态。 4小时工作制也是如此，减少的不仅仅是工作时间，而是个人状态。 8小时工作制，昨天的工作与今天的工作是连续的，调整十几分钟，就能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4小时工作制，人们在大量娱乐后，必须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调整自己的状态。有时候调整着调整着，发现半天已经过去了，然后下班了，却什么都没有做，又到了休息时间…… 这样一来，工作4个小时与工作零个小时又有什么差别呢？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流逝，所谓“4小时的专注工作，超越曾经的八个小时”，很快变成了一句空口白话，再接下来，演变成了大伙全部都在工作时间开小差，或者干脆旷工，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活要做。 工作变成了一种表面形式。 社会风气就这样垮塌了，而忙于指责对方的两个党派却并不知道这回事，他们慢慢丧失了对社会的掌控能力。于是整个社会演变成了无政府模式，在人们心中，无政府才是最为“自由”的状态。 第五百七十五章 好好的生活 如果用“事后诸葛亮”的角度进行分析，另一个致命的政策是提早退休年龄。 璀璨银河号人类分支，本身就是一个老龄化相当严重的分支，突然间一大堆人提早退休了，带来了劳动力的短缺，以至于很多工程都无法按时完成。政府的公信力丧失殆尽。 甚至，大伙都逐渐习惯这种无法按时完成的行为了，然后大骂政府就是个垃圾。其实民众心中也清楚这俩政府就是垃圾般的存在，有对比就有伤害。可是自己选出来的政府，含着眼泪也只能够接受。 “准时”，实际上是一种文化现象。 就好比地球上的一些国家喜欢“准时”，也就养成了严谨细致的社会氛围；而有一些国家，松松垮垮的，不准时也没有人去批评，长期这样下去，就没有人会按时按量完成任务了，因为按时按量完成，也是自己多吃亏罢了。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这个时代的科技如此先进，就算一大半的人口退休了，还有一大半的人口都在开小差，人类依旧不可能有饿死的可能，这也是事实！ 再加上开放虚拟世界，快乐教育等政策的颁布，更是加速了文明堕落的过程…… 人民的幸福感大幅度提升，整个社会的文化氛围在一天天衰败，林冬英等一些高知所组成的“文明进步党”，不停地批评这一类的社会现象，但是根本没有用。 因为他们的批评，太不接地气了，只会引发民众的反感。 就在某一天，那些在台上相互竞争的领导忽然发现，虚拟世界技术已经变成了一个黑洞，大部分的人都在里边玩游戏了。 这才恍然发现，事态已经蔓延到了巨大的不可控阶段，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变成以往所鄙视的沉沦者文明！ 然而整个社会大势的变化，并非单个的伟人能够阻挡。这一颗星球没有任何敌人，军队几乎解散了，一种名叫“极乐世界”的虚拟世界游戏正在社会中蔓延，并且受到民众的广为欢迎。 这位还算有担当的领袖大手一挥，硬着头皮，想要修改相关的政策。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人们开始上街游行，要求开放更多的虚拟世界权力。他们认为一年30天的时间不够，要求更多的时间！ 还有一小部分人，甚至是原先的政府干部。 曾经开发行星堡垒时候大罢工的那一幕，居然在这里重新发生了！ “……公民们！我们应该争取我们应有的权力！休息的权力，娱乐的权力，保护自己身心健康的权力！” 播音广播传出了这样的声音，仿佛从每个民众的心底里发出…… 社会大势不可转单，有很多高级知识分子正在恐慌，但是他们无力阻挡。 临时想要提升工作时间已经不可能，难道重新恢复成8小时工作制？就连警察都要罢工，凭什么呀？！ …… 林英东先生回忆起这一番往事的时候，痛苦地说道：“就如此，仅仅五六十年的时光，一切都倒塌下来……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开始是一张小牌，推动着后方的一张大牌，紧接着倒塌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等人们幡然醒悟，却发现已经生命都来不及做了……” “倒塌下来的牌已经能够将所有的阻挡者活生生压死！” “人类从来都不是什么高尚的生物，从来不是……” …… 这一次沉重而又悲惨的人道灾难，很快就传遍了新人类社会的角角落落。新闻联播正在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及最终的结果。 这件事情迅速盖过了当初对这一人类分支的嘲讽以及不屑，转变成了一种悲恸。 这简直恐怖！ 屏幕前的男女老少全都惊呆了。 这五千多万的人，虽然外边的躯体仍在，但是精神已经到达了另外一个世界。 就算人们有足够的能力，将他们的自我意识从虚拟世界中重新抓取出来，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些人难道会满足目前的世界吗？ 他们不会了。 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根据科学家的研究，这些人所体会到的世界，和正常的“超凡者试炼”是不一样的，他们能够体验所谓的“造物者模式”。 让他们回来，他们也不可能回来，不愿意回来。 就算强行拉回来，也充满了怨恨以及抱怨，不可能是正常的公民了。 “……也就是说，充满了乐观精神，积极向上，可能成为四级文明的新人类文明，距离沉沦者文明的距离，实际上只有五十年的时间！” 这个事实，简直就是令人不寒而栗。 本应该非常热闹的周末，大街小巷上没有人烟，人们全都躲在了自己的家里。大大小小的商铺内，只有一些机器人在自动运转着。 张远以及一群同事，开完会后，慢吞吞地走在街头，长吁短叹…… 张远低头说道，“这件事情，当初我们选择17号方案的时候，也是有责任的。第一是高估了整体人类的意志……我们觉得，1400年的工程，咬咬牙还是可以坚持下来的。” “实际上，并没有。” 另一位同伴说道:“可能是以往顺风顺水惯了，数千年来，我们的文明从未发生过如此巨大的灾难……” “我们的数学，实在预测不到一千年后的东西啊。” 话虽这么说，张远还是觉得自己得总结反思一些东西。因为那时候，一千四百年前，他已经是政府的高层了，所谓的17号备用方案，也是他们这群超凡者建议政府挑选的…… 现在整个方案虽然已经实施完毕，结果是不错的。 但中间出了这么大的差错，说没有任何一点责任那是不可能的。 璀璨银河号分支的幸存者只有六万多了，在那种环境下，还能有六万多的幸存者， 林英东先生摇了摇头，他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是超凡者，一位一千四百年前，以及现在的实权人物。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和以往的社会有点不一样……又有点儿说不上来。 超凡者在每个时代都有，但这个时代特别多而且特别明显。想必是他们离开后，昆仑山人类社会，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吧。 林英东也懒得去想这么多：“唉，张远先生，和第一届政府的选择，其实是没有特别大关系的……您和您的同伴，也苦难了一辈子，只不过到了我们这一代，突然间就坚持不下来了。” “但我还是觉得，在文明大义与个人小义面前，需要保持一种正常的平衡关系……” 张远点头认同：“是啊，在修改真正基因原动力之前，我们的政策，还是要服从人的基本活动准则。” 他与这位幸存者拥抱了一阵子，劝说道：“好好在这里生活吧，好好的生活，平静的生活……” …… 第五百七十六章 该死的还是要死 时光匆匆，转眼间，距离璀璨银河号分支，那六万多幸存者的回归已经有六个月的时间…… 人们顺利地从那一颗星球中，接收到更多遗留下来的机械设备。由于两个文明分开也就区区四百年的时间，这一段时间的科技进步并不大，所以科技树并没有岔开。这些机械设备的接收，对人们接下来的发展相当有利。 张远甚至认为，“人类的大本营应该搬迁到那一颗星球当中。” 因为璀璨银河号人类分支所在的星球，地理环境明显更加优越，物质资源丰富、重力合适。 而人类停留在这一片星域，很可能长达百年以上，不是说几年之后就会离开的。 “所以，早点搬过去也不错。” 这一方案正在论证当中。搬个家而已，有着一艘母舰的存在，还真的有可能。 六个月的时间，六万多名幸存者的起居生活也已经安置好了。这些人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很容易就能够找到合适的工作，再加上双方的意识形态没有太大的冲突，重新融入新社会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另一方面，这一次人道灾难，对整个文明的影响依旧存在。 新人类文明必须要处理好这方面的后事，五千多万的冬眠仓还放置在地下城市当中，在没有彻底处理妥善前，民众依旧惊魂未定。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复杂的年代，新人类文明内部的局势从来没有如此复杂过…… 人口正在快速增加，预计要增加到一个亿的程度； 超凡者与普通人的融合，依旧是一个潜在问题，即便目前暴露出来的风险不算多，但这方面的风险，不能够忽略。 两颗中子星马上就要对撞，为了顺利接收更多的数据，人打算在行星系的六颗大大小小的星球上，修建天文观察装置，从不同的角度接收数据，以确保万无一失。 最后便是这一次的人道灾难，更是让社会思潮出现了很大的变化，这是一次非常非常深刻的教训。 “……总体来说，社会思潮的变化，正在由浅蓝转向深蓝。人们对于成为沉沦者文明更加抗拒，普遍觉得意志力更加坚定的超凡者更加可靠……“ “这种社会思潮的演变，对整个社会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 “一方面，它能够加速超凡者与普通人的融合。由于我们接下来的发展，需要大量的人才，也需要重启各行各业的实验室，超凡者将是先天的老师。这种思潮能够减少地位不平等带来的的抵触情绪。” “另一方面，我们依旧认为，这种思潮是不可持续的，如果顺其自然成为一种政治正确，会对普通民众的身心造成伤害。它是不长久的。” 台上的冯舰长正在发表这一次的讲话，这位女士是非常能干而又虚心好学的女强人。 关于社会思潮的演变，曾经私底下与张远等人探讨了很长时间，毕竟这些东西只有经历过更多的人才能够更加深刻的体验到。 所以整个文明将成立一个新的部门：科学议事会参谋部，也就是原先舰长以及秘书办公室的权力分出去了一半。这个部门的职位，大都由超凡者担任。 “……这位舰长女士啊，实际上思想有点极端，她可能真的有点害怕了，恨不得把全人类洗脑，就连基因哲学也全部改变。好在她很聪明，知道这件事情属于左倾地太厉害，所以不会去做。” 在会议中，张远正在和李振东窃窃私语。 “她还是个普通人吧？” “是啊，她是普通人。” 人这种生物，很容易走极端，想要把控住平衡，实在太难太难。 在深绿思维的影响下，所有人开启了个体的全面自由，然后全都跑到虚拟世界当中了。 但在深蓝思维的影响下呢？绝大多数的娱乐业都被关闭了…… 任何一点个人享受行为都变成了令人唾弃，被社会谴责的现象，搞得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生活很压抑。 这种压抑是无法持久的。 不仅仅是舰长女士，许多的平民百姓，中层干部，高级干部，心中都憋了一口气，想要一下子把自己的精神境界给提升上去…… 这种状态能够长久吗？ 当然不能。 哪有那么容易！ 思想这种东西，必须要长期经历、实践，才能够逐步提升，怎么可能立马就提升？ 除非人类成为真正的五级文明，把自己的基因哲学给修改，否则想要一下子提升精神层次，是不可能做到的。说不定下一个念头，就把如今坚定的决心给动摇了。 就连超凡者也不能够保证自己永远不会腐化堕落，所以每一次的自然死亡，都需要重新考核。 所以，抓紧时间颁布一些政策，然后把这件事情揭过去才是正解。人们依旧得正常地生活，好好的生活，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 停顿了一阵子，前方的这位女士说道：“……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讨论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是关于五千多万不幸者的后事安排。我们在一个社交软件的数据库中发现，有一些人写了遗言，愿意将自己的遗体捐赠出去，用于科学实验或者其他的用途，对于这部分人，我们会遵从他们的意愿。” “至于另外的大部分人，并没有留下类似的遗言……但我们没有必要将他们的冬眠仓永久保存。” 五千多万具冬眠仓的维护，不算是特别大的工程量，但不可能说，新人类文明存在多长时间就把这些东西保存多久。如果以后新人类文明要离开这个星域，难道也将五千万的冬眠仓一起带走？ 他们都已经是植物人了，就算科学研究也用不上这么多的植物人，根本没必要。 而且这些人进入的世界，全都是那一类极乐世界，并非正常的超凡者考核…… 总而言之，他们也是不能永生的，凭什么在虚拟世界中永远活下去呢？ 说的难听一点，该让他们死，还是得让他们去死。 一位虚拟世界方面的权威专家率先发言道：“首先得检查，这些人到底是不是丢失了自己意识的植物人。这是一个比较大的工程量。” “其次，按照正常的标准，这五千万人中，能够通过超凡者考核的少之又少。但我还是希望，能够给这些人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们可以选择回归现实世界，也可以选择继续待在极乐世界，或者去尝试正常的超凡者考核……” “回归现实世界，就得应该按照正常的生活方式，选择待在极乐世界，几个轮回之后就让他们正常死亡，我们总不可能永远为他们维护服务器吧？” “如果选择超凡者考核，那么自然再好不过了。我们会按照他们的生前文明贡献度，安排相关的次数，进行正常的考察。” 就在这个时候，张远举了举手，站起来反驳道：“这位先生，您的主意似乎太过人道化，让他们重新回归现实世界，我坚决不同意！” “因为体验过那种极乐世界的人类，思想层面与我们已经产生了很大的不同。” “极乐世界是什么意思？这是13号虚拟世界的底层基础，当初在格利泽581开发出来的一种战争武器！是一种武器！” 第五百七十七章 新的政策 张远的反对意见一出，立刻引发了许多人的窃窃私语。怎么说呢，虽然同情归同情，但是要把他们重新放回现实世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像曾经地球上的某些国家，接收难民一样，高质量的，思想能够完全融洽的难民，人们当然乐于接收。 那六万名不愿意进入虚拟世界的幸存者，相当于高质量的难民，很容易就会发挥作用，给整个新人类文明带来贡献。 但低质量的难民，接回来干什么呢？不可能去强迫他们安排工作，他们做不做得好还是两说…… 另一方面，普通民众会怎么想呢？ 张远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稍稍安静：“……因为体验过那种极乐世界的人类，思想层面与我们已经产生了很大的不同。” “极乐世界是什么意思？这是13号虚拟世界的第一步，当初人类在格利泽581开发出来的一种战争武器！” “是一种武器！” “如果你们不能理解的话，可以尝试着想象一下真正的上帝模式，你想要什么就能够做成什么，你可以任意地操控每一个人，提升自己的精力，永远不会疲惫，可以让美丽的异性死心塌地爱上自己，能够光速飞行，可以随意变化成任何模样！” “也可以给自己的脑袋当中注射一点多巴胺，让自己变地无比快乐！什么都能够做到！” “体验过这种摸索，他们能够重新忍受这个枯燥无比的世界吗？不能了！” “哦，对了，整个计划还有一个非常大的漏洞，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的确有可能重新返回现实世界。但大家要想象一下，五千万这样的人口，就算只有一两千万的人口，重新返回我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们会形成一股很强的政治力量，反过来同化我们的民众……所以，这件事情，是不可行的。” 会议室中鸦雀无声，几位璀璨银河号的幸存者代表，也是沉着脑袋，一言不发。 的确是这样，到时候罢工、游行、冲击政府之类的全都出来了。 最关键的是人数太多，就算只有百万人，也是个了不起的数字了，难道还能够大屠杀不成？警察军队全部派上也不一定够用…… 李振东也是科学议事的议员，他站起来发言道：“我支持张先生的观点，既然他们已经抛弃了自己在现实中的身份，相当于自杀了，自杀没有后悔药，那么也就两个选择。” “第一，在极乐世界中享受一两个轮回，然后快速死亡，这一点服务器，我们还是维护的起的。能够享受的时间，与生前的文明贡献度成正比。” “要么去进行正儿八经的超凡者考核，重新接受洗礼，能够通过就出来，不能通过就死去。世界上可没有什么永生者。” “至于那些遗体，除了留一部分用于科研外，我还是建议直接销毁。我们没必要专门划出一部分生产力，来长期照顾这些遗体。” “……将这些遗体销毁，甚至直接丢入远方的恒星当中！听起来非常残酷，但也是将这件事彻底解决的最好方式。让所有民众亲眼目睹沉沦者文明的下场，也算得上是一次普遍的社会教育吧。” 经过一番辩论后，这方面的意见获得了大多数人的投票通过，人道归人道，但最重要的是保证自身文明的安全。 既然所有的选择，都是自己决定的，那么就要为自己负责。 世界上可没有什么后悔药啊。 再接下来的讨论是关于人口增长，这一次大事故的反思，人类以及超凡者融合改革，工作岗位调整，寿命增长方案等一系列的较为稳健改革措施。 紧接着，整个方案顺利颁布了下去…… …… 这是一个人口增长率相当高的年代，为了将来的大建设，许许多多的超凡者以及普通人将会从这个世界诞生。 而随着各项政策的颁布，整个社会的方方面面也将会发生更加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斌作为一名考研党，学习压力自然巨大无比，在前些天还想甜甜的谈一次恋爱，看一场电影，然后陪着好基友去攀登这个星球的第一高峰。 结果突然间当头一棒，所有的娱乐活动全都取消了！ 这些活动的取消，倒不是政府强制的，而是民间自愿自发的，迄今为止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陈斌也觉得，在这种情况还去打游戏，良心上会受到谴责，所以也就只能在图书馆爆肝读书。 最令他头疼的就是……政治！ 不是数学，不是物理，而是政治！ “因为各种新的政策背后都有着深远的政治意图，这么多的时政接连不断的产生，试卷题目的难度，将会到达令人发指的程度啊。” “阿西！” 他低低地哀叹了一声，陷入到了题海战术当中。 图书馆中坐满了人，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有电子产品震动的声音，又立马消失，大家都在认真学习。 由于学习功课的难度加大，现在的大学总共有8年的时间，大一到大六是专业课的学习时间，有一些聪明人从大四开始就可以完成所有的功课，开始尝试着考研究生。 要是不考研究生，后边几年基本上是社会实习时间，学校会分配一些工作，也可以自己去找工作、报名参军，等等。 如果在大学8年之后，还是没有考上研究生，说明不是这块料，那就只能离开学校，去社会中寻找工作了…… 虽然整个时间的安排还算自由，但如果真的要好好学习，还是相当紧迫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坐到了陈斌旁边，是他的室友王天天同学，一个非常喜欢打篮球的男生。由于这几个月深蓝思想泛滥，打篮球都变成了不务正业，找不到打篮球的伙伴，可把王天天憋坏了，也只能够手痒在宿舍中投几下篮，然后爆肝读书。 “你的饭！”王天天道。 “又是生命面包，吃得我好恶心啊。你能不能别买生命面包，买点其他的嘛！”陈斌叫苦不迭，看到这玩意，顿时有点反胃。 “想吃好吃的，自己去食堂啊。” 陈斌以及王天天还是大四的学生，距离毕业还有四年的时间，听起来还不着急。但这个时代的学习压力非常大……再加上学生的经济都是学校提供的，从大学四年级开始就会逐步减少，生活上的压力也会逐步成型。 总之每个时代都差不多…… 地球时代，能够剥削群众的权贵，躺着就能够赚钱，反倒是最幸福的。 陈斌在试卷上的某一道题目上写道：“……再加上以往开发行星发动机的时候，由于工作量太大导致资源被挤压，许多社会福利都取消了，现在也还没有彻底恢复。这也是当初产生大量人口逃离的原因之一。” 他叹了一口气 “咦？刷政治题呢？” “是啊，今年的考试难度，可能会比以往大n倍吧。太烦了！” “你可以去看一下金教授的解读，比在这里死记硬背简单，而且那些解读也更加有趣……”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新政策颁布后，社会福利提高了，物资的价格一下子下降了40%……这应该怎么解读？” “很正常的政策，这个时代的民众，生活质量确实比较糟糕……我觉得没必要弄成福利社会，差不多也就得了，养不活自己的或者干嘛啊，赶紧去死！” 陈斌做着政治题目，一边骂骂咧咧的。 他现在看到试卷中的那些例子，就感觉很烦躁。 特别是，看到政府提高社会福利的时候，居然还会感到不爽，也真是奇了怪了…… 当然了，这肯定不算是什么正常心态，作为一个人类，该吃的吃，该玩的时候还是得玩。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 第五百七十八章 这是……遗书？ 就在陈斌不断抱怨的时候，坐在隔壁的王天天同学忽然大声嚷叫了一下，“有一个新的作业！” 这一声尖叫，搞得许多人侧目望了过来，他连忙尴尬地闭上了嘴巴。 “忙着呢……小声点好不好。”陈斌有点不爽的说道，“啥作业？” “我看看……哎？” 王天天脸色一变。 “有一些……遗书让我们分辨？把有价值的挑选出来，会当做小孩子的教育案例。可能会变成反面教材吧，又或者会被新闻报道……” “遗书，什么遗书？” “你说什么遗书！还有什么遗书？” 那五千万人进入虚拟世界之前，通有好些人都写了遗书或者日记，留给这个世界。 完全将它们抛弃，好像也不好，但这么大的数据量，又是最后遗言，让人工智能去做好像不太合适，政府工作人员又根本忙不过来的，所以也就只能够下放一些内容，交给价值观基本上已经形成了的大学生们去做…… 原本风平浪静的图书馆中，明显有点儿声响，许多人都接受到了这条通知，学生们相互之间议论纷纷。 “有点意思啊！” 刚好试卷写的有点累了，陈斌也想看看，那些该死的莫名其妙的家伙到底是这么想的，居然变成了沉沦者文明。 他点开一封，眉头紧皱。 “太棒了，太棒了，虚拟世界方面的内容已经全部对民众开启了，感谢那些天才科学家，终于攻克了这方面的权限！” “再见，朋友们，再见！” 两个在屏幕前的人不约而同唾骂起来，“傻逼！” 然后把这一份遗书归类成“垃圾”那一类。 当然了，这份遗书将会被许多人看到，如果大部分观察者都将其归位“垃圾”，那么毫无疑问它就是垃圾了。 紧接着是下一封。 “……我一直在想，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直到我体验到了那种上帝模式之后，才领悟到了所谓真正的自由！” “我们即将迈向崭新的人生！迈出这一步我并不后悔，甚至有点儿迫不及待了……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有人呼吁，最后写一点遗书，留存于这个世界。算了算了，还是随便写一点吧，其实也没什么好些的，我要去感受这个世界最大的幸福了，朋友们再见！” “……” 两人讨论了一阵子，还是把它归类成了“垃圾”一档。 “……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虚拟世界总归是虚拟世界，它需要外界工作人员的维护。如果这一台中央超算停止了运转，我们所有人都会在那一瞬间死去。” “这个问题应该怎么解决呢？” 陈斌与王天天彼此对望了一眼，这个编号“27022102”的家伙，看上去还算理智。这肯定是个问题。 但下一秒钟，他们又重新唾骂了起来。 “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不是还有四千多万人在那颗战星上边工作吗？他们一定会来到这里，并且维护这一台电脑的！” “未来看到这份遗书的朋友们，我愿意将我的遗体捐献给科研机构，希望能够将我待在虚拟世界中的时间更加延长一些……” “真是个傻*啊！”陈斌破口大骂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让价值观成熟的人来做这一些工作了，简直就是神经病。” “是啊，唉……” 王天天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这些人，实际上就是价值观不同，确实难以理解。 总而言之，他们对这种沉沦者文明的个体，是相当鄙视的。 不过，他们还是将这一封信件稍稍标注成了“稍稍有用”的那一类，并且给上了“遗体捐赠”的标志。 这位编号“27022102”的家伙，捐赠了自己的遗体。 再下一封。 “可悲啊，我们的文明已经是沉沦者文明了。无论我们如何呼吁，都无法阻止人们的自愿进入。我倒要看看所谓的极乐世界游戏到底是什么！” 可能是一位社会学家写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陈斌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脸色浮现出一丝骇然。 这一份信件背后隐藏着的信息，简直令人感到恐惧！ 再下一封，是一位女孩子写的，就像写日记一样，详细地描绘了自己的思想挣扎过程。许多观察员都将它标注成了“三级有效信息”。 “4月22日……体验过极乐世界之后，这几天总是睡不着觉，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我。” “久久的失眠……” “这种精力透支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在另外一个世界当中，我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做每一件事情都会感受到由衷的乐趣。因为我想要做，我才会去做它，这仿佛成为了一种生活的意义。我知道那种旺盛的精力是不正确的，但是就会情不自禁的去想。” “4月28日……越来越多的人正在进入到那个世界当中，我感觉很害怕。” “现在已经没有政府了，有人在呼吁抵制这种行为，这个男人被打的头破血流，送进了医院当中，机器人护士正在为他包扎伤口。奇怪的是，我却觉得我自己的想法，也在那一次的体验当中，产生了很大的改变。我好像变得更加自私了，逐渐忘记了原先的同情心。” “5月1号……传统的劳动节，没有人在过节日，街头空荡荡的。所有人都在排队进入虚拟世界当中。没有工作人员，只有机器人在服务人类。” “5月3日……我又忍不住体验了极乐世界的生活，虽然设定的时间仅仅只有一天。我遇到了那个世界当中，一个可爱的男孩子，他似乎非常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他。我可以随时调动大脑中的快乐机制，给自己带来极大的欢乐。” “我很快又更换了一个喜欢的男孩子。没有失恋的痛苦，一切都以我自己的感受为最终价值导向。” “大脑的思维速度开始脱缰了，形成了一种很奇妙的幻觉，一个点子接连一个点子快速出现，就仿佛吹泡泡一样，能够永恒地吹下去。我终于明白这个所谓的极乐世界到底是什么了，它就是13号虚拟世界的真正基础……” “13号虚拟世界，是以智慧生命的经验为核心构架出来的世界，而在里边沉浸着‘吹泡泡’的智慧生命，便是它是养分，形成了庞大的世界群落。我们的思维，构成了这里的真实。” “曾经的格利泽文明，就是被这一门技术给吃点的，很可笑的是，我们的文明，也在自愿被这一门技术给吃掉。” “5月4日，设定的游戏体验时间到了，我被重新弹了出来……我回到了现实世界。” “仅仅只是几个小时，我越来越难以承受这种枯燥的生活。就连我最喜欢吃的黄金鸡米饭也变得味同嚼蜡。我照了照镜子，脸色难看地如同一张人皮面具，真是丑陋啊！” “内心正在蠢蠢欲动，我难以忍受……我发现自己变得非常自私，就算有人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我的思想被完全改变了！” “……个人的意志无法克制虚拟世界的诱惑。” “来到这里的未来人类，你们千万要忍住这种好奇！千万不要进入，吸取我们的教训吧！” 第五百七十九章 坠入恒星当中 日记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陈斌以及王天天两人面面相觑，原先的好奇，变成了浓浓的惶恐。 再接下来的一封信件，被许多人标注成了“重要信件”，是一名政府高级官员写的日记。 “……暴乱发生了！” “一小伙士兵难以接受人们的选择，拒绝接受成为沉沦者文明的现实，试图直接摧毁虚拟世界所承载的超级计算机！” “他们用枪械指住了我的脑袋，认为所有的责任都应该归结到我们身上！” “……是啊，所有的责任都是我们的！但是摧毁了这一台超算又有什么意义？里边的人类呢？难道就这样直接让他们全部死亡吗？” “你们承受得了杀死千万人的责任吗？” “杀死了我很简单，但接下来的人呢，谁去管理？整个社会已经很衰败了，总得有人出来维护秩序。” “……” 这一封信件详细地描述了暴乱产生的缘由，双方的谈判，以及最终的结果。 在文明发生危难的时候，总是会有一批人冒出来，尝试着拯救这个世界，但往往为时已晚。成功了就是英雄，失败了就是狗熊。 这些愤怒的士兵在这名官员不断地劝说下，只能接受惨淡的现实，他们并不想直接杀死几千万的人，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武力解决不了问题。 如果他们早几十年跳出来，说不定能够拯救文明，但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些士兵只能够把自己冰封在了冬眠仓当中，成为了六万名幸存者之一。 而写下了这封信的政府领导，最终吞枪自杀了。或许对他们曾经的行为羞愧难当，又或许觉得自己对不起整个文明，反正现在这样，已经算是一个不是结局的结局…… 这一段历史中曾经发生的往事，因为这一份珍贵的资料，而流传了下来。 陈斌以及王天天两人心绪复杂，深刻感受到了来源于历史的厚重……这种厚重感，让他们感到喘不过气来。 如果他们身处其中，又能够怎么办？ “是啊，什么办法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勉强维护秩序，就是最好的办法。” …… 就这样，在广大人民群众的共同努力下，所有的遗书很快就按照价值程度，分门整理了出来。 在这种分类整理的过程中，大家都接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教育。 还是有一些人非常好奇所谓的“极乐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而电视台也特定邀请了专家也给出了专门的解释。 “……这是一种能够影响自身哲学机制的研究平台。” “通常情况下，人去达成一件事情，是按照头脑中的哲学机制去促成的。人饿了会去吃东西，吃饱了会有满足感，玩游戏也会有成就感。谈一次恋爱会感到快乐，分手后会感到沮丧，这都是常规意义上的机制。我们可以将其称之为快乐引导机制。” “但进入极乐世界后，所有的情绪都将由自己来定义。” “自定义情绪。” “你可以无缘无故的快乐，也可以无缘无故的沮丧，当然了，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无缘无故的快乐，一种正常情况下享受不到的快乐。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去定义让自己感到痛苦的情绪。” “这种快乐就像违禁药物一样，会掩盖掉正常的情绪，以至于每一个进入的人都欲罢不能，难以凭借自身的意志克服。” “这门技术不仅仅是武器，也是一门黑色科技，它能够迅速将人的意志彻底瓦解。” 主持人问道：“郭教授，这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让其存在呢？为什么不直接销毁？” 这位教授摆了摆手，摇头道：“科技总归是双刃剑，它并不是完全不好的，而是成为五级文明的重要课题，是更改本身哲学模式，摸索前进方向的利器。” “所以我们并不能盲目地将其抛弃，当然了，我们现在想要将它利用好，还是非困难的……需要非常严格的规定。它并不是所谓的游戏。” 经过专家的这一番解释后，基本上每个人都能够理解了，连好奇心也基本上打消。 实际上，将这种情况解释成“违禁药”并无不可。 新人类文明关于这方面的教育是相当严格的，从小学就开始教育。其余的血腥内容会打上马赛克，但是关于“违禁药”的内容一律不打任何马赛克，像什么牙刷插进鼻孔当中，把自己活生生插死，或者腿上长烂疮，能够见到骨头的图片，都是千万像素以上的高清图片，能够见到每一个细节。 这种血腥的内容给孩子们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很大的刺激。但这种教育的确有效，再加上原材料的管控，所以人类的嗑药率几乎降低到0的层次。 现在又多了一种教育，一大排的冬眠仓，里面的人影清晰可见。 科学家们将这些冬眠者复活后，只能得到一具有心跳却不会说话的植物人。有一些植物人已经解冻了，通过机器维生，就这样慢慢的老去。 紧接着是各种遗书，展览在博物馆中…… 至于最后的行动，璀璨银河号飞船运载着这么多的冬眠仓，准备将这些遗体丢进光辉灿烂的恒星当中，以展示人类对抗“沉沦”的决心。 这一次的遗体安葬，也向所有的民众公开，无论是学校，还是各个工作岗位、各个商业中心，都在播放这方面的直播。 电视屏幕上，一具又一具的冬眠仓丢进恒星当中，泛起了熊熊的火焰。 冬眠仓迅速融化，暴露出了里边的人体，紧接着这些人体碳化，变成了黑色，迅速与恒星合二为一，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泛起。 整个直播仪式以最大的分辨率，将每一个细节展示给众人，没有主持人，人们只是默默地注视着。 与庞大的恒星相比较，一个人实在是太渺小了，也就只有那么六十千克的质量。从一个小小的受精卵开始，长大成人，一切的欢笑流泪，喜怒哀乐，在这一刻被碳化，露出了森森白骨，然后烟消云散。 一辈子是多么短暂的时间啊。 这一幕使得小孩子吓得不轻，真正的感受到了震撼。有很多孩子甚至还没有形成对死亡的概念，但这一次，他们感受到了。 成年人纷纷流下了眼泪。 但他们也知道，这是双方真正诀别的必要仪式。 人的一切都来源于恒星，所有氢原子以外的大部分元素，都是从恒星中诞生的，生命的最终也终结于恒星，这已经是最为彻底的终结方式。 到最后，许多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唾骂了一句。 去死吧，沉沦者文明！ …… 第五百八十章 曲率技术！ 纪元7892…… 转眼间，人类到达这个星域已经有一百个年头了！ 这一百年里，发生了大大小小的许多事。第一件大事，是有一分支的人类变成沉沦者文明，这个事实将会永远铭刻在历史当中，不被人类遗忘。 第二件事是新人类文明本身的内政：人口扩展政策、教育政策，以及超凡者与普通民众的融合政策。 现在整个文明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后，精英层已经取得了一定程度的共识：人类的长寿计划是必须要持续进行下去的，哪怕目前的意识形态以及社会形态很难适应超高寿命，依旧要进行下去。 所以，延寿科技一直在大力研发，特别是与托斯文明进行利益交换后，获得的延寿科技相当不错，平均寿命理论上能够再次提升100-200岁左右。 寿命决定的是一个物种的战略眼光，超凡者相当于通过“高考”后精英分子，地位超然一点其实也没什么，这已经形成了社会共识。科学议事会参谋部的成立，分化了舰长等一系列官职的权力。 反正今后每个人都要完成这方面的“高考”，有能力的人只要通过考试，自然能够获得更加更高的地位。 当然了，整个社会的大部分人口依旧是普通人，所以超凡者并没有把持所有的高层地位，顶多只占据了8-10%左右的社会资源。 普通人依旧能够获得许许多多的好岗位，特别是科技层面的创新突破，还是需要真正的年轻人，心理意义上的年轻人。 另一方面，权力机关进行改革后，现在舰长主要负责对内事务的管理，包括掌控军权、发布动员令，宣布经济状态，而参谋部的职位大多由超凡者担任，主要负责对外事务、文明意识形态把控以及高危科技的处理工作。 张远在这一百年里，理所当然成为了参谋部的重要成员。 多了这一份工作之后，他其实忙的要死，一方面要管控虚幻实验室，另一方面还要从事新工作。好在虚幻实验室中的人才逐渐成长起来，倒也不用他来完成全部的工作了，稍微可以分担一些压力出去。 第三件事是，两颗中子星，在70年前成功发生了对撞！ 这一次的中子星对撞，产生了巨量的观测数据，最终形成了一颗微型黑洞。这是人们如此近距离地观测到中子星的碎裂以及微型黑洞的形成，收获了极度宝贵的数据……而关于曲率方面的进展也在如火如荼地研发着。 在64年前，第一个曲率实验收获成功，人们成功地制造了一个黄豆大小的“曲率泡”。虽然这个曲率泡存在的时间，仅仅只有1.1秒钟，但也总算是走出了历史上的一大步步。 在52年前，第一个能够“移动”的曲率泡，实验成功！ 再接下来，实验进展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很快就从实验层面，应用到了工业层面。 在33年前，人们成功研制出了速度高达0.1倍光速的曲率飞船！ 在20年前，速度提升到了0.3倍的光速！ 紧接着，人类收到了托斯文明的电磁波，托斯人也完成了曲率技术的开发。 人们并不想落后于老朋友托斯文明，谁先研发出了超越光速的曲率飞船，谁在军事以及科技层面就是碾压式的优势。 哪怕双方目前的合作意愿远远强于竞争意愿，可是这方面的东西还是不得不防，只是双方相当有默契，没有直白地说出来罢了。 当然了，双方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科技竞争，并不意味着会真正打起来，这是一种良性的竞争，由于双方的距离并不遥远，只有区区的0.5光年，所以经常会互相发送通讯，交换一些收集到的数据，或者是科技论文，这种合作必然是好事。 “各位！我刚刚收到那边的来信了，托斯人听说我们突破了额外色彩的实验后，已经有点儿迫不及待，哈哈！” “这应该是我们双方接下来，最为重要的合作项目之一。” “他们打算乘坐曲率飞船，慢悠悠地飞过来……嘿嘿，看样子他们的曲率技术也非常成熟了嘛。” 张远一进门，就郑重宣布了这个价值高达“六千阿米巴积分”的大计划。 “真的？他们要过来！” “老张，现在他们的速度能够达到多少？不会比我们还要高了吧？”一位年纪有点大的同事忽然问道。 张远摆了摆手，“慢着呢，只有0.3倍的光速，还需要两个月才能到达。” “我们赶超到前头了！据说最快的实验飞船，已经达到0.6倍光速了吧！” 一听说人类比对方稍微厉害那么一丁点，下边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喜悦着。 张远摆了摆手：“可不要高兴地太早啊，我们不能够排除对方故意隐瞒了自己的水平。我们不也特意隐瞒了一些水平吗？” 双方的距离是0.5光年，信息的传递一来一回，就得1年的时间。 不要看一年的时光似乎很短暂，但在这个新技术日新月异的年代，1年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科技正在发生大爆炸，每个人都由衷享受着这种日新月异的感觉。能够真正获得曲率科技，以前的所有痛苦，都仿佛不值一提了。 “那我们那个大项目应该怎么做，让托斯人体验虚拟世界技术吗？还是帮他们体验新开发的缸中之脑反馈系统？” “这个暂时不好说啊……缸中之脑，用来哄骗一下它们足够了，该开发的还是要开发。” “不过，缸中之脑也是无法分清楚虚拟以及现实的。虽然我们跳了科技，还是得研究这些东西啊……这些都是基础！反正这一次的交流合作，一方面是曲速，还有一方面就是我们这一边了。我们是重头戏。” 张远看着这些兴奋发狂的众人，一听说要接触托斯人之后，仿佛一颗心飘到了天上，除了想要侃大山之外就没有其他想法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于是干脆宣布提前下班。 “下班了下班了！今天就这样吧！” 不过大伙还是坐在实验室中大侃特侃，张远摇了摇头，自己离开了实验室。 领导在房间中站着，会影响到大伙的聊天热情，他可不想做什么恶人。 一走出房间大门，就遇到了实验室中的虚拟世界专家，山本一郎先生。 这位“极乐世界”的缔造者，一听说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把五千万人口坑进去了，一天到晚处于自闭的状态，即便整件事情其实和他没什么关系…… 山本鞠了一个45度的精准鞠躬角度，还是那么的毕恭毕敬。 张远挥了挥手，招呼这位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家伙，喝了一杯咖啡。 这是一个老朋友众多的年代，即便这些老朋友的年龄分布都变得非常模糊。 “来到这个世界，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非常忐忑！所谓的极乐世界，应该已经经过加密，但最终还是被他们给破解出来了。”山本一郎惭愧的说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人类把自己给玩死的情况多了去了。” 张远笑着说道：“有人用菜刀砍死了一个人，总不能够追究菜刀厂商的责任吧？” 第五百八十一章 黑色科技 张远回想起往事，豁然发现，其实文明的每一次进步，都是以某些人的牺牲为代价的。 两人又聊了聊曾经出现过的黑色科技，除了核武器、成瘾性药物、虚拟世界之外，实际上还有一种黑色科技被人类给忽视了，那就是——有毒燃料。 什么是有毒燃料？也就是火箭的推进剂，单纯只看化学原理的话，最理想的是氟燃料，比如氟与氢反应生成氟化氢，释放出大量的能量。 然而这玩意有剧毒！皮肤接触几十毫克需要截肢，几百毫克直接没救，可以准备后事了。 长征5号燃料大约是800吨，用氟的话发射一次，如果不小心泄露，可以杀死几亿人。 土星五号那种尺寸，可以把人类连锅一并端了！ 还有戊硼烷，甲基汞之类的有机物也经常当做燃料添加剂。按照早期的设计，肼燃料是要配合汞使用的，发射一次火箭的燃料，如果泄露，能够污染一个省的国土。 那么，为什么要搞这么危险的东西呢？因为没有这些东西，火箭推力不够，根本上不去。 在20世纪七十年代，就是这么一个相互之间竞争，并且有点儿悲哀的时代，大家心惊胆战地发射火箭，生怕失败之后，产生大规模的污染。 好在，人类颤巍巍地走过了最为危险的时光，航天技术也在一代代的发展，有毒燃料早就被抛弃了，变成了氢氧燃料。 甚至连火箭技术也被慢慢抛弃了…… 曲率引擎的出现，使得人类顺理成章地迈向了更高的天空，成为了真正的四级文明。 张远看向咖啡厅穹顶的星空，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仿佛在拥抱未来。 不，已经在拥抱未来了！ 一个新的时代，正在缓缓地拉出序幕…… …… 曲率科技的诞生，让人类的足迹，在几年内就遍布这个行星系的角角落落！ 如果放在以往，光靠慢吞吞的离子引擎，从一颗星球到另一颗边缘星球需要好几年的时光，没有上百年是不可能将这里的每一颗星球都摸索一遍的。 得益于新型交通工具，人类群体中中出现了大量向往远方的探险家，他们寻找到了这一个行星系最好的风光。 譬如说一颗名叫“巴里巴加吧”的大个彗星，它是由岩石以及冰块组成的，其颜色就像一块超大型的奶黄色蛋糕，特别是背向太阳的一面，陡峭地如同一块粉红色的切糕！ 有许多年轻人喜欢爬到“切糕”上边拍照。 还有一颗名叫“美达拉斯”的星球，拥有非常强的磁场，恒星刮出的太阳风，经常会在其大气层上方，划出绚丽辉煌的极光。 人类其实并不打算在这个地方长久定居，所以大多数的星球都不会开发，倒是给这些旅游爱好者提供了天然的探险场所…… “……各位旅客请注意，我们现在到达的地点为：新人类第二分支遗址。请穿好宇航服，有序下飞船。” 这是曾经璀璨银河号分支挑选的星球。由于这一颗星球的重力环境和地球类似，人类居住在上边会更加舒适，所以整个新人类文明的大本营早就更换到一颗星球。 人类居住在星球的一端，而原先第二分支的遗址，在星球的另一端，也就慢慢变成了一个旅游圣地。 在这里，人们能够亲眼看到这些逐渐破败了的遗址，体验到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张远以及林萱萱两人，趁着难得的假期，来到这一个人类遗址当中。 “那时候，你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吗？”林萱萱看到满目疮痍，小声地问道。 张远一愣，“预料到了又怎么样呢……一个时代的力量，并不会因为预测发生改变，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不过现在这样，结果已经算是不错了吧，我们总归要向前看。” 林萱萱略有点狐疑地问道：“既然你预料到了有这种可能，为什么不去采取一些方案，去阻止它的产生呢？你已经预料到它的发生了？” 张远缩了缩脖子，叹了一口气：“说的难听一点，一个人类分支的没落，不是没有意义的……” 周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以中学生、小学生居多，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走出校门，兴奋地不得了。但他们走入这个遗址的时候，纷纷不敢出声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只会让我们前进地更加踏实。” “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林萱萱知道，自己丈夫是那种对待大事情非常冷酷的人。大多数时候他很友善，但有一小部分时候，人命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为什么呢……”张远想了想，“当时我们几个老家伙一合计，忽然发现，不行啊，人类会堕落一部分……后来又发现，这样其实更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一，你看，目前我们的人口膨胀到了一个亿，有了这一件事情的发生，这一个亿的人口，都变成了意识形态向上的高质量人口。” “这种高质量人口，不是单纯的教育就能够产生的。” “第二。”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了些：“今后这一批人，通过超凡者考核的概率也会更高一些。就算百分之一吧，也有一百万的超凡者啊，这的确很不错。” “所以，这件事，如果不产生最好，产生了就产生了吧……总是要有人，去照亮前方的道路的。四级文明还远远不是重点。” 林萱萱顿时不说话了，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个遗址并没有刻意去修理，就任其这么慢慢地破败腐朽，灰尘越来越多，铁锈也越来越多，仅有的几盏电灯相当黯淡。 这种来源于光阴的力量，孩子们还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 老师们正在分发清理工具，让他们打扫卫生。 前方还有一具冬眠仓，有一位女士就这样冷冻在里边，就好像一个睡美人，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在遗嘱中写明了，她是自愿放在这里，给后来人提供教训的。她是好人，也是坏人。 小孩子看到这些永恒冬眠者的时候，产生了真正的害怕…… 这是真的害怕，出乎余本能。 “她永远不会醒来了，就好像在做一个美好的梦……”林萱萱略有点伤感地说道，“人的自我意识，究竟是什么呢？” “应该是一种能够创造信息的随机性吧……”张远作为这方面的专家，有着自己的解释：“单纯的信息并不会创造出更多的信息，信息的产生，必须来源于真正的现实。” “而随机性，也即产生信息的一种方式，是一种真实。自我意识必须要与已有信息结合起来，才诞生了真正的人类信息。” “所以，失去自我意志后，这个人看上去就变成了植物人，因为她的大脑没办法创造更多的属于自己的信息了。” “由于随机性的是一种真实，所以我们现在认为，虚拟世界，也是真实的，所以它才能诞生新的生命。” 张远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现在虚幻实验室正尝试着研究一种伪随机，也即把机器人软件的一部分，安装到人脑当中。” “到时候，这些植物人又能够重新‘复活’了，他们又能跑又能跳，还能够说话唱歌。但他们都是一些没有随机性的弱人工智能，人类在通常条件下是没办法区分的，简称：伪人。” 林萱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本能的恐怖谷心理发作，看自己的丈夫，就像是一个疯狂科学家。 这种研究……意义当然是有的。 她拍了一下张远，动力甲发出“咣当”一声轻响，问道：“难道你是传说中的……伪人？你得告诉我，应该怎么区分和我一起睡觉的是真人还是伪人？” “是伪人，真的，我已经用上了第一代的高科技！” 张远感觉自己玩笑开的有点过分，连忙一溜烟地跑路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托斯文明即将到来 这种高危险性并且违背伦理的实验，如果放在21世纪是不可想象的一件事，但放在现在似乎也没什么，必要的管控措施做好就行。 关于自我意识、量子随机性的研究，是强人工智能的重要一环。如果想要继续提升文明实力，必须要研究这些，人们不可能因噎废食。 而虚幻实验室一直是最为顶级的安全实验室，张远还是四大巨头之一，他觉得这方面只要把控的好，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两人在这个大型遗迹里边玩了一整天，见到了许许多多曾经的故事，还包括那个未完成的“2号避难所”。 所谓的2号避难所，是这一分支的人类，为了减少道德愧疚感，为昆仑山分支建造的。 结果工期一再延误，到最终也只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工程。 剩余的部分，就这样静悄悄地放置在这里，再也没有办法完成了。 林萱萱看到各种被闲置的机械，就这样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这里并不是文物保护区，由于地盘非常大，经常有一些中学生正在这个地方“淘金”，如果他们能够拆卸下什么东西，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意带走。 有的牛人甚至用这些报废机械，拼装出了一台正儿八经的汽车！ 还有一些机器人游戏，也经常在这个地方举行。 她又问道：“你说，如果我们在当初选择了三千年的方案，现在能够落实吗？” “不知道……又或许会和他们一样？干着干着就放弃了。” 张远摇了摇头，心情略微有点惆怅。 这一次，他是真的不知道，人这种生物啊，有时候能够很伟大，但大多数时候是很渺小的。 作为合格的决策者，千万不要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人性伟大的那一面上，而是要尽可能地防范人性当中，渺小自私的那一面。 …… 参观完最后一部分后，两人走出了地下城市，进入一辆轨道交通列车。 目前人类的主要基地在星球对面的赤道轨道上，最近的一个资源矿物点以及太空电梯，在八百公里开外的区域。列车缓缓地前进，隔了这么遥远的距离，依旧能够看到高耸天际的太空电梯。 两万公里的高空中，悬挂着一颗核聚变电灯，闪烁着明亮的蓝白色光芒，将这一片大地照亮。 在各个星空港口当中，总共有六艘大型母舰，正在制造当中！ 一亿多的人口能够完美支撑更多的工业计划，而长达一千多年的工程建设，也为人类积累了巨量的工程经验。这些母舰，其中5艘都有曾经的璀璨银河号大小，分别能够承载两千万人口的起居生活。 中间的那一艘巨型飞船，其名字叫做“启程号”，更是能够承载五千万人口的生活。它是人类能够建造的最大飞船，名副其实的空中巨无霸。 如果用军事上的术语，也即“泰坦”级别。 张远选好了自己的位置，看着空中那一盏核聚变卫星电灯，说道：““有一些科学家觉得，我们应该开发一颗属于自己行星堡垒。大家现在的胃口很大啊，已经开发过一颗行星堡垒了，现在还想开发第二颗。” “飞船再怎么巨大，和行星堡垒还是不能够新比拟……无论是可居住人口，舒适程度，还是性能层面。” “不过经过讨论后，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思路。因为这颗战星得拥有曲率航行技术，想要用曲率泡将整颗星球都包裹进去，我们需要的经验积累还远远不够啊！” 曲率航行的工程难度与曲率泡的体积成正比，所以目前的飞船，基本上是以圆形居多。如果是长条形的飞船，想要完成曲率航行，难度会更大一些。 人类毕竟只是刚刚踏入四级文明，还有很多需要摸索的地方，直接挑战难度较高的战星，就有些显得自不量力了。 林萱萱道：“开发一颗战星，也得一两千年的时间吧。说不定一两千年之后，我们就已经有这种技术了呢？” 张远摊了摊手，“万一没有呢，岂不是得将星球丢在这里？你可别忘了，这个鬼地方连宇宙弦都没有，难道真的靠行星发动机慢慢挪移出去啊……” “当然了，在技术积累足够之后，我们还是会选择开发属于自己的战星的。四级文明的战星才叫战星，三级文明嘛，顶多就是一个会挪动的铁疙瘩。” 这些大型母舰的样子长得如同飞碟，中间一个圆球结构，外边一圈是大型的离心轮，看上去有点像土星环。目前人们的主要工作是建设飞船主体结构，最重要的曲率引擎并没有被安装上。 张远抬头看了看，“……因为曲率引擎更新换代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还在一个突破期当中。今年只能够达到0.5倍的光速，说不定2年之后又能够达到0.6倍光速了！” “先不着急安装曲率引擎，把主体结构建设好，等曲率技术完善后，人类很快就能够重新出征了，前往远方。” “下一站我们要去哪里？”林萱萱道。 “还没有定下来……应该会寻找就近的星际交易市场吧。我们已经是四级文明了，应该与更多的四级文明进行交流。” 就这么聊天间，两人已经乘坐电梯，来到星空港口，这里总是那么的忙碌，各种物资的吞吐，永不停歇。 这两天是法定节假日，星空港口的游客众多，人群熙熙攘攘地在这里欢笑着，议论着。 一艘艘大约能够达到0.3倍光速的运输飞船，把许许多多的游客载进去，投放到各个旅游星球当中。 0.3倍的光速实际上已经非常迅猛了，在1天文单位，也即相当于地球与太阳的距离处，环绕恒星一周只要短短的174分钟，不到3个小时。 而原先的地球，环绕太阳一周却需要1年的时间！ 每一个时代都有着自己的时代特征，而星空港口，是最能够彰显文明富饶的地方。 人类的飞船能够在一天之内，到达行星系的角角落落，包括那些最为遥远的星球。 而在以往，地球文明，从月球基地到木星基地，至少需要六个月的时间！ 这就是四级文明远远强于二级文明，甚至三级文明的地方。 曲率科技，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可能。一艘亚光速航行的曲率飞船，常归雷达无法锁定，导弹与电磁炮的速度还没别人飞的快，激光或许能够打到，但是命中率会降低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万分之一都不一定会有…… 这就是曲率科技，人们追寻了数千年的曲率科技…… 张远以及林萱萱两人倒是没什么兴趣乘坐飞船去旅游。他们来到港口，一方面是怀念一下过去，另一方面有着自己的工作任务。 因为在明天，远方的托斯文明就会乘坐曲率飞船到达这个港口！ 这是破天荒的一件大事，总共有一百多万的托斯文明科学家将会前来这个星域。这是四级文明之间的交流，由不得人们不加以重视，几乎每个行业的精英代表，都将会参与到这一次的交流盛会当中。 张远不禁感慨时代的变化巨大，在地球时期，人类还没有接触过外星人，如果真的有外星人出没在地球附近，人类可能会吓得半死，各种核弹全都拿出来，把自己保护地严严实实…… 第五百八十三章 光速障碍 但是现在呢？外星人主动找上门来交流了，人类在自己家门口大大方方的迎接！ 这就是时代的变化，人类眼界以及实力的变化…… 就在两人畅想未来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提示音，“尊敬的新人类文明公民，张远先生，您好，您所预定的星空港口标准房间已进入排队序列，剩余可以选择的房间数量还有132间。” 这个声音倒是让张远小小的惊喜了一下，这是因为港口的游客众多，房间有限，通常要排队几个月的时间。 如果没有排上队伍，他们还要返回地表居住。 没想到在这假期的最后一天预定上了，这倒是给了两人一个小小的惊喜。 “今天我们可以睡这里啊！你想睡什么房间，低重力，无重力，还是正常重力？” 林萱萱想了想，“当然是正常重力啊！睡什么无重力，心惊胆战的，老做噩梦……” 张远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忽然说道：“真没情调啊！我还想睡什么‘黄金分割比重力环境’的房间的，刚好还有最后一间。” “黄金分割？” “据说在这种重力环境下，人的血液循环很通畅，身体会非常轻便，年轻的男生女生非常喜欢，哈哈……这种房间可是很难订到的啊。” 林萱萱翻了个白眼，又有点好奇所谓的“黄金分割比重力环境”到底是什么…… 一个美好的夜晚很快就过去…… 第二天，大伙开始了正常的工作。 清晨六点钟，一大波人已经在天文台的位置翘首等待了，一直到早上九点，人们终于发现了托斯文明曲率飞船的踪迹，那是一艘相当庞大的飞船，预计承载了100万左右的人口，以0.1c的速度航行着。 如果不是因为这艘飞船散发着强光，普通的雷达，还真的没办法锁定这艘飞船。 “常规雷达必须要更新换代啊！这么大的飞船还是没办法锁定，以后打起战可怎么办？”几位将军在那里，非常不满意现在的军事装备。 一直到这个星空港口附近大概六百万公里处，这艘飞船才突兀地停了下来，仿佛中间没有任何减速的过程。 没错，曲率航行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航行方式。 当然了，使用曲率航行也是有局限性的，曲率引擎对空间曲率要求比较严格，没有办法在大引力的地方航行，否则可能对引擎本身造成一定量的损伤，轻则引擎直接爆炸，重则产生一次超强的引力波，将整艘飞船直接撕裂！ 所以为了不丧失机动性，飞船依旧要安装上常规的航行手段。 随着一次轻微的震动，托斯文明的大型母舰，对接上星空港口，明亮的指示灯亮起。 “欢迎，欢迎亲爱的朋友们！”舰长女士率先发出了慰问。 人们大声欢呼着，欢呼这些老朋友的到来，而且为他们准备了相当不错的生态环境。 托斯文明之所以愿意主动来到这里，还带了这么一大票人口来，一方面是为了科技交流，譬如说曲率科技方面的一些经验交换、诉说曾经的友谊、文化交流、军事交流等等。 另一方面，主要还是为了寻求光学感知。 是的，光学感知！ 没有光学感知，托斯文明科技树实在是太过畸形了，四级文明之间也是有竞争的，托斯人必须要弥补这方面的缺陷，才能够更好的发展。 张远作为额外感知方面的专家，自然是地位崇高，站在迎接队伍的最前方。 很快，双方的首脑相互接触，相互慰问，诉说曾经的历史渊源，历史友谊等等，听起来相当无趣。的确很无趣，确实必备的流程。 然后开始安排民间交流以及科学家会议。 人类的一亿人口中，有六千多万都是新生代，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与人类关系密切的外星文明。 大型娃娃鱼加上狼狗的组合，倒是非常有趣。这些狗子也穿戴着动力装甲，看到这么多人类，好奇地要死，“嗷呜嗷呜”乱叫。 按照许多年轻人的想法，对方就这样带着一百万人口过来，的确是关系好到了一定程度才会这样。 既然政府之间的关系好，那么民间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共同突破四级文明绝对是非常深刻的友谊了，在银河系当中，有几个三级文明，能够成为四级文明？ 曾经发生过的小矛盾，也就只有一些老年人才能够体会到，那算得上是矛盾吗？在最终成果面前，绝对不是什么矛盾！ 很快，又有许多小型飞船开始了速度方面的较劲，再加上太空武器巡展，让一些军迷大呼过瘾。 从地表观测这些亚光速飞船非常有趣，会发现它们的形状被拉成了一条条“长面条”。谁的面条更长，说明谁飞的越快。 实际上并不是飞船发生了形变，也不是相对论效应，而是由于速度过快，导致飞船的影像发生了观测紊乱。 至于军事层面，亚光速状态下的战斗，也和常规的军事战争不一样，譬如说超高速度的曲率导弹成为了大杀器，如何在曲率航行中大幅转弯变成了超级难题。 双方可以共同研究这方面的新内容，相互之间竞争、演习，有一个竞争对手肯定比单独发展快得多。 “……新人类朋友们，你们好。至于曲率科技方面的难点，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第一关是关于突破光速后带来的一系列问题，简称光障。” “首先第一点，突破光障后，我们的飞船速度比光子还要快速，相互之间应该如何沟通呢？无论是常规飞行也好，军事飞船之间的蜂窝联动也好，通讯是至关重要的！” “另外，突破光障后，还会带来观测画面的大幅度混淆，速度越快画面混乱的幅度越快。闭着眼睛乱飞肯定是不安全的……我们必须要寻找到合适的算法……” 站在台上演讲的是托斯文明的大科学家托卡利亚·安痛定，他所说的内容其实并不复杂，几乎每个人都能听懂。这也是相互之间交流的一环了。 一艘飞船追上自己发出的光子之后，会产生各种诡异的现象。 如果从飞船正前方观察，会发现它……居然在“后退”！ 如果从飞船正后方观察，会发现它造成的影像还是光速，根本就没有“超光速”！ 如果从飞船侧边观察，那就更加奇怪了，变成了一条拉面状，然后这一条拉面从中间断开，分成了两艘反方向飞行的飞船。当然了，这些飞船都是影像而已。 总而言之，这些奇奇怪怪的情况，都将成为通讯上的难点。 第五百八十四章 七成把握 总而言之，人类以及托斯文明，目前的通讯水平还仅限于电磁波、中微子等常规手段，还没有研究出来的引力波，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 可引力波能够承受的信息很少，需要通过激发宇宙弦来引发。它的传播速度依旧只是光速而已，没有办法超光速。 量子纠缠可以超光速，可是量子纠缠没办法传递任何信息，这是理论规定的，没有办法突破。 就像能量守恒定律一样，人类从来没有发现过可以违背能量守恒的物理现象，也从来没有发现过量子纠缠可以传递信息的现象。 听着这位托斯文明教授的分析，张远在下边点了点头，对于一艘超光速飞船来说，接收到的外界信号已经非常乱了，两艘飞船想要通讯将会变得极度复杂。 “这是一个不好的消息。李振东，你怎么看，在未来我们可是有六艘母舰啊。如果相互之间不能沟通，万一跑丢了一艘也没有人知道！” 李振东作为一名信息专家，摇头晃脑了起来，对于这方面他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没办法，突破光速之后就是这样子。” “两艘平行的超光速飞船，看不到彼此，也无法相互沟通。” “……一前一后的两艘飞船，后面的飞船能够看到前面的，但前面的看不到后边的。” “理论上无法突破这一点，除非我们开发出超光速通讯手段。譬如说快子，或者其他的什么……” 为什么？因为飞船跑得比光还快！ 曲率航行，由于是空间本身的运动，不涉及到相对论效益。 两艘平行的飞船，一艘向另一艘发射信号，速度仅仅只有光速的电磁波，立刻就掉到后边去了。就好像从一辆疾驰的汽车当中，扔出一颗垒球，结果垒球的速度比不上汽车，“刷”地一下就被甩开了。 “所以我们只考虑一前一后的通讯情况，前面的飞船，可以向后边的发射信号，这倒是没有问题……” “不过，想要即时破解出信息，可能会有一定程度的延迟。” “……我觉得可以设计出一种模糊信号。也不用那种特别准确的信号，只要能够相互沟通就像……”李振东自言自语地沉思起来，他虽然说话的时候不太正经，可是一旦工作起来，还是相当正经的。 “难道我们的飞船要前后排列着飞行，这样太不安全了，可能会撞上……也可以人字形，斜着飞行？” 这个时候，台上的那一位大科学家已经演说完毕，台下响起了一片热烈的鼓掌声。 这位托斯人也知道这是人类的礼仪方式，他好像非常享受…… 实际上他只能通过超声波感知，勉强感受到这些人类在震动。 这个会场太空旷了，超声感知不太够用，很模糊，人类的鼓掌声频率对他来说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完全听不到，这又是一个很大的悲剧了…… 会议结束后，很快又有几位托斯人在人类外交官的带领下，找到了张远。 “张先生，我们的那个……合作计划什么时候开始？”一位领袖模样的托斯人，开门见山地说道。 “您所说的那种缸中之脑技术，可以出售吗？也不是出售……总之，一千五百阿米巴积分，是我们能够承受的最大代价了，我们真的拿不出更多。我们知道这门科技，在交易市场当中，可能要花费一万阿米巴积分……” “我们还可以交易一些更加核心的技术，那个时候已经说好了，4500积分的核心技术，这是我们能够拿出最多了……你们可不能临时反悔啊！” 对于托斯人来说，他们看不到其他人的面貌，分辨伙伴的常规办法是气味，不过现在全都穿着宇航服，也分辨不到人类的气味。 而且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托斯人的领导层也早就换代了，所以他们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一位，居然是当年的那一位。 张远看到这些大型娃娃鱼急迫的样子，笑道：“不急的，伽克罗阁下，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啊，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说好的话，我们绝对不会赖账！” “我们这边的研究员，早就已经等待了好久了。我们不能够给出承诺，但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这些托斯人很快就接收到了一份研究材料，用自己专用的阅读器看了起来。 当他们发现人类已经在自己的视野当中，开发出两种新的“颜色”时，纷纷惊讶地相互交流着。 他们虽然不知道所谓的“颜色”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以往待在交易市场这么多年的时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科技。 这绝对是他们距离磁场感知，最近的一步！ “您的文明可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啊，据我们所知，许许多多的四级文明，也完不成这一点。这方面的科技树，也算得上是您文明的独特科技了吧。” 说到天赋之类的东西，张远略有点尴尬，并没有回答。这一项科技树，完全就是一次奇遇中诞生的，算不上是什么独有的天赋。不过能够抓住机遇，也是人类自己的努力。 “伽克罗阁下，这边请……” 双方的外交官很快就开始谈判相关的贸易，签订各种保障条约等等，这是双方互赢互惠的一件事。 又被狠狠宰了一刀的托斯人，几乎把自己身家老底都交出去了，还屁颠屁颠乐呵地要死。在他们的预想当中，似乎马上就要见证所谓的光明了。 “嗷呜！” “嗷呜！” 那些大狼狗也知道这件事对自己的伴生伙伴至关重要，疯狂摇晃着尾巴。他们现在能够做的也就只有大摇尾巴，讨好人类了…… 张远看到那些外交官喜上眉梢，连忙把他拉到一边，嘱咐：“不要杀得太狠了，双方的友谊还是要保持的，你们不能够逮着一只肥羊把羊毛全部薅光啊！” “不不不！张先生，这你就错了……” “保持友谊最好的方式不是恩赐，而是双方等价交换！” “这一次的计划要是成功了，相当于我们吃掉了托斯文明绝大多数的科技树。这个文明的科技树虽然残缺，但厉害的地方还是很厉害的，绝对物超所值！这样一来，我们在三级文明阶段，停留时间太短导致的底蕴不足，就全部补足了！” 这位外交官走出房间大门，简直兴奋地浑身哆嗦。 他说道：“您可能小瞧了托斯文明想要拥有光学感知的欲望……前提是您的确能够给他们提供光学感知！到时候，所有的一切对它们来说都不是代价，全都将会化为感激……” “反正，只要这项工作能够完成，所有的事都不是事儿！” “这个自然没问题。”张远不敢打包票，只是做了一个手势。 为了这件事情，他们整个实验室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成功的把握还是相当高的。 “您先给我兜个底吧？成功率到底有多少？不同的成功几率下，我们的谈判手法也会有点不同。” 张远思考了一阵子：“我们已经拥有托斯文明的部分生物学资料了，也针对性研究了一些时间，再加上目前培养出来的人才队伍，最高……七成把握！成功率没办法再次提升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光学感知！ “七成把握？”这位老先生心花怒放，“足够了足够了！我们在谈判的时候，和他们说只有四成把握，但他们还是愿意赌一把啊！” “整个计划最好还是要成功，要是不成功，我们只能够获取1500积分的定金。后续的一系列科技就没有了。” 这几名外交官说说笑笑，心情很不错。他们通过一场谈判，就能够获取别人几万年积累下来的科技，心情能不差吗？ “哎，尽力而为吧。” 而张远肩膀上的担子，就变成沉甸甸的了。 别看人类已经迈入了四级文明的门槛，但底蕴还是不够，除了曲率技术外，其余的东西，还不一定比得过那些老牌三级文明。一个文明的发展是全方位的，不是说飞船跑得快就行，像生命科技、人工智能、工程学等等学科也十分重要。 所以，三级文明的技术多多益善。 打个具体的比方，托斯人也有自己的辅助大脑科技，对人类有一定的借鉴意义。托斯文明想要获得光学感知，辅助大脑科技，肯定会完完全全地贡献出来……这对人类来说大有好处。 其次，这个文明的电磁学非常厉害，人们将会在这一次的交易当中，得到最为尖端的武器级技术。 获得了这些科技后，各种离子炮、电磁炮能够达到更高的速度，绝对是一笔划得来的买卖…… 只要弥补了这方面的短板，人类未来的发展步伐将会更加稳健。 …… 时光飞逝，一年又一年。 20年很快就过去了。 一间小小的生化手术室当中，几托斯人的试验者正躺在手术台上。 灯光明亮，医疗机器人正在以精准的操作，为其实施手术，在其大脑皮层当中植入一块小小的芯片。 这是最为先进的DX-103医疗机器人，所有的动作都精准到微米。在手术正式开始之前，机器人程序会先全方位地记录下手术者的脑神经分布，然后几秒钟的时间，在超级计算机中模拟手术数百万次，排除各种突发情况，以保证真正的万无一失！ 这种超高精度的手术，成功率之高，手术之准确，完全超出了人类医生的工作能力。 2个小时后，手术完成，机器人护士将这些士兵安放到冬眠仓中，推了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了？”正在外边等待的托斯文明领袖略有一点焦虑地问道。旁边还有一条大狗子，两颗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面部表情有点儿焦虑。 “病人正处于麻醉状态，可能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够清醒。”远程遥控的机器人说道。 “十分感谢……辛苦了。” 这一批的实验人员，总共有9人次。 实际上就算实验失败了也没什么，托斯文明早就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他们的文化制度就是如此，虽然有人权之类的说法，但并不像人类那样人人平等，而是有着一定的等级划分。下等一些的人口，就算死了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为了减少外交方面的摩擦，张远等研究人员还是希望一次性能够获得成功。 利用虚拟世界技术对这些托斯人进行研究，是经过科学议事会审批过的，整个过程也通过严格控制，反正一直对外宣称是“缸中之脑”。而在虚拟世界当中，实验已经获得了通过，到了现实世界，理论上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两天之后，这些躺在冬眠仓中托斯人一个个开始恢复清醒…… 冬眠仓弹开，一位士兵从里边站了起来，他立刻呆愣住了。 仿佛见证了一次真正的奇迹！ 他……看见了！ 这位士兵脑袋上有一只微型的电子眼睛，就在额头的正中央，一粒花生米大小。其采用的是复眼模式，以匹配他们本来就拥有的超声波感知。每一个物种的感知系统都有点不一样，所以需要量身定做。 他看见了！！ 顿时脑袋遭到雷击，仿佛脑海当中，被人硬生生地凿出了一散窗户。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古怪，以至于整个人立马跌倒在了地上。 “嗷呜！”士兵的伙伴第一时间发现了动向。 立马间又有许多托斯人的领袖冲了过来，询问相关的情况。 “阿斯巴拉塔拉的！”这个家伙也不回答，只是语无伦次地大叫着，脸色激动异常！ “阿西！” 他看见了，他看见了，看到了那一撮狗毛！多么神奇啊，原来自己的伴生伙伴，居然长这个样子，那一根根狗毛居然能够被清楚地看见！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如同重生一样的感受，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光是“看见”这个动作，永久性地改变了他的认知方式。原来所谓的“图片”是这个样子的，所谓的黑色与白色是这个样子的……很容易就能够理解了，哪里需要文字去大批量的描述，这不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托斯人所拥有的感知，是最为简单的黑白感知，但对他们来说，依旧太不可思议了！ “阿斯巴拉塔拖拉大！” 望着这个语无伦次的家伙，这些托斯文明的领导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是心情激动地在那里发呆。他们这个种族，激动的方式就算发呆。、 有几个聪明一点的，正在通知人类方，实验人员已经苏醒。 甚至，所有的清醒者都开始疯疯癫癫起来，大吼大叫着，他们走路歪歪扭扭的，坐一扭，右一拐，很显然还没有适应这种视觉感知。 听说了这回事之后，又有几个遥感机器人进入房间当中，测试这些试验者的视力水平。 “三角形。” “圆。” “正方形！”这位士兵很容易就看到了这些图像，即便他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但还是很容易就叫出了它们的名字。 原先画在纸面上的简单图像，托斯人是无法感知到的，这也是他们整个种族最大的痛点。 想一想吧，因为这个痛点会造成多大的不方便。 但现在，这个痛点消失了！ “回答的不错！”这个远程机器人说道。 “请到外边的运动场所，屏蔽超声波感知，进行障碍跑步。” 这些大型娃娃鱼蒙上了耳朵，歪歪扭扭地奔跑着，虽然运动的很不流畅，但是，他们的确绕过了那些障碍物。 许多围观托斯人都站在那里发呆，有些开始请求人类立刻帮助他们做手术，立刻马上，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结果被张远操控的机器人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开玩笑，谁知道这里边有没有bug，这些还只是测验人员而已！ 直到这一番之后，托斯人心中的大石头落地，爽快地支付了大多数的后续报酬。 …… 第五百八十六章 30年的进展 就如此，在张远的科学家的精心推动下，一直到第30年，几乎所有关于光学感知的系统漏洞，都被修补完备。 大约十分之一的托斯人通过手术拥有了视觉感知。而且这个人口比例还在持续增长当中。这一项合作实验对双方的文明均大有好处，托斯文明获得了渴望已久的东西，而人类则获得了大量的报酬，以及宝贵的工作经验。 这一项工作不是白做的，张远所领导的超维感知实验室，人才规模扩大到了690，这是一批非常有经验并且非常能打的队伍，就算没有张远这个核心人物，有许许多多的工作也能独立进行。这才算得上是一个正常的实验室嘛。 而目前的重点工作，将会逐渐转移到“伪人”的研究，也即强人工智能之前的一个环节，再加上额外感知的完善，基本上够大伙忙碌一阵子了。 “托斯文明那边怎么样了？好像好几天没有反馈情况了。” 这一天，张远问向一名外交官。 “好着呢！估计正在玩手机吧，一起去瞧瞧？” 托斯文明的确是一个适应能力非常强的种族，只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能够第一阶段适应视觉条件下的运动。三到五年的时间，就能够完全适应。 而一旦适应光学感知，他们就会发现，原先的感知实在是有点难受欠缺地厉害。手机游戏变成了他们的新鲜玩具，咳咳，好像有点儿扯远了！ 总而言之，这些获得了视觉感知的托斯人，对待张远这位大科学家就像见到再生父母一样狂热地崇拜。每次张远去拜访那些做完手术的实验者，都会接受一连串的礼仪待遇。 甚至连新人类文明的冯舰长，地位都还没有张远的一半高！ 这种情况搞得张远非常尴尬，倒不是说因为地位高上，而是那些礼仪太麻烦了，就是站在那里发呆，也就是冥想一两个小时，冥想的时间越久越好，次数多了谁受得了啊！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我们相互之间的友谊，就像银河一样宽广！但不得不说，我们必须要返程了。” “我们这一次最大的目标，就是光学感知，如今，这一门学科，已经彻底成熟了。经过十几年的试用，我们已经很难再找到缺陷，深刻地了解到了它的便利。” “我们想要尽快将这一门新技术，传授给后方的大本营，我们渴望光明已经整整四万年了。在真正拥有它之前，很难描述这方面都感觉，真的很难，我们最伟大的圣人，也无法描绘光明的感觉。” “一旦拥有光明就永远不想再失去它……” 这位托斯人的领袖，不停地夸奖着张远的团队，甚至想要把这些人活生生拐走一样。 在脑海深处硬生生地凿出一扇天窗，这绝对是真正的困难！ 托斯文明内部的科学家也不是傻子，他们为之讨论了好一阵子，依旧感慨着其中的难度，再给他们四万年依旧不行。 总而言之，双方交好肯定是必然的。 至于，托斯文明为之付出的巨大代价——值，绝对值！ 在这一次的会议当中，这位首领说完之后，轮到张远发言，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托斯文明的朋友们，关于视觉成像问题，就目前而言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唯一的差别是，你们的世界当中，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的颜色。” “也就是常规意义上的三原色，也即红色、蓝色与青色。通过这三种颜色能够组合出更多的颜色。” “所以，接下来要进行的工作是在脑海当中形成对各种颜色的认知。关于新人类方面，额外颜色的资料，我会赠送给你们。但两个文明的个体，大脑有所区别，所以没有办法完全通用。” 增添颜色相当于是额外工作，所以人类并不打算帮他们去做，需要托斯人自己去更新换代级。 毕竟每添加一种新的颜色，工作量都会提升不少。到底能不能升级成功，人们也不会去多管，这一份工作可是耗费了这么多科研工作者的青春啊…… 即便双方缔交了非常深厚的友谊，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完整吧，那样就得花费几百年的时间了。 而对于托斯文明来说，这样一算能够辨别黑白的眼睛也足够了，总归比以往好了一千倍一万倍。盲目地增添色彩，很可能会让大脑的认知发生紊乱，所以就先这样使用着再说。 至于后续的升级发展，当然得靠自己，而不是盲目地依靠其他人。他们也知道文明与文明之间，最重要的是利益。双方关系好，那就要互相帮助，维持长期友谊，而不是死皮赖脸地贴上去，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再说了，万一自己弄不出升级，还是得依靠张远等人。 所以，再接下来的会议内容是，关于双方这三十年里合作进展的总结，并且对未来的发展方向进行展望：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光学感知”带来的一系列交易了，除此之外，还有非常多的科学合作。 第一，双方的曲率技术一直突破到了3倍光速，然后卡住了。 在这里有一个比较大的门槛，一时半会间跨越不过去，可能需要很长的经验积累才能够逐步提升。 关于行星级曲率科技，也有一定的进展，但也在某一个环节卡住了。其核心一个非常复杂的数学问题，一时半会间强求不得，也只能够作罢。 第二，经过大量的军事演习，军事方面形成了以超高机动性为核心的多层次攻击方式。 新人类文明现在的军事实力，打击一个三级文明，就是真正吊打！哪怕对方有一颗战星作为后盾，人类也能够以几乎零伤亡的代价获得胜利。 突破光障之后，曲率飞船的踪迹将会变得难以捕捉，对方连捕捉都捕捉不到，又谈何而来的击落呢？ 另一方面，经过长期的研究后，高灵敏度的激光雷达、电子干扰以及一些反物质武器，均有一系列的突破。 人们发现，四级文明与四级文明之间的战争，其实依旧是不多见的。因为想要从战争中逃跑，简直不要太轻松！ 一位将军在自己的工作汇报中描述道：“……但我们认为，四级文明发生冲突的可能，会比三级文明的时候，变得更加常见。是的，战争依旧不容易爆发，但比起三级文明阶段，概率就大的太多了。” “三级文明，双方相互威慑，打不过往往也逃不掉。” “四级文明，先行发动攻击的一方，有极大的先发优势。” “防守的一方，劣势非常大。” “如果真的发生战争，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除了能够超光速的“曲率导弹”能够突破光速外，没有任何武器能够追上曲率飞船。 可是茫茫宇宙，曲率导弹又往哪里发射呢？命中率能够达到万分之一吗？ 很难很难，人类目前的曲率导弹，只能够命中2光分距离内的高速目标，而且这个目标得有明显的运动痕迹，譬如说发强光，或者散发出强烈红外线。 否则，导弹的命中率就会直线下降。 第五百八十七章 目标——塔比星！（本卷完） 张远看到这些参数，不由得皱了皱鼻子鼻子，2光分，这个数字在天文单位中，只是一个很小的数字，太阳到地球的距离，1个天文单位相当于8.3光分。1光年又等于63241天文单位。 但对于人类的高精度设备来说，又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数字了。 在曲率导弹上面，不可能安装几公里直径的超级望远镜，也不能安装超大功率的雷达，它何德何能发现一个小目标，然后精确制导呢？ 至于其他的太空武器，激光、离子炮之类，发射出去后连制导能力都没有，能够命中的距离，在2光秒之内。 是的，只有2光秒！ 速度较低的电磁炮，0.5光秒以内才有可能命中。 普通核弹简直慢的可怜，只能够利用无人机进行近距离投射。 “也就是说，距离，依旧是文明与文明之间最佳的保护方式。” “总而言之，曲率导弹，是能够超远距离状态下，对曲率飞船造成高额伤害的唯一武器，所以我们还是要发展……大力的发展！” 会议室中一片沉默，有一些对此不太了解的议员，开始交头接耳地说话讨论。 张远咽了口唾沫，这位将军什么意思？就是趁此机会，在赤裸裸的要钱啊！ 曲率导弹这玩意，一颗不就等于一艘飞船吗？得给导弹安装上曲率引擎、超高计算量的超算，得有暗物质跟踪装置，模糊判断对方的踪迹，造价高得离谱！ 哦，对了，都已经这么昂贵了，这枚导弹的破坏力必须惊人，里边怎么也得用威力最大的反物质吧！ 就算如此，命中率还是极低，万分之一？ 张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到台上的舰长女士脸色难看，心中不禁窃喜……幸好他不是这个时代的舰长来着。 也幸好整个文明足够强盛，否则根本承受不起这种高昂的武器。 这位将军没有理会那些负责国家经费的专家：“……我们通过长期的军事演习，认为四级文明的行动场所，不再局限于宇宙弦，反倒要尽可能避开宇宙弦，因为在宇宙弦附近开战，高额的引力波动会破坏曲率运动。” “如果失去了曲率航行，就算我们比三级文明强大，也变成了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差别……我们没必要和三级文明处于同样的起跑线。” 下来，在屏幕上展示的是亚光速状态下的蜂窝作战模式。 由于超光速状态下，飞船的通讯环境很差，所以亚光速环境战争将会成为四级文明的主流战争方式。 一窝蜂的无人机就好像一阵闪电，一下子就把星球上的目标给消灭了，甚至，这个“目标防御系统”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 各种稀里哗啦的差数，视频展示，看的张远眼花缭乱。 到底厉不厉害他也不知道，至少看上去还算不错，挺有噱头的。以他的神经反射速度以及视野，根本不可能观察得到处于半隐身状态的亚光速飞船。 不过问题是，“曲率”无人机的造价高的惊人，得配备夸克能源室以及曲率引擎，产能有限，不像传统的无人机那样，是一次性消耗品……它与载人飞船的造价其实差不多，如果想要形成蜂群，预算经费又是一大堆。 最后一个环节是展示最新的武器：电磁动能武器、核子武器、激光、离子炮等等，都是老玩具了，只是进行了升级。 最新的玩具是光子鱼雷，这是反物质武器，还有特殊的电磁脉弹，能够专门破坏战场通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我们不会去选择侵犯别人，但应该有守卫自己的能力……希望这一些武器，能够让我们在未来的危机当中，保护自己！谢谢大家！” 军方代表发言完毕后，台下响起了一片鼓掌声。 再接下来，双方文明开始讨论未来的发展方向，绝大多数人还是觉得应该走出去，去和其他对文明交流。 继续待在这里慢慢的研究，可能还会获取一些进展，但肯定不会像一开始那样突飞猛进了。能够挖掘的技术几乎挖掘完毕。 再加上那六艘大型母舰也即将竣工，开始安装最新型的曲率引擎，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够始试飞。 所以，经过一番探讨后，人们的讨论出了自己的目标——塔比星！ 也即那一颗戴森球！ 这是经过长期探讨后，得出的目标。 塔比星，代号为KIC8462852，人类观察到这一颗星球，已经很久很久了。 在21世纪，人类就已经发现了这一颗发光强度会发生周期性变化的星球。当时的科学家们很疑惑，还以为有什么天体，周期性地遮挡住这颗恒星。 但经过长期的观察，人们终于认定其为一颗戴森球，然后认定宇宙中有着更加强大的外星文明存在，在那个时候引发了巨大的恐慌！ 说起来，这一颗戴森球与“地球时代号”计划有着一定的渊源。 如果没有观察到这一颗戴森球，人们可能还沉迷在“人类是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生命”的想法中不可自拔，就像一个孤岛中的部落酋长一样，因为自己统治了整个小岛而洋洋得意…… 戴森球的发现，对当时人类的冲击是巨大的，首先证明了外星生命的存在。其次……这简直就是开天辟地般的强大，天空与蝼蚁般的差别！ 无论是恐慌也好，激动也罢，这一刻戴森球的发现，对整个人类社会的历史都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当然了，发展到现在，人们对外星文明已经不再陌生了，可是在银河系中发现的戴森球，依旧只有这一个。 这一点非常神秘以及古怪…… 就人类目前的认知，戴森球的确没什么大用，它就是一个大号的太阳能板而已，能够收集一颗恒星的所有能源，的确非常非常厉害，但四级文明又不会缺能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算真的缺乏能源，也可以去搞成千上万的夸克能能源室，而不是去建设难度巨大的戴森球。 这一点很奇怪啊。 一直到后来，人们心中才隐隐有所猜测。 按照从四级文明手中兑换来的星路图，那是一个大量星际文明的聚集地，距离目前的位置，大约400光年，并且有阿米巴派系的成员在那里组建交易市场。 也就是说，一颗周期性发生亮度变化的星球，能够天然吸引星际文明的注意力。它成为了猎户悬臂最重要的标志，绝大多数的星际文明，都会对其产生兴趣。 结合这种种，人类还是非常愿意去那个地方探查一个究竟的，顺便还想邀请托斯文明这个盟友一同前往，多一个盟友总归多一份力量。 不过，思索了半天之后，托斯人居然拒绝了这个方案：“很遗憾，新人类文明的朋友们，我们的确对那一颗戴森球非常感兴趣。但我们刚刚获得了视觉感知，想要将这一门技术，普及到整个文明，需要很长的时间。” “拥有了光学感知后，我们集体认为，我文明的科技树实在是太残缺了。我们需要适应这种新的感知能力，也要研发光学感知的相应科技，以适应新的时代。所以，我们还打算在这里继续发展数百年左右的时间。” “在这之后，我们才会选择前往那里。” 托斯文明的选择也在人们的预期之内，因为在长期接触的过程中，人们明显发现了这种缺陷。对方这样选择也是相当有道理的。 拥有了一种新的感知，首先得研究其安全性，然后再慢慢普及、适应，研发新的适应科技。说不定所有已有的机械装备全都得修改，这个工程量很大。 而人类也没有必要特意等待个三五百年，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绝大多数的时间，人们还是得依靠自己。 就这样，会议结束后，所有的托斯人都登上了自己的飞船，准备离开了。临别前，人们还赠送了一些廉价的科技，譬如说液晶屏幕，可折叠个人手机、钟表、电脑、VR眼镜之类的东西，这些科技很廉价，但是很好用。 对方如果真的采用了这些东西，在未来相遇的时候，说不定会多一些共同话题。 最后，双方相互告别。 “愿您的文明永远进步……” 一个标准的星际礼仪。 真正知道这一套礼仪中内涵的生命，绝对不会对其有任何的轻视，都知道它的厚重。 张远作为文明代表，微微弯了弯腰：“也希望您的文明，能够一直进步。” “朋友们，再见。” …… 托斯文明启动自己的飞船离开了，而新人类文明也将展开新的旅途…… 目标，塔比星！ …… （本卷完！） 本卷感言 新的一卷又结束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呀！ 这一卷的故事情节不算太复杂，也就是人类引发中子星对撞时，产生的一系列故事，最后结交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朋友，终于成功地迈向了四级文明…… 成为四级文明可真的不容易啊！ 整个过程我本人还算满意，能够打90分吧，没什么太大的遗憾，既定的目标基本上完成！ 突然间发现，其他的也没什么好感慨的……本卷感言似乎太简短了，看官们会不太满意，于是再随便说说新人类文明一直实行的“动态计划经济”制度吧。 当初作者在设定计划经济的时候，借鉴的是苏联的那一套。 苏联虽然最终解体了，原因有很多，但计划经济是不应该背太大的锅的。 苏联的计划经济看上去很美，实际上也非常厉害，从来没有发生过经济危机，只不过实际操作极其困难。新中国学了十多年，苏联专家手把手的交了五年，中国连门槛都没有迈进去，只是在门口看了看，然后直接就模仿失败了。 为什么呢？首先第一点，因为计划经济需要非常厉害的基层人员，特别是统计人员，去统计整个国家需求的物资，中国那时候的人口素质完全不行，就连苏联也就马马虎虎，刚刚够到及格线。 所以在看苏联计划经济的时候，不能把中国计划经济混为一谈。 要谈苏联的计划经济，绕不开的人是列奥尼德·康托罗维奇。苏联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国民经济管理研究所经济问题研究主任。其核心模型是资源最优分配理论，获得了197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不要认为搞计划经济是傻子，其中有很多隐形大佬的。具体参考《机械制造厂电能的合理使用》一书，我国某任主席是翻译。 苏联的五年计划一般来讲分为七个部分，六万个独立标题，主要通过线性规划以及运筹学来规划目标。其理由在于，进入现代经济学核心的方法论基础，这就是数量配给的构成和价格的构成之间的对偶性概念。 简单的说，苏联的计划经济就是要用庞大的算力来模拟那只“看不见的手“，进而得出最优解。： 第一章，生产，包括数以万计的商品标定。 第二章，使用，编制平衡表。 国家计委编制2000项商品的平衡表。 物资供销机构编制10000项商品的平衡表。 国家物资供应局和各部委编制数万项商品平衡表。 第三章，劳动力分配。 第四章，投资计划。 第五章，技术发展目标。 第六章，进出口目标。 第七章财政预算。 综上所述，基本上这一套体系还是非常严格的。 至于苏联的经济体系为什么没有超越美国，原因有很多，第一是体系太复杂，基础太差，基层人员的素质又不够，苏联的底子可比美国差多了； 第二是没有及时货币化，长期以物换物导致的剪刀差，导致大量不劳而获的利益阶级的产生，腐败相当严重。 第三，盟友没有美国厉害，还与中国交恶，出征阿富汗的重大战略失误； 第四是重视重工业，忽视轻工业，这只能说是制定计划的领导的锅，而不是计划经济的锅。计划经济体系，领导的能力非常重要。 第五，科技爆炸时期，计划比不上变化。自由经济在这种情况下发展地快，计划经济仅仅只是稳。 （以上全为个人观点！） 我当初设定这一套经济体系的时候认为，如果在一个互联网时代，通过大数据以及人工智能进行全局规划，毫无疑问能够加快政府沟通的效率，规避很多缺点。 在苏联时代，没有互联网吃了大亏，领导开会，一开开一天，效率无比低下。 没有大数据，只能靠基层人员统计，错误率极高。 还有就是，我觉得可以放开部分计划，特别是一些娱乐产业、轻工业等等，用于自由竞争。这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没有必要完全计划起来。 在这种想法下，于是便有了书中那一套设定的由来，特别是在一个生产力远远大于需求的时代，计划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啦，书中的设定暂时就说这么多！ 说起来，一卷结束，明天是想要请假的一天的。可是过年嘛，过几天又要请假一段时间，所以有点儿不好意思…… 看看手中的存稿有点儿见底，下一卷的情节又还在思考当中……so，请假半天，明天暂时一更吧！ 第五百八十七章 “皮皮虾号”出征！ 时间过得很快，自从托斯文明离开之后，20年的时光再次过去了，所有大型母舰的试航工作逐渐接近尾声。 再过一段时间，人们就要正式启程，告别这一片熟悉的星域，各种资源储备正在通过太空电梯不断地向上搬迁，稀土、核燃料、有机物仓库、常规物资仓库，全都安排地满满当当。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期待着再一次向着远方进发，渴望着与另外的星际文明接触。 就在最后一年的春节，烟花闪烁，一个个明亮的小太阳闪烁在星球上空。人类已经财大气粗到了可以用氢弹放烟花的程度……而且这一类的氢弹能够呈现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颜色，大家很开心。 出发之前的晚会自然无比热闹，大合唱、歌星赌场、小品相声，总是令人感到意犹未尽。 一个意犹未尽的晚会，才是有味道的晚会！ 再接下来，一场盛大的投票仪式出现在星球上，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大事，主要还是为了对这六艘新一代的巨型母舰取名字。 对于这件事，民众爆发出了很高的投票热情！ 其中一艘能够容纳五千万人口的泰坦级巨型母舰，被命名为“启程号”，这是一开始就命名好的，不会更改。这个名字，意味着新人类文明成为四级文明之后的新旅程，也寄托着人们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所以民众拥有另外5艘飞船的命名权。 然而投票结束之后，令人啼笑皆非的一件事情发生了，其中一个名叫“皮皮虾”的名字，居然获得了最高的投票率！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政府部门的相关人员只能够捏着鼻子答应了，其中的一艘星际航母级母舰就被命名成了——“皮皮虾号”。 但是很快，又有更多的人开始抱怨这个该死的名字，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一辈子的大部分时间，都有可能居住在这艘“皮皮虾号”上边，听起来太难听了！真的太难听了！ 甚至有一部分人都已经搬迁到了飞船当中，一听说自己心爱的家园被命名成“皮皮虾”之后，立刻就炸毛了。 “我们居住的飞船，管你们其他人什么事啊！为什么我们的飞船要被命名成皮皮虾号！我们绝对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于是他们又开始大声抗议，投票改名字……联名修改名字的人次，一天的时间就到达了一百万的时程度！ 这一次“投票事故”还被当成反面教材，写在报纸上，其标题更是变成了——《该死的民主》！ 总而言之，经过一番波折后，所有的名称全都定了下来，分别是“启程号”星际泰坦级飞船…… 以及“东方”、“复兴”、“神州”、“进步”、“未来”等5艘星际航母级飞船！ 这些名字听起来相当严肃，甚至有点儿无趣，但基本上的人都能够接受，也不会有太多的反对意见了。 “……观众朋友们，你们好，‘启程号’星际泰坦级飞船，能够容纳五千万人口的正常生活，是整个文明的经济、科研、教育、工业中心。” “其余的星际航母级飞船，分别能够容纳两千万的人口，拥有一定的工业能力以及军事战斗力。现在新人类文明的总人口不足，每一艘航母级飞船只装了一千多万，人口规模还有一定程度的上升空间。” “一千万的人口能够维护飞船的方方面面。在未来几百年里，人口数量还会缓慢地增加，一直到1.5亿-2亿的人口为止。” “在这之后，我们或许会尝试着建造自己的行星堡垒……” “科学家们也在研究行星堡垒的相关科技。其余的科技我们基本上已经成熟，最关键的还是行星曲速……” 路边的数码屏幕上，到处都在介绍这些新的母舰。上边的居住人口都是精心安排过的，对应人类目前拥有的六大地下城市，刚好一座城市一艘飞船。 人们的起居生活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如果按照军事实力划分的话，所有的飞船总共分成了五类。 第一是泰坦级，也即人类能够建造的，吨位最大的曲率飞船，各种材料以及技术，都达到了已有的极限。 建造泰坦级飞船的代价以及成本是非常高的，所以人们只建造了一艘。太麻烦，也没什么必要。 第二类是航母级，也即能够承载两千万人口的巨型飞船。这一类的飞船，能承载大量的人口，也相当能打，拥有比价凸出的战斗能力。 接下来依次是巡洋级、驱逐级以及护卫级飞船，这些有编号的都是曲率飞船，能够装载大量的军人，也是无人机的存放点。 更小的就是曲率无人机了，也即蜂窝攻击群落，其造价相当昂贵。 再接下来就是普通人无人机，普通的无人机由于体积小，造价便宜，是冲锋敢死队。 这一类的小型无人机，其能源装置还是普通的核聚变，通过母舰的电磁弹射获得较大初始速度，由于造价便宜，想生产多少就生产多少。它们通常装载高威力的导弹，近距离命中对方就是赚。 再加上一些电子干扰飞船、预警飞船、侦查飞船等等，基本上人类的军事体系就是这个样子，多层次，多维度。 大大小小有级别有编号的飞船，总共320艘，到达了目前人类文明经济能够承受的合理区间。 如果再增添飞船，就得大量征兵，而且增加维护费用，倒不是不能承受，但在和平状态下，并不是非常划得来。 过完这个简简单单的春节，在接下就是出征前往远方了。启程号的舰长室内部，正在举办出征仪式，舰长在电视机前面，介绍第一次远距离曲速航行的相关事宜。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塔比星，距离我们目前的位置，大约是400光年。如果以三倍光速计算，约莫需要133年的时间。” “……但我们不可能一直以最高速度行使，所需要时间可能会更多一点，可能会在两百年左右。” “由于是第一次的长距离航行，我们需要在整个过程中调试舰队的飞行过程，中间路过的星球，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就不调查了，一口气到达终点！” 舰长冯子晨的介绍相当口语化，就算没有足够的专业知识，也能够听懂。 这位女舰长这些年的成绩还是相当不错的，改革也做的不错，个人能力也有，所以也一直连任了下去，科学议事会的成员没有反对意见。 新人类文明目前理论上能够达到的寿命，将近700岁，常规人员大约是500岁，所以每50年任选一次舰长，最多可以担任4次。总共两百年的任期，也足够一任舰长做很多事情了，前提的是他的能力足够。 由于是党内选举，权力和平过度，基本上不会发生党争之类的狗血事件。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风格，而在这个新的时代当中，人们熬过了重重的苦难，经历过一次沉沦事故，却变得更加富有自信，也比以往更加激进一些。 整个文明在这个地方呆的太久太久了，理应走出去与更多的文明接触，而人们也乐于接受新的发展战略。 第五百八十八章 声名太盛 “……是不是有人在会议中提出过，想要回去看看？”林萱萱倚靠在张远边上看着电视，她忽然问道。 “回去？回去干嘛？” “难道没有人提议过吗？会议中应该也有不少第一代的人吧。” 张远想了想，说道：“……好像没有这方面的必要，飞回去毕竟是要时间的，就算我们拥有曲速，也得消耗八百到一千年……至于同源的人类究竟怎么样了，我觉得，唉，管不了太多。我们连怎么曲率科技的线索都告诉他们了……再怎么也值一点阿米巴积分吧？” “社会的进步，不仅仅是科技进步就够了的，如果有困难的话，应该由自己克服。” “如果真的变成沉沦者文明，可能被虚拟世界技术给吃掉了吧……更没有必要回去了……” 林萱萱沉默了一阵子，当初送给同源人类虚拟世界技术，是一把非常大的双刃剑！他们有可能因此得到巨大的发展，也有可能被其所害，陷入了与“璀璨银河号人类分支”同样的困境。 她只能暗暗祝福，遥远的地球文明以及其他的分支，能够好运。 …… 一个月以后，两人已经登录最为庞大的泰坦级“启程”号飞船上方，寻找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一艘大型飞碟样的飞船内，居住环境非常复杂，七弯八拐的就像一个大迷宫。不过有着辅助大脑的帮助，记忆这些功能区域倒是没什么大问题，正因为这种复杂的立体结构，才能够容纳整整五千万人的起居生活。 在大伙正式开始冬眠之前，一群老朋友相聚在一起，喝了最后一杯。 回忆起一路走来的艰辛路程，大家不禁唏嘘不已，当初在地球时代号，花费三千年光阴飘荡到目的地的时候，谁会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人类能够成为真正的四级文明呢？ 那时候的三千年旅程，现在，只要……10年！ “真的是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啊。” 最喜欢装逼的李振东，首先开始炫耀自己的功劳，他们的团队发明了在超光速路途中，可以使用的模糊讯号，在曲率航行的时候相当重要。 “所有的小飞船将会挂载在大飞船边上，一起带走。而六艘大飞船将会以一条斜线的方式排开……” “斜线，你们知道吧。” “我们的启程号泰坦级，将会排在最前方，对斜后方的飞船发出命令，停止，加速，减速、前方有障碍物等等。” “由于光障的存在，后方的飞船仅仅能够接受到前方飞船的指令，但是没有办法对前方的飞船发出指令，这相当是单方面的通讯。” “所以，后方的飞船，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加速超越到前面，然后再发出信号。正因为如此，整支舰队不会以最大速度飞行，顶多只会是2.5倍的光速吧。” “辛苦了，很不错的方案！”张远深刻地知道，这项工作是非常有价值的，所以李振东的装逼并不是没有道理。 “敬你一杯！” “咣当”一声，两人碰了碰杯子。 顿时，有几个研究亚原子的科学家有点不爽了，你李振东就是搞了个通讯而已，曲率科技才是大头啊！ 虽然现在只有3倍光速，行星级的大曲率也没有攻克，但是功劳不容抹杀！ 张远连忙道：“也敬你们一杯！” 赵青锋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耸着鼻子，夸克能能源室也很重要，没有这玩意的巨大能量支撑，曲率就是个屁！夸克能还不是他们搞出来的？ “敬你一杯！” 几个虚拟世界的专家也不太满意，就连山本一郎这种死宅都在那里翻白眼，如果没有虚拟世界技术，你们这群人早就死了几千年了，还轮得到你们在这里吹牛打屁？ 死的连骨灰都不剩了！ 丢进恒星当中吧！ 张远顿时明白了……这群人正在联合起来糊弄他！ 因为他老张声名太盛，把所有科学家都压了不止一头，甚至名气都传递到另一个文明那里了！ 最近一段时间，与托斯文明的沟通都是以曲率飞船沟通，不再用电磁波。 托斯人的言语中，简直对张远感恩戴德啊，有一半的篇幅都是在赞美感叹“光学感知”，然后连带着称赞张远，最好是能够把张远给拐骗过来，如果张远能够加入托斯文明就更好了！ 还有一半的篇幅才是正事…… 所以这群家伙有点儿不爽了。 “你们牛逼还是我牛逼啊！”想到这茬，张远顿时非常不客气地拍了拍桌子。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起托斯文明这个老朋友，由于不能够共同行动，倒是蛮遗憾的。不过未来有着无数的可能，总是有见面的时候。 有一位科学家突然感慨道：“其实，每个文明都是很艰难的啊……我们人类在这几百年里产生了动荡。但谁知道，托斯文明，在这几万年里边经历了什么困难呢？” “没有眼睛，或许从实际层面，他们比我们想象中困难地多吧。” “是啊。”张远点头同意。 “现在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已经是四级文明了，那么五级文明应该怎么到达？” “就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在那里浅尝辄止。”张远摇了摇头，“我们欠缺的还有很多啊，首先，一个平均寿命六七百年的四级文明，你们有见到过？” “低的有点可怜吧？！四级文明，好歹也是银河系中发展地不错了的，只有六七百年可以活，丢人啊丢人！” 现在科学家们费劲各种心思，将人类的平均寿命提升到七百岁，但这个寿命还是稍稍短了点。 而且，就算是深蓝意识形态的社会，也不可能一下子匹配越来越高的寿命——普通人的寿命到达一定量的数值之后，就不能够继续在上升了。 反倒是超凡者的寿命可以变得更高，因为超凡者更擅长管理自己的情绪，意志更加坚定，也更加擅长思考。但科技不给力啊，也就没办法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200年 “所以，关于寿命的改革，是必须要的。现在的普遍思想是，分成两个不同的区块，普通人需要在第一辈子，学会管理自己的基因深处带来的负面影响，去学会更多的知识，培养坚定的意志。平均寿命五六百岁也就差不多了。” 张远皱着眉头说道：“然后再去经历人生百态……” “超凡者则可以选择存活更多的时间，做出更多的贡献。总之，这方面的科技，自己弄不出来就去交易市场购买一些，我们手头上不又有1500的阿米巴积分了吗？” “基本上未来的发展方向，就是这个样子。” “但我认为，就算全民都是超凡者，距离五级文明，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这个差距是什么呢？在座的各位都是超凡者，不禁陷入到沉思当中。是啊，依旧有差距，而且差距是巨大的，人类必须要认知到这方面的鸿沟。 超凡者并非终点，而是一个起点。迈向这一条鸿沟的起点。 “从科技层面，四级文明就已经开始接触空间科技了。曲率技术正是空间科技的一种，每前进一步，都不知道要花费多长的时间。” “五级文明拥有的空间技术将会更加复杂，譬如人工重力，反重力、亚空间通讯、亚原子材料等等，现在我们能够窥见一些细节，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但是意识形态层面的差距就更大了……” 大伙都沉默着，大家都知道这种差距，指代的不是科技上的差距，科技的差距，通过努力可以去弥补，而是社会层次的差距。 就算全民超凡者又怎么样呢，能够和修改基因原动力相比较呢？ 马拉松运动员在奔跑的时候，难道不会疲惫吗？当然会！他们也必须要一次次地克服身体中的极点，用坚强的意志克服过去，每一次奔跑都得如此，每一次的奔跑都会痛苦…… 同样的道理，超凡者也有在二次筛选的时候沉沦的。意志这种东西，再坚强总有消磨完的时候。 但现在，五级文明直接开挂了啊，越跑越快活，一直能够让人心甘情愿跑到死！ 这就完全没有办法比较了。 “所以啊……”张远叹了一口气，“我们需要寻找的一个真正伟大的目标，刻印到自己的基因当中。” “否则的话，十万年，百万年以后，还是不行……不要高估自己，这一步，我们还是要走的。不仅仅要走，更应该坚定地向前走.” 众人沉默着，心中若有所思，然后，逐渐释然，点头认同。 …… 应有的冬眠期很快就到来了，人们总共分成了20个批次，这样一来，200年的航程过程当中，能够感受到的时间大约也就10年。 实际上，不冬眠也是可以的，这些母舰完全科研承载大量人口的起居生活。就目前而言，还有很多的科研项目没有完成。这些工作需要人类科研人员才能够推进下去。 但要知道，这六艘母舰，在超光速运动的过程中，相互之间几乎隔绝！ 虽然有模糊信号可以通讯，但模糊信号也仅仅只是模糊信号，再也不能够像以往那样，还能够联网打游戏，还有相互之间串门等等，这些绝对不可能！ 在不怎么交流的状态下隔绝两百年，人与人之间也就变得生疏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麻烦事儿？ 说不定某一艘母舰中的人，突然间造反了，又突然间要搞什么“自由民主”…… 这样一来，为了统一时间，减少麻烦，冬眠就变成了必需品。 “再见，好梦。” “好梦！” 张远和自己的妻子告别后，躺进了冬眠仓当中，闭上眼睛。 对于冬眠，他已经不陌生了，只是，这一次的冬眠，似乎对未来格外期待…… …… 一百年后，张远从冬眠中苏醒，发现整支舰队正停靠在一颗星球附近，进行一次常规维护。 有一些科研人员正在抓捕本土的土著人，这些弱小的，没有诞生任何科学思维的生物，长得有点像传说中的“小恶魔”。他们长着蝙蝠一样的翅膀，已经发展出了自己的语言，却没有文字。 这样的智慧生命，在人类面前和蚂蚱没有太大的差别。 甚至，这些土著人自己也在抓捕土著人，然后将同类贩卖给人类，因为这样他们就能够获取食物以及金属工具，就是这么简单。 人类甚至还会教他们一些最基本的知识，譬如说数学、文字之类的。 “现在终于脱离了恒星密集区吗？”张远问向旁边的一位同事，他对这种抓捕现象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智慧生命在宇宙中是非常有价值的，特别是生物学研究以及大脑研究，需要通过这些多样化的样本，来提供更多的知识。 而有了虚拟世界技术，能够把土著生物送进去，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道德负担。 这位工作人员感慨地说道，“是啊，两颗中子星的对撞横扫了周边五十光年的区域。不过脱离这个范围，又能够见到许许多多的生命了。” “现在已经航行出了210光年，这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拥有智慧生命的星球。由于这颗星球的放射性元素格外多，所以本土生物本身就有很强的抗辐射能力，突变速度非常快。” “大家也想抓一些生物研究研究。” 这件事情本身就相当有趣，星球表面充斥着一种蓝绿色的光芒，这里的许多植物，居然能够在夜晚发光！ 许多人干脆将其当做了一次旅游的机会…… 张远也加入其中，亲自调查了这一颗星球，就当是旅程当中的一次额外探险。 …… 五年的时光转眼流逝，张远再一次进入冬眠当中…… 92年后，再一次醒来，他发现整支舰队已经逐步脱离超光速状态，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塔比星，那一颗黯淡的恒星，仿佛近在咫尺！ 他情不自禁地感慨着，“曲率航行可真快啊！” 要是以往，利用宇宙弦航行，人类可去不了400光年开外的地方。 由于人们计划在这个交易市场中活动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所有的人口都从冬眠中苏醒，开始了正常的交流活动。 第五百九十章 戴森球 启程号中最大的天文台从两年前就已经变成了最为热闹的场所，人们争先恐后地启动天文望远镜，试图第一时间看清楚“戴森球”的样貌。 只是很可惜，一层薄薄的曲率泡，将外界的光芒全部扭曲，人们只能够看到一个如同电灯泡一样的模糊影像。 即便如此，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天文台上盼望着，盼望着曲率航行的结束，特别是许许多多的学生，在这里议论的最为起劲！ “戴森球！一定是这样，这样……这样，这里再加一根管道！”这是几位专门学设计的，学设计的人通常也精通画画。他们正在绘画这方面的作品。 “什么时候才能够看见戴森球啊！好急！” “如果我们建设一个戴森球，需要多长时间？” 有几个十七八岁的男生，正在叽叽喳喳的讨论。 “唔……这可能和时间没有关系，我们并没有这样的科技实力，很快就塌了。我们最强的材料是什么来着……超合金-zmax，强度远远不够。” 建造戴森球这玩意，首先需要巨大的工程能力。 就拿太阳系来举例，太阳的质量，占有太阳系总体质量的99.86%，其余的星球，只占据了0.14%。 就算把太阳之外所有的星球，全部变成用于建设戴森球的材料，依旧远远不足。 而其他的行星系，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材料根本不够。 这样一来，怎么办呢？ “第一个办法，需要将太阳的一部分拆解掉，不过太阳的绝大部分都是氢，想要把氢弄成固体很麻烦。第二个办法，从其他的行星系运送行星过来，譬如说隔壁的半人马阿尔法星搬运大量的星球。人类很难做到任意一个办法。” 其次，建设戴森球还需要极高的科技实力，特别是材料科学，需要远远超越普通材料极限的超级材料！ 因为恒星拥有强大的引力，没有任何的常规材料能够支撑这种引力作用下的力学结构，哪怕这一个戴森球在高速旋转，依旧不可能每一处的引力完全抵消。 譬如说两个极点，几乎等同于静止，怎么用离心力去抵消引力呢？ 另一方面，银河系在运动，恒星本身也在运动。 如果发生位置偏离得不到纠正，可能导致戴森球和恒星直接碰撞，导致灾难性的结果。所以这个戴森球必须足够耐热，有足够强大的动力，并且能够足够抗衡恒星本身爆发的灾难。 这种种加起来，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 “所以，这里可能是一个戴森云吧……” “戴森球太难了，戴森云或者戴森环更加简单一些……如果仅仅建造一个戴森云，人类说不定可以尝试一下。” 话音未落，飞船已经停止了曲率运动，就如同突兀地在宇宙空间中静止了一般。 没有了曲率泡的阻碍，所有的画面一下子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许多人在这一刻失声惊叫：“居然……真的是戴森球！” 真的是戴森球！ 在天文望远镜中，一个庞大的钢体结构，将这一颗恒星的70%包裹了起来，缓慢的旋转着，如同一个圆形的锅炉！ 这一个巨大的“锅炉”，在这一瞬间，打开了一个比木星还要庞大的“盖子”，露出了里边的恒星，它正在爆发耀斑！ 无穷无尽的恒星怒火，在这一瞬间宣泄而出，灿烂的火舌从色球层往远方喷发，一直喷射了数百万公里，然后在引力的作用下，又不甘心地重新落了回去，就这样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回环。这种天文现象，被人们称作“日珥”。 现实果然比想象中的更加令人震撼。 戴森球，它就在这里！ 静寂过后，天文台发出了一阵喧闹，越来越多的人正从远方赶来，想要亲眼目睹这个真正的庞然大物。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 而此时此刻，政府部门正在召开一场专门的会议，用于探讨未来人类在这个星际交易市场的一系列规划。 张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相关天文学报告，也陷入到深深的震撼当中。 首先可以肯定，这绝对不可能是四级文明的造物！ 塔比星的质量是太阳的1.43倍，直径大概在220万千米，发光强度比太阳高得多。而这个钢体戴森球的直径，居然有1000万千米！ 它几乎将整颗恒星完完整整地吞了进去，只留下一些小小的“出气口”，好吧，实际上这些个“出气口并不小”，每一个都比木星还要庞大数百倍。 正因为这个戴森球在缓慢地旋转，所以从远方观察，才会有周期性的光照变化。 恒星正在狂暴地喷射火焰，但是整片区域却感受不到太多的太阳风。 这才是真正的……庞然巨物啊！ “以恒星为燃料的恒星级飞船！是的，一艘恒星级飞船，它本身材料的质量，可能已经与恒星相当了。”会议室里响起了一个声音，也不知道谁在那里突发奇想。 “如果这一颗星球熄灭了，我毫不怀疑，这一颗戴森球能够吞掉另一颗星球，作为其燃料！” 人类与托斯文明花了一千多年才造好一颗战星，这样一比较，根本就不值一提，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再接下来一个天文数据，让在座的各位全都瞳孔放大，这个鬼地方居然有10万颗大大小小的星球，各种陨石的数量更是难以估量的庞大，可能数量达到数百亿……它们就这样密密麻麻地铺在戴森球附近，几百个天文单位处。 这个数字完全超出了常理，这么多的星球，就连戴森球加上恒星的巨大引力，也罩不住它们的混乱运动，很容易就会发生相互之间的碰撞…… 也不知道这么多的星球是哪里来的。有一些可能是行星堡垒，是其他星际文明从远方运过来的，还有一些应该是天生的。 这成了人类发现的第一个未解谜团。 实际上这个戴森球的未解之谜有很多，每发现一个，人们对其的感兴趣层次，就会多一分。 第五百九十一章 整体搬迁 深吸了一口气，张远操控着屏幕，看到了下一个数据：这片星域是宇宙弦的密集交汇区域，相当于是一片蜘蛛网状分布的宇宙弦的中心位置。 这意味着在戴森球附近，能够使用引力航行的手段。 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星际交易市场选择的位置，大都是交通非常便利的区域。 不仅获得了曲速的四级文明文明能够抵达交易市场，还要考虑只能够通过宇宙弦航行的二级文明以及三级文明。只有这些更加低级的文明能够来到这里，才算是一个成功的市场。 “利用宇宙弦进行星际航行，算得上是一种基础手段吧。” “是的，理论上二级文明就能够发现这一点了。一级文明也有那么一丁点可能，前提是他们的星球边上恰好又宇宙弦。” 这就是整个阿米巴派系理念中非常令人感到佩服的一点了，整个星际派系很强大，却并不排斥更加低级的文明在交易市场中交流，即便这些低级文明能够带来的好处并不多。 周边有着密集的宇宙弦也带来了另外的优势，那就是——安全性问题得到一定程度的解决。 人们在航行的过程中，曾经观察到过宇宙弦附近的一些前哨站。 如果四级文明想要在交易市场捣乱，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逃走的机会。 因为曲率航行最大的天敌就是引力。如果在曲率航行的时候，突然遇上超强的引力波，那么整个曲率泡很可能会发生引力激荡。也就是曲率引擎长久积累下来的能量，突然间一次性爆发，将飞船给彻底撕碎！ 如果发生这种悲剧，简直比挨了一颗反物质导弹还要悲催！ 张远皱了皱眉头，看到了几张模糊的照片，也即再接下来的观测数据：各种星星点点，应该是大型宇宙飞船发出的光亮，小飞船的光亮还没办法从望远镜上看到。 不过在这种戴森球背景下，超大型飞船也变成了细菌一样大小背景板。 周边的一人说道：“……这一片星空很忙碌真的很忙碌啊。光是这些宇宙战舰的亮点，好像有数千艘吧？可以说明这里比以往的环泰文明交易市场，规模庞大了一百倍不止！” “总而言之，我们抱着和平发展的意愿而来，这些宇宙弦基本上不是问题，飞船也不是问题。文明当然是越多越好。” 就这么商量完毕后，“启程号”舰队发出了一连串表明自己身份的电磁波，这算是一种友好的标志。毕竟人类的舰队从超光速状态中脱离，拥有信息优势。 然后开启引力航行的手段，向着中央戴森球的方向慢慢飞去。 大约10个小时之后，人们发现了一艘小型无人机出现在舰队附近。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好，欢迎进入棘哈曼文明交易市场！】 【我们的交易市场隶属于阿米巴派系，银河星域，第7分支，棘哈曼文明。我们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十五万零六百零八年的时光，主要任务是帮助塔比文明，建设这一颗戴森球。】 【如果您的文明，愿意帮助建设这一颗戴森球，我们愿意支付一定量的阿米巴积分作为酬劳。目前整个戴森球的建设进度为99.97%，距离完全建设完毕，还有0.03%的进度。】 【在历史上，曾经有1402个文明参与到建设当中！】 【除了建设戴森球以外，我们允许所有的星际文明，参与到交易活动当中，并且获取相关的工程经验。】 【距离中央恒星802天文单位以内，请勿发生任何矛盾，请勿擅自实验任何高能武器，否则将被认定为是战争挑衅行为。300天文单位以内禁止使用规格D98以上的引力航行。】 【在我们的交易市场当中，您可以购买到信息、科技、资源以及更高阶文明的科技服务……具体价格如下表……】 …… 得到了这一连串回复后，几乎所有的政府智囊团又重新汇集到了舰长室当中。张远作为参谋部的高级成员，自然责无旁贷。 他舔了舔略微有点发干的嘴唇，这一段话的信息量很大，必须要认真分析。 首先，这个戴森球的施工方“棘哈曼文明”，很可能是一个五级文明！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不过人类科学家们一致认为，四级文明没有建设戴森球的足够能力。 另外，这一颗戴森球的主人，居然不是棘哈曼文明的，而是另外一个文明——塔比文明的。 好吧，这一点确实有点儿奇怪……难道这个塔比文明科技实力不足，又非常非常有钱？ 也就是塔比文明与星际交易市场，是甲方与乙方的关系。 可是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阿米巴积分，建造一颗戴森球又有什么用？就是为了庞大、好看？ “我觉得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塔比文明处于什么原因，想要造一颗戴森球，但是自己的生产力不足，所以需要一个交易市场来帮助自己。” “他们找上了棘哈曼文明，阿米巴派系的成员毕竟有很大的公信力，能够更快速地汇集更多文明，为自己建设……所以这个地方就汇集了大量的文明……” 李振东在一边解释。 许多人跟着点了点头，在信息不足以判断的情况下，想太多也没什么意义，全都只是猜测罢了。 紧接着看向下一条信息，这一看不要紧，立马就吓了一大跳！ 【……请注意，由于整个戴森球即将竣工，我们的交易市场将在20.55年进行整体搬迁。】 【但我们与塔比文明失去了联系，如果您知道塔比文明的具体动向，可以与我文明联系，我们将为此支付一定的报酬。】 【由于此次的战略转移，我们正在低价处理一批三级文明、四级文明以及五级文明的工程设备，如果您有相关需求，可以在戴森球完全竣工后，参与最后的甩卖活动。】 “整体搬迁！” “甩卖活动？！” 这一些信息简直太古怪了，张远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紧接着猛地一拍脑袋，在当初的环泰文明交易市场，不也是这样吗？ 阿米巴派系的交易市场要搬迁了？又要搬迁了？ 人们好像隐隐发现了什么，心跳慢慢加快，变得有点儿紧张起来。紧接着，会议室里产生了一系列的窃窃私语。 要解释这种现象，其实很简单。 第一是常规的“诈骗促销”行为，就像地球上人类的某些店铺，贴着一张广告纸：“清仓大甩卖，最后一天！” 结果每一天都是最后一天，一个月之后，还是能够看到贴着那一张“最后一天”的广告纸。 将地球上的情况放大到星际文明之间，也有一定的可能。 当然了，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张远并不觉得星际交易市场，会因为一些促销活动，盲目败坏自己的公信力。会议室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抱着这样的态度。 第二个可能的原因是，某一种“动机”在排斥着阿米巴派系的交易市场！ 这一点尤其值得人类注意，阿米巴派系可是一个六级文明的派系，本身就有强大的影响力。 唯有更加巨大的庞然大物，才能够影响到整个阿米巴派系的行为，放弃原本属于自己的利益。 这种动机，人类暂且还不知道，可能很危险，但也有可能和人类没什么关系…… 至于第三，一切都只是巧合。 戴森球完成了，交易市场自然解散，一切都和环泰文明交易市场没什么关联。大家刚好在同一个时刻搬迁，如此而已。 还有，塔比文明失联了是什么意思？ 这个戴森球没人要了，变成了无主之物？ 没人要了？ 抱着这么多的疑问，所有人都盯着前方的大屏幕，苦思冥想起来，试图理清楚所有的线索。 第五百九十二章 真的太大了！ 看到大家都在沉思，信息专家李振东率先站起来发话道：“虽然距离整个交易市场的离开，只剩下20.55年的时间，但对我们来说，打探一下消息足够了。” “我们至少是四级文明，如果发生了什么危险，逃跑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个交易市场，应该不至于是所谓的五级文明聚集地吧……” “周边好像有一些三级文明的行星堡垒……看样子应该是三级文明，没必要太过担心。” “李先生说的没错。”一位天文学家接话道：“我们的确观察到了一些三级文明的战星，这些星球上方没有那种常规意义上的塔式曲率引擎。所以我们认为是三级文明的战星，而且数量还不少，并不是一颗两颗。” 屏幕上显示出了一张张拍摄到的照片。 按照人类已知的经验，行星级的曲率引擎通常会有很多个，少则数百个，多则上千个，遍布星球的表面，这种引擎就像电视塔一样——当然比电视塔高得多，有数十到数百公里高度不等。它们联合工作，才能够形成一个比星球稍稍大一些的曲率泡。 曲率泡并非常规意义上的物种，而是高度扭曲的空间。物质可以自由进出曲率泡，除了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力外，并不会产生太大的改变。 但物质的进出，会对曲率泡本身造成影响。所以一般情况下，塔式引擎会比星球的地表高上数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这样一来就能够被观测到。 现在人们没有观测到某些战星表面的高塔装置，自然认为，这些文明并非四级文明。除非人类全都看走眼，又或者这些战星都是五级文明甚至六级文明，采用另外的航行技术…… 这种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这里真的全部是五级文明，或者六级文明呢？” “那就更好了！” “说不定又可以遇到盖亚派系的文明，乞讨到一点东西……”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张远身上。如果真的能够乞讨，那么大概率还是要老将出马。 张远感到有点儿尴尬，五级文明聚集地，这群人简直想太多！他琢磨了一阵子，示意道：“总而言之，我们最好要在这里摸索到更多的信息……无论我们逃避也好，直接面对也罢，银河系的政治形式总归在发生变化，不会因为我们逃避当鸵鸟，它就不变化了。” “知道更多的东西，总归是不错的……” “什么……乞讨……哈哈，大家还有不要抱有过高的期待。” “没错，我也这样认为。” “所以还是要派遣外交官，对其进行探查。我们需要多知道一些东西，了解一下这个戴森球。” 就这么讨论着，大多数的人都认同了这一个开放观点，好几个保守一点的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将这些话给咽了回去。 来都来了，总不能吓得不敢迈入这一道门槛吧？ 随着舰队的逐步前进，两天之后，前方又出现了一艘圆形的飞碟，它的个头并不大，直径大概在50米左右，闪烁着明亮的白色光芒，正在指示人类舰队的飞行方向。 这个鬼地方，越往里边，各种陨石之类的杂物也就越多，还有一些大团大团的等离子云雾，应该是各种防御工事。 人们的六艘母舰，停靠在行星系较为外围的地方，距离戴森球还有两百多个天文单位。如果靠的太近的话，容易与各种陨石发生撞击。 过了一阵子，那艘圆形的飞碟发来一段信息：“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好！我是交易市场中的人工智能‘卡托兰普斯-3’，将负责您文明的导向。您可以随时联络我，派遣飞船进入内环领域。” “我们已经接到了另一个交易市场，环泰文明的资料，了解到你文明的大概信息。请您进行身份验证，验证通过后，可以享受到一系列的老顾客特权。” 张远心中一愣，果然，每一个阿米巴派系市场之间的信息，是能够相互联通的，而且是超光速沟通。所以，文明信誉这东西相当重要。 所有的政府工作人员相当兴奋，身份验证倒也很简单，也就是样貌、重力环境、大气压、大气浓度等一系列的生活参数，然后又发布了一些视频以及音频，十几分钟也就搞定了。 张远用望远镜好奇地看着四周，有许多行星级堡垒也停靠在附近数百天文单位的空间内，对比这些行星堡垒，人类的飞船的确就像小鸽子一样。 哪怕泰坦级，人类能够制造的最大飞船，和真正的行星比较起来，依旧不够大。 不过…… 这些行星堡垒没有曲速啊！ 至少，人们没有在星球表面看到，高高凸出数十上百百公里的方尖塔装置，意味着这些行星堡垒，90%基本上是三级文明的战星。 这样一来，大伙心中还是很有优越感的，四级文明依旧只是少数。 “……有战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只不过是足够的时间堆积出来的而已。如果用曲速科技去换一颗战星，估计这些三级文明抢着换！” 李振东忽然红着眼睛问道：“你觉得，用阿米巴积分能够买到战星吗？” “当然能！而且我觉得不会太贵。”张远琢磨了一阵，现在说道：“劳动力以及时间，应该不算值钱吧？一个是低附加值的，谁都能干的，还有一个是高附加值的。” “好了，今天就休息一天，我们明天出发！到时候一切都能够明白。” 新人类文明的行动速度非常快，到达指定停靠地点后，人们又遥遥地观察了一阵子，也没什么好墨迹的，立刻组织了一队人马。外交官以及科学家们共同吃了一顿饭，相互之间熟悉了一阵，然后安排休息。 张远当然在名单之内，他作为声名赫赫的科学家，虽然不是专业的外交官，不过当一名科学参谋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作为超凡者、科学参谋部的重要成员，他的地位很高，能够一定程度决定到底购买什么，接什么任务等等。 另一方面，张远作为人类最为宝贵的人才，他们这些超维感知科学家既然在托斯文明身上赚了6000阿米巴积分，那么理论上，在其他文明身上也可以复制相同的战绩！ 这就是非常不错的一件事情了。 抱着这样那样的想法，第二天清晨，大约两百名科考人员，走入人类目前最为先进的运输飞船“雷电10”，然后跟在那艘小飞碟“卡托兰普斯-3”后边。 “卡托兰普斯-3”似乎知道新人类文明拥有曲率技术，那一艘小飞碟居然直接展开曲率泡，直接高速航行起来。 没办法，人们也只能开启曲率引擎跟随在后边，大约0.1倍的光速飞行。这个速度其实相当快，很快就将母舰舰队甩在了后边。 一路上，人们看到了巨量的行星，甚至称不上是真正的行星，只不过是一些超大号的陨石，就连棱角也是尖的，但它们的质量却和星球相当，也不知道是哪里搞来。 还有的类木行星，简直大个异常，质量足足达到了地球的两千倍。这种星球的质量比太阳系的木星大得多，吸引了大量的陨石。 “应该是建设戴森球的原材料吧？” “可是，就算搬空附近恒星周边的行星，也不应该有这么多原材料啊，哪里来的？” 大概过了3个小时，双方来到了戴森球附近。在恒星的高额引力下，已经没办法继续使用曲速了，人们这才看到了这颗戴森球的真正细节…… 就算是张远这种活了数千年的老家伙，也震惊的目瞪口呆。 太大了……真的太大了！ 就算用“庞大”这个词语来形容，好像也没有办法概括出它的万分之一。 第五百九十三章 击碎白矮星 张远怔怔地看着这一颗庞大的戴森球，心中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欲望，他甚至想要跳出去摸一摸，感受一下其中的远古气息。 这一颗戴森球是真正的钢体结构，上边有着无数人们所叫不出名字的机械造物，充斥着力量感。 各种飞船正在戴森球周边环绕盘旋，进进出出，有很多都是运载着货物的飞船，还有一些应该是军事飞船。对比这个星空中真正的巨兽，所谓的行星堡垒，又只是蚂蚁一样的小玩具，一碾就碾碎了，飞船更是不用多说，就像培养皿中的细菌群落一样。 人工智能“卡托兰普斯-3”解释道：“这里本身是一颗恒星与另一颗白矮星组成的双星系统。为了获取建设戴森球所需要的足够原材料，塔比文明在十五万年前击碎了这一颗白矮星，所以才形成了一大片陨石带。” “在这里，所有的物质资源都是免费补给的，您的舰队可以自行在外环陨石带中开采资源……如果您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们将会为您的文明划分这方面的地盘，让您的文明拥有开采权限。” “曾经有1402个文明参与到戴森球的建设当中，如果您的文明想成为历史上的第1403个文明，可以在D-11-0092区域，进行申请登记，为这一颗戴森球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虽然只是一串简单的文字，可是却能够从中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自豪感。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一听说外边那一群庞大的陨石带，是击碎了一颗白矮星之后产生的残骸，不禁齐齐地晃了晃身子。 太令人感到震撼了！ “白矮星？”一位军事方面的专家失声重复了一边。 张远现在已经有点儿麻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对方说什么，只要相信就是！ 一个未解之谜解开了。 白矮星作为恒星死亡之后的产物，大量的物质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汇聚在一起，形成了电子简并态物质，自然是坚不可摧。 如果将白矮星彻底击碎，原先的电子简并态物质将会爆炸，然后恢复成正常的物质。 利用这些物质，去建造戴森球，简直就是一个天才般的想法。 按照目前的计算，戴森球的质量，是外边那些陨石总量的9倍，也就是，那一颗白矮星已经被消耗掉了90%，变成了戴森球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太恐怖了，新人类文明花了千年的时间，才开发了一颗半成品的战星，结果这个塔比文明居然直接用暴力把一颗白矮星给击碎了！ 然后，大量的文明将这些材料重新组合，形成了一颗戴森球，这又需要多大的工程量！正因为如此，这里聚拢了一千多个星际文明，花费了十几万年的时间，也不足为奇了。 巨大的差距，让所有人都愣愣地待在那里发呆，这简直就是高山与砂砾，大海与水滴般的差别啊！ 这是银河系中的伟大奇迹！ 先不说宇宙中有没有类似的戴森球，但在庞大的银河系中，人们似乎没有发现类似的第二颗。 这应该是唯一的一颗…… 张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还处于震惊状态的众人，苦笑着说道：“我觉得……还是选择报名参与戴森球的建设吧，我们至少可以获取戴森球的第一手资料！” “而且……那什么，报酬方面倒是可有可无，如果有的话当然是最好，至少可以在这里留下一个名字……新人类文明到此一游？哈哈，想想就觉得有趣。” 飞船内部的气氛顿时一松，大家全都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说的倒也是，“新人类文明到此一游”，为戴森球的建设出过一份力，的确是相当有意义的行为，在未来的人类历史当中，绝对少不了这浓墨重彩的一笔。 “老张说的没错。与其他文明的交流，也是要持续进行的……第一次看到它，觉得它很大，很不可思议，但是人类这种生物嘛，适应性还是很强的，看着看着很快就会习惯了。” 外交部长杨帆拍了拍手，“所以我们的第一站就这样决定吧，前往D-11-0092区域进行登记，然后建立一个大使馆，获取一些信息。然后获取免费开采矿物的权限，能够获得一些资源补给也不错。” “……这可是白矮星的残骸啊，那些工人挖起矿物，估计更加有劲！” 人们发出了这一条指令之后，前方的智能飞碟继续向前带路，而人类的飞船则在后边慢吞吞地飞着。 环绕着庞大的戴森球慢慢飞行，张远发现，其表面普遍充斥着一种紫色的金属光泽，应该是一种被普遍应用的独特材料。 巨大的机械构造缓慢地移动着，然后在前方开出了一个个木星大小的口子。 再前方是一个“高能反应炉”，一层薄薄的“玻璃”当中，汇集着一个明亮的白色光团，人们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在认知当中就是一片空白。 再前方有一根长达数百万公里的“金属管道”，用处暂且不明，看上去有点像离子加速器。 还有很多地方是“漏风”的，能够用肉眼看到包裹在其中的黄色恒星。 刺眼，非常非常刺眼！ 刹那间，有一道强劲的太阳风，从这个“出气口”中冲了出来！可不要以为恒星是什么温和的东西，它时时刻刻都想着挣脱这种束缚！ 顿时，人们的通讯信号开始大量抖动，电磁通讯这玩意很容易被干扰。不过中微子通讯倒是还能够正常维持。 好在它仅仅只是一阵太阳风，来得快去的也快，随着飞船逃离波及区域，通讯又快速恢复正常。 经常会有飞船从旁边掠过，1个小时的时间，就遇到了13批不同的飞船。它们的形状各异，从飞船表面的标识物上看，分属于不同的文明，显得这片星空十分繁华。 不过，人们遇到了这些外星飞船后，相互之间并没有打招呼，只是各自执行着各自的任务。 “外星人真多啊。不知道这个地方的政治结构究竟怎么样？” “虽然我们是四级文明，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吧……” 张远听着同伴们的讨论，心中若有所思。这里的四级文明，应该不像环泰文明交易市场中的那么稀少。 当初的环泰文明交易市场，四级文明也就只有四五个，这里的四级文明，至少有一百个！ 三级文明就更多更多了。 还有一些科学家依旧有点好奇这个庞大的钢体到底是怎么构成的，理论上没有任何常规材料的强度能够支撑钢体结构，包括各种合金、纳米材料，全部算上，强度再提升10倍，依旧远远不能。 也就是……人类所不了解的非常规材料吗？ 有人想到了人类至今尚未破解的那一块高维碎片！那一块高维碎片，是一种人类尚不理解的新材料，如果用常规材料来理解，它有点像玻璃。 玻璃其实是一种固体与液体分不清的复杂物质，其内部的分子会流动。 而高维碎片也有类似的原理，甚至复杂度更胜一筹。 包括里边的亚空间技术，人类都还没有真正破解。 就这样思考着，有位科学家在通讯器中打出一行文字：“您能够告诉我们戴森球的具体材料吗？” 本来人们倒是没有太多的指望，但是很快，卡托兰普斯-3居然真的回答了：“这一颗戴森球，由常规材料以及亚原子材料组成。其亚原子材料，是由塔比文明亲自完成的……” “其中一部分常规材料，能够在材料深渊计划中寻找到，四级文明与三级文明皆可生产。。” “其收集的恒星能源，一部分用于本身装置的运转，多余的能源将被用于制造反物质，戴森球每秒钟能够制造72万吨的反物质。” 第五百九十四章 购买战星 卡托兰普斯-3不停地介绍着：“……戴森球一共分成六层，您所在的层数为最外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功能，包括但不限于工业区、居住区、贸易区、能源区、军事区、中央管理区域……” “如果您的文明愿意帮助建设戴森球，不仅可以获得阿米巴积分，还能够获得反物质的免费补给额度。当然了，这一功能要在正式竣工后，才能真正开启。” 每秒钟70万吨的反物质，每秒钟…… 张远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 好吧，这是什么概念呢？一颗戴森球每秒钟合成的反物质，比人类历史上合成的，加起来要多上几十万倍……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不算什么，这颗中央恒星每秒钟减少的质量在一千万吨左右，如果将其中的7%的能量重新转换成反物质，再加上是五级文明甚至六级文明的强悍技术，确实能够合成如此多的反物质能源。 “戴森球储备这么多的反物质，有什么作用吗？” “用于戴森球的自我防御系统，当其储备到达一定程度时，将可以用于各项实验。” “各项实验？”张远不由得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过了好一阵子，他似乎明白了一点，利用大量的反物质，能够将加速器的能级，更容易地加速到更高的能级，也即获取一系列的空间知识。 空间知识的一系列应用，最浅显的就是曲率引擎，除此之外，还有亚原子技术、亚空间通讯、高维空间等等…… 另一方面，反物质与正物质并不是完全对称的。其中的一些性质，还没有彻底搞清楚。 譬如说，大名鼎鼎的“电荷—宇称不守恒”。 “电荷—宇称不守恒”指的是，某个粒子衰变的行为居然和它的反粒子不一样，比方说左旋中微子和右旋反中微子之间的差异。 正因为正反物质的不对称性，当初宇宙大爆炸的时候，正物质才会稍稍多余反物质，整个宇宙才不会空无一物，全部湮灭干净。 “所以了，如果使用反物质制造的材料，可能与正物质有着一系列的微弱差别。这一系列的差别，在某些场合，又会迅速放大，形成了一种新材料……” 张远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平息了这些念头，总而言之，这些东西都是以后的重点研究内容，但必须要有大量的反物质才能够进行。否则，科学家们再聪明，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飞船里边的其余同伴们，正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当初塔比星附近那一颗白矮星彻底炸开后的场景…… “你们是在讨论，通过这个戴森球的反物质，还能够进行星体实验？” 张远感到有点汗颜，这都是什么人啊。 “是的，譬如说，人类拥有一百万吨的反物质额度，就可以申请戴森球去攻击一颗白矮星，或者攻击中子星！我们通过计算发现，这种攻击，有点类似于中子星的对撞！”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位科学家张开双手，兴奋地满脸通红：“其中产生的数据，有可能是曲率科技所需要验证的一系列数据！” 张远微微一愣。 “也就是，低级文明，有可能通过这种实验，就能够获取曲速科技。” “不过，这需要非常非常多的反物质吧，一百万吨远远不够！一亿吨都不够……难度还是挺大的啊。” 理论上，如果拥有足够多的反物质，也的确能够炸开一颗白矮星，甚至能够炸开中子星。 1立方厘米的白矮星，也就是花生米大小的电子简并态物质，其质量能够达到一吨左右。 当它失去了引力的束缚后，体积迅速膨胀，伴随着强烈的贝塔射线以及重离子射线，释放出大约10^12焦耳能量，也就是一个小型原子弹的规模。 这只是一粒花生米爆发出来的能量，而整颗白矮星的体积，足足有一个地球那么大！ 也就是说，白矮星被击碎后，这一片星空所有的地方都在发生巨大爆炸！ 大伙最热衷于谈论的就是这一点了。 这里有许多人都是军事专家，他们正在计算机中模拟白矮星爆炸的场景：“在这个行星系，这些物质是怎么在短时间内重新凝聚的呢？炸成粉末后，岂不是变成一团星云？为什么会在短短时间内，形成星球、陨石，这不合理啊。” “或许……爆炸的方式，和我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白矮星里边是否有比较多的重元素？这一点是我们尚未了结的内容，值得好好研究！肯定有巨量的碳元素，碳元素是制造纳米材料的优秀元素。” 其中一人好像想起了什么，大声说道：“你们可不要忘记了，我们可是击碎过两颗中子星啊！白矮星算什么？” 讨论到这里，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 实际上那两颗中子星根本算不上是人类击碎的，而是属于大自然本身的伟力。 人类的力量算个屁！ 中子星物质被称作“夸克胶子等离子体”，一粒花生米大小的物质，1立方厘米，质量大约有十亿吨！ 这玩意一旦脱离中子星，失去了引力约束后，中子简并压力失去约束，物质将会疯狂膨胀！ 这一团东西膨胀后形成中子，中子是不稳定的物质，以10分钟为半衰期进行衰变，其中诞生的能量相当于10亿颗氢弹爆炸，也即整个太阳0.3秒内释放出来的所有能量。 而这仅仅只是1立方厘米物质爆发后产生的能量，可以想象那时候，整个星空中的能量可能连空间都扭曲了，这才是真正的宇宙级灾难啊！ 正是因为如此，人们得到了如此宝贵的数据，才掌握了空间的部分奥秘，掌控了曲率技术。 两颗中子星对撞的录像视频，成为了人类最为宝贵的财富，这些东西都是非卖品。 这种这一片吵吵闹闹的讨论声当中，人们这一行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D-11-0092区，这一个出入口的体积简直大的惊人，人们眼睁睁的看到，一颗行星暴露就这么轰鸣地开启着行星发动机，进入其中。 紧接着，两条大的惊人的机械臂，抓住了这颗战星，它似乎在缓慢地“融化”，表面产生了各种黑乎乎的雾气。按照这种速度，一两个年头的时间，这颗行星就彻底化整为零，然后消失。 一直到人们将画面的倍数放大了数万倍，才看清楚了具体的端倪。 无数的纳米机器人正在将这一颗行星分解，所有的材料将会被重新冶炼。 吞噬行星的整个步骤，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真是不错的技术啊，我们也在研究这种分子机器人吧？” “是啊，不过困难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飞碟上的人工智能“卡托兰普斯-3”，再次发出了一段信息。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好。你们所看到的景象，正是常规三级文明的工作方式。他们在外界搬运星球，为戴森球的建设，提供助足够的原材料。” “一颗星球按照质量、体积、矿物丰度的大小，我们将为之支付500-2000的阿米巴积分作为报酬。” “这样的一颗行星，一两千阿米巴积分就能够购买到？” 张远心中顿时一动，这可太好了，人类的确想要一颗战星，只不过，一方面是曲率技术不达标，另一方面耗费的时间太久了！ 人们暂时没有这种动力，耗费几千年去开挖一颗。 想想就觉得太麻烦了。 但在这里居然可以直接购买到半成品的战星，能够节省多少时间啊！ 张远看了看身边的同伴，脸上均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很明显，和他抱有同样的想法。 “卡托兰普斯-3”回答道：“……是的，但这些行星堡垒，仅限于初步的动力。并非完整形态的战星，所以从价格上比较便宜。” “戴森球附近禁止使用引力航行以及曲率航行，因为任何引力波动，都会干扰戴森球本身的工作。特别是尚未竣工的戴森球，抗干扰能力并不强。所以，这些文明通过传统的动能推进方式来推进这些行星。” “如果您的文明感兴趣的话，也可以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当然了，戴森球已经快要完工了，整个市场所需要的材料有限，您需要排队申请相关序列，以避免开发完行星后却发现交易市场不再收购的窘境。” 第五百九十五章 合规建造者 “除了运送星球之外，星际交易市场还会接收一些戴森球所需要的高性能材料。这一类工作也能够收获一些阿米巴积分。” “感谢您的建议，我们会考虑的。”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人工智能，不过人们还是非常礼貌地表示感谢。 “运送战星应该是非常抢手的工作吧，我算了算，性价比很不错……”外交官老杨说道，“所以才会排队排的满满的。” 张远点头同意：“是啊，虽然我们新人类文明有点嫌弃这种工作，但想必大多数的文明，是不会嫌弃的。” 阿米巴积分的购买力非常强，三级文明的科技只要三位数的价格。 四级文明的优秀科技，也只要四位数的价格。 500-2000的阿米巴积分，对于一个三级文明来说，也算是非常丰富的酬劳了。 按照开发周期2000年计算，相当于1年的时间，就能够收获0.25-1点的阿米巴积分。对于一些卡壳已久的文明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开发星球所需要的只不过是时间，以及劳动力而已。 这些在这里打工的星际文明，人口数量往往很多，没有必要像当初的人类那样，极限压榨自己的生产力，他们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冗余生产力，慢慢开发。 而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找一个目标，然后获得一些外汇，是避免成为沉沦者文明的最好办法。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样，这里的确是人类难以想象的超级交易场所。 有许多人类科学家正在建议着，登陆这一颗戴森球看看，这个戴森球也是分级别的，有一些地方快速旋转以抵消重力，还有一些地方是高重力区。这个重力可是实实在在来源于恒星以及戴森球本身的引力，能够轻易把人类压出内出血。 “有一些地方拥有人造引力，最多能够达到103倍的地球重力？最轻便的地方，是无重力状态。” 飞船跟随着前方的飞碟，穿越D-11-0092区，然后又用离子引擎飞了6天的时间。 一直到人们有点儿等待得不耐烦了，才看到一大片飞船停靠站。在前方人工智能的指挥下，顺利停靠。 飞碟中开出来一辆两米多长度汽车，这应该是指挥人类的人工智能“卡托兰普斯-3”。 这辆汽车的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大的屏幕，能够通过文字以及电磁波与人类交流沟通。 这里有着非常合适人类生存的重力，走下飞船的时候，人们依旧沉浸在那种浓浓的不真实当中。四周都是崇山峻岭，不过这里的山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山峰，而是戴森球本身的各种功能性建筑，每一个都有山岳那么大，而且有很多都是允许参观的。 “终于发现了，四级文明……就是个鸡！”不知道谁在那里说了一句，听声音好像是李振东。 张远对着身后的李振东说：“羡慕了？羡慕了才有动力啊，这玩意可是一千多个文明，耗费了十五万年的时间！我们怎么可能一时半会间追的上！” “这里肯定有超光速通讯系统，否则凭借这个戴森球的体量，光从一端传到另一端，得20秒的时间。这样一来就太不方便了。” 卡托兰普斯-3介绍道：“是的，戴森球内部的通讯，以及外部建筑的通讯，都由负能空间网络技术相连接。” 负能空间网络技术人们并不陌生，是一个定向通讯装置，也即点对点的通讯可以超光速。 一位外交官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我们能够从事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实际上，就算没有报酬，人类也会在这里尝试着帮帮忙。 这个戴森球可能会存在很久很久的时间，将人类的大名跟着它一起彻响整个宇宙，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啊！ 人们走进一个大厅当中，看到了戴森球的主要施工单位“棘哈曼文明”的真正样貌——依旧是长长的虫子，和环泰文明的个体长得有点像。 很有可能，阿米巴派系的成员都长这个样子。 与众不同的是，他们的“脖子”上长着一层波浪形的黄色棘皮，样子当然不好看。 而且这个家伙看上去怪怪的，交谈起来总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这种感觉是真的怪异，有点像机器人……反倒是人工智能“卡托兰普斯-3”与人类的交流更加顺畅，真是奇了怪了。 “新人类文明的朋友们，你们好，我们已经从环泰文明提供的信息中，了解到了你们的基本情况。” “首先恭喜你们，成为宇宙中稀少的四级文明！我们真诚地祝愿你们，能够一直进步下去。” “基于以往的良好信誉，你们可以在这里选择一些工作，获取一些阿米巴积分。如果您想要与另外的文明进行交易，请前往D31-2234区域，那里有着你们新人类文明所合适的重力。” “人工智能卡托兰普斯-3，将会指引你们熟悉整个交易市场，并成为你们的咨询顾问。它可以解答大部分的问题。” 人工智能托兰普斯-3也就是一直带领他们前进的飞碟，五级文明的人工智能，从智力层面应该已经接近强人工智能的层次。张远所在虚幻实验室中，一直在研究的“伪人”，就是属于这一环。 人们又领到了一个通讯器，交易市场随时可能会发布一些重要信息，在这个通讯器上将会显示。 “这是您文明在这颗戴森球的身份标识。” 也就是说，人类因为以往的良好信誉，可以在这里建立大使馆，并且拥有自由前往戴森球大部分地方的权力。 这一颗戴森球的所有权是塔比文明，而不是星际交易市场，交易市场目前只拥有管理权限。所以只要不乱搞破坏，除了反物质存储仓库、武器库等区域外，几乎任何地方都可以随意参观。 “感谢您的慷慨！” “不，这份慷慨并不属于我们，而属于塔比文明。” 外交部长杨帆非常慎重地行了一礼，心脏砰砰直跳，这可实在太好了，没想到这里的管理这么宽松。 “等建立大使馆之后，必然会有成千上万的科学家，会来参观这一颗戴森球吧。而大量的平民百姓，也跟着想要目睹这一个银河系的奇迹。” “这对我们的教育非常有好处……” 张远眯着眼睛，仔细阅读着那个通讯器上的资料。在这里可以选择的工作有很多，由于人类曾经在环泰交易市场大额消费，拥有良好信用记录，还获得了一些信用额度。 所谓“信用额度”指代的是一些工作中可以先获得酬劳，再付出劳动力。 譬如说一些新材料的制造。 戴森球的建设，需要海量的高强度材料，但想要制造这些新材料，必须要知道它们的批量制造方式。 而知识是有价值的，不可能无偿告知，需要用阿米巴积分折算。这个时候，如果信用足够，就可以先获取这些知识，然后生产一些材料，去弥补亏欠的阿米巴积分。 “任何建设单位超过1的文明，都是戴森球的合规建造者，我们也希望能够有更多的合规建设者在名单上留下名字。” 解释完这一番后，这一条大虫子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前方，仿佛沉浸到自己的思想里边去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材料深渊计划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这个处于痴呆状态的棘哈曼文明个体，一动也不动，就这样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人们还是第一次与这种有点奇怪的五级文明接触，心中虽然好奇异常，却也不敢多问，只是自顾自地琢磨起刚刚得到的这一些资料。 张远皱着眉头，埋头苦思起来。 “……五级文明的个体，修改了自己的哲学思维能力之后，理论上也可以修改思维速度了。这一条虫子看上去呆呆的，实际上并不是。它的思维速度可能远远超越人类一千倍一万倍，以至于不得不省略掉大多数的面部表情……” “是啊，思维速度这么快的情况下，还要面部表情做什么。语速语调也不重要了。” 回忆起当初接触希克斯文明时候，体验到的那种强人工智能状态，张远倒是略微能够理解这种情况了。 这个大型广场中，来来往往的运输飞船颇多，外星人也很多。看样子，0.98倍的地球重力，是一个大众适应的重力环境，许多外星人在这种环境下能够正常生存。所以这个大宗交易市场才会放在这个地方。 从最普遍的金属铁元素，到稀土元素，再到黄金、铂金，以及各种常规纳米材料，应有尽有。这里的基本交易单位是反物质能源，或者阿米巴积分。 就像证券交易市场一样，各种大宗商品的价格指数围绕着价值来回波动，如果有足够的投机水平，光靠投机也能够谋取一定的利润。 张远又获得了其中的一份资料，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看了起来。 戴森球不仅仅是交易的场合，也是科学研究的场所。 首先，第一个大型科学计划是一个名叫“材料深渊”的计划，是六级文明“阿米巴文明”、“塔比文明”为牵头人发起的科学计划，它试图以穷举法的方式，探索所有常规材料的性能，目前探索的进度为50.7%…… 其中有着一大串的成员名单，最前方的深红工业联合，希克斯文明等等！ 还有一些名字，连见都没有见到过。 张远瞳孔微微收缩，“深红工业联合”就是那个摧毁掉绿星文明的五级文明，意识形态比较尖锐，居然也能够一起共同合作…… 这说明阿米巴派系，的确交际广泛，有过人的本领。 最关键的是，这个“材料深渊”计划的雄心壮志实在是超出了人类的想象，它试图摸索所有常规材料的物理性能、化学性能、生物学性能等等！ 一切的一切！ 如果以穷举法排列所有元素，让其形成材料，包括各种蛋白质等数不尽生物材料，其总数大概在10^120左右。 那么，新人类文明探索过的数量呢？ 大约是10^70，如果按照一些算法，排除掉大量没有用处的材料，人类能够达到的进程，也就是10^80。 再剩下来的只能依靠时间去慢慢堆积，或者依靠算力、算法的提升…… 要知道，10^80可不是10^120的一半！ 其中相差了40个数量级，连零头的零头的零头的零头都没有达到！ 然而这个所谓的“材料深渊”计划居然完成了50.7%的进程，绝对算是了不起，甚至令人感到震惊的一件大事！ 想一想吧，几乎一半的材料性能全都探索完毕，治疗癌症的，治疗老年痴呆的，或者是能够让人恢复青春的，这是怎样的强大？ “我们想要临时加入其中，获取所有的数据，需要支付……110.22万的阿米巴积分？咳咳……” 张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是只有五级文明或者六级文明才支付得起的巨款吧？” 隔壁的外交部长杨帆说道：“不过，我们可以提交尚未被探索的材料，去换取其中的一些资料。” “我们也可以用阿米巴积分，向交易市场定向购买一些所需要的材料。如果只购买一两种的话，倒是不费钱。” “甚至可以用信用额度进行购买，然后用生产大量材料的方式偿还。” 大伙讨论了一阵，觉得人类已经探索的材料，面对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材料深渊”计划，顶多只是砸个空气。 不过购买一些新材料，特别是各种的药物，倒是价廉物美的选择。 材料这一门学科，永远都是工程学中拖后腿的存在，人类对它的需求是无限的。这个需求无限，是真正意义上的无限。 如果能够出现抵抗一亿度高温的材料，人类分分钟弄出可控核聚变技术，哪里需要研发一两百年的时间？ 如果能够有比钢铁强一亿倍的材料，太空电梯都可以使用刚体结构了，哪里需要搞得那么复杂？ 只要材料足够强，大力出奇迹还不是轻松写意？ 然而现实是，常规材料几乎已经达到自己的极限，提升一步都是千难万难，这就是很遗憾的一件事了。光靠化学键或者金属键组成的物质，永远也不可能出现比钢铁强一亿倍的情况。 那么，戴森球是怎么建设的呢？答案是：非常规材料。 这一份资料介绍了戴森球的相关信息：整个戴森球所需要的主要材料，是一种名叫“卡德林尼克斯”的物质。 卡德林尼克斯并非常规材料，而是介于正物质以及反物质之间的亚原子流体材料，唯有五级文明才能够批量生产。 它构成了戴森球的框架，相当于一座房子当中，钢筋般的存在。如果按照新人类文明目前的某些理论，它的原理可能是所谓的“强相互作用”。 也正是这些超级材料，才使得整个戴森球的刚体结构，不在引力的作用下直接坍塌。 对于这种还处于懵懂状态的“非常规材料”，人们的兴趣当然更大一些，很可惜，它并非是“材料深渊”计划中的东西，没办法廉价获得。如果真的想要购买，价格也高的惊人，五位数甚至六位数起步。 看到这里，张远用力地踩了踩地面的地板，在这一层紫色金属下边，应该就是所谓的“卡德林尼克斯”了，可惜人类没办法见识到这玩意长什么样子。 第五百九十七章 有钱是万能的 至于这一层紫色的金属，是一种名叫“欧瑞卡西克斯”的常规材料，是也即“材料深渊”中探索出来的最高强度常规物质。 从微观层面，它需要非常规律的原子排序，然后经过超高温、高压、高磁场的环境下冶炼，对冶炼的环境要求非常高。 其中的一位科学家看着资料上的参数，解释道：“一些强大的三级文明，或者四级文明就能够大批量冶炼这种材料。” “这种材料的密度比铁还低一些，抗压强度比我们研发出来的超合金ZX，只大了26.5%！也就是说，我们的超合金系列再提升那么一小步，就是宇宙中常规材料的极限的了！” 这位科学家说着说着，声音慢慢黯淡了下来。 这是一件好事吗？ 并不是一件好事。 它意味着其中的一条道路走到了尽头。虽然这些人类科学家并不会盲目相信权威，可是……在真正的先行者面前，或多或少还是会相信一些。 如果常规材料技术没办法提升了，未来的科技还是会卡壳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回过神，又摇了摇头。 按照人类的信用度，可以先知道“欧瑞卡西克斯”的冶炼方式，然后再生产一些，支付给交易市场作为报酬。这个“一些”，可能是几百年的生产力。 再接下来是一些复合纳米材料，构成了戴森球的少量结构。 这些抗拉伸材料，人类倒是已经发明出来了。 张远不禁感叹：“这个‘材料深渊’计划应该是交易市场里的官方计划，可真是大手笔啊，其实不仅仅是新材料，还包括一些能够作用于生命药物，什么延寿药物，治疗各种病症的药物，统统的解决了……” “光靠四级文明，肯定是推不到这么远的，只能够靠五级文明甚至六级阿米巴文明来推进绝大部分。”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个计划似乎停滞已久，可能是剩下来的骨头比较难啃，譬如说各种大分子蛋白质，它们的生物性能实在太复杂。 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有机物，这些有机物的分子式能够无穷排列，分子量能够达到几个亿，甚至几百亿，没必要一直尝试下去。 更有可能是剩下来的那些没什么太大用处，没必要花时间去分析。 除了材料深渊之外，还有什么“基因深渊”、“信息深渊”等超级科技工程，这些都是更加雄心壮志的计划了，只有非常简单的介绍，从文字信息上看，距离人类也更加遥远，没有五级文明，想都不要想。 讨论了半天，张远感到有点犹豫，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工作，人们虽然对常规材料中的极限“欧瑞卡西克斯”非常眼红，一下子就能够获得宇宙顶级的材料，看上去省了不少事儿。 可是——要么花费三百阿米巴积分去购买它的制造方式，要么去信用贷款，工作偿还。 三百阿米巴积分，工作偿还至少也得几百年的时间了……不要以为便宜是这么好赚的啊。 虽然手头有一千五的阿米巴积分，也不能够乱用！ “算了算了，宇宙顶级与人类顶级也差的不多，还是不买了。”一位材料学家忽然摇头放弃。 “一下子得到了它，未来还有什么追求？全都失业了！” 张远等人不禁笑了起来。失业只不过是一种说法罢了，科学家怎么可能失业？ 外交部长老杨说道：“那么就这样吧，先购买一些可能存在的药物，价格倒也不贵，原子数目50以内的，每一种只要0.2阿米巴积分。这里只介绍了通用的生物性能，由于每一个物种的生物性质不同，我们先买个几百种回去，一个个尝试……” “我们还可以选择生产一些代号为D3DX纳米材料，贩卖给交易市场。” “这是一种高性能的材料，我们已经发明出来了，具有极高的抗拉能力，目前整个交易市场正大量需求……好吧，一年的生产力，也卖不了0.3的阿米巴积分，但只要过个几年，就能够留下名字了。” “也算是我们在这里的第一步吧……” 张远顿时苦笑不得，人们目前的最大梦想，居然是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名字…… 是啊，这就是人们的梦想。就连他张远，也有这样的期待。 这么短暂的一段参观时间，为这个戴森球的建设出一份力，已经变成了许许多多外交官的梦想，在未来谈起的时候能够自豪地说，“我们也建设过戴森球！” 面子这东西，的确很重要，而且似乎很有意义！ 不仅仅是外交官，对于所有的新人类文明民众来说，应该也乐于为之做出一定的贡献。 张远暂时不明白所谓的意义在哪里，可能是属于人类本能的虚荣心吧…… “走吧，走吧，我们先去获取更多的信息，戴森球又不会跑掉。”外交部长杨先生说道。 一行人重新回归自己的飞船，人工智能“卡托兰普斯-3”一直指导着人类，在庞大无比的戴森球中缓慢地移动着，参观各种功能场所。 超级望远镜，能源转换室，高能生产区间……这个戴森球终于不用该死的烧开水，然后将热能转换成电能了！而是使用一种奇特的光子衰变技术，将各种亚原子重新组合成反物质，简直就是令人大开眼界，亚原子技术居然还能够这样玩！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这种奇迹，无论是庞大无比的制造工业也好，还是各种能够吃下一颗星球的星空港口，种种神奇让人惊叹。 人们深刻地了解到了其中的一点：有钱，真的是万能的！ 没钱，真的是万万不能的！ 如果有足够的，数百万的阿米巴积分，人类在今天，就能够获得全套的五级文明科技，成为半吊子的五级文明！ 当然了，仅仅只是科技而已，人类的社会层次会不会改变，吃不吃得下这些科技，会不会因为科技爆炸发生混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几天很忙啊！有人说天天待在家里有什么忙的，因为……我被抓壮丁啦，要守住村子，不让外人进村……QAQ……） （所以未来能不能恢复更新，我也不知道，尽量吧！手机码字效率很低，都是些口水文。） （还有，快要月底了，有月票的可以投一下！现在月票排名104，想进一次前一百，这个要求不高吧！） 第五百九十八章 曲率不扩散条约（二合一） 过了一阵子，卡托兰普斯-3又发送过来一些资料：“这是这些年的物价表格，由于交易市场快要解散了，物价都在不断的变动，大部分的物资都变得更加廉价，军事方面的资源正变得昂贵。” 张远心中一动，各种军事资源正在变昂贵吗？ “……这些是常规科技清单，包括一些四级文明需求的常规科技。您可以向交易市场直接购买，价格稍高，但是质量有保证；也可以向其他的文明购买，让星际交易市场当中介平台，我们文明只收取一些手续费……” “您也可以向其余的文明以及星际交易市场贩卖科技，来获取阿米巴积分。棘哈曼文明是一个五级文明，如果您拥有本文明所不曾掌握的科技，将可以获得高额报酬。” 人们手中有的积分有1500分，不算多也不算少，勉强能够买得起一些四级文明的科技。 “我们可以贩卖新文明史学啊！”一位年轻的科学家突发奇想。 这方面人们也有所准备，当初卖了一两千积分的学问，如果在这里再贩卖一遍，也是不错的。 经过一番整理后，人们将部分新文明史学的资料传递了过去，要求对方做出评价。 “对不起，我们已经拥有这方面的信息。” 张远仔细想了一下，明白了，整个阿米巴派系的科技应该是互通的，由于人类在另外一个交易市场贩卖过了，在这一个市场就不能够贩卖第二次了。 当然了，人类可以将新文明史学，贩卖给其他的还不知情的四级文明。 不过，新文明史学这一门学科，有的时候很有效，对于大多数文明来说其实没什么用。因为对于任何一个文明而言，行动往往比理论更加重要，也更加困难。 每一个文明的社会结构、意识形态、文化历史均有很大程度的不同，照抄人类的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有些识货的文明觉得它很了不起，是不错的学科，更多不识货的文明，觉得这玩意没有使用价值，就像空中楼阁一样，很难卖一个好价钱。 张远道：“这门学问卖出去之后，对我们本身没有太大的损害，但如果便宜贱卖，搞得烂大街了也不太合适。” “是啊！” “那么就这样吧……” 外交部长老杨沉思了一阵子，说道：“我们能够贩卖的科技，最值钱的还是额外感知。我们去找外星人，尝试着贩卖这方面的东西。” 一个正儿八经的额外感知，多则一万，少则七八千的阿米巴积分。托斯文明为了这玩意，老底都快被人类给扒光了。 别看他们只支付了1500积分，但是将绝大多数的核心科技都抵给了人类，心中还屁颠屁颠开心的要死。 所以，吃掉了托斯文明的几万年积累的技术后，新人类文明的底蕴一下子就起来了，也不再需要其他三级文明的技术。 而老杨想要故伎重演，再找一些冤大头。 一万一万地赚，才叫真正的四级文明啊！ 这个地方有八百一千多个星际文明，难道还没有类似托斯文明的物种吗？ 所有人都看向张远，这件事情还得他说了算。 张远摆了摆手，苦笑道：“杨先生，你对这件事情想地太简单了，先不要太乐观。每个文明的个体大脑结构完全不同，每一次的额外感知开发，相当于是从零开始，没办法打包票的。” “当然了，我们培养了一批优秀的人才，也积累了很多经验，只要不是非常奇怪的大脑，四五十年应该能够搞定。哦，还有一些前提，这个文明必须要有较为强大的可编程式辅助大脑技术，否则没办法改造……” “最重要的是，这个文明要完全信任我们，提供足够的生物样本，尤其要将自己的大脑改造技术完全交给我们。” “我们还要承受风险，使用虚拟世界技术……用得多了，也有暴露的风险。” “如果你能够搞定这一切，我们这边应当没有问题。” 老杨皱了皱眉头，这些都是麻烦，很大的麻烦。 最终，他拍了拍手掌道：“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们还是有分寸的，不会到处吆喝。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卖一些这方面的科技论文。光是在大脑中形成额外颜色的论文，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任何与智力相关的东西，都是极度昂贵的，不愁找不到买家……” “我最担心的问题是，交易市场在20年后就要搬迁了，我们的时间到底够不够。” “不不不，你还要担心另外一点！”一名安全领域的专家对这方面有很大的分歧：“这种论文贩卖的多了，对人类文明本身的安全有影响。你要知道，额外感知算得上是我们的独特技术，就算是一些老牌的四级文明，也比不上我们。” “就算抛开虚拟世界，也会引发其他文明的觊觎。” “我们都是四级文明了，怕什么？！” 就这么谈话间，属于新人类文明的领地到了，就是一块光秃秃的金属平原，没有任何建筑。 人类本身乘坐的这一艘飞船，只能够当做临时的大使馆。 张远不禁感叹：“以后还要从后方的大本营中，运送一些建造机器过来，建立一个真正气派的大使馆。” “我这就通知。” 结果，就在新人类文明成立大使馆的第一个小时，就有外星文明直接找上门了！ 是一个名叫“银河系曲率科技规范组织”，主要目的是想要和新人类文明签署下一份曲率科技不扩散条约。 “……年轻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好，欢迎你们进入四级文明的殿堂。首先自我介绍一样，我们来自于四边形文明，是银河系曲率科技科研组织的主要成员之一，是一个拥有二十万年历史的文明。” “这一组织的重点研究内容是曲率技术及各式各样的空间技术，并且相互之间签署曲率科技的不扩散条约。” 这个四边形文明的外星人长得就像一块黑乎乎的石头，四五米的高度。 它并没有进入人类的大使馆，而是待在自己的飞船内，通过电磁波与人类交流。 “不扩散条约么？”张远神情一动，想起了当初在环泰文明交易市场时，遇到的一些事。 似乎看出了人类的疑惑，那个石头人继续说道：“……您知道的，四级文明与三级文明之间的最大差别，就是曲率技术，从军事、交通层面是一个翻天覆地的质变。” “我们的公约组织，是数百万年前，由一个五级文明串联起来的，它的宗旨并不阻拦三级文明去获得曲率技术，反倒是促进银河系的和平发展。我们只是希望，四级文明不要简单的直接将科技送给他们。” “……直接赠送曲率科技，没有太大的意义，并且会造成银河系的混乱，引发各种矛盾冲突。” 这里边的原因就非常复杂了，首先最重要的是保证四级文明的优势，其次是保证银河系局势的稳定性。 因为四级文明想要逃跑，太容易了，如果这一门曲率技术烂大街，银河系的局势将会变得极度不稳定。 “……唯有五级文明，拥有定向的超光速通讯，又有足够的实力封锁住一片空间。就连四级文明对曲速追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请您想一想吧，一旦这门技术被普遍传播，一级文明以及二级文明也能够拥有，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其他的科技稀烂，但是拥有曲速，他们会不会冒着风险去掠夺其他文明，来获取快速提升？攻击永远比防御简单，一级文明的核武器，依旧能够对我们的飞船造成损害，这一点，我想您应该清楚。” “如果银河系的形式变得无比混乱，星际交易市场还怎么开下去？” “文明与文明之间的交流也将变得更加困难，而不是更加简单。任何真正的四级文明，通过数万年的发展，拥有漫长的历史经验，都知道自己的不容易，但一级文明知道吗？他们不会知道的，也很难拥有这样的历史。” “有一些文明甚至连自己星球内的国家都没有统一，还处于独裁状态。” “曾经有一个星系，曲速被大幅扩散，于是诞生了大量的战争，产生了大量的奴役以及被奴役。那些偏远地区的，尚未走出星球的土著文明，根本就不可能发展地起来。” “这又是另外一种不公平了。” 张远不得不承认这个石头人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不过又感觉有点奇怪，难道四级文明就很有道德，更低级的文明就没有道德？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保证自己的优势。 那个石头人又说道：“我们的条约中规定……任何关于曲率科技的线索，其价值在一万阿米巴积分，完整的曲率科技，在十万积分，这就是这个机构定出的标准价格。您只要不随意地贱卖，扰乱其中的物价即可。” 签订相关条约之后，这个组织会免费赠送一些曲率方面的知识，当然不会是什么特别深奥的知识，只不过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东西，但对于初步入四级文明的人类来说，也算得上是不错的知识了。 另一方面，如果人类想要获取更高层次的空间科技，在这个组织内购买，也会更加便宜一些。 “我们还有一个问题……” 一名人类外交官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如果我们违背了这个约定，将这一门技术传授给了其他的文明，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那个石头人大有深意地说道：“如果您偷偷地违背，不被任何其他的文明所知，那就没有任何惩罚……” “但如果被其他的文明知晓了，您可能会失去其他文明的友谊……并且，阿米巴派系的所有交易市场，会扣除您文明的商誉。” “不过，就算违背了相关条约，我们也没有强制的力量去威胁您的生命安全，这一点请放心。” 原来如此，张远点了点头。这个条约，有可能就是阿米巴派系弄出来的。 就这样讨论了一段时间，人们普遍认为曲率技术毕竟是新人类文明的核心科技，不可能盲目送给低级文明。既然是大部分四级文明签约的条例，没有太多的副作用，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对方说道：“请您告知获得曲率科技的具体缘由，只要简单地陈述一遍即可。我们需要追踪了解任意一个文明获得曲速的大概来源。” 人们描述了那两颗中子星的对撞，距离此处大约四百光年。为了减少麻烦，还描述了一下自己有一个的盟友，当然并没有说“托斯文明”的名字。 对方似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们观察到了这一次的中子星对撞，按照以往的数据，它的确被提前引爆了！这样我就可以交差了。” 就在这艘外星飞船要慢吞吞地飞走之际，人们很快又叫住了他。因为这个家伙看上去还算活泼，不像棘哈曼文明的大虫子一样，说话冷冰冰的。如果能够问出更多的消息，也是不错的。 “这位……阁下，我们还有一些问题想要咨询您，请问您是否有空？” 琢磨了一阵子，这个石头人回复道：“哦，我的时间非常有限……请问您的文明还有什么要询问的呢？” “关于戴森球的主人，塔比文明。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文明吧，我们对戴森球的主人飞船感兴趣……您知道一些什么？” 对方立刻回复道：“关于塔比文明的信息，我们知道的并不多，距离塔比文明的失踪，已经很久很久了，塔比文明的最后一个附属文明，也在十五万年前消失了。在A-1区域有一个塔比文明留下的人工智能‘欧米伽’，它负责整个戴森球的工程建设。” “如果感兴趣的话，您可以咨询为您的辅助助手，前往A1区域，寻找更多的信息。很抱歉，我必须要尽快向上级部门汇报工作了……” 说完这一句，这个家伙很快就开启飞船，一溜烟的跑了。 “真是个急性格的文明！”张远摇了摇头 如果通过“卡托兰普斯-3”进行咨询，会发现四边形文明的自我介绍是“急性格”以及“单进程”。 所谓“单进程”的意思是，做完一件事之后，才会去做第二件事。 人类其实也是单进程的生物，但人类有个不太好的习惯，总是想要一心二用，经常会开小差。 张远略微能够想象到，这个文明的内部情况，四边形文明，正常情况下都是井井有条，充满了秩序以及规则。 “四级文明，果然有着其本身的优越性。” 第五百九十九章 骗子文明 所有人都眺望着那一艘远去的外星飞船，人们讨论着签好的条例，再加上把吐血免费获得的曲率知识。 这一笔知识是三级文明梦寐以求的东西，可能要花费数千年，数万年的时间去追寻。 但现在，人类只要签署一个条约就能够得到了，而且是一整套完整的体系理论，依靠这一套理论直接就能够达到3倍光速。 这心理感受真的很难形容，怎么说呢……回想起以往的那些经历，科技并不是最宝贵的，相比之下精神财富才更加宝贵。张远轻轻摇了摇头，反正无论怎么样，唯有依靠自己才是正确选择。 几位相关的科学家正在飞船中，议论里边的各种公式，各种定理，他们正在用计算机进行验证。 “怎么样？这个公式……应该是我们那个阿轮换公式的变种。” “是的，看上去不一样，实际上却是同一个。” “还有这一个参数，与我们的稍稍有所不同，用计算机模拟一下吧。” 几个小时后，他们得出了一个大概的结论。 “这些知识，主要还是偏向于理论方面的，大部分公式我们已经得出，并没有差错。不过还有一小部分内容，是我们没有的……” 其中一位外交官好奇道：“这些免费赠送的都是烂大街的内容啊，我们都没有吗？” “是啊，这部分知识，我们的确还没有……”这位科学家非常认真地说道：“这是一门全新的学科，有很多对方看上去非常浅显的东西，我们却还没有将这些整理成体系。” “这就是星际交流的好处了。一个文明总归有局限性，两个文明依旧有局限性，我们现在1.5亿的人口数量，也不是很足……” “不过，大家也没有必要气馁。” 张远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是一个更大的交易市场，吸引力周边数千光年的文明，四级文明在这里肯定是不缺的，我们不强大，但也不弱小，首先要摆明自己的态度……” “我们应该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总归能够探查清楚更多的东西，了解到更多。” 就这样，忙完这件事情后，一行人先是在交易市场的大使馆中休息了一阵子，然后向后方汇报了自己的安全状况。 又将刚刚拿到手的知识传输了回去。 最后是向大后方申请运输飞船，将各站工程器械运载到戴森球，建立真正的大使馆，而不是现在这样，拿一艘飞船当门面，这也太寒酸了。 完成所有的工作后，稍稍休息了半天的功夫…… 就在第二天，大伙兵分几路，分头出击，有的负责寻找外星人进行商业谈判，还有的负责与外星文明进行科技交流、政治商谈、签订协议等等。 不得不说，这个市场的各种协议组织众多，像什么科技交流、工业生产、文化交流，还有负债互换组织，也就是一大堆信用亏欠交易市场的文明，相互之间能够借贷还债。 哪个文明有多余的生产力，全都可以到这个组织当中出售。某个文明的生产力不太够了，又得及时交付任务，也可以在这里购买生产力。 如果人类自己懒得挖战星，也可以购买生产力，让其他文明去挖。劳动力以及生产力多少价格，也是明码标注。 还有一些科技标准制定的组织，这就是更加雄心勃勃的科研机构了。 大多数的文明都是从远古时期独自发展而来，在漫长的摸索下，科技标准都是不一样的，这使得相互之间的科技交流变得非常麻烦。 这就好比地球时期，各个国家的电器标准，有的国家规定电压是220伏，还有的国家是110伏，这些电器相互之间没法通用。各个国家的铁路间距不一样，火车开到边界线，就没办法继续开下去了，因为铁路变宽了，或者变窄了。 还有就是种族不同、文化不同、语言也不同，还美名曰“多元化”…… 但总而言之，有了一个通用标准之后，交流起来会流畅许多，大部分的东西基本上都能够直接使用。也有一些外星人前来游说，新人类文明如果加入这一类的科技标准组织，将会获得一系列的好处。 其繁荣程度简直让人大开眼界，远远超越了曾经到访过的环泰文明交易市场！ 甚至还有一些军事联盟，邀请人类加入统一战线当中，只要签订一个协议就成，其简单程度简直令人大跌眼镜，难以理解。加入这一类的军事联盟后，能够相互之间开发军事飞船，以应对市场搬迁之后的混乱。 当然了，这一类的军事联盟，人们肯定不能够胡乱签约，哪怕它的约束力并不强，看上去也没什么陷阱。人类初来乍到的，获取的信息太少，凭什么与别人组成军事联盟？ 而且暴露了己方飞船的性能参数，去选择共同开发，相对而言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人们目前能够信任的，也就只有一起工作过数千年的“托斯文明”。因为人们对托斯文明的了解非常深刻，相互之间也有大量的文化交流。而且，双方顶多只能形成一个半军事联盟，相互之间还是独立的，不可能出现一方指挥另外一方的场景…… 加入这种莫名其妙的联盟，太奇怪了…… 时光渐渐地流逝着，一个月的时间，人类对这个交易市场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这个戴森球实在太大了，确实是令人感到难以形容的庞大，庞大到任意一座建筑，飞船都能够在里边乱飞的程度…… 而交易市场的东道主棘哈曼文明，这个五级文明的人口并不是很多，他们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戴森球的浩瀚建设当中，没有太多的功夫去管理市场，所以才会形成这么多的民间组织。 这种权力下放的情况，人们还是第一次遇到，和当初的环泰文明交易市场好像不太一样…… “这么多的文明聚在一起，只交流不打仗，于是便开始野蛮生长！” 张远敢笃定，里边有许许多多的骗子文明，其中隐含着巨量的陷阱，协议是不能够乱签的。 第六百章 超级智能“奥米茄” 就在抵达戴森球的第32天，张远等一些无所事事的科学家，终于通过了申请，抵达传说中的戴森球核心区域A-1区，见识到了塔比文明遗留下来的超级人工智能“奥米伽”。 人工智能“奥米伽”就像一颗行星一样巨大！ 这是一颗银白色的星球，体积大约是月球的6倍，表面银光闪闪，相当漂亮，人类的飞船能够在上边规定的区域随意登陆。 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踩在上边颇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虽然来到戴森球之后，见识到的稀奇古怪已经太多太多，可是他依旧没有想到，这颗行星居然只是一个单一的智能！ 就是这一台如此巨大的电脑，控制着戴森球的方方面面。 外边各式各样的功能机器人，成为了这台电脑的“身体”以及“手臂”。 “这个富有金属质感的星球，不知道应用了多少高科技……能够搬回家就好了……它应该能够动弹吧？我看见了！那几个黑洞洞的发射口应该常规的引擎……” 张远听到李振东的感慨，不禁笑出声，“如果你找到塔比文明，疯狂乞讨，说不定能够如愿以偿，把它给搬回家。这项工作就交给你了？” 李振东怪笑道：“这不是你的工作？只有乞讨这项本领，我远远比不上你！” 张远顿时无语，他敲了敲这地表的银白色地板，是一种特殊“金属”制成的，非常漂亮。其表面的温度很低，大概在零下十摄氏度左右。 “你们说，行星级的电脑厉害，还是六级文明的纯能量体厉害？” “不知道啊……” “……算力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差别吧，都是可以大幅度改进提升的。” “不过，我们不能够单独从算力角度进行比较。强智能是强智能，六级文明是六级文明。强智能是六级文明设计出来的，有自己逻辑思维的产物。” “六级文明却可以设计自己的逻辑思维。” 这个地方相当冷清，除了人类、机器人以及棘哈曼文明的成员之外，没什么其他的文明，可能是他们早就对这个地方习以为常了。 其实就是一个光秃秃的金属星球，没什么有趣的东西，看了第一遍，感叹了之后，也就不会来参观第二遍了。 令人感到失望的是，这个人工智能根本不与人类发生任何谈话。 它就仿佛就是一台超大型的电脑，精确地发布着各种命令，处理戴森球的各项工程活动。 人们尝试着与其对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如果通过特殊的仪器，还能够接受到这些指令。 张远的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个大火球，也就是戴森球里边的塔比星，上面正在爆发一次璀璨的耀斑，而戴森球也将会开启各种程序，将多出来的能量散发出去。这些程序全都是这个人工智能“奥米茄”自动发布的数据流。 星际交易市场的东道主，两位棘哈曼文明的个体，正在用大脑接受一些指令……是的，是直接数据与数据之间的交流。 他们就站在那里发呆，一动不动，眼睛呆滞，面无表情。 过了老半天，又来了好些虫子，全都站在那里发呆。这一幕看上去诡异极了。 张远忽然打了个寒颤，这个地方看上去就没有什么正常生命，超级人工智能，大量的机器人，还有一些奇怪的呆滞生命体。 张远心中清楚为什么棘哈曼文明的个体，看上去呆呆的了，是因为他们已经完全实现了大脑的机械化改造。 “他们应该把自己改造成强人工智能了吧？”李振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小声说道。 “有很大可能！”张远沉思了一阵子：“你看他们能够直接大脑对大脑接受信息，而不是通过眼睛去看，耳朵去听，这已经符合五级文明的状态。我们现在的意识形态，直接用大脑去接受信息，会直接崩溃。” “如果不用眼睛去看，不用耳朵听，节省了这些环节，就直接用大脑获得了信息，对人类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看着众人略微好奇的目光，张远摊了摊双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准确解释，就好比，在某人大脑中注射了一点多巴胺，人会产生欲望，但这种欲望是无缘无故的欲望，找不到任何缘由……” “这时候人会怎么样呢？他会觉得很无聊，由于平白产生的信息，导致他不清楚自己的需要和愿望，找不到其目标和意义。” “也就很难判断这个人未来的行为理念，长期以往，他会产生心理疾病。” “类似的道理，不通过正常的感知方式，接受大量的信息，也会导致认知混乱，就好像脑海中凭空诞生了一行文字，一幅画面，很容易崩溃……人类的行为哲学机制是非常精密的。” 这些五级文明的个体，很明显处于与正常生命不一样的状态。 这里是公开区域，这些长着棘皮的虫子看到人类在旁边旁观，也不加理会，除非人类干扰到他的工作，或者人们直接找他聊天，他才会搭理人类那么一下…… “这位……阁下，应该如何与这个人工智能奥米茄交流呢？”张远鼓起勇气，向前问道：“它拥有逻辑能力吗？” 这些长有棘皮的虫子虽然冷冰冰的，看上去很怪异，但是只要直接发问，他们一般都会回答。 那个家伙思考了一阵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您可以对其发布指令，与其进行交流。具体的程序库为AM#￥%语言库……” “我们并不知道它是否有您所认为强逻辑能力，它应该是塔比文明制造的单纯管理戴森球的超级智能，可能已经达到了强智能的疆界。又或许已经越过了这一道疆界，但我们并不应该以常规的喜怒哀乐去看待它。” “按照与塔比文明的约定，任何文明都可以参与到戴森球的建设当中，但必须服从奥米茄的安排。您可以通过标准编码ASSDIXC去阅读奥米茄的输出数据，阅读其指令。” 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答案，张远回了一个标准的礼仪：“感谢您的回复。” 第六百零一章 回归大本营 科学家们尝试着输入了一条指令，“ASI89I%%$”，是查询关于恒星的具体观察数据指令。 所有的数据都经过奥米茄处理过，然后再发布，这些指令就像是数据库中的程序语言一样，人类只有权限调取数据，却不能够修改里边的内容。 果然，只是一眨眼的功能，人们就得到了这方面的庞大数据流。 密密麻麻的一连串，在屏幕中不停地闪烁着。 这些数据中，有大部分都是恒星的观测数据，每秒钟就有好几千个PB，正因为如此精密的观测，才能够最好地控制戴森球。 还有一小部分是主要控制程序，譬如说哪一头大门打开了，哪一个零部件发生了损坏等等。 最后一些是未来要发布的建造指令，包括所需要的材料、零部件，具体的性能要求等等，一应俱全！ “好东西啊！好东西！”张远惊喜地说道。 一伙人对着这些数据分析了好久，普遍认为，仅仅只是恒星的观测数据，就足够让人类受益匪浅，更何况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非常珍贵的数据。” “这个人工智能足够我们玩几十年的了，我们能够凭此充分了解恒星以及戴森球的运转。” 玩好了这个数据库，是能够将戴森球的绝大多数结构给推测出来的。张远不禁感慨着塔比文明的慷慨大方以及自信，如果人类设计了这个戴森球，有大概率不会把这么多的共享拿出来……而对方就是有着这样的自信。 “不过也说不定，能够建造这一个戴森球的塔比文明，理念上就和人类有很大不同。我们到了那样的层次，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走吧，我们回去吧，基本上的考察结束了。是时候让所有人都震惊一下了！” “是啊！” 大伙的心情都很振奋，相互之间开起了玩笑。 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考察，大体的情报已经整理的七七八八，一部分人将会留在新人类文明大使馆，外交部长杨帆会带领两三百名外交官驻守这里，接待有可能上门造访的外星文明。 整个大使馆周围已经多出了许多工程机械。后方大本营在以往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派遣了约摸五百人的建筑团队，工程师们将在这里建设一个舒适的家园。 张远等科学家将会返回后方的大本营，顺便将所有的考察资料也带回去，共同商讨未来的发展方向。 运输飞船脱离戴森球一段距离后，开启了曲率航行，整个航行的速度很快，大概两天的功夫，也就到了后方的启程号母舰位置。 看到这艘飞船顺利回归，所有的出行人员都得到了热烈的欢呼声以及鼓掌声。 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归母舰的感觉总是那么的轻松，而且这一次的收获，实在太大太大了…… 人们必须要利用好这里的一切，来增强自己。 就这么休息了几个小时，当天下午，张远等回归人员汇报了具体的行程。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戴森球的具体资料，这些大路货也不怕被人窃听，人们已经将大多数的资料通过无线通讯，反馈给后方了。 既然议会成员已经知道这些内容，也就没有必要再重复一遍。 另外需要讨论的是一些比较敏感性的东西，包括人类的某些猜测，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 “首先是关于戴森球的建造原因……”一位外交官在台上发话道，“我们曾经询问了非常多的星际文明，然而各个文明大都不知道这方面的细节……或许有些文明知道，但是不愿意平白无故直接告诉我们。” “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具有非常强的战争能力。根据一些武器结构进行推测，其主要攻击方式是接近光速的反物质粒子束。” “另外还有一些我们所不了解的空间武器，在戴森球附近，由于巨大的引力无法使用曲率航行，所以各种曲率导弹将难以近身……但是戴森球本身制造的空间武器，却可以超越光速。它对战真正的四级文明，就是无情碾压。” “……另外，交易市场中的军用物资，正在缓慢地升值当中。特别是反物质的价格指数，在过去三千年里，缓慢提升了一倍。” “如果戴森球完全建设完毕，反物质的出产将会大幅增多，但其物质的价格依旧在增值。这一点尤其值得我们注意……没有任何一种现象是空穴来风的，背后必然有着坚定的逻辑。” 几位正在旁听的记者，瞪大眼睛，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难道……这里很危险？所以，某一些提前得到了消息的文明，正在大批量的储备反物质。 张远举了举手，补充道：“但通过调查之后，我们普遍认为，这个庞然大物的主要用途并不是用于战争，应该还有另外的原因，譬如说类似星际交易市场的交易平台，又或者是跨越星系之间数百万光年的超级飞船！” “这个已经消失了的塔比文明，是一个意识形态相当柔和的文明。按照约定，每一个建设过戴森球的文明，都可以随意登陆那颗戴森球进行活动，调取相关的数据，前提是不能够搞破坏……” “这相当于是一个天然的，星际文明避难所！” “戴森球还有一系列的自我修复能力，就算没有交易市场的维护，它也能够对外发布一系列的任务，其基本的报酬为反物质。” “我相信，如果没有特殊的工业手段，批量制造反物质是非常困难的，这是一种高级能源，也是一种战争武器，对于一般的文明来说，大量的反物质还是相当具有诱惑力，所以愿意在这里为其服务。” 底下的一些工业专家点了点头，对于人类而言，反物质的制造不算特别困难，两束特殊频率的激光对撞，就能够产生少量的反物质。 但如何又好又快地产生反物质，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第六百零二章 启迪者的帮助 人类制造的反物质，消耗了巨大的能源，都是以“克”为单位，顶多就是用时间积累，上升到“千克”，或者“吨”等级，效率很难提升。 但戴森球呢，每秒钟几十万吨！这种大海与水滴的差别，根本没有办法比较。就目前而言的人类文明，无论耗费多少心思，工业能力与戴森球比起来都是九牛一毛。 介绍到这里，张远说出了自己一行人酝酿了已久的一个想法：“总而言之，我还是希望人类能够为建设这个戴森球出一点力气，就算留下自己的名字也是不错的选择。” “更何况，还能够获得阿米巴积分以及反物质能源。” “储备一些反物质以应对可能发生的危机，有备无患总归无错……我甚至建议，使用阿米巴积分去购买一些反物质。” 几位电磁场方面的专家点了点头，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储备以及利用反物质，从技术上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要这些反物质是等离子态，就能够通过磁约束进行储备，这和可控核聚变有着类似的地方。 张远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另一方面，就算星际交易市场在未来离开了，由于戴森球的存在，附近的各个文明应该也不会全部离开。” “所以，各种长期科研活动还是能够进行下去的。只不过，形式会更加复杂，会形成各个派系……暂时还没有办法评估会发生什么……” “总而言之，就目前的信息，只要我们做好充分的准备，机会还是大于风险吧。” 帮助建设么？在座的所有人都沉思起来，紧接着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是啊，在这个庞然大物中，留下自己的名字，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啊！ 几位旁听的记者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新闻，能够充分吸引民众眼球的超级新闻，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记者提问的环节，他们就算再好奇，也只能够强行憋着。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位女士举手发言道：“张先生，您认为这个戴森球的建造没有特别的阴谋诡计吗？不会对我们本身造成任何伤害？您如何保证所谓的安全性呢？” “您不是说了，它的战斗力，能够瞬间摧毁人类，甚至能够摧毁掉一颗行星堡垒！” 张远沉思了一下，说道：“了解这一颗戴森球，首先得去分析其拥有者，塔比文明。” “由于塔比文明消失的时间已久，再加上它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文明，与低级文明的交集并不多……” “我们在这段时间的探查中，得知的只言片语，都是关于’‘慷慨大方，平和友善的塔比文明’，都是比较良好的印象。我们对这些印象，秉着保守态度，不会完全相信，但也不能完全不相信，强行捏造阴谋论去解释……”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塔比文明最后一个分支，消失的时间是15万年以前！这个时间，大家是不是联想到了什么呢？” “我们所认为的启迪者文明，在15万年以前……帮助了很多很多的文明。这种隐性的帮助，迄今为止，还能够在各个土著星球中，寻找到痕迹。” 说起启迪者文明，一下子，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全都顿住了！ 这方面的联想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背后发生的故事简直令人感到震撼。甚至，有人已经联想到了，塔比文明为什么要建造这一颗戴森球！ 这就是在……帮助啊！ 这里是整个银河系最为醒目的标志，有着初级天文观测能力的文明，都能够发现——一颗戴森球就在这里！ 他们会想到什么，会不会因此而恐慌，因此而振奋，因此而发生一系列的改变？ 远在天边的各个文明，你们看到这颗戴森球了吗？ 无数拥有智慧的文明，发展出来科技却在窝里斗的低级文明，你们看到了吗？ 快看！戴森球就在这里！ 宇宙中有着无数比你们强大的外星人！蜗居在自己世界中的你们……看到了吗？！ …… 政府在这一次的会议中，很快就通过了几份法案，第一份是关于《戴森球旅游法案》，也就是允许优秀公民，有组织地前往戴森球，接触这个银河系的奇迹！ 这一旅游法果然引发了掀然大波，特别是有一些小道消息流出，这个戴森球居然是传说中“启迪者”的遗物，更是多出了一份传奇色彩。 当然了，官方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直接表态，是不是启迪者，大家自己去考证好了…… 这一份法案颁布后，旅游报名的人次瞬间就突破了一百万的大关！紧接着在一天之后，突破了一千万的大关，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另一个法案是《科学家对外交流条例》，其中规定了科学家们对外交流时的注意事项，包括要获取的数据，恒星观测，戴森球结构获取等等，只要是约束科学家的。 第三个方案是《戴森球建造条例》，也就是全人类共同努力，为戴森球的最后建设，出一份自己的力量。当然了，所谓的共同努力，是在不影响自己发展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帮助。 人类现在的生产力是有多余的，买一部分出去赚钱也不错。 除了规定这些条例之外，政府目前比较大的方向也有三个，一个是人们想要直接购买一颗半成品的战星。 这里的半成品行星堡垒很是廉价，一两千阿米巴积分就能够搞定了，如果能够节约数千年的时光，人们还是乐意支付这些阿米巴积分的。 第二个方向是继续突破曲率技术，人类目前的曲率科技，还不足以让星球运动起来，这就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了。甚至这件事情得排在购买行星堡垒之前，如果实在不行就得花钱购买这方面的科技。 至于第三个方向，是张远这一类超维感知科学家，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作为全村最大并且唯一的摇钱树，张远感到压力山大啊！ …… 感谢群里小伙伴的众筹白银盟！ 感谢群里小伙伴的众筹白银盟！ 新的一个年度（鼠年）开始了，虽然新的一年开头并不顺利，因为一些事情的影响，大伙也没有好好过年，只能够宅在家里，很显然，这一年开头的经济形势也不怎么样（啊啊啊，作者的股票可要跌惨啦QAQ）…… 不过就在今天，作者收到了一份很棒的新年礼物，总共有117名读者朋友的众筹白银盟！真是一份很暖心的礼物呀，在这里重点感谢一下运营官大人兼V群群主的运营统计帮助。@云小喵正在睡觉zZ 这一段时间真的挺辛苦，感谢! 再说一下2月份的目标吧，上一个月冲击月票前一百名好像失败了，不过没关系，希望这个月能够完成这个目标。 这本书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成绩不算好但也不差，都已经写了这么久了，也希望能够上一次前一百吧！ 前一百名又不是前十名，应该不至于太困难吧…… 上一次好像是106名？ 其次当然是白银盟爆更啦！ 今天就暂时更新一万字吧，写多了作者得瘫痪在地上…… 至于明天，明天再说啦！ 算了，明天也更新一万字好了…… （男人的承诺！） （幸亏准备了不少存稿来着……） 其实这本书也写到中后期了，变得越来越难写了，没办法一下子更新好几万字，大家见谅。 下边是众筹人员名单，再次感谢大家！ 春雨淋衣，1048.68 荧惑启明，1024.00 孤独的光量子，1023.19 云，1000.00 我永远喜欢斯洛卡伊617.00 核武终结500.00 幽月～紫凌266.00 q之风233.00 你已被踢出此群200.00 信口开河200.00 更始太康188.00 撒旦低语154.20 大汉帝国文明150.08 星辰荣世150.00 电脑#51312122.29 宇宙中最靓的仔120.81 帅德布耀布耀德100.00 生命100.00 烟雨平生100.00 秋月逍遥100.00 高科技111100.00 青晶风铃100.00 太公摘花100.00 卖女孩的小火柴100.00 伟大领袖***万岁！中华100.00 草100.00 ?('ω')?66.60 随便的人H66.00 一个人在风中凌乱66.00 苦竹不苦55.60 方从缘50.42 骚破苍穹50.31 老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50.01 羲尔薇50.00 啊啊起名字真难50.00 嗷呜~嘤嘤嘤50.00 静待℡有缘人50.00 无知涯50.00 从心开始50.00 流天类星尘50.00 断东河圣50.00 海角50.00 数字名楼主50.00 GraceLiyiyan50.00 Artangeur50.00 云海世界36.00 星戒130.00 凩易30.00 剑引30.00 无言的守望者30.00 深空之下and法师伊凡30.00 白玉京30.00 scp-68230.00 悠雷莱辣凯嘞莱忒劲辣雷29.00 鬺雪23.33 想静静的顿河22.41 梦境谷雨20.20 天鹅座x120.00 逆境之战20.00 量子幽灵、超弦本弦20.00 舰娘厨20.00 yyc20.00 星舰7320.00 小明的校友20.00 酷跑少年20.00 梵喻20.00 幻空20.00 雨牧20.00 屠龙术传承者20.00 XV20.00 不安秋虹20.00 卅灑20.00 君莫一笑20.00 归于心19.90 本为无名15.00 一名大帅哥15.00 我会披星戴月的想你15.00 ******13.32 圣人七窍13.00 白前辈本尊13.00 我不是up主啊12.50 云门见玄12.00 狐一只10.40 Esyee10.40 影子10.00 ，10.00 白纸坊10.00 SIMUL770（普群）10.00 李耀的心魔10.00 ┑(￣Д￣)┍怪我咯10.00 太阴星君10.00 信格纸（普群）10.00 英年早睡10.00 环梦天道10.00 ，10.00 佚名10.00 Hoodlum兔子9.99 Wivic6.00 副人格5.00 复仇者之刃5.00 一百个苹果5.00 无尽星空5.00 佚名5.00 AOLIGE5.00 深蓝（普群）5.00 疯子076（普群）5.00 绘星痕5.00 冲天柱5.00 呵呵哒二肥5.00 爓于尘5.00 天权大人圣5.00 原始粒子？2.00 赤鼠（普群）2.00 隐侠名（普群）1.00 灵能文明（普群）1.00 唡齙しá條約ロ马╄→1.00 陌路友人0.01 第六百零三章 十年（三更） 时光再次加速，五年过去了…… 十年过去了…… 十年，放在宇宙当中，的确是很短暂的时间，整颗戴森球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不过对于新人类文明而言，又是一段不短的时间，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就在这一天，一艘运输飞船抵达了人类大使馆的领地，上边走出来了两一千多位男男女女。紧接着，一箱又一箱的货物，从后续的几艘飞船上搬迁了出来。 这些物资当中，有一部分是交付给交易市场的货物，折合阿米巴积分0.07，几乎每一批次的运输部队都会运一批高性能的材料过来，这一项工作已经持续了10年的时间。 还有一部分货物是大使馆本身需要的物质资源。 这里是戴森球的新人类文明大使馆，拥有多个部门。由于是在这颗戴森球的大本营，所以里边也做好了细致的建设，工业部、科技交流部、旅游部、计算部等等，一应俱全。 一天24个小时，每个小时都有人值班，一般是三班对倒或者四班对倒，常年的工作人员在一万人次左右。 “好大啊，这个地方真的好大，我们参观的地方，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吧！”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政府会颁布这个旅游法案了……真是一个充满了梦幻感的地方。到现在依旧觉得在做梦。” 一位女生用力踩了踩地上踏实的金属板，感慨道。 “你可要小心一点，要是被误认为攻击戴森球，说不定你就被戴森球给秒杀了！”一位男士开玩笑道，指了指远方那个高山般大小的“内部观察室”。 这种观察室监控着戴森球方方面面的运转，当然也包括智慧生命的攻击性行为。 “怎么可能？就算是万吨挖掘机在这上边铲上几铲子，也只是挠痒痒而已。我蹦跶几下又怎么了？”女生非常嫌弃地说，忽然间明白了对方似乎调侃自己的体重，连忙一拳头打在对方的动力甲上。 一路上的所见所谓，简直让他们兴奋不已。 是的，除了不可思议之外还是不可思议，好像没有其他的形容词了。 这种感觉如果没有亲眼见证，是很难形容出来的……真的很难！ “真想写一篇社交日记，好好地记录这一天的感受。”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们都慢慢思索了起来。在这里的有一些人是媒体工作者，发布这样的社交日记，在社会当中非常受欢迎。 戴森球旅游的名额有限，估计已经排队排到几十年开外了…… 就连虚拟世界当中，人类也没有这样的戴森球。 主要原因是因为不真实，如果明摆着知道这玩意人类根本造不出，就算在虚拟世界中弄出一个又有什么意义？就像玩游戏一样，游戏与真实总归是两种不同的心态。 “我倒是有一个不同的想法……心胸的宽广程度与见识到的多少成正比。” 其中一位历史学者，感慨地说道，“曾几何时，我们的文明在自己的母星当中，享受着蓝天白云，我们征服了大海以及天空，成为了星球的霸主……” “一直到，我们发现了戴森球！” “不得不承认，戴森球的发现，对当时的人类是有影响的。” “我们产生了巨大的恐慌，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我们是星球中的雄鹰，忽然发现了宇宙级别的霸王龙！” “于是我们中的一小部分人，发生了心理意义上的改变。在这一小部分有识之士的引导下，用尽全身力气，投射出了一枚种子，那就是地球时代号。” “于是，我们不再眷恋蓝色的世界了。我们想要走出去，这就是我们人类精神层面发生的第一次蜕变。” “紧接着我们见证了许许多多的外星文明，宇宙这么大，却又这么冷清，沉沦者文明如此众多。就连原先的母文明，也渐渐步入平庸的结局，即使人们知道有着外星人的存在，却没办法改变整个文明，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啊。” “……文明与文明之间的差距在时光的作用下，约拉越大，有的文明连火焰都不曾拥有，有的文明却能够驾驭着行星，在宇宙中畅游……后来，我们发现，驾驭行星其实也不算什么。” “这时候我们的精神又发生了另一次蜕变。没有人喜欢弱小，大部分人喜欢强大。这就是戴森球给我们带来的启示。” “一直到今天，我们终于亲眼触摸到了这一颗戴森球。” “……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感！” “或许我们今后的心灵会变得更加宽广！无论塔比文明是不是真正的启迪者文明，它都是一个了不起的文明！” 顿时，会场中的人们停止了讨论。 几位游客在旁边笑着说道：“程教授，您的这些话，已经可以写一篇文章了！” “哈哈，见笑了，只不过是临时感慨而已！” 这一旅游团走进新人类文明的大使馆当中，准备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去参观另一个地方。 这个大使馆简直大的可怕！ 戴森球的外环居住空间，类似于地球重力的区域，大约有1万亿平方公里，完全就是地广人稀的节奏。 所以分配给人类大使馆的土地，约莫有20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一个省的面积，简直空旷的不行。 所以在这十年里，人们精心盖了一座生态园区，里边有新鲜的空气、绿色植物以及湖泊。这些都是允许的，人们能够在这里休息的很好，甚至比人类的母舰更加舒服一些。 这里可比母舰空旷多了。 “真是个好地方啊！”为首的这一位老教授通过了高温消毒室，看到了内部的大森林以后，顿时眼睛一亮。 在电子音的提示，他脱掉了头上的玻璃头盔，大口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氧气。 “来自白矮星被击碎后的氧元素！说出去脸上都有面子。” “吸白矮星的时间到了！” “来一起吸白矮星！” 所有人都心情放松，开始大口大口的吸白矮星。 第六百零四章 难以融入（四更） 吸完了白矮星之后，众人走进森林中的小道，随意地闲聊着。 “据说政府正在想办法扩大旅游业，让更多的人近距离参观这一颗戴森球，只不过，人数一旦多了就不太好管理。我们的文明毕竟有一些机密，不允许普通人与外星人接触。” “听说其他的一些文明，已经开放这方面的权限了……文明与之间的交流很多，不知道是好是坏。” “为了安全，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开放普通人权限吧。除非我们成为了六级文明，不再担心虚拟世界技术暴露。” “六级文明，还有普通人吗？” “哈哈，说的也是！” 最前方的建筑物是一座科技博物馆，详细地陈述了这几年的外交状况以及科技进展。 人类在这段时间里接触过了许许多多的文明，还加入了一些文化交流当中。譬如说冷兵器搏击比赛，各个文明穿戴上各自的动力装甲，不借助人工智能，单纯使用冷兵器比赛。 凭借恐怖直立猿的天生优势，人类还真的获得了一些奖牌…… 人类居然算是星际文明当中，打架比较牛逼的物种，也真是稀奇…… 还有就是“星速空痕”运动：手动驾驶传统的离子引擎飞船，在陨石堆内比拼速度。 这个活动，新人类文明获得的最好名次是第65名，毕竟人类的神经反应速度并不快，能够承受的最大加速度也不高。 总而言之，戴森球附近的文明倒是挺流行这些体育竞技的。它拉近了文明与文明之间的距离，是增进相互交流的一种手段。 不过，抛去这些体育活动，从科技层面却并没有特别巨大的进展…… 一方面是人类来到这里的时间还不够，并没有获得其余文明真正的信任。 比赛归比赛，总归是玩玩闹闹的东西，就算人类磕了兴奋剂赢得比赛也不会有人来检查，更不可能用比赛成绩来划分种族值。 难道拿了金牌就能够让其他文明高看一眼吗，不可能的！ 种族值这东西，最终还是得依靠智力以及社会形态来决定。由于新人类政府强力约束民间交流，所以其他文明对人类的了解并不多。 另一方面，就算人类是四级文明，也仅仅只是非常普通的四级文明罢了。人类除了“额外感知技术”以及虚拟世界之外，其他的科技，也没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 手中拥有的一千五百阿米巴积分，如果用于购买三级文明的科技，的确能够购买一大堆。 但想要买四级文明的科技，或许只能买少数几样，必须要精挑细选，能便宜就尽量要便宜一些。 一位女游客看着博物馆中的各种资料，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说道：“我倒是听说了另外的几个缘由……这里的好多文明，使用的都是某一套相同的科技标准，他们有着一定程度的排外性。” “我们想和他们交换科技，要么采用同样的标准，要么只能够不交流。” 她是政府工作人员，偶尔也能够听到外交人员之间的讨论。 这个星际交易市场，和原先的那个比较起来显得不那么友好，在这里的文明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有很多非官方势力，采取一系列的排外政策。 “采用相同的科技标准会怎么样？”又有人问道。 “采用相同的标准，是要付钱的，因为这些标准也是知识。” 相当于人类啥也没做，就得付出一部分阿米巴积分。 而且人类以后可能会丧失制定标准的权力，得一直按照这一套标准升级换代，还要为之更改整个工业体系…… 人类曾经见识过这方面的陷阱，当初很有潜力的格利泽文明，就是因为“万能工厂”丧失了自己的科技研发能力。 所以，这方面很是令人避讳。 “另一方面，这里有着许许多多的政治势力，相互之间有交叉保密协议，也就是说，某种科技贩卖过了，就不允许再随意贩卖给别人。如果我们想要购买某些科技，不仅仅要与某些文明洽谈，还要与这一类的组织洽谈，难度上无疑大了许多。” 这一番话大伙倒是全都听懂了，科技相当于是知识产权，而某些存在几十万年的组织，相当于是超级大公司，拥有很强的控制力以及影响力 大公司从个体户手中购买了知识产权，其他个体户想要购买，毫无疑问将会被剥掉一层皮！ 如此一来，人类想要彻底融入，也是难上加难了。 更加令人头疼的是，这里的势力与势力之间，有着隐性的敌对态势。正因为上边有一个五级文明的交易市场压着，这种敌对才没有显露于表面。一旦交易市场离开，到底会发生什么就没有人能够预料了。 然而仔细想想事实也应当如此，整个交易市场的东道主，棘哈曼文明正在全力建设戴森球，懒得去管下边这么多的闲事。 没有了约束，文明与文明之间自然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利益关系，产生剥削与被剥削。 总而言之，只要不发生战争，交易市场是不会去多管闲事的。 一聊到这里，所有的游客也显得有点儿担忧了，他们虽然很在意政府高层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可是就算担忧也没什么意义，还是的依靠专业人士去慢慢解决。 “或许……我们可以直接向交易市场购买所需要的科技。” “这是最后的办法，因为价格会高出许多。” ……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件件做。有些事不到时机，无论怎么费劲也没办法完成，那么只能够暂时抛到一边。 张远这些天的心情倒是蛮不错的。 因为关于人类想要购买行星堡垒的谈判终于有了初步的进展！ 是一个名叫半球文明的半机械文明，愿意出售一颗星球！ 目前整个交易市场中的军工品正在缓慢的涨价，战星作为军工品的一种，其实也在缓慢涨价当中，不过涨的幅度并没有反物质那么多。 第六百零五章 半球文明（五更！） 一个文明能够承受的战星数量是有限的，星球这么巨大的体量，机器的数量可能达到数百亿，需要大量的工程人员去维护方方面面。 而常规的文明，通常不会无限爆人口，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无限开发战星。 总而言之，这么多年过去，终于有文明愿意出售多余的星球总归是一件好事。由于对方的要价比较高，双方还在讨价还价当中。 张远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翻阅手头上的这些资料，这颗星球的质量大约月球大小，密度大概在8.2吨/立方米，这个密度比铁还要更大一些，意味着它完全就是一块大号金属疙瘩。 这一类的星球质地往往相当不错，无论是力学结构，还是矿物成分，抑或是抗打击能力方面，都比普通的星球更好一些。 人类科考队员目前还在进行地质考察当中。 当然了，光是一颗原始星球，肯定卖不出特别好的价格，这种原始星球在这一片星空中简直多了去了，原材料根本就没有人要！ 关键的是，半球文明已经在这里开发了一千五百百多年的时间，挖掘了行星发动机、居住区域、工业区域的地基工作，不过还没有来得及正式开始建造。 这倒是正中人类下怀，如果所有的东西全部建造完毕，人们又反倒不想要了。因为这一颗行星堡垒，是要作为人类的主基地的，如果使用别人的设备，总感觉非常奇怪，也不安全……所以最终还是会拆掉重建，平白无故增大工作量而已。 现在这样挖了个地基，反倒更加合适。 正因为如此，听说了这个消息后张远的心情相当不错，下班后还特意买了一斤“酸甜草”，作为宴会的水果。 这是最新的抗氧化食物，从其他文明手中弄来的，据说长期服用能够延长人类寿命。 好吧，由于这一类的抗氧化食物，就像各种保健品一样，已经多得数不过来，张远也不知道这一类“提高寿命”的传闻到底是否正确。 反正，这玩意对人体无害，很贵并且很好吃就是了！ 回到家中，发现妻子林萱萱正在兴冲冲地做晚饭，这倒是相当难得的一件事了。他们俩都是大使馆中的工作人员，大概会在这里停留五年的时间，平时的工作相当忙碌，而今天是他们停留在这里的第三年…… 张远在果盘上布置好水果，紧接着闻到了厨房里飘出的香味，肚子叫了几下。 林萱萱的厨艺无疑是极好的，不过她一般情况下懒得亲自下厨，至于今天——当然是有客人要来拜访！ 闻到菜肴的味道，张远实在有点忍不住了，溜进厨房中，偷吃了一只鸡翅，然后被妻子狠狠打了一下。 他感觉有点挂不住面子：“你敢打我，今天我就要大开杀戒！” “杀什么戒啊，别在这里碍事！” 又听到了门铃声，急匆匆地跑去开门。 是一群风尘仆仆的外交官站在门口，他们都是这一次宴会的邀请对象，总共有七八人。 有两位科学家还刚刚考察了半球文明提供的行星堡垒。 “请进，快请进！”张远笑着招呼道。 这种私人宴会，唯有交情相当不错的朋友才会受到邀请，大家彼此之间工作了多年，气氛相当融洽。 晚上六点，大伙儿享受美食，聊天说地，谈起戴森球附近的各个外星文明，倒是挺有意思的。 “……有的文明很固执，坚持一件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到底；也有的很强势，在谈判当中一点亏都不想吃，只想着占便宜。” “还有的文明，谈判的时候东拉西扯的，正事之前，先会聊一大串“今天吃了什么”，“培养了一颗珍贵的外星植物”等等，给人颇有不知所云的感觉。” “……然而这些四级文明的共同点是，他们的先天种族值比我们高很多。我觉得吧，在发展的过程中，吃的苦头不一定比我们多。” 几位外交官相互之间诉说着自己的看法。 “那也不一定吧，只是你的直观感受而已，你并没有深入了解这些外星文明……我们是机缘巧合下，获得了曲率科技的线索，而这些文明呢，说不定是自己在慢慢黑雾中探索出来的，这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了。。” “能够成为四级文明，本身就有属于自己的优越性，无论是先天种族值，还是社会制度方面……哦，对了，其实有一些四级文明，是其他文明扶植起来的，他们的社会制度其实不怎么样，但种族值都很高。” “总而言之，我们人类的种族值，必然算得上是较低的那一种了……” 这个种族值指代的不仅仅是智力，还包括意识形态、感知能力、寿命等各方面的因素。如果这样算，张远也觉得人类的种族值的确不怎么高…… 不过这也没办法，种族值这种东西与生俱来，想要改变很难很难。 张远干笑了一声：“低种族值也有低种族值的好处，可以改进的余地更多嘛！我们的社会制度就很先进，可能比其他的文明更加先进一些。” 但如果能够想办法迈入五级文明，这些先天的东西将会变得无关紧要…… “还有被扶植起来的四级文明？” “当然有，而且数量还不少，相当于是附属文明吧，这些都是我们听说的小道消息。究竟怎么样，我们也没办法深入去了解这么多的文明。” “那么曲率不扩散条约呢？对附属文明适用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一时半会间，众人陷入了沉默当中。从目前的情报上看，四级文明之间的差距，也实在忒大了！有一些文明的附属文明，都已经攀升到四级的层次。 张远忽然问道，“说一说那颗战星吧……到底谈判的怎么样？近一段时间，民间想要一颗行星堡垒的呼声是越来越高了。” 实际上，当政府公布这个大项目的那一刻，民间的关注度一直都很高。网络上的民调无论发起几次，都是压倒性的支持……哪怕这个计划困难重重。 就算是泰坦级的飞船，和真正的星球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今天的更新就到这里啦！求一下月票推荐票！） 第六百零六章 控制戴森球 几位外出的考察人员说道：“……和我们谈判的半球文明，是一个相当年轻的三级文明。” “他们是一个偏向于机械进化的文明，怎么说呢，除了一个大脑之外，好像没有其他的生物组织了。他们的母星在189光年外开，距离这里并不遥远。他们想要开发一颗属于自己的行星堡垒，如果开价合适的话，也愿意卖给我们。” “地质考察的结果怎么样？” “很不错，相当不错，唯一的缺点，它不是一个圆球，有一些突出的棱角。” 张远看了看这一张照片，星球整体面貌的确不算是一个正圆球，地表最高的山峰都有三万米了，而且这样的山峰很多……不过这样也好，有一点小毛病，价格上可以便宜一些。 半球文明已经在这颗星球开挖了一千多年，庞大的地下空间全部都做好了。 “如果真的买下来的话，倒是让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价格压在1309阿米巴积分……我们想把这个零头抹去，可对方死活不愿意，非得说9是一个幸运的数字。” “等价的科技呢，他们需要吗？”人们并不想直接动用阿米巴积分这种硬通货，如果能够以物换物，倒也不错。 “当然需要，还在谈判。他们迫切想要辅助大脑技术，提升自己的智力……” “辅助大脑啊……”张远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反正不管怎么样，算得上是近年来不错的好消息了。 至于其余的外交，碰壁的比较多，人类看得上的四级科技，对方的要价普遍都很高，反倒是三级文明更加好商量。可三级文明的科技，人类基本上不需要。 除非人类愿意从交易市场当中，直接向五级棘哈曼文明购买科技，但那样花费的代价也很大。 “……很难融入，是因为这里已经划分好了政治势力范围。” 为首的这位外交官老杨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说呢……因为交易市场马上就要搬迁了，但这个中立性质的戴森球却不会离开，它依旧会产出反物质能源，需要一定程度的维护，并且提供居住地。” “所以，必然会出现权力的空缺！” 他握了握拳头：“谁控制住这一颗戴森球，谁就能够成为这一片星空的老大！” 林萱萱瞪大眼睛，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戴森球……也能被控制吗？” 杨先生解释道：““想要完全的控制戴森球，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人工智能奥米茄的漏洞哪有这么容易寻找？说不定它已经是强人工智能了！但是可以从其他角度进行控制……” “首先，戴森球内部可以随意居住，不可以发生相互之间的攻击，否则会遭到本身防御体系反击。” “居住地需要分配吧，谁去分配？维护戴森球，哪个文明去维护，这也是一种权力！” “不可发生攻击的疆界这么判定？我用一台挖掘机，去把另一个文明的领地铲平，算不算是攻击行为？” “这些都是权力啊！” “奥米茄不会管吗？” “不会管！就算它是强智能，它的思维逻辑依旧与正常生命的逻辑不一样。它可能没有所谓的权力、欲望、生存等概念……但事实就是如此，这种事情我们能难理解。” 老杨继续道：“而且在戴森球的外围，有着大量的陨石、行星，相当于资源的补给区域，绝大多数文明的飞船也停留在外围。目前外围区域的安全保障以及秩序，是由交易市场来提供的，这个交易市场虽然不管事，但也不允许各个文明在外围区域互相攻击。” “十几年后，阿米巴派系的交易市场一旦离开呢？文明与文明相互之间的攻击，只要不打到戴森球，它是不会反击的……” “当然，一旦攻击到戴森球，可能就要吃到奥米伽发射的跃迁炮以及反物质导弹了。” “所以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发生过于巨大的全面混战，然而即便如此，也足够形成不同的政治势力，相互之间试探、斡旋……哪个文明控制了戴森球的外围空间，这个文明变成为了戴森球的隐性主人。” “这也正是数千年来，军工物品涨价的主要原因。” 张远皱着眉头，觉得这种事情实在太古怪了，就仿佛地球时代的人类争夺领土一样。 一大堆四级文明，包括三级文明，居然在这里争夺戴森球的控制权，简直就是…… 好大的胃口啊！ 他又有点儿悲哀当初建立戴森球的塔比文明了。这个好心的文明，辛辛苦苦建造了一颗戴森球，想要启迪整个银河系。它怎么也想不到，十几万年之后会发生这种事。 不过，隐性地控制住这一颗庞大无比的戴森球，是多么巨大的一笔利益！ 这一颗戴森球，不仅仅是反物质生产基地，也是各种巨型实验的研究场所，更是能够对抗五级文明的战争兵器！ 张远皱着眉头：“这些四级文明是怎么控制住一个三级文明的？好歹也是星际文明吧，怎么会去听别人的？” “我们认为，这里的大多数文明都有成为沉沦者文明的倾向……具体的讲，继续向前发展的潜力并不大。”杨先生喝了一口汤，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 紧接着，他爆了一个猛料，“从接触过的一个名叫‘阿图什’的种族中，可以管中窥豹……” 如何控制一个正儿八经的星际文明？ 有很多方法，首先是提供给他们标准技术，从科技体系层面的完全控制。 低级文明用了这一套的科技标准之后，往往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想要继续前进，就必须继续全方位合作。 “……就和格利泽人当初的万能工厂一样，由于进步的太快，导致根基不扎实。” 张远回忆起曾经的往事，略微有点明白了，他叹息道：“有了现成的大量科技，有谁不会去用呢！结果，整一套工业体系更改之后，发现再也改不回去了。” 其次是制造对立！ 譬如说一个文明，有绿色皮肤的亚种，以及蓝色皮肤的亚种，本来这一类的亚种只不过是基因突变的产物，没有生殖隔离，大家相互之间融洽，自己本身觉得没什么。 然而，在长期交流当中，更高级的文明可以将这个问题上纲上线，他们只要长选择期资助蓝色颜色的亚种，对其高看一眼，然后鄙视排斥绿色皮肤的亚种。 长期以往，低级文明内部自然会出现割裂情绪。 老杨说道：“这是非常简单，又非常有效的一个策略。” 第六百零七章 大甩卖 张远与林萱萱对望了一眼，彼此之间感受到了一种惊奇。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鄙视链”这种产物的存在。 最终，张远长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这种人为制造割裂的阴谋，在我们的地球时期也是有的……它能够有效打击一个文明的潜力。” “如果一个文明内部不是铁板一块，外部就有了可趁之机。” 再次是精神层面的交流，文明内部出现产生矛盾对立后，自然慢慢停止了进步，这种矛盾是内部矛盾，一旦产生就很难愈合。 民众反倒会对更高阶的文明产生膜拜情绪。 一般的四级文明提供不了虚拟世界技术，但是可以提供另外的娱乐技术，譬如说缸中之脑之类的享乐科技，慢慢地腐蚀三级文明的心智。 整个缓慢的同化步骤，可能会持续万年的时间。 于是，这个三级文明会慢慢瓦解掉斗志，被更加强大的四级文明给间接控制住。 无论是科技，还是军事，甚至是教育，全都别人牵着走。特别是教育，一旦被控制，那么就再也摆脱不掉了，新生代天生向往外星文明，哪里还有独立自主的可能？ “控制一个三级文明有什么好处？可以拥有更多的优秀科学家，优秀的个体可以挑选出来，不优秀的个体任其沉沦……三级文明再怎么样，都是有底蕴的。” “一个文明肯定有精英存在，在谈判的过程中，阿图什文明的一些个体，曾经向我们隐晦地求助。” “可惜，我们很难真正去做些什么啊。” 张远皱着眉头，如果外边都是这样的环境…… 那么整个局势，实在是有点儿恐怖了！ 就算一大堆被控制的三级文明，那也有战斗力啊，而且这些家伙是消耗品，他打你一拳，你还真的能奋力打回去吗？！ 在戴森球附近开战，不可能肆无忌惮，总归要有点避讳。 “甚至，四级文明也有被控制的可能，只不过更加复杂一些。所以我们采取的策略才偏向于保守，能不交流，就尽量不交流。” 沉默了半晌，张远又问：“就没有那种正常和平发展，相互交流的势力吗？” “应该有，而且很多，但是不好辨认。我们要深入了解一个文明具体的历史文化，才能够分辨他们的意识形态。光是桌面上谈判几句，又怎么去辨认？” “那些愿意贩卖战星的势力，应该都是中立势力……不过中立势力都是一团散沙。一旦阿米巴派系的星际交易市场撤离，他们也会跟着离开。” 张远沉默着，最终叹了一口气。 过了几秒钟，又有一位科学家问道：“那些五级文明，对于这颗戴森球，难道无动于衷吗？” 杨先生道：“不知道。五级文明的想法与四级文明又不太一样了，除了像机器人一样的棘哈曼文明之外，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正儿八经的五级文明。” “棘哈曼文明……在我们看来依旧很古怪。他们说不得真的无所谓呢。” 杨老先生左顾右盼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他们真的很像机器人啊，履行了合同之后，居然真的要走了……对这个戴森球不管不问，没有任何贪婪的欲望！” “他们就是这么的奇怪！” “我觉得，阿米巴派系的成员，就是按照这方面的路线一直前进，所有的道路都已经设计好了，一直到六级文明，然后便成为阿米巴文明的正式一员！” “这其实和那一类宗教文明差不多吧，只不过阿米巴不强行同化其他文明，自己走自己的路。” “这是我们唯一遇到过的五级文明，从中可以管中窥豹，他们的想法是极为精粹的。当初十几万以前拟定的合约，就算塔比文明已经离开的情况下，依旧说到做到。” “其他的五级文明，有可能非常好相处，也有可能非常不好相处……” 宴会陷入了沉默当中，大伙都对未来的局势有点儿迷茫，要说直接放弃这个戴森球，逃之夭夭，保证自己的安全性，也不是不能…… 但总归有点儿不甘心。 人类好歹是四级文明，而留在这里的文明，有90%都是三级文明，另外的10%才是四级文明。 按照这种状况算，逃跑什么啊！ 要说继续留在这里，肯定要分出很大一部分精力去做政治斗争。初来乍到的人类，无论加入哪一方都不讨好，不可能直接获得其他文明的信任。 一百多个四级文明，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谁都不愿意相信人类。 所以，目前人们只能够挑选一些倾向于中立的文明，谈判一些简单的合作事宜。 “我们只是想要做一些交易而已，却遇到了这种事，真麻烦啊。” 最终还是张远出口说道：“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有几点，第一，争取用低价格买下一颗行星堡垒。我们手中的阿米巴积分不足，给他们一些科技进行交换也是可以的……哎，尽可能增强自己的实力吧！” “战星这种东西，早晚都得开发，晚不如早。” “第二，尽快研究出能够推动行星堡垒的曲率技术，无论是购买也好，还是自己研发也好，都得尽快，这应该是购买战星的前提……” 其中一位专门研究曲速的专家眉头皱着。 很明显，他心中的压力很大。这种科技，不是想研究就能够研究出来的。 人类没钱，这方面的科技，大概率得自己研究，而且得尽快地研究出来。 “最后是寿命之类，最好能够得到一些能够延长寿命的科技吧……唉，没了这个市场，又不知道应该到哪里五交易了。” 关于寿命科技，外交官们也在努力地寻求当中，这么多的文明，总归有一两个愿意与人类做生意。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杨先生忽然说道：“我们接到了一则来源于交易市场的通知，在11年之后，阿米巴派系的一只主要舰队将会来到这里，庆祝戴森球的竣工！” “到时候交易市场将会物资大甩卖，然后正式解散，这一次，我们终总算能够赶上了。” 第六百零八章 突发科技！（三更！） 听闻这一则消息，张远心中一动：“大甩卖？那么这一颗战星的交易，岂不是和大甩卖冲突？到时候也得花阿米巴积分啊！我们是不是应该把钱给存起来。” 老杨苦笑道：“冲突倒是不冲突。这一次的甩卖，大多是工程机械，在这些设备当中有很多都是戴森球的建设工具，用来建设战星再好不过了，反倒是一次互补的买卖。” “还有一些高端机器或许可以逆推出一些五级文明的科技！但成品的行星堡垒估计不会拿出来卖……就算拿出来卖，我们也不可能买得起啊！” “原来如此。”张远点了点头，五级文明的科技人们自然想要。但这方面的逆向工程，无疑极度困难，如果连具体理论都不知道，又怎么逆推呢？ 总而言之，无论怎么样，未来的形式将会变得越来越严峻，可是，他隐约觉得，这一切的背后，似乎意味着更大的波澜。戴森球对比整个银河系，也只是一个稍微起眼一点的工程罢了。 “很可能是整个银河系，即将发生更加重大的波折，这里只是小小的一环。”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未雨绸缪啊。” …… 时间一天天过的很快，三年的时光再次过去。 普通民众并没有获得足够的信息，也感受不到上层的那种压力，关于戴森球的旅游业倒是蓬勃发展。每一年的旅游人次，高达三百万，相当于每天都有将近一万的人口从自己的大本营出发，前往戴森球旅游。 按照大使馆能够容纳30万的人流量计算，每一人次的平均滞留时间，达到30天。 对于整个文明1.5亿的人口而言，这种大规模的旅游活动会一定程度阻碍科技发展。不过，对于新人类文明而言，已经形成了巨量的知识体系，早一年晚一年其实没什么。趁此机会给民众提升一下精神境界也是不错的，一旦交易市场离开，这个地方乱起来，估计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民众们接受着这一颗戴森球的洗礼，感受着更加磅礴的宇宙意志。 这种旅游毫无疑问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熏陶。普通人民的心胸变得更加开阔。 一千多个文明，花了数十万年时间建造的庞然大物，怎么能够不让人感到心胸开阔？ 另一方面，人们的舰队也在周边的陨石带中，建立了一个矿物开采基地，开始各种各样的实验，以及飞船建造。 反正这里的资源全都是免费的，不拿白不拿，而科学研究必然会消耗掉巨量的资源。 为了加快研究进度，启程号飞船上甚至新成立了一个庞大的亚原子研究，专门研究这方面的新内容。 新人类文明还特地从交易市场购买了一些反物质，以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危机，数量并不是很多，大约在一千吨左右。价格刚好能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另一方面，文明与文明之间的合作，果然不是那么易与的。 人类外交官在这段时间受到过排斥，甚至还受到过隐性的欺骗。因为人类是一个没有行星堡垒的四级文明，不算强大也不弱小，又不愿意轻易加入任何一方。 在各方势力眼中，便成为了一个很大的变数…… 有一些条约甚至蕴含着许许多多的隐藏陷阱，如果真的踩进去，就算没有生命危险，也得掉一层皮。好在这些陷阱在人们的戒备之下，全都躲过去了。 当然了，这些年的时间里，也有各方势力想要拉拢新人类文明，所以外交官们也能够左右横跳，趁机捞一点好处。 就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关于“额外颜色”的一部分论文终于卖出去了，总共贩卖了3530的阿米巴积分。 这是非常优秀的知识，与“智力”以及“自我意识”相关，担得起这个价钱……不过，人们在贩卖这些知识的时候，也签署了某些条约，不能够再贩卖给其他的文明了。 所以，对于这些知识，人类只卖了一小部分，保留了大部分，却依旧卖了3530分。 不得不说张远的工作非常有价值，完全就是摇钱树一样的存在。 种种贸易保护，相互之间的提防，让人们更加感激阿米巴派系星际交易市场的存在……如果没有一个五级文明的震慑，这里的环境可能会更加混乱，任何交易都做不成了。 专门研究智力，伪人算法以及基因哲学的张远，越来越产生了一种感叹。 “……在原始混乱的环境当中，组建出一个星际交易市场，把所有文明安排的井井有条，让星空充满秩序，的确需要宏图大志，是一份崇高的理念。” “难怪阿米巴派系的主文明——阿米巴文明，能够成为真正的六级文明。” “因为拥有这一份坚定的理念，并且长期的实践，才让它成为了六级文明，而不是有了足够的实力之后，才去做这件事。” 这是一种伟大的信念，其中的因果关系不可以颠倒。 …… 再接下来的时间，新人类文明又陷入了默默的发展当中，该旅游的旅游，该外交的外交，该研究的研究。 整支舰队只不过是戴森球附近的一粒微小尘埃，一切都好像风平浪静。 如果没有什么突发事件，人们打算迎接最后的大拍卖，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阿米巴文明，顺便尝试着乞讨一番，然后花完所有的钱，离开这里…… 戴森球虽然诱人，但是这么浑的水，还是不要在这里参与了。到底哪个文明角逐到了最后的胜利，控制了这一颗戴森球，新人类文明也不在乎，反正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 至于行星堡垒什么的，人们的确很渴望，但建造行星堡垒的前提条件有很多，特别是关于行星级曲率引擎…… 而就在这一天，一件充满了各式各样电脑屏幕的房间当中，一位科学家突然大声尖叫了起来！ 巨大的压力果然能够促进人的进步，他居然算出了……一个行星级曲率推动的关键性方程式！ 第六百零九章 大曲率方程式（四更！） “果然算出来了，果然！” “哈哈哈，大曲率方程式，解开了，解开了！出现了一组特征解！” 这位名叫李查图的首席曲率专家，面色通红地大声尖叫着，旁边的十几名助手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也是兴奋的浑身发抖。 甚至，其中的某个女生激动地连白沫都吐出来了，然后“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些家伙得了集体羊癫疯！ “滴滴！” 房间传来了尖锐的门铃声，紧接着冲进来几位机器人护士，把跌倒在地上的女生运了出去，紧急送往医院。 过了半天，这群家伙才从狂喜中恢复，喘息着停了下来。 “金美林呢？金美林怎么晕倒了？”有几位男生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始寻找那位被运走的女同事。 最后才抱着脑袋苦思冥想，一个大活人被机器人运走了，他们居然不知道。 紧接着，又开始集体狂欢，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科技这种东西，就是这么机缘巧合的，有时候会卡壳好几百年，又有时候，一下子就突破了！ “大曲率！大曲率方程式被解开了！哈哈哈！”李查图激动上蹿下跳，一不小心把自己撞到了墙壁上，额头上撞出一个大包。 然后这位中年科学家疯疯癫癫的跑了出去…… 行星级曲率技术是行星堡垒的关键性问题，有着许许多多的方程式需要研究，有一些是数学问题，还有一些是工程问题。 想要扭曲的空间越大，这些方程式的解法也就越复杂。 想要扭曲一个星球那么大的空间，不仅仅产生了工业层面的巨大困难，也产生了理论层面的困难，其中的一个复杂点被称作“大曲率方程”，如果用通俗的说法，也就是多个“曲率泡”相互之间融合的技术。 一颗星球这么大，想要直接一个“曲率泡”将其包裹进去，基本上不太可能。 所以需要用大量的行星级曲率引擎，将一个个“曲率泡”相互之间“合并”。 当然，这只是一种通俗的说法，实际情况比这更加复杂，不是说想合并就合并的，其中有一个“大曲率方程式”需要求解。否则“曲率泡”直接就“爆炸”了，爆炸的结果就是产生一道超强的引力波，将整颗星球撕裂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难题让数学家们冥思苦想，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想出来，眼睁睁看着工程师团队突破了一些难关，早就准备好了，生产也准备好了，甚至连战星都谈判了好几颗，随时都可以购买的地步！ 但求解不出来，卡在了最后一个点！ 简直令人愤怒！ 仿佛有一群废物在拖后腿！ ……废物就是他们！ 于是相关科学家的心理压力自然是越来越大，一个个脾气暴躁。这些年里，走廊上，电梯间里，到处都能够听到他们的大吼大叫，上蹿下跳，一点小事情就要动肝火的程度。 相关的管理层敢怒不敢言，这些科学家还不能够直接骂他们，该养着还是得好好养着。 甚至，有一部分议会成员动了用阿米巴积分购买的心思，没这一门科技，战星就是个活靶子，有个屁用！ 虽然急匆匆地购买，必然被恶狠狠地宰一刀。 一直到今天，李查图的团队初步破解了“大曲率方程”的奥秘，宣布了一个重大事实：妈的，不用买了！ …… 一天之后，启程号A区的大会议室中…… “……从上述定律中可以看出，大曲率方程的通解，可以借助一种名叫MAS的技巧，这是我科研团队发明出来的一种求解技巧。我认为，其有很大的改进空间，提高精确度，这种算法改进需要大家共同的努力才能够完成。” 在台上的物理学家李查图，面色红润，正在发表自己的研究成果。 这份成果因为太过重要，还没有写成完整性论文，只是花了一个通宵的时间整理一下，就拿来发表了。 而下边是黑压压的一大堆人群，包括政府工作人员，物理学家，工业学家等等，全都在摇头晃脑听上边的专家描述相关的解法。 会议室中时不时泛起一阵讨论声。 其实大多数人根本听不懂，连上边的符号都看不懂。 到现在，李查图还沉浸在那种解开世界难题飘飘欲仙的快感当中。 不过再怎么飘飘欲仙，他还是得向同行解释这些理论，不是他一个人快活就够了的……如果这个方案没办法转换成工业，那也只不过是理论性的东西罢了。 他展示了自己的求解技巧，然后是实验数据，任何理论都离不开实验的支持，看上去这些数据结果还算不错。 再接下来是公式、表格，看得人眼花缭乱…… 各种想要挖掘大新闻的记者，自然看不懂这些东西，这个房间里的人很多，他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抱怨。 同行审评的环节总共持续了3天的时间，整个气氛越来越热闹，第二以及第三天是同行辩论，最终响起了一片鼓掌声。 “差不多可以定下来了，有80%的把握，这个解法是正确的！”其中一位物理学家听懂了其中的一些方案，正在向同伴解释。 “有转换成工业的可能性吗？” “应该有……不过还要进行一定时间的实验。刚刚建好的实验室刚好能够派上用场！” 在下边旁听的张远也轻轻松了一口气，和周边的几位同事讨论着其中的风险以及机遇。 一名政府智库的成员对着张远说道：“一个大惊喜呀，看来还真的有必要买下一颗半成品的战星了。” “这个阿米巴积分，我认为还是非常值得消费的，现在条件成熟了，能够节省下一两千年的地基时间。” 他说着说着，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不过购买了战星之后，我们会留在这里更久一些。曲率引擎一时半会间不可能造好，到时候阿米巴派系的交易市场离开了，我们还在这里开发战星，这是一大风险。” 第六百一十章 下定决心（五更！） 张远面对这个问题，沉思了一阵子，他皱着眉头说道：“这方面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在最后的大拍卖当中，我们可以买下许许多多的高端建设设备。只要几十年的功夫，就能够建设好曲率引擎了……” “星际文明之间的交锋，几十年只是短短一瞬……这里的各方势力这么多，立刻开战的概率很小。应该不至于来招惹四级文明。” “时间有点紧迫，但不至于紧迫到两几十年都没有……” 这位智库成员苦笑，新人类文明成为四级文明尚且短暂，有些时候心态还是有点儿偏向保守。 张远嘿嘿笑道：“怎么说呢，既然已经有这样的技术了，不买一颗战星，而选择自己开发，就是自找苦头吃，还要受到人民群众的指责，这是必然的。你们想好怎么应对这种指责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听到有人在招呼自己，张远连忙回过头。 是一位等候已久的《深空日报》女记者，因为曾经采访过几次，相互之间倒也认识。 这位金发的年轻姑娘招呼道：“嗨！张教授，您不是虚幻实验室的研究者吗，怎么也来这里听物理？” 张远作为超凡者，是昆仑山中的明星级科学家，又是政府顶级智库，在民间传说中，成为下一任舰长的呼声很高。 当然，这位超凡者并不想当什么舰长，那么也就没有办法了，总不能够强迫别人。 总而言之，采访他绝对没错！ 张远认出了这位女记者，他看向镜头，笑着说道：“我虽然听不懂这些物理，但我听得懂其中的数学啊！这是一种偏向于数值求解的方法，还是能够听懂的……” “……这么说吧，李教授用了一个很巧妙方式，求解了其中一个方程式，在学术上叫做大曲率方程式。而这个方程式放在以往一直没有办法直接解出，哪怕是近似解，也非常困难。” “而李教授的这个方法，求的也是近似解，他的求解方法还有一定的改进余地……所以目前各个团队还在研究讨论当中吧。” 这位女记者微微有点吃惊，两只眼睛瞪大，颇有点不可思议：“您是说，求解一个方程就能够制造出推动整个星球的曲率引擎？这么简单？”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张远想了想，笑着说道：“但这个方程式是核心内容是数学。如果理论不完善，求解都无法求出，是没办法搞工业的。” “就好像湍流问题的核心是N-S方程，如果真的精确求解了N-S方程，那么湍流问题也就解决了大半。类似的道理，行星级曲率航行的核心，就是大曲率方程。” “有了这个数值解的求解方程之后，我们不仅能够行星级曲率航行手段，常规的飞船级曲率航行也会变得更加稳定，能够抵抗更高程度的引力波动。” “你们都知道的，如果在曲率航行的时候，遇到大引力波动，很可能会发生安全事故，引力波很可能会将飞船给撕碎。抵抗引力波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金发记者想了想，问出了民间最感兴趣的内容：“您觉得这一个数值求解的方法，能够值多少阿米巴积分？” 一项科技的重要程度，用阿米巴积分来衡量是最简单的方式。有一些好事者甚至还做了一个排行榜，谁谁谁赚了多少阿米巴积分……张远的团队自然遥遥领先。 因为有点儿破坏文明团结，这个榜单又被取消了。 毕竟科学上的东西，如果真的用数字来衡量，还是有点不够的，难道因为价格便宜就不去做了吗？当然是不可能的！像什么优秀的植物种子，几个阿米巴积分就能够买到一大堆，营养以及口感超过人类已有的大多数植物。 难道因为这样，光靠买就足够了吗？当然不够，不去研究，就永远不会有这方面的知识。 一个文明需要发展方方面面的科技，光靠买办绝对不行，也不可能完全用数值去衡量。如果一窝蜂地去研究高价值的科技，整个文明必然会瘸腿发展。 这方面的东西暂且不去多说，张远琢磨了一阵子，说道：“一千五百到两千左右的阿米巴积分吧，还要看有没有文明愿意贩卖。” “因为这边的文明，很多都牵扯到背后的政治势力，特别是四级文明……总而言之，是了不起，并且非常急迫的成果，否则也不可能引发这么大的轰动了！” “1500！” 一个大新闻。 记者小姐姐心中一动，又采访了几句之后，赶稿去了。 这一份报道刊登在网络上之后，李查图先生很快就成为了舰队里的红人，获得了明星般的待遇，走在大街上都会被人给认出来，然后要求签名，这个事实让他非常惶恐。 其实他只想好好地研究自己的项目，哪里受得了这种被追捧的感觉……科学家毕竟只是科学家，成不了明星，也不需要成为瞩目的对象。 工程师们也立下了军令状，六个月内完成初步的工程试验，检验这一项理论的正确性。如果符合预期的话，三年之内设计出真正的行星级曲率引擎发生装置…… 再接下来，张远参加了一场又一场的会议，探讨购买战星带来的各种风险以及战略机遇。 他的意思是要尽早购买，不过还有人觉得要再看看情况…… 这种讨论真是累得够呛，总而言之，更多的议会成员认为，要买就得早买，早开发完成早离开，晚开发就得晚离开。 而人类早晚都得拥有一颗自己的战星，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好讨论的呢？ 就如此，讨论结束后，外交官部队更是紧急出动，想要购买下一颗半成品战星！ 这几年的时间，人们已经很很多三级文明谈判过这方面的事宜，也一直在挑选、斟酌、货比三家，最终还是认为，半球文明开发的行星堡垒最好，最符合人类的要求。 （PS：今天的更新就到这里啦！） （书评区有一些得起点币的官方活动，第一个是本章说点赞活动，只要发布的本章说获得50赞就能瓜分一万起点币，还有一个是精华书评贴，一等奖六千，二等奖四千，三等奖两千起点币，详见书评区。） （必须要报名才有！不报名没有！） （上一个月的活动没几个人参加，每个人大概能够分到四五千起点币，也不算少了。希望这一次人数能够更多一些吧！） 第六百一十一章 哈哈……鼓掌！ 过了好一阵子，大伙才达成一个基本意见。 张远摇了摇头：“唉，买吧，买吧。我们是大政府模式，民意这种东西，虽然不能够作为主要参考意见，但也不能够完全无视民意吧？” 因为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行星堡垒，逐步变成了人民群众的梦想。 在以往，人们觉得承载五千万人口的大飞船已经相当靠谱了。 五千万啊！当初的地球时代号飞船，也就只有五十万人口而已，提升一百倍的超级飞船，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庞大。一百倍的提升，不仅仅是空间的提升，科研能力，生态环境，工业能力，工作岗位几乎是全方位的大幅提升。 可是到了这里之后，目睹了雄伟壮丽的戴森球之后，大家的心态发生改变，纷纷想要一颗属于自己的战星。 戴森球那么大，行星的体积才多少点，这一个要求根本就不过分！ 这种渴望，流露在平时的交流当中，流露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也一直是网络上热门程度居高不下的议题。有一些好事者为此写了好些论文，各种数据都是有理有据的，搞得跟真的一样。 人们就好像刚刚进城的乡巴佬，看到了真正的高楼大厦，抬头能够将脖子给扭断。现在高楼大厦（戴森球）买不起，但是套间总得想办法买一间吧？ 总不能继续回去住狗窝吧？ 不过渴望归渴望，外交官们必然不会露出那种焦虑渴望的神情，否则被狠狠地宰一刀，就显得非常划不来了。 而面对一个科技更加高超的，四级文明的贸易邀请，半球文明自然不敢耽搁，双方开始了友好的谈判工作…… 一直到接下来的第三个月，新人类方用207阿米巴积分以及一些辅助大脑方面的知识，正式换取了一颗半成品的行星堡垒，其星球代号为“HJP990IC009”。 有的人想要将它命名成“奥林匹斯”，因为这一颗星球上有一座巨大的平顶山峰，和传说中的“奥林匹斯山”非常相似；还有的人想要将它命名为“诺亚方舟”、“死星”等等等等。战星还没有到手，名字倒先取起来了。 这一颗战星已经被打好了地基，人类花费的阿米巴积分，相当于购买的是这方面的工程量。 在整个规划当中，第一步的工程是安装曲率引擎，其他的全都不需要，只要安装上曲率引擎，让其拥有机动性，整个战星的安全性也就有了保障。 至于后续的武器系统、生态系统、工业系统等等，可以等离开了这里，再慢慢开发。 “终于完成了一笔交易大！鼓掌！”这个半球文明的个体，长得有点像人类，只是个头稍稍矮一些，大概只有一米六的升高。 人们在交易当中，初步了解了对方的历史。他们将自己身体的大多数都改造成了机械，唯一剩下的“活物”也就只有包括在内部的脑子了。 可是，半球文明毕竟只是一个三级文明，他们的技术又还没有到完全改造大脑的地步，以至于整个行为动作有点儿诡异。 这是一个非常有礼貌的文明，特别是其中的一个礼仪动作“鼓掌”，和人类差不多……以至于他们动不动就把“鼓掌”放在嘴边，每说一句话就要鼓一次掌。 “完成了这一次交易之后，我们就要回归母星了……鼓掌！” “真怀念我们的母星啊……鼓掌！” 张远看到这些家伙疯狂鼓掌的样子，每分钟的鼓掌频率甚至超过了1000！这应该就是机械化改造之后的好处，动地再快也不会感到累。 “唔……人类的鼓掌世界记录，好像也就每分钟700次吧……” 听着那响亮而又快速的“啪啪啪”声音，他略微感到有点儿汗颜，反正不管对方到底怎么样，这是一次双赢的交易。 坐在隔壁的外交官说道：“要是星际交易市场中的各个文明，交流更加繁华一些就好了。文明与文明之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双赢的交易可能会更多。” 半球文明的外交官说道：“哦，是这样的，棘哈曼文明本身不打算组建这一个交易市场，因为他们实在太忙碌了！” “直到后来，汇聚在这里的文明越来越多，才组成了一个临时交易市场，只要不发生战争，他们就不会多管。” “我们本来打算自己开发一颗行星堡垒，加上原先母星的行星堡垒，就有三颗行星堡垒，在三级文明里边也算是不错的了！在未来也有着一定的自保能力。” “鼓掌！” “卖掉一颗也没有关系，而且获得了相当不错的消息！鼓掌！” “哈哈……鼓掌！”这位负责交流的外交官暗示了一下周边的人，然后所有人类也跟着开始鼓掌。 在接触的过程当中，张远感觉这个三级文明脾气怪怪的，好像有着一定的性格缺陷。 一时半会间，又有点说不上来。 接收一颗行星堡垒，自然得耗费巨大的工作量，不是说用眼睛瞄一眼就完成了的。 包括各种微生物检查、行星地质检查、危险物质排查，整个地基到底稳不稳固，会不会有缺陷等等。 特别是外星微生物，这些东西如果有遗留是相当危险的。人类采用的检查方式，是一种名叫“阿斯巴-3x”的真菌喷雾，这种真菌的存活时间很短暂，并且能够与绝大多数的有机物产生反应。 到时候只要检测这些真菌的尸体，就能够知道有没有外星微生物留存了。 只要有一个条件没有过关，人类就可以要求一些赔偿。 “已经检测了一遍，安全方面应该没问题。”一位外交官在张远旁边说道，“这个半球文明是中立性质的，看情况并没有被其余四级文明控制。” “而且它本身有那种‘洁癖’的癖好……我听说，他们之所以把自己改造成这个样子，也是有历史缘由的……” 由于双方在各自的飞船当中，屏幕对着屏幕说话，在这里讨论倒也无妨。 这位外交官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们把自己母星的动物、植物、微生物几乎全都灭绝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 张远略微吃了一惊，如果被那些宇宙中的环保主义者遇到，这个半球文明可能会被处以极刑吧！ “难道他们非常好战？” “……这可能与曾经发生过的病毒灾难有关，一场生化灾难，让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 “当然具体的历史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偶尔听说过。” “他们的繁殖手段是通过机器繁殖，也即类似于我们的人造子宫技术，而且是克隆居多。每个个体都有克隆的权限。特别是大科学家或者大政治家，有多次克隆的权限。” “这一类的克隆人，怎么说呢……母体优秀，子体也不一定非常优秀吧，还是得依靠后天努力……” 张远点了点头，这倒也是，重新克隆一个爱因斯坦，也不一定能够成为下一个爱因斯坦。这和后天经历与先天的主观能动性有很大关系。 “……在婴儿基本发育成熟后，半球文明就会对其进行半机械化改造，一直改造到只有一个大脑为止，听起来有一点恐怖。” 第六百一十二章 追求无止境的惊奇 张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恐怖，有什么恐怖的？我们的虚拟技术，还能够把一个活人变成植物人呢，甚至能够创造没有意识却能够活蹦乱跳的伪人呢！这更加恐怖！” 这位外交官继续介绍道：“他们的仿生学技术倒是蛮厉害的，而且他们也追求更加不错的智力技术，愿意给出不错的价格，我们可以交换一点过来。” 辅助大脑技术他们非常喜欢，被我们卖了一个好价钱，额外感知的话……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买不买得起……” “他们可能没有足够的阿米巴积分吧……有点可惜了！” “可惜什么，你们连问都没有问过，又什么好可惜的。好歹双方成交了一笔生意，如果成交更多的买卖，也是不错的。”张远没好气地说道，“这种工作方式不可取。可不要以为对方的三级文明，就认为对方没钱啊！” “当初的托斯文明，也是三级文明，但他们却很有钱。当初我们人类身无分文，也没有被交易市场鄙视啊。” “不是您想象中的那样……额外颜色的论文，已经被我们贩卖过一遍了，当初还签署了一些保密协议。”这位男士连忙解释：“要么我们直接毁约，偷偷摸摸的与半球文明交易，要么就只能卖给他们更进一步的磁场感知的论文。” “而磁场感知的价格就更高了……至少要六七千阿米巴积分吧？甚至一万以上！” “这样么……” 涉及到磁场感知，张远反倒不太想贩卖了，这是人类的核心技术，说是直接提高了整个人类文明的种族值并不过分！ 如果直接毁约，再卖一遍“额外颜色”的论文，倒也不是不行……他正在评估这方面的风险性，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现在还是算了……以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 协议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撕毁。但现在人类还不愿意平白无故招惹事端。 “鼓掌！” 耳边又响起了那一阵热烈的啪啪声。 遇到这种古怪的三级文明，张远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是略好奇地打量着屏幕上这个喜欢鼓掌的“机器人”…… 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呢？总感觉有点儿古怪，和那些死板的，如同机器人一样的棘哈曼文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者同样是机器人模式，看上去全都怪怪的……一个活泼过了头，只是三级文明，一个沉闷无比，却是五级文明。 每个文明都有每个文明的独特故事以及际遇，如果能够了解这些宇宙中发生过的“故事”，会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 他忽然有一种预感，这个动机，可能是成为五级文明的一个相当不错的跳板！ 五级文明，必须要有一个坚定并且踏实的目标。 这个目标，不能是虚幻的，不可以是“追求进步”这种太过空洞的东西。这种目标，人类没办法写入到基因当中。 这种目标必须要是实实在在的，能够写入基因当中，是整个追求的过程，是某一种行动。 就好比，如果某人要将追求幸福这一最终目标，如何实现这一目标呢？ 有人觉得赚钱很幸福，“赚钱”带来快感，这一动作是能够写入基因当中的，有的人觉得爱情很幸福，发生爱情这个动作也能够写入基因当中。 但“幸福”这个抽象的结果，却没办法写入基因当中，因为实现这个结果的过程有太多太多，承载这么复杂的基因哲学，人类的水平是无法做到的。 “……追求无止境的惊奇，遍历宇宙文明之间的故事，是不是可以成为属于人类的一种高尚目标呢？”张远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建立一个新的基因规范体系，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想想就显得无穷复杂。 无限制拔高人类的好奇心，其实是不可靠的，那样只会让人变得毛毛躁躁，什么都不想做。 学习是一件很枯燥的事儿，就算有辅助大脑的帮助，提升了智力，人类依旧得重复训练才能够掌握知识。 所以胡乱修改基因，让人变得无比好奇，很可能会变得无比糟糕，看上去一个人的好奇心提高了，结果他连学习都不想学习了，他只想着追求新鲜感……这样一来就显得没有意义。 人们的最终目的，是通过一个“具体动作”，去指引最终“无止境进步”的最终结果。 这个动作引发的后果极度复杂，不像“生存繁衍”体系那样逻辑完善，可能还需要一些复杂编程，来规范新的动作。人类就目前而言，还没有一整套理论，去研究这些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半球文明的外交官重新开口了：“尊敬的新人类文明……我们的文明距离晋级三级文明，只有五千年的历史，还有一定的发展空间。完成这一笔交易后，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如果您的文明有提升智力相关的科技，可以在这一段时间与我们谈判。” “这一颗戴森球虽好，但其中的浑水已经不是三级文明能够参与的了……” “您文明提供的辅助大脑，真的非常适用我文明啊！或许我们双方有很多的共同点！鼓掌！” 视频对面的这个家伙，又开始自顾自的鼓掌，仿佛在表达自己的明智，甚至开始自报家门，邀请新人类文明上门拜访！ 一个三级文明，邀请四级文明登门拜访，还是头一次预见。 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一是对方可能有某些底牌，或者确实非常喜欢人类提供的科技。 第二，张远觉得，很可能是，这个文明在没有彻底弄清楚基因哲学机制之前，就把身体的绝大部分去掉了，只保留一个大脑，以至于他们的行为理念显得有点儿怪怪的。 身体的许多情绪激素调节，并不是完全由大脑发出的。 这样一来，完全的仿生学改造，会产生很多缺陷。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思维保持稳定，他们自作聪明地设计出了一系列的程序来代替正常情绪，譬如说鼓掌的时候，是在表达“高兴”等等。 当然了，这样做到底有没有坏处，人们就不知道了。 真是一个奇葩的文明啊！ 对方到底怎么回事，人类可能永远搞不清楚，这倒是让张远蛮难受的，他可是一个好奇心非常重的人，还真的想要去登门拜访一下了…… 张远想到这里，转过头说道：“老杨，我们以后有空，或许可以去拜访一下这个半球文明，和他们交流交流。他们虽然只是个三级文明，但阉割了自己的激素调节功能，最终社会形态怎么演变，是相当有研究价值的。” “你的意思是……晋升五级文明所需要的基因哲学机制研究？”老杨皱了皱眉头，明白张远的意思。 “是啊。”张远回复道。 老杨又摇了摇头：“这可能比较困难，双方哪来的信任去交流文化历史。除非我们通过战争，去掠夺对方的东西……” 张远笑道：“可以谈的嘛……他们可是邀请我们了，应该不是无的放矢，也可能某个地方看出我们不是那一类攻击性比较强的文明。” “唉，的确，我们从来就不是通过掠夺来发展的文明啊！哈哈！” …… 第六百一十三章 戴森球正式竣工 整个安全检查一共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双方又谈了几笔不大不小的小交易，等新人类方确认行星堡垒检查无误后，半球文明的舰队直接在交易市场当中消费完了自己的阿米巴积分，然后离开了这一片星域…… “愿您的文明永远进步！” “也希望你们能够一直进步！” 双方非常友好地相互告别，半球文明连最后的大甩卖都没有意愿参加，直接就离开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就连新人类文明这种四级文明，都感觉到了一种浓浓的危机感，更何况这样的三级文明了，不趟这趟浑水才是正确的。 再接下来，人类方的工程队登陆了这一颗星球，开始忙碌的工作，民众对着这颗属于自己的战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工作热情！ 再加上政府部门逐渐将星际外交压力透露给民众，通过各种电视讲座或者新闻联播，音乐透露给大家一个事实：这个地方可能并不平静，目前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喘息机会。星际交易市场马上就要撤离了，到时候没有一个更强的文明镇压，谁都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在这种情况下，工人、工程师们该加班的也得加班，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太多的怨言……即便人类已经开发过一颗战星了，可是这一颗不一样啊，上一颗的行星堡垒注定会被中子星给撕裂。这一颗是能够真正住人的，可能会陪伴人类很久很久的时间，这就是本质差别！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宇宙中很平静，真的很平静。 经常会有星际舰队离开这一片星空外，这些文明的离去并没有泛起任何水花…… 但底下的暗潮汹涌，却很难用言语描述出来，大多数的星际体育活动都停止了，新人类文明的旅游活动也逐步停止了…… 那一颗战星的曲率引擎建造工程也一直在持续进行当中澜。 而更多的文明都在等待着最后的促销活动，反正也没有几年的时间了，再等一阵子，也是没有问题的…… 张远在工作的时候，经常看向远方的窗外，心绪颇有一点不宁。那一颗庞大无比的戴森球周期性地散发出刺眼地光芒，从这个角度观察，它缓慢而又稳定的旋转着…… 时常会有飞船进出其中，各个星空港口忙碌异常。 或许，当初想要建设戴森球的塔比文明也没有想到，有这么多的四级文明聚在这里，尝试着争夺戴森球的控制权限。 而戴森球的主要建设者，棘哈曼文明，也在冷眼旁观，仿佛在欣赏一场宇宙级闹剧。 “这一次通过交易得到的延寿科技，是DF-生物级纳米机器人技术，能够有效清理细胞内的有害物质……特别是神经元的有毒蛋白。”电视上正在播报一则新闻联播，这又是人类在外交领域获得的另一成就，算得上是少见的收获。 神经元的衰老一直是延寿科技迈不过的难题，但如果使用一种比病毒还要小的生物机器人，定期清理一些代谢垃圾，将会大幅度延缓神经系统的老化。 这种最新型的延寿科技，代价比较高。普通人可以选择使用，也可以不使用。毕竟这是一个蓝色思潮所引导的社会，如果一个人不工作，只想着去虚拟世界享受，会受到舆论谴责。 但这种最新型的技术并不会，因为普通人的意识形态很难承载越来越长的寿命，提早去进行超凡者考核也没什么问题。 而一般的超凡者，可以通过这种技术，将寿命提升到一千两百岁到一千五百岁左右。 这样一来，总算不是在四级文明中垫底的存在了。张远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心中也大大振奋了一把。 可是，这样的收获，对比未来可能遇到的困难，还是显得有点微不足道。 “老张，下班一起喝咖啡啊。”电话里传来了李振东的声音，这个家伙倒是非常乐观，可能是天性使然。用他的话说，只要外部环境不大幅恶化，人类怎么样都能够熬过几十年，然后获开发好这一颗战星。 “我们好歹是四级文明，这里有这么多的三级文明，怕什么？” “不是怕，而是未雨绸缪。”张远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种人一天到晚害怕天塌下来。事实呢，天塌不下来。” 张远道：“万一真的塌了呢？” 至于其余的收获，基本上聊胜于无。外交官们努力获取着各方情报，可是能够获得的有效情报依旧不多。 ……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也是人类来到交易市场的第20个年头，戴森球正式竣工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传说中的六级文明-阿米巴文明也会来到这里，庆祝这个伟大工程的完成。 对于这个隐性接触过的六级文明，人们还是非常想要尝试着接触一番的。 新人类文明也已经收到了交易市场的相关邀请，将会派遣一系列的队伍出发。 “呼，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这么长久的时间过去了，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工作……” 回想起这些年的平静工作，张远心中倒是挺惭愧的。 虽然在民间舆论当中，他依旧是最顶尖的大科学家，创造了最多的阿米巴积分外汇，可是这一段时间没做出特别的工作，心中还是抱有歉意。他现在主要负责的是“伪人算法”的研究，磁场感知基本上已经完善，“伪人算法”的主要目的，是让让机器人通过类似人类的“感知，”拥有最为初步的主观能动性，这个课题当然极度困难。 “哪里能这么快就做出工作？我们已经是四级文明了呀……” 林萱萱笑着说道：“二三十年就想做出工作，那已经是曾经的地球时代了。现在的时代，两三百年前能够做出优秀工作也算是不错了。” “是啊，简单的东西早就已经做掉了，剩下的都是硬骨头，得用时间慢慢地磨，甚至一丝灵感都不够了，需要一百丝灵感。需要大量的积累才能够完成。” 张远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思绪。 “再接下来，又要花费精力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他总觉得，这一次阿米巴文明来到这里，应该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次同行的人员并不是很多，大概有300名，之所以拉上张远这位科学家，是因为想要“攀交情”。 张远这种人才，其实还是留在母舰当中更加安全，但是。如果能够见到送给了人类“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的人工智能“依塔”，说不定真的能够“攀交情”呢？！ “如果见到了，一定要乞讨到东西啊！”林萱萱拍平他衣服上的领子，笑着说道。 “哪有这么简单？” 一听到乞讨这个词语，张远就有点头疼，“大概率遇不到那个依塔吧，如果真的遇到了……哈哈，那还算要厚着脸皮乞讨的。” 真的遇到了，不抱大腿他就是白痴了！ 准备完毕后，他走出房间大门，然后登上了一台专用工作电梯。这一件大事情并没有让民间知道，因为就算知道了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来到目标地点后，张远发现几乎所有的参会人员都提前来齐了。 就这么又等待了5分钟，舰长急匆匆地到来，她说道：“接下来就辛苦各位了，你们将拥有……4490阿米巴积分的使用权限……” 这些阿米巴积分几乎是人类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90%，许许多多的文明都在等待着这一次的甩卖活动，所以阿米巴积分很不好赚。也就那一次贩卖“额外颜色”论文，大赚了一笔。 人们还留了大约400的阿米巴积分剩余，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张远心中也是沉甸甸的。 第六百一十四章 阿米巴文明到达 周边的几位先生，正在小声感叹着：“这一次的任务很重啊。” “是啊！” “甚至决定了我们未来的发展方向。” 四千多的阿米巴积分，的确是一笔巨款。 冯舰长在大伙出发前，还唠叨地嘱咐了几句：“大致的任务我们也已经讨论很多遍了。首先是关于曲率引擎的建设装置……尽快，很急迫！” 虽然新人类文明的工程队已经在加班加点，但这么短短的几年时间，连十分之一的工程量都没有完成。 许多新设备都要临时研发，临时生产，现在整个新人类文明又不像以前那样全民工程师，还得有其他的科技需要发展，哪有以前那么快的速度？ 所以，购买一些工程装置，成为了当务之急。 “第二件事，是购买一些五级文明的科技……哪怕价格高一点。” 五级文明已经触摸到了空间科学的门槛，能够制造出性能匪夷所思的材料，这些全都是有研究价值，也是人类迫切需要的。 “第三……唉，计划比不上变化，大家随机应变吧。” 这位舰长说了一大串，实际上这些都已经讨论过好几遍了，但她还是喋喋不休地重复了一遍。 她是真的不放心啊！ “最后，如果有什么拿捏不定的事情，由科学参谋部的张远先生，以及外交部的杨先生负责。 “劳烦大家了！” “没问题，放心吧。”张远微微点头。 就如此，一行人乘坐上运输飞船，前往远方的戴森球。 一路上的气氛很沉默，没有什么交谈的声音，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年轻人了，都知道这一次的旅程意义重大。 而该交流的，事先早就讨论了一百遍一千遍，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重复。至于所谓的兴奋，早就在漫长的准备过程中消耗殆尽。 时间缓缓地流逝，戴森球完全建造完毕后，表面的变化并不大，但各个功能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质变。 首先是周边的20个天文单位，变成了禁止曲率航行的“空障区域”。 这是一种至少是五级文明才能拥有的技术，能够有效地拦截曲率航行。 至于所谓的原理…… 人们并不清楚，可能是一些极小的扭曲空间，这些扭曲空间能够破坏曲率泡的运作环境。就好比一根针扎破一个肥皂泡一样，但这样的“针”极小极小，小到完全无法观测到。 其次是周边的30个天文单位内，变成了能够点对点超光速通讯的奇妙场所。 戴森球附近有108颗旋转的附属行星堡垒，这些行星堡垒之间的通讯，居然超越了常规的光速，能够实现即时通讯！ 这又是人类所不了解的强大科技，被称作——‘负能空间网络体系’。 负能空间网络体系这个词语，人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每一个星际交易市场之间，都有这样的网络体系，实现点对点的通讯。 张远在与希克斯文明谈话的时候，自我量子意识跑到了银河系之外，就是利用了这个网络体系。 按照科学家们的推测，这是一种独特的亚空间技术，也即在常规空间当中拉出一条普朗克尺度的“负能空间”。 什么是“负能空间”空间？也就是真空零点能被抽取出一部分之后的空间。在负能量状态下的空间内，电磁波能够突破常规的光速，实现真正的超光速。 这一层网络体系隐藏在空间内，就算人体穿透了也没有任何感觉，因为它太小了，可能在普朗克尺度。 但到在里边运动的电磁波，到底能够达到几倍的光速，人们就没办法进行推测了。目前对于人类来说，真空零点能只能够通过卡西米尔效应非常简单地应用，想要大规模地抽取，几乎没有可能。 在能够超光速通讯的情况下，意味着能够超光速观测，这在战场上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还有各种七七八八，真假难辨的古怪防御功能，譬如说30个天文单位内的反物质跃迁炮——一种如同虫洞一样，能够穿梭空间，大幅超越光速的武器！ 这些都是传说，张远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不仅仅是人类不知道，其余的四级文明也不知道。这些都是只有五级文明，甚至六级文明才能够弄出来的科技手段，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超出了目前的理解能力。 总而言之，这个戴森球的建造者塔比文明，还是相当温和的，大多数的装置都是以防御为主，只要不受到攻击，不违反当初制定下来的条例，就不会对外进行反击……而这里的文明，想要找到条例中的漏洞，也是千难万难，特别是，戴森球超级智能“奥米茄”可能是传说中的强智能。 强智能与弱智能的本质差别就是，前者能够在犯错误后弥补自己的逻辑权缺陷，所以根本没有文明敢去挑衅它。 半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飞船停靠在戴森球的某一星空港口处后，张远等人来到了新人类大使馆中休息。他轻轻呼了一口气，脚上踏着这颗戴森球中，属于自己的领地，又仿佛心中踏实了很多。 “我们已经搞清楚了一些大概内容……总共有3个比较强大的政治势力。”外交部长老杨看着墙壁上的一个屏幕，说道。 屏幕上显示，大量的外星飞船正前往这一颗戴森球，他们也是来参与这一次大甩卖的。 “……其中有一个势力的大本营，与我们的的那一颗行星堡垒比较接近。其主要文明至少十六个，都是四级文明，我们将它统称为‘漫步者联盟’。” “其中还不包括一些隐藏着的文明。” “另外的两个大势力，分别是艾瑞达联盟以及拉德诺联盟，和我们的交集不算多，相互之间不了解，也没有做过交易。” “漫步者联盟……我们有和他们接触过吗？”张远皱着眉头说道。 老杨回答道：“接触过，双方只是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发生了一些以物换物的贸易……呃，相互之间交换了本土植物的种子，你知道的，这仅仅只是一些小礼物罢了。” 张远点了点头，的确只是一些种子，算不得什么…… “我们并没有签署任何军事条款，然后这些年相安无事。那一些比较值钱的额外颜色论文，卖给了另外的一个文明，叫做阿波罗文明。” “阿波罗文明控制的地盘，距离我们比较遥远。看上去是个中立的文明，并没有加入任何联盟……” 张远点了点头，“近攻远交”放在这个时代也适用。 这个“漫步者联盟”控制的宇宙空间，距离人类正在开发的行星堡垒实在太过接近了。 这些高价值的论文，直接卖给对方的风险实在太大。人类本身不想卖掉关于磁场感知的全部论文，暴露自己的独特科技，所以只卖掉了一小部分。 他呼出一口气，说道：“总而言之，我们还是要尽快开发战星，开发完了就可以直接离开，没有必要在这里掺和军事角力。默默无闻倒也不错，至少其他文明摸不清楚真相，也会稍稍顾忌一些。” 就这么休息了大概两天的时间，人们终于得到了通知，六级的阿米巴文明已经到达了戴森球现场！ 最后的大甩卖，开始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参加购买 在这一次通知之后后，每个文明都可以选择前往“F-203”区域参加最后的大甩卖行动，并没有名额的限制。 由于戴森球过于庞大，还是得用运输飞船才能够到目的地。 离子引擎缓慢地喷射着火焰，不知道为什么，张远总是有一种心惊肉跳的不安感……可能是因为，绝对中立的阿米巴派系即将离开带来的本能不安。 一个信任度极高的保护伞即将消失，经历战争并不多的新人类文明，就好像是温室里的花朵。 “其实不仅仅只是我们，大多数的文明，经历的战争都不多。” “我甚至觉得，之所以出现这么多的沉沦者文明，是因为大家过的太舒服了。” “你说的对，但也不对。”张远说道：“打仗能够从外部因素，逼迫一个文明强行发展，但并不能从内部促进一个文明进步。” 几个小时后，高速飞船来到了一个百万平方公里大小的超巨型广场当中。从飞船上方往下边眺望，这个广场总共分化成了1202个方阵，上边密密麻麻放满了机械设备，有的装置甚至有一座山峰般大小！ 在本地人工智能的指引下，人们停好自己的飞船，又接收到了一系列的交易表格。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好！这一份资料是交易物资清单表格。】 【在这个广场当中，所有物资的价格都已经标注好，您可以近距离参观这些设备，并选择进行购买。】 【在F-208区域，阿米巴文明正在庆祝戴森球的正式完成。您的文明也可以自行前往参加相关的仪式。】 张远参观了眼前这一台“微纳米-阿尔法3型维护机器人”，它的个头很大，如同一台大象般的高大，总共有12条机械手臂。 看了看具体的参数，张远心中啧啧称赞，这一台机器人，能够修理复杂度“D99G0”以下的机械装置。 这种能够现实复杂逻辑判断的机器人，一部分涉及到人工智能领域的关键区域。 在设计维护机器人的时候，有一个通用的原则：就是设计某种维护机器人的复杂度，比需要修理的物件本身更高一些。 打个具体的比方，人类能够设计出修理洗衣机的机器人，这是因为洗衣机的构造原理简单，零部件的数量少，那些地方损坏了，机器人能够判断出来。 如果洗衣机的复杂度是1，那么修理洗衣机的机器人，难度可能变成了10。 10的难度还是在人类的接受范围内。 那么，比洗衣机复杂度高了几个数量级机器呢？ 譬如说挖掘机。设计一台挖机的难度是20，那么维护挖掘机的机器人，难度可能飙升到了100，总不可能让修理洗衣机的机器人，去修理挖掘机。 也即，机器越复杂，机器人想要修理这一类复杂的东西，困难也大了几个数量级。 当然了，凭借人类的能力，这种挖掘机维护机器人还是能够设计出来的。也正因为这些家伙，才帮助人类完成了当初的中子星对撞工程。 但复杂度再高几个数量级的东西呢？譬如说修理机器人的机器人，又譬如启程号飞船，复杂度变成了一个亿！ 这艘飞船的零部件有几百亿个，负责设计、维护的工程师有好几百个种类，涉及到相关人员30万以上！ 这一类超高难度的尖端科技，就只能靠人类自己来维护了，机器人当辅助倒是没问题，但绝对不可能全自动完成。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人类设计不出这种超高智能的机器人。 设计一艘飞船已经很难很难了，设计维护飞船的机器人，又不知道高了几个的数量级难度，再也无能为力了……等工程师们慢吞吞地设计出这样的维修机器人，几万年过去，这艘飞船都要淘汰了！ 复杂维修逻辑的设计，甚至比婴幼儿的教育麻烦得多。因为婴幼儿的教育虽然麻烦，但是可以穷举，理论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可世界上出现过这么多的人类，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历史上也早就有过和你类似的人，数据库中也有足够的数据…… 所以，机器人老师加上少量人类老师，就可以完成大量孩子的教育。 但是维修机器人不行，有些坏掉的零部件，还不如重新制造一个来的实在…… 所以，这种五级文明生产的“微纳米-阿尔法3型维护机器人”，对于人类来说，相当有吸引力。 【微纳米-阿尔法3型维护机器人，剩余数量：19009829，价格：32阿米巴积分/台。】 【使用规则如下……】 【购买一百台机器人，将可以获得机器人数据库查阅权限。】 这种机器人能够维护难度“D99G0”以下的机械装置，只要将机械的图纸输入其数据库，机器人就能够掌握维护技巧，非常方便。 “D990G0”是交易市场中的一种计算标准，专业的工程师应该能够看懂。第一个符号值得是 张远反正知道它是一种计算标准，到底怎么计算就不知道了。 交易市场也规定了这种机器人具体的使用方式，只能够使用，不能够破解，如同强行破解其人工智能，这个机器人将会直接自毁。 如果想要购买机器人的数据库，其价格将会大幅提升。 “对比其功能，32的价格……” 张远心中觉得这个价格其实还行，但对整个新人类文明来说还是稍稍贵了点，买个一两台倒是没有问题，买多了根本消费不起。 这种机器人，如果不成规模，其实也没有太多的用处。几名高级工程师的维修能力就能够比得过一台机器人，为什么要花钱购买呢？ 就这么接连参观了几个批次机器人，都是在自动智能领域遥遥领先于四级文明，材料上倒是一般般，没有什么超出想象。 “这个该死的交易市场在狮子大开口啊！一台机器人三十几阿米巴积分，总共有一千九百万台！这玩意能够无限制造的啊，干嘛卖这么贵？”一名工程师正在长吁短叹，太贵了，真的太贵了，看到有这么多的存货，根本就下不了手。 “人家是五级文明，赚钱当然简单了……特别是更加低级的文明的钱。” “你没听说过，八亿件衬衫换一艘飞机的典故吗？” “老张，快走了！飞船来了！”老杨招呼了一下，留下了两百来位工程师在这附近考察。 “你们在这里先考察，我们到其他地方转转。” “没问题。” 他们要前往的地方是戴森球的竣工会场，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六级文明！ 乘上戴森球的专用大型运输飞船后，张远发现其他的包厢当中全都是奇形怪状的外星人，有的长得猩猩模样，有的就是一块石头模样，还有的被机械全副武装，看不清具体的样貌。 大伙分属于各自文明的包厢当中，只有上下飞船的时候，透过透明罩子才能够看到。 由于这些年见识到的外星人实在多了去了，张远也没有太过在意什么，只是自顾自地闭目养神起来。 又过了小半天的时间，飞船又来到了一个新的会场当中，人们有一个属于自己文明的玻璃房间。 还没有来得及下飞船，张远隔着窗户，看到了“阿米巴文明”的真正面貌！ 第六百一十六章 重要消息！ 张远的瞳孔微微放大，还真的是一个圆长形的虫子！ 大概有100米的长度，50米的高度，非常大个！它就躺在广场的正中央，长得很丑陋，如果一定要比喻，可能有点像虫族的首领“脑虫”。 它胖胖的，圆圆的，还有着各种触须，难以分辨眼睛以及摄食器官，就这样被装进在一个玻璃一样的装置当中，里边还有淡绿色的液体，应该是所谓的营养液。 走下飞船，看到这个30层楼高的庞然大物时，许多人咽了一口唾沫，这么巨大的生物体，比蓝鲸大多的多，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看到…… 人们早就过了那种以貌取人的年代了，但此时此刻还是吓了一大跳，因为这个六级文明居然没有把自己给纯能量化。 “可能和这个种族本身的分工有关，纯能量化没有这么容易把。” “有可能是完全机械化啊……电子机械化其实与纯能量化差不多，大家都是光速思维嘛。” 在这个大型玻璃管周边，还有着各种的机器装甲，身影有点儿模糊，应该是阿米巴文明的士兵。 “光线好像扭曲了。”一位科学家忽然道。 “什么？”张远疑惑地问道。 “这些士兵身边的光线，好像被扭曲了。可能是什么奇怪的空间科技……我们在这个广场的每一个角度，看到的场景可能是一样的。这不仅仅是召开会议的一种方式，应该也是一种防御手段。” 张远转过脖子，往后方看去，居然也看到了那一条大虫子，这才微微感叹：“真是神奇的科技……” 过了好一阵子，大量的外星人陆续到场，由于这个区域的光线扭曲，这些外星人看上去非常非常遥远。 两个小时后，中央的大虫子稍微动弹了一下，玻璃罩子闪烁出了一道亮光，吸引了张远的注意力。 “各位戴森球的建设者，你们好！我是来自于阿米巴文明的高级智脑‘莱-巴喜阿’，我们从遥远的星空中，特意来到这里，庆祝伟大的塔比戴森球正式建设完毕……” 交易市场发放的通讯器中，传出了一连串的信号。 张远四周环顾，并没有发现盖亚文明人工智能“依塔”，虽然他并不知道“依塔”到底长什么样子，只不过一想到不能够乞讨了，不禁心中略微失望。 没得乞讨，还是很难受的一件事。 “电磁波频率FM98.3，已经转换好了。”一位工作人员说道：“对方不禁发出了电磁波，还发出了很多很多的信号，包括中微子，还包括空气震动频率。我们调好了参数后，喇叭能够发出声响。” 张远连忙将动力甲的通讯频率调整好，然后又听到了对方的对外发出的通讯。 “……塔比戴森球，是室女座星系团，完成的第116735个戴森球。” “多么伟大的奇迹呀！” “它在整个银河系，仅仅只有一颗。” “但是如果你们前往隔壁254万光年开外的仙女星系，你们会豁然发现，那里也有着一颗熟悉的戴森球！又或者，你们到达大麦哲伦星系，或者小麦哲伦信息，也能够发现这样的戴森球。” “你们可能会非常惊讶，为何塔比文明，会致力于建设这么多的戴森球？” “在这里，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要通知你们。” “在通知这个消息之前，我们有必要说一说，一门非常伟大的学科，叫做‘宇宙治理学’……想必有很多古老的文明，也听说过这些，并且已经研究过其中的一些内容。” 广场上的许多外星人都骚动了起来，似乎在私底下交谈着什么。 张远也不知道这个巨大的虫子到底要说什么，只是暗暗竖起了耳朵，心脏狂跳。 “……首先简单说一说以往的银河系吧，相信年轻的你们，一定不知道这一段历史！” “在数亿年前，银河系是一个充满了纷争以及战火的地方，无数的文明在最适合诞生生命的那一段时间崛起，也有无数的文明从此没落……混乱的发生，永远比秩序的发生更加简单。” “相互之间的冲突，甚至导致了一个个星系的提前衰落。万事万物都有着自己的寿命，我们不得不承认，130亿年的银河系，提前步入了衰老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生命的诞生。” “一个活跃的星系会通过不断地制造恒星从而使得自己不断的增长，而银河系的恒星增长已经逐步停止。” “放大到整个宇宙，都是如此，万万千千的生命，竞争与毁灭，又诞生了无数的沉沦者文明，这些沉沦者文明又控制了许许多多有潜力的文明。于是，星空逐步黯淡下来，很难再诞生伟大的同道者了。” “……在这种情况下，古老的赫菲斯托派系以及盖亚派系中，逐渐诞生了一门新的学科，叫做‘宇宙治理学’。我们所在的阿米巴派系，是这两个派系交集下的衍生产物。” 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到了同伴眼神中闪烁出的好奇之色，在这里又听到了一个新的名词：赫菲斯托派系。 盖亚派系，人们知道，这群家伙专注于数学研究，是不怎么管事情的。 至于赫菲斯托派系，可能……更加热衷于管理？ 很有可能！ “……宇宙治理学的本质，是探讨宇宙当前的随机过程。即便宇宙最终的目的可能会回归于热寂当中，但漫长的回归过程，总归由智慧生命来定义。” “越强大的文明，越能够通过自己的行动，来定义宇宙目前的状态！” “我们想要将宇宙改造成什么样子，取决于我们的思想，也取决于我们的行动。” “我们是否要将其打造的更加辉煌，抑或刹那间的光辉之后，迅速走向衰败，我们是否要将其打造的多元化，或者更加单一化……” “这便是宏观意义上的宇宙治理学，也正是赫菲斯派系的核心理念。” 定义宇宙目前的状态，好大的口气啊！ 可是由真正的强大文明口中说出，反倒有一种很奇怪的信服感。 人类在地球上足够强大，改变了地球。 强大的塔比文明，通过建设戴森球，就一定程度改变了整个银河系，甚至整个星系团！ “真是一个崇高的理念。”张远不禁喟然长叹。 阿米巴文明的大虫子又说道：“有许许多多天生种族值不高的文明，通过这一门学科，修改了本身的基因哲学机制，寻找到了自己的终极目标。” “如果用你们的说法，也就是成为了真正的五级文明……他们的核心目标，就是想要将宇宙改变成自己想要定义的样子，听起来是不是很有意义，也更加简单？” “……银河系的第一代治理者，被称作西莫夫文明，或许你们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个悲天悯人的文明，喜欢手把手地辅导其余的低级文明，纠正它们的错误道路。他们喜欢让整个宇宙更加热闹。” “一个文明在发展的过程当中，有无数的分岔路口，西莫夫文明，喜好为他们指引方向。” “结果千百万年过去，西莫夫文明培养出了一大堆和自己类似的文明！从思维层面，与科技层面，几乎一样……” 第六百一十七章 宇宙治理学 阿米巴文明的大虫子继续说道：“……我们将他们的行为，亲切地称之为——耗费好大的力气，克隆了自己的人口！但如果他们要克隆人口，为什么要费劲心思呢？直接克隆也就是了，何必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培养，所以他们的理念，可以说是相当失败的。” “西莫夫文明离开了，也带走了他克隆出来的各个子文明。” “我们迄今也不知道西莫夫文明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或许他们在长期实践当中，改变了自己的认知方式……如果您的文明知道这方面的线索，可以告知我们，我们会因此支付一定的阿米巴积分。” “……银河系当中依旧留有西莫夫文明的一些科学遗迹，会被一些好运的文明捡到。” “或许你们之中，就有一些文明受到过西莫夫文明的恩泽吧……” 张远和同伴互相看了看，他心中有点羡慕，感叹一句：“宇宙中有的是比人类更加好运的文明啊！” 人类终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捡到这种高级文明的遗物。 作为银河系治理者，西莫夫文明在当时应当是银河系最强大的文明，任何低级文明捡到一点遗产，都会受益终身。虽然中间的时间间隔已经很久很久，但张远可不认为，这里边的科技已经过时了。 “……第二代的治理者，被称作塔比文明。” 张远心中一动，仔细聆听阿米巴大虫子发布的消息。 “实际上，塔比文明并非单一的文明，而是一个异常强大的文明派系，它的影响力遍布整个室女座星系团！” “宇宙中有着无穷无尽的低级文明，这些低级文明由于各种各样的先天原因以及后天原因，永远都没办法离开自己的星球。” “而塔比文明，则愿意在某一文明非常原始的状态，对它们进行间接的帮助。” “又或许，曾经的你们，也受到过塔比文明的帮助。” “在这一段时间，银河系实现高度繁荣。一些原本走不出自己星球的文明，也纷纷走出了星空。我们阿米巴派系就是在这一段时间受到邀请，在各个区域组织星际交易市场，促进银河系的繁荣。” “但高度繁荣的同时，也产生了大量的矛盾冲突。” “特别是五级文明之间的尖锐意识形态矛盾，不能够相互之间妥协。” “你们应该听说过，深红工业联合与绿星文明间长达数十万年的战争，最终以一个文明消灭另一个文明告终，这便是那个时代的真实写照。”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因为某一些实践宇宙治理学的文明，本身就是相互冲突的，一个派系想要将宇宙改造成这个样子，另一个派系想要将宇宙定义成那个样子，双方自然会发生矛盾。” “塔比文明为了给这些后续的文明让位，在两百万年前就已经离开了银河系，它的最后一位追随者，也在十五万年前离开了银河系。” “如此漫长的时间，无数的文明在时光的作用下沦为平庸，被渐渐淘汰出局。至此，塔比文明的影响力逐步消失了。” 听到这里，张远长长吸了一口气，一个谜团终于解开了。 也就是，曾经帮助过大量文明的“启迪者文明”，应该是塔比文明的一份子，也有可能小小的帮助过地球上的人类。 只不过，这一些资料早就散逸在遥远的历史当中了，再也不可能寻找的到。 就连曾经帮助过恐怖直立猿的某个文明，自己都不一定在意这件事。 “……塔比文明最后的杰作，便是这一颗戴森球！有了这一颗戴森球，无数已经诞生了初级天文观测能力的文明都能够发现它，然后意识到宇宙中有强大文明的存在，他们会怎么做呢？真是有趣的一件事啊！” 停顿了一阵子，那只大虫子又说：“银河系的第三任治理者，是阿米巴文明，也就是我们。本质上，我们只是塔比文明的合作者，并不是正儿八经的治理者，我们也不是宇宙治理学的实践者。” “塔比文明退出后，阿米巴派系的星际交易市场，成为了银河系最强大的政治力量，一定程度稳固了银河系的局势。” “由于我们崇尚多元文明理念，所以愿意在这里，充当和平的稳定剂。再加上这一颗戴森球尚未建设完毕，我们需要履行当初的承诺。” “然而时间过去了太久太久……我们豁然发现，各个交易市场附近聚集着的文明，全都是沉沦者文明了。” “这里太安全、太安逸了，各个文明根本没有发展的动力，就这样聚在交易市场周边……” “首先声明，我们并不是合格的治理者。我们无所谓宇宙中到底充满了战争，还是一片祥和，也无所谓是否有更加有趣的文明诞生。我们本身不是一个极度聪明的种族，我们渴望从其他文明中获取有趣的思维，新奇的理念，但是很遗憾，沉沦者文明并不能够带来这些……” “所以我们将会离开这一片死气沉沉的星空……” “下一任的治理者是阿列夫文明。这是来源于诺亚派系的分支文明，其理念一元文化，而不是以往所提倡的多元文化。” “诺亚派系又是赫菲斯托斯派系中的一元文化理念者，其主文明在非常遥远的天猫弧……” “多元理论的失败，必然导致一元论的兴起。你们可以不认同新的治理者，可以去反抗，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弱者并没有反抗的权力。” 这条大虫子最后宣布：“银河系所有的阿米巴星际交易市场，将在一千六百年内撤离，所有的阿米巴派系交易舰队，将会在六万年以内完全撤离。当然了，在这六万年以内，你们手中的阿米巴积分依旧有效，并不会成为垃圾……” “在这个戴森球当中，我们留下了超光速通讯装置，任何文明可以随时花费积分，购买自己想要的科技……为了补偿我们的离开，所有四级文明的科技，我们将会打八折！五级文明的科技，我们会打九折！” “生存抑或繁衍，对我们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我们能够理解你们此刻的心情。” “再见了，银河系的朋友们！希望这一次的甩卖活动，能够让你们有所收获！” 说完这一句，就再也没有后续的声音了。光影逐渐消散，那一条大虫子逐渐变得模糊，仿佛整个空间正在挪移到另外一个地方。 紧接着，广场上方出现了一艘庞大的宇宙飞船，它正在喷洒五颜六色的离子火焰。 这是星际礼仪中的一种标准庆祝仪式。 但是几秒种后，整个会场都震动了起来，没有人在意所谓的庆祝仪式，这个消息太令人感到震惊了！ 所有的外星人都在讨论着什么，由于这里没有大气，相互之间隔绝听不到声音，但张远感到整个地面仿佛在微微震动。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感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心惊肉跳。 “一元论”到底是什么意思，阿米巴文明并没有真正解释。 但从字面上解读，也就是单一文化的意思。用某一文化去取代另外的多元文化，用更加优秀的文化，去取代劣等文化。 第六百一十八章 紧张局势 文化是什么？文化是相对于政治、经济而言，人类全部精神活动及其活动产品！ 如果一个文明的文化都被外星文化给完全取代，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件非常难以接受并且恐怖的事！ 张远分析道：“……新的银河治理者认为，造成这么多沉沦者文明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些低级文明的文化理念太烂！” “那么只要用一种最优秀的文化，去取代那些垃圾文化。只要实现单一的文化，银河系自然大同！既然你不能进步，干脆变成我，应该是这样……这实际上就是我们遇到过的宗教文明吧！但又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宗教。” “它并非通过神灵去约束思想，而是通过一套价值观，一整套的文化理念？” 另外一名学者愤愤不平地说道：“可是他们凭什么当银河治理者？凭什么说他们的文化就是最优秀的？” 外交部长老杨皱着眉头，苦笑道：“唉，是啊。文化可是一个文明的根本。凭什么将自己的文化强加到其他文明身上？整个过程必然伴随着战争以及杀戮！” “如果我们人类想要普及自己的文化，先把土著成年人杀个干干净净，然后扶植一批婴幼儿，这应该是最简单的方式了。” “这样看，未来的情况不太妙啊。” “我甚至怀疑，有一些四级文明早就得到这个消息了，所以他们才会有所准备……反物质的价格不是一直在上涨吗？” 张远沉思了一阵子，略微又一点忧虑：“是啊，未来可能不太美妙，因为多元论并不成功，曾经几个和蔼友善的多元文化论大佬，全都失败，然后跑路了……” “至于跑路的原因，看到失败品觉得自己不满意，就跑路了。或许觉得自己的追求目标完全就是失败、不切实际的，所以更改了自己的哲学理念。” 风水轮流转，人类没有出生在那个最友好的年代，但也没有出生在最差的年代，至少现在还有准备的机会。像那些还没有走出星空的文明可就惨了，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张远也懒得去想这些土著文明的结局，只是叹了一口气：“而且阿米巴文明不是说了吗，宇宙治理学，本身就是促进文明进步的优秀学科。这是一个长期过程，一个能够保证文明长期进步的哲学理念。” “在实现目标的过程当中，会遇到许许多多的困难……克服这些困难，会让自己的思维得到提升。一个五级文明，想要改造银河系，也需要几十万年吧？在整个过程当中，说不定它已经迈入了六级文明的门槛！” 就在这个时候，大伙看到那个100米高度的大型玻璃管从地面上升了起来。 这个阿米巴文明的巨大脑虫，进入上边正在喷射离子火花的飞船当中，这应该是反重力技术。这艘飞船渐渐地远离人们的视野，消失在宇宙当中。 阿米巴文明离开之后，在这里的许许多多外星文明也陆续离开。 既然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张远等人也跟着准备离开，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将消息传回给大本营。 “等一下，戴森球的战略价值岂不是又增强了！”李振东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大声叫道：“……如果阿米巴派系的交易市场全部离开银河系，这里将是能够购买到科技的唯一场所！！” “它的战略价值岂不是再次提升？” “这里的混乱，可能会提前倍引爆！” 张远沉默着点了点头。 按照阿米巴文明的潜台词，塔比文明是一个异常强大的文明，这一颗戴森球就是为了启发低级文明迈出星空所建造的。其的战斗力应该不俗，可能连五级文明都很难将其真正击溃。 再加上，阿米巴派系的全部舰队，距离完全撤离还有五万年的时间。 这个时间段中，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而聚在这里的各个文明，听说了各个消息之后，肯定也会加快整合的动作。 那么，人类提早购买了一颗战星，还要在这里开发几十年的时间，这或许是一种失算。 张远摇了摇头，人类哪里能够算到阿米巴文明突然会爆出一个猛料……这一颗战星，为了将来，硬着头皮也得继续开发下去。 “唉，我们也必须要尽快了。” “战星可能要变成自保的最低基本单位了。” 回到那个摆满了机械设备的大广场中后，双方人马汇合，互相报告了各自的工作。 当听到阿米巴文明发布的公告后，这些正在参观各种设备的工程师也是大吃一惊，脸色铁青，甚至都有点沉不下心思工作了。 “大家先不用慌张，所有的计划都不会改变，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开发一颗真正的战星。只要有一颗行星堡垒，一切都好说话。” 张远咳嗽了一下，轻声安慰这些工程师，“……至于银河系的政治局势，我们回到母舰之后再考虑。一时半会间不要想太多。只不过计划稍稍改变，我们还得购买一些防御型的军火，增强自己的防御手段。” 老杨忽然道：“老张，这里的物资当中，并没有现成的武器可以购买……其他文明也不会便宜出售。” 张远皱着眉头，“那就买一点生产线，或者再买一些三级文明的武器装备……应该有三级文明会离开这个区域吧，趁机买一点便宜货也好。” “三级文明的东西，我们也要？买得到的东西，性能全都弱后好几代吧。” 张远苦笑道：“我们的战星就是一张白纸，如果真的打起地面战，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买一点垃圾军火填充一下总比没有好。不过购买的时候要注意一下，不要被人阴了，千万不要被安插间谍程序。” “这个你放心！我们与三级文明的交流，反倒更多一些，而且这个交易市场还在，应当不至于做手脚。” 就这样，三百号人手趁着这一次的大甩卖，一共精挑细选了20天的时间。 看到来来往往的外星人都在抢购东西，都在趁机增强自己的实力，张远心中的压力也是极大。 最终经过一番商量后，总共买了四个方面的物资。 第一是曲率引擎的相关生产线，总共花费了470.6的阿米巴积分。这些生产线都是普通的机器人，就是智能程度更高一些，人类已经差不多拥有了这方面的技术，所以价格并不高。 购买了这生产线之后，预计能够将产能提升至原先的412%，也即原先80年能够完成的工程，现在20年就能够完成了。 虽然人们心中很急迫，很想尽快让它动弹起来，但产能这个东西是没办法无限提升的…… 就好比建造一栋房子，10个工人一年完成，增加到20个工人，半年完成。 但10000个工人呢？怎么也不可能一天完成。 所以20年完成行星级曲率引擎，是一个比较经济现实的数字。 再大幅爆产能，其中边际效应会大幅下降，毕竟新人类文明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只有一个工程任务了。人员的安排不可能全部安排的行星级曲率引擎的建设上。 人们还有军舰、武器需要研发，全民投入建设，完全不合算。 第六百一十九章 大肆购买 除了大批量的建设机械外，第二是直接花了三千两百的阿米巴积分，购买了一整套“强逻辑机器人自动维护”体系！ 也就是所谓的“购买一百台机器人，赠送完整数据库”活动。那一百台机器人只不过是小头，相当于数千名不需要休息，不需要娱乐的高端维修人员而已，购买的知识才是真正的大头，几乎是出了血本！ 三千多的阿米巴积分啊，拿出这一笔积分的时候，张远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而那些工程师倒是欢天喜地，一个个开始研究机器人来，很显然对这一笔交易相当满意。 这种高端机器人的维护能力，比人类自行研制的机器人强大了不少，能够有效缓解人类缺少人口的问题！ 最关键的是，人类直接买下了这一类机器人的程序库研究权限，能够对其进行研究仿造，改进，所以这一门科技的价值才会如此昂贵。 看到充满了狂热情绪的研究人员，张远强忍着心痛，安慰自己：“……有了这个数据库，我们就可以仿造这方面的机器人，虽然一开始仿造的必然比不上原版，但总归能够改进！” “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通过这些知识，找到通往强人工智能的道理。” “不亏不亏，反正我们肯定不亏！” 至于第三，购买了一些纳米机器人工业体系。纳米机器人在四级文明中的用途可太大了，无论是冶炼矿物也好，合成材料也好，全都可以用上纳米机器人。 特别是一些高端的复杂的纳米材料，已经没有办法像传统材料那样大规模冶炼了。 得依靠大量的纳米机器人，像细胞一样慢慢地“生长”，才能够实现分子级别的操控。 对于这门艰难的技术，人类已经研究了一两千年了，却发现依旧才刚刚起步，相关的知识还很欠缺，所以趁着价格便宜买一点也是不错的。 这些技术都是交易市场放出来的，分量十足，理论上弄虚作假的概率很小，而且价格不爽太贵，至少比机器人数据库便宜多了。 还有最后一部分内容，人们向着各种三级文明，购买了许许多多的淘汰飞船、廉价武器。 在这个广场上的文明众多，三级文明，四级文明都有，听说有四级文明在收购被淘汰的武器装备，各个三级文明自然蜂拥而来，大量出售，甚至当场开始讨价还价。 最后，人们与拥有两只蜗牛眼睛的一个三级文明达成了交易。 实际上这些东西实在廉价地很，因为许多三级文明在这一次的甩卖之后都会离开。在离开之前，将一些冗余的垃圾便宜处理掉，也算是不错了。 就这样，银子像流水一样撒下去，不知不觉间，这么多年的积攒花了个干干净净。 许多科学家还在哀叹手中的阿米巴积分实在太少，想要的东西并没有完全到手…… “好了好了，不要那么贪心，这些东西足够我们消化好些时日了。” 张远摇了摇头，倒是不那么认为，人类最值钱的独特科技，就是他捣鼓出来的“额外感知”。这是智力科技，许许多多四级文明都不曾拥有的东西。 但贩卖这些知识是有风险的，在未来，没有一个强大交易市场制约的情况下，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发生什么安全事故？ 所以人类只卖了一小半，这一小半还仅仅只是额外颜色的研究，并不是额外磁场感知……最顶级的好东西，必然不会随随便便卖出去。 人类虽然渴望阿米巴积分，但真的不敢直接拿出去吆喝。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好……您所挑选的机械设备已装载完毕，我们的运输飞船会跟随您的飞船，派送到指定的位置。”交易市场的人工智能说道。 “十分感谢。”虽然对方只是一个人工智能，不过外交官们还是非常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紧接着张远一挥手，招呼了一下还在参观机器人的各个科学家。 “好了，任务完成，我们回家！” “速度快一点，还要重要事情呢！” 这一次购买的物资非常多，足足堆了5艘大号的运输飞船。 这些交易所的飞船就跟在人类的飞船身后，不紧不慢地移动着。 还有7艘是三级文明的运输飞船，也在后边跟着，上边装满了各种淘汰武器以及各种破旧飞船。 这些东西只要能用就行，至于性能嘛，好吧，好歹也算三级文明的产品，再怎么样都不至于崩的太厉害……反正能用就行。 张远看了看窗外满天的星星，又看了看座位上的众人。庞大无比的戴森球，附近各种运输飞船正在忙碌地飞行，忽然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感以及急迫感。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里马上就要产生风暴了，快点回去吧，回到自己的母舰当中…… 就这样，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当人们看到那一颗熟悉的星球，以及附近的六艘母舰时，不禁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张远也是用力地握了握拳头。 这一次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不过最终的结果还算圆满，算得上是满载而归了。 不要看只是购买了这些东西，那可是消耗了人类的大部分底蕴啊，一定能够让新人类文明更进一步！ “辛苦了！”一些迎宾人员迎上了笑脸，舰长女士也在迎接这些回归的外交人员。 工程师正在忙碌地从后方的飞船当中卸载货物。 当看到几个三级文明的外星人跟在后边，再加上飞船上边装载着的大批量军火时，他们齐齐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怎么买了这么多这种……”冯舰长咽了口唾沫，略微诧异地问道，就差点说出“垃圾货”两个字了。 “计划有变！” 张远悄悄地说道：“赶紧卸货！然后让大伙检查一下，里边是不是有间谍程序，有没有安全隐患。有的话就赶紧让他们赔钱！趁着交易市场还在！” “好的，明白了。” 虽然心中还是有点疑惑，冯舰长还是让后勤部门去执行这一项任务。 对于三级文明来说，两百阿米巴积分的交易，已经算是大买卖了，而且居然是向着一个四级文明售卖军火，听起来也有点儿匪夷所思，这些外星人倒是乐的屁颠屁颠的，态度很好。 另一方面，外交部长杨先生，在工作会议中宣布了这一趟的收获。 不过他在记者面前，暂时隐瞒了阿米巴文明公布的消息，念完整个稿子估计得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那个阿米巴文明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购买了这么多低质量的军火……又是怎么回事？”冯舰长私底下问向张远，她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妙感，对这个消息关心异常。 “消息，当然是有的……不过，不是个好消息。” 张远也不卖关子，复述了一遍听到的内容，然后双手一摊：“我们买不起高质量的军火，也就只能买低质量的。反物质甚至都被买断货了，想买都买不到！” “……治理者？”这位女士听得心惊肉跳，整个身体微微发抖。 一个名声不怎么好的五级文明居然变成了什么银河系治理者，简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第六百二十章 多手准备 这个消息太令人感到惊悚了！ 不仅仅是舰长，几乎所有的旁听者，心中都涌现出了惊涛骇浪。 “这份资料是那时候的录像，你们先看看吧。” 张远叹了一口气，知道他们一时半会间可能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可是，无论怎么样，这就是事实。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银河系的大环境正在发生改变，而人类没办法阻挡。就好像一只蚂蚁即将面对一场暴风雨一样，能够做的唯有一点，就是尽可能在暴风雨来临前寻找到一个躲避的办法。 或许是一百年以后，又或许是一千年一万年以后，人类会不可能避免地遇上这方面的问题，与所谓的“治理者”当面遇上，发生一系列的矛盾冲突。 另外一名政府的智库人员说道：“按照目前以后的信息，所谓银河系治理者也不是投票投出来的，而是实打实地实践出来的……他们将这种实践，变成了自己的文明理念，然后去改变整个宇宙。。” “银河系就好像是一块荒地，上边长着各式各样的低级文明，相当于是不同的果实，有更高级的文明产生了什么想法，于是便尝试着上去开垦一番。” “有的文明想要将这一块荒地变得更加秩序，让上边生长出果实，也有的文明想要将它变成自己的永久自留地……他们乐此不疲，永远不会懈怠。” “我们可以去反对，可以去干扰，也可以去和对方对话，但对方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 张远沉默了一会，点头赞同道：“是的！然而这还不算是眼前最主要的。我们目前的状况，距离开发完成行星级曲率引擎，还需要至少二十年的时间！” “而显而易见的，出现了这个消息后，戴森球的战略价值将会大大提升，这里会出现较大的动荡。产生动荡的时间比预期中提早了许多！” 这就是最令人感到头疼的一点了，当初人类购买下一颗半成品的战星，对这个区域星际形式也做了一定的预判。 那时候的局面，完全能够支撑人类完成这项工作，所以大伙才商量着买下了这颗战星。因为就算交易市场离开了，也有一定程度的社会惯性，不会立刻发生混乱，几十年还是能够支撑的。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你们才买了这么多的军火？” “是啊，没办法，四级文明的军火买不起，只能购买三级文明的。”张远再次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这些军火质量虽然不怎么样，好歹能够使用，反正自动化能力还是有的，就算被摧毁了，也不太心疼。” 这一批的军事装备，以激光、离子炮居多，还装载了一些质量不怎么样的雷达，都是些常规武器，可以安装在星球表面。 这些光速武器的威力不算大，精度也不高，好在量多管饱，数量能够弥补一定程度质量，如果铺设一个星球的火力面积，应该也能够有一定的命中率。 单纯人类要生产这么多的军火，可能要花费十几年的功夫。 一两百积分换十几年的生产力，放在现在的情况还是挺合算的。 其中几名将军点了点头，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明白了，我们会尽快将这批军火利用起来……士兵的训练也会立刻开启。” “唉，整个交易市场在半年后后就会彻底离开了。到时候，究竟会怎么样还是两说。” “一些中立的三级文明已经抓紧时间离开了……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坚持住这20年。” 冯舰长道：“大家先不要恐慌，不过无论怎么样，只要建造好第一颗战星，我们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底气会大很多。” 战星和飞船毕竟是不能够比较的，战星最为突出的就是抗打击能力。 飞船挨一颗反物质曲率导弹，可能会伤筋动骨，哪怕是泰坦级飞船，也产生大量的人员伤亡。 但行星级堡垒，顶多掉一点皮毛。 简单地估计，完全将行星堡垒炸地四分五裂，需要万亿吨左右的反物质！ 万亿吨啊！ 而常规的四级文明没办法储备如此多的反物质，也不会选择奢侈地爆炸战星。通常而言，与战星发生战斗时，会选择将星球表面的地表设备完全摧毁，然后再进行地面入侵战争。 入侵战星内部，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总而言之，就连积累非常雄厚的四级文明，也很难摧毁战星。也就只有戴森球级别的超高战斗力，可以蛮横地抹掉行星。 过了一阵子，舰长发问道：“……那你们觉得，我们今后怎么打算。是留在这里，还是走出去。” 留在这里，不一定安全，走出去也不一定安全，真是令人两头难堪。 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还是要走出去……在这里参与复杂的政治斗争，胜利者只有一个，太危险了。” “我们人类何德何能，能够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有的文明已经在这里经营了数万年的时间，与其他的文明形成了军事同盟；也有的文明通过隐性手段，控制了不少的文明……这些杂七杂八的消息，我们迄今还没有探查清楚。” “我们连谁与谁互为盟友，都搞不清楚，如何与他们斗争？一场代理人战争，就能够让我们吃一壶的。” 一位军事专家赞同道：“是啊，我们可以利用的手段太少了，没什么牌可以打，军事实力也不强，成为最后胜利者的概率极低，就算不是零，也接近零吧。” 听完这一番话后，众人均没有太多的反驳。 就连最乐观的人，也不认为人们能够在这一场游戏中胜出。 戴森球虽好，但是想要蚂蚁吞象，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更何况，只有走出去，调查更多的样本，才能够获取长久的进步……我们应当不会按照宇宙治理学的一些方式，去修改自己的基因哲学吧？” “关于五级文明的设想，如何才能够更进一步，你们有考虑过吗？” 这个问题太大又太难，甚至还没有摆上过正式议题。 人们都以为五级文明还很遥远，非常非常遥远…… 可是，听张远那么一说，哪里还遥远呢？现在不准备，什么时候准备？ “我倒有一个特别的想法。” 张远又简单地说了说，关于自己对五级文明理念的猜想。 “……许许多多的四级文明成为五级文明，其核心理念是塑造整个文明的大目标！将一个大目标写入每一个个体的基因当中，以防止文明沉沦堕落。” “所以，他们的意志才会非常纯粹化。” 第六百二十一章 关于未来的设想 从个体的角度，赚钱、获取荣誉地位、娱乐、繁殖，是人类生活时候的主要目标。 这一类目标庞大而又混乱，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在一个孤立系统中，熵增又是自发的，以至于难以形成长久而又持续的向心力。 “……宇宙治理学是一个很好，形成凝聚力的的办法！因为宇宙太大了，光是一个银河系就足够让五级文明玩上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年的……玩了银河系，还可以玩大麦哲伦星系、小麦哲伦星系，仙女星系，几乎无穷无尽，所以这样的文明不会堕落！” “但宇宙治理学并不是唯一的办法。” “如果某个文明把自己的意识形态改造的比较尖锐，很容易与其他的五级文明产生矛盾。” “我所以的意思是……” 关于“无止境的惊奇”这个构想，是张远这些天的时间在飞船上慢慢构想出来的，也即探究“宇宙中令人感到惊奇的事件”。 无论是科学也好，人文历史也罢，都属于“令人感到惊奇的事件”。 这一个目标很大，与“宇宙治理学”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宇宙中有着无穷无尽的新鲜事，光是银河系，几千亿颗恒星，无数的文明崛起没落，、英雄气短，美人迟暮，又或者是某些优美的天文景观…… 这一些有趣的事儿，足够人类探索几万甚至几十万年的时间了。 但想要发现这些有趣的故事，凭借目前的科技是远远不够的。甚至，人们的意向可以不仅仅限于银河系，而是整个室女座星系团，乃至整个宇宙！ 这就意味着必须要攀科技，取得更加长远的进步，才能够完成这一目标。 “所以，通过这个目标，就能够达到不停向前进步的目的……你们觉得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默默思考张远的观点。 人类愿意成为这样的文明吗？ 很难说！ 修改基因原动力可不是一件小事，它意味着一个人的思维发生重大变化！现在喜欢的，未来可能不再喜欢，现在珍视的，在未来可能不再珍视。 它意味着新人类文明，很可能抛弃掉目前的一切，成为一个全新的文明。 未知总归令人感到恐惧，这一步真的难如登天！ 就算有一份现成的答案放在人们面前可以直接去抄袭，人类也不一定敢去抄。 这就是鸿沟，低级星际文明，与高级星际文明之间的鸿沟。 “面对真正的大自由，我们好像很迟疑啊……” 李振东怪笑了一声，“那就这样吧，我第一个愿意，你们随意。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全员改造，几个人就是一个文明了。” “愿意当人类的继续当人类，想继续进步的就改造，没有必要强迫嘛。” 张远叹了一口气，没有理会他，“总而言之，我们离开这里的第一步，可以去拜访那一些已经篡改了自己部分基因哲学的文明，了解他们的生活方式，进一步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譬如说，将这颗战星交易给我们的半球文明，他们仅仅保留了一个大脑，去掉了很多激素调节……对我们很有借鉴意义。” “综合这几点，我还是建议，开发完战星之后，走出去，去另外的世界看看。” 当张远将这一份宏伟蓝图展现给大伙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浑身冒汗，然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是啊，人类已经是四级文明了，是时候考虑更前方的东西了。 如果说成为四级文明，就以为高枕无忧，那实在是大错特错！ 无论怎么样，人类都不应该停止前进的步伐，都需要提防这方面的风险。 一些这方面的科学家，已经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众人讨论了一阵子，没有直接得出结论，而是决定在虚幻实验室中成立了一个单独部门，专门负责研究基因哲学，主要负责人是山本一郎先生。 山本一郎作为设计出了虚拟世界底层构架的高级科研人才，对于这方面的风险性以及重要程度有着很高的认知，就算研究不出什么，应当也不至于发生失控的危险。 再接下来，所有的政府高层基本上取得了共识。 从短期目标上看，人类还是应该先建造好属于自己的战星，获得一定程度的自保能力。 长期目标是“走出去”，离开这里，收集更多的资料，完善自己成为五级文明的理念。 像张远刚刚所描述的哲学理念，还是太笼统了。想要将一个目标写入自己的基因当中，何其复杂啊，必须规范好其中的方方面面。 所以，寻找一些已经修改了基因哲学的例子进行参考，完善整个理论，才是正解。 …… 整个会议结束之后，张远轻轻松了一口气。 关于未来，“事情很多啊。” 人活在这个世界，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事要去操心，往往前面的还没有完成，后续的麻烦却接连不断的到来了…… 特别是这个时代，人们没有小孩子，注意力普遍转移到整个社会、科技等方方面面。老百姓对政府的要求是很高的，一点事情做不好就会被指责出来。 “购买了这么多的新设备，大家应该会忙碌好一阵子吧。” 张远获得了2天的小假期，可能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唯一的假期了。 虽然各种各样的烦恼摆在眼前晃来晃去，但总体来说目前还算安全，没有必要因为一些烦恼，吓得连吃饭都吃不好，该休息还是要好好休息…… 趁着这个小假期，张远决定带着自己的妻子去攀登行星堡垒上方的“奥林匹斯山”。 这一颗战星并没有被命名，反倒上边的一座山峰被命名了，它非常特别，陡峭异常，总共有两万八千米的高度，而最上方又是一个很大的平台，有十几个足球场的面积，非常平坦，完全可以在上边建造一个飞船停靠站。 而原始的攀登项目，深得广大游客的喜欢。 “为了保持地理面貌的纯净性，半球文明在开发行星发动机的时候，还特意绕开了这一座山峰，说明他们也很喜欢爬山啊……哈哈！鼓掌！” “说不定他们只是懒得开挖这一座大山。鼓……掌？！你哪里学到的奇怪癖好呀？” “当然是半球文明。鼓掌！” 张远与林萱萱两人报了一个登山队，总共有五人，前后方由两个机器人导游带路，大家相互之间连接着绳索，以防止坠崖事件的发生。 由于这是一颗无大气低重力的星球，大家都穿着动力甲，攀爬起来倒不是那么费劲…… 第六百二十二章 戴森球委员会 “最终，这一座山峰还是会被夷为平地吧？” 这种低重力环境下的攀爬，和正常环境有点儿不一样，大部分的体力都在调整自己的平衡。 几林萱萱感到自己的额头正在冒汗，连忙发出了一连串的指令。现在的人机交互技术已经相当发达，玻璃头盔内的仿生手，非常准确地将这点汗水给擦掉了。 “那倒也不一定……最终还是要看工程规划到底怎么样。”张远说道：“如果这个地方要安装曲率引擎，地理面貌还是要被破坏的吧。” 大概花了12个小时的时间，一伙人终于气喘吁吁地登上了这座高达两万八千米的山峰。 运动了这么久，即便是低重力环境，即便有动力甲，还是累的够呛。 在这个高度下，能够清楚地看到地平线的远方，一颗若隐若现的戴森球，挂在半空中，它渐渐地绽放出了属于自己的明亮光芒，将这一片大地完全照亮。 过了好几个小时，才慢慢地黯淡下去。 这一奇妙的周期性光照变化，能够随着时光的流逝，传遍整个银河系。 张远一直对着那一颗戴森球，看了很久很久。 远方的人类工地正在忙碌，加入了新的生产线之后，工程师们的开发速度明显上升了不少。不过，普通人用肉眼还是没有办法辨别工业产能到底是上升还是下降，只有内部工作人员，才会体会到其中的便利性。 行星级曲率引擎，长得像一根根长条形的棒棒糖，上边是一个圆球，下边是一个高高长长的基塔。 这些基塔总共由64公里的高度，这可比奥林匹斯山高得多！ 它们都是刚体结构，得益于这颗行星体积不大，重力只有月球的二分之一，再加上各种超级材料的出现，人类的刚体建筑才能够堆得如此之高——这些材料基本上已经是常规材料的极限了。 最上方是一个圆形仪器，也即行星级曲率发生器，它们能够联动工作。 基本上各个四级文明的行星级曲率引擎结构大致如此。 而这样的行星级曲率引擎，至少要在全球建造900个，所以工程量也是蛮大的，还需要人们日日夜夜加班20年的艰苦奋斗。 站在高山上眺望远方，看着飞车、列车的来来往往，颇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最近的一处工地，是一群士兵正在安装购买到的军火，通过长长的管道，可以看出它是一台离子炮。 这玩意的性能不怎么样，也不会专门为其搞一个很深的防御地基，随便铺设在地表，接通能源之后能够使用就成。 同行的一位登山者中，刚好有一位男士负责这方面的工作，他说道：“这样的离子炮，预计得摆放20万台，激光武器30万台，这才算得上让战星有了点战斗力……光靠购买来的军火，数量还不足，得我们自己制造一些。” 张远苦笑道：“没钱了啊，如果有钱，我们肯定会买更多的。” “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再想办法解决质量问题。有战斗力与完全没有战斗力，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形势这么严峻吗？”另外的几人都是政府工作人员，听到他们的讨论，也纷纷凑了过来。 “是的，这一次不瞒大家，形势可能相当严峻。就算我们预判失误，未雨绸缪也是好的” 林萱萱忽然问道：“50万的炮塔火力还不够？” 张远解释道：“当然不够！你要想想，这可是一颗星球啊，就算一平方公里一台炮塔，也得几百万几千万的炮塔数量吧？还得有各个观测室，得有好多个超算中心，能够联合作战。而不是现在这样，只要一些炮台能够同时往一个目标发射，就算完成任务了。” “这颗战星的工程量大着呢！曲率引擎只是第一步，后续的可能还要好几百年。” “现在人们只是随便挖个坑居住，这算哪门子的星球啊。” 林萱萱又问：“如果这20年里，真的有外星人来打我们，应该怎么办？听你们说起来，好像挺危险的。” 张远笑了笑：“概率倒是挺大的……所以现在不仅仅在大力开发曲率引擎，还在大力扩军，主要是那一类护卫级别的军事飞船。你看，下边铺设离子炮的士兵，其实大都是年轻人。” “……近几年毕业的年轻人里，至少10—20%的人口会加入军队。不超过过300岁的男子，都会逐步要进行求民兵训练，以达到能够驾驶飞船的层次。” “真的假的？”林萱萱吓了一大跳，这种政策的颁布，只能说明，政府预期未来的政治态势，会变得相当严峻。 张远的表情渐渐严肃：“当然是真的！谁会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 “在戴森球附近一大堆文明里边，四级文明才称得上是棋手，三级文明全都是棋子。我们准备开发完战星就离开，我们内部是这样想的，但其他文明是不知道的，也不会信任我们。” “他们会将我们当做一位棋手看待。” “……不过，应当不会直接打起来，大的棋手有很多个，并不会平白无故直接招惹另外的小棋手。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些作为棋子的三级文明，来试探我们的态度了……” 另外一名政府工作人员小声说道：“如果预期是错误的呢？” 张远松了一口气，“那当然最好不过了，就当是自作多情，虚惊一场。购买的垃圾军火，在未来会被淘汰，花点钱买个安心嘛，其实也没什么。” …… 时间在这种紧张的筹备下，不知不觉溜走。 再接下来，六个月过去，交易市场所代表的势力，真正的离开了。 “再见了，一起建设戴森球的朋友们。按照上级的一些约定，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了。” “愿我们在未来的某一天，还能够相聚。” “也愿你们能够取得长久的进步。” 这一些长着黄色棘皮的大虫子，在离开之前说道。 “再见！” 张远眼睁睁地望着，这一支舰队的离开。 棘哈曼文明的飞船反倒不是很多，连战星都没有一颗。但并没有一个文明会因此而轻视他们。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这些飞船就从视野中消失了。 看到这一最强大的政治势力离开行星系的时候，其余的星际文明显得有些蠢蠢欲动。 可怕的沉默，一直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一段时间，人们与其他的外星文明，没有任何交流。 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任何交流，可以看到彼此之间的战星、飞船，但愣是没有任何信息来往。 这个时候，人们才真正明白，那几艘离开飞船的分量。 这一片星空，随着治理者的离开，仿佛又回归到了原先那种蛮荒无序的状态。 万籁霜天竞自由！ 一个月后，终于有电磁通讯传到新人类文明手中，是几个大势力，邀请各个文明，共同参与商量“关于戴森球维护的合作事宜”。 这就有一点类似于地球上联合国的意思了，但也是历史的必然，难道还真的直接打起来不成？ 斟酌了一番后，新人类还是派遣了外交官出动前往，几天之后，却带来了一些不怎么好的消息…… 第六百二十三章 圈地运动 “各位，这个消息不算好。” 张远看着手头的资料，眉头微微皱起。 “……这几个大势力召开了这个会议，想要什么呢？简单地说，他们想要形成一个组织，获得戴森球的管理权力！” 这名外交官唉声叹气道：“按理说，戴森球的管理维护都是由超级智能奥米茄自行负责的。但奥米茄只是发布相关指令，究竟谁去做这方面的工作，却没有被指定。” “他们通过一次星际会议就瓜分掉了所有的管理权力！我们新人类文明并没有获得任何的管理席位，根本说不上话，直接就被排挤出去了。” “按照这些条约，每一个想要登陆戴森球的文明，都要进行一系列的安检，还美名曰为了‘安全’！” “现在所有的管理条例还没有谈妥当，我们发现情况有点儿不对劲，就先撤回来了。” 这就是正儿八经的政治角力了，新人类文明啥都没有，没有加入任意一个联盟，更没有足够的军事实力，自然啥都没有得到。 这个结果很是令人感到愤懑，毕竟新人类文明也是戴森球的建设者之一，现在就连正儿八经的登陆戴森球，也得让别人检查一番，这算什么，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但是没有任何办法…… 总不能一言不合，就向全部的文明宣战吧。 人们连真正的曲率战星都没有，这种军事实力，其他文明是能够直接观测到的。 拳头不够大，谁理你？ 这也是赤裸裸的现实。 “不能正儿八经的登陆，还不能悄悄登陆吗？戴森球这么大，他们管的过来吗？他们又控制不了超级智能奥米茄，说的话就是个屁！” 一位将军站起来，大声说道。 “难道我们还不能够发射间谍卫星？” 张远叹了口气，看着几位气红了脸的军事人员，“唉，放一颗间谍卫星倒是没什么。但一些公开事务，我们总不能够悄悄登陆吧。这种政策就是在恶心一下不够强大的文明，让他们赶紧加入联盟。” “放宽心吧，被边缘化也有被边缘化的好处。反正我们再过20年就要离开了，还需要什么管理席位？就别想那么多了。” “而且，以后还有的是糟心事，这里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 再接下来，戴森球的居住区域中，开始了一片片的“圈地运动”！各个文明想要将更多戴森球的领土，全部圈入自己的管辖当中。 戴森球的居住区域很大，真的很大，但并非无穷无尽。 控制戴森球的居住地盘，好处当然多多，第一是关于上边的行政权力，第二是数据获取的权利，这里的数据，包括恒星观测数据，以及部分的对外观测数据。 特别是对外观测中，有一部分是延迟极低的超光速观测。以往观察一个天文单位外的物体，观察到的都是8分钟以前的影像，但现在呢，几乎是即时信息！ 这就是戴森球远远超过四级文明的地方了。 这些数据都是人工智能“奥米茄”自动发布的，但如果没有戴森球上面的地盘，也就不可能获取到相关数据了。 还有第三，人们甚至能够利用戴森球的一些通讯装置，对外进行超光速通讯！譬如说与阿米巴交易市场进行沟通，花费阿米巴积分直接购买科技，也可以向另外的超光速通讯场所。定向通讯，这些都可以做到。 虽然非常不甘心，但新人类文明为了减少纠纷，在一开始就把新人类文明大使馆中的人员以及设备全都撤了回来，只是在里边放了几个通讯人工智能，表示这是“新人类文明的领土”！ 实际上，这是试探外界势力的一种手段。 必然会有某些文明，觊觎这一片无人看管的领土。 丢了这一片“领土”，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利益损失，如果人类不觊觎戴森球，那些东西不要就不要了。反正以往采集到的戴森球数据，也已经足够了…… 但围绕着这一片戴森球“领土”，到底应该怎么运作，是死保还是割让出去换取一定的利益，人类内部却有一点分歧。 “……目前最主要的大棋手有三个，分别是15-30个以上四级文明组成的大联盟，它们控制着手底下各式各样的三级文明。其具体名称为漫步者、艾瑞达以及拉德诺联盟” “中等规模的棋手有六个，分别是10个文明左右的文明组成的势力。其具体名称为……” “剩余的是小棋手，几个四级文明组成的小联盟。” “再都是单独的四级文明，微型棋手，也包括我们……全都是孤立存在。” 在这一次的内部会议当中，一名星际外交官在台上介绍了周边的形式，“距离我们地理位置最近的，是一个名叫漫步者的大型组织。” “这个联盟比我们的实力强大了太多，很可能会来试探我们的态度……也有可能会来拉拢我们。到底怎么样还不好说。” 地理位置这个东西，在戴森球外围还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周边的宇宙空间密密麻麻都被各个势力的飞船给占领了，大伙各自割据了一片天然的矿物资源区域。 一旦放弃了目前的空间位置，又会立马被其他的势力给占领。 到时候，想要抢回来，要么直接开战，要么通过政治协商，让出大量的利益。 所以，无论是戴森球的内部空间，还是外围空间，都很重要。 新人类高层中，第一派的观点是，干脆把这一片戴森球中的领土，转卖给“漫步者”，来表明新人类文明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情的意图。 这个观点在许多人眼里有一种“绥靖”的意思，心理上有点难以接受，实际上经过仔细分析后，发现这个办法并无不可。 因为从战略角度，新人类文明既然要离开这一片星空，必然保不住那一片戴森球领土。 人都离开了，还想要保留？不可能的！ 那么，既然早晚要丢失，还要什么面子？尽可能地和周边最大的势力打好关系，拖住20年，等行星堡垒的引擎建设完成，也就可以离开了。 第二派的观点，人类没有必要主动出击，也没有必要将戴森球的土地割让，去主动讨好一方势力。 作为一个四级文明，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三级文明了，必须要有自己的战略定力。 把自己的领地，直接卖给一方大势力，听起来倒是挺简单的，但是真正能够获取对方的信任吗？ 漫步者联盟真的会保护新人类文明吗？ 很难很难…… 就算赠与了这一块土地，对方也不一定会高看一眼，反倒有可能认为新人类文明软弱可欺。 “因为我们并不知道漫步者联盟具体的意识形态，他们是否蛮横？是否拥有和我们类似的价值观？又或者说，如果他们的道德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这样一来，赠与土地就是自找苦头吃。” “我们不能完全以人类的价值观，去揣摩其他文明。” 另一方面，和周边最大的势力打好关系，意味着与另外的“棋手”关系变得更差，说不定会在某一次的争端当中，被推出去当挡箭牌呢？！ “这是很难避免的。” “与一个势力走的更近一些，意味着与另外的势力走的更远一些。” 这也是张远等人的观点，他觉得那一块戴森球的领土，丢在那里就好，没有必要花费精力去保护。 就这样，人们在“虚与委蛇”投靠一方，还是保持“中立”之间，产生了激烈的探讨。 “……如果有一个三级文明，到我们的大使馆前试探呢？” 张远大声道：“让他试探！” “如果他们开了几辆挖掘机，把我们的建筑物全部都铲平了呢？！” “那就让他铲平！但是我们必须要对其进行谴责，然后提出制裁！谴责也是一种反击！” 第六百二十四章 人类的底线 一位年轻人好像想到了什么，愤愤不平地问道：“如果对方只是一个三级文明，也要示弱吗？示弱了之后，对方是否会更进一步？会不会有更多的文明，因为我们太过软弱来压迫我们？” 面对对方的啧啧逼问，张远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各位，首先明确一个重要目标！我们需要的是安全度过这二十年，只要不触及底线，该忍耐的，大家还是要忍耐！” “我们所有的举动，都应该向着这个目标前进。任何违背这个目标的措施，都是战略上的重大失误！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面子可以吃吗？” “再怎么，我们都是四级文明，这一点其余的文明是知晓的！他们也知道我们在这里开发战星……这么大的工程，能够被观测到。” “他们只是不知道开发这一颗战星后，我们到底会不会离开。” “如果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我们的意愿，其实也是不错的……虽然听起来很憋屈是吧？我们可能会被三级文明欺负，可能被占领戴森球的大使馆，但大家要知道，他们后边是一个大的势力。” “一个三级文明只不过是棋子而已。正常情况下，三级文明敢来欺负四级文明吗？不可能的！” “难道我们直接派遣舰队，去摧毁掉那个三级文明？也不可能！这里本身就是一个火药桶，过于强势只会被优先消灭。” “我们不可能因为一颗棋子，丢了自己的战略定力！” “虚与委蛇地投靠另一方？你们不要以为那些外星人都是傻子啊！当初的苏联是怎么垮掉的？他们想要投靠西方，自己下跪然后垮掉的，但是垮掉了之后，西方人有放过他们吗？没有啊！所以怎么虚与委蛇，你们起码得想到一个可行的应对方案吧？” 反对者纷纷沉默了下来。 那么人类的底线是什么？ 也就是规划好的防空识别区，大概是战星周边2个天文单位，这是一个通用的法则。 一颗半成品的战星，好歹也是战星，简单开发一下也就能够使用了，在这种复杂环境，混乱的局势下，难免会有一些文明会泛起一些小心思。 幸好人们提早购买了一些军火，将战星稍稍武装了一下。 否则，现在想要临时生产武器，也来不及了。 一位将军狠狠挥了挥手，“那就这样，如果真的有文明想要试探这个底线，那么我们将不排斥使用武力手段！” “要用行动警告他们！” “这个底线是不可触碰的，其他的随便他们。” “你们觉得呢？” “我比较赞同张先生的观点。”冯舰长点了点头：“现在的情况很麻烦，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硬。放弃戴森球的领土，就当是我们对外释放的一个政治信号吧。” 这一次的内部辩论后，人们基本上确立了第二条方针路线，也即将中立保持的态度。 脸面上吃点小亏其实也没什么，抓紧时间开发好自己的战星才是大事。 …… 就如此，三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戴森球的圈地运动几乎到了尾声。在这期间爆发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矛盾，颇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一些不愿意参加斗争的文明，全都离开了这一片星空，剩下的一时半会间谁都奈何不了谁。 这么多的文明，总归需要一个政治协商的场所，而不是动不动就打仗干架。 在这里，大的“棋手”有三个，中等规模的“棋手”有六个，相互之间虎视眈眈，再加上一些小棋手正在其中左右逢源，当骑墙派。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开战只会让自己的实力受到损失，被率先淘汰出局。 所以在戴森球的A-301区域，有一个“戴森球联合维护会”，表面上是“大家分工维护戴森球”的意思，实际上就是各个文明打嘴炮的场所，有点类似于地球时期的联合国。 有很多时候，只要硬实力足够，就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即所谓的“赢家通吃”结局。 “原来如此，外星人也是怕死的……唯有怕死，才会出现目前的场面。” “那当然了，除非是类似于虫族一样的物种，才不怕死。不过虫族很难发展到星际文明吧，光靠生物进化，实在是太难了。” 新人类文明也是联合会议的一份子，不过并没有任何权力，也什么太大的存在感，低调做事，韬光养晦。 在戴森球中，和人类大使馆相互之间接壤的，是一个名叫“赖希米亚”的三级文明。果不其然，这个文明觊觎新人类文明的领土，在确认里边没有人之后，又接连试探了几次。 就在这一天，“赖希米亚”文明直接厚着脸皮，用挖掘机占领了新人类文明大使馆的一部分领土！ 这只不过是后方的某一位大棋手，拨弄了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虽然是预期中的事，但它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引发了人们心中浓浓的愤怒。 对于这件事情，新人类政府只能够强忍着，内部抱怨几句，甚至不敢向民众进行报道，因为从民族感情上说，用戴森球上的领土，去换取默默发展的时间，是有点难以接受的。 新人类文明也为建设戴森球出了一份力，凭什么在上方的领土被其他文明抢走？ 还是一个三级文明？！ 所以民众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就算平民百姓知道了，除了义愤填膺外也没什么作用，还会通过民意干扰新人类政府的决策。 政府的决定不可能被民意所引导真的与对方开战，否则就是自寻死路了。 “你们买回来的那一批建设设备非常优秀，发生故障的几率很低啊……工作效率很高！”就连叶开富这种主要负责战星开发的工程师，都不知道这回事。 他们只是怀着满腔的热情开发着，只是偶尔间朋友聚会的时候，眼神中展露出对未来的期望。 “哈哈，你们这些年辛苦一点，赶紧完成。” “已经24小时三班对倒了，快不起来了！怎么感觉最近的气氛怪怪的，局势好像有点儿紧张，上边还发下来了民兵手册。” “有备无患嘛！”张远说道。 这样也好！ 文明与文明之间的隐性战争已经开始了，其最终目的，是隐性地将这些小棋手，全都排除到游戏之外。 无论是挑衅也好，又或者是其他的方法也罢，优先将这些刺头消灭掉，才是正解。 对方也正在这样做。 如果新人类文明因为这样去攻击“赖希米亚”文明，只会被率先消灭在这一片星空当中。 第六百二十五章 复杂局势 张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沉默的中年人，最终将复杂情绪内敛。 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计划之内的事情就算发生了，想要真正接受它，依旧非常困难。人总是期待着事情会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人生哪里会如此轻松如意？ 这一次会议结束后，新人类外交团紧急出动，在戴森球联合会议上慷慨激昂，猛烈谴责“赖希米亚”文明，要求它立刻退出新人类文明的大使馆，最终的结果却铩羽而归。 绝大多数文明口头上支持，但实际行动是一点都没有的，只不过是冷眼旁观罢了。 10天之后，为首的外交官杨帆走下飞船，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忽然觉得，打嘴炮其实也很辛苦的。 在台上对着一堆外星人，申诉自己的领土被抢占，一开始先陈述自己方的固有权力，然后破口大骂，又滑稽又憋屈…… 这都算什么事儿啊！ “失败了吧，老杨！” 张远看到他的时候，苦笑着问了一句。 “……不失败就怪了！嘴巴上骂几句，怎么可能就抢回自己的地盘！你们以为这些星际文明是慈善家？做星际慈善的？”老杨摇了摇头，“将军们在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就别指望外交官了啊。” 这些外交官回归后的第一时间，所有的高层重新汇集到启程号的大会议室当中。 “我再说说目前的形式吧……”老杨清了清嗓子，恢复冷静，“其实也不止我们这一个文明，受到了欺压。” 他粗略地介绍了一下三大势力相互之间的政治角力，六个中型势力开始形成一个新的的联盟，还有一些小势力正在当墙头草…… 在这种状态下，形成了一整套复杂的星际规则。 “所以各个文明正在派遣自己方棋子，不停地试探、挑拨，如果某两个势力忍不住挑拨，发生战争，另外的文明就能够渔翁得利了。” “而我们目前面临的状况，也正是如此……” “在三个月前，某四级文明的大型运输部队，在向戴森球运输货物的时候遭受到了反物质导弹袭击！紧接着，一个名为科摩罗的四级文明文明遭受到了好几方的攻击……” “这种袭击到底是真是假，我们难以辨认，或许只是捏造出来的一个借口……” “两个月前，某两个文明的高级将领会晤时被暗杀，一方活着，另一方却死了……” “于是这两个文明，相互之间发生了巨大矛盾，纷纷指责是对方发动了这场暗杀。” “我们至今只能听说一些小道消息，真相究竟如何，两眼一抹黑啊……” 不是外交官的能力不行，而是——根本没有调查这些信息的渠道。发射间谍卫星？或者在外星人的系统中植入密码？开什么玩笑！ 人们只能够去联合会议中，大致了解这些文明发生了什么事。 “幸好我们于外界的交集不算多，没有卷入各种纷争。” 张远听得满头大汗，这个鬼地方的情况真是复杂极了……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人类遇到的麻烦，只不过是小麻烦罢了！ 了解了基本情况后，大家展开了第二阶段的议程。 冯舰长清了清嗓子，率先说道：“……首先一点简单判断，关于赖希米亚文明，占领我们的一部分地盘，实际上是其背后势力对人类的一次试探。” “很遗憾，就连谁在挑拨我们，我们都不了解。” “这种试探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一直到完全占领我们的那一片土地。” “对方认为，如果我们想要染指这一颗戴森球，大概率不会放弃这方面的利益。如果我们背后有其他的隐藏势力，也有可能会在此刻跳出来……” “所以，先前的判断基本无误。” 李振东忽然道：“要不，我们干脆声明，直接放弃这一块戴森球领土！让想要染指这一块领土的文明，一起狗咬狗？” 张远摇了摇头：“成功率很低啊！这个时候我们想要将这块土地放弃，明显是不可能的了，外星人不是傻子，他们针对的是我们人类，不是其他的文明。” “率先吞掉这些小鱼，是大棋手之间的共识。” “……而且多一块戴森球的土地，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我们那一块土地是孤立的，周边也没有特殊建筑，拿了没什么用处。发生狗咬狗的概率，很低。” “另一方面，我们发布了这个声明，说不定赖希米亚文明立刻就把所有地盘给占领了。” “到时候连谴责对方的理由都没有……是我们自己放弃的，还怎么谴责？现在嘴巴上骂几句也不错啊！” 张远说的确实在理，新人类的领土内并没有功能性建筑，战略价值有限。 外交官老杨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不过，在短暂的接触中，也有一些文明正在尝试着拉拢我们。譬如说，隔壁的漫步者联盟，也和我们谈判了一阵子，他们希望能够拉拢我们。” 冯舰长问道：“怎么说？” “先从科技交流开始，增加相互之间的信任度，然后再扩大交流……基本上的流程就是这个样子。” “只要我们愿意花费一点代价，一些阿米巴积分或者他们没有的科技。他们就会帮助我们发声，拿回这些领土。” “漫步者”是一个很强大，并且不可忽视的政治势力。舰长女士皱了皱眉头，正在判断“漫步者”这些条件背后是否蕴含着更大的陷阱。 老杨摊了摊手：“按照我们目前的局势，是否需要借助这个漫步者联盟，去虚与委蛇一段时间？” “如果我们没有任何行动，不出两个月的时间，戴森球上边的那一片领土就被其他文明给圈进去了。一两年之后，这一片星空，可能就会乱起来，先把一些中立的小棋手给排挤出去……” “又或者是代理人战争的爆发，这些都有可能。” 张远看着手头上的资料，不要看这一片星空还非常宁静，实际上，按照目前的情况，代理人战争已经开始了。 大势力之间不会直接交手，反倒是小棋子之间争执地厉害，各种矛盾冲突不断。 “现在的情况么……” 首先，他依旧不觉得，和周围的漫步者联盟扩大交流就是好事。 从最为恶意的角度思考，人们并不知道占领了人类土地的赖希米亚文明，是不是“漫步者”的棋子！ 万一就是对方派遣赖希米亚文明占领的，人类还傻乎乎地跳进陷阱里，就是自找苦头吃了，被人卖了还帮着对方数钱呢！ “咳咳……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其次，所谓的科技交流，其实也没什么好交流的，因为“漫步者”是一个非常老牌并且强大的四级星际文明，已经开始摸索五级文明的科技了。 人类除了磁场感知之外，还有什么是值得对方觊觎的呢？ 是的，对方全方位的强于新人类文明，无论军事、科技、人口等方面。 难道对方会白白送给人类科技，让人们占便宜不成？当然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他们在这里拉帮结派，抢占戴森球，一方面是因为戴森球出产大量的反物质能源，另一方面，很可能是对“宇宙治理学”的实践！ 第六百二十六章 冷兵器战争 就这么思考着，张远说道：“……我们并不应该小看任何一个四级文明，为什么我们看到了其中的风险，希望离开这里，他们却不愿意离开？为什么我们愿意放弃戴森球的利益，他们却不愿意？” “不仅仅这里有着大利益，更是因为有一些文明想要在这一次的竞争当中，完善自己的宇宙治理学理念，来完成一次大的突破！” “这里有着更高的科技，也有着很大的压力，能够促使某些四级文明，迈出原先迟迟不敢下脚的一步……” 当然了，这些只是张远的猜想，究竟情况到底如何，人们并不清楚。 总而言之，借助这一类文明的力量，新人类很可能会付出不小的代价，甚至有被对方给同化的可能。 那么，如果不借助其他文明的手段，那么究竟应该如何面对这一次的试探呢？ 有人觉得，应该派遣军队去“赖希米亚”文明的大本营处绕一圈，军事演习一番，炫耀自己的肌肉。 “……让他们知道，新人类文明不是好欺负的。” 还有人觉得：“应该忍耐！” 这本来就是制定好的战略，对外释放出“人类没兴趣染指戴森球”的意图。 可忍字头上一把刀啊，憋屈的是自己，一个三级文明都敢这么跳，从人工智能拍摄的视频上可以看到，一台大型挖掘机，几下子就把大使馆的墙壁给推到了！ 戴森球内部不允许战争，但基本建设还是允许的，所以超级智能“奥米茄”也不管这件事……只不过是墙壁被推倒了而已，在“奥米茄”看来，就是一群蚂蚁在互相倒腾而已。 舰长女士叹了一口气，说道：“忍耐吧，还是要忍耐……基本的战略还是要执行下去。” “关于外交方面，打打嘴仗就行了，不要给其他势力去当枪子。接下来，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其余文明的拉拢，我们一概不予理会。” 老杨点了点头，苦笑道：“明白了，继续谴责他们就是……对了，可以直接骂人吗？” 舰长笑道，“骂吧，直接开骂也好！既然都撕破脸皮了，还文质彬彬的干嘛？”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干脆把我们塑造成一个刺猬！谁敢挑衅我们，就直接破口大骂！” …… 十年过去了。 新人类文明很快就变成了戴森球联合会议中的“嘴炮文明”，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一个文明如此擅长打嘴炮！ 外交官老杨也变成了联合会议中的出名人士。 一旦轮到老杨这家伙上场，立马就有一大票外星人摇头晃脑地，听也不听，直接离场。 因为根本没有外星人，愿意听他没什么营养的长篇大论！ 老杨几乎每一次开会，都在痛骂“赖希米亚”文明，各种词语从来都不重复，盖亚文明的语言果然博大精深，骂了好几年依旧能够挖掘出新的东西。骂对方的样貌，再骂对方的基因，反正什么东西都可以拿出来批评。 而这个抢占了人类地盘的三级文明，也同样变得臭名昭著，甚至声名远扬起来…… 在这个地方声名远扬，受到比较高的关注度，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或许赖希米亚文明的高层也在后悔，怎么偏偏就抢了这个嘴炮文明的地盘呢？！ 要说还回去吧，根本就不可能，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要说真刀实枪地打一仗……好吧，新人类文明好歹是个四级文明，他们也没有这种胆量，舰队跑到新人类文明的地盘，分分钟就被干掉了。 但这一次的战略定力，再加上这些外交官精彩的嘴炮发挥，让人类赢得了将近十年的修生养息时间。这十年并不平静，相继爆发了两次中等规模的星际战争，十九次小规模的战争，以及数不胜数的局部冲突！ 这一片星空，彻底变成了一个随时都能够点燃的火药桶！ 当星际战争的恐怖赤裸裸地展现在人们面前，让人心悸不已。打不起来也就算了，打起来分出胜负的时间极短。 小规模的冲突发生速度极快，破坏力极高，往往在几个小时就能够分出胜负。 就算是中等规模的战争，也往往在几天内结束。 这些战争给人类提供了非常好的范例，军事专家们迅速行动起来，以更加明确地评估自己文明的实力。要知道这可不是演习啊，而是真刀实枪的战争！以往设计出来的许多武器，其实都是垃圾，以往被忽视掉的一些东西，反倒在战争当中非常好用。 在一份观察报告上指出：“小规模的战争，指的是四级文明欺负三级文明的战争。而中等规模规模，则是四级文明之间的相互试探，全都出现了行星堡垒级别的战斗力。” 这个事实太令人感到惊恐了，如果真的发生军事冲突，新人类所有的军舰，再加上这颗没什么机动性，稍稍有一点战斗力的行星堡垒，几天之内就打完了，要么胜利，要么失败跑路，可能能够存留一些人口，但是到底能够活多少就说不定了！ 所以，这十年的战略时光，人们不仅仅在疯狂建设戴森球，而且也在大量爆军舰。民众逐步意识到了形势的严重性，大量的军人被征召，大规模的民兵培训活动正在各艘母舰内部持续进行，为的就是防止突发状况的发生。 而在戴森球内部，也出现了非常“奇特”的冷兵器战争。 这种冷兵器战争的出现，出乎人们的预料，又非常合理。 经过分析后，科学家们发现，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戴森球本身的自动防御系统，会对破坏力大于一定程度的热武器进行自动反击。 于是，热武器不行，就演变成了冷兵器。倒也算不上是冷兵器战争，更可以说是坦克之间的对撞。 各个冷兵器机器人之间的厮杀，总归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如果把控不住外围的资源区域，里边的领土，早晚会失守。 偶尔间隔几个月，人们也会释放一些飞行探测器到戴森球当中，观摩这一类令人感到惊奇的星际时代冷兵器战争：机器人越造越大，越造越坚硬，像坦克一样正在相互之间撞击，所谓的人形机器人在战场上绝对不实用！ “真的令人大开眼界！如果要编写《无止境的惊奇》这一本书，这种冷兵器战争场景，可能排的上银河系排行榜的前十吧……你们看这些机器人，多么惨烈，多么精彩。” “但我们预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战争的烈度还会上升……因为目前为止，还是代理人战争，后边的各个大势力，还没有撕破脸皮，正式下场。” 这方面的军事座谈会变成了最流行的节目，一方是主持人，还有一方是军事专家，双方你问我答，收视率非常高。 这一次要解答的难题，是人们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新人类文明，能不能在未来可能爆发的冲突当中，存活下来。 当主持人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穿着西装的军事专家迟疑了一阵子，郑重地说道：“实际上，四级文明的战争，到底能不能打赢，不仅仅要依靠武器装备，还依靠我们的战斗意志！” 第六百二十七章 人类的战争实力 这位专家看到主持人的表情有点儿疑惑，又抛出了一句：“首先一个核心的问题，我们能够承受多大的伤亡？” “损失5%？损失15%？还是损失30%？在损失大量人口的情况下，我们的文明是否会秩序崩溃，是否会选择撤退，还是保持斗志，继续战斗下去？” 女主持不禁问道：“王将军，现在的战争都是智能化、信息化，也就是通过无人机进行战斗。人的战斗能力远远比不过机器，为什么首先要谈及人员损失的问题？” 这也是许多观众心中所想的，人多有什么用？ 人类反应再快也比不上机器，命中率也比不过机器人，力气更是远远不如，最后还不是得拼高科技？ 大家都是四级文明，差距应该不会拉的太大吧…… 电视节目上，王将军笑了笑，说道：“大家把装备的作用看的太大了，反倒把人的作用给忽视了。” “战争打击的是什么，无人机你来我往，相互损耗，有什么意思？就算我们的飞船损失大一点，性能差一点，难道就直接输了吗？当然不是！” “战争不是纸面上的数据较量，真的打起来，打击的是对方的核心力量，打击对方的人口、管理、信心！” “你们觉得真的爆发战争，不会产生人员损失吗？敌方的首要目标，大概率是人口，是平民百姓！可不要以为敌人会讲仁义道德啊！” “我们有六艘母舰，任何一艘母舰被摧毁，都会造成巨量的人口损失……我们的社会会不会立刻崩溃？大家千万不要高估自己的意志，面对同类的死亡，第一反应应该是恐惧，其次才是愤怒与反击。” “所以，这种心理准备，我们是要做好的。” 主持人沉默了，仔细想想，对方说的也很有道理。 王将军继续道：“按照目前的案例，一场星际战争不可能倾其所有，往往打到一半，出现一定程度的伤亡之后，其中的一方就开始丢盔弃甲地逃跑了。” “这说明，绝大多数外星人和我们一样，大都是怕死的……” 屏幕上开始播放两个四级文明交战的场景。 通常情况下，四级文明之间是打不起来的，因为拥有了曲速之后，双方都可以很方便的逃跑、撤退。 但在目前这种想要消灭对方的情况下，大家聚在戴森球附近，战争一触即发。 人类的侦查飞船不敢靠的太近，只能够远远地观望：发生战争的时候，有许多飞船是处于“隐形”状态的，雷达根本探测不到这些超高速移动的飞船。 只有在它们发射各种武器的时候，才能通过红外感应探测到。 通过偶尔间闪烁出的光点，显示出某些战舰已经被摧毁了。 紧接着，出现了大量队伍慌不择路开启超光速逃离的状况，连像样的反击都没有。 “按照逃跑的军队规模，如果组织反击，想要战胜敌人并不是不可能，可是他们却跑了。” “由于星际文明的战斗，大量采用无人机蜂群，所以很多情况下人类只是指挥人员，前线损失的全都是无人机。然而前线需要补给，无人机需要停靠站，需要一个高计算量的指挥中心，这些都要人类来操作。” “如果遇上这样的突袭，我们是否能够组织合理的反击，能够承受多大的伤亡？” “所以，武器装备很重要，人员的战斗意志也很重要。哎……银河系承平已久，不仅仅是我们，这些外星人也忘记怎么打仗了。” 女主持人又问道：“这还仅仅只是代理人战争？” “是的，代理人战争。” “只不过是相互之间的试探而已，爆发出的战争规模可以控制。双方正在试探彼此飞船的性能，武器的破坏力，试探人员的动员能力，如果对方一触碰就溃败，也即是一块大一点的豆腐渣，很快就会被敌方吞噬掉了。” 这些战争视频，搞得人心惶惶。 战争总归是要死人的，哪里有一个人不死的道理。 大家都在怀疑，人类是否有着这样的战争水平，是否能够在冲突当中保护好自己。 电视台上的这位专家，也没有言之凿凿地说明，新人类文明能够在同样的条件下打赢这样规模的战争。就算说了，也不一定会相信。 好在民兵的训练工作已经持续了好几年……理论上不至于太过糟糕。 这方面的东西，只有最高层的人心中稍微有点底，就连他们这种专家，也只是心底里猜测一下罢了。 再接下来播放的视频稍微轻松一些，是某个四级文明吊打三级文明的视频。结果，这个可怜的三级文明在绝境之下，试图引发宇宙弦的高额引力。 高额引力能够干扰到曲率航行，打破双方的机动性差距。 但这一行为被戴森球判定是“严重干扰安全行径”，因为高额引力也会破坏恒星以及戴森球的运动。 在这一瞬间，一颗大当量的反物质导弹，超越了光速，一次性就将这艘三级文明的飞船给打爆了！ 星空中爆发出了百色的光芒，反物质与正物质湮灭后，产生了狂暴的伽马射线，将整个屏幕闪烁出一片雪花点。 这也是戴森球的唯一一次出手…… 这种超光速的观测手段，以及超越光速的攻击，完全超出了四级文明的战争能力。 科技高一级，真的就是吊打，这句话可不是吹出来的。 “这也是最近发生的一场战争，在这之后，这一片星空稍稍平静了些，暂时没有更多的冲突了。” 实际上，视频也不是胡乱播放的，而是经过精心挑选之后，才呈现给民众。 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就算再恐怖，民众心中必须得有。如果真的打起仗，还没有动员好所有的人，那可就糟糕了啊。未来的预期必然不怎么美妙，早一点将工作做通也是好的。 主持人又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是否可以借助戴森球的自动反击能力，去消灭敌人呢？” “譬如说诱骗……” 这位姓王的专家双手一摊：“很难，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虽然我们依旧不了解奥米茄是不是强人工智能，可是各个文明普遍认为，它的逻辑能力强出四级文明的生命体一个量级。” “什么意思呢？就好像猴子欺骗人类一样，猴子无论做什么，都很难欺骗到人类……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我们依旧要提防被戴森球误伤的可能性，也要尝试着开发欺骗戴森球自动反击的方法。但究竟能不能做到，就是两回事了。” 总而言之，目前基本上就是两手准备，一方面是人员的动员工作；另一方面，行星级曲率引擎的开发，也在紧急进行当中，目前已经完成了64%的进度。 工程师正在加班加点的工作，将建设速率提升到了极限。 预计再过七八年左右的时间，就能够顺利完成了，这个速度比预期中的更快一些…… 要知道，当初预期的年限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已经非常极限了，但现在却更加提升了一步，也说明这些年工程队过的非常辛苦。每一名工人都知道自己肩膀上的担子，码足了火力。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一个比较“优渥”的价格 “你们这些工程人员偶尔也要放个假啊！老是这样加班加点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心理受不了，又要造反了！” 就在这一天，张远对着电子屏幕开玩笑道。 社区的动员工作正在有序进行当中，他本人也学习了一些医疗知识以及飞船紧急修理方面的知识。 就算母舰被真的打爆了，利用一些逃生飞船，也能够逃离一部分的人口。 反正这种事情有备无患。 屏幕上的人正是叶开富，作为地下工程团队的负责人，这家伙可比张远辛苦多了，一天到晚灰头土脸着。 “造反？怎么可能？大家高兴地很，越快造好大家越高兴！”叶开富笑道：“这颗战星一定要保住啊！保不住，大家才会造反。” “有道理……” “我看了最近的军事访谈，上面的内容很严肃啊。外边的形式究竟怎么样？打不打得过？这位将军一直在电视上和稀泥，最终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哈哈，你想知道？这可是机密啊，我就不透露了！” “不会真的打不过吧？” 张远收敛住了笑容，看着窗户外那一颗灰黑色、荒凉的战星，再加上越来越多的小型护卫级军事飞船。 这些大都是正在训练的军队。 他迄今也不知道，人类是否能够完成这一颗行星堡垒的曲率引擎建设，逃离这个区域。 “纸面实力嘛，的确不如，我们连战星都没有呢……不过，打仗不是靠纸面实力就够了的，还要考虑能够承受的伤亡率。” “能够承受5%伤亡率的文明，与承受50%的文明，有很大的不同。反正你也听到节目上讲的了。” “好了好了，基本上了解了……你忙你的吧，不打扰了。” 叶开富挂断了电话，只是暗暗握了握拳头，希望能够再坚持一阵子。 …… 不怎么平静的一天天匆匆过去。 就在这一天，新人类文明的外交部忽然接收到了军方的一则通知：有一艘外星飞船停留在人类的防空识别区附近，要求进行外交对话！ 这种事很罕见，真的很罕见。 自从在联合会议中采取“放嘴炮骂娘”的战略后，新人类文明基本上就没有对外交流了。 各个文明都离人类远远的，生怕招惹了这一只“刺猬”。 对于这方面的请求，新人类方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派遣了一艘飞船，装载了50多位外交官，与之进行对话。 新人类的防空识别区附近，游荡着大量的无人机以及预警机，这些无人机都是不发光的，处于半静止半隐身状态，在黯淡的星空当中显得分外不显眼。 但它们却是第一线防御的主要力量，一有外星飞船靠近，就能够识别到…… 经过长达一天的交流之后，这一飞船的外交官带着重要消息回来了。 “……是那个购买了额外颜色感知论文的文明，名叫阿波罗文明。他们想要购买更多的，关于智力方面的科技。” “不过我们并没有提供这方面的东西，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现在这个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唉。” 如果放在平时，这个交易要求很正常，人们巴不得，但现在就有点怪怪的了。 “是这样吗……这个文明到底怎么想的，这时候跑过来交流？”冯舰长问了一句，颇感觉有点儿不可思议，“难道他们遇上了什么问题？迫切需要这方面的技术？” 这位外交官再次发言道：“可能是因为我们贩卖过去的那一些论文，远远不够满足他们的需求吧……被我们拒绝后，他们又想要交流相关的额外感知技术。” “他们想要见到我们的科学家，进行科技对话……他们说那些论文有些语焉不详的地方，要求进行一系列的解释，具体的问题在这个表格当中……” “有语焉不详的地方？不能吧……” “当初的交易，不是通过阿米巴派系的市场作为中间平台的吗？” 张远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个阿波罗文明到底在搞什么鬼，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弄科学研究？ 不过由于论文是自己写的，他还是耐着性子，认真看了一遍对方的问题描述。如果能够解答，那就解答一番，赶紧把对方打发走也就得了。 最终，他摇了摇头：“这些问题并不是那篇额外颜色论文的范畴，要是全部回答了，就是另外的一个大方向了，他们能够得到额外感知的全部！有些东西我们自己都没有搞懂，他们在空手套白狼啊！” “除非他们支付更多的阿米巴积分，我们才能解答一部分。” 但这个文明，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大概率抱着某一种目的而来。 太可疑了！ 舰长冯女士站起来发问道：“他们怎么开价？” “还没说，就是要求进行科学家交流。” “交流了之后，怎么交易，用阿米巴积分进行交易吗？” “应该……是吧。” “现在已经没有中间平台了，是我们先给他们论文，还是他们先给我们阿米巴积分？双方怎么互相信任？” 这些个问题，是绕不过的门槛。 如果双方没有办法相互之间信任，那么干脆就只能不交易了。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李振东突发奇想：“又或者是，这个阿波罗文明，想要拉拢我们加入他们的势力？” 外交官老杨回复：“不知道……他们没明确地说这一点，只是想要获取这方面的内容。” “我们直接说了，新人类没有这方面的内容！但他们还在那里墨迹。” 一位将军拍了拍桌子：“那就直接拒绝他们！用得着这么啰嗦吗？” 过了半晌，冯舰长才点了点头：“行吧，那就发送一道电磁波，让他们赶紧离开……语气稍微客气一点。” 发送了这一道电磁波后，徘徊在新人类文明防空识别区附近的那艘外星飞船，也没有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希望只是这个文明忽然脑残了吧……” 看到这一幕，张远皱着眉头，隐隐感到有点不对劲。 结果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文明居然又来了，他们居然想要购买人类正在开发的这一颗行星堡垒！ 而且还给出了一个比较“优渥”的价格：1500阿米巴积分！ 这个价格听起来的确还算可以，因为人类当初购买这个战星的价格，没有花费这么多的阿米巴积分。 如果真的卖出去，还能够平白无故赚一点钱。 不过，人类已经在上边开发了一段时间，并不想因为赚一点阿米巴积分而把它贩卖掉。 这颗星球，可是今后发展的资本。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卖出去了，想要再买一颗，可就相当困难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 别有企图 除此之外，人们心中还有着另外一层顾虑。 “赚阿米巴积分？怎么赚？先钱还是先货？！就怕交出了这一颗战星，对方不给钱了，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最终人们还是拒绝了这一次的交易。 阿波罗文明也没有说什么，直接离开了新人类文明的防空识别区，干脆利落，仿佛无事发生。 这两次阿波罗文明的行为很诡异，有点像阴谋爆发的前夕，每个人心中都是毛毛的…… 这个时候，张远等一些敏感人士觉得事情有一点不对劲了，这个阿波罗文明，大概率并不是诚心来交易的。 而是别有企图！ 张远解释道：“……我们已经在先前的行为当中，明确发出了自己的政治信号，不会参与到戴森球的争夺竞争当中，所以沉静了十年的时间。” “这十年里，并没有任何外来骚扰。” “外边闹哄哄的，你来我往，相当热闹，而我们却在这里默默发展，除了在联合会议中骂几句赖希米亚文明外，没有其他的举动，受到的关注度也不高。其余的文明并没有将我们挑选为第一优先级。” “但以前没有文明关注我们，并不代表永远没有骚扰……” “现在我认为，这种骚扰已经快来了。” “这个阿波罗文明的出现，就是一种征兆。外部的星际局势，从第一阶段，过度到了第二阶段。” 这一番话使得会议室中的众人议论纷纷，有些人讨论着讨论着，突然间似乎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些文明的用意！ 新人类文明正在开发一颗战星，这对于其他的势力来说，就是一个比较大的诱惑。这颗战星只是一个半成品，在真正开发完毕之前，是没有太高战斗力的。 它没办法移动，也没办法旋转，就算人们在地面铺设了一些火力，也全都只是固定靶子。 而新人类文明，也只是一个势单力薄的一个四级文明而已。从目前的表象上看，没有任何盟友，也没有太高的军事实力。 再加上，新人类文明在以往卖掉了一部分“额外颜色”的论文，即便当初签订了一系列的保密条约，可是最终的结果谁知道呢，某一些知情者难免会有一些遐想。 这绝对是研究难度极高的好东西。任何一种额外感知技术，都是如同黑箱般的高难度存在，摸索了一部分迷雾，就是多一份优势，如果某一个文明现在入不了门，说不定几万年以后，依旧也入不了门。 一名军事专家苦笑地分析道：“所以了，大家不要认为，我们是一个很拉胯的，没什么特色的文明啊。我们还是相当可以的……仅仅只是暴露出去的那些内容，就足够引起一些文明的注意力了。至少这个阿波罗文明注意到我们了，甚至还包括它的盟友，它背后的势力。” “阿波罗文明很可能只是明面上的棋子……” “……在整个过程中，必然会有文明认为，只要威胁一下我们，说不定就吓成功了呢？说不定就能够得到某些好处呢？这一颗战星马上就要拥有机动性了，如果要威胁压迫，也就只有这几年的时间。” “他们可能会觉得，白白捡一颗战星，不要白不要！又或者可以讹诈出一些好东西！你们说，对不对！”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张远接话道：“是的，这位先生说的没错。对方如果抱着这个心思，现在我们拒绝了之后，这一类的外交活动肯定会逐步升级，然后慢慢上升到口头威胁，包括武装威胁的地步。” “对方相当于是先礼后兵，师出有名，逐步给我们心理压力。” “我们必须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听完这一番分析，所有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一个非常糟糕的可能发生了！ 有人问道：“双方有可能开战吗？” “不好说……要看对方的战争意愿，以及我们守卫这一颗行星堡垒的决心以及勇气。我们能够为之付出多少代价？如果把所有的有生力量，都投入到保卫行星堡垒的过程当中，大家觉得有这种必要吗？” 众人都沉默了。 死掉所有的人，必然不划算，可是谁愿意这样莫名其妙被讹诈？ 一颗战星，价值一千多的阿米巴积分，这是明摆着的。 其价值说高吧，不算高，说低也不低，至少等于一个三级文明一两千年的劳动力！ 另外的额外感知技术，价值六千到一万阿米巴积分。好在对方并不能肯定，只能心中隐隐猜测。如果人类口风严格一点，对方应该探查不到什么，毕竟人类是全封闭式的文明，对外交流不多。 “这样的利益价值，值得对方对着一个四级文明发动全面战争吗？” 张远摇了摇头，心中不能肯定。 如果是新人类文明，想想还是算了，新人类不喜欢掠夺，人们普遍觉得自己的小命要紧，打仗有什么用？ 但其他的文明，就说不定了！ 谁都不能够确定，这些外星文明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种感觉很是令人担忧，亲眼目睹过星际战争，大家都知道这种战争是你死我活，瞬间发生，胜负难料的。 人类不知道对方军舰的性能参数，对方也不知道人类飞船的各种参数。虽然有着前几次的星际战争作为对比，可是每一个文明的飞船，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 总而言之，进攻的一方，往往比防守的一方更加具有优势。人类这颗尚未开发完成的战星又没办法移动，打起战来就是个活靶子。 张远说道：“但如果我们本身觉得，因为一颗区区战星，将自己所有的士兵、战舰全部投入进去，战斗到最后的一兵一卒，是不合算的行为……” “那么，这种极限施压的策略，本身就是很成功的，有很大的成功率。” 真的打仗，要么就是完胜，保全自己的行星堡垒；大概率惨败，丢了自己的性命，还丢了这一颗战星。 “这样一来，还不如直接撤退。” “经过长期的准备，只要半天的时间，我们的文明，就能够撤离这一颗战星了。” “但是，撤退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过了好一阵子，信息专家李振东站起来开口道：“先不说撤退，我们从对方的角度进行分析吧……对方背后应该有更大的势力正在试探我们，否则单一一个四级文明，怎么可能来挑衅我们？大家都是四级文明，对方不可能无损。” “但这个大势力到底是谁，我们并不知道。我们能够猜测出其背后的势力吗？” “阿波罗文明……” 几位外交官露出了惭愧的神情，不是他们不给力，而是这个鬼地方实在错综复杂，有很多文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对话过，怎么可能猜测的出背后到底是谁？ 说不定阿波罗文明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双方虽然在以前发生过交易，可是，彼此的了解就很少，当初只是一笔生意而已。 李振东继续道：“其次，我认为这个阿波罗文明，也不敢冒然开战。如果对方能够用武力强行将我们给吃掉，也用不着这个样子……他们直接开战不就得了？！” 第六百三十章 星际法院开庭 李振东越说越快：“也就是，对方只想讹诈，而不想承担太大损失。” “所以我在这里有几个假设，第一是对方没办法无损伤，或者小损伤地吃掉我们。也即真的打起来，他们的损失绝对会超过1500阿米巴积分……” “第二，他们也在评估我们的战斗意志。高战斗意志的文明，与低战斗意志的文明，是两个不同的量级。” “如果真的打起来，打烂了这颗战星，对方也要遭受巨大的损失，只不过会平白无故便宜其他的势力……” “如果我们硬气一点，对方说不定就不敢冒风险讹诈了。”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从博弈论的角度，张远赞同李振东的观点，如果对方真的牛逼，用得着这样磨磨唧唧的吗？ 李振东继续道：“我们要是知道阿波罗文明的敌对势力就好了，也可以尝试着给他们找点麻烦。现在这样，实在有点被动。” 冯舰长道：“你的意思是……纵横捭阖，联合其他的势力？没有这种可能啊，其他的势力，只不过会冷眼旁观这种事情的发生。又或者想要取得一些好处。” 李振东直接说道：“我们可以用一些利益交换，问出阿波罗文明背后的势力。另外的文明，可不一定乐见于自己的对手平白无故多了一颗战星……” 外交官老杨道：“不行，消息不一定可靠，如果另外的文明随便说一个自己的敌对势力，难道我们也傻乎乎地凑上去？” “而且，我们的资本太少了，在这里运作的时间不够长，还失去了戴森球内的领土。搞暗杀之类的，我们也做不到啊。” 这一下，所有人都陷入了两难当中。 除了表现地硬气一点之外，好像么有更好的办法了。 想要依靠别人，那是不可靠的，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张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大家先冷静冷静，我再说一下，丢失了这一颗战星的后果吧，首先，不通过战争逃跑离开，会直接影响到我们新文明学派的执政基本盘。” “平白无故丢了一颗战星，民众会怎么想？他们将满腔的热情投入到这一颗星球上，平白无故加班了数十年，为的就是居住在星球表面，获得更高的安全感。一颗战星能够容纳数十亿的人口，再也不用像以往那样，分散到各艘飞船当中。” “如果突然丢失了这颗星球，民众这一股希望将会转化为怒火，发泄到我们头上，会抱怨政府软弱无能，把政府重新推翻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们很难真正预测，丢失了这一颗战星，我们难道还会立刻开发第二颗吗，不会了，至少数千年内不会……” “我们后续的一连串计划都会落空，或许发生巨大内部混乱后，很快就会变成沉沦者文明，这些都不是不可能。” “虽然我们在座的各位都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但对于一个文明而言，不是这样的，人民民众的思维与我们的思维不一样。受了窝囊气，他们没办法和我们一样憋着。” “脊梁骨被打断之后，是很难重新站起来的。” 李振东喝了一口水，微微点头。 的确，政府精英团队能够从最理智的角度却解决问题，但是民众并不能。如果真的抛弃了行星堡垒，到时候新人类文明内部自己就会动乱起来了，这个后果很难承受…… 在目前的情况下爆发内乱，未来基本上失去了希望。 张远停顿了一阵子，继续道：“咳咳……如果经过战斗，最终失败，丢失了这一颗战星，情况可能会稍稍好一些。至少民众内部不会发生过大的混乱。” “但战争总归是要死人的，难道真正发生冲突之后，光靠无人机的摩擦就能够停止了吗？” “当然不可能，冲突一旦发生，将会逐步加码，然后产生全面冲突……” “所以，如果选择这一条道路，我们要做好一部分人口逃离的准备，没有战斗力的小孩以及科学家需要优先准备离开……” “我们的战斗力和一个四级文明能够勉强较劲，但不可能比得过一个大联盟……真的产生全面冲突，是很难真正获得胜利的，但即便战败，有了一部分逃离的人口，我们未来还有翻身的可能。” “对外的愤怒，总比对内的愤怒更好一些。” 这一次的投票环节非常困难，仿佛决定了未来的命运。 从整个文明的角度，就算失败，死人也比不死人更好一些。 最终，还是精明强干的女舰长一拍桌子，大声道：“各位，没必要犹豫。咱已经沉默了这么多年了，如果有敌人来袭，那就撸起袖子，准备战斗！” …… 再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外交局势果然开始逐步升级，阿波罗文明第三次造访防空识别区，说是要“购买一些优秀的新人类科学家，愿意出一个高价”！ 这件事情就更加不可能了！ 虽然对方口头上报了一个好价钱，可是一般的正常文明，都不会贩卖自己家的科学家。 如果连科学家都卖出去了，以后还想不想继续发展了，民众会不会直接造反？ 遭受拒绝后，对方也没有说什么，还是离开了…… 阿波罗文明的第四次到来，又想要购买人类的一艘母舰！ 人类当然不可能答应，母舰要是卖出去一艘，飞船的性能参数都被对方知道了，以后还玩什么？ 被三番五次拒绝之后，阿波罗文明似乎有点儿生气了，他认为自己在道义层面没什么问题，而是新人类方故意在戏耍！ 给出了高价却被屡次拒绝，这又算什么啊？明显就是看不起！ 所以阿波罗文明先是在联合会议当中大力谴责了新人类文明，紧接着居然在联合会议中，打起了官司，认为“新人类文明”对其造成了声望侮辱，并且声明新人类文明贩卖给他们的“额外颜色论文”是虚假的，要求赔偿4000阿米巴积分！ 这种莫名其妙的官司，新人类自然理都懒得理会，要是上台辩论一句，就是自己输。 然后阿波罗文明将一大堆军舰开了过来，停靠在新人类文明的防空识别区附近。 一艘，两艘，三艘……军队越来越多！ 其中折射出来的信号，就是双方之间的博弈开始白热化，对方正式撕破脸皮了。 这一片星空中的某一个势力，正在凭借这一事件，试探新人类文明，让其快点退出这一场“游戏”，并且还想趁机捞一点好处。 一颗半成品的战星已经是不错的，更何况人类还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科技…… 无非就是这么一点原因，很简单，很复杂，又很现实。 第六百三十一章 内部准备 这个时候，新人类文明内部的气氛已经变得非常肃杀了。 即便这种事情是预料之内的，甚至在半年前，内部的有识之士就已经预判到了。但它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带给了所有人非常大的压力。 舰长阁下正式宣布进入“文明紧急状态”，发布了战争动员令！ 战争是要死人的，谁都不想死，谁都不愿意死，如果真的战死沙场，是不可能重新活过来的…… 战场上可不是虚拟世界啊！ 但有些东西比生命更加重要！ 随着各种新闻的逐步报道，汹涌的怒火已经席卷了文明内部，诞生了前所未有的征兵热潮以及退伍军人的回流潮。 保卫整个文明的财富，当然是最为直接了当的参战原动力。 幸亏新人类政府高层提前预判到了目前的窘境，逃离人员的挑选工作基本上已经完成，被允许离开的基本上是老人、学生等没有战斗力的人员，还有大批量的科学家，这些都是宝贵的人才，如果跑到战场上战死，实在是太过浪费了。 “女士们，先生们，不得不说，我们的文明已经到达了最为危险的时候，有一批强盗，看上了我们手中的财富……” “我们没有办法退缩，一旦退缩，我们将会失去更多，可能需要几百几千年的时光去弥补。” “要成为真正伟大的文明，我们必须竭尽全力，去与这些强盗斗争！” “在未来，我们可能会遇到更多更多的难题，这只不过是一道小小的关卡而已。但在这一道道关卡当中，懦夫，懒汉，对整个文明持怀疑态度的人，丧失了斗争精神和自我支配能力的人，愚昧无知的人，将会在这一段时光中暴露出来，然后被时代淘汰……” “没什么好犹豫的！这很可能是一次持久战争。离开的人们，也没必要因此而产生愧疚，因为你们承担着重启文明的重任！我们必须要留下希望的种子……” 舰长正在电视台上激励全体民众。 这种危机时刻，把赌注下在一个篮子里并不合适，“启程号”泰坦级飞船将会搭载八千万的人口离开，同时也将带走盘古脑这个核心装置。 留在这里的将会都是能够战斗的人员，再加上行星发动机的工程人员，基本上都是年轻人。 “你难道不走吗？你这种大科学家，应该一同离开的啊！留在这里有什么用？”李振东正在和张远做一次简单分别。 作为临时政府的工作者，李振东将会随着这些部队离开。 在这种情况下科学研究也只能暂时不做了，管理好后方的大部队才是要紧事。 两人相互之间最后拥抱了一下。 “我就不走了！”张远笑着说道：“这一辈子，遇见太多的人，燃烧了自己，为我们照亮前方的道路了，偶尔间也想燃烧自己，去照亮别人的道路……” “就把自己说的高大上！”李振东没好气地道。 “哈哈哈，不要紧张！我们和阿波罗文明也不一定会打起来，看谁先沉不住气吧！现在也仅仅只是相互威慑而已……” “启程号”内部，许许多多的人正在相互之间分别。 一位中年男人吻了吻自己的妻子，一不小心就流下了眼泪，然后擦了擦眼睛，义无反顾地回过头。 一位年轻人正在向自己的亲友团告别，虽然心中沉重，脸上却是嬉皮笑脸的，“马上就要当英雄了，你们干嘛这样？” 说着说着，他转过了头。 一位女孩在他身后呼喊：“再见啊，别死了！” 他连忙挥了挥手：“死不了的，死不了的……放心啦，哈哈！作为小家庭中唯一的男人，妹妹总得我来保护……” “三十年后再见！” 也有人正在向单位请假，“请假原因：参军！” “请假时间：未知！” 大多数的单位都已经停止生产，主管人员大手一批：“允许！” 后边又写了一句：“工作岗位将会永远为这位先生保留！” 无数类似的场景，在整个社会中上演，无论依依不舍也好，担心害怕也好，该分开的，还是要分开。 简短的分别后，“启程号”星际泰坦级，装载着满满当当的八千多万人口，进入曲率航行，离开了这一片星空，并没有任何文明阻拦…… 这本来就是各方势力的基本策略，常规的星际文明离开，他们是不阻拦的，也很难真正阻拦。 否则就是不死不休的大仇恨了。 他们巴不得人类赶紧离开，好白捡一颗战星。 再接下来，大量的退役军人被重新征召，加入到随时可能爆发的前线当中。舰长在电视台上郑重讲话：“下边我宣布：战时计划经济体制的正式执行！” 留在这里的，是为了保卫战星而继续战斗的人类，约摸有七千五百万。 在这之中，有一千六百万的行星开发人员，这些人口是不能够动的，否则整个计划将会延期。还有一千万的士兵，飞船上的士兵，以及战星上的士兵。剩下的基本上是后勤人员，负责各种后勤、数据收集、情报、生产、天文观测等各方面的工作。 还有少量类似于张远这样的科学家，如果真的还有一些外交回转余地，说不定能够派上用场。 在一般情况下，新人类文明士兵占用的人口数量，只有千分之零点八到百分之一左右，也就是150万的士兵数量。 基本上每个成年男人都有服兵役的机会，服几年的兵役后，正式走入工作岗位。 所以一千万的军人中，大多数都是退伍军人，是临时征召起来的。 战时体制颁布之后，其中的一艘星际航母级“复兴号”，成为了新的指挥中心，也是张远等人的临时居住地点。 “从飞船的吨位上看，敌方阿波罗文明动用了两艘类似于泰坦级的飞船，还有八艘航母级的飞船！” “至于其他的军事飞船，巡洋级、驱逐级以及胡危机超过1000，无人机更是数不胜数，可能超过千万。由于距离太远，这些小飞船很难被直接观测到。当然对方也很难观测到我们的小飞船。” 而新人类方离开了一艘泰坦级飞船，只剩下5艘星际航母级，加上一颗半成品的战星，巡洋级以及驱逐级也就300的数量。 张远的眉头一会儿紧皱，一会儿舒展，从纸面实力上看，新人类的确比不过对方。 不过，过去十年时间的未雨绸缪，总共生产了将近一万艘护卫级的飞船！ 这种流水线的小飞船，生产的速度很快，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预计还能够继续生产。 “护卫级”是曲率飞船的最低标准，只能够承载100-200名军人正常生活一两年的时间，最多能够够运送数千的小型无人机，然后作为临时指挥中心，形成一个最低标准的战斗单元。 最关键的是，每一艘星际护卫舰都装载了一枚号称“泰坦杀手”的曲率导弹！ 是的，仅仅只有一枚，而且人类拥有的反物质并不多，只有少量导弹装载了反物质，有很多曲率导弹甚至只是氢弹，可能没有办法摧毁真正的泰坦级。 但曲率导弹毕竟是曲率导弹，只要命中，泰坦级的飞船也得掉一块肉！ 第六百三十二章 厕所里的厕纸 一场大战就在弦上！ 暴风雨的前夕总是很宁静，一时半会间，阿波罗文明的舰队就在新人类的防空识别区附近游荡，也没有直接进攻，反倒相互之间打起了“嘴炮”。 阿波罗文明开始不停地谴责新人类文明贩卖虚假论文；而新人类也予以同样的回击，宣称对方是赤裸裸的污蔑，是强盗、掠夺者。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变得非常微妙了，几天之后，位于戴森球星际会议室中的星际法庭正式开庭。 法院审判的内容是：数十年前，新人类与阿波罗文明的“额外颜色科技论文”交易是虚假知识，要求新人类赔偿。 这些审判当然是莫名其妙的污蔑，法官居然是几个三级文明的生命体担任的，也真是滑稽的可笑。好吧，这些三级文明在平时都是非常中立的文明，而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 新人类文明的几位外交官，在下边冷笑，甚至都不屑于反驳。当初的交易可是通过阿米巴派系的平台认证的，还交了一些手续费，怎么都不可能是伪劣知识！ 一名外交官在下边冷笑道：“外星人也要搞舆论攻势吗？” 老杨摇了摇头：“他们的操作，是按照星际文明标准道德来的，也是做给其他不了解情况的文明看的。从表面上，一些墙头草会认为阿波罗文明是正义的一方，这样他们出动军队就师出有名了。” “如果不这样操作，他们直接向我们进攻，这些墙头草会认为，阿波罗文明的意识形态过于激进，会在今后的行动中会提防他们。” “原来如此！领教了……那我们为什么不公布真相？” “唉，早就公布了，但没有话语权，有谁会理会我们啊……” “或许我们可以公布贩卖出去的论文，让其他文明评评理？” “没用的，小李啊，这和冤大头有什么差别？！其他文明就算占了便宜，也不可能来搭理我们啊。这个阿波罗文明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找茬罢了，就算我们通过政治手段化解了这一次危机，他们还能再找一次茬。” 一顿操作之后，几个外星人法官墨迹了半天，装作非常公正地宣布新人类文明方败诉。 【审判结果如下：新人类文明方须赔偿阿波罗文明，四千阿米巴积分！】 【如果新人类没有足够的阿米巴积分，阿波罗文明将有资格，处理新人类文明的等价资产。】 这个时候法庭上的许多文明都在交头接耳地讨论。许多文明知道这种审判，是子虚乌有的公正，从公信力层面，什么狗屁法庭，再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阿米巴文明的交易市场吧？ 但新人类文明一直是中立偏软的态度，他们人畜无害地开发着自己的战星，连戴森球上的领土都被人占领了，说明他们只是想开发好自己的战星，然后离开……如此而已。 既然发生了这件大事，新人类文明却依旧没有背后的势力站台，说明它的确是一个中立性质的文明。 没有强大的后台，被人白白抢一颗星球，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这里本来就是一个火药桶，随时都可能彻底点燃。在这种情况下，哪里有和平发展的道理？幸灾乐祸才是常态。 至于所谓的公平公正，自然是一个笑话！反倒是通过这一次审判，每个文明都知道，新人类拥有一种比较不错的智力科技，更是不约而同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他们只是在猜测，这个阿波罗文明到底是那一方的代理人，抓到了这个不错的机会…… 然后，很多外星人又将目光看向了另一个角落的新人类文明代表，这个在以往就知道放嘴炮的文明，终于有人来收拾他们了。 不过这一次，外交部长杨帆冷笑着，终于强硬了起来。 “现在轮到我们发言了吗？” “是的，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长得像乌龟的法官说道：“是否对赔偿有异议？你们还有二诉的机会。” “异议？”老杨冷笑，如果新人类真的二诉，说明认可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法院。 他面对形形色色的外星人，掷地有声地道：“你们的审判，不过是一张废纸！和厕所里的厕纸没什么区别！” “没有任何文明，任何组织，能够欺压新人类文明！” “哪怕阿波罗文明来十颗战星，也不可能吓到我们！” “我们新人类文明，不会参与到戴森球的竞争当中。但我们是一个真正的四级文明，有着足够的战争能力。想要见识我们真正战力，想要掠夺我们财富，尽管可以来试试！” “如果用我文明的一句老话：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一时半会将，台上的乌龟法官有点说不出话来。 人类还从来没有在这种会议中如此强硬过，老杨本人倒是说得神清气爽，简直把一群外星人惊呆了。 抛下这一句话之后，所有的新人类外交官立马精神紧张的乘坐飞船返回到了人类大本营当中。谁知道这些外星人到底怎么想的，说不定一炮就把他们给轰炸了，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先快马加鞭逃回来再说。 一路上，所有的外交官都在骂骂咧咧的。不过大家心中都清楚，现在出了这口恶气，以后可就难办了。战争在下一秒直接发生，也不是不可能。 “我们都是得到了后方授权，才这样说的。怕什么啊！”老杨恶狠狠地说道。 “你们怕什么啊？又不是我为了解气，自己在那里瞎说的。” 的确，外交官说话都是后方授权之后才能够说的。 “老杨，怕的不是我们自己被暗杀啊！死了就死了，而是全都毁了……” “怕个屁啊，人死*朝天，都提前做好准备了！”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倒还真的被他们给逃了回来…… 实际上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稀奇的，杀了这些外交官只不过会平白引发巨大仇恨，不会影响整个大局，更不会影响实力的天平。 而且按照标准星际礼仪，是不会平白杀死大使的。阿波罗文明既然想要占据舆论高点，就不会这样做。 这一队外交官回到母舰上时，获得了一众热烈的掌声。大家都已经提前接收到了通知。 “说得好啊！如果熬过了这一关，你的这句话将会被历史所铭记！”冯舰长笑着说道。 杨帆哈哈笑道：“熬不过这一关，人都死了，自然也没人知道！不过有几秒钟的巅峰时刻，这一辈子也值了，这几年受了忒多的窝囊气，再不爆发都想辞职不干了！” 他干笑完之后，又略有点迟疑，“但是现在嘴巴上爽过了，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张远摊了摊手，笑着说道：“对方要求赔偿，反正我们也赔不起，只能够继续玩下去，没有其他办法……豺狼来了有猎枪呗。” 另一名副舰长也沉声道：“不过，按照纸面上的实力，阿波罗文明的确比我们更加厉害！” “当然，纸面终究只是纸面，战争还需要依赖临场战术发挥，依靠军舰的性能，这一些东西，我们彼此都是不知道的……可能相互之间都有损失，又可能是一边倒的结果。” 第六百三十三章 战星过来了！ 张远问道：“计算机模拟的结果怎么样？我们观测到过四级文明之间的战争吧？按照计算机推演战争的结果呢？” 虽然在电视台上并没有公布这方面的结果，可是对于大多数的军事专家来说，这个问题是心知肚明的。 很快，一位军事专家回复：“我们暂且按照，双方同吨位军舰性能一样计算，对方的大吨位飞船明显更多一些，我们的小飞船数量，特别是护卫级的飞船更多。” 说到这里，这位专家的面色不是很好，“这是因为小飞船建造的速度更快……建造一艘航母级的工程量，抵得上建造一万艘护卫级了……” “所以，如果真的开战，我们将采用小飞船包围大飞船的游击战术。” 电脑屏幕上放出了各种战术模拟情况，各种小飞船突袭，然后对方立刻反击等等，各种战术，因为战场情况的不同，胜率不一样。 “这种小单元战斗的游击战模式，能够一定程度弥补高端飞船数量不足的问题，但需要非常高的军人素质，对民众承受伤亡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求更高。” 茫茫宇宙当中，搜索一艘小型飞船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即便目前的雷达越来越高端，观察设备也越来越多，但是小飞船的隐身性能也变得越来越好。 基本上，按照人类的能力，如果刻意隐身，航母级的飞船在一两个天文单位外，就彻底找不到了。 两个天文单位是多远呢？也就是比太阳到火星的距离，再稍微远一些。 如果角度挑选地好，小型护卫飞船甚至能够隐蔽到0.1个天文单位处，甚至更近，然后发动突然袭击。 但这种小飞船战术，对士兵的要求极高！ 在一个狭窄的环境当中长期执行任务，面对的又是空旷寂静的宇宙，未知战斗力的敌军，长期接触同样几个人，甚至得不到大本营的信息回馈。 一旦飞船爆炸，生存几率为零！ 这些都是负面影响。 就好像人类古代战争中的潜水艇一样，为了战争胜利，潜艇兵们都不得不在水下的潜艇中，少则二十几天长则几个月的时间。 而在护卫舰中军官执行任务的时间，至少得半年，比潜水艇兵更长一些。士兵们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工作，有可能产生一些心理毛病。 如果是大飞船，就没有这种问题了。大飞船里的人更多，设备齐全，还有逃生飞船，甚至还能安装娱乐设备。 冯舰长忽然问道：“这些小飞船，没办法即时通讯吗？” “怎么说呢……简单的灯光通讯，或者激光通讯倒是没有问题，但电磁波通讯却不行。因为一旦大本营发送指挥，很可能被地方截获，也会暴露这些小飞船的位置。所有很多战术，都会由护卫级的舰长自行下达。” 这种状态下，必须要有极高的军人素质，才能执行任务。而且这样的人才，不是一个两个就够了的，必须要普遍。 这位军事专家叹了一口气，“但只有这样的游击战术，才能够拉近双方实力的差距。我们并不知道，士兵们能否执行好自己的任务。演习是演习，真实是真实。” 冯舰长倒是信心满满：“无论怎么样，我们要相信他们，相信他们保卫家园的决心。” 就这样讨论了一阵子，其中一位将军清了清嗓子，总结道：“所以按照计算机模拟，如果我方士气不崩溃，双方还是能打一打的，四六开吧，我们四，他们六。这还排除了，有其他势力插手的情况，也排除了对方增兵的情况。” “但这点军力吓不到我们，我们预计，对方还会增加兵力。” “如果我们有一颗已经开发好的战星就好了，哎，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所有人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当中，硬实力不行，只能够由一些技巧来弥补。 可是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 张远沉着脸问道：“你们现在调查清楚阿波罗文明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吗？” “没有啊，根本没有调查的渠道。” 如果能够弄清楚阿波罗文明背后的主要势力，人类其实还可以尝试着“围魏救赵”，去打击这个势力操控的各种三级文明。 一些小喽啰可以在这里耍泼，但背后的大势力，还是得要一点脸皮，特别是大本营受到威胁的时候。 在收复各种骑墙派之前时，这些大势力，并不允许自己的实力受损。 面对这种窘境，也没有人去指着外交官们，是真的没办法。 讨论了半天，也没有特别好的策略。目前人们做到的，已经是最佳的了。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当中。 张远心中暗叹了一声，这说明对方的极限压迫战术，的确非常成功。 如果不是因为人类实在不能够后退，一后退整个文明很容易直接崩溃，他们说不定真的会抛弃这一颗战星，逃之夭夭了…… 可人民群众渴望这颗战星已久，现在这种大环境下，也有愿意为之奉献出自己生命的人，怎么后退？ 再加上银河系的局势，正变得越来越糟糕，人类迫切需要这颗星球！ 无论是现在也好，将来也好，不能够后退啊！ 当所有人从房间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 “又一天过去了……时间过得再快一点就好了。” 张远看了看前线战报，双方舰队相隔的距离在0.1个天文单位左右，也就是50光秒的距离处对峙。大量的无人机正在高速航行，这是一个非常容易发生擦枪走火的距离。 相互之间试探之后，还没有开出第一枪。 至于最新的一则观察军事报告，阿波罗文明的那一个大本营处，其中的一颗战星动了起来，前进方向正是人类的这一方向！ 预计在15天之后，就能够到达人类的防空识别区。 战星过来了！ 【致新人类文明的通告】 阿波罗文明还发送了一则通讯，要求新人类文明赶紧偿还打官司欠下的4000阿米巴积分，否则就要凭借自身的武力亲自拿走，看上去颇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也就是说，对方的军事压迫行动还在层层加码当中…… 第六百三十四章 背后的势力 任何一个四级文明的底蕴，都比新人类文明更加深厚，这也是事实。底蕴这种东西，只能够通过科技发展以及长期的努力慢慢累积，不是说想提升，就能够提升的。 当这颗战星压过来的时候，直接就压倒了双方实力的天平。 连原本的游击战也没得打了，因为凭借行星堡垒的超高抗打击能力，护卫级飞船就算能够摸过去投射高爆导弹，估计得几百几千发才能伤其皮毛。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愁的睡不着觉，本来就是已经是胜少败多的局面了，现在又多了一颗战星，真的打起来，胜率简直低的渺茫…… “这可怎么办啊……” 张远回到家中，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完全睡不着觉。 打开电视机，上面正在播报军人出征时候的场景，这些士兵倒是挺有信心的，一个个奋力高呼，主持人也是激情澎湃。 “保卫家园，人人有责！”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他们每一次执行任务的时间在六个月以上，基本要求是不开第一枪，如果发现对方开了第一枪，可以视情况反击。 大型母舰会朝某些方向发送定向的激光通讯，来传递一些战场信息。 “最终还是要撤退吗？”看到张远回到家中，林萱萱帮他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担忧地问道。 “……不会。”张远看了看电视，略有点犹豫。 他苦笑道：“有点想逃跑，但讨论了半天，还真的撤退不了，你看电视上的那些士兵就知道了，士气还是挺不错的……网络上的民族主义情绪泛滥，容不得绥靖主义的出现。” “纵观地球文明的诸多国家历史，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是从败仗中崛起的。没有任何一个！” “你看曾经的夏国，经受了百年屈辱后，打赢了二战，打赢了抗美援朝，打赢了越战，打赢了印度！打赢了这么多的战争，就这样还是有人跪着不肯起来！” “吃了败仗，从整个文明层面心态就不一样了，这种心态很难改变，必须要打一次胜仗，大胜仗，甚至得打好几次胜仗才能够重新恢复那种信心！我们承受不住这种败仗！” 停顿了半晌，他又说道：“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其实也不想直接开战，拼个鱼死网破，只是想通过层层加码的手段，想让我们直接心理屈服……不战而屈人之兵嘛，这是最好的结果。” 但不想直接开战，并不意味着不会开战。 在这种高压状态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甚至下一秒钟，对方突然认为有机会，就有可能直接打起来了！ 这一点张远心知肚明，如果因此而报有侥幸心理，那么整个人类文明彻底完蛋，也只能够怪自己蠢。 “外星人总归不是人类，他们虽然有很高的智慧，遵循一定程度的逻辑思维，但谁也不能猜到，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这个时候，张远忽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这个想法似乎很重要，当它产生的时候，立马就被张远给捕捉到了。 “怎么了？”林萱萱挑了挑眉毛。 “有个很奇怪的想法，我先出去一下！” 张远从沙发上重新蹦了起来，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跑了出去，临走前又被塞了一个热腾腾的东西。 “吃点东西吧，新鲜出炉的。” 人是铁饭是钢，说起来还真的有点饿了。 张远接过这个热腾腾的面包，心中顿时一暖，连忙抱了她一下，“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远一路上不停地思考着，他似乎想明白了，阿波罗文明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什么了！ “很可能是与人类舰队所在空间，相互接壤的‘漫步者联盟’！” 这个神秘的联盟，和人类的交集并不是很多，一直没有太大的动静，也就一开始的时候，尝试着招募新人类文明。 但张远却觉得，阿波罗文明其实是“漫步者联盟”的一份子！ 为什么？ 第一，如果阿波罗文明是其他势力，并且真的抢了人类的战星，那么对“漫步者联盟”的利益是有害的。 原先和“漫步者联盟”接壤的是新人类，是一个中立派系，人类造好了这一颗战星之后就要跑路了，再接下来的这一片领空，不出意外，将会被漫步者联盟顺利接管。 但现在，如果阿波罗文明是其他势力，阿波罗文明抢占了战星，对漫步者联盟当然是有害的。 谁愿意与另外的强大势力当邻居？ 没有一个过渡区域，双方时时刻刻都要当心是否会发生边境战争！ 第二，阿波罗文明都将行星堡垒都开过来了！ 一颗行星堡垒，算得上是四级文明的顶尖战斗力了，需要巨量的人口，才能够维护战星的运行，无论是能源的供应，还是百万级别的炮塔维护，都得大量的人口。 战星，一个四级文明的顶级战斗力量，难道阿波罗文明就不害怕，强大的“漫步者”，趁机把他们的军队给吃了？ 难道“漫步者”就任由两个四级文明，在自己的边境线开战？ 张远站在台上，看着眼睛通红的众人，大声地将这些想法完整地陈述了一遍。 “综上所述，从利益层面的角度进行分析，阿波罗文明，很可能就是漫步者联盟的一份子，是我们周边的这个大联盟在作祟！” 第二次把众人集合起来开会，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不过在这种紧急关头，大家并没有太多的怨言，反倒显得很兴奋。各种讨论的声音相当响亮。 “张先生，你说的全都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你的这个猜测……正确的成功率又多少？”冯舰长发问道，“难道我们因此要去招惹漫步者联盟吗？或者……去威慑漫步者手下的一些文明？” 张远淡淡地说道：“正确率……不知道，的确只是一种猜测。但是没办法，我们必须要赌一把，现在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对方的战星压过来了，正在不停地增加自己的筹码，而我们却没有加码的手段了。我们必须要给对方更大的威慑！否则真的打起来，大概率是我们失败！” …… （PS：作者这几天状态有点差-_-||） （这本书一百五十万字，写的有点儿疲乏了，灵感匮乏。再加上老是值班，占用了很多时间，希望自己能尽快调整状态吧！） （另说一句，书友圈现在有每日福利，打卡之后10贡献值就可以领起点币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星球克星·伪（二合一） “……我倒是同意张远先生的观点。” 说话的是外交部长杨帆，“证据……当然是没有的。但你们还记得当初占领了我们戴森球大使馆的赖希米亚文明吗？” “当然记得！”一位副舰长道。 自从赖希米亚文明占领了新人类的大使馆以后，每一次的联合会议，新人类的外交官都会破口大骂，不过从来都是动口不动手。 结果后来，赖希米亚文明由于知名度太高，与另一个文明打了一场…… 所谓的另一个文明，也是一个三级文明，名叫“蓝瞳文明”。 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想法，新人类曾经想要和对方接触。 结果对方透露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赖希米亚文明背后，就是“漫步者联盟”。 关于这些信息，新人类并不会盲目相信，顶多只是一个参考罢了。而且漫步者联盟太强大了，想要报复，也不知道如何下手。当时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也就只能够算了。 老杨最后说道：“如果这一切全都是漫步者在搞鬼，也就是说，他们在十多年前已经在搞小动作了，只是现在腾出了更多的力气，又重新来对付我们。听张远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阿波罗文明背后，就是漫步者联盟。” 一时半会间，众多议员陷入了沉默之中。 冯舰长叹了口气，说道：“就赌一把对方背后的势力是漫步者联盟吧，赌输了……其实也没什么。情况已经不会比这更加糟糕了，大不了直接跑路。” 她的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呢，就算是其背后漫步者，我们应该怎么做？直接谴责他们？还是直接发动袭击？我觉得这两种方式都不好。” 的确，面对一个比阿波罗文明更加强大的庞然大物，如何更加有效地威慑对方呢？ “我有个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姓陈的星际外交工作者站起来发言道：“阿波罗文明与漫步者之间的联系，我们找不到证据，就当事实如此吧……但冒然打击漫步者下边的附属文明，或者直接打击对方的战星，效果可能并不好，引发的仇恨也太大，基本上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漫步者联盟虽然强大，但敌人也多，他们应当不想过早地卷入局部纠纷当中，所以才会在底下搞小动作……” “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打击对方，而是让对方明白，开战后的损失将会超出他们的预期。” “所以，还有一种威慑方式……”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星球……克星！” “星球克星”，一种理念上的，能够对行星堡垒造成重大损伤的战争武器！简单地说：它是穿甲弹与反物质导弹的组合体。 一颗战星实在是太结实了，就算反物质导弹在其表面爆炸，也只能炸出一个浅浅的凹坑而已。 千万不要高估了反物质的破坏能力，它的威力也只是比氢弹大了两个量级。在没有冲击波的真空环境下，仅仅只依靠热辐射以及动能，杀伤力相当有限，顶多炸出一个岩浆坑。 反物质绝大多数的能量，将会散逸到宇宙空间当中。 再加上，建设战星的时候，各个文明通常都会在星球表面铺设厚厚的混凝土层，以及一些特殊的防御材料。这些材料遇到高能武器的攻击后，会快速等离子化。 等离子的温度几乎能够无限提升，是一种良好的防御手段，这些材料的等离子化，将大量的热能散逸到宇宙空间当中，以防止各种武器对战星的进一步侵蚀。 这也正是激光这一类武器，威力始终提不上去的原因，单纯的激光甚至很难摧毁掉飞船。因为飞船表面也有一些特殊的涂料，当激光打中这些涂料后，它们会快速等离子化，局部形成一层雾霾一样的东西，这层雾霾能够吸收激光能量，大幅削弱后续的攻击。 那么，“星球克星”如何伤害到战星呢？ 军事专家们预想，如果用亚光速动能的穿甲弹，打入行星深处，然后里边储存着的反物质在星球内部引爆，就能够对这颗战星造成重大损伤！ 想一想吧，一颗鞭炮，在沙子表面爆炸，与埋在沙子里边爆炸，产生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一位军事专家摇了摇头：“可是陈教授，理论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我们根本就没有这种星球克星炸弹啊！” “星球克星”的技术要求太高了，首先是亚光速的穿甲弹，至少也得穿透地面几公里的深度，战星可不是沙子，人类根本没有这种高硬度的材料。 其次，反物质可不是什么温和的东西，只能够通过磁约束盛放，一旦装置产生缺陷，接触到正物质，立马爆炸！它可不管正物质到底是什么，是碳元素、铁元素还是钛，反正一旦接触到正夸克组成的物质，立刻爆炸。 在剧烈的钻地过程中，根本不可能有如此稳定的装置，穿甲弹必然会发生形变，只要一变形，磁约束产生缺陷，反物质立刻爆炸。 所以，“星球克星”只能是一个美好的遐想。 这位年轻人郑重地说道：“是的，我们的确没有，但是我们可以‘装作’有啊！只要一次像模像样的军事演习，让对方观察到我们拥有破坏战星的能力即可！” “装……” 张远沉思了一阵子，觉得这个办法，的确比以往的更好一些。 “我们的主要军演对象，不应该是阿波罗文明，而是……漫步者联盟！” 这一步，风险很大。但又有效膨胀了人类的战斗力。 舰长最终点了点头，“明白了，执行吧！” 这一次的会议后，又过了五天的时间。 新人类的一支航母级舰队紧急进入了超光速航行状态……在其他文明眼里，就好像起了内讧，逃跑了一样。 而阿波罗文明的战星，也在一点一点挪移过来。 这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直面行星级的恐怖战斗力。它并不是静静地停在宇宙空间当中，而是逐步通过曲率航行，逼近人类的防空识别区…… 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难道对方越过了防空识别区，人类就敢开第一枪不成？ 密密麻麻，足足数百万的炮塔铺满了星球，一轮齐射的火力能够覆盖一颗星球的面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各种策略完全不够用。 就算是航母级的飞船，也挨不住轨道炮齐射那么几下！ 这是真正的大恐怖！ 而新人类文明采用的是群狼战术，仿佛无视对方的这颗战星到来，依旧在执行自己的战术。 一万多艘新人类文明的护卫级飞船也已经顺利起飞，没入漆黑的空间当中。每一艘飞船都装载着一百人次的士兵，是一个标准战斗单元，有着自己的战斗力。 在这种隐身状态下，是没办法对外即时通讯的，只要观察到战场上发出了信号，所有的飞船都会投入到惨烈战争当中！ …… 几天之后，人类紧急调遣出的这一支航母级舰队，已经绕到了“漫步者联盟”后方的一块无人矿区附近。 这一片矿区是十几万前白矮星被击碎之后形成的，中间是一颗10倍地球质量的巨大行星，这颗行星的重力太高了，在上边搞重工业的难度很大。 由于周边的陨石运动轨迹太过混乱，经常发生碰撞，所以各个文明基本上不会选择在这颗大星球上边开发矿物。万一被陨石撞到了，也是自找麻烦。 不过，这一支人类舰队来到这里，却有着自己的原因。 一位司号员正在广播中大吼：“第三军团所有军官请注意，即将到达既定位置！脱离曲速！调整舰队序列！” “第一方阵就绪！” “第二方阵就绪！” 这一支航母级舰队总共有百万的军人，数千艘大大小小的飞船，司令员看着这一片混乱的陨石区域，心中夹杂着忐忑以及不安，神色复杂异常。 他们脱离战区来到这里，是为了进行一次武力威慑！ 这一片陨石区没有主人，但距离最近的就是“漫步者联盟”。 在这里进行军事演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漫步者知道：“看，我们已经发现你了！你就是阿波罗文明背后的势力！” “……别装模作样的，我们还有威胁到战星的武器！惹急了我就要打你的战星了！” 进攻永远比防御更加简单！ 要让对方知道，如果真的打起来，拼了老命，新人类也要攻击对方的大本营，啃下对方的一块肉。 当然了，一切都仅仅只是猜测，或许漫步者就是被冤枉的，到时候只会平白无故多一个敌人……但如果猜对了，人类对对方的威慑能力就会大大增强！ 到达目的地点后，一大堆挖掘机被运输飞船运了下去。 “附近有没有其他文明的飞船？” “报告，暂时没有发现！” “到底没有其他文明的飞船？” “报告，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戴司令深吸了一口气，在指挥系统中大声说道：“各位士兵，我们按照上级要求，在此处进行高能武器军事演习。” “星球克星导弹……准备！” 人类当然没有什么星球克星，只是提早下放了一大堆钻地机，在这颗大质量星球表面恶狠狠地钻了5公里的厚度，然后将一颗超大当量的反物质导弹埋设了进去…… 于是，将其美名曰“星球克星”。 当然了，既然周边没有其他文明的飞船，那么外星文明又不会知道，这颗导弹到底是自己钻进泥土里的，还是用钻地机挖出来后，放进去的…… 其中的差别大了去了！ “第78工程队报告，星球克星准备完毕！” “倒计时，10分钟！” “倒计时，1分钟！” “59，58，57……” “发射！” 为了演的更加逼真，母舰上装模作样地发射出了一枚明亮的导弹。 这一枚导弹的速度极快，通过电磁弹射加速到了亚光速，之所以搞得这么明亮，就是为了让其余文明顺利观测这玩意。 “星球克星”，人类能够制造的最大反物质导弹！ 它的破坏力，从它的名字中就能够得知一二。 但是新人类文明储备的反物质并不是很多，这样的超级导弹，也就只能够制造了两枚，想要制造再多的也没有原材料了。 而这两枚“星球克星”，全部都在目前的第三军团上边！ 也就是说，如果真正打起战来，正面战场反倒没有“星球克星”可以使用了…… 但是谁知道呢？ 就连新人类文明内部的一些士兵都不知情，敌人更不可能知道人类只有两枚这种超级导弹！ 这种超高威力的战略武器，只有架在发射架上的时候，才是最具威胁的时候。现在不趁机威慑敌方，难道真的打起来再去威慑不成？ 所有的士兵都望着倒计时，心跳速度加快。 “……5，4，3，2，1，引爆！” 这一枚大导弹有两层楼的房子那么大，毫无疑问是造价极高的产物。看到倒计时结束的时候，几位技术人员的心尖都颤抖起来了。 突然间，地面闪烁出了璀璨的蓝光。 它爆炸了！ 只是一瞬间，强烈的光芒掩盖住了整片矿石堆！伴随着狂暴的伽马射线，一颗巨大的恒星从矿石堆中升腾！ 戴司令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颗明亮的“太阳”，整个人肃然起敬。 这就是“伪·星球克星”的威力！ 仅有的两枚，其中的一枚就这样被他发射掉了。 “我们要是真的拥有这种武器，该多好啊。” 不仅仅是他，几乎所有的士兵面对这种都处于半痴呆的状态，受到强光的刺激，瞳孔收缩，不停地咽着唾沫。 这绝对是这一片星空，爆炸过的最大当量的反物质武器！ 以前爆发过的三次中等规模的战争，都没有使用过这一类的超级炸弹……因为实在是太不合算了。 将反物质不要钱一样泼洒出去，太奢侈，奢侈到极致。新人类正在打肿脸充胖子，这一点上层指挥官知道，但是士兵们并不知道，其余的星际文明也不知道…… 蓝光闪烁过后，铺天盖地的蘑菇云甚至冲出了这颗星球的大气层，散逸到了宇宙空间当中。而地面那一片反物质导弹埋设的区域已经变成了一片金黄色岩浆海。 紧接着，地动山摇，火山开始爆发，这颗星球产生了一次9.6级的强地震。 所以的士兵心中都狂热了起来，不约而同地崇拜着高科技的伟力。紧接着，又听到了指挥部的一声大吼。 “第三军团，展开曲速，进入超光速状态！” 第六百三十六章 暗潮汹涌 就这样爆了一枚超级炸弹之后，新人类第三军团又开始急急忙忙地撤退。反正威慑完了立马跑路绝对没错，如果被“漫步者联盟”的飞船给逮住，说不定立马就会产生冲突。 一位军事观察员咽了口唾沫，小声地讨论着：“老余，我们有多少‘星球克星’？这玩意太厉害了，啥时候发明出来的！” 作为顶级机密，绝大多数士兵是不知情的。 另外一名高级军官回复道：“不知道，连具体的爆炸当量都是一个机密。但应该不仅仅是一枚，你们放心……” 然而他心中却在暗叹着，为了打造这玩意，人类使用了大多数的反物质储备，才打造出两颗啊……以后可怎么办啊？ 如果威慑不成功，真的要……直接跑路吗？ 军官又问：“一枚星球克星能够摧毁行星堡垒？” 沉默了片刻，这位技术参谋才说道：“看爆炸的规模，还不能，虽然产生了一片高热的岩浆地区，还导致了火山爆发以及地震，可依旧只影响到了一片小区域，没有波及全球。” “这也是我们第一次试验这种东西。它的造价实在是太高了……” “如果有一百枚、一千枚星球克星，或许可以尝试一下破坏星球。对行星堡垒威慑最大的还是地震，如果地震的次数多了，力学结构受到破坏，直接报废也不是不可能。” “这也正是行星堡垒真正强大的地方啊，能够硬吃这种超强的反物质弹。如果是飞船，十分之一的爆炸当量，就能够让泰坦级尸骨无存了。” “唉，说的是。” 随着曲率引擎的开启，这一支星际舰队又快速隐没在黯淡的星空当中。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 随着这一次爆炸光亮的光速传播，盘踞在这里所有的文明都观测到了远方的这一场高当量爆炸。 漫步者联盟的飞船第一时间跑到现场调查这件事情，然后封锁了现场，禁止其他文明调查。 紧接着，新人类文明非常高调地宣布，为此次的高当量爆炸负责！ 并且严正声明：“这一次的军事演习，不针对任何文明，也不针对任何势力，仅仅只是一次新武器试验！” “我们是一个崇尚和平的文明。开发星球克星级武器的目的，是为了维护戴森球的繁荣，促进宇宙各文明的共同发展，保护自身的安全……” 噼里啪啦一大推客套话，反正就是一个意思：热爱和平！ 但背后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显得有点儿意味深长了…… 一个又一个的外星文明，开始紧急讨论这件事。文明内部讨论也好，联盟之间的大讨论也罢，他们不得不重视这件事！ “星球克星”，除了地面战争之外，唯一能够损伤到战星的武器。它的研发难度极高，就连最为老牌的四级文明，都不一定能够研究的出来。 有些文明对新人类的威胁嗤之以鼻，认为只是一种战略讹诈。 新人类文明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四级文明，为戴森球服务的时间并不长久，理论上能够获得的反物质并不多。 四级文明想要大批量的合成反物质，是非常非常困难的，完全就是费力不讨好的行为。所以，理论上，这种超级武器并不会很多。既然如此，就不可能有足够的威胁。 但又不能够排除，新人类文明用阿米巴积分，事先向星际交易市场购买了一些反物质。 这种商业机密，谁知道呢？ 哪怕几率很小，却并不是没有。 还有一些文明简直焦虑的脸都黑了，特别是曾经占领了新人类戴森球领土的赖希米亚文明，开始紧急求助自己的宗主文明。 开什么玩笑，他们一个三级文明，要是挨几发这种超级炸掉，说不定都要族灭了。就算宗主文明许诺了再多的好处，被族灭了就什么都享受了不是。 人类甚至能够想象到，这几个文明内部的激烈讨论，说不定这些外星人也喜欢拍桌子，愤怒的大吼大叫？ 另一方面，只要是思维正常的文明，都能够联想到，这一次的军事演习，主要是在威慑那一颗阿波罗文明的战星。 “你再过来，老子就炸你了！” 不过，隐隐的，还有一层暗地里的意思，这种军事演习实际上就是在挑战“漫步者联盟”：你敢叫人抢老子，老子就要撕破脸皮打你的大本营了！ 为什么？因为这一次的爆炸，距离“漫步者联盟”的大本营最近啊！ 一个四级文明哪里有这么容易被完全歼灭？新人类文明再怎么样，也是微小棋手的层次。 星球克星，你们怕不怕？！ 如果真的能够将这种“星球克星”投射到某一颗战星上，绝对能够让行星堡垒吃一壶的，虽然不可能将其摧毁，但也可以将其瘫痪很久，维修起来不知道要多长的时间，耗费多大的精力。 而瘫痪了战星之后，相当于削弱了自己的实力，在未来的竞争当中处于劣势。 …… 当然，除了少量的知情者之外，其他的文明完全不知道阿波罗文明与“漫步者联盟”到底什么关系。 总而言之，他们会认为，新人类文明有着足够的信息渠道，得知了这一消息…… 其他的文明势力见到这一幕，必然已经在动自己的心思了！ “漫步者”可是三大势力之一，有很大的概率在这一场游戏中获得最后的胜利。 它的盟友很多，敌人自然也很多。 至于阿波罗文明，只是明面上的一颗小旗子，如果能够伤害到背后的棋手“漫步者联盟”，绝对是一件合算的买卖。再怎么，也得去找一些麻烦。 所以，这一次的高当量反物质武器爆炸，使得越来越多的文明，开始尝试着派遣飞船来到新人类文明的领空附近，也有一大堆文明正尝试着与新人类文明接触。 这一片区域的浑水，被新人类文明搅得更浑了些…… 暗潮汹涌，形势更加复杂了…… （PS：下一章可能要晚一点。） 第六百三十七章 漫长等待 新人类文明，“复兴号”航母级母舰，某个大会议室中，工作人员们来来回回，忙碌异常…… 许许多多的政府高级官员，都聚在这一个大会议室里，讨论着一些问题，包括与各个文明的接触。 面对这些不怀好意的外来势力，由不得人们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因为这种战略层面的多方博弈，完全超出了传统的双方博弈，使得局面出现更大的变数。总体来说，这种变数对新人类文明是相当有利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既然局势已经不能够更加糟糕了，干脆直接破罐子破摔，弄得更加糟糕一些。 “大家不要慌张，这一次的战略威慑，基本上达成了目标！” “水已经被彻底搅浑了，阿波罗文明与漫步者联盟都有了更多的顾虑，就看他们愿不愿意全面发生混战了。” “纸面上的孰强孰弱已经不太重要，军事只不过是政治的延伸，战争是利益矛盾发展到不可调和的产物。如果没有这一系列的变数，在未来的局面当中，新人类文明必然会处于下风。” “但现在，变数来了。” “就目前而言，各方还没有发生不可调节的矛盾，拥有缓和的可能。我们的最终目的，还是通过威慑，来进行缓和。” “难道引入了变数之后，真的反倒能够缓和？”几位年轻的议员简直目瞪口呆，有点理不清楚其中的思路。 而一位军事专家站在台上解读：“其余的各大势力也对这里的状况产生了极大的关注度，有隐约插手的事态。周边的几个势力，已经开始部署观测飞船，就等待着事情进一步发酵了。你们想啊，一开始只是我们人类与阿波罗文明的纠纷，现在又牵涉到了漫步者，又牵扯到了更多的势力……真的打起来，是不是容易全面混战？” “漫步者愿意发生全面混战吗？如果他们不愿意，反倒有可能息事宁人。” “原来如此！” 理清楚了思路后，这些年轻人眼睛一亮，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但这一步棋子，风险太大了。 就在第4个小时，新人类文明的天文中心接收到了一则电磁波通讯，有一些文明想要花大价钱，购买“星球克星”的制造工艺！ 这一请求被科学议事会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开什么星际玩笑，星球克星就是伪装出来的，哪有什么真正的制造工艺？就算有，新人类也不可能直接贩卖。 第5个小时，赖希米亚文明发来一条信息，表示自己愿意归还戴森球的领土。 这条消息人类没有理会，很可能是其背后势力，借助“归还”这一契机来达成某一目的，所以干脆不理会。 第6个小时，艾瑞达联盟提出了一些比较奇怪的条件：如果新人类文明能够质押百分之二十的人口作为人质。真正发生战争后，他们将会派遣部队进行帮助伏击，特别是伏击漫步者联盟。 对于这些没有诚意的条件，当然被一律拒绝了。 这些家伙明显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把新人类拿去当炮灰！ 身处于旋涡当中，每一步都得战战兢兢，小心谨慎，人们根本就不想和对方开战啊。人们并不会把期望抱在其他的文明身上，这些文明也是各有各的顾虑，不值得信赖。 其中一位军事专家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应该就是其余势力的一种试探……算了，以静制动，我们还是等待阿波罗文明，与‘漫步者联盟’的反应吧，现在轮到他们出牌了。” “他们不出牌，我们也不出牌。” …… 这种等待持续了一天一夜。 人们就连吃饭睡觉，都是在这个房间中进行，随便吃一点快餐，然后往桌子上一趴，简单的休息一下也就得了。在这种关键时刻，大批量的士兵正在24小时执勤，他们这些高层人员哪里还有享受的道理？ 在等待“漫步者联盟”消息的时候，许多年轻官员完全就是出于一种惊弓之鸟般的紧张状态。 年纪大一点的人，已经跟随着启程号泰坦级离开，在这里剩下的大都是年轻人。可年轻人有个改不掉的毛病，就是有点沉不住气，有很多时候会稍显冲动，又有些时候会一惊一乍的，即便这种一惊一乍毫无必要…… 张远也是红着眼睛，自从观测到“星球克星”的爆炸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闭眼了。 关于阿波罗文明与漫步者的联系，是他判断的。当初投票的时候，争执非常大，但整个方案还是完整地落实下去了…… 如果整个计划完蛋了……好吧，这些责任方面的事情暂且不去多说。 最为关键的是，人们已经观测到，“阿波罗文明”的行星级堡垒还在不断接近当中，并没有因为“星球克星”的爆炸而停止脚步，更没有发来任何通讯。 现在人们招惹了更加强大的“漫步者联盟”，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形式，到底会怎么样，更难以猜测到“漫步者联盟”下一步的牌会怎么出。 “别紧张啊，小赵。” 张远拍了拍周边这位年轻人的肩膀：“该休息也得好好休息，紧张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你先趴一会，有什么事情我叫你。” 这家伙已经两天两夜没有闭眼睛了。 “倒不是紧张，而是在遐想……在未来度过了这一关，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你这个遐想倒是挺有趣的！”张远来了点兴趣，充满希望，总归比一天到晚紧张兮兮地更好一些。 这位小赵同志兴致勃勃说道：“弱者……的确很难在宇宙中生存下去啊！” “所以我们还是得继续发展下去，最简单的发展方式就是扩大人口……拥有了一颗可移动星球，相当于大量的居住空间，二十亿人口不再话下！” “更多的人口意味着更高的生产力，更快的前进速度，更强的兵力，但也意味着更加复杂的管理体系。如果管理不好这么多的人，出现内部混乱，还是要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第六百三十八章 破局点（为盟主小黄真可爱加更！） 张远看了看他的电脑屏幕，心中一动，这个家伙居然在规划行星堡垒的内部结构！ 一颗星球哪怕再小，容纳数十亿人口也轻松简单。绝大多数的人口都会居住在环世界地下城市当中，而一颗战星的地下空间，可以开发的余地就太多太多了，可以像高楼大厦那样，一层一层叠下去。 张远笑着说道：“我们这颗星球啊，科学家们早就规划过了，居住十亿人口会非常舒服，人口多了也不是不行，但舒适程度会下降。” “由于我们尚未实现正儿八经的人造引力，所以计划在整个星球的赤道附近，建设一个环状的地下环球轨道。地下城市群落能够在轨道中旋转，等效模拟出重力，听起来相当复杂吧？” 小赵听得浑身一愣：“那可真的是相当复杂了！” “其实也还行吧，我们早就有这样的技术了，就是工程量大了些。我们的气凝胶材料，可以让整个城市群落非常轻便，相当于是列车上的城市吧！再加上整个星球的半径足够大，只要非常非常小的角速度，就能够等效模拟出重力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外交人员急匆匆地走进房间门，带来了一个消息。 当他出现的一瞬间，所有正在讨论的人，都停止了说话。 他的声音有点儿哆嗦：“各位……漫步者联盟的回应出来了！” 顿时，一些因为太过疲倦趴在桌子上小憩的人，全都抬起了头。 这位外交官的声音有点儿颤抖：“……他们强烈谴责了新人类文明的野蛮行径，并且认为新人类文明的军事演习威胁到了他们大本营的安全，所以将会派遣大量军队，抵达我们的边境线！” “不，这一批军队，已经快要到了！” 会议室中央的大屏幕显示出一段视频，是漫步者联盟的执政官，正在哇啦哇啦地尖叫着。这个尖脑袋的外星人明显非常生气，正在挥舞着自己的肢体，愤怒地谴责新人类文明。 然后是一大堆军队出击，开始逼近新人类文明的边界线。 军队的数量倒也不是很多，航母级的只有3艘，可完全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看到这一番，房间里一片沉默，连一开始和张远讨论尽兴的小赵，都失去了神色，灰头土脸的坐在那里发呆。 这一下人们是真的有点儿慌了，开始琢磨着是不是真的要“撤退”……仿佛这一次的威慑活动彻底失败了一般。 漫步者，由二十几个四级文明，数量未知三级文明组成的强大势力，可比单一一个“阿波罗”强大太多太多了，光是战星都有二三十颗，还怎么打啊！打起来就是鸡蛋碰石头。 现在撤退还是来得及的。 隔壁的小赵胸口一起一伏，不停地深呼吸，处于一种六神无主的状态。这位一向以来非常冷静的年轻人真的很恐慌，他恐慌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还是所有士兵，在座所有人的生命！他们不害怕打仗，但是真的要打一场必败的战争，完全没有必要。 张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也是深深呼了一口气，冷声说道：“先不要慌！” “对方的这种举动，咳咳，是在预期之内的……其实很正常。” 他的这一番话，瞬间让在场的大多数人回过神，目光移了过来。 “大家仔细想想，就算‘阿波罗文明’是漫步者联的一份子，对方也不可能直接承认的……” “难道对方会承认，哦，被你猜对了，我们这就撤退？不可能的！所以‘漫步者联盟’的出兵，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对方不出兵，反倒显得有点儿奇怪。” “漫步者的敌人不少，现在的星际局势这么混乱，如果漫步者联盟的行为举动太过软弱，很容易会镇不住场子，被群起而攻之……” “所以他们的举动在我们的预期之内，没有必要恐慌。” 仔细想想，这番话倒也有道理。 很快，在场的人员重新开始讨论目前的形式。 冯舰长清了清嗓子，其实张远说的这些在以往就已经讨论清楚了，只是这些新加入的年轻人不知道而已。她直接说道：“第一，漫步者联盟很可能只是假出兵。他们并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把场面铺的太大……” “第二，阿波罗文明的战星还在不断地靠近，并没有被我们的星球克星给吓到……这也是一个事实。” “没有被星球克星吓到又有两个可能：他们分析出了，我们并没有这样的科技实力，只是一次伪装……” “不可能！”一名专家说道：“我们没有情报泄露的可能，对方只能猜测，却不能够肯定。” “所以……”冯舰长继续道：“阿波罗文明也有可能被吓住了，但是他们并不甘心，又或许因为某些压力，硬着头皮只能够继续……打肿脸充胖子，和我们一样。” “如果阿波罗文明与漫步者联盟真的是同一派系，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威慑。” “我们撤了，他们就赢了！我们如果不撤，他们也不一定敢打！” “对，就是这样！”一位将军额头上的青筋乱跳，红着脸大声吼道：“光脚的不怕穿靴的，我建议，再次投射第二枚星球克星！进行反威慑！” “别！先别这样。” 张远连忙阻止了这一位将军，“老夏啊，不要着急，急匆匆地投射第二枚星球克星，只会显得我们有点沉不住气了，张牙舞爪地想要逼迫对方后退。” “实际上呢，就是个软柿子，很容易被人看穿底细。” “先别急着威慑！” “狠话放一次就够了，接二连三的狠话，也就不是狠话了……就这样沉默下来，才是更好的选择。” 这位将军用力敲了敲桌子，然后强行让自己坐了下来，闷声道：“那么，第二颗星球克星，在什么时候使用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张远皱着眉头，一时半会想不到太好的注意。 大家一起思考，认真地分析目前的局势，想要努力寻找到一个破局点。 （PS：评论区怎么这么多水军？） （另推荐一本起点硬科幻《云氏猜想》，七十多万字了，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第六百三十八章 新的技术（二合一） 很快，人们就想出了一个不错的破局点：既然这两个敌人想要摆脱相互之间的嫌疑，那么区分对待，就是最好的办法。 首先，比较好对付的反倒是气势汹汹的“漫步者联盟”。 “其实漫步者联盟很好对付，他们想要保住自己的面子，那么新人类文明直接认怂就行。” 是的，非常简单地认怂。 “漫步者联盟的主力军队出动，就已经一定程度改变了游戏规则。在以往发生的一直都是代理人战争，这些代理人就算最终的结局失败，其实也没什么，背后主文明的威望不会有太大损失。” “甚至，各个周边的文明都摸不清，代理人的背后到底是谁。” 然而漫步者的主力军队一旦出动，就必须要胜利，而且是大胜！ 这就是最为本质的区别了。 如果仅仅是小胜或者失败，那“漫步者联盟”就完蛋了！ 为什么？手底下这么多的附属文明，有很多也不甘心被直接控制，如果看到自己的主文明战斗力孱弱不堪，他们会怎么想？ 漫步者联盟也有很多的敌人。其余的两大势力，看到漫步者联盟连对付一个普普通通的四级文明都要花好大的力气，又会怎么想？ “只要他们赢得不漂亮，就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所以从战略层面，漫步者联盟的出军，很可能是一种威慑活动。只要我们不暴露自己的弱点，不能让对方大胜，对方就不会随意出手。” “这个时候，我们要适当认怂服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对方应该就会撤军了。” “就说……投放星球克星的那位将军，已经被撤职了！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机器人失控了也行，反正随便一个过得去的理由就成……” “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双方都无所谓。他们要的是面子，是一个撤军的台阶。这就是我的一点判断。” 这一判断获得了广大外交官的认同，即便它的成功率，并不一定是100%。 “我们主要需要应对的，还是将战星挪移过来的阿波罗文明。对于阿波罗文明，我们没办法服软，必须要来硬的。” “至于最后一枚星球克星，唉，只有最后一枚了啊，要是有更多的就好了……” 听完这位专家提出的“一手软一手硬”的政策，坐在旁边的小赵简直惊呆了。 “如果漫步者联盟与阿波罗文明真的是同伙，我们服一手软，漫步者还能撤军？这也太离谱了！他们不应该联合起来打我们吗？”小赵私底下问道。 这家伙到现在脑子还是稀里糊涂的。 张远笑了笑：“小赵啊，你想想，好好想想。政治不是你那么直白地玩的，按照你的思维，所有文明对比一下纸面上的实力，岂不是可以迎来大团圆结局了？实际上呢，并不能。” “大家其实有一套暗地里的潜规则……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就这样，经过一番讨论后，新人类文明很快对外公开发布了一连串的信息，声情并茂地声明近几十年里与漫步者联盟的互不侵犯，保持和平等等。 并且表示：“上一次的军事演习，并没有任何针对性的意思……” “……回顾我们双方友好关系发展历程，我方高度评价与漫步者联盟的友谊。我方一致认为，面对深刻复杂变化的星际地区形势，双方在发展和安全方面的共同利益更加广泛。” “……保持双方关系长期健康稳定发展，符合我们的共同愿望和根本利益，也有利于戴森球周边地区的和平与繁荣。” 这一连串声明，说的张远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个写这草稿的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皮呢？ “咳咳……这个稿子谁写的？” “原来如此，舰长写的……” 张远缩了缩脖子：“她很有前途啊，哈哈。” 在这一份声明最后，甚至还因此撤职了一名将军的军衔，作为交代。当然，这只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了，反正漫步者联盟也不可能来检查。 就这样，声明发布出去了，人们耐心等待着对方的出牌。 果不其然，兴师动众的漫步者军队，雷声大雨点小，一开始气势汹汹地派遣了大量的飞船。但新人类方发布声明之后，又连忙缩了回去，只留下几艘小飞船在这附近观测。 几个小时候，漫步者联盟发来了一连串的信息，认同了双方的“深厚友谊”，甚至还口头警告了阿波罗文明，让他们不要破坏周边的安全局势。 漫步者没有亲自下场，这一举动，让周边观察的各个势力大为失望。 这些势力是真的失望，他们巴不得漫步者与另外的文明发生全面冲突。 而新人类方却大大松了一口气。 太他妈危险了！ “果然，这些棋手爱惜羽毛，还不愿意正式下场。” 张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喃喃自语，“压力应该全部给到棋子上了。” “阿波罗文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没有撤军。唉，真麻烦啊！” …… 几天之后。 阿波罗文明的战星，正式到达目的地，它在新人类文明的防空识别区附近缓慢地移动着，不敢第一时间进来，又不愿意离开。 双方还是原先那一套互相谴责的话，你来我往，骂着骂着都已经麻木了…… 新人类文明大量的预警飞船正在边境飞行，时刻侦查着对方军队的动向。 “它好像要进来了！” 这一双脚，最为前方的一艘代号“07011120”的护卫级飞船中，几名军人将嗓子眼提到了心尖！ 他们接收到的命令是，暂时不开第一枪。 可是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下一秒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就在这一瞬间，这颗行星堡垒进入了人类划分的那一片防空识别区当中。 “连长，连长，它进来了！” “知道了，不要慌张。用探照灯光……照它！” 一束明亮的灯光，照射到了这一颗星球上方，由于这一艘小型护卫舰从隐身状态下突然显形，引发了大量敌方飞船的反应。 不过这些阿波罗文明的飞船也没有立刻开炮，只是开启了火控雷达，将这艘护卫级给锁定，然后相互之间探照了起来。 “我甚至觉得，阿波罗文明也是在硬撑着……它要是足够牛逼，早就打过来了！” “别想这么多！” “骂几句总可以吧。” “￥%&&@#！” 这群士兵叫骂了几声，苦中作乐。 “连长，他们的先头部队冲进来了，怎么办？” 这位连长皱着眉头琢磨了一阵子，发令道：“先发送声明，这里是新人类的地盘！” “然后撞他们！” 又有一大票无人机从护卫舰中起飞，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直接撞击到了行星堡垒半空中的轨道炮，产生了一阵明亮的电火花。 阿波罗文明的飞船似乎愣了一下，也释放出了无人机群，尝试着撞击新人类文明的飞船。 新人类的小飞船可禁不住这样的撞击，连忙开始紧急规避。 双方谁都没有直接开枪，只是开启了“肉体”之间的碰撞，只不过，飞船不可能和行星的抗打击能力相比较。你来我往一番之后，这艘护卫级飞船，又重新隐没到了漆黑的宇宙当中，顺利地跑路了。 …… 前方的战报很快就发送到了后方，小规模的摩擦已经开始。 “唉，至少对方没敢直接打起来。” 大伙倒不是心疼这一票无人机，反正也只是一些消耗品而已。而是对方的这种行动，正式宣布着双方的冲突加剧，一时半会间，这个阿波罗文明是不会离开了。。 一颗行星冲过来了，人类应该怎么对付？用无人机去对撞？ 有一点威慑意义，但是没有太大的意义！ “对方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呢？” “他们心底里有点犹豫，并没有把握直接吃掉我们，或者说，他们正在计较能够得到的利益与付出的损失，所以开始搞一些小动作。” 冯舰长道：““如果他们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少，为什么还滞留在这里呢？” 一位军事专家苦笑道：“有几个可能，第一是要通过实战，比较一下双方的飞船性能。第二，可能是政治上的一些原因吧。经济利益与政治利益还是有点差别的，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也有差别……难道他们也在找一个台阶下？” “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有人会下台？” “……还真的有可能。” 但现在令人头疼的是，这颗战星已经入侵了防空识别区，正在缓慢地向人类大本营挪移过来，对方正在试探新人类的底线。 这种底线是不容触碰的，否则新人类文明的伪装，就被对方给戳破了。 冯舰长舔了舔发干嘴唇，略有点沙哑地说道：“那就直接警告他们，我们要在那一片区域发起军事演习!” “是的，就应该这样，我们的底线不容试探！” 张远叹了一口气，不禁摇了摇头，现在的情况好像也只能够如此，不过，“星球克星”还是不能够直接丢出去。这玩意只有最后一颗了，人类一时半会生产不出太多的反物质，必须要用在刀刃上。 接收到新人类方的警告后，很快，阿波罗文明的战星，又慢吞吞地挪移了出去。 等它挪移出去之后，人类的军事演习又很快就停止了，象征性地丢了几枚氢弹。 不大不小的核火球在空间中爆炸，这些都是典礼用的礼花炮弹，仿佛在庆祝对方的离开，人们甚至还不想用当量大的氢弹。 毕竟关于己方军事飞船以及各种武器的参数，新人类方不想要暴露。丢出去的几颗核弹，也是生产力啊！ 结果几天后，这颗星球又挪移了进来。 然后，新人类又发起了警告，它又挪了出去。 人们又丢出了几枚礼花炮弹。 过了几天，它又进来了一点点。 它又出去了！ 它又进来了！ 这时候人们开始使用小型的激光武器进行驱赶。 看到冲突升级，它又连忙出去，安分了好几个月…… 但几个月之后，又开始不老实。 就这样，长期的相互之间试探，开始了…… 新人类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么厚颜无耻的文明，又不敢打，又在这里耗着，不过经过讨论后，人们乐于见到时间的流逝。至少阿波罗文明在这里挑衅，一时半会间，也没有其他的文明过来惹事，反正曲率引擎的开发并不会因为外界的变化而停止。 双方就像洞里的两只老鼠，你挑衅我一下，我再挑衅你一下，见对方真的要发怒了，又连忙缩回到洞里。 …… “我的天，终于回到了母舰。太累了，太紧张了……感觉自己的神经下一秒就会断开，就这样一天天地熬过了任务期！” “好了，别废话，乖乖躺好，安装上新的科技芯片——虚幻实验室出产，装上了你就牛逼了。” 张远每一天都够接触到这些归来的士兵，让他们体验最新的科技。 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新人类的战术体系，由于采取的是大量单元的游击战，相互之间的沟通不是太顺畅，在这种长期的一惊一乍中，士兵们很容易变得疲倦，心神消耗过度。 张远不知道阿波罗文明是不是故意如此，这种心理战的确很有效，前几批执勤回来的军人，有很多都出现了心理上的问题。 教官们也在呵斥这些“温室里的花朵”。 可是这种问题，不是简单呵斥就能够解决的。 长期执行任务时，人类会不知不觉间滋长出来不良个性特征，比如自卑、怯懦、敏感、偏执、自我中心、意志脆弱、过于争强好胜等，这些不良的个性直接影响官兵的心理健康。还有的人直接得了幽闭恐惧症、黑暗恐惧症，这些问题就更加麻烦了。 “休息多长时间？有没有一个星期？” 张远这一辈子亲友团中另一名弟弟名叫赵耀，是一名连长，负责一艘护卫级飞船，手底下大概有150位士兵，是第一批次执勤回来的士兵。 这些人全都接受了心理检查。 “嗨，再怎么坚持不下，也得坚持啊！”赵耀努了努嘴，“其实也没什么人抱怨，我们面对的是外星人，退后不得。” “不过，一些心理上的问题，的确很难解决。你想啊，面对空旷的宇宙，唯一的依靠就是一艘小飞船。这艘小飞船扛不住多少伤害，也没多少人，不像母舰那样，有着大量的人口，热热闹闹的，和居住在星球中没什么差别。” “但无论怎么样，还是要坚持啊！有些东西，习惯着，习惯着，还真的习惯了！” 赵耀兴奋地说道：“至少士兵们的素质会变得愈来愈高，素质不好的都被淘汰了！” 张远揉了揉太阳穴，道：“用了新的芯片之后，应该会解决很多问题。人会变得更加乐观、更加坚强……唉，这种科技很危险啊，也不得不用上了。” 战争的确是文明进步的催化剂，能够将很多隐藏着的潜力释放出来。 就像虚幻实验室中一些最新的技术，能够改变人的乐观程度。如果放在以往可能会有很多的政策上以及社会层面的阻力，但现在，这些阻力全都消失了。 就连张远自己本人也不知道，使用这种科技，到底对不对…… 他笑着说道：“我倒是有点怀疑，这个阿波罗文明为何如此了解我们？是故意如此在这里墨迹，还是歪打正着，居然还打起了心理战？” “这个么……”赵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对方一开始也没有开第一枪，但现在开始使用激光武器了，貌似与我们的潜规则有点像……” “也就是……”张远皱起眉头，“这说明双方的思维形态有点儿类似？” “既然我们的士兵，产生了一系列的心理压力，对方的士兵，应该也是如此吧？他们虽然是大飞船模式，总不至于没有心理压力……” …… 第六百四十章 阿波罗文明的烦恼 阿波罗文明，一个历史相当悠久的四级文明，起源于一颗湿热的海洋星球。 海洋星球是银河系公认的，发展科技最为困难的起点。 虽然在这一类海洋星球中，曾经诞生过臭名昭著的五级文明“绿星文明”，可是，种族值逆天的绿星文明在银河系悠久的历史中仅仅只有一个。一万颗海洋星球中，九千九百九十九颗，都是一些土著生物或者类似于鱼类的低等生物。 这一些生物群落有很小的概率诞生出智慧，就如同地球上的海豚就有着一定的智力，如果给它们更多的时间，未必不能变得更加聪明。 但是，这些智慧生物身处海洋当中，很难发展出正儿八经的科学技术，自然也无法走出自己的星球。 因为这一类的星球通常拥有数百公里深度的海洋！ 在没有任何陆地的情况下，海洋星球极度缺乏金属，也没有一个足够干燥的环境去点燃火焰。这些生命更不可能潜下数百公里的深度，去海底挖矿。 这种情况下，想要建立常规的科技树，实在是难上加难。 唯有绿星文明那种天生强大的物种，依靠自身的生物冶炼方式，能够提取海水中的元素，发展出一整套生物科技树，才能够走出自己的星球。 但放眼整个银河系，绿星文明也仅仅只有一个而已。更多的海洋种族是进化不出这种本领的，进化的道路往往有去无回，一开始选错了道路，就再也不可能推倒重来。进化的目的是为了生存，而不是为了发展出科技。 之所以阿波罗文明发展到现在的程度，是因为他们在非常遥远的年代当中，受到过另外星际文明的启发！ 这种启发甚至是手把手的教育、引导，一直到星际时代，然后阿波罗文明顺利成为了宗主文明的附属文明。 有许多星际联盟，都是这样产生的。 一些四级文明有着这样的独特偏好，他们在选择“文明大目标”的时候，会利用曲率技术，遍历一颗颗星球，获取更多的社会知识，然后尝试着培养一些种族值特别高的土著文明来帮助自己。 包括围绕在戴森球附近的三大势力，漫步者，艾瑞达等等，有很多都培养过自己的附属势力，然后才渐渐发展成多种族的大联盟。 这些事情人类从来没有经历过，也就很难了解。 毕竟人类还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去做这种事，新人类迈入星空的时间尚短，自己发展还来不及呢。 阿波罗文明，算得上是种族值非常高的物种了。 首先这个物种非常聪明，没有受到良好教育的情况下，平均智力在120左右，这的确是非常聪明的物种了。 其次，先天寿命很长，就算没有科技加持，他们也能够轻易存活五百年。有了延寿科技后，两三千年不在话下。 他们拥有灵活的触手，能够轻易地捡起比头发还要细的细丝，是非常好的工人。 再加上，这些家伙天生就有很高的耐心，擅长一些细致而又枯燥的工作。 这样的种族值，在智慧生命当中，算得上是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了！ 阿波罗文明的个体长得很奇怪，看上去有点像乌贼，但身体内部又有一根脊柱，能够支持身体的复杂运动，也能够一定程度适应陆地上的生活。 …… 这一颗战星内部充满了水资源，有许多大乌贼都在房间里泡澡，对于他们来说，泡澡是最佳娱乐方式。还有一些正在工作的乌贼，穿着动力甲，里边浸满了液体，如此，整个皮肤才不会过度干燥。 而在行星堡垒的某一间大会议室中，几只乌贼一边泡澡，一边讨论着…… “长官！我们的‘阿努比斯号行星堡垒’，预计在天文时间JHKLKH**，第十七次抵达目标区域，请指示！” “既然已经到达了，那就继续任务。” “再这样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啊，阿尔，你觉得呢？” “我们的士兵已经开始抱怨了，那边……也开始催促，让我们实在不行就撤回去，在没有造成损失之前……” 几只大乌贼正在讨论目前的形式，该死的新人类文明现在还没有就范，这种情况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当中，新人类文明是个“嘴炮文明”，就连戴森球的地盘被一个三级文明抢了，也只是放几句嘴炮而已。 所以他们才起了来抢战星的心思。 是啊，抢了一颗战星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乖乖就范！ 但事到如今就有点骑虎难下了，打也不是，撤退也不是。 “一旦撤回去，整个文明虽然没有任何损失，可我们的地位就完蛋了！我们会被人民唾骂，然后下台！” “那就干脆……打死他们！”一只大乌贼乌黑的眼睛中，凶光一闪。 “不行！” “就算能够歼灭掉对方，我们又能够得到什么？除了得到一颗被打烂的残破的战星……然后呢？万一损失太多，我们还是会下台……” “是的，现在还不是最终决战的时期……” 反物质武器“星球克星”的闪光，他们全都已经观测到了，并且对这种超级武器的威能，进行了一系列的评估。 其中一名专家道：“虚张声势的武器罢了……他们能够拿出几颗这种超级炸弹？真以为反物质是廉价的消耗品不成？” “但只要这种武器超出我们的预期，那么，我们的损失会变得难以承受。” “如果损失太大，我们就会失去现在的地位！” 几只大乌贼正在为此争论不休。 很烦，真的很烦，现在的局势就像一团浓浓的迷雾，难以找到前进的方向。 由于阿波罗文明完全是由外来的星际文明强行扶植起来的，并没有太多属于自己的思想文化。他们的政治体制甚至还保持在相当原始的封建时代，有着贵族、平民之分。 这几只大乌贼是阿波罗文明的最高贵族，相当于人类雅典时代的执政官。 社会体系完全就是简单的资本主义，然后用“自由政治”的大旗掩盖一下。这样的政体自然没有太高的凝聚力。 他们的位置并不稳当，巨大的生产力掩盖了一部分阶级矛盾，并不代表没有矛盾。有很多乌贼都盯着他们，盼着他们犯错误呢! 拔苗助长式的发展，使的整个文明的根基不稳，所有的科技、文化都是外来的。宗主文明控制了整个文明的文化，也控制了民心。 最关键的是，阿波罗文明目前还处于分裂状态！ 这个文明自古以来就有好几股不同的政治势力，相互之间彼此敌视，充斥着仇恨。 第六百四十一章 政治生涯很重要 如果让人类社会学家知道阿波罗文明的现状，可能会惊掉大牙，一个四级文明，居然还有大量的内耗，这简直超出想象！ 可是仔细想想，倒也不是太奇怪……没有经受过太多挫折的文明大都如此。 作为一个附属文明，如果凝聚力太高，很容易就追求独立发展的道路了，宗主文明怎么可能放心呢？只有一个四分五裂的文明，高层之间内斗地厉害，每隔几年首领就要下台一次，这样的文明，才是优秀的附属文明嘛。 阿波罗文明内部的少部分历史学家通过调查后也认为，这种文明的分裂现象，是宗主文明在远古时期刻意培养起来的！ 一个分裂的文明，往往比统一的文明更加容易管控。 文明内部有种族仇恨，媚外思想也就越浓郁，人才自然大量流失，为宗主文明服务去了。 可是这些学者人微言轻，对此无可奈何，政客们知道这回事，也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要是想要修补这些伤痕，说不定直接就被宗主文明给弄下台了。 所有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种种族仇恨还会继续延续下去。 阿波罗文明的新生儿，从小就接受这方面的教育，这些种族仇恨被写入教科书当中。 最优秀的科学家，会选择加入宗主文明，进行科技研究。 由于曾经的历史存在，再加上近现代的密切交流，很大一部分基层人员都对宗主文明感恩戴德，所以就连最高执政官也不可能背叛宗主文明。 这就是控制，真正能够控制四级文明的方法！ 抓住了其历史，就抓住了它的全部！ 总而言之，这些大乌贼领袖，如果发生重大过错，也会被免去职位——当然了，得是重大过错，通常情况下，他们还是会有很大的自治权利。唯有自己人，才能够更好地管理自己人。 “但战星受损绝对算得上是重大过错了！” 整个文明总共才拥有两颗战星，要是受损了一颗，他们这一支派系可能因此而没落。另一方面，不打仗就直接离开，绝对会被政治对手抓住机会，狠狠地羞辱一番，被各种媒体抨击成“懦夫”、“软乌贼”，这也是一个赤裸裸的事实。 直接撤军，他们的政治生涯就彻底报销了！ 就这么讨论了半晌，这些大乌贼终于下定了决心：打，是一定要打的！ 但究竟怎么打，怎么威慑对方，怎么攫取更多的利益，又是一门真正的艺术了……他们并不想让战星参战，受到太大的损伤。 讨论到这里，这些大乌贼不禁有点儿烦恼，也正是他们在这里墨迹来墨迹去的主要原因。 他们还是期望，新人类文明能够屈服。 “我们必须要在对方造好发动机之前，攫取到利益！” …… 相互之间不停试探三年的时光，再次匆匆流逝…… 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个非常宝贵的三年。 时间从来都没有如此宝贵过！ 前方冲突不断，开始产生大大小小摩擦，全面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然而在这种状态下，工程师们依旧在坚持着生产，无论是各种无人机也好，还是行星级曲率引擎，几乎都以最大的速度制造着…… 总而言之，新人类文明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行星级曲率引擎，已经完工了89%以上！ “唉，快点完成，快点完成吧……”张远感到很烦躁。几乎每一位政府高层，在这种长时间的拉锯战下都很烦躁。 有时候人们甚至想要支付一点阿米巴积分，让对方赶紧撤军。不过这个方案最终还是被否决了。 叶开富看着整一副工程图，介绍道：“急也没用，估计还要4年的时间，行星级曲率引擎才能够初步完成，达到可以勉强使用的地步。最大速度为1倍光速。” “等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还要将这一颗战星彻底完善，现在这样的确不是一个好的建造场合啊。” “四年么？” 从星球上空中往下眺望，能够看见一根根的高塔式建筑，屹立在行星表面，时不时发出规律的光亮。 这些都是行星级曲率引擎。 叶开富问道：“前方的情况怎么样？还能够坚持多久？” 张远忧心忡忡地说道：“不太乐观，对方的军事威慑还在继续，他们不愿意在没有收获的情况下直接离开，所以总是有无人机进入边界线进行试探，已经产生几次不大不小的摩擦，出现了一些伤亡……” “出现伤亡了吗？” “是啊……” “我估计，最终还是要进行一次中等规模的战争，只有确认没办法无损吃掉我们，对方才甘愿离开。” “中等规模的战争！”叶开富吓了一大跳，中等规模的战争，意味着人类得投入一半的兵力。 投入一半的兵力，还不如投入全部的兵力。 “还有另外一种几率更大的可能，对方会在曲率引擎彻底完成前，发动一次总攻击……这就显得更加危险了。” “所以不能盲目乐观。” 新人类文明进入战争动员状态已经这么多年，民众都变得有点习以为常了。 在这种高压状态下，的确是一次心灵层面的洗礼。一开始，许多人还睡不好、忧心忡忡的，但很快就进入了正常工作状态，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没有战斗力的人员也已经离开，那么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战争是最大的灾难，但唯有战争，才能够保存住人类的劳动果实！ “第一次真正的军事冲突发生在两年前，由于阿波罗文明越来越肆无忌惮地穿越人类的防空识别区，甚至有飞船穿越了1个天文单位！” 所以警告无效后，人类军方干脆来了一次狠的！ 如果再不来一次狠的，游戏就没办法继续玩下去了。 这一次是人类主动开火，直接打爆了一些闯入防空识别区的敌方飞船。 第二次是新人类文明的一小波飞船，在边境线巡逻的时候，遭到了敌方的攻击！ 是一次报复！ 至于第三次冲突，是人类在边境遭到攻击后，组织的一系列报复反击。 这几次都是有人员损伤的小冲突，不过战事并没有扩大，加入战斗的飞船也就只有护卫级以及驱逐级，规模不大。 张远叹了一口气，“从现在的结果看，那一次星球克星的爆炸，威慑效果还是不错的……让对方的战星，不敢直接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但是再这样下去，你报复我，我报复你，很快就会演变成全面战争……阿波罗文明内部也有一系列的分歧吧。” “只是不知道，现在这种平静能够持续多少天。” 第六百四十二章 最后一枚星球克星 听完这一番，叶开富摇了摇头，对前线的形式略微感到有点忧虑。 “唉，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加班加点，尽快将这个项目完成吧！” 张远又问：“对了，新发明的芯片用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至少大家的劳动效率提升了不少，心情也变好了。其实都知道这种心情变好是由于芯片引发的，可是还是在用……” 张远摇了摇头，“唉，等战争结束后就得取消这些东西，长久使用还是可能产生依赖性……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嘛” 和这些工程师分别后，他又检查了这些新型大脑芯片对士兵们以及工程师的心理影响，发现没有太大的问题后，又登上一艘运输飞船，回归自己的母舰。 这些芯片其实蕴含了不少高科技，虚幻实验室中的科学家也获取了不少有效数据，相信未来能够更进一步。 他正在思考着下一个有可行性的方案。 与对方交手的几次情况上看，新人类的舰队其实并没有落下风，也分析出了对方飞船的一些性能参数。大家半斤八两，谁进攻谁占据上风。 当然，这些只是小型舰队之间的参数对比，大型舰队究竟怎么样，还是一个未知数。 “总而言之，就目前的情况进行分析，小飞船一对一是五五开的局面。” 之所以能够和这些老牌四级文明打成五五开，主要还是人类获得了托斯文明的一些电磁科技。 托斯人的技术的确相当不错，比其他的文明高出一个截，这些电磁科技一定程度弥补了飞船的性能。 张远正在思考，双方有没有交流、协商的可能呢？ 如果新人类稍稍后退一步，让出一小部分利益，然后对方赶紧滚蛋也就得了……当然这是比较理想的一种状态，就怕对方贪得无厌，以为人类退后一步就是胆怯。 实际上，抱有这种想法的人数并不少，敌人也是可以谈判的。难道，真的因为双方互不相让，就要拼到最后一兵一卒吗？阿波罗文明的战斗力，大约是2倍于新人类文明，2倍够吗？当然不够。 这太幼稚！ 但这种想法的前提是，新人类必须要足够了解对方。 现在人们并不知道阿波罗文明的意识形态，不知道对方的社会结构，也不知道这个对手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一个聪明的对手，还是一个蠢笨的对手。 至于现在的一系列威慑活动，均是按照最为基本的利益关系来进行推测的。 如果双方拥有与人类类似的政治准则，那么有交流的可能，如果阿波罗文明是那种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那一类，就没有必要交流了…… 会到母舰之后，张远又马不停蹄地前往舰长室，参加一场内部会议。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之后，刚好到了开会的时间。 “他们真的不想谈判？”一位将军略微有点气愤地发问。 外交官杨先生说道：“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我们曾经与阿波罗文明远程谈判过，不过最终的效果并不好。对方的胃口实在太大，非得让我们让出很大的利益才会撤军，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然后更多的时间，都是在互相谴责中度过……” 谈判这种东西，得双方达成一定默契后才能进行，如果人类一直单方面要求谈判，很容易露怯显得自己心虚，所以也不敢老是发起谈判请求。 “难道他们真的要等到最后，发起攻击？！”这位将军又问。 “不知道。”老杨摊了摊手，低声道：“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该死的乌贼到底是这么想的，贪得无厌的家伙！” 张远咳嗽了一声：“所以还是仔细介绍一下阿波罗文明的意识形态吧，揣摩出他们的意识形态，才能够更好地对付他们。我们不是和他们交易过吗？” 一位工作人员上台，播放了当时的视频资料，“我们当初和阿波罗文明交流过一段时间，将额外颜色感知的论文贩卖了出去。这是视频，大家亲自看看吧。” 这一整套的视频资料很长，人类谈判人员正在面红耳赤地与这些大乌贼谈价格，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大家谁也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贩卖了这论文，才变成了如今的导火索。 张远眯着眼睛，仔细琢磨着这些大乌贼的一言一行，判断对方的逻辑思维。 就这样，一群人对着视频，快进播放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按照那时候谈判的经验，我认为，这个文明应该是能够交流的，社会分工模式很可能和我们比较类似……” “任何一个历史悠久的四级文明，应该有着一整套逻辑通畅的社会运行方式，否则早就崩溃了。哪怕是被其他文明扶植起来的附属文明，都应该是高种族值的物种。如果不够聪明，谁会去耗费心力扶植啊？” 这话倒也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人类要收小弟，肯定要收聪明的，并且天生比较好控制的那种。什么是天生比较好控制？也即没有自己的文化主心骨，那地球文明的各个国家举例子，印度那一类是比较好控制的，很容易变成人才输送基地，夏国反倒不好控制。 这样一来，对方文明的政治上肯定有妥协以及被妥协，不可能是那一类非常死板的物种。 冯舰长点了点头：“是啊，只要对方真的如同我们预计，就有谈判的可能……再加上敌我方试探了这么久，也没有真正打起来，说明对方也是惜命的，也不一定是惜命吧，而是有一定的顾虑。” “……和对方谈判，我没有反对意见。” 又有一位将军说道：“但现在对方还抱有幻想，我们依旧要做好战斗的准备。谁也不能够确定，对方的胃口有多大！” “平等交流，是建立在有足够军事能力的基础上。现在我们的军事实力，是远远弱于对方的，对方可是有一颗战星啊！” 另外一位专家也摇了摇头，不看好这件事：“是啊，现在还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大规模战争，突然间和谈，我们的姿态会被压得很低……” “我们以往的尝试又失败了，不好谈啊。” “我们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总之，保住这一颗战星，是人类的底线，后退不得。 至于代价，新人类文明手头只有400阿米巴积分，多了没有，其他的科技也不想给。 张远甚至还不想直接送出这400阿米巴积分…… 40还差不多！ 突然间，会场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各位……不经过战斗带来的和平谈判，必然是艰难的，甚至有反复的可能。所以，我建议，与其等待着对方的进攻，还不如率先进攻！进攻的一方拥有更好的优势。” “甚至……把最后一枚星球克星，也投射出去！但是不要杀死对方太多的人口。” “然后，再回到谈判桌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一位正在发表意见的年轻参议员。 张远心中吃了一惊，紧接着立马开始计较其中的得失…… 这个计划太大胆了，很容易引发双方不计成本的全面战争，就连几位比较激进的军方人士，一时半会间也拿不定注意。 第六百四十三章 突袭！ 张远皱着眉头，脑海中不停地思考着，这个方案很危险，真的很危险…… 只见这位姓吴的年轻人又说道：“如果我方直接发动突袭，对方会顷刻之间报复，发起全面战争吗？大家换位思考一下，答案是不会。” “如果他们足够谨慎，必然不会立刻之间报复，反倒会怀疑我们是不是有了更多的底牌，然后进行一系列的评估……这期间的评估需要时间。” “对方是不是谨慎的种族？我认为是！” 新人类趁着对方发懵状态，通过威慑、恫吓，突然要求谈判，说不定就真的谈判了。 “整个大致的计划，基本上就是这样。” 但某一些细节还需要仔细商量，人们不容许任意一个环节的纰漏。 张远微微点头，心中暗叹：“是这么个道理，再这么试探下去，对人类来说太危险了，这群该死的乌贼，是真的在不停地试探我们的深浅，想要在最后关头发起总攻啊！” 这个方案一旦成功，双方真正谈判的概率就会大增！ …… 阿波罗文明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状态，已经整整三年了，双方的士兵正变得越来越焦躁。 不过，在双方的小规模交战当中，也试探出了一系列的飞船数据。 按照计算机的模拟，如果双方全面开战，战到最后，那么阿波罗文明最终会赢得胜利，兵力损失大约在30-40%左右。 而新人类文明完全战败，损失80%以上的飞船以及人口！ 但模拟也仅仅只是模拟，战场上的形式瞬息万变，难以估算。说不定打到一半，新人类文明就丢盔弃甲逃跑了，又说不定新人类文明的韧性，比想象中的更加坚韧一些。 “总而言之，我们有98%以上的概率，用损失40%兵力以下的代价，拿下那一颗战星！” “剩下的问题是，40%的兵力，与一颗残破的战星，哪个价值更大？” 这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毫无疑问，40%的兵力，价值更大一些。 无人机被摧毁了倒是可以再打造，可是在复杂环境下，特别是超大规模战场的情况下，通讯延迟将会极高。没有即时通讯，光靠单体人工智能无法应对，还是需要士兵们上战场。 这些士兵是有可能牺牲的。 “而新人类文明在逃跑前，肯定比把星球堡垒上的各种基础设施全都炸的干干净净。到时候只剩下一个空壳，还得重新建设……” 一个空壳多少钱？也就一千多的阿米巴积分，甚至还不用。 40%的兵力，可不是一千多阿米巴积分买的来的啊！ 但如果涉及到个人政治前途，账就不是这样算了。 这几只大乌贼正在盘算，打一场胜仗赢得的政治声望，能不能与牺牲掉的相比较…… 死掉40%的士兵，太多了，就算能够打赢，他们也得下台啊！ 死掉10%的士兵，他们的地位就能够保住，甚至更进一步！ “你确定最多只牺牲40%？有没有减少牺牲的可能？” “是的！” 这位计算专家立马回复：“要看对方撤退的速度，如果对方打到一半就撤退，牺牲的兵力将会大幅减少。30%，20%，10%，甚至5%都有可能！” “而显而易见的，对方不太可能因为一场必败的战争，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 “所以他们一定会逃跑的！” “唯一的变数，是新人类文明究竟拥有多少反物质炸弹，会不会对我们的战星造成损伤。如果那种超级炸弹是真的……但我们认为是可能性不大。” 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几只大乌贼乌黑的眼睛对视了几眼，正在慢慢下定决心…… 要么？ 赌一把？ 赌一把这个该死的新人类文明，会不会在全面开战的威胁下，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反正现在这样僵持下去，如果毫无作为，他们这些高管，还是要下台的。 又或者再僵持几年？ 是的，再僵持几年也好……按照目前的观测，对方的战星，在三年内没有完成的可能…… 烦躁，真的很烦躁，难以抉择。 突然间，位于会议室中央的一块屏幕上，漆黑的天空闪耀了起来！ 紧接着仪器发出一阵阵响亮警告！ “怎么回事？！”一只大乌贼用触手狠狠地抓住一位士兵，问道。 “长官，打过来了！他们打过来了！” “什么？” 又有一块屏幕闪亮了起来，这一次的亮度格外强烈。 瞬间，这些领袖一阵紧张，快速前往中央指挥部。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战星的核心位置，就算是反物质炸弹也没办法打到这里，几乎是绝对的安全。 可是，心中依旧忍不住的紧张，这个该死的新人类文明居然直接打过来了，难道中间产生了什么变数？！ 从屏幕上可以看到，新人类文明至少出动了两个航母编队，直接就打爆了在边境线上跃跃欲试的无人机群！ 这一系列无人机群是挑衅新人类文明防空识别区的利器，隔三差五的要进去晃荡一圈，但现在连带着整个平台，一下子被摧毁大半。 紧接着，一个璀璨的蓝白色光团从战场中闪亮了起来！ 为首的这一只大乌贼，重重地晃动了一下身体，远远的眼睛被这一团蓝白色刺的生疼。 他认出了这种高破坏力的武器，这一枚用来破坏战星的导弹“星球克星”！ 但现在，这一枚导弹，直接摧毁了一个庞大的，足足有两公里直径的无人机中心站，一下子就炸掉了数百万的无人机！ 顾不得心疼，他在军事频道中大声吼道：“反击，快给我反击！” 一声令下，战星表面密密麻麻的炮台闪烁了起来！ 经过蓄能之后，这一些炮台对着一个方向，一下子释放出了数百万的激光以及离子炮！ 激光没有办法追踪到路径，但密密麻麻离子炮的高亮划破长空，一直向着远方而去……这是行星堡垒第一次参与到这一片小区域正面战场当中。 不过，由于战星的距离比较遥远，就算是覆盖了一个星球面积的火力，依旧落空了大半…… “追踪式曲率导弹准备！”另外一只大乌贼沉住气，发出了命令。 想要超远距离攻击到对方，还是得依靠曲率导弹。 “撤退！先暂时撤退！” 随着这一道命令的发布，这一颗行星堡垒展开曲率泡，缓慢地动弹了起来，不过并不是向前，而是尝试着拉开更大的距离。 更大的体积，更强的火力，也意味着更容易被击中。虽然被激光击中那么几下不算什么，可是天知道新人类文明有没有那种高当量的反物质武器了，按照阿波罗文明的思维，任何一个正常的指挥官，都会在这种情况不明的战争中选择后退。 第六百四十四章 最后通牒 焦灼的战况还在持续，一个个明亮的光团闪烁在宇宙当中，很快双方出现了一系列的损伤。 “撤退，撤退！” “撤地更远一点！” 阿波罗文明的战星以及大部分的大型旗舰且战且退，十几分钟的功夫，就从新人类的防空识别区附近退了出来，战局慢慢缩小，前线又变成了无人机之间的交锋战场。 几枚紧急发射出去的曲率导弹好像命中了什么目标，产生了明亮的光团。 “报告长官，新人类文明撤军了！” “知道了，把战报呈递上来！” 一众愤怒的大乌贼开始清点这一次局部战争损失，分析具体的情况。 再怎么生气愤怒，正儿八经的军事素养还是得有，如果连自己损失了多少兵都搞不清楚，就直接反击回去，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一次的战争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结束的，总归能够找到好机会进行报复。 …… 张远等人正焦急地等待着前方的战报。 这一次的策略，太危险了，真的冒了很大的风险！ 他们已经讨论好了，如果对方连谈判都不谈判，直接得了失心疯气势汹汹地全军出击，那么新人类方还是要装模抵抗一阵子，但最终还是得大部队快速撤离，减少伤亡！ 毕竟，新人类文明的纸面实力，真的比不过对方。 “如果真的开战，我们愿意承担多大的损失？” 这是摆在面前的第一个难题。 经过一番探讨后，5%的伤亡率是人们的底线，如果对方真的冲进来大打特打，人们顶多反抗一阵子，顶多损失掉5%的兵力，然后就得炸毁战星，彻底逃离了。 所以，这也是相互之间最后一轮心理层面的交锋！ 就堵对方不可能冲进来，直接大打特打！ 当然了，就目前而言，人类依旧有赌赢的可能，这个阿波罗文明一直都在边境线边缘徘徊犹豫，说明对方有很多的顾虑。而且对方并不知道人类到底有没有更多的底牌，他们只想要获取最多的利益罢了…… 明亮的光团在宇宙中闪烁着，有人会因此丧失生命……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张远轻轻叹了一口气，打仗，总是有人要死的，哪里有幻想着不死人的道理？ 就算人类拥有虚拟世界技术，也不可能在死亡的一瞬间，直接把士兵的意识传送的电脑中。 意识上传对环境有很高的要求，需要几分钟的准备时间。而且人类的自我意识还远远做不到远程传送的程度，所以飞船一旦被打爆，死亡的概率极大！ 但想要赢得这一场战争，就必须强硬，这样才能够表演出自己还有更大底牌的气势！ “唉，这种表演又不能过于粗暴，引发对方不计成本的报复，难啊！” 再过半刻钟的时间，战争渐渐停止，阿波罗文明停留在防空识别区里的无人飞船被新人类文明清缴地干干净净。这是一次难得的大胜仗。 清理完这些无人机之后，新人类方的大型旗舰也急急忙忙地退了回来。 “各位，战报出来了！” 舰长忽然发声，全场瞬间安静下。 屏幕上显示出了人类的损失。 由于是突发战争，来得快去的也快，人类的战损并不大，损失了一些无人机之外，还被摧毁了了6艘护卫级，加上一艘巡洋级的飞船。 巡洋级的飞船至少能够转载2万以上的人口，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大的战斗单元了。不过在这一次的行动中，这一艘飞船并没有载人，而是冲在最前方由人工智能控制，吸引对方的曲率追踪导弹。 果然，这艘大飞船被曲率导弹给彻底摧毁了。 除此之外，6艘护卫级的损失，意味着人类方至少有六百多名军官的死伤，而且死亡的概率远远大于受伤。 援救太困难了，能够在飞船被摧毁状态活下来的，百不足一。 看到这些死伤的时候，张远再次叹了口气，默哀了三分钟。 另一方面，新人类的战斗成果更多一些，除了摧毁敌方的一些飞船外，还摧毁了一个大型无人机中心站，也就是被“星球克星”一下子炸为灰烬的高科技平台。 这是一个大家伙，价值可比一艘巡洋级的飞船高得多。 “果然……进攻的一方的确有更大的优势。这是一场大胜仗！” “不要盲目乐观，双方实力的对比并没有出现明显反转……再接下来，对方说不定就要报复我们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讨论的，继续接下来的计划吧！” 张远催促道：“赶紧对他们发布最后通牒。” “是啊，写一封最后通牒。我们不能耽搁！” 就如此，冯舰长硬着头皮，写了一封最后通牒，让通讯室的工作人员发送了过去。 【最后通牒！】 【阿波罗文明因为无端原因，在我联盟的防空识别区附近滋事挑衅的时间长达三年……经多次警告无效，在此发布最后通牒！】 【我方要求，三个月内，将所有军队撤出我方的防空识别区！】 后边还写明了，如果阿波罗文明不立刻离开，因此引发的全面开战后果，由对方一力承当等恐吓性质的话。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阿波罗文明最好在还有挽救机会的时候悬崖勒马为妙！】 【一意孤行必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勿谓言之不预也！】 最后又话锋一转，适当服软，表示那一篇“额外颜色论文”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再讨论。 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就是透露出谈判的意思。 “如果对方不是傻子，应该能够看出新人类的意思：要么赶紧开打，要么快点谈判。你如果不打又不谈判，我就要上来打了。” 这一封最后通牒里边，还有一些隐晦的意思，第一是用上了“联盟”这个词语，以前都是以新人类文明自称，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使用“联盟”。 反正到底怎么样，让对方猜去吧！ 第二是，给了对方三个月的缓冲时间，而不是让对方一两天内撤离，中间还有商量的余地，反正就是给谈判留出时间。 当然这里有“拉大旗扯虎皮”的意思了。新人类文明的天然盟友，在一千四百多光年以外的太阳系附近，战斗力未知，顶多还是一些三级文明，真的打起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还有一个军事层面的盟友，也就是正在默默发展的托斯文明，距离这里也有四百光年的距离。托斯文明甚至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总而言之，这就是半恐吓性质的一封信件了。 对方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呢？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把“皮球”踢到对方那里之后，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咽了一口唾沫。 现在对方的飞船，距离人类的大本营更加遥远了，4个天文单位的距离其实相当遥远，相当于是地球与木星的距离。就算用动力甲中的观察设备，也很难看清楚对方大型旗舰的样貌。 他豁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人们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情况，一切都是在赌博。 但对方也不知道人类的具体情况，是等价的。 “面对这一份最后通牒，他们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呢？” 第六百四十五章 莫须有的盟友 很快，这些大乌贼就收到了这一份【最后通牒】！ “……最后通牒，居然要求我们撤军？！他们以为他们是谁？还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被偷袭了一波，炸掉一个大型无人机中转站后，阿波罗文明的一群高层领导聚在一起，商讨问题。 这些一个个大乌贼气的要死，一张张脸已经呈现出了一种墨绿色。 这是即将爆发的征兆！这些大乌贼在极端生气的时候，的确会喷出墨水攻击对方。 可是，在没有搞清楚情况前，他们的确不会立刻发动袭击，这一点理智还是存在的，因为全面战争一旦失败，这种后果他们承受不起！ 这些想要保住自己身份地位的大乌贼，最终还是慢慢的沉下心来，仔细琢磨着这一份【最后通牒】中的内容。 现在吃了一场败仗，内部压力也开始急剧放大，一些政敌正在趁机闹事，声称这些管理层毫无作为，要求他们下台。 安抚民心变成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阿波罗文明是一个崇尚自由民主的文明，这意味着政客很容易下台。 怎么安抚？ 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必须要恶狠狠地打击报复对方才行！ “虚张声势罢了……我敢肯定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其中一只个头最大的乌贼挥舞着自己的触手说道：“他们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另一只乌贼说道：“先不要急，星球五，他们在这一份通牒的最后，要求谈判……额外颜色的论文？我们难道还不知道那只是一个忽悠民众的借口吗？” “我在想，是不是真的可以谈判？如果真的能够在谈判过程中，获得一些好处，其实也还不错，至少不用承受开战的风险。” 这一只大乌贼打断了对方的话：“还有什么好谈判的，直接进攻吧！我就不相信他们还有什么底牌！只要我们直接进攻，他们一定会逃跑！” “不行，这样的风险太大了。我坚决反对！” 不知不觉间，这些乌贼吵得越来越响亮，紧接着触手相互之间环绕，在游泳池中肉搏了起来。这也是他们的讨论日常。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位于泳池旁边的一个屏幕自动跳转出一个画面：“报告长官！新人类文明又发送过来了一些通讯信息！” “又有什么通讯？”几只肉搏的乌贼忽然停止了动作，“不是说最后通牒了么，怎么又没完没了了？” “新人类文明强烈谴责了我们，声明这一场战争给他们带来了巨大损失……后边还列了一份损失清单，要求我们赔偿！” 损失清单？ 居然还要求赔偿？！ 这些大乌贼简直纳闷极了，明明是新人类文明突然发起袭击，居然又说自己遭到了巨大损失，怎么就这么不要脸皮呢！ 仔细看了看屏幕上的各种清单，他忽然发现，阿波罗文明好像没有摧毁那么多的东西，对方是在赤裸裸的讹诈！ “直接攻击他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等一下，星球五，这份清单对我们还是很有利的……” 其中一只大乌贼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他黑乎乎的眼球转动了几下：“既然是新人类发布的损失声明，我们直接将它当做是自己的军功就是……如果将这一份清单发布给那些媒体，我们好像变成了大胜仗。” “这一份军功，至少可以堵住那些闹事者的嘴巴！” 其余的阿波罗星人顿时语塞。 这个方法似乎……可行？ 现在来自文明内部的压力太大了，阿波罗文明士兵们都觉得自己打了败仗，是管理者无能。结果有了这一份清单，又变成正儿八经的大胜仗了！ 虽然操作起来的确比较复杂，但总归有很大的可行性…… “这件事情真的要做？！” “凭借我们的控制能力，能行吗？” “当然能，只要掌握好那些媒体！新人类文明又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内部事宜……既然是对方发布的战损清单，我们内部人员总不可能不相信。” 还真的是这样！ 那些该死的政敌，总不可能直接说他们通敌吧？没有证据就说这种话，是会被反噬的！ 这些大乌贼全都埋头琢磨了起来，分析着其中的利弊，越来越觉得这个方案具有可行性。 “那就这样决定吧！”一时半会间，气氛又缓和了下来。 又有一头大乌贼翻了翻最后通牒，忽然道：“我发现……他们使用了一个新的名词，联盟？难道新人类文明还有盟友！” 个头最大的乌贼骂道：“我敢确定，他们只是在唬我们……怎么可能半路多出来一个盟友？” “先不要急！” “你们都闭嘴！” “好了好了，我们先稳住内部！” …… 在这颗阿波罗文明的战星中，很快就播放了一次电视讲话，阿波罗文明的最高领袖“阿尔·星球六”声称，在刚刚的突袭战争当中，士兵们做的很好，获得了一次伟大胜利，给敌人带来了巨大的损伤。 他们要给表现的好的士兵，给予嘉奖 甚至，还展示出了新人类发布的谴责。 敌人骂的越狠，阿波罗文明的民众当然越开心。 其中的损失清单，很快就让一些内部搞事的家伙闭上了嘴巴……总不能说新人类文明串通这些阿波罗文明的高层，发布假清单吧？ 在一顿操作下，一场败仗还真的变成了胜仗，内部的民心终于稳定了下来。 另一方面，为了谨慎起见，阿波罗文明还是借助自己背后的势力，开始排查新人类文明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盟友。 这个消息非常重要！ 结果……出乎他们的预料，居然真的有蛛丝马迹！ 在12个小时后，大约20头大乌贼，聚在一个游泳池内部，严肃地开始了一场重要程度极高的内部会议。 一位副手在游泳池最前方报告：“首先第一点，这个新人类文明，好像……的确有一个盟友。” 一开始信誓旦旦，认为人类只是在唬骗的那一只乌贼吓了一大跳：“你怎么知道？哪里来的消息？” “是曲率组织中得到的消息……” “曲率组织？什么曲率组织？” 是那个签订了“曲率不扩散条约”的组织。 当初新人类说明自己获得曲率科技来源的时候，曾经表示过，“新人类文明与另外的一个文明，共同加速了中子星的对撞。” “所以，所谓的另外一个文明，有一定的概率是新人类文明的盟友。” 那时候无意间暴露出去的信息，现在反倒把阿波罗文明吓了一大跳。 所有的大乌贼，一张脸呈现出了墨绿色，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个可能性极高，共同获取曲率科技，的确是非常深厚的友谊了。 “会不会是假消息？他们故意散播的假消息？” “不可能！” 是新人类文明签署了“曲率不扩散条约”在前，遇到阿波罗文明的军事威胁在后。新人类不可能未卜先知，一开始就散布假消息。 所以，对这个消息的来源，阿波罗文明的高层领导是非常信任的。 这个消息简直把他们吓得够呛，想一想吧，如果在两军开战的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四级文明，那么阿波罗文明可就损失惨重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政治协商 当发现新人类文明可能拥有盟友这一事实后，20多头大乌贼皮肤齐齐变成了乌青色。一开始那一只信誓旦旦，认为新人类文明虚张声势的乌贼，也每一偶了声响。 很显然他们的心情非常糟糕，糟糕到了极点。这种颜色仿佛能够将整片池水给污染掉一样。 不过，往池水中吐墨汁是极端不礼貌的行为，就好像人类文明中，当面吐痰吐到别人的杯子里一样，暂时还没有乌贼这样做。 “他们为什么会亮出这个底牌？” “应该还是……不想开战吧。” “查一查他们的盟友到底是谁？” “很难啊！这一片星空，太复杂了……有很多很多的文明，都是虚构出来的。” 当然了，阿波罗文明还可以继续加码军力，继续自己的战略讹诈计划，他们还拥有另外一颗战星，不过这另一颗战星，并不受他们这一支政治势力的直接控制。如果求助，将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甚至，他们还可以求助后方的大势力……碾压新人类文明只是分分钟的事儿。 但如果这一片星空中，汇集了太多的军团，提前打决战，完全就是便宜了其他的大势力…… 有这么多的文明正虎视眈眈呢，他们巴不得阿波罗文明背后的大势力卷入其中。！ “宗主文明不会同意的。” “但如果直接撤离，我们的政治生涯也完蛋了……我们会背上软蛋的骂名。” 在这一类文明当中，阶级与阶级的划分是非常严格的，掉下来容易，上去艰难。而且一旦掉下这个位置，很可能牵连到后边的一连串下属，说不定有人会因此丢掉性命。 他们依旧不愿意直接失败。 其中一只大乌贼忽然灵光一闪，“其实倒也不一定背负骂名，我们现在打了一场大胜仗……咳咳，至少这一场胜仗，民众已经开始相信了。只要我们取得更多的军功，就算没有抢到战星，也不会背负骂名。” “就算撤军，我们也应该临走前狠狠敲诈他们一笔！对方暴露底牌，说明不愿意直接开战。只要有足够的战利品，我们的地位还是能够保住的。” 这话说的倒也是！ 只要不是空手而归，有着足够的战绩，再加上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撤军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向他们发出政治协商的信号吧！” …… 这几天，张远几乎都是在噩梦中度过，白天没有心思工作，一天到晚都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徘徊，处于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每一次睡觉都会做噩梦，突兀的惊醒之后，发现自己还活着，才心悸地拍了拍胸口。 对方没有回复，仿佛就这样陷入了静默当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有时候为了更好的休眠，他会选择服用一些镇静药物，强制休眠。 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一件事，因为人类的神经系统是有极限的，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好好休息，否则大脑的工作效率会大幅下降。如果到了关键时刻却又昏昏欲睡，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而前方的将士们一直都在紧急戒备，严密监控敌方飞船的反应，以预防随时可能产生的全面战争。 就目前而言，还没有特别的消息。 看到他坐立不安的样子，林萱萱叹了一口气：“又一天过去了啊……行星级曲率发动机又完成了一点。” 张远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是啊，不知道还要煎熬多少天。真希望这四年时光，能快一点过去。” “……你说，能成功吗？” “不知道。” 这一次张远是真的不知道，也难以判断。 至于最后通牒之后的谴责声明，是人类高层绞尽脑汁下想出来的一个办法，刻意夸大了己方的战损，来测试对方的反应…… 就目前而言，敌方没有立刻进攻，似乎是一个好消息？难道正顺着人类刻意捏造出来的台阶？ 他抬头看向“启程号”泰坦级飞船离开的方向，李振东等一批科学家已经离开了很多年。 在预期当中，启程号在一两年前，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当初约定好的集合地点约摸距离此处20光年，不知道他们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他们肯定在关心前线，不可能安心发展吧。 就在这个时候，张远接收到了一条由舰长室发出的短信息：“对方回复最后通牒了，要求政治谈判！” 看到这一行文字的时候，张远心中吊着的心立马就放下了，狠狠地挥了一下手臂，甚至情不自禁有点儿嘴角上翘！ 既然要求政治谈判，说明对方的反应符合预期！ 总而言之，和平谈判的概率更大。 “怎么了？”林萱萱连忙问道。 “哈哈！好消息！一个好消息，我先出去一趟！”张远一把将她抱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大圈。然后又穿好衣服，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此时此刻，舰长室中已经挤满了人，舰长女士的脸色比以往稍稍好看了些。这一任的舰长使用了最新的延寿技术，所以任期也适当延长了一些。科学议事会正在考虑再次延长任期，以适应四级文明所代表的星际时代。 看到所有高官都来齐了，舰长公布了阿波罗文明发送给人类的短消息。 “……” 张远皱着眉头，阅读着屏幕上的一连串的文字。 和预料中的差不多，阿波罗文明必然不会直接撤军，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它在公告中，还是向以往那样，强烈谴责了新人类文明贩卖“额外颜色感知”的虚假论文，要求赔偿一定程度的阿米巴积分。阿波罗文明要求新人类文明方执行当初星际法院的审判，赔偿损失，然后才会撤军。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双方谈判的借口罢了。 虽然还是同一个借口，但早就此一时彼一时了。 四千多的阿米巴积分，人类没有这么多，也不可能赔偿。 张远笑道：“哎，每天都在这里说假论文假论文，其实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呢！早知道当初就不把这些知识，卖给这个该死的阿波罗文明了。” 外交官老杨摇了摇头：“不卖给这个文明，卖给谁啊？我们又不能够未卜先知，说不定卖给另外的文明，还是会发生同样的事。唉，先谈判起来，总归是不错的选择。” 舰长说道：“那么就让他们先释放一下诚意，把军队撤离地更加远一些，然后就在边境线谈判吧。具体什么条件，到时候再谈！” “这一次由于下达了最后通牒，我们必须要掌握好主动权！” “是这个道理。” 第六百四十七章 正式谈判 人类在这一次谈判中，不能处于弱势。因为人类打肿脸充胖子，一时半会把对方给吓住了，只能够硬着头皮乘胜追击，哪怕自己心慌的要死，也不能够露怯。 再加下来就是确认新人类方在谈判中的底线了，其实按照大部分人的意见，手头拥有的400阿米巴积分，就算全部交出去买一个和平发展，倒也不是不行……反正这一颗战星，人类是一定要保住的，多花个400阿米巴积分，其实也没什么。 可是这样一来，很容易被对方看穿新人类文明的虚实。 一旦对方反过来再试探一下人类，可就彻底暴露了，就算不暴露也很麻烦，这么多年的尔虞我诈，实在是搞得所有人有点心力交瘁。 “如果在谈判的过程当中，我们让步过大，对方说不定就会怀疑，开始狮子大开口了呢？” “但谈判破裂，也不是我们希望的。” 人们对阿波罗文明的了解太少了，不知道对方的性格，也不知道对方的思维模式，实在难以揣测对方心中在想些什么，这就显得很难受了。 仅仅在最后一次试探当中，新人类文明故意夸大了自己的战损。但对方到底有什么反应，是不是与预想中的一样，人类是不知道的，人类又不可能在对方的战星中安插间谍…… 总而言之，这一次的谈判，难度极高，又非常重要，一切都要靠谈判人员的随机应变。 经过一番商量后，当初和阿波罗文明会面过的几位谈判官，肯定是要去的，至少曾经见过几面，有一点熟悉。 包括张远这一位“额外颜色感知论文”的作者，最好也得去，现在阿波罗文明老是拿这一篇论文当做借口，万一对方还是要在这方面作妖，还可以据理力争一番。 即便他敢肯定，这论文绝对是真实可靠，因为在人类本身已经试验成功了，怎么可能是虚假的？ 另一方面，张远作为科学议事会参谋部的部长，又是前前前任舰长，他分担了很大一部分权力，也需要接受这样的义务。 即便这一次的任务非常危险，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这边没问题……” 看到大伙都在沉默思考，张远说道：“这样吧，去的人数也不用很多。毕竟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危险性，谈判不成，撕破脸皮直接开战都是有可能的……如果去了太多高层领导，说不定直接变成鸿门宴，被对方给一锅端了。” “所以，在座的各位只要做好开战准备，或者谈判顺利的准备就成。舰长女士也不用去了，坐镇大本营才是最佳选择。” 舰长点头道：“明白，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就这么商量完毕，总共精心挑选出了20名外交人员。 然后，人类发送了一条信息，要求对方的军队先退避一段距离，才能够创造谈判的条件，否则免谈！ 三天之后，阿波罗文明的军队，果然后退了2个天文单位的距离，展现出了自己的诚意。 再接下来，双方的飞船在防空识别区附近，开始了正式的谈判。 …… 阿尔·星球六，一头体积巨大的乌贼，作为阿波罗文明最为顶层的大贵族，一出生就是顺风顺水，过着常规平民难以想象的奢华生活。 可是阿尔·星球六最近的脾气不太好，因为他卷入到了一场巨大的麻烦事当中。 当初整个高层兴致勃勃地想要通过恐吓手段，抢夺一颗战星，这个馊主意就是他提出的。 如果真的抢到了这颗战星，能够极大的提高他们这一派系包括整个家族的威望…… 结果却碰到了一块硬骨头，迄今还没有啃下来的硬骨头。 兴师动众了这么多的军队，出现了一系列的损伤，手底下的人已经开始怯战，政敌也开始泼脏水，内部以及外部问题综合起来，搞得他有点儿精力透支。 阿尔·星球六明白，如果这一次的行动彻底失败，他的威望一落千丈，本部势力将会被政敌抓住机会，在内部遭受清洗。他会从目前的高高位置跌落，也不再受到宗主文明的信任。 所以抱着某种目的，这一头大乌贼只能够亲自前往前线，进行外交谈判，尝试着进行最后的挽回。 反正，他一定要讹诈出更多的利益！ “一定！该死的新人类！” 阿波罗文明的个体，情绪通常都浮现在脸上，当面部乌黑发亮的时候，说明他们的大脑急剧充血，处于暴怒、警惕或者即将发起攻击的状态。 这种生理现象是从原始情况下进化而来的。在远古时期，这些大章鱼以捕食浅海层的一种“猫虾”为生，这些乌贼的体积虽然很大，但攻击性并不强。为了避免狩猎者的捕食，他们进化出了一整套黑液污染水源的防御手段。 不过，到了星际时代，这一整套防御手段却代表着不怎么友好的礼仪。谁都不喜欢被吐一脸，所以这些大乌贼通常会把自己巨大的头颅给遮挡起来，以避免被对方观察到自己的表情。 要是实在忍不住了，可以把墨水吐在头盔里边，反正也没有人知道。 “3000……3000阿米巴积分，是我们的底线！”阿尔·星球六面对身材只有他三分之一的人类谈判官，直接狮子大开口。 原来的四千阿米巴积分，被他改成了三千，他认为是很大的让步了。其实阿波罗星人“阿尔·星球六”心中也非常紧张，他的这一飞船人中，装载的全都是亲信。如果谈判真的不顺利，那些政敌必然会抓住契机大肆批判，所以还不如不带。 “对于法院的审判，我们打了七五折……” 坐在这头大乌贼前方的人类谈判官全都沉默着，这头乌贼的说话方式也太粗糙了，如果真的要好好地谈判，还拿这种借口出来，岂不是糊弄人吗？ 张远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地看见，这一类全副武装的乌贼型外星人。这些家伙的体积很大，体长大概有10米，躲在量身定制的机械装甲内，通过肉眼看不清具体的样貌，只能够看到隐约露出的白色肌肉。 他作为科学顾问，只是听着双方的谈判，并没有直接发表意见。 “咳咳……”张远轻轻咳嗽了一下，这是事先约定好的一些暗号，表示人类的说话方式应该更加强硬一些，省的这些乌贼还在这里玩虚的。 双方的会议地点放在阿波罗文明的一艘大飞船当中，这一艘大飞船孤身前来，停留在人类防空识别区的边境线，周边又被新人类方的十几首武装飞船给监控住。 基本上是相互之间威慑的态势。 第六百四十八章 剑拔弩张 外交部长杨帆听了对方的条件，又察觉到张远的暗示，轻轻点了点头。 他还是耐下性子解释道：“……阿尔·星球六阁下，我方交付给你方的论文，绝对不可能存在任何问题！因为我们曾经用这门技术，帮助过自己的盟友，也在自己身上实践过！” “如果你方的科学家有什么疑问，我方代表可以进行一系列的解释，但是想要赔偿，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我方带着诚意而来，如果你方还抱着这种欺压污蔑的心态，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新人类文明的意思是，大家都知道那什么狗屁星际法院的裁决只不过是空口白话，也知道那论文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想要谈判，就别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继续扯皮了。再这样下去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开什么玩笑，三千阿米巴积分都可以买到好几颗半成品的战星了，而且对方已经得到了这些知识，当初你情我愿的事情，现在想要退款，可能吗？ 难道还能够让对方遗忘这些知识不成，不可能的！ 阿尔·星球六犹豫了一下，耳机中传来了幕僚的分析。 “……阁下，新人类方提出了会进一步解释这些论文，这是一个不错的条件。” 那些论文的确拥有高价值，否则当初也不会花费大价钱购买了。如果新人类文明方能够耗费功夫进一步解释，也算是不错的战利品了。 但是，距离自己的目标还远远不够…… 说不定，再施压一番，对方会给出更多呢？ 怀着这种心思，阿尔·星球六喋喋不休地要求人类退款，一口咬定那是假论文，死死不肯松口。 这下子谈判陷入了僵局，气氛逐渐变得严肃，甚至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老半天才有人提出一个方案，但还没有来得及讨论，就被对方给回绝了。 “……太贪心了！这该死的乌贼！” 张远看到一些阿波罗文明的士兵正在蠢蠢欲动，有意无意地露出了各种武器。 这种举动应该是对方故意演出来的效果，想要通过心理战来压迫他们这些谈判人员。 他心中冷笑：“真的还想威胁我们的生命！你们敢吗？” 由于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张远不敢肯定，对方到底会不会遵循“不斩来使”的潜规则。 但这么多密密麻麻的监控以及隐性的激光武器下，20名人类分分钟就被捏死，就像捏蚊子一样简单。 不过，也不要小看了人类，人们的动力甲内部安装了小型核弹，可以随时发动自爆！ 一旦核弹自爆，外围的新人类武装飞船瞬间将会把这艘阿波罗文明的飞船打爆，相当于双方同归于尽。 “阿尔星球六阁下，我方这一次的谈判时间为4小时13分钟，请您节约时间。如果我们无法按时回归，说明谈判破裂……那么您的飞船也不要想着回去了。” 老杨这一次非常硬气，透露了这一件事。 紧接着，他又隐晦地表示己方携带了炸弹，阴谋诡计就别搞了，大家同归于尽没什么意义。 阿尔·星球六听完这番后，立马就脸黑了起来，不过脑袋被头盔遮挡住，外人也看不清楚。 而在监控室内部，正在观察谈判的几头大乌贼，立马沉默不语。 “难怪狡猾的新人类文明，愿意将谈判地点放在我们的飞船……” “他们携带了核弹？现在怎么办？” “好好谈吧。” 阿尔·星球六虽然心中很愤怒，但作为合格的统治者，他依旧有着足够的魄力，坐在前方。 与其对峙的老杨挺直了后背，但情不自禁冒着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张远第一次开口，稍稍缓和了这种僵硬的气氛，他伸出一只手，五个手指头：“……50个阿米巴积分！我们愿意支付50个阿米巴积分，以赔偿我方摧毁掉的那个无人控制中心。” 张远一开口，就让阿尔·星球六吓了一大跳，这个家伙砍价也实在太狠了，一下子把3000砍到50？！ 其实他也没有指望真的能够讹诈到3000的阿米巴积分，如果能够讹诈到八百或者一千，差不多能够交差了。 但50也太少了吧！ “50是不可能的！” “3000也是不可能的！” “……我方后退一步，你新人类文明方只要支付2950阿米巴积分即可，我方立刻撤军！或者给出一些感知方面的科技也可……” 张远也微微皱眉，简直不知道对方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这就叫后退一步？ 既然如此，对方不想好好谈，在这种情况下人类也只能够强硬到底，甚至开始耍泼。 没钱！没科技！ 只有烂命一条！ 既然连50阿米巴积分都不要，那么干脆开战好了！ 有一部分人类外交官开始唱白脸，他们虚构了后方的一个人类大本营，声称这一颗战星是必须要保住的，否则全部的参与人员都会受到极度严厉的惩罚！ 所有的新人类高层都要被处以绞刑！ 这种虚构的故事是说给阿尔·星球六听的，要让对方明白如果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那么干脆拼死也要受那么一刀。 另有一部分外交官，也就是张远等人，正在不停地讨价还价，一口咬定了只赔偿50阿米巴积分，死都不肯松口。 第一天的谈判，就在这种巨大的分歧中结束了，其结果——自然是什么都谈不出来。 阿尔·星球六看着这20名离开的人类，恨不得下令把他们统统击毙。 可是残余的理智阻止了他这么做。 通过消毒隔离室，经过长时间的生化处理后之后，阿尔·星球六看向房间里另外的几只大乌贼，黑着脸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些都是他的智囊团，精通谈判的幕后团队。 其中一只乌贼斟酌了一番，说道：“殿下，虽然现在谈判的不太顺利，并不意味着以后的谈判都是如此。” “我们现在要求的高额赔偿，很明显对方不可能同意。我认为双方还有讨论的空间……” 听到这里，阿尔·星球六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第六百四十九章 帮他们伪造军功 这一头大乌贼又说道：“……最关键的是，对方是否有足够的阿米巴积分。如果他们连1000阿米巴积分都拿不出，接下来的谈判就困难了。” “好歹也是个四级文明了，怎么可能连1000积分都没有？” “您也看到了，他们后方好像还有个大本营……这话到底是真是假暂且不说，他们有可能的确很穷……而且1000积分已经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是啊，1000阿米巴积分，的确不是小数字，能够买到一整套四级文明的优秀科技了。 阿尔·星球六正在思考，如果对方真的没有这么多钱，应该怎么办呢？要求赔偿等价的科技？这就显得更加复杂困难了，而且对方很可能不会同意这样做。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又重新黑了起来。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磕磕绊绊的谈判并不顺利，双方交换了彼此间的难处，但依旧时不时产生争执，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意见。 由于始终没有谈拢，再加上后方的不断催促，政治上开始变得不稳固了，阿尔·星球六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政敌推翻。后方的流言蜚语已经多得离谱，他不能再这么慢吞吞地耽搁下去了…… 就在第七天，阿尔·星球六咬牙切齿地抛出了最后的底线：“1000阿米巴积分，是我们的底线！少一分都不行！” “没有足够的战利品，我们整个势力会受到清洗！” “如果再谈不拢，就不用再谈了，准备交战吧……你们回去考虑一下！这真的是我们最后的底线，不能够再低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是谈判的最后一天，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下去了。” 气氛变得很凝重，并不像第一天那样剑拔弩张，却又有着一种隐隐的肃杀。 这一次谈判结束后，人们略有一点迟疑，迈着沉重的步伐，退出了对方的飞船。 “老张，接下来怎么办？对方好像来真的了。” 杨帆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跳。 “我想想，再想想……很麻烦啊。”张远略微有点捉摸不定，但从这些天的谈判上看，对方似乎真的已经到达了自己的底线。 他很犹豫。 第一，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第二，人们手中并没有这么多的阿米巴积分，就算用科技凑了一部分，万一对方得到了之后，立刻反悔了呢？ 这一点……太危险了！ 绥靖不是那么容易的，就怕对方贪得无厌。 “我感觉他说的是真的，虽然没什么明确的证据……再谈不拢，就要真的开打了。”张远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我也觉得……我这样。” 经过这么七天的长时间谈判，双方彼此之间也稍稍了解。这头大乌贼的政治理念其实挺落后，和这个家伙谈判就是鸡同鸭讲。 “我们真的要让利1000阿米巴积分？”一位代表问道。 众人均沉默，没有说话。 现在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了，对方抛出了自己的底线，可是这个底线，人类依旧没办法接受。 是阿波罗文明自己跑来抢战星，现在进退两难，凭什么撤军还要新人类文明让利啊？！ “我倒有一个办法。”思考了半晌，张远忽然说道。 “什么办法？”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只是这个办法有点奇怪，不一定成功。” 张远回想起事先的那一次试探，皱着眉头道：“我们发布最后通牒的时候，故意夸大了自己的战损，你们记起来了没？” 那一次的试探，大伙都知道，新人类表面上夸大战损，谴责对方，要求对方赔偿，其实是想要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如果对方的政客真的顺了这个台阶，说明他们的逻辑思维，是人类能够理解的。 “听对方的意思，没有足够的战利品，就要失势，他害怕的是个人利益受损。这种思维……怎么说呢？和当初地球时代的许多官僚非常类似……点亮别人，照亮自己嘛，哈哈。” “我们是不是可以帮对方伪造一些战绩？按照人类的传统，战利品分成两类，一类的经济上的利益，还有一类是军事上的声望……”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这样的传统。有一些胜仗，经济上没有好处，但是政治声望上却有好处。我们干脆再给他们伪造一些战绩得了。” “啥？”老杨惊呆了，居然还有这种办法：“对方会同意这种事？这也太荒谬了！” 张远笑着说道：“政治上的荒唐事……多得是呢？如果你们熟读地球历史，就可以知道这种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姑且可以试一试。我倒是认为有着一定程度的可行性。” “如果这个方案不行，唉……” 第二天，再次开始谈判的时候，新人类方先是拒绝了阿波罗文明的最终底线，然后提出了另外一个方案。 “阿尔·星球六阁下，1000阿米巴积分，我们是拿不出的，真的拿不出，我们也没有特别的科技。但是我们可以提供给您另一种方案，如果您采用了这个方案，需要支付给我们50阿米巴积分。” 阿尔·星球六一张脸黑的发紫，对方拒绝了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自己倒贴50阿米巴积分，这算什么啊？ 当自己是傻子吗？ 当下里他就差点要发飙了。 结果听完整个方案后，他简直惊呆。 “伪造战绩？！” 伪造战绩就是伪造军功啊，这也能行？ 军功这东西，在政治上的价值是非常大的，买都买不到！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可行，双方现在还处于敌对状态……而且伪造战绩，他们早就使用过一次了，效果非常好。民众以及士兵们，真的以为自己打了一场胜仗，支持率上升了6个百分点。 如果敌人能够帮助自己伪造军功，就算没有经济利益，倒也无所谓了，因为会获得巨大的政治声望！ 只要打了胜仗，何愁没有前途？自己背后的大势力，用人的机会多得是呢！ 可是，如何相信对方呢？如何相信这些狡猾的生物？ 第六百五十章 谈判完成 阿尔·星球六非常警惕地看着这些渺小的生物，心中不停地计较着。这群家伙绝对是非常狡猾的，同一个量级的对手，不容任何轻视。 张远也打量着这一些乌贼。 这些家伙全副武装，根本看不清具体的面貌，双方的通讯都是通过电磁波传播。 不过即便如此，张远还是看穿了对方的想法，他说道：“阿波罗文明的领导者，我们会建造四艘航母级的战舰，当然只是一个空壳，再加上一系列的配套舰队，数百艘中型飞船！这些军队，将会有些战斗力……” “您到时候可以下令发动一次突袭，然后将这些船壳摧毁！” “这就是您的战绩！” “至于双方无人机之间的交战，到底损伤多少，我们双方都不在乎，您说是吗？” 四艘航母级飞船，再加上数百中型飞船，海量的无人机！ 阿尔·星球六有点儿心动了，这一笔战绩大的可怕。 不过这件事情一旦败露，他立刻就会身败名裂，由不得他不谨慎。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相信新人类文明呢？ 张远继续游说道：“我们的战星，距离曲率引擎建设完成，还需要一段时间……” “您可以在最后的关头下令发起突袭，然后以敌方军队数量超出预期为由撤退。再接下来，我们以及我们的盟友，将会全员离开这里，您的地位也能够保住。我们不会被身后的联盟给责备，您也能够体面地撤军。” 阿尔·星球六问道，““外边可是有着许多文明盯着，怎么伪装？战争的激烈程度，一看便知。” “你们要知道，仅仅根据被破坏的残骸，外边的势力，也能够分辨出这些飞船是否有战斗力，是否是伪装的。” 张远笑着道：“所以，请先努力地和平几年，让这些外部势力的视线转移。他们不可能一直死死盯着我们，这一片星空，总不可能只有我们这里在产生冲突。” “其次，请用最高当量的反物质炸弹，尽可能摧毁这些伪造物……这样就不会有太多的残骸了。” “而且，我方可以以战星为遮蔽单位，遮蔽住其他文明的直接观察……您的宗主文明，就是漫步者吧？我方刚好可以挑选一个漫步者难以观测的角度，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阿尔·星球六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没有承认也没有不承认。 对方考虑地很全面。 整个计划听起来很美好，很有诱惑力。 不过，也有很多细节要商量…… 一时半会间，他有点拿捏不了主意。 “……为了这一次的行动，您还要支付给我们50阿米巴积分，建造飞船的模组，也是要时间以及工程量的。” “不可能！”阿尔·星球六连忙说道，如果有了这一笔交易，真的暴露了，他就怎么也洗不清了！ 国库里的资金，很容易就被清查出来，到时候就连宗主文明那里也难以解释。 “那您需要给我们一些科技！我们不可能平白无故帮助您获取军功！科技可不是阿米巴积分，应该没有问题吧？！”张远有恃无恐，开始讹诈。 这种战略讹诈让周边的所有知情者都捏了一把汗，因为人类真的底牌出尽，却又必须要让对方觉得，自己还有底牌。 阿尔·星球六觉得这个名叫张远的渺小生物，实在太可恶了，真正的可恶。 他要是给了科技，对方一旦大肆宣扬，把这一门科技往整个宇宙广播，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就在这个时候，耳机中传来了一个幕僚的声音。 “……殿下，假设新人类文明真的拥有隐性的盟友，再加上，如果隐藏着的军队超出预期，到时候撤军确实没什么问题。” “能够打掉大量伪装的军队，转变成军功，不仅不会被问责，您的地位将会更加稳固！四艘航母级的舰队啊，的确是一大笔军功！您的声望会在内部如日中天！如果操作的好，没有人会知道这回事。” “是这样么……” 阿尔·星球六略有点捉摸不定。 这些幕僚都是阿尔·星球六的私人智囊团，忠诚度有着足够的保证，家族全都是绑定的，不太可能被政敌给渗透。 有了这一大笔军功，他完全可以找到任何借口，而且地位跟上一层，坐上文明第一人的宝座。 现在最关键的是，这些该死的小个子生物，到底是不是可靠。 计划很美好，但是如果这些家伙立马叛变了呢？ “……就算他们真的出卖了您，您也可以辩解，是对方故意散播出来的谣言。一时半会间，他们是不可能将您扳倒的，反倒会增加开战的可能。” “您可以威胁他们，一旦计划败露，将会立刻导致战争。他们应该不想开战，他们直接出卖您的概率很小。” “如果他们临走前出卖我们呢？” “这不是问题，只要您赢了一场胜仗，在内部有足够的声望，民众对您有足够的信任，就能够在几个月内，扳倒您的政敌！” “只要扳倒了这些政敌，就算新人类文明最终想要出卖您，也只不过是平添一些谣言罢了，没有人会相信的。您会去相信敌人散布的谣言吗？当然不会！” 这些幕僚已经开始计划更加后边的事了，包括故意制造一些小小的谣言，自黑一把，增加民众的抵抗力等等。这些东西他们太擅长了。 阿尔·星球六闷声道：“他们还要求50阿米巴积分！或者是相应的科技。” “那必然是不能给的，国库的任何一点资源，都被严格监控……” “要么只能够动用您的私人金库……” “什么？！”阿尔·星球六差点暴跳了起来，但又很快忍耐住了情绪，恢复平静。 他正在思考其中蕴含的风险以及带来的机遇。 50阿米巴积分，对于他的私人金库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对比熊熊燃烧的野心来说，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身处这个位置，向上艰难，向下却很容易，但现在却有了这么一次机会…… …… 这一场谈判很快就演变成了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方向。 经过长达7天的谈判，最终以“谈判破裂”而告终，阿尔·星球六气急败坏地返回大本营，然后宣称要研究一种“能够威胁到战星的恐怖武器”，实际上就是把反物质的当量大幅度增加而已。 内部的知情人员，却是各怀各的心思，双方甚至还约定了定向激光通讯，来进行偷偷摸摸的通讯。也就是说，这一项偷天换日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张远望着手头刚刚得到的50阿米巴积分，又恍然间松了一口气。 那个家伙居然真的交付了50阿米巴积分！ 妈的……真是诡异！ 然后新人类文明给出了一系列的额外颜色论文解释，使得那个家伙可以回去稍稍交差，稳固住内部……反正也只是一些论文解释而已，算不得什么。 之所以张远执意要从对方那里讹诈50阿米巴积分，主要还是为了交易记录以及交易录像。 虽然这些把柄不一定有效，一旦公开立刻会使得人类遭受毁灭性打击，但也算是一个能够给对方造成麻烦的小玩具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三年零二个月 “呼……总算比较圆满解决了这件事，真是困难啊。” 当这些新人类文明外交官回到母舰之后，第一时间就宣布了双方达成的意见。 “基本上，后边的策略是这样的……”老杨在前面，红光满面地解释了一遍。 听说整个事态演变成目前这种状态后，许多议会成员，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居然还能这样玩！ 冯舰长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自己的脑袋正在发蒙，“我们真的要配合那头乌贼，制造一批伪装军队？配合对方？” 张远点了点头，笑道：“还有定向激光通讯的口头约定，坐标位置是……每隔三个月通信一次，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他说完这一句后，发现会议室里已经陷入了一片宁静，仿佛安静地能够听到彼此间的心跳。 突然间，讨论的声音传入耳朵！ 工程部的赵青锋点头道：“唔……怎么说呢，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如果不制造伪装军队，说不定对方的佯攻就变成真的攻击，曲率导弹直接发射到战星上了。在这种情况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至于伪装一些飞船嘛，很简单，算不上什么事儿……搞几个充气球，再涂上涂料就足够了，简单又省事。如果嫌弃伪装程度不够高，还可以安装几门机炮。我们不是买了一些三级文明的劣质军火吗，搬迁一些到热气球上也行，就算被摧毁了也不心疼！” “没错！” 一位军方代表人物，恶狠狠地说道：“但我们最好假戏真做，给他们来一次狠的！那头大乌贼不是要军功吗，自己的军队没有一点损伤，哪里还算的上是战争？” 另外一位副舰长也赞同道：“是的，虽然是演戏，但也有假戏真做的可能，大家可不要掉以轻心啊！” “说不定打着打着，就变成了真的全面战争了！千万不要高估对方的信用程度！” “……按照双方的口头约定，对方的军队将会暂时停留在距离我们这颗星球4个天文的位置，这个距离倒是足够安全了，对方也不会来随意进入防空识别区骚扰我们，保持一定程度的和平，减少周边势力的目光。” “但我们还是不能够完全信任对方。该保持的警戒还应该持续进行下去。” 听着大伙的讨论，张远心底里暗暗松了口气，“总而言之，这一次行动争取到的是时间，至少能够争取三年吧……” 时间，可真宝贵啊！ …… 三年零二个月匆匆流逝。 这一片星空暂时宁静了下来，双方只是隔空打着嘴炮，相互之间发布威慑宣言，不过并没有发生太过激烈的战争。 偶尔间的摩擦，也仅仅只是无人机交战罢了。 而戴森球附近的其他地区又接连爆发了好几次战争，这些全新的战争为新人类文明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不像以前那样，是整个戴森球周边的焦点了。 也是在这三年里，新人类方的四艘航母级飞船寻找住机会，开启曲率引擎，埋伏在更加遥远的远方一处处陨石堆中，进入了无线电静默状态。 在光线极度黯淡的环境下，想要将飞船从陨石堆内找出来，也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 取而代之的，是战星边上，多了四艘“航母级飞船”！ 这些“航母级飞船”其实就是气球一样的产物，具体模型是由气凝胶、纳米材料以及空气构成的，几乎是一夜之间多出来的。 但这些“飞船”多出来地相当有讲究，真正的航母级飞走一艘之后，才会在星球边上的星空港口，多出一艘伪装者。 否则，平白无故多出一艘大飞船，很容易就被其他文明给发现了！ 这可是能够承载千万人口生存的飞船啊，哪里有一夜之间建造完成的可能？ 但是在有阿波罗文明内应的情况下，一艘一艘地替换，被其余观察者发现的概率将会变得很低。 这种约定，并没有签署任何协议，只是当初经过计算后，草草得出的方案。不过人们也没有指望对方能够遵守时间就是了，该有的警戒，一点都不会少。 “对方应该还停留在原来那个位置吧？” “是啊，不过最近放出的话倒是越来越狠了……估计真的要来了。” 由于狠话放的太多了，听着听着也习惯了，士兵们也是有说有笑的，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算起来，约定的时间也快要到了……我们的行星曲率引擎，还差几个月！” “你们小心一点，不要放松精神！仔细戒备！”这位前线的连长叫了一句。 “是，明白！” 这么长久的摩擦，使得新人类文明的军队，进步了许多，军人们明显比几年前更有任性，也更加富有战斗精神。 …… 而在这几天，随着战争的随时爆发，所有的指挥中心，也逐步转移到了星球上。 “还有八个月啊，这颗行星就能够动弹起来了。” 张远用动力甲上边的望远镜，看着远方明亮的灯光，这些人类的伪装飞船还真的挺像那回事儿的，甚至装载了初步的引擎系统，以及一些三级文明的军火。 由于质量小，机动性居然不错！ 生产这些气球只用了以个月的时间，再接下来人们又在气球上边挂载了大量的报废设备，让它看上去像回事。 不过，真的打起来，这玩意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战斗力。没有曲率引擎，也没有离子炮、激光之类的武器，如果被打出太大的破洞，很容易就会露馅，真正的战舰哪里会像热气球一样爆裂呢？ 所以，必须要用极高当量的反物质导弹，一次性将其摧毁。这样一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距离是星际文明间最好的保护屏障，隔了这么遥远，谁能够仔细分辨？ 突然间，明亮的闪光闪烁了起来，将张远的眼睛刺地生疼，他心脏重重的一跳。 是一发曲率反物质导弹！ “对方还挺准时？！” 这种超越光速的导弹，没有任何观测手段能够提前发现。唯有飞船本身的“随机运动”，再加上无线电静默的隐身手段，才有规避的可能。又或者依靠战星超强的抗打击能力，去硬生生的抵抗伤害。 这一团光芒亮起的时候，战星里边警铃大作，立刻就发起了刺耳的红色危险警告。 是一艘伪装的航母级被摧毁了！ 而且敌人使用了当量极大的反物质导弹，一个璀璨的光团，几乎将那一个热气球完全包裹了进去。 这种当量，几乎和人类投下的星球克星相当了……不，甚至更大一些，完全就是大材小用。 “敌袭！” 第六百五十二章 再见，戴森球！（本卷完！） “敌袭！” 新人类士兵在第一时间，就观测到几支敌方大型舰队跨越了新人类文明防空识别区。它们正在对新人类的伪装“气球”飞船发起猛烈的攻击！ 这一支大型舰队，足足有两艘泰坦级，还有六艘航母级，另外的中小型飞船更是数不胜数！ 前线护卫舰上的士兵通过红外观测仪，观察到了密密麻麻的无人机蜂群，顿时头皮发麻，心脏急跳起来。 但由于这一次的敌人袭击，人类是有准备的，所以倒也不是太过惊慌。 新人类方最为前线的飞船观很快就做好了战斗态势，发起了反击。 “释放我们的无人机方阵，AI命令：全线出击，朝着他们的大飞船打！往死里打！小飞船不要管太多！”一艘护卫级的舰长正在通讯广播中大声叫道。 “连长，后方有紧急通讯！” “什么通讯？” 这位连长迟疑地转过头，往屏幕上看了一眼，是周边一艘巡洋舰发出的信息：“把控好局势，装作稍微有点慌乱的样子，不要让对方看出来了……首要任务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虽然心中有点儿不爽，但他还是大骂了一句：“妈的，我们先稍稍后退，稍微装一下。” “然后……给我往死里打！” 无数的闪光爆发在星空当中，再怎么也是真正开战啊，谁知道局势会不会如同预料中的那样，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不过，在前线士兵的努力下，这些小飞船还真的做出了有一点慌乱，然后“拼死”反击的样子。 位于战星中央的指挥部中，几位将军正在不停地发号司令。但由于宇宙中的信息延迟太大，他们只能够给出一个大概的方针，究竟如何打，发布什么样的即时信息，还是得前面的将士们说了算。 “后方的舰队通知到位了吗？！” “报告，我们的大型舰队已经通知完毕，预计在15分钟内赶到战场！” “明白了，随时启动第二方案……” 所谓的第二方案当然是爆发全面战争，如果真的产生这种状况，人们必须得紧急撤离。这个方案是为了防止对方假戏真做所准备的预备计划，谁都不希望第二方案被真正启动。 紧接着，中央指挥部发出了一道“求救信号”，装模作样地开始向自己的“盟友”求助。 这一道信号是特异让对方观察到，才发出的，周边的文明很容易就能够捕捉到这道加密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新人类文明潜伏在陨石堆当中真正的航母级舰队，也开始冒头增援主战场。 “这戏还演的真像啊……” “肯定的，在虚拟世界当中不知道排练演习了多少次。” 张远等高层人员躲在战星内部，除了观察战场上的局势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明亮的核火花刺地眼睛生疼，反物质湮灭后产生的伽马射线会破坏细胞结构，就算动力甲也不一定能够阻挡一切，几乎所有的工程队都躲进了地底下，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在这种场合，他们这些后方人员，除了默默准备好逃跑工作外，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张远甚至能够感受到这一颗星球的震动，应该是有一些曲率导弹发射到了战星上边，不过数量并不算多，没什么大碍。 和预期中的一样，敌军的主要摧毁目标是新人类的伪装飞船，第一波的袭击，火力全都宣泄到了伪装飞船上。 第二波的交战，才是和人类主力的交战。 超高当量的反物质炸弹昂贵异常，破坏力惊人，几乎将大一点的伪装飞船全都炸成了灰烬，四散出来的金属碎片如同红彤彤的岩浆，有一部分是三级文明的军火装置，还有一部分是人类特地装在里边的报废挖掘机…… 看上去还真的像这么一回事！ 而新人类方倾斜的弹药，瞄准的可是敌方真正的主力飞船。 经过半刻钟的远距离交战后，阿波罗文明两艘泰坦级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小损伤，还有一艘航母级受到了重伤，开始狼狈逃窜。 “报告……他们有撤退的趋势！” 这种近距离的战斗，发生的速度其实很快。 “他们开始撤退了！” 得到这一条战报的时候，张远心中吊着的石头才逐渐放了下来，指挥部中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冯舰长还是在那里劝慰：“大家先不要过度乐观，再等等！” 新人类隐藏着的的增援部队赶到，敌方军队开始大规模撤离。 在撤离的时候，又受到了一部分损失。 一个半小时之后，敌方军队消失在了视野当中……一场大战就这样突兀地开始，突兀地结束了。 …… 阿波罗文明内部…… 《伟大的胜利！》 这一场战争，很快变成了最为热门的话题。 阿尔·星球六毫无疑问陷入了舆论的焦点。 阿波罗文明的士兵们，认为自己打了一场大胜仗，虽然自己的旗舰有所损伤，可是他们摧毁了敌方这么多的旗舰啊，这不是大胜仗又是什么？ 还有少部分的士兵心中隐隐有所怀疑，就算新人类装的再好，也总归有一些蛛丝马迹存在，这件事情是不是太简单了？不过打了胜仗就有军功，有军功就有嘉奖，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也懒得去想太多。谁会和利益果不其然。 至于阿波罗文明中真正的知情者，自然是处于最为警惕的状态，一方面要提防外部，还要提防内部的怀疑声。 又过了半个小时，新人类文明的舰长冯女士拟好了报复宣言，她又开始放狠话：阿波罗文明是强盗，战争狂，毫无缘由地突袭，杀死了新人类文明大量的人口等等一大串内容，甚至开始请求外部势力的帮助。 “新人类文明将会针对这一次的袭击，不择手段的报复！” 并且声称还要联合自己的盟友，进行大规模报复！ 这些内容传到阿尔·星球六耳朵里，他当然是高兴坏了。反正新人类文明骂的越狠，内部的怀疑压力就越小，他就越高兴。 又过了两天，新人类文明组织了所有的力量，想要与阿波罗文明“决一死战”！ 结果，阿波罗文明的战星重新动了起来，其目标并非新人类文明的战星，而是自己的大本营。 它撤退了。 丢下几句狠话后，这个胁迫了人类将近10年的文明，终于撤军了…… 真正的撤军了！ 这个事实让许多人简直感觉到梦幻，甚至不可思议…… 但背后的真相却让人思绪万千…… 一个文明内部果然是复杂多变的，哪怕是四级文明，依旧没办法像五级文明那样，充满了一致性。 特别是，这个四级文明是由另外势力扶植起来的文明，没有经历过太多的苦难，文明内部更加复杂…… 他们甚至还没有办法一致对外。 一位历史学家，在自己的作品中记载道：“这一次的行动，新人类文明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但阿波罗文明，从某一个方面，好像也胜利了……” 那么到底是谁胜利了呢？ 不知道，难以判断。 大家都觉得自己打了胜仗，打了一场大胜仗。 在一次新人类内部会议中，有些愤愤不平的议会成员提出，在离开戴森球之前，公布双方的计划，恶心一下对方的最高指挥官。 “在近十年的交战当中，我们的士兵总共伤亡了2633人次，死亡人数高达2239人，这个数量虽然比预期中的好了许多，但每一个阵亡士兵的背后，都意味着一份期望变成了绝望……” “报复，报复他们！让那一位指挥官身败名裂！” 不过，这个方案遭到了张远等人的反对。 张远笑了笑，“……报复那个最高指挥官，公布真相？不需要报复，也不需要公布真相。如果真的这样做，只不过是自找麻烦。” “在敌我双方的最终一战中，阿波罗受到了实质性的损失，两艘泰坦级受到了损伤，一艘航母级重伤，应该也损失了不少人口……而我们的损失并不大，从某个角度，我们双方已经扯平了。” “但阿波罗文明中的某些人却赢了，而且是大赢特赢！” “这样的个体，在文明内部平步青云，是不是一件好事呢？对我们来说，是不是就是一种报复？” “如果我们公开了这件事，报复了其中的某些个体，先不说报复能不能成功，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有一些人突击间想通了，目光看向遥远的天际，特别是那个戴森球的方向…… 让新人类感到愤怒的，不仅仅是一两位领导，而是整个阿波罗文明。 “原来如此！那就祝愿那一位指挥官‘阿尔·星球六’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吧！” 这件事情倒也给人类本身提了一个醒，阿波罗文明有这样的问题，难道人类就没有吗？ 人类必然也有这样的问题，在群体利益与个人利益面前，其实很难真正抉择。发战争财、国难财的人数不胜数，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都不能避免，这是根植于基因深处的根性。 就算做出这种选择的仅仅只是少部分人，100个人当中，80个是正常的，18个人心中有点犹豫，仅仅2个人才会付诸行动，但就是这2个人，带来的伤害也足够了。 唯有真正的五级文明，才能够避免这种状况的产生…… 又或者说，唯有整个文明经历过足够的历史教训，有着足够强大的制度，才能够将这样的人口减少一些，仅仅只是减少一些罢了 五级文明，又是多么虚无缥缈而又遥远的一条道路啊…… …… 就这样，时间慢慢地流逝着。 阿波罗文明的残余问题基本解决了，而就在双方对峙的十年里，这一片星空的局势已经变得非常混乱，其余文明的注意力，早就被层出不穷的突发事件给重新吸引。 一时半会间也没有文明会自找麻烦，继续打一个即将离开的文明的主意了…… 八个月后，新人类文明，这一颗战星的动力系统终于建设完毕！它能够动弹起来了！ 这一瞬间的姗姗来迟，简直令人激动地热泪盈眶。许多为之奋斗已经的科学家与工程师，都相互之间拥抱起来，而大量的士兵也在庆祝着动力系统的完工。 也没什么好墨迹的，就在测试工作结束之后，舰长女士很快就宣布舰队正式启程，新人类文明不应该再留在这里。 “……多么不容易啊，为此，我们付出了2239名军官的生命……他们的肉体被敌人消灭了，再也没有复活的可能，但他们精神品质却永远留存在我们的历史中……让我们为他们默哀三分钟。” 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无论是在现场的，还是在房间中看电视的。 三分钟之后，这位女士又在电视台中发言道：“我们的文明还不够强大，远远不够强大。在近些年发生的事件中，我们可以发现与真正老牌四级文明之间的差距。数万年乃至数十万年的历史积累，不是通过简单的努力就可以弥补的……” “但无论怎么样，我们发展自身，才是对死者的最好回报……我们不能够因为拥有了一颗战星，就停止自身发展的脚步，也不应该因此而怠惰。” “现在我宣布，‘山海号’行星堡垒，正式——启程！” 这一声令下，所有的行星曲率引擎一起联动工作，成功构筑出了一个比星球略大的曲率泡，带动着这颗星球一起向着远方运动。 剩下的五艘母舰，也纷纷开启曲率引擎，朝着同一个方向航行。 山海号，这个名字相当死板，但在目前这种状态下，它却是最好的名字。 每个人都知道它的真正含义。 它将会是为人类遮风挡雨的坚实后盾，如同山岳般的厚实，如同海洋一样辽阔。 它也是一个奇迹，一个属于现在以及未来的奇迹。而一个文明，总归需要奇迹才能够继续向前走下去…… 张远听着舰长的宣言，也情不自禁揉了揉眼睛，直到此时此刻，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颗战星，人类保住了……费了好大的劲，终于保住了！ 多么不容易啊…… 他又回过头，看向远方的星空，隔了一层曲率泡之后，外边传进来的星光显得有点儿模糊。 应该还有一些文明正在注意新人类的动向，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新人类离去的事实。 这里发生的故事，仅仅只是银河系一个小角落里的故事。用单纯的善良以及邪恶来形容聚在这里的文明，必然是不准确的。 但可以预见的，在未来，随着一些高阶文明的撤离，银河系的冲突矛盾将会更多，抱有恶意的文明也会增多，唯有拥有一颗战星，才能够更好地保全自己。 如果丢失了这一颗星球，人们很可能会找一个旮旯角落一蹲，再也没有办法勇往直前了。 新人类文明的离开，并没有泛起太大的波澜……除了阿波罗文明的几位高管悄悄松了一口气之外，阿尔·星球六甚至还兴奋地在游泳池内打了好几个滚儿，庆祝着自己的升官发财。 紧接着，漫步者联盟的舰队很快占领了这一片星空…… 至于之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这一片星空的角逐还在继续，最终，终究会选出一个优胜者。 “但在这之后的事情，全都将与新人类文明无关了。我们也要去追求成为五级文明的道理，我们的道路并不在这里……” “可是，它又在哪里呢？真的很迷茫啊……” 如何才能成为真正的五级文明？ 就在张远心底里思考各种事情的时候，戴森球的亮度忽然间拔高，露出的太阳光照射到了星球上方，仿佛是一次友好的欢送。 他抬起头，向着远方挥了挥手。 再见，戴森球！ …… 本卷感言_673 这一卷的故事终于结束了，卡文的地方比较多，以至于写的比较艰难。好在最终的结局还算圆满，对于文中的新人类文明而言，这一段艰难的时光总算度过了…… 对我本人来说也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有时候一天写到晚也码不出几个字。 真痛苦啊！ 这本书从开书到现在，已经快11个月了，对于一个码字速度如同蜗牛的作者来说，写了156万字也算不容易……不快也不慢吧，反正还行，速度不算慢了，大家可以自己算一算。 我个人不太喜欢把小说写得太长，一本网络小说嘛，如果三四百万字或者更多，我可能就不想去点开来看，认为这小说太水，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这个看法…… 所以，两百多万字可能是令人感到舒适的篇幅。 按照现在的发展，把这本书写到两百多万字，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在这之后，还是得找个机会完结掉。一方面，五级文明之后的故事，已经不太好写了，这本书主要偏向于意识形态方面，而不是飞天遁地的科技，所以没办法随便乱写。 另一方面，如果看到一本书的成绩还可以，就把它强行水到三五百万字，那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当然这本书成绩只是一般般，算不上特别好，两个白银盟也就11万收藏，大家也知道白银盟的收藏很水，抢了宝箱收藏后放在书架上根本不看。所以真实的收藏也就六万左右吧…… 咳咳，反正距离完结还有一段时间，至少还有四五个月吧，大家不用慌。作者不会太监！ 到时候，如果大家觉得不过瘾，我可以考虑写几个虚拟世界的番外，或者说是某平行宇宙中，新人类文明决定回到地球文明等等…… 当然主线剧情不可能回到地球文明装逼了，否则这书就没办法写下去了…… …… 再随便说几句吧，这几天和几个硬科幻的作者聊了聊，发现我这本书已经是起点“真实科幻”中，成绩最好的了，真是令人感到汗颜。其余的书真是扑的不能再扑。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容易改变，所谓“硬科幻”，一直很小众，能够正版支持的读者，还是尽可能要支持一下，不要去看盗版。 我甚至觉得，“硬科幻”这个名词是有点贬义色彩的。 这个小圈子其实很保守，很多所谓的“硬科幻读者”对其他小说的鄙视非常强。 譬如某些读实体书的读者，就感觉自己品位高，有优越性了，一听说网络文学，开口就是：你读过阿西莫夫吗？银河帝国都没有读过？网文就是垃圾！三体牛逼！ 对于这种读者，我一向以来都是懒得理会的，因为我的读者群就不是这些人，他们再怎么说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很可惜的是，就是这些读者，把控了所谓“硬科幻”的评判话语权。 话语权这东西很重要，再怎么捧我的作品也比不上那些世界名作，和他们吵还真的吵不过他们。他们自认为硬科幻只有寥寥几本书。 那么怎么办呢？ 直接把自己的书开除“硬科幻籍”不就得了，这个名词又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名词，干嘛一定要顶在头顶，搞得好像是一种宗教信仰似的…… 所以，我从来觉得自己写的不是什么硬科幻，而是一本软科幻，而且用硬不硬来评判一本书的好坏，完全没有意义。 小说而已，故事性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有人觉得自己的作品很硬，却还是扑地一塌糊涂，是因为写的不好看，就只有这一点原因，没有另外的原因，和硬不硬没有关系。 我强烈建议，新人作者在宣传自己书的时候，不要宣称是“硬科幻”，因为一旦这样说，某些读者会以很高的标准来苛刻对待，而且会筛选掉大量只想找一点乐子的休闲读者，他们一看到硬科幻这三个字就觉得很累很烦，不想看了。 这一类的读者很多很多。 所以，宣称“硬科幻”这种做法完全就是自找苦头吃了，除非你有振兴“硬科幻”的强烈信仰，愿意“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否则还是不要这样标榜自己，这三个字算不上是什么特别褒义的名词。 好了，本卷感言就暂时写到这里，最后再求一下月票与推荐票！ 有点不好意思(⊙o⊙)…明天就休息一天吧，实在写的有点累了啊。 第六百五十四章 我们回来了！ “快看快看……终于到了！我似乎观察到启程号飞船了！” “要么发射一发氢弹-3型礼炮，庆祝一下？” “千万别，万一被当成攻击信号就不好了！还是赶紧打报告，先确定安全再说！” “哈哈，等一下请你们喝酒！” 就在这一天，“山海号”战星的北极星天文望远镜处，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狂欢起来。 距离人类逃离戴森球，已经足足18年的时间了，这18年的时间，这一人类分支一边在建设这颗星球，另一边也在不停地赶路。 由于行星级曲率引擎才刚刚建设到“堪用”的地步，这一颗战星的运动速度并不快，大概也就达到1.2倍光速。 20光年开外的某一颗恒星中，停留着离开的“启程号”泰坦级，总共八千万的人口，汇集了大多数的精英科学家以及下一代的孩子！而待在战星上以及五艘航母级中的人员，也就只有区区七千万而已，大部分是工程人员以及军人，双方的重新汇合才意味着新人类文明成为一个正常的文明。 “目的地即将到达”这个消息传出后，越来越多的人赶往天文台，眺望远方的星空。只不过隔了一层曲率泡，用肉眼观察，星空就像水面一般充满了涟漪，看不清外边到底是什么。 很快，曲率航行正式停止。 一个令人感到激动的时刻。 双方的高层领导相互通讯后，开始派遣飞船进行面对面交流。 确认安全非常重要，哪怕心情再急迫，再激动，总归得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人类，到底是不是那一批人……万一被外星人给掉包了呢？好吧，这种概率极低，但是不得不防。 最终一直过了整整六个小时，一颗战星、五艘航母级，再加上原先逃离出去的一艘泰坦级飞船，才正式宣布胜利会师。 舰长女士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我们可以骄傲地宣布，我们成功完成了任务，圆满归来！” 双方的胜利会师，自然成为了这些年来最为隆重的一场欢庆仪式！ 海量的人口从“启程号”泰坦级中，兴致勃勃地登陆参观这颗属于自己的星球，大批量的士兵居然变成了临时运输司机，驾驶着军舰，不停的将民众运输到下方的星球上。 “太好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好怀念‘启程号’生产的葡葡草饮料啊……给我来三杯，不，五杯。” “这就是我们的星球，以后我们可以居住在这里了！” “小丽，你好像胖了。” “？……” 许许多多的亲朋好友正在重新见面，夫妻相聚，同事战友之间相互之间拥抱着，诉说前些年的遭遇，共同语言简直不要太多。 无论是网络上，还是大街小巷上，抑或是山海号的大玻璃罩内，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女朋友等待了那么多年，明天我们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 “666，女朋友直接等了20多年！这一份爱情太令人羡慕了！” “恭喜恭喜！” “人与人有的时候很遥远，有的时候又很贴近……很羡慕！” “珍惜当下，过好每一天的生活。” 这一个帖子突然间变成了网络上最为热门的话题，在家庭体系支离破碎的今天，婚姻在这个年代的确是非常神圣的一件事儿，理所当然受到了许多人的祝福。 双方的胜利会和后，整个文明内部的结婚率居然神奇地上升了好多个百分点。 言归正传，在接下来的第3天，整个文明又举办了一场庄重的纪念仪式，以怀念那些牺牲了的战士，没有这些人的牺牲，就没有新人类文明的现在，更没有这一颗战星的保留。 这种纪念仪式，无论是形式上，还是程序上都是应该的。 “让我们所有人，为这些将士默哀3分钟。” “礼毕。” 舰长女士主持了这一次的活动，紧接着，又宣布了为期一个月的假期。双方分别的时间也已经几十年了，不过人员之间的联系没有被切断，也没有更新换代。 所以这一个月的假期，就相当于是重新建立社交关系的契机。理论上重新融合没有太大的问题，毕竟现在已经是星际时代了，大伙的平均寿命达到五百岁，用了新科技之后，超凡者能够活动一千岁甚至一千五百岁，所以二三十年的分别的确不会有什么影响。 如果放在古代，人均寿命只有六七十的情况下，二三十年的隔离可能就会产生一定的陌生感。 很快，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民间的气氛逐步热闹起来，餐厅里到处都是聚餐的小团体，星球上也出现了大批量的旅游人员。 “启程号”上的人群，实际上一开始的士气非常低落，许多人都因为自己的提前离开而感到自责。 即便他们心中清楚，必须要保留一部分的火种。 可是，这种士气低落带来的工作效率低下，依旧不可避免。 再加上“启程号”泰坦级飞船超载严重，没办法承载八千万人口的正常起居生活，所以有很大一部分人口，都需要在冬眠中度过。 他们待着的这颗星球距离戴森球不远，不适合搞大规模的开发，所以人们还是采取轮流冬眠的制度。在这种无所事事下，也只能够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后方的大部队能够成功来到这里。 当山海号战星真正出现的时候，该是怎样的惊喜啊！ …… 就在这一天，一名退伍士兵正在带领自己小家庭中的小妹子，参观这一颗星球。 姑娘一蹦一跳的，站到这颗战星上的时候，一下就能够跳七八米的高度，简直就是兴奋异常。 妹子眼神中依旧充斥着那种惊喜：“如果你们在未来十年内还不出现，我们就必须要离开了……还好，你们真的出现啦！” “启程号”的人群，最渴望最期待的就是参观这一颗辛辛苦苦保卫下来的“希望”战星了，哪怕站在上边蹦跶几下也好。现在那一座高达两万五千米的奥林匹斯山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就像一群黑压压的蚂蚁。 一想到这里即将是人类的新家园，就不禁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哈哈哈！这不是及时出现了吗？甚至还比预期早了一两年的时间！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南极，那里人少！” 这位男生名叫孙晨，享受着妹妹崇拜的目光，得意地哈哈大笑，在自己亲人面前不停地炫耀着那一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在那个年代，他在大学刚刚毕业就加入了军队，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 而现在，战争结束了，大量的士兵也重新脱下了军装，走上正式的工作岗位。到时候还得竞争上岗，所以政府部门也特地召开了一些培训课程，可以自由报名参加学习。 正常情况下，整个文明也用不着一千万的军人……这么多的士兵，太浪费了。 当然了，关于民兵的训练工作将成为一个新常态。只要基本技能不遗忘太多，关键时候，这些退役军人还是能够重新穿上军装，保卫家园。 不得不说，这一次的胜仗极大地激励了民众的士气，经历过洗礼的军队，从精神面貌上就与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人类的自信心也比以往强了许多。 孙晨身后跟着的女孩子名叫张相宜，两人同一个小家庭出生。 这位妹子明显感觉，自己哥哥成熟了很多，说话以及谈吐变得更加大方了，只是在自己家人面前，才会情不自禁暴露出小孩子的本性。星际时代的人其实更加单纯一些，一百岁以下的，都可以称做小孩子。 孙晨充满雄心壮志地说道：“不过它既然叫做山海号，就得有山有海才行。现在只有山没有海，我们还需要将它长期改造才行。” “一个大海啊……地下海洋吗？可不可以养鱼，冲浪？” 第六百五十五章 美好的团聚 “养鱼……应该比较困难，重力不一样，鱼类很难生活，我们的海洋不可能在离心轮里边，那样的话整个离心轮质量就太大了……” “可以生长一些低重力环境下生长的海洋植物，还有少量的鱼类。最好弄一些氢弹，模拟出潮汐。” 两人正在叽叽喳喳地畅想着未来。搞得他们就是权威设计人员一样。 那个年代，张相宜还在上大学，遇到了突发事件，只能够跟随着启程号飞船一起离开了。 双方一离别，就是几十年的时间。现在重新欢聚，那种心中的快乐，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而这样的重新团聚的团体，在文明中很多，曾经一起打游戏的战友突然上线，一起愉快地游戏，曾经的同学也重新见面，各种男男女女藕断丝连、死灰复燃的情况都发生了…… 所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莫不如是，这可是古人总结出来的“人生的四大喜悦”。 “当然也有一突然间发现，自己带了绿帽的倒霉货……咳咳，按照法律规定，破坏军婚可是触犯刑法的，不过现在也没有多少人登记结婚了，大家只是男女朋友而已。” “这件事情让那些法律的制定者很是感到头疼啊。” “真的有这种事情吗？” “当然有！爱情是最不稳定的一种关系了，亲情反倒更加长久，友情也能够持续很长很长的时间……” 一群游客叽叽喳喳讨论着，到达南极，又接连参观了几个庞大的重工业工厂。这一类巨大的工业工厂根本不可能在飞船中出现，哪怕是泰坦级也禁不起这种折腾。因为飞船的散热能力以及吨位，根本不可能与星球相比较。 看到繁忙的生产线，生产出一批批的物资，从戴森球中买来的自动维护机器人已经用上了，每个人心中都美滋滋的。 这才叫……踏实啊！ 孙晨忽然建议道：“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吧！” 立马有人响应：“是啊，好久好久没有相聚了。可是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餐厅呢？” “大饭桶餐厅啦！” 大饭桶餐厅的历史，比新人类文明甚至更近久远一点，作为地球时期的知名餐饮连锁店，曾经资助了“地球时代号”飞船的开发。 所以在地球时代号飞船上就有这一家餐厅，一直流传到了现在。 结果，地球上的连锁店已经倒闭了，大饭桶餐厅在另一个文明依旧存在着，也真是世事无常。 这一颗星球的重力太低了，比月球的重力还要低上许多，如果人类长期在这种低重力环境下生存，很容易发生骨质疏松、高血压等一系列的生理疾病。 山海号星球距离开发完成，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所以，工程师们事先在地表建立了一个个5-10公里直径的大型离心轮，作为临时的居住区。 这些离心轮有点像横在地上的大号轮胎，旋转时能够等效模拟出重力，许多工作都能够在摩天轮中进行。 “你可得跟我们说说，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着政府解密档案的逐步公开，民众也能够了解当时的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除了最后新人类方与阿波罗文明“阿尔·星球六”的交易没有公开之外，基本上的资料全都公开了。 这一切也足够精彩纷呈，令人津津乐道的了！ 有许多好事者将这一次的历史事件，做进了某些策略类的游戏当中，获得了广大民众的好评。 “……也就是你们通过伪造战舰，吸引了敌方的火力，然后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是啊，用一些热气球当做飞船，结果真的被对方炸了个稀巴烂，可把我们给乐坏了，他们甚至出动了最大当量的反物质武器……” “真的有这么简单吗？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张相宜听着自己老哥的讲述，秀眉微蹙，总感觉某些细节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作为一名星际历史系的博士，她隐隐觉得，一个星际文明如果这么容易被欺骗，星际战争也未免太简单了点……大家干脆全都伪装得了，这个战术又不是不能够模仿。 真正的事实，很可能不是这样，没有那么容易的。 “是啊，事后想想，的确有点儿古怪。”孙晨虽然当时参与了战斗，其实也就是普通士兵，稀里糊涂地执行任务而已，搞不清楚真实状况。 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无可奈何地说道：“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对方真的打爆了那些热气球，然后被我们反击，最终撤军了啊。” 关于与“阿尔·星球六”的交易，新人类政府暂时不准备公开，至少短时间内不再空开。 这件事实在是有点儿匪夷所思……反正目前的逻辑已经圆满，“新人类通过伪装战争战胜了敌人”这个说法更加令民众满意，没必要将所有的秘密全部泄露出来！ 结果民间自有高手，讨论着讨论着，大家都觉得有点怪怪的。 “对了，我倒是听说过一位将军对这件事的评价！”孙晨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故意卖了个关子。 “什么？” “咳咳……这位戴将军说，厚黑学很可能是星空当中普遍意义上存在的，特别是，一些没有强力制度约束的文明，内部的情况可能比人类更加糟糕一些。” “所以我们可以普遍使用厚黑学中的某些方式，去对付他们。没有必要将外星人看的太美好，他们也是自私自利的，传统从原始环境中进化来的物种，无法摆脱自私自利的基因影响。” “啊？！” 这番话真的有点儿莫名其妙，但从一位将军口中说出，应当不是无的放矢。 张相宜很快就泛起了浓浓的好奇心，心底里不停地嘀咕着：“所以，历史的真相，肯定不是表面中的那样……” 可是，政府部门保守的机密，她完全不敢去刺探，否则和间谍没什么两样……即便这个时代，不大可能出现“人奸”之类的现象，但机密就是机密，胡乱刺痛机密是要吃牢饭的！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道：“也就是，外星人社会中也有一些阴谋诡计，内部并不一定和谐一片，是这样吧？外星人撤军的原因，难道是因为文明内部因素？” 孙晨道：“是不是内部因素我不知道，总之也没必要将外星人想象地太高大上，大家都是从原始时代竞争而来的，有很大的共同点。” “而原始时代的生存竞争如此激烈，只有自私自利，才能够活下来。这种习性会一直流传，所以，整个社会中怎么可能一点黑暗都没有？” “除非是一些，天生如同神灵般的文明……” “天生神灵？” “就是种族值超高的那一类！我们不能够排除，有一些先天优越的文明。宇宙那么大呢，960亿光年的可观测宇宙，至少23万亿光年的不可观测宇宙，只要出现一个天生的神灵，整个宇宙就不一样了。” “古老的赫菲墨托文明？或者是盖亚文明？我们只接触过盖亚，另外的却没有接触过。” “好了好了，吃饭吧，说起这些倒是一个个精通天文地理，无所不能了。” 一伙人有说有笑的，侃起这些神一样的文明，简直就有无穷的兴趣，就好像侃明星新闻一般来劲。 同时又期待着，姓人类能够一步步成长为这种神一样的文明。 这是大家的共同愿望…… “各位观众朋友，你们好，关于山海号星球，第三次开发研讨会议正式结束。会议期间，总共接收到了来自网络一百二十三万条有效建议……” 餐厅中间的屏幕上，一位美丽端庄的女主持人播报了一则新闻。 这一条新闻的播出，让正在享受美食的众人，纷纷抬起了头。 第六百五十六章 大工程建设 其实这颗星球的大体设计工作，在航行的那十几年里，早就已经设计完毕。 剩下的都是提高居民幸福程度的细节问题，譬如说人均绿化面积，人均体育馆的数量，哪里要建设一个大型公园，哪里建设一个电子竞技厅，还有各种社会公共服务等等，这些东西需要慢慢的改进，大家共同探讨。 不可能规划人员一拍脑袋就提前设计好，那样只会自作聪明地设计出某些反人类的功能，平白遭受民众嫌弃。 聊到这里，其中一位女生吃了一口麻辣粉丝，辣的哈了一口气，“啊，大饭桶的粉丝汤就是好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搬到星球上居住呀，真的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早着呢，一百万条建议，整理出来都要半天了……好好在飞船上待着吧，该干嘛干嘛。 “我们的人口也不太够，这是一个长期工程，没有必要将人口分配全部投入到星球上，大规模的开发可能还是得指望下一代……” “唉，真的好急啊！” 张相宜看了看周边的就餐人群，三三两两的，大都是像他们这样趁着假期聚会的人群。人们脸上洋溢着重新相见时的幸福笑容，也带着一丝期盼。 是在，脚底下的这个大家伙，就是底气，面对未来的底气。 无论未来到底是光明抑或是黑暗，只要有了它，人们就拥有了更多的信心。 很难想象，如果当初新人类文明真的退却了，逃跑了，抛弃这颗星球，灰溜溜地跑到这里，所有的群众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目前这一颗星球，只具备了初步的曲速动力系统，上边的军事设施，也至少三级文明的层次，相当于一个半成品，还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第一个大工程，是建设出一个可以容纳10亿人到15亿人口居住的地下居住环境！ 这个居住环境，指的是类似于地球的居住环境，人均的住宅面积、绿化面积将比传统飞船中更大，公共服务设施也将比飞船时期更加完善。 最重要的几点：污水处理系统、环境自净能力、空气的卫生程度，将要达到一个高标准。 以往的飞船时期，有很多东西都是有限的，譬如说，每一个人每个月用的水资源有限，超过了价格飙升。因为污水的处理非常麻烦，涉及到飞船的散热问题。散热又是宇宙级难题，很难提高。 至于所谓环境自净能力，根本不可能拥有，全都是人工维持的。 而今后的人类，至少会有八成的人口长期居住在山海号战星上，要做就要做得最好，所有的大工程可能会使用数千年的时光。只要做好了这些，民众生活质量将会有一个明显的提高。 其次，人们计划在赤道附近，建设一个环球离心轮，以等效模拟出重力。 这个工程量自然不是盖的，光是挖个地基，说不定又要上千年的时光，好在当初半球文明已经完成了85%以上的工程量，人们只要继续完成接下来的15%即可。 “……在星球内部，挖出一个游泳圈形状的真空带，然后整座城市在铁轨上运动，可以一定程度利用磁悬浮的科技。” “总共要分成120-200座城市。每一座城市500万到1000万人口，有着自己的独特功能以及规划……”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大量的居民建议，有些城市一开始规划的好了，今后对大家都好。 如果规划地不好，修改起来相当麻烦。 第二个大工程，是武器系统的建设。现在星球上铺设的大都是三级文明那里购买来的低级军火，这些东西数量倒是马马虎虎，质量却远远不行，所以今后还要进行逐步的更新换代。 在预期当中，大量的先进武器系统将会深埋于地下，平时不需要的时候就地隐藏，只有等开战了才会显露出来。 人们还打算建造破坏力更大的反物质离子炮，这是一种能够接近光速的强大武器，破坏力可比激光强太多了。 还得建设一些反物质生产中心，人类目前的反物质生产力有点低，完全比不上消耗。反物质的储备是具有战略意义的，再怎么也是比氢弹高出两个量级武器，储备的越多越好。 另一方面，人们还得在星球更加底层的位置，建立紧急避难所，以及位于星球内部的储备仓库、逃生通道、地下机场等等，这些都是工程量浩大，却又必须的设施。 人们甚至还计划将整个地表进行改造，除了几座自然山峰以及矿物区域外，铺设上特殊的防护材料，往简单地说也就是混凝土，然后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能够有效抵御穿甲弹、中子辐射以及电磁辐射。 至于第三个工程，各种工业区、实验区、矿区等等。这些设施没有必要依托人工重力，不是太重要的工厂，可以直接建立在星球地表。 另外的一些高精度工厂，可以建立在地底下。 低重力环境非常有利于重工业的发展，无大气、低尘埃的环境有利于精密零件的制造，这些天然的环境都得利用起来。 一颗星球的体量可不是盖的，如果人类以后拥有了足够的工业人口，完成了这些，工业能力将会提升十倍以上。 这些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工程量很大，真的很大，却不能够阻扰人类的雄心壮志。新闻联播中的主持人播报完了这些，餐厅里的气氛更加热烈了。 “所以啊……今后要劳心的事情多着呢！哎，太多太多了！” “大家干杯！” “干杯！” …… 享受了重新欢聚的喜悦，建立了新的社交关系，假期之后，人们又振作精神，开始重新工作。 这一次大伙有着更加充足的动力。 星球的建设不仅仅是整个文明层面，还与每个人的个人利益有关。就在前些日子，政府部门又已经颁布了一则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通告：在未来一段时间里，飞船上的居住面积能够1:1地置换到星球上。 开发了多少，就能够搬进去多少！ 这又引发了一波议论浪潮，由于每个人都想要第一时间居住在星球上，抽签又会破坏原先的社区划分。所以目前只能够按照工作岗位进行分配。 如果工作岗位还在飞船上的，就老老实实呆在飞船吧，还是别下去了。否则跑来跑去两地上班，也自找麻烦。 在计划当中，原先的六艘母舰如果人口搬迁完毕，将会慢慢改造成军事用途以及科研用途。这样一来，新人类文明的战斗能力将会大大增强…… 第六百五十七章 人口问题 原先的母舰由于要承载大量的人口，有着各种非军事功能，打起仗来总归有点儿累赘。 在与阿波罗文明发现战争的时候，人们就发现了这个毛病，哪里既民用又军用的道理，如果真的打仗，爆掉了一艘母舰，死的平民百姓也太多了！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又不可能有时间去改进。 但今后经过改进后，基本上就不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了。 拥有一颗战星后，整个社会甚至还产生了新的消费欲望，那就是……更大更好的房子，特别是人均面积50平方米以上的房子。 如果未来居住在星球当中，人们又已经不满足原先那么点的居住面积了，原先的房价是按照面积计算的，房子越大，平均每一平方的房价也就越高。人均面积其实也就16个平方米，真的不算多。 飞船上哪里有这么多的居住面积。 但现在，人们理所当然想要更大的房子，更好的环境，还可以饲养一些小动物。 虽然新人类文明并不是一个以个人消费欲望来推动经济增长的文明，不过人们有着消费欲望，总比没有欲望来的更好一些。 除了一些基本社会福利外，这些物质资源也不可能是免费分配，唯有努力工作才能够得到，该花钱买的还是得花钱，否则也就只能够羡慕别人。 …… 这方面杂七杂八的社会现象暂且不去多说，对于管理层而言，最大的问题是，目前的人口规模显得有点儿不够用了。 1.5亿听起来很多，能够干很多事，再加上人类自从在戴森球中，花了三千阿米巴积分购买了【微纳米-阿尔法3维护机器人】后，破解进度稳步上升后，人工智能能力稳步上升…… 但实际上呢？还是不够用。如果不是因为各式各样的复杂原因，管理层恨不得弄出十个亿的人口。 人口问题，一直是个大问题！ 原先的科技树，需要用一定量的人口去研发、维持。各行各业的研究所本身就缺人。作为一个四级文明，科技树早就已经枝繁叶茂，形成了巨量的科技体系。 即便有了辅助大脑技术以及额外感知以后，人类比地球时期聪明了许多，学习效率提升，可是人口依旧有些不够。 再加上作为四级文明，几十年不出重大成果，都是有可能的。即便各个科技线的推进速度很慢，但总归要坚持下去，否则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向前迈进呢？ 所以这方面的人手，能不调用，尽量不能够抽调，否则就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另外还有各种行政人员、娱乐业、服务人员等等，这些都是一个文明的必需品。现在人们追求的是全方位发展，不会再像以往那样，硬着头皮只发展一个方向。 甚至，六艘母舰理论上能够承载两个亿的人口，现在只装了1.5亿，还没有完全载满。然后现在又多出了一颗星球，等开发好居住区后，至少能够承载10个亿的人口，完全就是地广人稀的节奏。 结果，一部分工作人员搬迁到地面后，飞船里就显得空荡荡的了，商业区、各种娱乐场所，都冷清了许多，一些习惯了热闹的人倒是挺不习惯的。 扩张人口是一件非常重要，并且异常急迫的大事，但无论整个社会对人口的需求怎么紧迫，都需要相当详细的规划。 人口是一种财富，也是一种负担。人多了顶级天才的数量也会增多，相关的配套教育、公共服务应该提前准备，人多了之后应该怎么管理，经济体系怎么调整，这些都是新人类文明管理层面临的重大挑战。 “女士们，先生们，1.5个亿的人口与10个亿的人口是两种不同的管理方式。如果发生特殊事件，动员10亿人口与动员1.5亿人是两个不同的量级。” “我们的社会，要求的人口质量实在太高了……稍微差一些的人口素质，就会反过来阻碍社会的发展。这一点大家都清楚。” 在这一次的日常会议中，舰长女士重点提出了这方面的问题。 幸运的是，人类科学家研究这方面的问题，已经很久很久了，提出了各种方案。 再加上目前这1.5亿的人口中，一百岁的年轻人，或者两三百岁的中年人，综合素质简直是前所未有的高。他们经历过中子星对撞前的黑暗年代，见证过“璀璨银河分支”的沉沦，又经历过戴森球事件的洗礼，知道一个文明发展的不容易，基本上都是以蓝色思想为主导。 这一部分人形成的社会惯性是很强大的，会带动下一代人的健康成长。 一位教育方面的学者，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我们不能够完全依赖社会惯性，等我们这一代死了，后边新出生的人口就不一定了，虽然可以用教育手段让他们知道这回事，然而教育与亲身经历总归是两回事……” “教育的力量相当有限。” “所以了，我们应该保持谨慎乐观的态度。目前1.5亿人口形成的大社会，社会风气形成一定程度的良好惯性，我们要努力在氛围不变的情况下，在80年以内，扩张到5亿人！” “在150年以内，扩张到8亿人，最终一直保持在10个亿，甚至可以更多一些，12亿，15亿，都没有问题。” “总而言之，10-12一亿是一个比较理想的人数……” 这位女舰长是深蓝思维的典型人物，她听了这一番后，有点不满意地说道：“叶教授，您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首先我要问一句，我们是否能够创造这么多的工作岗位？特别是高端岗位，您知道这个意思吧，高端岗位，不是那种出卖劳动力的岗位！” “如果没有足够的岗位，那可就完蛋了，一大堆人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在社会中游荡，整个文明立马就垮塌了！我们总不可能和以往像地球那样，去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 劳动密集型产业不是不好，在一个国家处于工业化起点的时间段，比较适合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将农业人口大批量地转变为工业人口。 劳动密集型产业的产品成本中，劳动耗费所占比重较大，而物质资本耗费所占比重较小。 但它有着时代的局限性，最典型的特点就是附加值比较低。一艘飞机换几一件衬衫，衬衫就是所谓的劳动密集型产业。 冯舰长说道：“……就像地球文明那样，一个服装店必须雇佣一个服务员在那里收银，即便机器人完全能够代替收银员，可是为了就业，不得不如此。” “人口多了之后，必然会出现大量无法适应时代的个体，难道我们的文明，也应该效仿地球文明的政策吗？” 科技不是万能的，科技不能够解决许许多多的社会问题：譬如说，工作岗位。 科技的发展能够诞生各种新的岗位，但也会淘汰掉很多旧岗位。 科技越发达，对人的素质要求也就越高，然而人类的个人素质总是呈正态分布，就算有智力科技加持，也不可能抹平差距。大多数人都是平庸的，没办法从事尖端岗位，于是便产生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 第六百五十八章 低端人口与高端人口 关于生产力的发展与工作岗位之间的兼容性矛盾，是一股长期问题。 在地球时期，就曾经发生过许许多多类似的情况：自动化设备的大规模应用，导致大量的工人下岗，而那些赚了钱的资本家，又不会去把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去免费供养下岗工人。 一个亿万富翁，如果让他拿五百万去做慈善，为了博取一个好名声，这位富翁或许会同意。 但如果要让这个富翁，每年赚取的利润，大部分捐出来养穷人，他大概率会反对。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下岗工人怎么养活自己呢？他们没有足够的技术去从事更加高端的行业，整个社会又没有足够的工作岗位，他们失去了经济来源。 于是整个社会自然出现内需不足，产能过剩。 没有了需求，商品价格直线下跌，资本家自然破产。 这就是经济危机以及社会动乱的由来。 为了防止这种现象的周期性发生，曾经的地球文明尝试着强行创造工作岗位，机器人很好，出错率很低，但是工作岗位不能够消失。无论科技怎么发展，这个服务岗位上必须要有人，否则，这个店就别想开下去了。 这种方法被大量运用在低端服务业与劳动密集型产业上，像一辆无人驾驶的公交车，要搭配一个应急司机，一位售票员，说不定再加上一位保安，这就一下子创造了三个岗位，效果还算不错。 这些职业不用什么技能，随便培训一阵子就能够上手，政府强制把大量的无业游民安排掉，能够节省许多麻烦事。 这就是地球文明的做法。 讨论到这里，冯舰长说道：“这种强制制定密集型劳动岗位的方法，能够稳定社会，创造大量就业，但是……太烂了，真的！” “各位，都什么时代了啊！” 张远心中一动，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这一番质疑倒是有点意思。 新人类文明的主体是计划经济模式，大多数的生产资料都是公有制的，不会产生所谓的经济危机，政府部门也养的起大量的闲人。 可是10个亿人口，哪怕1%的失业率，就是1000万无业游民，这个数字相当可怕！ 人少了不够用，人多了竞争压力大，管理起来更加困难。这就是摆在眼前的现实。 “而且，不可能要求未来出生的8.5亿人口，全部都去从事尖端科研工作，就算人类变聪明了，可是各门学科深入发展了这么多，也变得更加困难了啊。我们的社会，依旧很难做到，全都是高端人口。” 另一方面，新人类文明最高端的岗位是有限的。 虚幻实验室，这个最高端的实验室，目前有5000余研究人员。 如果人口膨胀6倍，难道要扩张到3万吗？ 当然不需要，有很多研究，不是人越多越好。人多了反而坏事，得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 按照张远的估算，虚幻实验室顶多膨胀到1万人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再到。 有人觉得，“可以形成一个个新的虚幻实验室，形成竞争关系。” 这个方案的确能够创造不少高端岗位，但两三个研究小组算得上是良性竞争，成立十个小组去研究同个大工程，完全就是浪费资源，而且管控监督起来也更加麻烦。 “所以人口膨胀后，能够大幅度解决目前人口慌的问题，但必然会产生各种矛盾。这个问题又怎么解决呢？” 紧接着，一名人口专家站起来发言，表示他们经过精心估算，8.8-10亿人口是一个比较适合的文明状态等等，各个岗位能够充分竞争，但是不会过度竞争。 “我们的确没办法创造6倍之多的高端岗位，低端岗位又不需要，但膨胀的只不过是中层人口。橄榄球型的社会模型，是非常稳定的存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长期的不充分竞争，也不是好事。人类是一种需要外力逼迫的生物，不充分竞争，很容易产生懈怠。这也是计划经济体制下，自由贸易货币体系一直没有废除的主要原因。” 但是，未来一两千万的低端人口怎么解决，依旧是一个问题。 紧接着产生了各种辩论。 讨论着讨论着，一些专家为“安排店里收银的服务员，是否有利于新人类文明”这个问题争吵了起来。 有人觉得“看店这种低技术含量的活，也比无所事事吃社会福利强”，还有人认为，如果真的出现这种现象，无疑是社会的倒退！ 结果又有人说，目前社区里的一些工作人员，性质其实和收银员没什么差别，在信息智能化的今天，这些社区工作人员的人数至少能够砍掉一半！ 还有人觉得，“低端岗位的事情其实没必要担心，只要愿意工作就是好事。4级文明各行各业的发展，10亿人口是需要的……不过宏观层面与微观层面，操作的方向不一样。我们的大学需要扩招，也可以通过延长义务教育，来缓解工作岗位的压力。” 闹哄哄的一片，各种说法听得张远头晕脑胀，只想睡觉，他干脆打了个哈欠，眯上了眼睛。 “真想吃林萱萱做的黄金辣子鸡烤香米堡啊……要不发个短信，叫她做一个？” 倒也不用手指去按手机，脑袋里想了一下，短信就发出去了。 隐约间听到冯舰长拍了拍桌子，大声说道：“……人口基数扩大，物质条件变好，那些不思上进的沉沦者也会增多！该分化的分化，该淘汰的及早淘汰掉！我们应该采用更加激进的教育模式，去提高人口质量。” “舰长，你可不能这样说，搞得好像两个物种一样……用虚拟世界教育……” “七八十岁寿命的，与五六百甚至一千寿命的，还不是两个物种吗？” “……鄙视那些沉沦者又怎么了？” “但是并没有明确的鄙视区间划分啊！怎么定量地去鄙视？成绩好的鄙视成绩差的？那可就鄙视一大片了！” “沉沦者可不是成绩差的人！” 第六百五十九章 磁场感知技术 启程号母舰的舰长室当中，众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开始辩论人为制造“鄙视链”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群高级领袖居然在讨论这种东西，简直就是让不知情者惊掉大牙的程度。 还有的人正在论证，用虚拟世界技术来培养下一代的可行性方案。这倒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由于虚拟世界技术拥有高度的沉迷性质，现在只有成年人才拥有一定的旅游、游戏权利，而且还有时常限制。 小孩子应该如何利用这门技术培养更优秀的价值观呢？教育不是万能的，但目前最好的方式依旧只是教育。 张远听着他们的议论，一开始还有些兴趣，到后来眯着眯着，一连惊醒了好多次。 这群人说的太没有营养了，光是提出一个说法，有什么好争吵的？搞得跟网络上的水友一样，光是动嘴巴，谁也说服不了谁。好歹也要按照某一类社会模型，推演未来的发展，列出一系列的数据，然后再来这里争吵吧！ 手机震动了一下，林萱萱回复了那条短信，张远瞥了一眼，上面只有两个字：“没空！” 心底里不由得吐槽：“这女人越来越懒了！都不愿意烧饭！” 会议室里正在讨论的这件事情其实和他没有关系，人口政策、教育政策，他也说不上话，更没什么兴趣去多管闲事。 这里边的专家多了去了，有很多都是大名鼎鼎的超凡者，他们不仅在现实世界中负责教育政策，也在虚拟世界中，教育过形形色色的孩子，接触过各式各样的人，拥有非常丰富的实践经验。 把任务交给他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把他老张叫过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磁场感知”技术，真正的成熟了！ “磁场感知”作为最高智力科技，自然是虚幻实验室的得意之作，能够显著增强人类的空间想象能力，增强三维感知，甚至对电磁学的学习能力，也能提升。 总而言之一句话，能够提升人类的智力。 所以，如果新一批的婴幼儿能够大批量的普及这种技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按照10亿人口计算，未来的8.5亿人都要普及上这门划时代技术，的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了，必须要谨慎讨论才行。 “这一批的孩子可真幸福，他们不会知道人类以前有多笨，连一个二面角都要算半天。” 张远睡得正香，忽然感到有人在耳边小声说话，这个声音很好听。 “张教授，张教授？” 张远猛地抬头，发现一位漂亮的女记者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看着她胸前的铭牌，是《深空日报》的记者，秦可欣。 “张教授，一起拍个合照啊，不上报纸的那种……您怎么又在这里睡觉？” 张远连忙打了个哈哈，“是小秦啊，累了总得休息一下，反正也还没有轮到我……不碍事。” 后边跟着的两位实习生，好像见到大明星一样，眼神放光。 张远也不尴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笑容满面地对着镜头，几个人拍了一张合照。 “咔嚓！” 《深空日报》的女记者显得很高兴，心中想着可以将这张照片，拿去发发朋友圈。 这位大名鼎鼎的张教授，被抓住在重要场合睡觉多了去了。但牛逼的人就是有特权，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并主动为之辩解，什么“工作太累，压力太大”等等，其实人家就是习惯性地想要在公共场合睡觉罢了。 “您来到这里，是有什么新的科技要应用到未来的婴儿潮身上？” 张远卖了个关子：“哈哈，待会你就知道了，不要急，不要急。” 那群人的争吵还没有结束，估计还要围绕各项政策争辩几个小时…… “人类说话的速度，信息量实在太少了，一秒钟两个比特，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张远打了个哈欠，心底里嘀咕。 可是这种情况，一时半会间很难改变，因为人类的天生感知能力就是如此。 “我再眯一会，小李，到时候叫一下我……”他回过头，对着隔壁的李博士说了一句。 这位李博士也是虚幻实验室的专家，主要负责的是“个人智脑系统”，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就，将会用在婴儿身上。 这位学者与张远的工作交集颇多。 “没问题。” 他苦笑了一声，这些大佬总是那么任性。他觉得自己团队的劳动成果“个人智脑系统”是非常杰出的作品，但从难度上看，和磁场感知又是两个不同的量级了。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终于轮到了张远发表自己的意见，先前辩论的各位学者也已经口干舌燥，像焉掉的叶子一样坐在椅子上，彼此之间消耗完了精力。 睡了这么久的时间，他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精神抖擞地上台说道：“……各位，关于磁场感知这门新技术的大批量测试，在虚拟世界中进行过，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在现实世界中，也有一万两千余名成功的案例，目前正在考虑普及给成年人。” “等一下，您说现实世界中也有成功案例，一万两千？” 这个数字可太大了，有许多人居然不知道！ 张远意味深长地笑道：“打仗的时候，在军人身上实践过，效果还不错。” 特殊时期发生的故事，众人自然也没办法说什么。 张远清了清嗓子，“由于大家对这一门新技术还不成熟，我先在这里详细地解释一下……” 先前人类使用的磁场感知技术，在一周岁之前拥有，一周岁之后自动退化，能够改变一点对世界的认知，但一周岁之前的记忆太少，这种先天认知的影响很小。 但今后应用了这门新技术，磁场感知将会长期存在。 “至于具体什么样的感觉，在座的各位在1周岁前拥有过，或许现在已经忘记了……我们应该要发明一些新的词语，去描述那种现象。用旧有的语言是没办法描述的。” “为了方便起见，就盖亚文明中的一些音译吧：抟，就是形容磁场感知当中的一个观测动作……类似于看、闻、听。” 第六百六十章 个人智脑系统（为盟主“平行线真TM帅”加更！） 抟？ 下边的一些记者瞪大眼睛，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张远继续道：“安替米，是形容磁场感知中，一种……怎么说呢，如同遍地开花般的磁感线，就像花苞一样绽放，这样形容你们了解吧？” “抟安替米……他路大，施巴！” “……形容的是一种空间。” 张远开始音译盖亚文明的文字，由于人类语言对这块内容完全空白，也只能够照抄盖亚文明的了。 未知的东西总归会带来好奇与恐惧，即便舰长室里的人全都是精英人士，可还是忍不住泛起了浓浓的疑惑。 “咳咳……老张在说什么？” “不知道……” 这些东西他们连想都没办法想象，在这里解释，也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罢了。 “唉，明白了，正因为难度令人发指，才能够卖出好价格。” 人类的五感与生俱来，数百万年从未改变，现在却要进化到六感。 他们心中是有点儿不安的。 似乎看出了这些人眼中的不信任，张远说道：“好了，这些新发明的语言，暂且不去多说……我先解释一点，磁场感知带来的信息量很少很少，在通常情况下可以忽略。但是它的存在，能够改变人的认知，特别是空间认知。” “感知是什么？感知是生命收集信息的能力！” “人类的传统五感中，眼睛是主体，眼睛所接受的信息量是最大最多的，约摸占获取信息的80-90%，甚至达到90%以上的信息，其次是听觉以及触觉。” “除了视觉、听觉、触觉之外，味觉以及嗅觉这两种感知能力收集信息的能力不高，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用到。” “味觉，感知器官是舌头，只有吃饭的时候用到，能够分辨什么东西是好吃的。” “鼻子，闻气味的时候才会用到。” “在座的各位，此时此刻，用到味觉以及嗅觉这两种感知了吗？” 听张远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人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或者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 鼻子自然闻不到什么东西，吸进去的空气没有任何味道，或许一开始刚刚进入会议室的时候，能够闻到一点香水味，但现在早就嗅觉疲劳了。 舌头倒是能够舔到一些汗渍，咸咸的，是因为一开始大伙吵得太激烈，导致出汗了。 张远笑了笑，说道：“所以这两种感知带来的信息量很少。我们吸进去的空气没有任何气味，咽下去的唾沫也没有任何味道，如果不是刻意提起，这些信息在我们脑海中，几乎忽略不计。” “但这两种感知却时刻开启着，并没有消失。我们习惯它们的存在，也习惯使用它们去认知整个世界。” “如果此时此刻，突然间有人放了毒气，被大家闻到了，大家脑海中必然会产生一条信息：有人在放毒气！” 这句话说完，许多人都哄笑起来，紧张的情绪渐渐散去。 是啊，感知能力实际上就是收集信息的一种能力，所谓的看、闻、听，都是在接收信息。 磁场感知，也是如此。 张远在屏幕上展示出了一份份实验结果：“言归正传，嗅觉以及味觉，只会在特定场合使用，但是我们可以直接抛弃它们吗？不能，一旦抛弃这些感知，人类不至于活不下去，但整个世界将会失去许多乐趣。” “同样的道理，在我们超维感知实验室的设计当中，磁场感知带来的信息也是很少的。它的信息量比味觉与嗅觉稍多，和听觉同一个量级。” “在通常情况下，我们可以将其忽略不计。但它无形间，又会影响我们的认知能力。” “在特定的工作场合，它能够派上用场。譬如说某些高电压高磁场的场合，阅读屏幕上的文字，如果在屏幕上增添磁场内容，我们能够单位时间能够阅读到更多的信息……” 举个简单的例子，大部分人的阅读速度是每分钟200-400字左右，这个信息的接收速度并不高。而磁场感知是一种空间型的感知，人在阅读屏幕中的文字时，用眼睛看到一艘飞船的描述，用磁场感知，还能够感受到这艘飞船的立体结构。 “它是一种非常好的补充。前提是我们的电子仪器也需要加以改进，增添一些适配器。” 张远洋洋洒洒解释了很多，基本意思是，这一门科技已经成熟了，可以使用在婴儿身上，而且很快就会习惯，相当于天生自带。 也可以使用在成年人身上，适用期将会更久一些，适应了之后，能够提升工作效率。 算起来，这一门科技在与托斯文明合作时期就已经发明出来了，一直到现在总计使用一千多年了，原本考虑不当的地方，也逐步完善，确实相当成熟。 所以，张远才会大胆地将其推广。 关于新人类的内政问题，他在某些时候会比较激进，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相当稳重的。 看到有人还在疑惑，张远又说道：“……大家要搞清楚，高等物种究竟比我们强在哪里？难道是肉体更加强大吗？当然不是！主要还是这里！”张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第一是社会、哲学层次，第二是信息的接收能力，第三是信息的处理能力。” “三者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我们开发了辅助大脑技术，但无限拔高人类的运算速度有用吗？在某一疆界内的确有用，人会变得很聪明，但超过某一疆界立马变得危险，飞船危险……” “我们的思维速度没办法变成光速，交流速度慢的离谱，如果思维速度太快，感知能力又跟不上了……唉，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三者是互相制约的。” “总而言之，解决了这三点，我们就是五级文明，明白了吧……小李，这边轮到你了。” 张远解释完这些后，走下台来，然后由身后的李博士补充说明一些细节问题，开始回答记者的一些提问。 然后，李博士又介绍了目前人机交互系统的集大成者——“个人智脑系统”。 （PS：感谢新的盟主“平行线真TM帅”，感谢！） （月底了，大家投一下月票吧！） 第六百六十一章 普及新技术（二合一） 虚幻实验室虽然分出了好多个不同的部门，但近年来，各门学科之间又有相互之间交叉的趋势。 至于“个人智脑系统”是内部合作之后，搞出来的一个小工具，曾经在士兵身上实践过，显著提高单兵战斗能力。 用着用着，发现这个系统挺好用的，于是经过多年的改良，拥有了推广的可能。所以它是一个军民融合的产物。 “个人智脑系统”的主要功能是，将整个感知到的信息给“数据化”、“模块化”，它会自动处理人脑接收到的信息，然后将这些处理后信息，重新反馈给人类。 举个简单的例子：眼睛看到了一张桌子，会直接知道桌子本身的长度，精确到毫米。 用手指触摸，还会直接知道它的表面温度。 如果用力将桌子给抬起来，还能够反馈桌子的重量。 当然了，这方面的测量并不精确，因为人类本身的感知就不太精确。“个人智脑系统”只会处理人体感知到的信息，将其整理、量化，而不是平白无故增添信息。如果人不去抬桌子，它不可能知道这桌子到底有多少重，只有抬了桌子，它才能够反馈肌肉到底用了多少力量。 李博士在讲台上介绍道：“……这个系统还能够帮助检查身体状况，联动身体内的仿生学装置等等，是一个非常高效的工具。” “当然了，话说回来，就算没有这个系统，很多熟练工人依旧能够目测距离，也有很多人能够用手精确地感知到温度，但这一些能力，需要长期训练才能够拥有。现在加载了个人系统后，不需要训练了，成为熟练工人的难度将会显著降低。” “而且它能够一定程度影响到肌肉的操控……有些人的手指很灵活，将一条线穿到针孔中，几秒钟就能够完成了，有些人的手却很笨，一两分钟还没办法完成。有了这个系统之后，肌肉的操控将会更加准确。” 一张张图片表格播放过去，是人类士兵加载了这些新科技后，个人综合素质的对比。在不穿戴动力甲的情况下，整体射击精度提高了23个百分点，是一个了不起的提升。 “……我再举个例子，如果用舌头舔一口砒霜，个人系统立马就能够识别这是毒药。因为砒霜主要影响神经系统和毛细血管通透性，对皮肤和粘膜有刺激作用，这种刺激作用，个人智脑系统是能够分辨的。它知道你的某些神经死亡了！” “但如果毒素专门破坏血小板，或者破坏红细胞，这个系统就无能为力了，它只知道整个身体整体缺氧。没有足够的信息就没办法第一时间判断，只能够借助专业的医疗芯片。” …… 张远坐在下边，看着李博士介绍个人智脑系统的新功能。 “张教授，听起来也算是不错的成果了！这也只是个小玩具吗？”《深空日报》的秦记者凑了过来，悄悄地问道。 张远笑道：“哈哈，只是一个说法而已。不能增添信息，或者加快信息流的科技，都只是小玩具。” “磁场感知的设计、完善，整个虚幻实验室用了上千年时光，这个智脑系统，只用了几十年。最主要的开发工作，在打仗的那十年里就已经完成了。对比起来，确实是小玩具。” 说白了，它依旧没办法提升人类的智力，只不过方便好用，提升了人的工作效率。 效率这种东西，放在整个文明层相当重要，但论起价值依旧比不上智力。因为工作效率低，可以用时间慢慢累加上去，只要肯干活，宇宙中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智力低了，限定了天花板，有些东西可能卡壳一辈子…… 张远感叹道：“人的脑袋的确是一个很脆弱的体系，让它运算的太快会崩溃，接收太多的信息量也会崩溃，所以每一步的工作都很困难……我觉得，这两个东西已经成熟了。” 一位副舰长道：“老张的意思是，这种科技既然已经出现，那么我们肯定得用起来。不过目前的实验次数依旧不多，只有几万人次吧？直接推广到未来的8.5亿婴儿身上存有风险。我觉得可以先给成年人使用，积累足够的数据后，再一批批推广。” 的确，一个用在未来8.5亿人口的新科技，是容不得任何瑕疵的。 张远点了点头：“这个肯定没问题，只要审批通过，立马就能够做实验了。现在以实验室的生产力，一天能够做5000次手术，都是机器人自动操控……有了更多的实验人次，就有更多的数据。” “磁场感知的意义更大，但是民众接受程度也更加困难。个人智脑系统，我觉得推广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很快就会风靡起来的。” 舰长笑道：“慢慢来吧，反正也不用着急。谁不想变聪明啊！” 秦记者在一边旁听着，兴奋地将这些对话记录了下来，她反倒对个人系统更加感兴趣：“张教授，它相当于一台个人计算……那么我可以在里边写一些日记吗？这样永远也不可能被别人发现。它这一类的功能是否拥有呢？” 张远摇了摇头：“这一些小功能还在逐步完善当中，如果有个人需要的话，添加上去难度不大。” “但这些内容得看民众的反馈，然后进行修改。不过大脑芯片方面的东西嘛，储存空间相当有限，也不会搞得过度复杂，不太重要的东西就不做进去了，可以有效减少差错率。像写日记什么的，只有少部分人有这个习惯，我觉得没有必要……” “这个系统还可以和其他的体系进行联动，功能已经挺麻烦的了。如果身体里有各种仿生学器官，譬如仿生学电子眼睛，它的作用会更加强大，人类本体的生物器官，反倒发挥不出它全部的功能。” 又有一名议员疑惑道：“它不会帮助人们思考吗？” 张远摆了摆手，说道：“不会，它不会让人变聪明，也不会让人变笨。只是相当于是一个好用的，能够提高效率工具，你不去操控它，它就不会代替你去思考，甚至可以将它给关掉。” “对了，如果真的要普及这些技术，关于个人智脑的教材，也得编写一份，从小孩子就开始学习。” “这个当然没问题！” 这一次的会议，总共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基本上的人口政策、教育政策还是讨论清楚了。 有了战星之后，人口肯定还是要大规模膨胀的，有了人口就意味着更多的天才，更高的生产力，人类不可能因噎废食。 不过具体的细则，确不是一两天能够出的来的，还得开更多的会议进行商量。 至于两门新的科技，也已经获得了审批通过，将会使用在新一代的新生儿当中。 张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一间房间。 …… 紧接着第二天，一份重磅新闻轰炸了各大媒体的头条，标题倒是很正经，而且不引人注意——《关于更新个人辅助大脑设备的指导条例》。 其实人们对这种严肃标题一向以来不敢冒，但奈何这玩意简直就是普天盖地的，到哪个软件都能够看到，甚至连网络游戏里都在滚动横幅。 打个游戏挂掉了，屏幕上就跳出《更新个人辅助大脑设备的指导条例》，登陆游戏界面，又是这个条例，想不看到也不行。 很快，讨论的热度就上来了。 里边的内容并不复杂，有两个可选项。 第一，人们可以通过做手术，增添一项“磁场感知”的能力。 拥有这项能力之后，人们能够“抟”到磁场，成为第六感知。 “抟”是一个新的形容磁感动词，与看、闻、听类似。 整个适应期大概在30-50天左右，在这之后，基本上就能够灵活应用了。 第二，人们可以通过做大脑手术，增添“个人智脑系统”，这就是更加令人感兴趣的东西了。 这些都是可选项目，可以去医院更新，也可以不更新，全都是个人自由。 “个人智脑没办法玩游戏啊？我还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玩游戏呢。难道它不能够联网？强烈建议加入联网功能！” 有人开始在官方论坛上发了个帖子。 “这不是废话，又不是发明出来给你玩游戏的！而是一台虚拟化的工作电脑。哪个科学家会把宝贵的存储容量用来存放游戏？玩上一段时间玩厌了，难道又要做手术删除？” “当然不能联网，把你的脑袋连入互联网，一发病毒你就挂了！傻叉！” “原来如此，我总算明白其中的安全机制了。” “虚幻实验室威武！” 网络上到处都是这方面的讨论，一秒钟刷新就是一页新的帖子。 张远正兴致勃勃地浏览这些帖子，顺便还科普一番。作为社会知名人士，他的每一篇科普文章下边都有几十万个赞，顺带着每一天都能够受到几千条个人私信。 回复？ 他当然是不回复的，每一条都回复过去，干脆一天到晚什么活都不用干了。 连看都懒得看。 不过浏览一下水贴，倒是蛮有意思的…… 报名的人次，好像超出了他的想象…… 每个时代都有敢于冒险，尝试新鲜的人，而这个时代反倒格外之多，由于医院里的产能不够，第一个星期的预约者很快就排满了。 你还在这里犹豫？ 对不起，排队请排下一个星期！ “看样子，大伙的热情还是挺高的嘛。” 一下子有了三万多名试验者，实验室里的各位同僚心中也是无比紧张。即便他们自认为这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可是最终的结果是不好说……在大数据面前，总归会出现一两个体质独特的奇葩。 一旦发生安全事故，带来的影响必然极度负面，造成不好的舆论。 为了形成模范效应，张远以及林萱萱两人，自然早就完成了这方面的手术。 开玩笑，如果他们这些开发者都不使用新技术，别人凭什么会信任？这就好比做激光治疗近视眼的医生，吹嘘着激光治疗的方式多么多么靠谱，然后自己却带着眼镜，就不可能让别人完全信任！ 现在自己做了手术，就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这些研究员都在等待着，新科技给人类带来的影响…… 【关于磁场感知以及个人智脑系统的一些测评！】 两天之后，一位网络上的知名大V，写了这一篇测评。这个名叫“最初永恒”的作家也算得上是新人类舰队里的知名人士了，粉丝着实不少。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最初永恒，现在我刚刚从手术室出来，给大家带来第一手信息！” “磁场感知在所有人刚刚出生的时候拥有，后来逐渐退化，以至于基本上忘记了那种感觉。现在那种感觉又出现了……啊哈哈！我很难描述这种感觉，恕我想象力太差。” “至于个人智脑系统就更加奇怪了，我一下子就变成了八级钳工，能够手测数据了！你们知道这一瓶肥宅快乐水的质量吗？被我喝了一口之后，它还剩下366克，它的温度是26.3摄氏度。” 这位网友在视频上，用电子秤测量了一下肥宅快乐水的质量，上面显示的数字是366.32克，和估算出来的差不多。 “当然没有八级钳工那么厉害，精确度不高，但也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功能了。而且今后这个系统将会越来越强大！” “……忘记跟大家说了，今天跟基友打篮球的时候，不知道咋回事，十分钟内摔倒了六次，由于多了一种新感知，连路都走不稳了。但是我把我的对手给打爆了！就算没有适应，投篮准确率依旧高的离谱，一出手就有啊，连续投中了六个三分球！” “让你们看一下我矫捷的身姿，我好像有篮球运动员的天赋……” 视频上显示出一个白白胖胖的身姿，这个家伙正在投篮，还真的挺准的。 第六百六十二章 新的文化变革（为盟主“江湖小虾米弥赛亚”加更！） 这位视频的发布者转过头，又说道：“等一下我想去和乒乓球高手过过招，我发现自己变成了全能运动员，谁欺负过我，全都去找回场子！哈哈哈，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我现在好像有透视能力，也不能说是透视能力，反正很奇怪，能够‘抟’到一些奇怪的东西。这是我刚刚学会的动词。” “现在我有点困了，先去睡一觉，睡醒了再来告诉大家更多的东西……886！” 视频到这里就没了，搞得观众朋友有点儿欲求不满，什么叫抟到一些奇怪的东西？这是科学的世界，而不是灵异的世界啊！ 而且，这个家伙介绍的内容，却把大伙的兴致全都勾引起来了。使用了两种新的大脑科技，这个家伙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太监木有***！再多一点内容啊！” “楼主什么时候更新？在线等，很急，我也要马上做手术了，不知道是两个都做，还是二选一。” “绝对是全选啊！” “搞得我也有点想安装一个，我也想看到奇怪的东西。(*^▽^*)” “楼上你错了，不是看到，而是‘抟’到。跟我念，tuan……” “这个家伙睡了六个小时了吧？！能不能快点起床！” “有朝一日刀在手，杀尽天下断章狗(??へ??╬)” 过了老半天，测评人“最初永恒”似乎睡醒了，他开启了直播，和大伙面对面交流。 “很抱歉，最近还在适应期，以至于精力有点差，总是想睡觉。” “随便聊聊吧，平时的生活嘛，倒是没有太大的影响。只不过真的感觉很神奇啊，偶尔会觉得这个世界与以往感受到的有点不同，变得更加精彩了一些。偶尔还会感觉到妹子身上的磁场，哎呀我的天说漏嘴了……” “最大的一个变化，闭上眼睛也能够感觉到周边的电器正在工作……但感知到是不是电器，而是电器中的磁场以及电流。” “电与磁场是没办法分家的，一开始可能会因为接受信息量的增大而失眠，但慢慢就会习惯这种情况，就好像呼吸一样，变得自然而然了。” “如果真的要形容这种感觉，人类的语言是相当苍白的。只能够使用盖亚文明的语言来描述……” “现在重点介绍一种名叫爱塞米压的现象，如果拿起一块磁铁，在铁片上划出划痕，就能够感到爱塞米压！当初的托斯文明，就是按照这种现象，发明出自己的文字。” “研究人员正在根据这种现象，发明新的电子设备，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包括我们的电脑屏幕全都要更新换代了。” “现在我要玩一下，当初从托斯文明那里弄来的磁场游戏……不知道那些大型娃娃鱼到底发明了什么新游戏。” 紧接着，后边蹦出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奇怪名词，夹杂着各种人类的语言，形成一场直播的后半部分。 还真的有人用“鸟语”在后边评论，“巴西大托利多”，“马达及试驾”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拥有第六感知的人，能够明白这些文字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没有第六感知的人，只能够对不起了，就像对瞎子形容颜色一下，完全一头雾水，认为就是在说“鸟语”！ “妈的，现在他们升维了，我们是原始人！他们开始冒出我们听不懂的文字了！他们开始搞事情了！” “等一下，为什么排队要排三个月啊啊！等一下，四个月了！我已经报名实验了！” “机器人医生已经连续工作89个小时了。” “机器人小姐姐辛苦了，好想娶一个回家，(*￣3)(ε￣*)。” 大多数人还是比较礼貌的。 这些第一批的测评人员，很快就引发了更大的轰动，通过网络宣传以及口口相传，民众逐渐消除了心中的恐惧，开始纷纷报名尝试新科技。 因为磁场感知的普及，整个社会很快就出现了新的文化现象，新的流行语言以及词语很快出现。 除了磁场感知之外，要求给自己脑袋里增加“个人智脑系统”的人员就更多了。 这玩意只要打过游戏看过小说的都知道个大概，虽然目前的功能依旧有限，但率先体验总归是没错的！ 但是医院里生产力不够，每天服务的人次有限！ 三天的时间，想做手术得排队排一年…… 一个星期后，报名人数已经得排两年了…… 而且排队的时间还在无限延长当中。虽然理论上手术的产能高达每天5000人次，但总归会有一些体质奇葩的人，为了提高成功率以及安全性，每一个人手术前都会完整地检测一遍，然后先将意识上传到虚拟世界当中。 这样一来，产能是达不到每天五千的…… 简直就是出离的愤怒！ 政府部门开始紧急制造新一批次的医疗机器人，声明机器人的手术队伍将会大幅扩大，而且今后的手术费用也会降低。 这才把网络上闹哄哄的舆论给压下来…… 看到这一副场景，张远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看样子，普通民众的接受能力比想象中的更强一些。 “也是，都已经是星际时代了嘛。” “先让民众使用起来，习惯了这些新科技之后，再获取足够的数据，推广给后续的8.5亿人口，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关于这一场由于新科技产生的社会变革，还在持续进行当中…… 它一直会影响到新生代的出现，产生更多的文化。 …… 不过人们接下来还有一件大事要处理，而且这件事情比较紧迫，不能够再耽搁下去了。 人们目前的这一位置，距离塔比戴森球只有区区20光年，谁也不知道各方势力到底角逐地怎么样了。而在近些年的时间，天文工作者观测到了好多次闪光点。 只有规模极大的爆炸，才能够形成这种闪光，被人类观测到。 后来经过调查后发现，这些闪光点其实是当初阿波罗文明攻击人类伪装飞船时，发射的超大当量反物质武器…… 由于新人类文明的战星跑的比光还要快，所以观察到的信息是极度延后的。 总而言之，无论怎么样，那个区域依旧是一个大型火药桶，必然在发生大大小小的战争。 …… （PS：为新的盟主“江湖小虾米弥赛亚”加更！） （你们别老是打赏啊，作者有点吃不消加更的-_-||） （最后一天，月票，月票！） 第六百六十三章 下一个目的地（二合一） 20光年这个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或许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又有其余的星际文明逃难到这里。 指不定逃难的还不止一个文明，是一个竞争失败的联盟！ 一个失败的中型联盟，也不是新人类文明能够抗衡的。 在这一次的会议当中，冯舰长就提出了这个问题：“……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我们尽快远离戴森球才是要紧事。山海号战星的各种工程，可以一边逃离，一边开发。” 张远在下边微微点头，这个问题很现实。 但是，人们究竟去哪里呢？ 在宇宙中毫无目的乱逛，只不过是平白浪费时间，最好还是要有一些明确的目的地。 他举了举手，率先说道：“虽然整个人类社会目前的内部事务很多，战星大开发也好，增加人口也罢，都是重要内容。可这些琐碎的事务，只要制定好计划，就能够按部就班地执行下去。我觉得中间遇到的困难不会太大。” “但我们想要取得长久的进步，还是得对外交流，与其他的文明进行碰撞才行。哪怕是与低级文明进行交流，也比闭关锁国更好一些。” 为了这件事，人们还特地翻出了当初在环泰文明交易市场中，用新文明史学换来的星路图，认真的研究了起来。 这些星路图是四级文明手中换来的，相当有价值。现在，它又派上用场了。 正因为这些资料，人们发现了两颗即将碰撞的中子星，才与托斯文明合作，攀升到了四级文明的层次。 虽然这玩意因为时间的流逝，价值过时了不少，说不定其中记载的某些土著人已经登上星空，拥抱更加广阔宇宙，又说不定某些文明已经彻底灭绝…… “这是几千年前的资料……数千年的时光，放在整个宇宙并不显眼，可是对于文明而言，不短暂了啊。”张远感叹了一句。 他忽然发现这一份星路图其实挺有意思的，上面浓缩了土著生命的历史。或许，对于某些已经灭绝的文明而言，他们存在过的唯一痕迹，就是现在记录着的一连串文字。 【D-173336FGD星球，正在经历冰川时代，我们发现了处于石器时代的原始部落，总人数为2000人次，处于濒临灭绝的阶段。】 【M-336SFA号星球，该星球由于独特地质面貌，缺乏化石燃料，该土著文明处于长期的王朝轮回阶段。】 【D-6469WFSA号星球，大气层缺乏氧气，暂时没有发现智慧生命的痕迹。】 新人类作为一个四级文明，自然没有必要再沿着宇宙弦运动了，所以可以去的地方比以往多了不少。 这位天文学家发言：“我们的数据库中，粗略资料足足有两千万的恒星，较为详细的资料，也有六十万颗星球。非常详细的资料，约摸900颗星球。老牌的四级文明果然底蕴深厚，以母星为核心，地毯式地探索周边的星球。” “其中走出星空的文明，1个。” “有潜力走出星空的文明：3个。” “没有潜力走出星空的智慧文明，76个。” “拥有生命的星球：9236个。” “当然这份资料是否正确，我们并不清楚，总归有一点借鉴意义吧……” 这一些星路图的信息量很大，是综合了多个文明资料得出的结论。 人们感兴趣的还是智慧生命，但这些星球大都距离目前的位置非常遥远，会消耗太多的时间。 冯舰长皱着眉头道：“时间对我们来说是很宝贵的东西，如果通过冬眠航行几千年，前往一个目的地，在以往或许可行。但现在，几千年过去，说不定银河系的局势会大幅改变，而且很可能是恶化。” “我们不应该像以往一样，优哉游哉的。” “我们的山海号战星目前是1.2倍光速，在未来几十年后，随着曲率引擎的改进增多，能够达到3倍光速。” “所以……大家还是挑选一下最终的目的地吧？” 沉默了一阵子，很快就有人抛转引玉。 一位天文学家站起来，他精心规划了一条路线。在这一条路线中，人们能够遇到最多的生命星球，还能够遇到一个刚刚走出星空的一级文明。或许这个文明在这些年里，已经成长成二级文明甚至三级文明了。 “生命星球总归是有意义的，能够采集更多的标本。我们的生物技术距离顶峰还差得远呢！” “而且，游览星空还能够给民众们，寻找一些乐趣。” “最终，我们能够到达一个星际交易市场。这个交易市场并不是阿米巴派系的市场，而是一个名叫‘拉普拉多’的文明开设出来的。” “这个拉普拉多文明，可能是四级文明，也可能是五级文明。看上去声誉还不错。” 张远低头看了看其中的介绍：【拉普拉多星际交易市场，已经存在了数十万年的时间，这个交易市场通常采用以物换物的形式。由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拉普拉多文明拥有一个独特的人工反物质喷泉，外来文明可以在交易市场中低价补充反物质能源。】 很简单的介绍，绘制了这份星路图的文明，可能自己也没有去过这个交易市场，仅仅只是打听来的消息。 “反物质喷泉？” 许多科学家都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人类缺少反物质，自己合成的生产力又不高，而反物质又是超级武器的必需品。 反物质喷泉的形成要求非常苛刻，简单地说，就是大黑洞附近存在着一个小黑洞，这是一个基本前提。 按照科学研究，如果大质量黑洞吸积盘产生的X射线，与小型黑洞发生某种相互作用，就能够产生一定程度的反物质。 人为地引导整个过程，产生反物质的速率还能够上升一个台阶，这种速度可比慢吞吞地用激光合成高效地多！ 这一条方案的确很不错，唯一潜在的风险是，阿列夫文明可能会盯上这个地理位置的独特星际交易市场…… 到时候新人类找上门，发现那里正在发生战争，就是自找麻烦。 当然了，人类不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风险就龟缩在一个角落，完全不出门又是自找堕落。 “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案，暂时我们可以作为预备方案……如果没有更好的方案，就沿着这一条路线吧。” 紧接着，又有人站了出来，他们认为可以回到中子星的对撞区域，与托斯文明汇合，成立一个半军事联盟。 等军事实力增强之后，再去执行这一条备用路线，前往拉普拉多星际交易市场，看看有没有机遇。 “……托斯文明应该还在老地方发展，适应自己的视觉能力，他们会停留在那里发展四五百年。我们如果回去，大概需要花费150年的时间。按照银河系现在的政治格局，多一个盟友也是不错的选择。” “阿米巴派系的飞船将这件事一路广播过去了，托斯人应该知道其中的风险。” 这个说法倒是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同。 对比一千六百光年外的天然盟友，人们反倒更加认同这个共同奋斗了千年的外星盟友。 谁也不知道原先的地球文明，那些天然的盟友究竟发展地怎么样了，花费大量的时间以及精力跑过去赌一把，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新人类文明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很多很多的知识财富，从心理层面已经不再亏欠。 反倒是“托斯文明”这个外星盟友，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四级文明，而且还在蓬勃发展当中，双方能够友好信任的交流，相互之间促进、竞争，这一点应当没什么问题。 给自己带来一点竞争压力也是好的。 一位副舰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们的想法有点道理，只不过……托斯文明不一定与我们共同行动吧？他们也有自己的母星，我们新人类文明不眷恋自己的母星，谁知道那些大型娃娃鱼到底怎么想……” “还有，你们的意思是，组建一个正儿八经的联盟？这是非常重大的一件事啊，一旦成功，可能会影响今后数千年、数万年的发展，我们需要用新文明史学进行推算。甚至……已经超出了新文明史学的计算能力。” 新文明史学只能够预测人类文明自己的前途命运，人们对自己的社会更加了解，能够根据过去、现在，一定程度推算未来。 但中坚加入一个托斯文明，难度就大大提升了。毕竟，新文明史学只是预测数学的一个小分支，不可能像盖亚派系那样，一定程度窥知未来。 “……而且一个正儿八经的联盟，总归要有主次之分。谁主谁次是个大问题，主导权双方都不可能放弃，除非我们进化到五级文明了，才会抛弃这方面的成见……” 另外一位军事专家，摇了摇头：“这方面的问题，可以到时候再和他们讨论。我们现在可是有战星的文明了……” “我们觉得，政治上可以独立，只要军事上同盟即可。” “可是怎么操作这一点呢？凭借双方的信用吗？你有没有挺过一句老话，大难临头各自飞！可靠性实在有点儿低啊。” “如果托斯文明不行，难道回去寻找人类同盟吗？人类联盟……还是算了。” 说实话，张远不太喜欢人类同盟。外星同盟一旦相处地不好，可以直接解散，民众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人类同盟一旦成立，相互之间的交流一旦扩大，还怎么就地解散？ 一大堆穷亲戚等待着救济，眼巴巴地望着，应该怎么处理？ 最可怕的不是穷亲戚，而是那些又穷又懒的亲戚！各种意识形态的冲进……这种情况一旦发生，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所以人类同盟还是算了，在彻底解决自身文明的沉沦问题前，他张远可没有那么博爱。 李振东翻阅着手头的星路图，忽然道：“我有一个特别的想法，别考虑什么同盟同盟的了，我们可以去这里……这一颗星球！” 他指了指星路图上的一个星点，距离目前的位置大约200光年。 “这颗名叫莫瑞甘的星球，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那里有着非常稠密的大气！” “那一颗星球上还生长着像西方巨龙一样，吨位巨大却能够飞翔的生物，只不过不会喷火……” 正在正儿八经讨论的众人纷纷一愣，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李振东笑道：“我们没必要太过功利化嘛，不是说要去涉猎宇宙中好玩有趣的事件吗？建立一个新的哲学机制，是成为五级文明的关键。这不应该是我们的目标吗？” “去参观一下巨龙也很不错啊，甚至还可以抓几头骑一下。” “我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我们有了一颗战星，有必要害怕到寻找军事盟友吗？我们应该考虑更加长远的事，如何成为五级文明，而不是一天到晚考虑生存问题……” 李振东这个说法也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虽然听起来有点儿玩笑性质。 不过感兴趣归感兴趣，秉着整个文明层的思维方式，大家还是觉得……去找托斯文明比较实在。 观摩巨龙？这个想法也太过诡异了点。 说白了就是不太现实。 如果放在平时，说不定有这种可能……但现在实在差了那么一点意思，成为五级文明仅仅只有那么一点说法而已，连曙光都尚未萌现，如何付诸行动呢？ 李振东面红耳赤地与这群人争论：“你们的想法太死板，找了托斯文明，还怎么成为五级文明？在遥远的未来，我们选择了某一个理念，想要改造自己的基因，对方怎么办？对方的想法和我们一样吗？对方反对怎么办？” “李先生，这你就错了！” “我们只是军事上的同盟，但内政、科技方面相互独立，如果想要交流，也不会是免费赠与，而是各自付出令对方满意的代价，相当于是交易的方式。” “……而且什么时候相处的不好，也可以各自解散，各过各的日子嘛！两个文明还有交流竞争，总比一个文明独自发展来的实在。” 李振东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找了托斯文明之后，肯定会影响到人类内政的自由度。 “至少两个文明一起去看巨龙的可能性将会很低，这已经是很大的影响了，我们要前往一个地方，他们会跟着去吗？很难啊。” “老张，你不是要搞什么无止境的惊奇吗？好歹说几句话啊，这种理念得慢慢培养，不是一下子就能够形成的。” 张远在旁边观看他们争吵，倒是有滋有味的，忽然发现李振东把战火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第六百六十四章 出发，半球文明！ 张远思考了几秒钟，紧接着才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觉得，李振东说的虽然有那么点道理，但和托斯文明形成半军事联盟，才是正解。未来的局势实在是有点儿微妙，多一点力量总归没错……” “新的银河治理者阿列夫文明，正在不断地同化其他文明，就像病毒繁殖一样指数级别扩散……指不定哪天就对上了，唉，有限解决生存问题吧。” “至于各种理念可不是这样培养的，就算我们真的寻找到了传说中的巨龙，大家顶多当成旅游心态罢了，玩一阵子也就淡忘了，什么效果都没有。” 这话一出，李振东顿时垂头丧气，没什么好说的了。实际上事实还真的如同张远所说的，民众玩一阵子也就过去了，收获不会特别多。 “那么，各位基本上的意见是与托斯文明汇合，组成一个半军事联盟……”看到没有人发言，舰长最后问了一句。 “既然如此，就暂且定下这一个目标吧。有了这一颗战星之后，我们不需要中途寻找另外的星球进行补给，走直线就能够到达了，时间还能够缩短一些。” 她在屏幕上画了一条直线，从现在的位置，一直到目的地。 “如果能够形成联盟，我们再出发前往远方的拉普拉多星际交易市场，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机遇。” 张远看着那一份星路图，突然间说道：“我有一个建议，半球文明的某一颗殖民星球就在同一条直线上，只要稍稍拐个弯就到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个文明曾经邀请过我们前去交流。” “既然中途路过，我们可以顺带着去半球文明的殖民地看看，双方有没有合适对方的交易内容……” 半球文明，也就是将这一颗“山海号”战星贩卖给新人类文明的半机械化文明。说起来这个文明还是挺聪明的，正因为他们事先把这颗星球卖给了人类，也让自己躲过了一劫。否则，一个势单力薄的三级文明，在戴森球附近可讨不了好。 这个文明的个体，除了大脑之外，其余的部分全都已经被改造，由于他们把自己改造的过于彻底，产生了某些诡异的举动。 按照张远的意思，与这个文明进行交流接触，会对智慧生命的基因哲学机制，产生更多的了解。 这一个建议倒是挺现实的，反正路过也是路过，倒不如拐进去看看。 不过他的方案也受到了一些质疑，第一点是安全问题，半球文明和新人类的关系只能说相当一般，比陌生关系稍稍好一点。 双方虽然完成了一颗战星的交易，但相互之间的理解，也仅仅浮现于表面。 这一位质疑者说道：“也就是，在不完全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半球文明邀请我们去他们的殖民星球，是不是显得有点儿古怪？” “半球文明只是一个三级文明，并不是四级文明，但这就显得更加奇怪了。一个三级文明，会邀请一个更加强大的文明，去自己家里做客？如果是我们，应该不会这样做，而他们却这样做了，是不是显得有些可疑。” 张远沉着脑袋，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过了好几分钟，才给出自己的分析。 想要解释这一点，原因可能有好几个。 第一是这个半球文明，因为改造过度，出现了一些集体问题，这种集体问题影响了他们的意识形态，对人类来说很有研究价值。人类的仿生学技术，改造单个个体倒是没问题，也有士兵受重伤后，被仿生学科技救下来的案例，但是不可能集体改造。个体改造与集体改造，产生的影响力是完全不同的。 另一方面，总不能要求外星人的脑回路，与人类类似。 “说不定他们就是一个大大咧咧，敢于冒风险的文明呢？” 第二个可能的原因，半球文明或许有求于新人类文明，想要完成一次大交易！ “按照通常的想法，三级文明最渴望的东西是什么呢？当然是曲率科技！” 但在那个时候，半球文明还不知道阿米巴市场即将搬迁，银河系的秩序即将崩溃的事，受限于曲率公约，没有文明敢在交易市场眼皮子底下，廉价买卖曲率技术。 “所以，他们只能够冒着风险，邀请一些落单的四级文明到他们的殖民地当中，看看有没有条件可以谈。戴森球那边的形式如此混乱，找那些大联盟商谈并不理智，找上我们也是有可能的。” 从人类的角度，意味着半球人手中可能有好东西，至少是一两万阿米巴积分以上的好东西！ 曲率科技在交易市场中的价格是10万阿米巴积分，就连线索都要一万，这是限制于某些条约弄出来的高价。 但就算私底下偷偷交易，人类也不可能贱卖。打个对折中的对折，两三万阿米巴积分，总需要吧？说不定这个奇怪的文明，还真的有这样的底蕴。 至于第三个可能的原因，半球文明或许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说不定也已经是四级文明了…… 张远一条条将这些原因梳理清楚，“……“或者他们拥有对付四级文明的科技，想要顺手抢劫一把，这些都有可能的。” “譬如说，他们掌控了某一任银河治理者遗留下来的遗产，这些五级文明的科技能够用来自保，这种阴谋论猜测起来没完没了，在这里没什么好多讨论的……” “我认为，无论怎么样，只要双方在交流的时候，大本营离对方远一点，只派遣一小部分人口进行接触，就没什么问题了。就连戴森球的攻击手段，都只能影响几十个天文单位，我不认为所谓的科技遗产比戴森球还厉害。” 这几个可能的原因，基本上已经非常详细。 过了一阵子，又有人站起来质疑道：“还有个很大的问题，如果这个半球文明没有曲速，那些外星人应该还在路途上慢吞吞飞行吧？他们需要航行几百年的时间。” “如果没有交情，对方不一定愿意我们交流。” 张远道：“这个没有问题，据说，他们事先雇佣了交易市场的飞船，速度比我们还要快呢，应该早就已经到了。路途不是太遥远，花费的阿米巴积分不算多。” 又有人问道：“我们的战星是对方挖出来的，有没有留有安全隐患？” “绝对不可能！”说话的是一位工程师，他肯定地说道：“没有隐患，没有纳米机器人，也没有不明微生物……检查了很多遍了，这一点你们放心。” 第六百六十五章 78年之后 就这样一番讨论后，冯舰长道：“如此就没有问题了……可能有一点点危险，但机遇还是大于风险。我认为，他们有求于我们的概率更大一些。” “阴谋论的东西，简直没完没了，大家也不要东想西想的，给自己寻找困扰。。” 这一趟的旅程终于确定下来，首先去拜访半球文明，看看有没有机遇，稍微绕点远路也花不了太长的时间。 最终一百五十年后，到达中子星对撞区域，与托斯文明汇合，商谈全面合作事宜。 如果能够谈下来，再前往拉普拉多交易市场。 至于更后边的计划，暂时没有办法预计，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了。 最终，舰长清了清嗓子，宣布道：“那么整个计划就这样定下来了。在曲率航行的时候，战星上的各项工程继续，大伙也没有必要冬眠。预计80年后到达半球文明的殖民星球，基本上的情况就是这样，大家散会吧！” 相关的通知很快就传达到了各个重要岗位，对于再一次的重新起航，民众也给予了充分的理解与支持。这个鬼地方不能长久待下去，人类总归得重新扬帆起航。 不过山海号战星上的环世界太空港口还没有修建好，没办法低轨停靠超大型飞船，所以那原先的六艘母舰，也只能够跟在后边，独自航行。 然而曲率航行的通讯工作相当困难，如果人员之间太久不交流，会不可避免地产生一定程度的疏远感。 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人们又在星球地表修建了几个大型生活区，大部分的人口将会转移到星球上，每一艘母舰只会停留五百万左右的人口，每隔五年轮换一次，这样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随着这些麻烦事的解决，又用了三年的时间，整支舰队才重新杨帆起航，奔赴星空深处的一个方向…… …… 时间一年年的过去…… 78年的时光快速流逝。 在虚空中的航行，走走停停，整个文明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波澜，也没有产生什么意外事故，计划如预期进行……一代又一代的新生代出现在流浪舰队当中，用上了新的科技，体验到新的教育方式。 就在这一天，又到了舰队中人口大规模轮换的日子，新人类舰队停留在这一片虚空当中，开始了千万级的人口流动。 78年的时间，其中最大的“启程号”泰坦级，已经改造成了一艘专门负责教育的飞船，大多数的婴幼儿都在“启程号”中出生、教育、成长，一直到成年之后，才会到星球地表，参加一些社会社会实践性质的培养。 这些小孩子在成年前一直待在启程号飞船中，是不流动的，不过上边的数以百万计的工作人员，隔一段时间就得重新轮换一遍。 每一次轮换工作的时间，因工作岗位的不同，5-20年不等。由于是整个社区一起搬迁，其实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亲朋好友仍在身边，顶多就是换了个居住地点而已。 至于其余的五艘航母级飞船，也是各有各的用途，除了其中一艘是专门负责工业的飞船外。其余的四艘，都已经升级成为专业的军事飞船，拥有更强的火力、更厚的护甲以及更高的机动性。 而目前的总人口数量，也上升到了5.8个亿。 “……这就是星球，我们的星球！” “好喜欢这里！”一位位年轻的男生、女生，还是第一次踩上这一片土地，兴奋地一跳一跳的。 即便这颗星球依旧灰不溜秋、光秃秃的，和一毛之地没什么差别，可是与78年之前相比较，又有了很大的变化。 第一是从太空中俯瞰，肉眼可见的环世界超级轨道！ 工程师们正在轨道上方建造一座环世界星空港口，这种港口能够停留泰坦级的超大型飞船，为其进行升级改造。这一港口是数百公里高度的刚体结构，各种机械装备充满了力量感，能够瞬间吸引男生的眼球。 第二，各种各样的功能性建筑出现在星球地表。譬如说至少有50公里直径的天文观测装置，它被称作“南极星”！ 北极星与南极星天文望远镜，看上去就像星球的一双眼睛，能够牢牢锁定四面八方的信息。 这种超级观测装置，放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一件事，就连泰坦级飞船也没有足够的空间来安装这玩意。开玩笑，飞船的体积都没有望远镜大，怎么可能装得下？ 但现在将其安装在战星上，显得轻而易举。 还有就是地表出现了各种行星级的工质引擎，数量并不是很多，主要还是用于推进星球的自转。 曲率引擎虽好，但它只能够让星球前进后退，并不能够让星球拥有动能，更不能让它拥有角动量。 这些工质引擎能够让星球微微转动，然后人们够将天文望远镜“北极星”、“南极星”，或者是一些超级炮口，对准自己想要方向。 “……大家可以看到，最近的一颗星球在2.6光年开外，就是我们这一趟航行的目标了。在这个距离下用肉眼眺望，会发现它是一颗平平无奇的黄矮星。不过用北极星望远镜进行观察，会发现一些特别的地方……” “看到了吗？那一颗星球的轨道，是不是与自然星球有点儿不同？再加上它的周围没有卫星，我们可以认为，它是一颗人工星球，也即行星堡垒！” “半球文明居然也拥有行星堡垒！” “那不是废话，我们的星球就是从他们那里买来的。不要瞧不起别人啊！” “我没有瞧不起他们。” “好了，你们先别讲话，我都听不到小晴姐说什么了。” “咳咳……北极星不仅仅是观察星空用的，它还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雷达！我来教大家天文望远镜的使用方式。” 前方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正带着后边十几位高中生，参观这个大型天文台，培养他们的科学兴趣。 这些新生代在飞船中出生，接受封闭式的教育，还是第一次走上这颗星球。 高中生总归是激情四射的年龄段，任何一点新奇好玩的东西都能够讨论个半天。虽然启程号中也有大型天文台，可是比起这个大家伙，就相差太多太多了。 特别是，还有一些漂亮的学姐在接待他们，引导他们的社会实践工作…… 这些正在上大学的学姐，正处于一辈子最美好的年代，真的很温柔很漂亮，好像从来都不会发脾气，知识渊博，比还在上高中的女孩子好看多了。 从某一角度，人类从未变化，数千年数万年过去，大家还是喜欢看小说，喜欢吃甜食，喜欢打游戏，喜欢睡懒觉。男人们无论年纪几岁，都偏向于青春靓丽的美女，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无是处。 女人们的审美反倒更加多样性，有的喜欢老帅哥，有的喜欢小鲜肉……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人类又变化了很多，大家更加喜欢知识渊博的人，无论男女；社会根本制度改变了，大数据监督系统也在不断强化。牺牲一定的个人隐私权，却能够扼制人类本身的劣根性，到底合不合算呢？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命题。 第六百六十六章 你们感受到的是静电！ 在这个大型科技展览馆馆中，有着许许多多新奇的设备。这些设备都是利用“磁场感应”来给人类提供更多的信息。 作为一种新出现的第六感，如果不利用起来就是一种罪过了。 所以目前各个研究所，包括各个大学当中，也诞生了一门新的学科，叫做“电磁感应技术应用”。这一门性学科吸引了大量的人才，也是最为热门的研究方向。 打个简单的比方，远处的一颗星辰，如果用眼睛去看，人类可以知道它的颜色，然后估算出大致的温度。 但如果用磁场感应，还能够了解它的更多信息。譬如恒星内部的立体结构，又或者是恒星磁场的分布等等。视觉以及磁场感知混搭在一起，能够形成一种独特的立体效果。 当然了，人们并不是直接感受到星辰的磁场，辅助大脑可没有这么灵敏的功能，所有的信息都是望远镜观测到后，再通过一个“磁场屏”的工具反馈的。 “那些磁场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安替米西亚……”有位男生正陶醉在这些新科技中，不能自拔。 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多的磁感应相关仪器，简直好玩极了，心中也萌生出了，未来从事这个行业的想法。 “花儿？你被小晴姐的磁感应给吸引了？”隔壁的一位女生笑嘻嘻地说道：“要不要我帮你写一封暗语情书啊？” 所谓的“暗语情书”又是一种新产生的流行文化，简单地说……是用磁铁在一种特殊材料上书写文字。 用眼睛是没办法看到这种文字的，只能用磁场感应，在某一个特殊的角度感知到。 这位男生道：“我是说星星真美！什么小晴姐啊，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要害羞嘛！你喜欢谁？” “不告诉你。” 这位男生羞的满脸通红，他的暗恋对象明明就是眼前这位女同桌。可是对方却不知道，被这样调戏，他还是有点儿脸皮薄的。 这些新生代从出生开始就适应了磁场感知，于是整个社会逐步诞生了一种新的文化现象——“磁感应相互吸引”！ 许多人觉得，人体磁场属于生物磁场的范畴，既然人类能够感知到磁场了，自然能够通过这种第六感应寻找交往对象。 这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啊！ 久而久之，网络上出现了一些新的说法，甚至还与传说中的神秘学——“心灵感应”联系了起来。他们认为，能够通过第六感知，来寻找自己的另一半！ 可是，张远等科学家不怎么认为，因为人体磁场信号非常微弱，又经常处于周围环境的磁场噪声当中。理论上，人类的感知能力相当有限，是没办法感应到人体磁感的。 但这些新生代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天赋异禀，能够和异性产生磁场吸引。于是这种第六感知能力，逐渐演变变成了一种非常流行的交友方式。 还真的有人吹嘘，自己和自己的伴侣是通过第六感相互吸引的，对比这种好玩有趣的交友方式，传统的外貌协会简直不值得一提！ 为了避免第六感知引发的奇怪文化对整个社会造成不良影响，张远的团队曾经深入调查过这些事…… 最终的结果是：神他妈胡扯！ 就连高精度的仪器都很难感应到人体磁场，人类的感知凭什么？什么时候比仪器更加灵敏了？张远调查了半天，还会不知道自己的发明到底怎么样吗？ 至于这些新生代，硬说能够感应到人体磁场，可能是……相互摩擦的时候，产生了一系列的静电！ 是的，“噼里啪啦”的静电！ 然后被人类给感应到了…… 真的是这样，没有其他的解释！ 设备或人体上的静电，最高可达数万伏至数十万伏。在正常操作条件下也常达数百至数千伏的电压，人体由于自身的动作及与其它物体的磨擦或感应等因素，可以带上几千伏甚至上万伏的静电。 在调查之后，一部纪录片公布了整个真相，《走近科学：人类真的有心灵感应吗》？ 这个“静电”说法简直令民众感到愤怒，真正的愤怒。 一堆信誓旦旦的男生女生，三观简直碎了一地。 他们非常的不满意，宁愿相信是第六感让自己选择了心爱的对象，也不相信所谓的“静电”学说。 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科学家们也就不再发声。 学生群体中的文化现象是没办法用正常思维解释的。这些家伙只不过是装疯卖傻，自己给自己找点娱乐而已，其实也没什么……硬是要给他们讲科学就是自讨苦吃。 就好像到现在，有一些人还在相信所谓的占卜、星座，可实际上呢？随着观察地点的移动，所谓的“天蝎座”、“射手座”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在地球的方向，能够看到天蝎座，现在哪里还有所谓的星座？ 但就是有人喜欢，特别是女生喜欢啊！ 这就没有任何办法了，仅仅只是一种有趣的文化现象而已，没有必要太过认真。人类毕竟是感性的生物，没有办法，也没有必要做到绝对理性。 …… 江一帆作为一名新生代，正陶醉在这一次的社会实践当中。这些天见识到的新奇玩意实在太多了，至今还沉浸于浓浓的兴奋中不可自拔。 小晴姐问出了每个年轻人都要考虑的话题：“大学之后可要走上社会了……想要从事什么工作？还是继续读书？” 年轻人之间总是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所以在高中最后的社会实践环节中，总是会安排成绩优秀的学长、学姐，来组织社会实践。 “还没想好……”江一帆有点儿脸红，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脸红。 后边的一大堆同学，都微微摇头，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未来应该做什么。 小晴略微叹了一口气，高三的孩子，又有谁不迷茫呢？ 就连她自己，二十几岁，也还只是个孩子。未来要做什么，有什么目标，她也不知道，只是按照人生的惯性，继续往下走罢了。这就是所谓的，跟着社会随波逐流了。 她忽然听见一位男生说道：“如果我们赶紧成为五级文明，就不会感到迷茫了！” 小晴笑道：“成为五级文明需要全员修改哲学思想，你愿意修改思想吗？说不定原先的你在那一刻死去了，变成了一个不相干的物种。原先喜欢的东西变得不喜欢了，这件事情很恐怖啊，你们愿意吗？” “既然没有自己的想法，还不如愿意……”江一帆想了一会，说道：“人总是要死去的。” 他还真是这样想的，不仅仅是他，许多年轻人都点了点头。 第六百六十七章 虚拟世界体验课 得益于优秀的教育模式，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价值观还是挺正常的，普遍认同“文明需要进步”这个观点。 当然，这种价值观，也仅仅只是非常浅显的客观印象，是社会通过教育，强加给他们的东西，属于社会惯性的一种。 这种价值观就好比地球时期，“不能当卖国贼”、“不能发国难财”、“不能当汉奸”等等，不一定禁得起重大挫折的考验。人是会根据环境不停变化的。 关于这一点，新人类的高层也心知肚明，没有期望太多。 所以在学生群体当中，很多人觉得自己的精神意志比不上前几代。反正现在的生活很美好，他们是没什么想法的，如果别人有想法，那就按照别人的模式去做，也未尝不可。 小晴姐笑着说：“这样啊，说的好像也对。我相信新人类政府能够选择一条合适的道路。” “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去研究这个方向呢……” “没有。” 这些男生女生不由得有点脸红，五级文明的道路，这个命题，对他们来说太过庞大了。 有这样一份社会调查报告，新生代容易害羞的比例，比以往提升了一大截，至少比翻了一倍不止！ 这份报告又让大量的科研团队操心不已，立马展开了深入调查，最终的结果是，这一份调查没有夸大事实，是正确的。 至于为什么如此，原因就相当复杂了，可能是磁场感知带来的一些影响，但更有可能是个人智脑的原因。因为有了个人智脑之后，人类将会变得更加擅长发现细节，也就是擅长察言观色…… 譬如说，看到喜欢的人，体温会身高，瞳孔会放大……许多生理反应，无法被掩饰。 所以，在谎言容易被识破的情况下，人们普遍变得更加害羞，但也比以往更加真诚一些、坦率一些。 按照一系列的推算后，研究组认为它的正面效应强于负面效应，也就没有多管了。 有位胖胖的男生忽然说道：“其实吧，我的梦想，就是躺在床上当咸鱼，打打游戏，吃点垃圾食品，但我也知道这样又不好。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整个社会立马就崩了。所以只能靠大佬来拯救了……大佬说应该怎么修改思想，就怎么修改思想，这是我能够做到的。”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怎 么说呢，其实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谁不想当咸鱼？ 一位女生说道：“夏强强，真的要修改思维，到时候你肯定第一个逃跑！” “绝对不可能！”这位名叫夏强强的男生嘴硬道，“我肯定配合！” 小晴说道：“好了好了，下边的体验课你们可要好好体会……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一次机会，或许你们会改变一些想法，变得更加成熟一些。” 作为一名新生代，睁眼看到这个世界，就与原先的人类有着本质的不同。辅助大脑、第六感知、个人智脑等等各种新科技安装在脑袋当中，使得这些新生代比传统人类有着非常大的区别。 他们算得上是非常幸运的一批人了，外部的压力根本体会不到，内部的压力又丝毫没有，工作可以自由选择，只要不是那种沉沦者，一切都好办。 在他们的视野当中，这个世界是会“跳动”的，由各式各样的数字组成。江一帆自己每一步的步伐是93厘米，自己喜欢的女孩胸围75B，一百米奔跑耗费的时间是12.3秒，那一艘飞船的瞬时速度，高达每秒钟129米…… 这些数字能够通过目测非常简单地得到。 得益于“悟性”的大幅上升，地球人大学的知识，他们上初中就基本上学完了，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人的价值观会随着成长的环境进行波动，这种环境又分成宏观大环境与微观小环境。 宏观大环境指的是整个社会遇到的历史大事，这些历史大事能够给人带来巨大的思想冲击。 微观小环境是个人遇到的一些小事，人会在教育、社交等一系列的小事中，慢慢塑造价值观。 这两者都是难以复刻的。 所以每一代的人，都有每一代的时代特征，政府要尽可能地避免“垮掉的一代”出现，同时又要尽可能地将素质提高上去。 就这么聊着聊着，最终的目的地到了。 还有最后的一项重要的实践要做，那就是——关于虚拟世界的体验，历史课。 “盘古脑”被安放在山海号战星的核心位置，不是虚幻实验室的核心人员，基本上见不到。不过，各种虚幻世界的体验装置，只要连入P3级的互联网络，就能够体验到了。 这也是一个常规的，专门由于历史教育的大教室而已，里边已经有一些工作人员正在等待。 看到这些学生后，工作人员们非常仔细地检查了他们的使用权限，然后把他们带进了一个大房间，里边有好多个冬眠仓一样的银白色箱装装置。 “接下来我们要学习的是人类历史，了解我们人类曾经发生过的故事。”一名戴着眼镜的老教授说道。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江一帆等人齐森森地大叫，兴奋的不要不要的，肌肉都开始颤抖了。 这种虚拟世界历史课，可比在课本上按部就班地学习有趣的多！所有的学长学姐都强烈推荐，然后不约而同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既然准备好了，那么大家全都躺进去吧，会持续两个星期的课程，需要挂上维生装置。” 很快，所有人都躺倒装置内部，闭上眼睛，进入到了虚拟世界当中。 小晴学姐正笑嘻嘻地与几位工作人员聊天，其中一位是她的学姐：“他们可要吃苦头了啊，开开心心进去，垂头丧气出来。” “那当然，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不过，至今还很怀念这样的课程，亲身体验到的，与课本中学到的截然不同。” “我们死掉后，可能会进入各种奇奇怪怪的世界吧……我们的世界，才是最好的世界。” “想要重新回来，还真的不容易呢。” 这一门课程，也是新研究出来的一种教育方式，学习的不只是历史，而是……曾经的苦难。 …… 在一个充斥着蓝色光点的小房间中，马教授看到所有的学生都已经进入虚拟世界，笑着说道：“各位同学今年已经是成年人了，有着一定的心里承受能力。” “接下来，将会看到历史上真正存在过的场景，用眼睛去看，用双手去触摸。” “在以往的时光，是没有这么丰富的物质资源的，更没有辅助大脑等科技，所以，你们的智力水平，将会恢复到先天水准。” “接下来你们要学习的内容，是中世纪的欧洲，你们已经拥有了各自的平民身份，在这里生活两天的时光，挖掘更多的历史真相……这一个场景没有什么重大的历史事件，只有非常和平的生活。” 穿越历史进行体验，多么有趣的旅行！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玩游戏，年轻人们瞪大眼睛，简直期待地不行，特别是一些女孩子，脑海中浮现出美丽的城堡，考究的贵族，身穿铠甲的骑士正向公主求婚…… 第六百六十八章 曾经的时代 “开始吧！” 随着老教授的这一声口令，四周的场景开始不断变化，学生们出现在一块农田附近，不远处是一个低矮庄园。 用力地吸了一口空气，好像很新鲜，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农田。 “这是……小麦？还有玉米！” 一群星际人对着地球上的农耕文化惊奇不已，就好像城里人进乡下体验生活一般。 新人类舰队当中的植物，基本上是无土栽培的高产量物种，一眼看上去一大片。他们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生长在泥土里的植物，稀稀拉拉的，看上去亩产量顶天了两三百斤。 欣赏完这些自然风景后，他们就有点儿失望了。 第一，学生们们发现自己变蠢了很多，许多习惯了的智力功能消失了。 这个事实让所有人心中都有些沮丧，这是因为能力大幅下降带来的本能恐惧。没有了超强的记忆力，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完全恢复了普通人层次。 甚至包括运动能力也下降了不止一个层次。 第二，没有所谓浪漫的场景，农田也仅仅只是农田，几分钟就厌倦了。这里没有高大的城堡，穿着铠甲的勇士，也没有所谓的公主王子…… 不远处有一座小城镇，满眼尽是低矮的平民房。 走进城门口的时候，学生们看到有一位农夫正拿着一个木桶，将里边污浊的东西，倾倒在马路上。 “啊！”一位女生情不自禁尖叫起来，她认出了木桶里倾倒出的东西…… 中世纪的欧洲城市并不大，但简直就是臭气熏天！市民们把屎尿倾倒在街上，街上的粪便又被人类以及马蹄踩踏碾压，就像一层层薄饼，铺在大街小巷上…… 学生们哪里见过这样的仗势，差点集体呕吐。所谓的浪漫情怀瞬间扭转，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逃离的冲动。 江一帆转过头，发现把他们带进来的那位老教授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连忙后退了几步，大声叫道：“马教授，马教授？！” 结果，脑海中弹出来一行文字，让他们在这一次机会中，深入了解中世纪欧洲的风土人情。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家庭，有虚拟的亲人，这里好好体验生活，两天之后才能够回归…… 这是强制的教育，没有反抗的权利。 “马教授跑路了！” “怎么办啊，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两天？”有一位女生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一想到在粪便堆里生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即便他们知道这只是虚拟世界，但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会有本能恐慌。 江一帆耸了耸肩膀，说道：“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体验下去了……这些应该是拟人化的智能NPC，不是真实的人物，不用慌。唉，太阳快要落山了，回家吧。” 脑海中倒是有一副家里的地图。 没办法，只能够捏着鼻子，往家里走。 “我他妈终于知道，为什么是男人发明了穿高跟鞋？”一名男生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为什么？” “为了踩那一层薄饼，不粘到自己的脚……” “你太恶心了！” “这是事实！” 夕阳西下，众人各回各家，吃一点粗茶淡饭。所谓的“虚拟亲人”只是平民百姓，自然不会把他们当做公主王子看待，该不客气的不客气，由于没怎么干活，该挨骂的当然要挨骂。 晚上八点钟，江一帆感到自己饿了，开始硬着头皮，啃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在虚拟世界当中，居然也会挨饿……” 黑面包——脑海中弹出来了一行文字介绍，自然是历史课的一部分。 他们接触到任何一样东西，都会弹出相应的信息。 【黑面包的历史：农民使用黑麦、燕麦、大麦和黍米等粮食制作面包，因为这些农作物容易成活，产量相对较高。不过，由于这些粗粮淀粉含量少，不容易发酵，所以用它们做出来的面包颜色偏黑，而且很硬。】 这种硬度，与干嚼木头好像没什么差别，自然让吃惯了学校里营养餐的学生们难以下咽……但是不吃又会挨饿，饿了什么都好吃。 第二天清晨，太阳才刚刚升起，所有人都得去干农活了。 江一帆什么都不会，再加上没睡好，连力气都没有，自然是被家长一顿臭骂。 学习？学会认字就不错了。 “数理化”只有贵族才能够有精力去从事的奢侈品。 生活的意义？没有的，谁会去想这么多…… 能够吃饱，睡好，然后生几个孩子，延续下一代，就是人生的意义。 有位学生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亲人病了，正在咳嗽发烧……但干起活来，也比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强了太多。 “那个……我‘妈妈’好像病了，怎么办？”一位女生小声地说道。 “什么病……” “不知道，咳嗽有点血。” “不会是肺结核吧！” “好像是……” 没有抗生素，这种病几乎是绝症。他们这几个人，没有足够的知识不说，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弄出抗生素。 大家都沉默了，即便只是临时构建出来的亲人，可这种感觉还是很难受。 在这种污浊的环境下，瘟疫的出现变得非常频繁，可是没有任何治疗的办法。 这就是传说中的……古代。 两天的时光匆匆过去，马教授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那位亲人得病了的女生，心情很悲伤，她不知道相处了两天的“母亲”到底会怎么样。 江一帆等人在旁边看着，也感到有点纳闷，他们都是在非常宽裕的环境中出生、长大，意识形态自然比较善良、平和。 死亡这个词语的分量，实在太重了。虽然只不过是虚拟出来的人物…… “马教授，能不能弄出一些抗生素，救一下……”江一帆突发奇想，想要开挂。 教授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们：“这就是历史，我们怎么可能改变过去的历史？” “回去吧，你们休息一阵子，平复一下心情，还有下一堂课。” …… 紧接着，学生们又体验到了传说中的“十字军东征”，变成了一位位即将出征的士兵。 黑压压的人群在教皇面前狂热地欢呼着。 每个参加出征的人，胸前和臂上都佩戴“十”字标记，故称“十字军”。 “有人在亵渎圣地！” “以上帝之名出征！” “这是上帝的旨意！” 出征的将士越来越狂热，声音越来越高亢，声音一浪接着一浪。 江一帆自然没有这种狂热宗教信仰，感到有点儿不明所以。 “江一帆，我们能不能够逃跑！” “应该，不用上战场吧？” 他看到周边的同伴正在发出什么声音，不过听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但作为剧情的一环，他作为一名士兵，被裹挟在人群当中，甚至产生了一种同样想要高呼的欲望。 他感到很害怕，真正的害怕。人一种多么脆弱的生物啊，很容易被环境给改变。 因为信仰的不同，去杀死另外的人类，多么滑稽的一件事，但它在历史上真正的发生过。而且发生了不止一次。 在场的所有学生，在这种狂热面前，都感到了真正心惊胆战。 第六百六十九章 思想的冲击 这就是……“神灵”的战争啊！ 人必须要战胜思想上的神灵，才能够冲破星空，拥抱宇宙的怀抱。历史上曾经发生过这么多的事儿，人类向前迈进的每一步，都不容易。 再接下来是文艺复兴、启蒙运动与法国大革命三个场景，这些都是重要的历史变革，是中世纪贵族阶级丧钟。 后边的限制级场景也开始大幅增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体验一些平静的生活，然后高呼几句口号。 一开始只是见到一些排泄物，的的确确是温和场景。如果在苏联时期，见到排泄物就尖叫嫌弃的人，被戏称作“小布尔乔亚”。 到后来真的是要人命了！因为在真正的历史中，平和其实也是很短暂的。 哪一次的革命运动，不是以鲜血为代价？当法兰西地路易十六被送上断头台的时候，学生们呆滞地看到闸刀落下，血液四处飞溅。 民众们在大声叫好，高潮沸腾。 “啊！”一位女生尖叫起来，紧接着又。 江一帆也是目瞪口呆，鲜血都溅到他脸上了，他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个还在抽搐，尚未完全死去的身体。 居然被活生生砍头了。 这种思想的冲击，实在太大太大！ 他们哪里见到过真正的脑浆、脊髓？！ 这些已经成年的高中生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思想，他们所学的知识，可比古代人多了太多太多。但在这一刻，绝对是心神震动，仿佛连整个世界观都颠覆了一样。 江一帆腿一软，差点蹲坐在地上，站在前方的这位女生，已经靠在他身上了。 周边有着许许多多高声欢呼的同龄人，还有年纪更小一些的孩子。工厂中的童工，矿井中挖矿的，还有手工业人员，脸上带有污渍的同龄人，正在为路易十六的砍头大声叫好。 同样是十八岁，生活的方式却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时代，他们只是生在了一个好的时代。 如果提前几千年出生，他们只能成为这些大革命的同龄人，为自己未来的生活奋斗，甚至有可能在被有心之人煽动。 革命的意义只不过是让自己生活的更好一点，没有太崇高的理想，只是让自己过的更好一点而已。 这个场景渐渐地模糊，教授又出现了，他似乎预料到了这些学生的心理反应，说道：“我认为新人类中，最大的幸运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人民总是被他们最勇敢最聪明的人保护得很好。但我们不能够忘记人类原本的历史。” 所有的学生都彷徨着，有点儿不知所措。 “我有点想回去了……回到学校里。”在这个充满淡蓝色光点的房间中，一位女生说道，她的心情很失落。 “大家都想回去。”江一帆将一颗光点握在手心当中，再松开手时，发现它已经消失了。 他感觉自己心中空洞洞的，面对这么多的历史事件，总有一种无力可使的感觉。是啊，就算头脑中拥有超越时代的知识，面对时代的大势，又有什么用呢？ 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渺小的。 这个房间有着一定的心理暗示功能，能够让人变得更加积极，而且只要是心理评估正常的学生，都会体验完所有的教学内容。 …… 最后一个场景是十月革命，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充满希望的温和剧情。 学生们自然不用上战场，在所有的场景当中，都不需要亲自拿起屠刀，这是教育界的共识。有很多东西都是过犹不及，一下子刺激太深也不好。 学生们只是这个场景中的普通民众，他们躲在房间里，看着这一场伟大革命的发生。 仿佛是黑暗中的一颗耀眼的明星，冲破了浓浓的黑暗，在接连不断的炮火之下，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由工人阶级为主导的政权出现了。 他们看到了，一枚鲜红的旗帜冉冉升起，飘扬在了宫殿上方！ 四面八方传来了“乌拉”“乌拉”的欢呼声。 这种欢呼发自肺腑，是一种对未来的美好期待，这一时刻，人们渴望着人与人之间的公平，渴望着创造出一个完美的社会。 江一帆等人也情不自禁地走出了房间，迎接着胜利的一幕。 他抬头眺望更加遥远的远方，黎明过去了，太阳升起来了。 黑压压的工人集体，正在高唱国际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他们伸出双手，甚至来不及抹去身上的污渍，相互之间拥抱在一起。 “可是，这一点希望最终还是倒塌下来……一切化为乌有。” 江一帆喃喃，他知道苏联最后怎么样了，可是见到这一幕，依旧忍不住鼻子有点酸。 见证过人类最为愚昧的一幕，在漆黑的迷雾当中仿佛徘徊，被“上帝”以及“皇权”同志了数千年，哪里不希望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 每个人都希望明天是美好的。 可是明天真的美好吗？看着正在大声欢呼的军民，江一帆不由得擦了擦眼睛。 这种历史……太沉重了。 教科书中的内容，完全不值得一提。 “你在想什么？”隔壁的一位女生问道。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穿着这一身简朴的衣服，倒是挺可爱的。 “我在想……这个世界要是更加美好一点，那该多好！我以前其实很讨厌历史课，觉得那些东西很严肃很无聊。” “我也是啊，只不过是机械背诵，应付考试……那现在呢？” “现在还是很讨厌！没有人喜欢曾经的历史吧……” “我也很讨厌！” 就在这个时候，脑海中想起了一个声音：“亲爱的各位同学，你们好，您的虚拟世界体验课马上就要结束了，请放松精神，我们即将回归现实。” 几秒钟后，眼前突然一亮，意识开始回归。 所有的学生都非常疲惫地爬出冬眠仓，原先那种浓浓的兴奋感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思考。 回来了，这个美好，而又安全的世界。 没有那么多的纠纷，也没有那么多的复杂。 一位女生突然蹲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江一帆本来还想安慰一下，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最后，那位老教授严肃地说道：“各位，这就是现实，美好的现实，通过先辈们无数摸索后得来的时代……” “这个美好的时代，不仅仅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更属于以往为之而奋斗的先辈与祖先！” “你可以去享受这个时代，但不能毁灭这个时代，你们必须竭尽全力，将它长久的延续下去。” “谁敢毁灭它，谁就是真正的历史罪人！” …… 第六百七十章 紧急通知 张远这些天倒是挺忙碌的，虚幻实验室一直在寻找下一个能够突破的方向，磁场感知以及个人智脑系统，通过这些年的大规模普及，基本上完善的差不多了，取得了很不错的成果。 但他们这些科学家不会因此而停下脚步，人们一直在思考：下一个能够突破的方向又是什么呢？ 经过长时间的认证探讨后，专家团队们找到了几个可能的突破点。 第一是中微子感知，中微子这东西在宇宙中无处不在，而且具有极强的穿透性，右旋中微子还能够一定程度传递信息。中微子能够参与的作用，主要是弱相互作用，这与常规的电磁相互作用有着很大程度的不同。 从本质上讲，人类目前的感知能力，声音也好，图像也罢，几乎全都依赖于电磁相互作用。于是科学家们产生了一个很大的想法，如果某一种感知依赖“弱相互作用”，在这种感知中，宇宙又是怎么样的呢？ 不过就目前的技术水准，想要将这种感知能力集成在人脑当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人类的中微子接收器，至少有一间房子那么大，没有办法缩小！就算张远等人再努力，也不可能将中微子接收器缩小成一个芯片。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办法了。除非基础科学有了巨大的突破，才会重新尝试这个方向。 第二个方向是维度感知能力。人类生活着的时空，本身就是扭曲着的，以目前人类认知来看，万有引力的本质是时空扭曲，现在人们的确能够感知到引力，但如果将感受到的引力，量化成对时空的扭曲，那么人类的认知发生一个巨大的质变！ 也就是说，这条路线尝试着“触摸”四大作用力中的万有引力。 可惜，这一点太难了。 张远曾经感受到过那种来源于宇宙的真谛，可是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复刻，这与磁场感知的难度又是两个不同的量级…… 至于第三个方向，四大基本作用力之一的强相互作用，这一条路线就更是虚无缥缈了，就目前而言没有这种可能。 那么接下来只剩下第四个方向，继续去突破人工智能，一方面能够继续提高生产力，减少人类的工作量，另一方面对未来的人脑改造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这一个方向倒是挺成功的，有了从戴森球中买来的机器人数据库，正在稳步发展当中。不过距离最终的目的“强人工智能”，又有着一道深深的鸿沟。迈不过这一道鸿沟，就不会产生质变。 “唉，所有的工作都很困难啊。”张远挠了挠脑袋，略有点儿苦恼，一时半会间人类的尖端科技又有点儿卡住了。 不过很快，他又将苦恼抛到了脑后，这才是一个文明的常态。几十年就想完成一个大突破，这种情况很少很少啊。 “虚幻实验室这边基本没戏，你们那边有没有不错的进展？”张远喝了口咖啡，随意地问道。 下班了之后，在咖啡厅里喝一杯，和老朋友们聊聊天，倒是挺有意思的。 “你别想着所有的活都自己干啊。”李振东笑着说道：“我听说，新的教育方式屡屡传出“捷报”，瘫痪了不少年轻人。咱什么时候也进去接收一下教育？” 这个瘫痪是真的“瘫痪”，按照各式各样的调查报告，学生们回去后，一个个都失魂落魄的，从心态上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从大方向上讲，这种新的教育方式成果还是相当不错的，但也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一些负面效应。有一些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强的，甚至产生了各种心理毛病…… “好处多于坏处吧！”张远笑道：“我们不可能因为少数几个人有问题，就把这个项目给停掉。” 社会上的各种声音，自然为此争论个不停。 有人觉得应该屏蔽掉某些限制级场景，什么脑浆、肠子、骨髓之类的东西，稍微屏蔽一下，打一些马赛克也好，省的把小孩子给吓坏了。 高中生的确只是小孩子……很有激情，但是没什么见识的小孩子。 但也有人觉得，这些场景既然是历史上真正存在过的东西，为什么要屏蔽？如果屏蔽了，教育意义毫无疑问就会下降一大截。 一位虚幻实验室的研究员正在为止抱怨不已，“我肯定反对停掉这种教育，设计各个场景也很复杂啊，这些虚拟世界是要反复使用的，不能是真正的由生命构成的世界……有时候，重复利用的世界，比真实世界还要困难呢！” 这一类虚拟世界相关的东西，都得他们来经手，辛辛苦苦花了好多年。所有的NPC都用上了最新的伪人算法，看上去和人类差不多。 学生们目前体验到的是西欧以及东欧的部分历史，后边还有更加残酷的东亚近代史，以及死伤千万人口的世界大战！ 一直到大学毕业，才不用接受这种虚拟世界教育了…… 在张远年纪小的时候，非常讨厌东亚的近代史，觉得它实在是太沉重，所有的一切阅读起来都是在糟心。到现在依旧不喜欢，谁都不喜欢弱小被蹂躏的年代，但是却能够沉下心来仔细研读。 落后就要挨打！ 无论是否接受，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真正的苦难史。没有付出以及牺牲，就不会取的进步。 …… “滴——” 就在大伙聊的正开心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紧急通讯的声音，张远心中一动，是舰长室发来了会议通知。 他连忙起身，对着周边的同事说道：“有通知，先走了。” 由于现在整颗星球的地下生活区还没有挖掘好，大家待临时工作区内，所以路程倒也不算太远，搭乘轨道列车，十几分钟也就到达了舰长室。 在乘坐列车的时候，张远倒是想到了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如果未来有了真正的环世界地下生活区，大家的工作地点相隔数千公里，召开紧急会议的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就算现在的交通工具再快，数千公里的距离，也得花费好些时间吧。 “或者干脆转变成远程全息会议？或者利用虚拟世界技术开会？这倒是有可能的。” 走进舰长室的时候，他发现内部的气氛很沉默，好像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几位军方的专家神色严肃的站在最前方，一言不发。 张远心中咯噔一下，问向一同走进来的李振东：“咋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这些军人基本上不负责内政方面的会议，这些家伙出现，说明大概率不是文明内部问题，而是外部问题！ 心脏的跳动速度正在加快，张远皱着眉头坐了下来，思考起一些问题：新人类文明停留在宇宙虚空当中，基本防御措施还是做得相当不错的，没有发出显眼的光芒，也没有过于巨大的热辐射。理论上很难被其他文明发现。 最近的恒星在0.2光年之外，光子的数量极度稀少，更何况这附近没有宇宙弦，遇到外星人的概率也太低了吧…… 很快，相关的资料分发下来了。 张远的瞳孔微微一缩。 是星球上最大“南极星”太空望远镜，无意间观察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就在几个小时前，一个大约有2.3倍地球质量的不明天体，从希望号战星附近0.19光年的位置，飞过去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一支外星舰队 0.19光年，说近倒也不近，光线传播需要0.19年，也就是69天左右。 所以，人们观察到的影像，是69天之前发生的。 之所以能够在这种环境下观察到不明天体，还是得益于“南极星”太空望远镜超强的观察能力，再加上这个不明天体的质量实在太大了，黯淡的星光在其周围产生了比较明显的引力透镜现象。 人类的山海号战星，质量只有它的五百分之一！ 引力透镜效应的主要原因，时空在大质量天体附近会发生畸变，使得光线经过大质量天体附近时发生弯曲。如果在观测者到光源的直线上有一个大质量的天体，则观测者会看到由于光线弯曲而形成的一个或多个像。 一位天文学家解释道：“按照我们的观测，这个不明天体的速度很可能超越了光速，也就是处于曲率航行当中……所以才会产生大量的虚影。” “2.3倍的地球质量，很可能是许多颗星球相隔的距离比较近，又处于高速航行状态，让望远镜的观测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误差。” “这个观察数据是不准确的，里边有大量的虚影存在。” 张远皱着眉头，的确，月球质量只有地球的八十一分之一。而新人类文明山海号战星，比月球还小得多，大概只有月球的三分之一不到。 如果星球的引力太大，对整个工业环境会造成不小的影响，开发起来也更加困难，像什么环世界太空港口，基本上是没办法建立起来的。 按照2.3倍的地球质量计算，岂不是有几百颗星球？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星球的超光速航行，产生了大量的虚影。 “还有更多的观察数据吗？” 一位天文学家说道：“没有了，这份观测资料，也是我们无意间发现的。由于数据量不足，排除一些误差干扰，我们推测，对方舰队的星球数量，大约在10-15颗左右。” 总而言之，无论怎么计算，都可以算出一支很强大的舰队，在人类身边擦肩而过，这是实锤了。 由于是69天之前发生的故事，信息是大幅延迟的，说不定下一秒钟，人类就已经发现了这一支舰队出现在附近！ 这种猜测的出现，一下子就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了起来。 “先谈一谈安全性问题，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撤退？”冯舰长清了清嗓子，问道。“这一支强大的星际舰队，目的地是哪里？” 不过仔细一讨论后，所有人渐渐放下心来，因为在超光速状态下，隔着一层曲率泡，对外的信息接受能力很差，就连外星人也不能够避免这种宇宙级难题。 所以，人类能够“无意间”观察到对方，并不意味着对方能够观察到自己。 就算观察到了，也很可能会误认为是一颗孤零零的星球罢了，不大可能观察地到周边的各种飞船。在这种情况下，刻意调查的可能性并不大，被甩出行星系统的孤星在宇宙中的数量不多，但也不少，一些三体系统就会把周边的行星甩出去或者吞掉。 “这一只舰队的前进方向是哪边？”一位军官问道。 这位首席天文学家回答：“应该是戴森球方向！” 戴森球方向么…… 张远忽然松了一口气，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是幸灾乐祸呢，还是其他的什么…… 一种庆幸感？ 难以形容 “这支舰队，不会是阿列夫文明的主力舰队舰队吧？”李振东猜测道：“戴森球那么有名气，肯定是重点目标，唉，那边的文明可就惨了！遭殃了。” 张远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戴森球的战斗力，就连五级文明也不一定打得过。说不定塔比文明最后还是留了一手，超级智能奥米茄，专门是用来对付一元论的文明呢？” “那倒也是……那一片地方可能要热闹了！” 奥米茄的确是一个非常古怪的智能，各个文明在那里闹腾了这么久，也没见它出来管理。或许它认为，决出一个胜负是好事儿，反正只要有文明维护戴森球就行了。 但从今往后，就说不定了。 塔比文明崇尚的是多元论理念，喜欢让整个银河系更加热闹，这种理念和一元论文明是很大的死对头。如同让阿列夫文明，同化了那边的所有星际文明，戴森球很可能会失去维护，从这个逻辑角度，是有害于戴森球本身的运转的。 当然了，这种事情也说不定。 人工智能奥米茄有可能出手，也有可能不出手，全都是人们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 讨论了一阵子后，又有人问道：“这一支舰队来的方向呢？他们从哪里来？” “不知道，我们很难观测到这些痕迹。观测痕迹太模糊了。” 星际航行也不一定是直来直往，有些时候会故意避开一些大引力源，避开陨石，又或者避开宇宙弦等等，所以人类没办法进行直接推测。 这一段插曲很快就变成了一份机密档案，略微让人感到忧虑。 银河系的局势正在变得更加混乱，也许这种混乱距离自己并不遥远，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到…… 人类目前的实力倒是可以勉强逃离银河系，大麦哲伦星系距离银河系16万光年，小麦哲伦星系距离银河系21万光年。 这个距离在拥有一颗战星的支撑下，能够跨越，只不过要花费很长很长的时间，至少也得数万年。 但人类对于这两个星系的状况并不熟悉，在没有足够的信息之前直接逃离银河系是一种赌博。 也许……这两个星系更加混乱呢？ “那么就这样吧，我们的舰队也尽快出发，抓紧时间到达下一个目的地。” 既然讨论不出更多的东西，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众人很快就散去，开始了各自的工作。 紧接着，10天之后，新人类舰队重新出发，这比预期中的提早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不过这种计划更改时有发生，民众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就如此，一颗星球以及六艘大型飞船，消失在了茫茫的夜空当中…… …… 第六百七十二章 到达目的地 自新人类舰队重新出发算起，很快又过了两年。 由于舰队移动的速度比光还要快，观察到的信息相当滞后，所以人们并没有办法观测到戴森球那边的异常情况。 这也是很遗憾的一件事，光速，信息传播的速度，在宇宙当中无异于慢吞吞的蜗牛。而人类又没有办法连接上银河系的超光速通讯网络，对外边发生的事儿，几乎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这种未知一定程度转变为压力，提升了人们的工作效率。 “呼，终于到达第一个目的地了！” 张远看着手头的各种天文学资料，略微有点感慨，“不知道半球文明特意邀请了我们来到这里，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这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星域，中间是一颗比太阳发光强度稍高一些的黄矮星，周边的行星当中，连像模像样的生命星球都没有，不是过热，就是过冷，要么像金星一样温室效应失控，要么像火星一样寒冷。 按照一般条件，这样的星球很难诞生出复杂的生物，顶多只是存在一些微生物而已。 也不知道为什么半球文明要把殖民地放在这种星球当中。 为了安全起见，新人类文明的舰队逐步放缓速度，停留在这一个行星系的最外围区域。整顿完毕后，率先发送了一条慰问信息，表示友好的慰问。 【尊敬的半球文明，你们好，我们是来自远方的新人类文明，带着和平以及善意而来。】 【我们遵守平等自由贸易的原则，这一次前来的目的，主要是寻求一定程度的交流。】 【……】 关于这个半球文明，人类对他们的了解并不是太多，只知道这是一个三级文明。 但文明的外在举动有点儿奇怪，他们在自己不强大的时候，就把身体的绝大多数机械改造了，仅仅保留了一个大脑，其余的部分全都是仿生学装置。 这种方式，怎么说呢？很罕见，真的很罕见。 人类的仿生学改造，也就只是改造腿、手、眼睛之类，就连安装大脑方面的芯片，都是相当谨慎的。尤其是关于激素的分泌器官以及内部循环系统，基本上不会去改造。 譬如说肾上腺素，是肾脏上面的一个小的器官肾上腺分泌的，能够让人变得兴奋，也能够促进身体内部各个器官的亢奋；性激素，性腺合成的，性激素的作用就更加复杂了，不仅影响人类的生长，也影响中枢神经系统和植物性神经系统的发育及其活动，与学习、记忆及行为密切相关。 所以了，身体内部大量的激素，都不是大脑直接分泌，如果把这些器官全部切除，人类的意识形态就会发生很大程度的改变。男人切割了**官就是太监，太监的想法和正常男人一样吗？当然不一样！ 所以，激素涉及到思维，思维这种东西是不能够胡乱修改的，否则很容易引发社会崩塌。 不仅仅是人类，绝大多数的外星人，在明确搞清楚基因哲学前，都不会去盲目更换这些东西，特别是大规模的，普遍意义上的更换。即便能够人工合成这些激素，可是，何必这样做呢？ 所以，这个全民实现仿生学改造的半球文明，就显得有点儿与众不同了。 按照张远的提议，深入了解这个古怪的文明，会对人类未来的发展相当有好处，即便半球文明只是一个三级文明，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特别是涉及到一个重要领域——“基因哲学”方面。 这也是人们特意赶路来到这里的主要原因。 过了一阵子，正在舰长室等待的众人得到了半球文明具体的回应，是一连串热情洋溢的欢迎辞：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好！欢迎来到我们的星球！】 【自从得到辅助大脑技术后，我们的智力得到了一个很大的提升，也渴望交流更多的知识。我们诚挚地欢迎您的到来！】 【……】 后边是各种夸张的问候，包括什么“深厚的友谊”、“双赢的交易”，甚至还恭喜人们拥有曲率技术，已经开发好了这一颗战星。他们已经观察到这颗停留在外围空间的星球，感到由衷的羡慕。 最后是一个标志性的词语：【鼓掌！】 仿佛能够听到对方快速而又热烈的鼓掌声。 张远略微有点疑惑，新人类文明的实力理论上远远强于对方，不过半球文明似乎显得很自信，并没有藏着掖着。或许他们有什么特别的杀手锏，又或许是这个文明本身的性格如此…… 一位军事专家发话道：“我们注意到，这一片星空附近拥有宇宙弦，可能存在着半球文明的前哨站。这些前哨站应该能够引发宇宙弦的引力波动。” “他们拥有两颗战星，不过星球表面并没有行星级曲率引擎。” 冯舰长郑重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总而言之，只要我们的主力舰队保持足够的距离，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我们不会去平白无故打别人，对方也不至于特地来冒犯我们……” 基本上，正常一点的文明都是如此。 “按照一般流程来吧，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贸易想要和我们商量。” “是的，抓紧时间。” 讨论好这些后，新人类方开始组织一批外交官，前往对方的大本营。 由于是私底下的接触，没有一个第三方的平台，不能像在交易市场那样大大咧咧的。一开始的外交人员，也仅仅只是试探性质外交官与一些艺术工作者而已，科研人员基本上被排除在名单之外……再怎么时间紧迫，也不可能在第一次交流中，把自己的筹码全部压上。 由于近年来的人口大量扩张，这一次的外交人员中，新人特别多，这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叽叽喳喳的，热闹非凡。 “半球文明到底长什么样子？不会是机器人吧？” “不不不，他们改造了自己的身体，但改造不了自己的审美。他们的样子还是原先星球上的样子。” “就像我们人类，就算能够对自己进行改造了，外边应该也不会变化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出行外交任务，哪里能够不感到兴奋，一个个都在那里胡乱地猜测。其中有很多都是艺术团队，会唱歌、跳舞等等，这是许多星际文明之间的外交惯例，如果大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那就从艺术交流开始，加深相互之间的了解。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新人类文明准备深入地了解对方的意识形态，掌握更多基因哲学相关知识。在这种前提下，应该会停留几年的时间，而不是随便买点科技然后就走人。 外交部长老杨咳嗽了一声，大声说道：“各位年轻朋友，这一次的出行可不是旅游，我们带着任务而去！见到其他文明古怪的行为，不要惊讶，也不要疑惑，哪怕感到奇怪，也得憋在心里！” “你们代表的是新人类文明！表现出应有的礼仪！” “明白的，杨先生！”许多人都挥了挥手。 “好了，出发！” 就如此，2艘大型运输飞船，以及3艘军事飞船装载着这些外交官，正式前往半球文明的殖民星“KIC009699”…… …… 第六百七十三章 克隆文明 半球文明。 最高领袖“凯特·普罗米斯·D125AAF”，正在和同伴们严肃地讨论着新人类文明的到来。 这个事实的确大幅超出了他们的预期，甚至在一开始得知消息的时候，这些半球人显得有点儿不知所措。 作为贤者“凯特·普罗米斯”的第219306671位克隆人，凯特·普罗米斯·D125AAF一出生就拥有非常高的身份地位，而且在成长的过程中成功继承当初伟人的部分记忆。其优秀的个人品质，无可挑剔的履历，让他在数百年的时间里，慢慢成为了半球文明的最高层！ 这也算是一个相当有故事的文明了，说起曾经的历史，这个文明经历过很多次巨大的危机，最终才幸运地抓住了机会，发展到了现在。其中的波折可比人类艰难地多。 半球人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高种族值的文明，这一点他们很有自知之明…… 这群政府高层，正在论证新人类文明带来的机遇与挑战。 领袖凯特·普罗米斯·D125AAF略微有点忧虑地说道：“你们认定了，这个新人类文明，是一个比较友好的，可以进行交流文明吗？” “他们毕竟是一个四级文明，军事实力比我们更加强大……我们虽然不认为对方会平白无故攻击文明，但也不得不小心。” D125AAF号克隆人，拥有贤者“普罗米斯”79.7%的记忆。 半球文明的人口，以从先贤那里继承到的记忆总额，再加上后天的努力，来确定地位。在同一个时代，凯特·普罗米斯·D125AAF的竞争对手，足足有数百万名。而且这些竞争对手同样是贤者“凯特·普罗米斯”的克隆人，能够在百万人当中脱颖而出，他自然有自己的独特优势：谨慎、谦逊、有风度又不失警惕性，算是一位相当完美的领袖。 遗传记忆多的人口，天生拥有较高社会地位，遗传记忆稀少的人口，社会地位低下。 全部都是克隆人，没有自然人。 这种古怪的社会制度模式，居然非常非常稳固，稳固到极致，半球人从迈入星空开始算起，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其主要原因，是因为——提供遗传记忆模板的“贤者”，是真正的圣人！ 什么是真正的圣人？科学家一心一意热爱科学，政客一心一意热爱文明，工人们一心一意搞建设，老师们一心一意教导下一代。 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真正的圣人。 于是，继承到一部分记忆的人口，自然也像圣人一样，继承的记忆越多，越能够领导整个文明。继承不到太多记忆的，也就是普通人等级，没办法成为圣人，心甘情愿受到统治。 甚至，有一些半球文明的历史学家认为，所谓的“圣人记忆模板”，完全是某些古人刻意捏造出来的，硬生生地塑造出了他们的文明。 理论上不可能存在这样完美的圣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而且，半球文明还有一个非常古怪的目标：完整的，100%地复刻出当初的贤者，让这些贤者“复活”，来治理整个文明！ 复活当初的贤者！ 每个个体都有着这样的想法，就好比人类天生喜欢吃好吃的东西一样。这种想法是如此的根深蒂固，根植在了遗传记忆的最深处。 这种普遍的价值观，以至于整个文明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凝聚力，愿意为这个目标付出巨大的代价。 “把一位位古代贤者，复刻到现实当中，统领整个文明，多么伟大的一件事啊！” 这些半球人都是这么想的，真心实意这样认为，如果让人类来理解，可能会感到相当莫名其妙。但因为记忆模板中就有着这样的思维模式，就算只继承了一丁点记忆，也会产生这样的思想。不能继承这一套思维的，直接被开除半球人籍。 于是，就这样，一个古怪而又坚强的文明，就这样人为地诞生了…… 但令半球人痛苦的是，他们的记忆移植技术并不成熟，经过一系列的摸索后，目前完全处于一种停滞状态。历史上的记忆最大完成度，只有85.6%，再进一步就千难万难了。 一直到购买到了新人类文明的辅助大脑，这种记忆移植度正在不断的提升当中，突飞猛进到了90%，然后又逐步陷入了停滞状态。 为什么新人类文明的辅助大脑牛逼？因为新人类文明也在搞超凡者轮回，每一次的轮回，都得复制记忆。这种记忆移植一方面是通过虚拟世界技术来完成的，另一方面和辅助大脑也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双方的科学技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半球文明当然心心念念，想要这一门技术了。 当然了，当初的新人类文明并不知道这一回事。新人类文明误以为对方想要购买辅助大脑，记忆方面的知识只不过是附带过去的。如果真的知道半球文明如此奇特，肯定会狮子大开口，狠狠地宰对方一刀。 “是的，我认为新人类文明是可以交流的，阁下，原因有以下几点。” 回话的是当初那些与人类发生过交易的外交官，也全部都是克隆人，他名叫把俺·安普顿·D126AAA。 “新人类文明交易给我们的辅助大脑技术，对我们来说相当有效，并没有弄虚作假的成分。普罗米斯大人，一门新的技术，仅仅经过小幅的改造，就能够直接使用，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双方的大脑，有着很大程度的相似点！” “而对方必然不会贩卖自己最好的技术，所以，我们还有进一步合作的可能……只要能够与对方合作，完整地复刻出我们的大贤者将不会是梦想！” 从90%的记忆复刻开始，每前进一步，都是天差地别的难度。 至于100%的复刻……半球文明当中真正从事这方面的科学家，已经对其有点儿绝望了，但是由于根深蒂固的记忆模式，他们还是在兢兢业业地从事着这方面的工作。 现在突然间出现了一点亮光，这个伟大梦想的重启，让这群半球人极度狂热，也正是当初邀请新人类文明的主要原因。 否则，哪个文明会特地邀请比自己强大许多的外星人呢？这种事情风险很高。 “第二，新人类文明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四级文明。年轻意味着还有发展的潜力……他们的意识形态中应当比较崇尚交流发展。和平的基因居多，掠夺破坏的欲望不高。” “第三，这是第一个响应我们邀请的四级文明……我们的科技对四级文明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必须要抓到机会。” “普罗米斯大人，您知道的，银河系的局势正在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我们必须要尽快发展自己！” 第六百七十四章 莫不是一群疯子 至于所谓的机会，半球文明的大目标只有一个——复活先贤！他们试图通过记忆灌输技术，完完整整地将先祖给“复活”过来。 相比起这个文明大目标，曲率技术甚至排在了后边。这群疯狂的家伙狂热地认为，只要复刻出古代先贤，自然能够飞速崛起。这些提供了记忆模板的圣人，能够带领他们克服所有的难关。 这种梦想埋藏在源记忆的最深处，压倒性的超越了对曲率技术这一门技术的渴望。 不过这个目标太大了，半球文明的科学家在长期研究中发现，100%的记忆还原度，难度实在过高，与99%的还原度是天和地的差别。 100%的遗传记忆与99%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道鸿沟的难度，比0%前进的99%，还要困难上一百倍。 半球人实在是难以想象，到底应该如何完成这个目标。就好像做数学题目一样，用筛法只能够证明到哥德巴赫猜想的“1+2”，没法证明最后的“1+1”；用张益唐的研究成果去证明“孪生素数猜想”，也只能证明到中间的某个结论，没办法直接证明出（p，p+2）。 所以，当初邀请新人类文明的第一原因，就是这一点——他们认为，人类可能掌握了他们完全不了解的黑科技。 当了，这些半球人除了狂热复活先祖的愿望之外，其余的价值观与人类差不多，他们也知道生存的重要性。所以这个文明还是相当渴望曲率技术的。 如果没办法复刻先贤，那么能够获取曲率科技也不错，算是第二优先级目标。 当然曲率科技太贵，半球文明不一定有足够的筹码，又不敢明目张胆抢劫真正的四级文明，也就只能够通过和平交易来达成目标。 “最好能够达成一定的协议，私底下完成这一笔买卖。能便宜当然得便宜一点，控制在2万阿米巴积分以内……” 外交部长面无表情地说着，其实他心底里不认为半球人有这种筹码。 私底下买卖曲率科技倒是没问题，反正星际交易市场都搬走了，也没有人来管这件事。可是无奈半球文明太穷啊！ 2万阿米巴积分，他们根本拿不出，也没有什么等价值的科技。如果价格压得再低一些，新人类文明很可能不愿意出售曲率科技。 他们倒是想捡到高级文明的遗产，来进行一次逆天改命……银河系不乏这种好运的种族。只是很可惜，他们没有这样的运气。 他们就只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三级文明，通过万年的发展，拥有两颗战星，底蕴还算可以，但也就这样了。 “除非我们愿意贩卖掉一颗战星。我们现在拥有两颗成熟的战星，已经开发了万年的时间，贩卖掉一颗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个方案暂时不妥当……就算是一颗成熟的战星，价值也没有2万阿米巴积分，除非我们愿意把两颗战星全都卖掉，可是他们需要吗？” “再退而求其次，购买到一些曲速飞船也行……3倍光速的飞船即可。” “可是这样我们亏得太多了，仅仅只是一些飞船，很难破解曲速的奥秘。” “如果实在不行，只能当成一次普通的交易了……” 凯特·普罗米斯·D125AAF思索着这些建议，安静思考了几分钟，最后慎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你们去办吧！好好接待新人类文明。” “那么这一次的会议就到这里。希望我们有一个美好的钱途！” “鼓掌！”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每个半球人鼓掌飞快，好像鼓地越响亮，越能够代表好运一般。 等他们走出会议室后，联络器恰好响了起来。 “报告首长，我们已经观察到了新人类文明派遣的外交飞船。” 这位首领发话道：“引导他们降落到我们的星球，第113号航空机场！所有军人保持警惕，我们将亲自前去会见。” “是！” 半球文明是一个赌性非常重的文明，整个文明能够从没落的环境当中发展到现在，就是从一次次的赌博中崛起的。 这个文明，至少遭受过三次的种族灭绝事件，一次处理不好，就会直接灭绝程度的巨大危机。 不得不说，每一次的赌博，他们都能够有所收获，不知道是冥冥中的运气使然，还是因为这一套社会制度确实牛逼的缘故。每一次的赌国运都能够获取小成功，这种偏激的执政思维贯穿了整个文明的管理层。他们的想法远远比正常的文明更加激进一些。 另一方面，这种文化现象，有可能是“贤者记忆模板”引发的，也有可能是缺乏某些激素诱导出来的。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在大脑皮质的控制下，迅速指示肾上腺皮质和髓质，分泌诸多激素。这就调动了全身的一切积极因素，提高生存几率。 但是半球文明并不能，他们的思维完全由大脑操控，他们虽然怕死，但是在细节层面和人类有点儿不一样。 总之，这就是一个相当诡异的文明——至少以人类的角度进行观察，会发现这群生物相当地有趣，某些地方还有点难以理解。 就这么等待间，新人类文明的外交飞船到了。 …… 此时此刻，一些年轻人正在飞船中眺望着这一颗灰蒙蒙的星球。与一个比自己文明等级更低、更加弱小的文明交流，大伙的心情总归会更加轻松一些，年轻人们在飞船中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真是一个奇怪的文明啊！杨先生，听您描述了一部分，我虽然不了解半球文明的真正历史，但总觉得他们隐藏着很多很多的故事。” “每一个文明的发展史，都是伟大的史诗。对历史保持敬畏，是我们应该做的。” 老杨哈哈大笑，和年轻人们在一起，总感觉自己也变得年轻了。 “你们可不要小看了对方，他们可是拥有着两颗战星，虽然战斗力不高，但我们想要完全击败他们，也要付出比较高的代价……” “正因为他们的外在表现比较怪异，所以我们才会跑过来交流。” “与这些古怪的文明交流，我们能够收获到的也更多。” 透过窗外，可以看到地面上一闪一闪的指示灯，这种指示灯所代表的航天语言是盖亚语言的一种，银河系通用的交流体系。 星球上边的各种设施已经完全开发完毕了，庞大的行星发动机，各式各样的建筑，大多数的山峰都已经被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灰色的略有点粗糙的材料，就如同一块块大号的地砖，被广泛铺设在地面。 地面上的指示灯，正在指挥人类的几艘飞船，停靠在一块平地上。有很多半球人正在一个个透明玻璃罩子里，眺望人类的运输飞船。 他们的体型和人类相当类似，直立行走，两条腿两只手，额头上方还有一根短短的触手，平均个头比人类稍稍矮一些，平均高度大概在1.6米。 一名人类外交官小声介绍道：“这些半球人不需要空气，也不需要进食，只需要定期补充能源能，更换大脑区域的代谢营养液就行。他们能够在0-3倍地球重力环境下正常存活，承受瞬时20个g的加速度，比我们人类的适应能力强得多，这就是仿生学改造之后的好处。” 第六百七十五章 友好接触 这位外交官又说道：“而且他们对基因病毒免疫，你们知道吧？完全仿生学改造后，失去了肉体，对基因病毒基本免疫，而我们人类却很避讳这一点。” “科学家们一直在研究纳米机器人，为的就是防范某些不怀好意的文明，在我们星球中投放生化病毒。” 四级文明已经能够制造一些特异性的基因病毒了。如果真正打起地面仗，在某些炮弹中夹杂生物病毒，也不是一件罕见的事。 生物病毒如果传染传播，能够很快瘫痪一个文明，经济效应可比打地面热战高得多。 想要预防这些病毒有好几个不同的方法，第一是预防人类基因组的丢失，如果外星人没有得到人类基因组，也就不可能研究出专业的病毒。第二是做好内部的防控、生化工作，内外流动时需要超高温消毒。 至于第三点，研究各种防御性质的纳米机器人药物，积累经验。 这一些预防工作，人们都在做。 不过半球人却没有这种烦恼，他们不可能被病毒感染。所以他们的战星上，不需要复杂的生化消毒室，连这方面的研究都可以省略一些。 老杨接过话茬，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真正打起仗来，他们能够更加放开手脚，和我们不一样。” “他们是天然的士兵，就算飞船被打爆了，身体被切开，也能够存活很长的时间。这种高端仿生学技术，大家想不想买一套？” 人类的仿生学技术，暂且还处于够用阶段，给自己安装一只电子眼睛，更换一条腿倒是没有问题。 全身上下完全更换就万万不能了，而且人类也没有这种需求，更不是重点研究方向。 “那他们为什么站在玻璃罩子里边？”一位女生忽然问道：“既然全身都已经是仿生学材料了，难道还害怕宇宙辐射？” 一位男生接话道：“这一点不难理解，就算有仿生学材料，脆弱的脑子总得好好保护，多一层玻璃罩，就是一层保障。万一某个地方突发伽马射线爆呢？” 女生又问道：“可是，仅仅只有一个脑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许多个人情绪都是由身体中的各种器官表达的……” “他们的思维肯定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也做不到像他们那样吧……仅仅保留一个大脑，总感觉怪怪的。” 就这么交谈间，运输飞船缓慢地降落到地面，每个人都感觉到脚底下“咔嚓”一声轻响。飞船又向前滑动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 有许多半球人已经在外边，手舞足蹈地迎接了。 热烈鼓掌的同时，半球人不停地打量着新人类文明的飞船，从外表上看，四级文明的飞船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机翼附近有一些圆圆的，如同棒棒糖一样的凸起结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曲率引擎吧？ 这些迎接的半球人全都很礼貌，只是眼睛看了看，并没有交头接耳的聊天，紧接着两只手高过头顶，做出了一个“投降”般的仪式。 这个仪式代表的含义当然不是投降，而是表示亲切友好的意思。也不知道当初的盖亚文明为什么要这样设置……可能是高举双手，能够让对方看清楚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吧。 老杨在耳机中叫一声：“各位，穿好自己的动力甲，我们可以下去了……记者负责好记录，不要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那什么……我们也要效仿这个动作，大家应该学过星际礼仪吧？” “明白啦！”记者小姐姐笑的像一朵花儿，她走下飞船后，高举着双手和一位半球人大眼瞪着小眼睛对望了一眼，然后又笑了起来。 结果对面的那位半球人，好像明白这位小姐姐的善意，开始高速鼓掌。 既然要正儿八经的接触，自然不像交易市场那样功利化，直接开始谈条件谈利益，那样就显得抬步友好了。 见到了半球文明的领袖后，双方先是进行友好客套的问候，相互之间赠送了彼此之间的画册、雕刻等艺术品。 然后又进行了一系列的艺术交流以及体育交流。 不得不说，半球文明的音乐倒是挺有意思的，他们的大脑模块当中，能够接收的音频与人类相似，音乐的风格类似于重金属风格。 至于体育方面的内容就更多了，打乌球、打乒乓球、羽毛球等等。前一种是半球文明的娱乐方式，有点类似于橄榄球，后边两种是人类的娱乐方式。 这些只不过是非常友好的切磋，输赢都不会放在心上。当然了，人类其实是一个非常好胜的物种，许多参赛人员都卯足了劲，但在这种低重力环境下，人体总归不能够非常好的适应，面对拥有仿生科技的半球人，球类运动是输多赢少的局面。 三天的时间，就这样一番流程后，双方对彼此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然后开始了第一阶段的谈判工作。 “看来，大家相处的还算愉快？” 老杨走进会议室前，和同伴们随意地聊了一下。 “是的，双方的文化有着一定程度的相似点，我觉得意识形态层面可能也比较接近。但社会制度之类的，暂且还不知道，暂时不发表意见……” 外交部的杨帆先生其实是带了一点心思的，第一吧，他感觉这个文明……其实还行。 在先前的接触当中，虽然有一点儿程序化，某些地方呆呆的。但总体来说，与人类的相处比较融洽。文化层面的内容，是很难伪装的，从细节中能够分析出很多东西。 所以，双方和平完成一些简单的交易，应当没什么问题。 第二点，他想起了这一次的外交目的，新人类需要对方的具体历史以及正儿八经的意识形态，还想购买一整套的仿生学知识，最好是能够搞几个人口过去研究一下。 特别“基因哲学”，这才是这一趟最重要的目的！ 张远在他耳边唠叨了几百遍几千遍，搞得他心中压力有点大。 这一点，其实有点儿困难，犯一些文明的忌讳。对方再怎么也是星际文明了，总不能够像土著文明那样，贩卖人口过日子。 老杨暗地里琢磨着：“绝大多数的星际文明，都不会贩卖人口，丢失基因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不知道这个半球文明到底怎么想……” 新人类又不想直接通过战争掠夺人口，即便对方只是一个三级文明，真的打起来，人类还是会遭受一些损失。以新人类社会目前的意识形态，是不会主动去选择掠夺的，内部会有很多反对的声音，仅仅一个半球文明，不值得。 第六百七十六章 第一天的所见所闻 而坐在人类外交官对面的半球人领袖“凯特·普罗米斯·D125AA”，也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现如今的对策。 面对一个更加强大的，看上去还算友好的四级文明，他们巴不得新人类文明能够提出更多的要求。 并且，他们会根据新人类的不同选择，安排更多的后续，透露更多的交易筹码…… 得益于优秀的社会体系，勤劳的民众，半球文明这么多年的积累，算得上是一个还算富裕的三级文明。如果排除曲率技术以及智力科技，很多底蕴有可能比新人类更加富裕一些。 半球人心心念念地，想要复刻100%完成度的先贤，这是他们的第一目标。但这个要求是不能够让新人类文明知道的，否则对方绝对会趁机讹诈一笔，甚至有可能被诈骗。银河系中文明与文明之间的道德就是狗屁，过早的透露自己的底线，必然会在谈判中落于下方。 说了，这个目标最好要在某一次买卖中，捎带着完成，绝大多数文明都只会觉得这个目标有点儿莫名其妙，并不会过于重视。 但到底怎么个捎带法呢？这位领袖感到很头疼。 最终还是老杨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郑重地说道：“简单的说吧，我们只知道您的文明最擅长仿生学科技，所以我们想要购买这一方面的仿生学技术。特别是关于内分泌激素的可替代方案……按照您文明的专业术语，称作‘电子微程序目标促进模拟器’。” “您可以开一个价格，并且提出的您的要求。” 所谓“电子微程序目标促进模拟器”是一套用电子程序来控制生物本能，强行替代‘基因哲学’的措施。当然这只是人类自己的猜想，人们只知道一个大概，不知道其中真正的细节。半球文明能够长久的持续下去，并没有发生社会崩溃，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除此之外，我们并不知道您的文明到底擅长什么样的科技……您也可以介绍一下。” 老杨继续道：“而我文明擅长的科技应该更多一些，特别是关于智力方面的技术，还包括曲速科技。我想，应该合适有您文明的科技……对我们来说，除了人口之外，没有什么是不能买卖的。” 老杨说到这里，心中略微有点感慨，每个文明都在渴望着更高的智力水平，只不过人类运气稍稍好了那么一点，破解了一部分黑箱，才有了这方面令其他文明羡慕的知识。 也不能说完全依靠运气吧，是大量的科学家孜孜不倦地追求以及努力换来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转过头，出示了一台电脑：“……这里是一份科技清单，其中的价格暂时以阿米巴积分计价，不过我们暂时不需要阿米巴积分，所以最终还是以物换物的形式。” 这份清单中都不是新人类的核心科技，全都是二级文明或者是三级文明的小科技罢了，从价格层面倒也不贵，单门科技的价值不超过30阿米巴积分，最便宜的只有个位数，反正都是相当廉价的小玩具。 总而言之，这不过是第一部分的交易而已。 得到了这一份清单后，凯特·普罗米斯·D125AA略微看了一眼，很快就将其交给了身后的工作者，开始分析其中的内容。 “都是一些廉价科技……” “这很正常，才刚刚开始交易而已……说明对方是一个很谨慎的文明，我们有什么东西可以买卖的？” 他们半球文明事先没有预计到新人类文明的到来，准备工作没有对方那么充分，一时半会将弄不出这样的清单。 所有的领导灰头土脸的在那里发呆，眼睛瞪着前方，一动不动。 凯特·普罗米斯说道：“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使者，请您稍等片刻。我们正在制作这方面的清单。” 老杨看到对方正在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也有点儿见怪不怪了，上一次的交易，对方好像也是这样。 这些半球人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是非常好相处的，除了一些独特癖好外，和正常的生命没什么两样。 但遇到意外，特别是重大意外，就开始习惯性地发呆，就好像电脑死机一样。 其实也不应该说是发呆，而是激烈思考当中，表现的相当安静。他们应该也有个人智脑系统，可以在这个系统当中直接工作。 不过，跟他们说话，还是会有反应的。 一直到解决这个问题后，就开始大声“鼓掌”。 “……” 坐在后边的记者小姐姐面对这安静一幕，咽了一口唾沫，略微有点儿不习惯。 她看到那位半球人，圆圆的两只电子眼睛仿佛失去了焦距一般，有点像一个坏掉了的机器人。 过了一会儿，一位表情严肃的半球人，以脖子为中转轴，晃悠了那么一圈。 紧接着，所有的半球人都好像被这个动作传染，全都跟着，脑袋环绕脖子晃悠了那么一圈，仿佛是一个缓解疲劳的动作…… “噗……” 她情不自禁笑出声，又觉得有点儿不礼貌，连忙低下了头。 好在隔了一层动力甲，她的举动倒也没被其他人发现。 等待了半个小时，半球文明的后方智库终于制作了一份临时清单。这位首领普罗米斯先生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尊敬的新人类文明，这是我们第一阶段的交易清单，请您过目。” “鼓掌”！ “鼓掌！” 所有人都“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记者小姐姐也开始跟着鼓掌。 老杨心中感叹，这种离奇的外在表现，说明这群家伙的脑回路，果然和正常的生命不太一样…… “张远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文明很有研究价值。” “就算人类买不到对方的人口，通过这种长期观测，也能够获取非常多的数据了。还行，还算能够相处。” 继续谈判了一段时间，再接下来倒也没什么招待活动。所有人类都回到了自己的飞船当中，吃东西、休息、写工作报告。 记者小姐姐也将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全部发送到了后方 半球人本身不需要食物，他们只需要吃一点“电子食物”，就能够满足与生俱来的口腹之欲。也就是用微电流刺激一下自己的大脑中，也就满足了。 这种情况在人们看来相当的怪异，是一种来源于“虚幻”的快乐，很容易堆积出相当大的风险。譬如说暴食症，就连人类这种身体机制健全的物种，都会产生这种病症。半球人这一类吃“电子食物”的物种，是不是可以无限吃东西，来无限感受到快乐？ 还有其他的各种欲望，如果长期通过微电流刺激，会不会直接走向崩坏？就像嗑药一样，直接磕着磕着停不下来了。 一两个人出现这种问题倒是没什么关系，如果集体性的出现问题，很容易导致社会崩溃。 不过，对方似乎并没与犯这样的错误，说明半球文明的确有着一整套健全的控制运行机制。 …… 就这样，第一个月过去了，双方总算完成了几份小小的交易，加起来也就20个阿米巴积分的数额，也算是一个友好的开端。 所有的观察资料，也传递给了后方。 第六百七十七章 怪异的很 “嗨，大家好，我是记者王艺璇，今天由我给大家带来双方会见的第一手信息……” 后方的大部队在约定的时间当中，收到前方的信息，许多民众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而官方人员也开始这些消息的分析工作。 经过分析研究后，人类科研者发现，半球文明在仿生学领域以及大脑的某些领域，的确有着巨大的领先优势，是一个非常好的交易对象。。 人们并不会因为自己是四级文明，就小看任意一个三级文明。 每个文明的思维以及重点研究方向都有着很大的不同，譬如说托斯文明，由于天生的磁场感知，擅长电磁方面的学科，经过数万年的发展，这一类独特技术甚至比许多四级文明还要优秀。 而人类擅长“额外感知”等智力方面的科技，是因为一些意外得来的。 而这个半球文明，擅长仿生学，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优点…… 其实还有更多更多的文明，都是平平无奇的，没有自己的独特科技。 “仿生科技也是不错的，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科技，总比平平无奇毫无特点更好一些。在星际交易市场当中，拥有独特科技的文明，往往能够将它作为优秀筹码，在谈判过程当中给自己的文明带来优势。因为有很多独特科技的产生，都是长时间的实验积累出来的，是大量灵光一闪的产物，拥有不可复制性。” 就在这一天，张远和山本一郎教授，正在讨论关于半球文明的相关内容。 虚幻实验室中的科学家，这一段时间都非常兴奋，仿佛研究清楚这个三级文明，就能够立刻成为五级文明一样。 因为从目前探查到的信息来看，这个文明简直怪异的很！ 张远喝了一口咖啡，淡淡的说道：“……至于这个文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是有原因的，这是我们未来需要重点调查的内容。” “半球文明的主要繁殖方式是通过克隆进行繁殖，他们将一些历史中出现过的大科学家，将这些优秀个体，克隆了几百万甚至几千万次，于是获得了更多的科学家……” “这些科学家又直接推动了文明的发展。” 山本沉默了一阵子，说道：“克隆啊，的确是一种相当有效的繁殖方式，可是对于我们目前的意识形态来说，还是很难接受大批量克隆人。” “是啊，我们没必要学他们。”张远笑了笑，克隆母体之后得到的子体，智力受到后天环境的影响，并不一定与母体完全相同。 但也有很小的概率，子体与母体的智力差不多。 总而言之，通过这种方式，诞生大科学家的概率会比常规的有性生殖更高一些。 然而人类不可能这样做，首先是伦理方面很难通过，其次，大量克隆人带来的基因单调性问题是相当危险的……而且人类通过基因改良技术，也寻找到了几组智力比常规情况稍高一些的基因组合，在目前这种社会公养体系下，少量诞生一些改良人口并没什么问题。 所以，也没有太大的必要去模仿对方。 张远打开个人电脑，上边显示出一份资料：“这个文明最值钱的是仿生学技术。” “但全套的可编程式仿生科技，涉及到他们的核心安全，一时半会间也不可能卖给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出更高的筹码？” “你觉得这玩意怎么样，实用性怎么样？” 这一套可编程的仿生科技，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黑科技，是真的厉害，至少领先了人类数千年的时光！ 其中最主要的，是大脑有关的程序编辑系统，这个系统甚至能够影响到生命的本能。 其实张远这些虚幻实验室中的科学家，也做过类似的实验：把一个生物的大部分结构剥离，只剩下一个大脑。然后用人工电信号去模拟真实的生物信号。 这不就是正儿八经的缸中之脑吗，这门技术早就成熟了。但缸中之脑也是有很大学问的，不是说插上电线就成，依旧有很多难点。 第一，是让这个缸中之脑，拥有一定程度的“感知”，让它思考起来。 这一类的感知由计算机来模拟，人类科学家基本上已经解决。 第二，得用计算机模拟身体中的各种激素，让这个大脑更加“活跃”。譬如说性激素，这玩意是由性腺合成的，现在只剩下一个大脑，哪里来的性激素？ 如果模拟的不好，缸中之脑就直接变成太监了。 又譬如说肾上腺素，如果“缸中之脑”不会激动，也不会冲动，也不算一个正常的人类。 模拟一个人从小到大的激素分泌，这一件事就变得相当复杂了。 还有第三点，就算科学家们费劲千辛万苦，模拟了身体中原有的各种激素，可是也仅仅只是一名正常的，生活在缸中之脑世界中的人类罢了。 光是模拟一个正常人，更高级的虚拟世界技术就能够做到，没有太大的意义。人类的技术模拟个体简单，但想要模拟群体，模拟一个文明就显得相当复杂了，而且会受到一定的伦理管制。 “非常有趣的科技，半球人试图通过这门技术，发明一些新的电信号。” 这就到了修改思维的层次。 “半球文明玩了几万年，居然没有把自己的文明给玩瘫痪……也真是难得！”山本清楚地知道这一门科技的危险性，而且科学家们的心理反应非常大，每一次完成实验后都要做心理检测。 结果这一群疯子居然直接实践到自己身上了，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也难怪半球文明在这方面的科技，会远远超过人类了。 其中最为核心的部分，被称作可编程式仿生模拟器。 智慧生命本身的大脑，相当于是一个黑箱数据库，生物电信号相当于是大脑数据库中的各种指令 原有的指令，只能够调动原有的那些数据，调动不出更多的。 但现在，半球文明花费了几万年的时间，捣鼓出了另外的“电信号”，就好像破解了手机系统一样，有了更大的权限，这样一来，可以操作的余地就更多了。 当然，也仅仅只是对方的一种说法，究竟怎么样，人们暂时也搞不清楚，只能知道个轮廓。 讨论到这里，张远笑了笑：“反正他们既然放出这种风声，应该也不会完全不卖。就算买一个落后一点的产品也行，特别是我们双方的大脑比较相似，有很多可以借鉴的地方。” “我更加在意的是对方的历史文化，为什么会一步步把自己改造成现在这个样子。” …… 第六百七十八章 买卖不成仁义在 一个月后，随着第一阶段交易的陆续完成，双方开始了进一步的谈判合作。 张远作为科学代表之一，也兴致勃勃地登上了对方的星球，进行一系列的科学考察。 这一个月的时间，人们充分享受到了文明等级高一级的好处，半球文明很客气，他们把自己的姿态降地很低，各种礼仪服务也非常周到。甚至在先前的小交易当中，故意让新人类方占了一点小小的好处，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而新人类这边也是客客气气的。人们连与低级土著交易都很客气，更没有必要故意欺负一个正儿八经的三级文明了。 做生意嘛，讲究合作双赢，自由平等，买卖不成仁义还在，银河系这么大，双方有什么成为敌人的理由呢？朋友多一点，说不定落魄时就能够派上用场了。 在谈判期间，人类外交官们也非常隐晦地提出了，想要购买半球文明的仿生学科技以及一部分的人口。这个文明没有生气，也没有一口回绝，反倒是有点儿模棱两可的态度。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还是我们交谈的方式不太对。” 外交部部长杨帆第一时间接待了张远这位老朋友，他正介绍着整个谈判的过程：“如果位置对调一下，我们是三级文明，对方是四级文明。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后，我们也不会直接拒绝……反而心中会有点忐忑，只会想办法让对方打消这个念头，通过一种和平的方式。 “这就是强大的好处吧……当然我们并不会强迫他们贩卖人口，大家平等交易就是了。” 张远点了点头，“是啊，利用四级文明的身份，稍微姿态高一点倒是没什么。但要注意分寸，不要谈崩了，我们文明内部没有想要抢劫对方的意思……对了，他们主要想要什么？” 杨帆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如同我们预期中的那样，他们应该是有求于我们，才会邀请我们来到这里。” 张远顿时心中明白，笑着说道：“原来是曲速科技，他们的胃口还挺大啊！他们能够拿出足够的筹码吗？” 曲速科技，每一个三级文明都渴望的科技，人类必然不会便宜贱卖。 这玩意在阿米巴市场中价值十万积分，就连单纯的“线索”也价值一万积分。 而半球文明的仿生学科技，必然是值不了这么多钱的，按照张远的估计，顶多也就六七千阿米巴积分而已。 当然了，由于银河系阿米巴派系的交易市场已经解散了，曾经的“曲率不扩散公约”沦为废纸。如果半球文明能够给出足够多的筹码，也可以给他们一些关于曲率科技的信息，贩卖给他们几艘曲速飞船，甚至直接把曲率科技卖给他们，这些并不是不行。 只要对方给的筹码足够多，人类就打算卖，没必要拿了东西却赖账。科技嘛，贩卖给其他文明一份，自己手中的也不会丢失，只要不是贩卖给敌人就成。 而且，就算新人类不卖，如果半球文明遇到了其他的四级文明，说不定也能从这些四级文明手中购买到曲率技术。但其中的好处，新人类文明却没有办法得到了。 当然了，曲率技术是一只金鸡，一只能够不停下金蛋的金鸡，如果全宇宙都拥有这种金鸡，那么鸡蛋也就不值钱了。 杨帆说道：“最好的方式，还是贩卖曲率飞船。在曾经交易市场当中，也有四级文明贩卖给三级文明曲率飞船的例子。” 因为想要仿造曲速飞船的难度极高，没有具体的理论，一模一样仿造出一个工业产品，几乎是不可能的。 将曲率引擎拆解，然后重新组装，通过逆向工程获得一系列的数据？ 想地美！ 曲率引擎是尖端科技，是高能理论的产物，其复杂非常高，拆卸下来，重新组装之后是会产生误差的，需要大量细节调整。如果没有理论指导，没有图纸，任由这些误差存在，产生的曲率泡将会直接发生爆炸，破坏整艘飞船！ 这种产生误差的情况在逆向工程当中是非常普遍的，曾经的夏国引进过毛子的一批战斗机，将这些战斗机拆下来再重新组装后，发现莫名其妙大了一圈，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原状了。大了一圈就是误差引起的，这里多了几毫米，那里又多了几毫秒，加起来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了。 一艘战斗机，哪里承受得住几厘米的误差？ 再譬如说，一些引进的尖端机床中，某一个零部件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洞，逆向工程的工程师们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圆形的洞到底有什么用呢？正因为研究不清楚，他们又不敢胡乱修改，只能够一模一样地抄上去。 这些都是逆向工程的大量难点，很多时候正向工程甚至比逆向工程更加简单一些。 另一方面，曲率引擎的开启需要一系列的控制软件来配套。宇宙中的曲率并不平坦，大质量的星体附近曲率会不断变化，对控制软件的要求很高。 软件这种东西可以经过高度复杂的数学算法进行加密，破解起来又不知道困难了多少倍。就算破解了相关软件，还是不知道真正的理论，只能够原模原样地照抄这些公式罢了，再也没有办法进行改进。 所以，通过逆向工程来破解曲率引擎的奥秘相当困难，除非人类卖给他们几万艘飞船，逆向破解个几万次，才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推导出整套理论。 张远听了这些材料后，郑重道：“那你们好好谈，没必要剥削地太厉害，不要把他们的裤衩都剥下来，就剥个……半张皮吧……表面上还是要客气一点，对方都已经以礼相待了，我们也同样要以礼相待嘛。” 老杨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要求可是在太难了，他们可没有皮啊，只有一个脑袋而已！只剥半张皮可真的没办法做到！” …… 第六百七十九章 真的很急躁！ 两天之后就是正式谈判的日子，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人们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新人类文明想要购买对方的仿生学技术。 而半球文明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想要曲率科技，成为正儿八经的四级文明。 不过双方的科技价值完全不对等，新人类文明自然不可能当冤大头，顶多只愿意卖几艘曲率飞船给他们。 可是这样一来，半球文明又不太愿意了，他们自认为没本事通过逆向工程复刻出曲率科技。 半球人觉得，光是几艘曲率飞船，用处不大。 就这样磨了一段时间，半球文明又退而求其次，提出了另一条方案：他们想要人类最先进的辅助大脑科技，以及遗传记忆方面的知识！ “……是的，也就是向前交易过的那一系列科技的升级版本。” 说出这个条件的时候，凯特·普罗米斯激动地想要脖子打转，恨不得大力鼓掌。曲率之类的都是障眼法，这才是他们的真正需求啊。 一想到英明神武的“贤者”马上就要被复刻出来了，所有的半球人都显得十分兴奋，屁股都有点儿想要扭秧歌了。 但为了避免暴露真实意图，这些家伙硬生生地忍住了，就像机器人一样一动不动。。 “最先进的辅助大脑科技……遗传记忆？”说话的是张远，他看了看对方提出的这一系列指标，心中顿时一愣。 遗传记忆是什么？ 人类根本没有研发过所谓的遗传记忆啊！ 他微微思索，顿时明白了半球人的想法。 “原来如此，是超凡者轮回的一些记忆技术，被他们误认为遗传记忆了。” “可超凡者的轮回，与遗传记忆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低头看了看这些资料，对方要求的技术指标要求很高，人类最先进的辅助大脑版本，也很难做到把一个人的记忆，灌输到另外一个人的脑海当中。 “以往交易出去的知识，都是修改后的弱化版本，现在他们想要最先进的版本。” 张远心底里沉思着：“……不行啊，最先进的辅助大脑所涉及到的记忆问题，需要通过虚拟世界技术进行联动，也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记忆灌输。现在半球文明没有虚拟世界技术，给他们这些知识也没用啊！” “要贩卖虚拟世界贩卖的知识，半球人给得起筹码吗？算了，直接说安全问题吧。” 张远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所以也就只能说成是安全问题了。 “阁下，这一门技术涉及到我方的安全问题。” 在这种场合，也没有必要故意讹诈，不行就是不行。 这下凯特·普罗米斯有点急了，一想到整个文明的伟大梦想即将落空，急得想要脑袋绕着脖子颈椎狠狠转了一圈。 可是，身处谈判桌上，又不能够将这种急迫表现在脸上。 他略有点不客气地说道：“阁下，您口中所说的先进科技，涉及到你方的安全问题，我方的先进科技，也涉及到我方的安全问题……” 这名半球人的意思是，你顾忌到你的安全，难道我们半球人不顾及我们半球人的安全吗？我们都将好东西拿出来了，你们藏着掖着是不是有点不仗义？这买卖还怎么做？ 张远不急不慢地说道：“您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为了双方的安全问题，这一份交易我们还是暂且搁置……最先进的辅助大脑，我们当然是有的，但您所说的遗传记忆，是五级文明的科技，我方并不拥有这方面的知识，真的没有，很抱歉。” 张远顺着对方的意思，打了个太极拳。 他与同伴们对视了一眼，虽然人们很渴望对方的仿生学科技，但虚拟世界相关，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哪怕一丁点都不能暴露出来。 而且他心中有点古怪，这些半球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辅助大脑之类的东西都购买过一次了，自己研发不就得了，为什么还想要高价购买第二次？ 难道他们没有研发能力？ 又或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正的遗传记忆，可比仿生学科技贵了不知道多少倍，人类就算有，你们这些半球人也不可能买得起啊！ 张远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猜测到半球文明的真实意图，就是为了复活所谓的先祖。 “……” 被拒绝之后，再接下去的谈判，半球人明显有点儿心烦意乱，导致下一步的合作并没有取得特别大的突破。 这本身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数千阿米巴积分的大交易，谈几个月甚至几年都不是大问题。 只要谈判没有破裂，张远等谈判代表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谈判结束后，就直接回到自己的飞船休息曲率。反正慢慢来嘛，不用着急。 只不过，那些半球人就显得很烦躁了……真正的急躁，急不可耐！ 复刻伟人，是他们整个文明的最大梦想，这个梦想比获得曲率科技更胜一筹，是“刻印”在他们记忆最深处的崇高理念！ 但对方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好像不太想合作，简直令他们感到愤怒！ 如果不是明确知道，打不过对方，这些半球人还真的想要扑上去抢劫了。 一回到自己的屋子，这些半球人立马讨论了起来。 “难道新人类文明知道了我们的真实意图？他们想要更多的筹码？他们想要讹诈我们！” “不可能，大概率不可能……冷静一点，应该再冷静一点，再想想办法。” 其中一位半球人脑袋开始转圈，“是啊，我明白了，他们的确不可能拥有真正的遗传记忆……有这种科技的文明早就是五级文明了！但是很明显，他们对记忆以及自我意识的理解，高出了我们不止一筹……但是他们一时半会不想卖！不是讹诈，仅仅只是不想卖而已。” 凯特·普罗米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看到有许多半球文明外交官，正在做出“脑袋绕颈椎”的经典动作，这代表着他们全都很急迫，一种发自内心的急迫！ 第六百八十章 一群疯子（为盟主“一朵洋芋花灬”加更！） “不想卖只不过是我们给的不够多！” “但我们真的给的太多，合适吗？不是我小气……” 过了好一阵子，这位半球领导才叹了口气：“幸好这个消息只有少部分民众知道，否则事态肯定会闹得更大，甚至没办法控制。整个文明都要发狂了。” 半球人是真的会因为这件事情，向一个更强大的文明开战的……如果人类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觉得这群家伙简直疯了。 就连半球人领导层也没有怀疑自己文明的行动力，可是他们深刻地知道，开战掠夺是不可行的。他们能够依托战星，进行一定程度的防守，但双方的战星相差如此遥远，如果半球人驾驶飞船去别人的地盘掠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唉，要不这样吧……我们再换一个条件……”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对方还没有离开，还准备继续谈判呢，不要着急。” 又讨论了几个小时，讨论出了十几个可行性方案，所有半球人都稍稍安分了些，将脑海深处的悸动给平静下来。 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该休息了。 半球人虽然已经被改造地差不多，但并不意味着大脑不需要休息。在休眠的时候，一种特殊的活性液体将会灌注大脑，修复细胞，使得神经元的寿命大幅延长。这种保养模式有点类似于人类深度休眠时，淋巴系统利用脑脊液来收集和分解神经元产生的有害代谢废物，能够有效减缓衰老。 所以半球人的寿命相当悠久，三五千年不再话下。他们作息十分规律，每天几点钟睡觉、几点钟醒来都是固定的，甚至不用睡在床上。如果事情紧迫，坐着、站着全都可以睡觉。 普罗米斯微微点了点头：“那么，今天就讨论到这里，这些方案都是有可行性的，我们不能够太着急。大家先休息吧，睡不着的给自己打一点D-133电子激素。” 最终，许多心情激动的半球人强制给自己的大脑中打了点电子激素D-133，然后……面对面地站着，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半球文明时间），所有的半球人几乎在同一时刻醒来，然后又开始了讨论。 这些家伙不需要吃早饭，也不需要互相问候，第一时间看到彼此，直接就继续昨天剩下的话题。 当天下午，半球文明又通过电磁波，发送过来了一份交易方案：如果新人类文明能够帮助他们克隆出一些历史中的伟人，完整地复刻出这些伟人的记忆，他们能够给出丰厚的报酬！ 这些半球人讨论了这么久，终于想通了一件事：他们认为非常重要的东西，他们认为的文明核心目标，其他文明不一定这样认为。 半球文明不是那种初出茅庐，一点见识都没有的文明，他们已经在星空中闯荡了很久，也接触过大量正常意识形态的文明。 所以，干脆直白的提出来自己的目的，反倒更好一些，我给你丰厚报酬，你帮我做事，相当于雇佣模式，很简单嘛。 藏着掖着反而把事情弄复杂了。 面对这一笔有点儿古怪的生意，张远等人也确实没有想太多，开始讨论其可行性。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资料上的各种指标，其他的都不重要，其中最要的一点，克隆人的记忆必须要是100%还原。 “100%的记忆还原，复活一个已经在历史上死亡的人？这是在干嘛？真是见了鬼，难道他们在搞独裁？不对啊，这个独裁者已经死了，下属也心甘情愿将他复活？”耳机中传来了李博士一惊一乍的声音，“疯了吧？” 张远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改变了自身思想的文明，行为举止诡异一点，不更加符合我们的研究要求吗。” 这些技术指标到底能不能完成，外交官是说不上话的，必须要他们这些科学家说了才算。所以外交官在接到信息后，第一时间就跑过来与他们商量。 “我们完成了这个任务，他们会给予丰厚报酬？什么报酬？”张远问道。 老杨道：“暂时还没有谈好，首先得搞清楚，我们到底能不能完成这一项任务吧？不过听他们的语气，至少是1000的阿米巴积分报酬。” 张远心中一动，1000阿米巴积分，这笔生意有点大啊！ “怎么样，成不成？这个得你说了算。他们的语气很急迫啊。” 琢磨了一阵子，张远道：“100%的完成率太难了……概率很小很小，需要用极多的时间去累积，可能需要几百几千年。这种复活可不是超凡者的轮回，两者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咱不可能待在这里这么长久，一直帮助他们复活伟人吧？” “几千几百年？”老杨皱了皱额头，这个时间的确有点长了。 “95%倒是容易……去问一下他们，95%的还原度同意不？95%的进度我们能够在一年之内搞出来，能够赚点外快也不错。95%以上，每提升一个百分点，难度提升一个量级，一直到99%，又到另外一个难度。” “好的。” 老杨听明白了整个意思，连忙打电话回复。 听说新人类文明半是肯定半是否定后，半球人领袖普罗米斯又是激动又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果然，新人类文明是有这方面的技术的，是不是遗传记忆不重要，反正有这种能力就行。 半球人本身的科技实力，只能够达到90%的还原程度。 不过琢磨了一会儿，这位领袖还是回复道：“很抱歉，95%的还原度还是不符合我们的预期！我们要求100%！您开个价吧，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我们的文明还是愿意支付这笔报酬的……一共有366名，两万年以前的圣贤。” “……” 就在这艘大型运输飞船中，外交人员都在热烈讨论着对方的交易条件。 古怪，真的很古怪，许多人心中产生了一种浓浓的惊疑。 “这群半球人到底怎么回事，非得复刻出这些祖先？就算他们是天生的大科学家，天生的圣人，可是……脑海中的知识早就过时了吧？” “就算把……孔子、秦始皇克隆出来，又有什么用？他们的理念早就落后几百个年代了。” 就像新人类文明的超凡者一样，每一次回归现实世界，都会发现自己掌握的知识已经过时，需要重新学习才能够跟上时代。 半球文明辛辛苦苦复刻祖先，又有什么意义呢？顶多克隆出一个古代人。 然后让古代人来领导自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这群半球人莫不是一群疯子？ …… （PS：为盟主“一朵洋芋花灬”加更！）） 第六百八十一章 人死不能复活 张远苦思冥想，他隐隐觉得，这件事可能与半球文明的核心思想有关。不过在这里盲目地乱猜，距离真相总是隔着一层迷雾。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算猜对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他对这个古怪而又神经质的文明，倒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过了好半天，张远开口道：“很遗憾的告诉大家，对方就算开出再高的价格还是不行，100%的还原度，几乎没有这种可能的，死去的生物永远不可能重新活过来，这是宇宙真理……除非我们准备一个方案，直接诈骗对方。” 杨帆沉默了一阵子，开始思考拒绝对方的合适理由，诈骗对方倒也不是不行，一个三级文明，风险可以控制，大不了直接跑路。但是人类希望购买到对方的仿生学科技，在这个目标完成前，没有必要因为一点点利益就把主要目标给忽略了。 “难道我们直接拒绝吗？这样影响好像不太好，而且半球文明似乎对这件事情有点儿急迫。” 张远道：“那么这样吧，如果不好拒绝，下一次开会的时候，我们这些科研人员特地解释一下其中的困难点，对方应该能够理解其中的难处。” …… 被对方再次隐性地拒绝后，愤怒的半球人之间分成了几个派系，第一是买买买，重金购买，反正比起复刻先祖，其他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半球文明几万年的历史，民众一直在辛勤工作，还是有一点财富积累的。 “不就是给的不够吗，只要给的多了，难道还怕他们不帮忙？” 第二个派系稍稍有一点理智，真的不能直接买买买，难道因为这件事情，把战星之类的全部搭上？ 就算是先贤活在世上，也不可能这样做啊！ 甚至还有一群最为急躁的半球人，又重新想到了“抢劫”这个高风险的办法，可是如何抢一个四级文明呢？特别是对方已经有了一颗战星，这一点明显不太现实。 但是面对这种巨大的本能诱惑，先天有一点缺陷的半球文明，正在慢慢失去自己的理智。就好像赌徒上的赌棍，一时半会间失了智。 怀着各种心思，领袖普罗米斯略有点沉闷地重新坐到了谈判桌子上。 作为最高指挥官，他倒是还有一些理智。 他最后一次问道：“真的不行吗？技术上难道无法达成？” 张远看着对方圆圆的眼睛，解释道：“这位半球文明的首长，首先可以确认一点，我文明的技术，复刻95%记忆并不成问题。” “但是恢复的记忆越多，成功率就越低，99%的记忆，与100%的记忆，中间相差的可不是一个量级，而是有着一道巨大的鸿沟！” “您要知道，世界上不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生命体，100%的记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按照我文明的一句俗语：世界上不存在两片相同的叶子。一个生命死亡之后，永远不可能重新活过来，所以我们才要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普罗米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也不一定要100%……我们也知道百分之百是不可能完成的。99.9999999%的相似度也可以，小数点后边7个9，这是我们的最低底线。” “为此我们可以支付……1200阿米巴积分的代价！” “一共366名克隆生物。我想，这应该是一笔非常丰厚的报酬吧。” 听了这一句，张远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小数点后边7个9，这不就是和100%差不多的要求吗？ 1200阿米巴积分，复刻366名外星克隆人人，听起来跌是相当合算的买卖，无非是用上一些已经成熟的技术罢了。 可是如果花费的时间太多太多，就显得相当不合算了。 中间的失败率极高，张远也不知道复刻99.9999999%的伟人到底要多长时间，无非就是取得一些经验后，机械化运作，不停地尝试、重复，祈祷那一丝冥冥中的奇迹而已。 就这么思考了一阵子，张远发现所有的外星人，圆圆的电子眼睛都在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又说道：“是这样的……这位阁下，首先，我简单地解释一下我们的记忆灌输技术原理。” 普罗米斯道：“您请说。” 张远斟酌了一下思路，说道：“智慧生命有两个重要组成部分，第一是自我意识，第二部分是记忆。” 他伸出两根手指：“自我意识，相当于是某一类随机性量子算法，是根据已有信息，创造新信息的一种方式。” “记忆，也就是已有信息。” “两者相结合，才是一个真正具有创造力的智慧生命。” “这一点可以理解吧？缺少了自我意识，空有记忆只不过是死板的数据，相当于是弱人工智能中的数据库。光有数据库又有什么用呢？” “自我意识是算法，缺少了记忆这个数据库的支持，自我意识只不过是空中楼阁。” “但很可惜的是，自我意识的随机性算法没办法观测，一旦人为地观测，其随机性立刻崩溃，对其研究的手段也很少，完全是一个黑箱系统。我文明的能力有限……我们认为，唯有六级文明的层次，才能够摸索其中的奥秘。” 这些半球人全都呆住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一时半会间，有些半球文明的科学家，陷入了深思当中。 透露了这些消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张远继续说道：“所以，我文明真的没办法完完整整的复刻一位死去的生命体。就算一个半球人，完全继承了祖先的记忆，自我意识也与以往的不相同，其想法也会不同。死掉的生命体还是死了，不可能重新活过来，这也是不可能达到100%还原度的主要原因。” 坐在对面的半球人，全都在愣愣地发呆，没有说话。 张远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么接下来，更加重要的就是记忆灌输了……将一段其他人的记忆强行灌输到另一个生命大脑当中，通过一系列的辅助手段，对我文明而言难度不大……” 张远在这里倒是没有撒谎，这一门技术，通过虚拟世界技术开发了几千年，早就已经很成熟。 “难度较大的是，这一段记忆要与自我意识相匹配。我在前面说了，自我意识是一种算法，不是每一段记忆都能够与之匹配的……期间要形成属于自己的人格，要有逻辑主线。” “智慧生命的脑袋，相当于是一台电脑，其硬件与软件的相互匹配……您可以理解吧？不是每个意识都能够和强行加塞进去的硬件匹配的。” “到底能不能匹配，我们没办法操控，只能听天由命，看概率。” “如果自我意识与记忆不能够匹配，只是一个继承了大量记忆的白痴而已。是的，这种记忆灌输很容易出现白痴，我相信您的文明不需要这种人。” 那些半球人简直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理论。仅仅只是简单的几句解释，解决了萦绕在心中许久的难题。 他们的文明，在生产克隆人的过程中，的的确确有不少的白痴诞生…… 被对方一语道破，这些家伙真的惊呆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传说中的遗传记忆 张远最后道：“由于我文明对自我意识的认知不足，与记忆的匹配只能完全靠数量去凑……数量多了，期间可能会摸索出一定的规律，但所需要的时间，依旧不会少。几百年，数千年甚至上万年都有可能……” “所以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助您，而是真的很复杂很困难。” “而且强制灌输记忆，会诞生很多很多白痴，这是多么不人道的一件事啊。当然我们并不知道您的文明，是否有这方面的道德，总而言之，期间产生的伦理负担，将由您的文明自行承担，这方面的问题您准备好了吗？” “……” 张远的潜台词是，这种直接灌输记忆的科技太难了，会诞生巨量的白痴。少量灌输的成功率倒是马马虎虎，灌输的记忆越多，变成白痴的概率也就越大。 这和超凡者的轮回有本质上的不同，超凡者是自己的意识，匹配自己的记忆，那当然没有问题。 遗传记忆这方面的问题，他们虚幻实验室也曾经认真讨论、研究过。开玩笑，五级文明的科技，谁不想拥有？ 但通过计算发现，仅仅灌输小学层次的知识，十个人里边就会诞生5个白痴，灌输中学层次的知识，10个人里边会诞生9个白痴！这对于伦理道德正常的文明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巨大代价。 现在人类的寿命已经大幅延长了，在科技的加持下，每个人的智力都大幅提升，能够轻易读到大学层次。 只是需要多花费二三十年的功夫而已，二三十年的时间成本比起高寿命，还是可以接受的，还用得着灌输记忆？ 如果能够直接灌输记忆，灌输到高难度的博士，那么这么科技才能发挥出它应有的价值。 但现在连百万分之一的成功率都没有……这还灌输个屁，难道把一大群白痴直接丢进焚烧炉里吗？ 想到这里，张远心中心底里暗暗感慨着：“如果没有副作用，这种智力科技我们早就自己用上了，每个人都是新时代的博士，还轮的到你们半球文明？” “传说中的遗传记忆啊，每个人一出生就带有巨量的知识，这是五级文明才拥有的科技吧……它的价值甚至比曲率高得多得多，能够让一个文明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个半球文明到底怎么回事？” 他越来越觉得，这群家伙的目的可能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并不是单纯的想要研发遗传记忆这一门科技。 而且另一方面，新人类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帮半球文明复刻伟人。大家也知道银河系的局势这么紧迫。阿列夫文明都有可能与戴森球那边的文明开战了，现在发展自己，组成一个联盟还来得及。 “感谢您的回复，这件事情对我们很重要，还要回去再商量一下。” 半球人领袖凯特·普罗米斯，沉默了半天，带着这条消息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遭受再三拒绝后，他的心情很沉重，整个谈判团队的心情都相当沉重。 这一次倒是没有太过狂热的半球人了，因为对方说的都是客观因素。 新人类文明不会待在这里太久，而帮助半球文明克隆伟人需要海量的时间，也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些都是客观现实，不可能因为他们的期望而有任何改变。 就目前的形式，强行去掠夺，半球文明是没有任何指望的。完成他们的梦想，最重要的是人才，总不可能把对方的科学家也掠夺过来，然后心甘情愿的位半球人服务。 那么，怎么办呢？ 明明看到希望就在眼前，结果又毫不留情地破灭，这些半球人回到自己的会议室中后，全都很心急…… 然后不约而同地做出了“脑袋环绕颈”椎一周的动作，看上去就像一队整齐的士兵。 “他们真的能够帮助文明克隆先祖吗？99.999999%的完成度……艾英坦，你怎么看？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他们提出的那一套理论……” 这位名叫“艾英坦”的大脑科学家点头道：“按照目前提供的线索，可信度很高。就那么一些简单的解释，就让我理解了以往一些想不通的问题……” “将自我意识与记忆完全分开，真是一个天才般的想法啊！我们甚至还没有形成这方面的理论。只是盲目地按照经验，胡乱摸索罢了！” “既然对方拒绝了我们的要求，又给出了合理的意见，我认为，他们并没有说假话。” “是这样啊……真遗憾。” 这位名叫“艾英坦”的停顿了一会儿，看了看周边正在摇头晃脑的同伴，他也跟着转了一圈脑袋，“凭借我们一个文明的能力，欠缺的还太多太多，但是如果有新人类文明的帮助，哪怕只是理论帮助，进展毫无疑问能够大幅加快！” 关于自我意识以及记忆灌输方面的理论，新人类的确远远超出了半球文明。毕竟有着虚拟世界这一门六级文明的科技的存在，不超出对方，那些虚幻实验室的科学家就是猪脑子了。 但在某些细节，特别是经验方面，还是半球文明更胜一筹。 这个疯狂的文明，所有的克隆体在婴幼儿时期就会进行强制记忆灌输，哪怕制造出一些白痴也在所不惜！他们甚至还小心翼翼地掌握了一整套的规律，以降低诞生白痴的概率…… 几万年下来，数十、上百亿的重复实验数据，可不是新人类文明能够比拟的。 至于到底花费多少年的时间，一千年还是一万年才能完成这个目标，半球人冷静下来后，也就没有那么急迫了。 他们的文明也早就经历过这么长的时间了，总而言之他们的记忆深处，无论多少年过去，这件事情就应该排在第一优先级……一定要去做，而且必须要去做，要为之奋斗终生！ 现在客观条件不允许，他们那种紧迫的心情慢慢消失，也就逐步恢复了正常的思考模式。完成一个伟大目标，总归要按照客观规律来，实事求是，不能主观。 “我想到了一个有可能可行的办法……” 一位科学家说道：“我们可以提一个建议，通过共同研究遗传记忆的方式，与他们长期合作，在这期间我们就能够学到很多的东西。” “……遗传记忆是五级文明的学科，我们半球文明拥有数百亿次的实验数据，是宝贵的财富，他们会心动的！” “我观察新人类文明，是拥有常规道德体系的文明，他们不可能拥有如此多的人体试验数据。你们觉得呢？” 第六百八十三章 干脆加入他们 首领普罗米斯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艾英坦，如果放在平时，我认为新人类文明会乐于接受这项合作……五级文明的遗传记忆科技，虽然虚无缥缈，成功几率很小，但双方合作一把，说不定就解决了呢？这可不是阿米巴积分能够衡量的巨大价值了，它是成为五级文明的一条捷径。” “但现在……” “我们只是一个三级文明，对方只是四级文明，对自我意识的研究不够透彻。我认为他们会倾向于自保，不会长期待在这里与我们合作，因为完成这门科技的成功率太低了，这个文明不愿意赌，我们双方没有足够的信任度来执行数千年的长期合作。” 半球人也知道银河系究竟要发生什么，长期地待在一个地方并不安全。 阿米巴派系的舰队向整个银河系广播了这件事，只要是有能力接收星空信号的文明，哪怕只是0.7级的文明，也能够知道这方面的信息。 就目前的局势而言，赶紧抓紧时间发展军事才是上策，至少也得远离戴森球这个纷争之地。 听着首领的话，所有的半球人都沉默了，心中又是纠结又是矛盾。生存很重要，这是铭刻在基因深处的原动力这一，记忆深处的伟大目标也很重要，这是铭刻在脑海中的思想钢印。 所以他们一定程度，能够理解新人类文明的想法。 在这种矛盾下，他们开始不停地晃动脑袋，屁股扭来扭去，显得十分焦急。 突然间，一位名叫“赫”的半球人低声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干脆加入他们！” “加入他们？”首领普罗米斯吓了一大跳。 “是的，既然新人类文明认为生存是第一优先目标。我们干脆可以与新人类文明组成一个军事联盟，共同抵御外敌。这样一来，自然就会有更多的交流了，也有着足够的时间去合作，不就是几百几千年吗？” 其中一位领导沉着脸，低吼起来：“赫，你要知道，代价会很大！真的很大！我们能够承受这种代价吗？！” 一个三级文明与四级文明组成的联盟，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三级文明的地位将会非常低下，打仗的时候是炮灰，平时的科研也是付出的多，收获的少，想要真正平等是不可能的…… 在戴森球附近，有着许许多四级文明与三级文明组成的联盟，他们知道这方面的情况。 甚至还要先递交一份靠谱的投名状，否则凭什么得到新人类文明的信任呢？说不定对方直接拒绝了。 总而言之，绝对是极大的代价！ 这位名叫赫的成员，看到大伙有点犹豫，狂热地说道：“我们不是简单地加入他们……必须要在政治、军事上保留一定的独立自主……我们依旧是一个独立的文明，其他的都好接受！” “我们不是有两颗战星吗，手中也是有筹码的，卖一颗出去也不是不行……” “大家仔细想想，我们手中没有曲率技术，人口不多，真的打起仗来，两颗战星与一颗战星有什么区别呢，全都只是活靶子罢了。加入一个四级文明联盟，在未来自保的成功率增加了许多。” “总而言之，复刻先祖的目标，我们一定要实现！” “而且另一方面，我们能够从四级文明身上学到许许多多的知识，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对方必然会隐瞒许多知识，但随着交流的扩大，时间的积累，我们双方的戒心一定会慢慢消除！说不定对方真的是一个还算不错的盟友呢？” 这名半球人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只要对方不是沉沦者倾向的文明，双方竞争、合作，会比我们独自发展的速度会快得多！” 这话说的有那么点点道理，将几个反对声音按了下去。从未来安全层面，还是复刻先祖层面，还是发展层面，寻找一个靠谱的盟友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法…… 前提是要靠谱…… 但什么样才是“靠谱”？ 不知道，难以描述，也难以定性…… 半球文明的首领凯特·普罗米斯心中其实也有一些想法，可是并没有直白地说出口，这件事情太大了，得详细地认证考察这个新人类文明。考察对方的意识形态以及社会文化，至少得确认对方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是否满足他们的心理预期。 如果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四级草包，那还谈什么？当然这种概率很小，只有某些刻意培养起来，作为附属种族的四级文明有可能是内部一片混乱，空有外功却没有内力的草包，自己独自发展到现在的文明，成为草包的概率不大。 并且，这个合作方案通过绝大多数的公民认可才行，不是他们几个人说了就算的…… 在普罗米斯的预期当中，为了最终的大目标，民众方面的投票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就这样，一天之后，一场轰轰烈烈的全民大公投出现在半球文明内部，狂热的半球人公民听说了这件事情后，全都轰动了起来，一个个开始激烈地鼓掌。 他们心心念念想要复刻自己的祖先，只要能够完成这件事，其他的一切都好说，全面投票的热情超出了预期，甚至因此产生了一定程度的骚乱。仿佛谁不投支持票，就是半球人的敌人一样…… 整个事态超出了新人类文明的预期，开始朝着一个莫名的方向野蛮发展。 紧接着，全民投票，通过了。 …… 三天之后，当张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完全处于一种脑袋混乱的懵逼状态。 “什么情况，半球人突然想要投靠……加入我们？” 看着外交部发过来的各种信息，不可能是假的，黑纸白字，用了地拧了一下大腿，疼的龇牙咧嘴，也不是在做梦。 张远吓得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他这辈子活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 前两天还在谈交易，倒也没什么反常的事故发生，现在突然间想要组建一个联盟，那些半球人的思维也跳的太快了吧，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警惕感。 “真的假的，今天不会是愚人节吧？！”此时此刻，信息专家李振东先生正在和他碰面喝茶。 他们现在身处半球文明的战星，一艘大型运输机内，生活条件自然不怎么样。喝茶算得上是高端享受了。 李振东吓得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又硬生生地忍耐住，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一拍脑袋，“不是愚人节啊……妈的，那些半球人吃错药了吧！” 第六百八十四章 军事联盟 张远喝完最后一口茶，一连将那一份资料看了好几遍，才按捺住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思。说实话，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与半球文明的交流中，这种莫名其妙的懵逼情况实在是非常之多。 他挥了挥手：“走吧，去会议室一趟，那边的人肯定也惊掉了下巴，等待着讨论呢！” 由于运输机内部的离心轮半径不大，科里奥利效应十分严重，地面并不平坦。 生活区的地板略有一点儿弧度，在里边走路颇有一种晕车的感觉。不过就算有晕车感，也比完全无重力更好一些。 李振东喋喋不休地跟在他后边，激动地脸色通红：“半球文明想要与我们组建一个军事同盟，共同面对银河系未来的复杂局势……这个说法倒是很好听，但是……为什么？这太奇怪了！” “他们应该还不了解我们吧？我们也不了解他们。仅有的认知，也只是浮现于表面，就连彼此间的历史都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就要组建联盟了？” 组建一个军事联盟，绝对是一件历史级别的大事！ 原先新人类文明，是想要寻找到托斯文明组建联盟的，因为双方好歹共同工作了上千年的时光，彼此之间有着一定的了解。人们知道对方是一个还算靠谱的文明。 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半球文明，好吧，怎么想都感觉很奇怪。 这个半球文明到底怎么样，人们是不知道的。 一个联盟再怎么说都得有主次之分，完全的民主平等只会是一盘散沙，地球上有着无数的例子，譬如说强大的欧萌，居然还能被土鸡欺负。所以新人类文明必然会争取联盟的主导权力。 “可是，这些半球人居然真的愿意成为附庸？好歹对方是一个三级文明吧，什么情况？” 张远沉住气，摇了摇头：“你不要我问，我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我不是在和你一起喝茶吗，老哥！” 李振东脑洞大开，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依旧跟在后边不停地说着：“难道这个文明出了什么事？一定是这样，他们被一个四级文明给盯上了，然后想要找一个挡箭牌。如果真的如此，我们可不能因为蝇头小利而上当啊！” “……我还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文明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难道他们是沉沦者文明？所以提前想要抱大腿？不行，绝对不行，太危险了！” “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想要窃取曲率科技！” “是的，他们想要窃取曲率科技，就直接跑路！” 李振东因为自己的遐想，激动地一张脸由红色变成了之色。 “好了好了，你先闭嘴，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还这幅神经质的样子。你能想到的问题，其他人自然能够想到，窃取机密？哪有这么容易窃取？派遣间谍窃取吗？还是入侵我们的P4级安全网络？” 张远指了指不远处的摄像机，“小心你这幅一惊一乍的样子被拍下来，然后上报纸，上电视。深空日报的记者就喜欢拍摄你的丑样，然后拿出去娱乐网友。” “咳咳！”李振东一个激灵，连忙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仪表，他气宇轩昂地路过摄像机，走进运输飞船的会议室当中。 这一次的会议主题，当然是这个半球文明莫名其妙递交上来的投名状，在场的外交官几乎都是一头雾水，嗡嗡的议论声就像一堆勤劳的蜜蜂。 人们的第一反应，均是其中是否蕴含了某些可能的陷阱…… 外交部的老杨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一下，他说道：“……大家先听我说，这只是对方的初步建议，并不是说一定要加入我们的队伍。你们先不要太过惊讶。” “这个半球文明加入我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复刻他们的先祖，这是他们的第一目标，为此能够付出很大程度的代价。这个代价至少是1000到1500阿米巴积分的等价物。” “张教授不是说了，需要几百几千年的时间才能完成这个目标，所以他们干脆就凑过来了。只要形成联盟，双方自然就有这么多的时间去完成这件事。” “第二目标是组成一个军事联盟。政治上独立自主，军事、工业层面相互合作，遇到危险大家共同对抗……基本上就是这样子。” “半球文明声称，他们的文明并没有历史上的敌人，所以不会拖累我们。” “我们……历史上有一些敌人，不过都在戴森球附近，应该不会再遇到了。” “他们的第三个目的，自然是获取曲率技术。没有曲率技术，在未来能不能生存下去，只能是听天由命了。我们好歹是个四级文明了，而且拥有曲率战星，所以对他们有着一定程度的吸引力。大家得稍微有一点信心嘛，不要老是想那些阴谋论！” “当然了，为了完成这些目标，对方愿意一定程度付出代价。大家先看看这些方案吧！” “第一目标是复刻祖先？”张远皱了皱眉头，心中生出了一种浓浓的诡异感。虽然他已经与对方接触过，可是还是搞不清楚那群半球人的心思。 复刻祖先是什么意思？ 他都说了需要非常非常多的时间，然后那些半球人干脆直接死皮赖脸地加入？ WTF！ 这个逻辑倒是没有问题，可是某些细节方面真的太奇怪了……太奇怪！ 简直跟神经病没什么两样！ 张远情不自禁拍了拍胸口，暗道自己年纪大了，思维好像跟不上时代，至少跟不上这些疯狂的半球人。 他脑袋中冒出一个想法：“也就是说，这些半球人已经把复刻祖先，当成了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伟大目标了。这个想法很微妙，很有趣，也有着一定程度的研究价值。” 另外一点，共同对抗敌人这个想法倒是很好，可是，万一某一方直接跑路了呢？凭什么相互之间信任，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正常写照吧…… 还没有等大伙质疑这些问题，前方的工作人员将一份份资料发送到大伙的个人电脑当中，这些是半球文明递交上来的“投名状”。 也就是关于自身文明更加详细的历史文化以及社会状态，如果双方真的要组成联盟，那么彼此间肯定是要更加了解的，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藏着掖着，交易一波就后会无期了。 这就是张远更加感兴趣的东西了，他凝神细看，脸色渐渐地变化了起来，心底里情不自禁骂了一句：“真是一段疯狂而又诡异的历史！” …… 第六百八十五章 卡莉娜星风云录 半球文明诞生于“卡莉娜星”，这一颗星球距离目前的位置并不遥远，大约只有5光年的距离。如果展开最高速度的曲率航行，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到了。 不过半球人早就抛弃了自己的母星，成为了一个游牧民族，这在星际历史当中，是相当罕见的一件事…… 说来话长，一个思想诡异的文明，当然是由一段诡异的历史给培养出来的。 “卡莉娜星”就如同它的名字，一颗非常漂亮而又温和的星球。 由于星球上的铁元素非常丰沛，一整片一整片的大陆如同火烧云一般，裸露出来的大地脊梁是橘红色的，星球上边的植被颜色又是翠绿色，再加上淡蓝色的海洋。 三种颜色交相辉映，整颗星球美丽异常。 卡莉娜星第一纪元的智慧生物，被称作“多球人”，并不是所谓的半球人。 多球人比起半球人，身材更加高大一些，模样也有着很大程度的区分，他们头上有两根触角，而半球文明头上只有一根触角，从物种角度，差不多是人类与黑猩猩的差别。 这个“多球文明”的历史可实在是太悠久了，足足存在了数百万年的时间，也孕育出了光辉灿烂的文化体系。 但多球文明进入信息时代后，被各种各样的娱乐风潮带歪了科技树，开始大批量沉迷于直接刺激大脑的虚拟VR游戏，于是精神意志涣散，步入了平庸化的低谷当中。 百万年的时间，他们耗干了星球上的化石资源，整个文明陷入内卷，却没有点亮可控核聚变这一科重要技线。于是，多球文明被长久地困在自己的星球当中，依靠太阳能过日子。 这种日子其实也不能说不好，一个文明是否平庸，和民众的幸福程度是没什么太大关系的。多球人交配繁殖，玩玩游戏，建立另外的精神世界，日子悠闲自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多球文明会长久地延续下去，一直到遇到难以抵挡的自然灾难：某一次小行星撞击、恒星光照强度突然增加，或者来自远方的伽马射线爆将这颗星球完完整整地扫射一遍…… 他们是星球上的主人，拥有0.9级文明的科技，行星级别的自然灾害还不足以将这个文明灭绝。 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小概率意外真的发生了！ 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一个臭名昭著的五级文明——“绿星文明”，偶然间路过“卡莉娜星”，被它独特的地理面貌吸引。 美丽的“卡莉娜星”，在绿星文明眼中，如同一颗瑰丽的珠宝。 放在银河系当中，这样的美丽也算得上排的上号了。 又因为“多球人”在星球表面铺设了太多的太阳能电池板，如同星球上的一块块牛皮藓，搞得绿星文明非常不高兴。于是奇怪的绿星文明认为，多球文明是卡莉娜星环境的破坏者，于是打着保护环境的旗号，气势汹汹地向着这个土著文明宣战了。 “宣……宣战？” 张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住，一个五级文明居然对着0.9级的土著人宣战，这完全就是不要脸皮吧！ 还有打着环保主义的口号呢，搞得自己很优雅，很光明正大一般，这么牛逼怎么不去挑衅六级文明呢？ 至于战争的结局，自然没出什么意外。 多球文明亡了。 绿星文明作为一个五级文明，没有必要通过常规战争的方式去毁灭这些蛮夷的土著。 “爆炸”这一现象，对绿星文明来说，是完完全全野蛮行径。如果他们通过爆炸，把生态环境破坏的一塌糊涂，和土著又有什么差别呢？ 绿星文明动动手指，做出了一种针对多球人的特异性基因病毒，这种病毒是如此强大，抗冷、抗热、超高传染性，但致死性又几乎为零，说是完美病毒也不过分。 是的，真正的完美病毒不需要太高的致死率，否则隔离患病者，让其死了也就得了。 传染性与潜伏性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不觉间，“多球人”开始大批量的感染这种疾病，由于没有任何症状，他们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感染上了疾病。 绿星文明潇洒离开，没有带走一丝烟火。 全世界的多球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个异常强大的外星文明跑过来突然间宣战，然后又突然走了，他们一头雾水的同时，认为自己渡过了这一劫难。 但悄无声息的，全球再也没有健康者。 长时间的潜伏后，病毒突然间爆发了，就好像设定好的定时炸弹一样…… “就人类目前而言的生物科技，似乎没有这种操控基因，定时让其突变的能力。” 病毒爆发后，倒不是直接让个体死亡，而是入侵宿主的生殖细胞，破坏多球人的繁殖能力！ 就如此，第一纪元智慧生物，多球人，陷入了巨大的噩梦当中。 这就是绿星文明的最大恶意了，我们不杀生，从不杀死任何生命，包括智慧生物。但是这些破坏环境的，智慧生物还是不要繁殖下一代了，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灭绝吧。 一百年后，与五级文明科技进行对抗的多球人，最终还是灭绝了…… 看到这里，张远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是怎样的一种不幸啊。一个土著文明好好的在星球上生活，虽然是沉沦者文明。可是一个五级文明跑过来，突然把他们毁灭……这种事情……” 历史的只言片语，总归难以呈现出那种悲痛的灾难场景。 一百年的奋斗与绝望，浓缩成了一句话：他们灭绝了。 这个文明曾经出现过的伟人也好，普通人也罢，无数生命的爱恨情仇，奋斗与欢笑，痛苦与怜悯，全都化为虚无。五个字就能够概括他们的历史，“他们灭绝了。” 张远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多球人突然发现全民无法生育下一代的诡异场景，社会发生全面混乱，陷入末日状态，科研人员一直奋斗到自己死亡，依旧难以越过那一个关卡。 在全民中毒，科技又不够发达的情况下，还真的很难幸免于难…… “唉，弱小的文明，总归只能依靠别人的怜悯生存，弱小就是罪过。” 幸好，这个臭名昭著的绿星文明，已经被深红工业联合给灭杀了……谁知道呢，这只是一种说法而已，并没办法得到证实。 再接下来，随着星球上的第一纪元霸主“多球文明”灭绝，基因病毒失去了宿主，也跟着灭绝了。 星球上其余的生命体却没有任何影响，这也侧面反应了绿星文明捏造出来的病毒，的确非常厉害。这种病毒就好像遥控炸弹一样，想什么时候爆炸，就什么时候爆炸。 第一纪元的智慧生物灭绝后，动植物在这颗星球上肆意生长，很快各种人工建筑给掩埋。自然法则成为了“卡莉娜星”唯一的生存法则，动物们吃来吃去，植物也开始占领原先的建筑地盘。 从某一角度来看，绿星文明的环保理念，对着其余的生物的确是非常友好的，给它们提供了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不像以往那样，所有动植物栖息地都不足，处于一种被剥削的状态。所处的立场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也不同。 第六百八十六章 先祖遗产 时光飞逝，千年，万年，十万年过去了。 绿星文明早就已经离开了这一片星空，跑到其他地方祸害去了。人类在这一阶段，走出了非洲大草原，逐渐步入旧石器时代。 结果在卡莉娜星，又诞生了一个智慧文明。 第二纪元智慧生物，半球文明诞生了！ 张远看到这一行文字的时候，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一个适合生命进化的星球，先后发展出两种不同的智慧生物，这件事并不稀奇。就像小小的地球，智人，也就是人类，是一个比较明确的智慧物种。 但人类并非唯一的智慧物种。 就如同泰国猕猴、西非黑猩猩、巴西黑带卷尾猴以及白面卷尾猴，这几个物种，也可能过度到了旧石器时代，它们在未来遥远的时光当中，如果没有人为的干涉，有一定的概率进化为智慧物种。 这并非开玩笑。 这些聪明的猴子会利用石头作为自己的工具，砸坚果、挖泥土、盛放东西。也即它们拥有一定的学习能力。 使用石头工具可不是天生的，而是通过社交因素，后天学会的。给它们更多的时间，猴子未必不能够学会更多的东西。 这些猴子还有着属于自己的语言，距离智慧生物的最后一步仅仅只是使用火焰。 如果给它们足够的时间以及一定的机遇，几十万年后，猴子们或许能够发展出一个真正的文明。 但是，如果地球上的人类不灭亡，猴子将永远没有机会。 原因并不是说，人类害怕另一智慧生命的出现，不让它们发展了。而是……猴子的生态环境完全被人类掌控，它们永远只能够生活在同一个环境，没办法跑到栖息地之外生存。 在环境极度稳定的情况下，没有了流动性，意味着没有变数，猴子只要维持目前的生活方式，就能够很好地生活下去。这样一来，猴子组成的社会将不可避免地发生内卷，社会停止进步。 宇宙的平庸理论是普遍的，适用于星际文明，也适用于最为原始的猴子土著。安逸与满足，是最容易导致平庸的因素。 所以了，文明的发展需要内因，也需要外部环境的变化，如果没有变化就必须得自己去寻找变化，这也是新人类舰队在宇宙中不停游荡的主要原因。 言归正传，第二纪元智慧生物半球人出现在这个世界当中，他们是多球人的近亲。现在多球人灭绝了，半球人历经十几万年的石器时代，非常幸运地上位。不过由于年代依旧，他们并不知道曾经有一个第一纪元的智慧文明。 随着时代发展，半球人也诞生出了光辉灿烂的文明，创造属于自己的语言文字，建立了一个个封建王朝。 但他们面临一个非常大的窘境——没有化石燃料。 没有石油、煤炭、天然气，连海洋底下的可燃冰都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些化石燃料被第一纪元的多球人给消耗殆尽了，区区十几万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诞生任何一滴石油，一块煤炭。 没有足够的化石燃料过度，半球人可就惨了，就算他们再聪明，也没有办法进入工业时代，光靠植物燃烧来提供能源，成本实在是太过高昂。生产木炭，得大量人手去开采，而且生产力有限，毕竟植物的生长得依靠光合作用，每一年生长的总量是固定的，不可能像煤炭那样予取予求。 在这种条件下，资本的积累实在太慢，科技自然也就发展不起来。 久久未能够进入工业时代的半球人，慢慢成为一个平庸的文明…… 他们一直停留在传统的手工业时代，半球人能够利用木炭冶炼一些金属，但是限于成本太高，想要进一步大规模炼钢非常吃力。 而大炼钢，是工业化非常重要的条件之一。 这个慢吞吞的时代一直持续了至少五万年的时间，许多历史资料都丢失了，对比起人类的同时代，显得实在过于漫长了一些。 但漫长的摸索总归能够积累出生产经验，在长期的分分合合中，无所事事的上层阶级开始偏好一些精神层面的享受，数学、艺术、还有……考古文化。 考古文化，卡莉娜星最大的变数。 其实半球人在平时的生活中，经常能够挖到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即所谓的“先祖遗产”。 像什么生锈的钢筋，混凝土砖块之类，还有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稀里糊涂的半球人一直以为是自己的祖先留下的生活痕迹，会把这些东西收藏起来。 卡莉娜星是一颗富含氧气的星球，在漫长的时光中，氧气将大多数的第一纪元遗产腐蚀殆尽，所以长期停留在封建时代的半球人，一直没有把它们当做宝贝的意识。 老百姓们捡到有趣的垃圾，有金属成分的直接拿去熔炼了，看上去有点价值的也会卖给那些收古董的商人。 商人们再把有收藏价值的古董，卖给大贵族。 贵族们相互之间比较彼此收藏的古董，豁然发现，现代的艺术工艺品，居然还没有古代的更加精致，这个事实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手工业发展到现在，怎么还比不上古代呢？古代什么样的生活，他们是知道的。 特别是各种各样的祖先文字，一直没有办法破译，这一些文字的数量非常多，和他们目前使用的完全不同。在好奇心之下，一些无所事事的贵族，开始组织人手，破译这些文字。 直到一位考古专家初步破译了“超古代文明”的语言，整个上层阶级才恍然大悟！ “居然不是我们的先祖！” “而是……世界上存在过一个超古代文明，他们远远比我们更加发达！” “这是什么？魔法？” “我们生存的地方叫做星球，星球是圆的！外边还有宇宙！” 这个事实的发现，让半球人惊呆了。 紧接着，这个消息传遍整个王国，各大贵族都开始疯狂哄抢古董，收藏那些有价值的东西。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考古行动出现在卡莉娜星，狂热的半球人几乎将整个星球掘地三尺，在这种高氧环境下，唯有一些埋藏在地底下的避难所才有可能保存。 就像挖古墓一样，每当挖掘出一个，都是大收获。到处都能够听到某某某挖到了宝藏，一夜暴富的消息 整个星球的遗产虽然失落了很多，但林林总总的加起来，着实不少了。这些疯狂的大贵族甚至跑到海外大肆收购，还因此发动了一次次的侵略战争，去抢夺其他国家的财富。 但也正是这些考古学资料，为今后的大发展提供了踏实的基础。 …… 第六百八十七章 超级远古遗迹 “有了前一纪元文明的遗产，经济与科学能够一下子得到腾飞吗！”张远看到这里，心情还算不错，他问向坐在隔壁的李振东先生。 张远其实还是一个相当博爱的人，他喜欢见证一个文明的崛起，而不喜欢看到文明的没落，哪怕整个文明与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 从内心深处，他还是期望宇宙中的智慧生命能够过得更好一些。遇到低级的土著人，能够力所能及的帮忙，还是得稍稍帮助一下。像绿星文明那一类莫名的环保理念，实在是太没有品味了…… 李振东想了想，说道：“不能！光有知识可能没什么用，第一纪元的知识遗产可是0.9级文明的好东西啊，对于他们来说过于高端了。一个只有基础手工业的封建王朝，想要直接一步登天的难度还真的有点大……” 第一纪元的多球文明，虽然没有走出自己的星球，可是各种知识水准并非一个尚未完成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文明可以比拟的，想要利用好，难上加难。 这就好比一架飞机突然时空穿越，出现在了大清朝，给那些清朝人完完整整的设计图纸，再给他们原型，让大清朝的能工巧匠去仿造，他们死都不可能仿造的出来，因为中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李振东说道：“工业化不是那么容易的啊，地球上那么多的国家，完成工业化的也只是少数，为什么大部分国家没有完成工业化？其中肯定有更加底层的原因。” “这些亚非拉国家也能够从互联网上得到大量的知识，这些知识全都是免费的，可是他们依旧没有足够的工业能力……工业化不是置办几台机器就够了的，而是一个从原材料，到最后成品的完整过程，从基础教育，再到基础设施，是整个社会运行模式的转变。” “所以，半球文明的工业想要腾飞，通过考古获取的知识很重要，但社会制度更加重要……没有一个强大的制度凝聚人力物力，就算得到了知识，也用不上。” 张远点了点头，认同李振东的看法：“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可以预测到，这个文明的内战绝对不会少。必须要通过内部战争，剥削同类，来获得经济。” “这和我们的发展历程，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啊。” 工业化最重要的有四点，第一是知识，现在半球文明免费得到了，省略了很多摸索，这一点没问题。 第二是市场，现在半球文明的市场还没有成熟，民众的需求旺盛。但是问题来了，民众很穷，有需求却手里没钱。 第三是原料，工业需要大量的初级原料，从矿产到农产品，最重要的是化石燃料，这一点就非常非常令人头疼了，只能够用木炭来勉强代替。 使用植物染料，意味着巨大的成本开销，这一步很难！ 第四是原始资本，也就是巨量的人力、物力。 拿地球文明举例，积累资本有两种方式，老牌的资本主义强国通过掠夺外部资源来积累资本；而东方的某些国家没办法掠夺外部，只能通过牺牲内部利益、政治动员、高积累和低消费来积累原始资本。 半球人也不会逃出这一定律，要么对内剥削，要么对外掠夺。 所以了，贵族们集齐了宝藏后，忽然齐森森地傻了眼。因为这些“宝藏”的要求太高了，虽然前景很诱人，什么会飞的铁鸟，能够千里传音的铁盒子，还有能够让小人在里边动弹的奇怪东西。 真的很诱人，可连一台机床都没有的半球人，怎么可能完成这个任务呢？ 然后，这个花大价钱收集古董的国家，在某一次外敌入侵中……亡国了。 看到这部分历史，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很难受…… 张远眨了眨眼睛，快速翻了几页，跳过了那些一连串复杂的历史事件。 这些历史事件看上去很精彩，各种精彩的战争，英雄史诗，实际上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持续数千年的资本积累。 一位雄才伟略的伟人，建立了一个帝国，通过对外掠夺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工业化，吞并了周边大量的领土。 这位伟人死亡后，帝国又迅速被推翻，但留存下来的工业化积累却依旧存在。 然后又有一位伟人，建立了一个下一个帝国，继续完成接下来的工业化…… 这样的资本积累是非常残酷的一件事，甚至有过一些反复。但工业化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低廉价格的工业产品，能够养活更多的人口，获得更加强大的战争能力，只要它一旦完成，就能够形成一个良性的反馈！ 只要统治者不愚蠢，就不会放弃这条道路，在考古资料中，明确记载了工业化的巨大前景。而且随着时光的积累，半球人的生产力也的的确确在发展。 就这样周而复始了数千年的时光，生产资料的逐步积累，使得半球文明的某些富裕国家中出现了比较良好的基础设施，科技开始加速进步，一切都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特别是水力发电站以及风力发电站的出现，让这个文明初步解决了电力不足的问题。 有了足够的电能，就能够冶炼更多的矿物，发展更加尖端的产业。 就如此，半球文明终于进入了高速发展的时代，他们走上了第一纪元的老路，而且半球文明的科技树也被带歪了。第一纪元，沉迷于享乐的多球文明，擅长虚拟VR游戏，这意味着对大脑的理解，有着很深的造诣。半球文明得到了这份知识，即便没办法直接使用在自己身上，也算得上是很不错的借鉴。 为了获取更多的能源，半球人也开始在星球地表铺设一块块的太阳能电池板…… 如果让绿星文明见到这一幕，他们可能会相当不高兴，因为星球上又长出了一块块“牛皮癣”。而且这种牛皮癣的数量正在大幅增加。 事实就是如此，大多数的文明想要发展，往往得破坏自然环境作为代价。 一个智慧物种的蓬勃向上，大概率会牺牲掉其他物种的前途命运。 只是很幸运，当时绿星文明或许早就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又或许已经被消灭了。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美丽的卡莉娜星，又出现了一个智慧文…… 这种科技高速发展，一直持续到某一些半球探险家，在星球南北极的永久冰冻区，挖掘出了第一纪元智慧生物“多球文明”的超级远古遗迹，迎来了最高峰！ …… 第六百八十八章 超级病毒重现！ 考古学，一直是半球文明最热门的学科。 自从完成工业化后，他们只要吃一点第一纪元的遗产，就能够获得科学的腾飞了。显而易见的，这种吃老本的活动还能够持续很久很久……即便有一些东西，半球人没办法吃透。 譬如说最为尖端的大脑技术，两个物种的大脑有一些差别，也就没办法直接照抄。资料的缺失，让半球人很是焦躁。 一级之下的土著文明，所划分的标准是其能够掌控的能量级，像21世纪初期的人类文明，就是一个0.73级的文明。所以0.9的文明还是相当厉害的，距离正儿八经，能够真正走出星空的一级文明也就只有一步之遥而已。 但很遗憾的是，经过长时间的挖掘，整颗星球的地下遗迹正在被逐渐消耗殆尽。 第一纪元与第二纪元相隔的时代十几万年，很多资料都没有得到良好的保存。就像拼图一样，半球人拼着拼着发现拼图少了一大块，而且越高端的产业，缺少的关键部分也就越多。 挖出来的机器大半都变成了废铁，里边的存储芯片，也很难分析出具体的数据。 这个事实让他们感到痛苦无比。 那么应该怎么办呢？ 自然而然的，他们将目光转移到了星球的南北极，许多专家认为，那一片人迹罕至的地区，很可能保留着第一纪元最为丰厚的遗产！ 卡莉娜星的南北极覆盖着几公里厚度的大冰川，而在第一纪元，十几万年前，由于温室效应，星球的气候环境比第二纪元更加温暖一些。那时候的冰川并没有这么厚，后续的冰川是在这十几万年里，重新生成的。 海洋将过多的二氧化碳重新吸收，减缓了温室效应，使得整颗星球的温度重新降了下来。 所以理论上，有许许多多第一纪元的科学遗迹被掩埋在冰川当中。 冰川是一种非常好的保护手段，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封闭的场合，比潮湿的土壤有效得多。 怀着这种目的，一支雄心勃勃的国际考察团队出发了。 在寒冷环境下开采冰川下的遗迹并不容易，不过在大量资金的支持下，半球人的科技已经能够胜任这样的工作。各种大型开采机械，日日夜夜挖掘着南北极的冰川。 经过一番努力后，这些科考队员果然找到了一个大型的科学避难遗迹。 他们悄悄地走入其中，发现里边的各种设备完整地令人惊叹！ 他们甚至还发现了第一纪元“多球人”的“尸体”！ 许多许多“尸体”！ 准确的说，是冬眠者！ 第一纪元的某一些多球文明领袖，在绝望的最后关头，把自己冰封在了冬眠仓当中，等待着未来的后代去解救他们……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奇迹呢？ 很可惜，他们整个文明最终也没有解决问题，自也没有后代去解救他们了。 由于电力失去供应，没有人知道这些冬眠者到是死是活，好在这个区域的气候足够寒冷，就算没有电，这些冬眠者依旧被冰冻住。 最令半球人感到兴奋狂热的是，他们发现，这个被挖掘出来的科学遗迹几乎拥有第一纪元全套的资料！这是多球文明为了重启文明精心保存下来的，如果度过了这一次的灾难，多球人还想着依靠这些资料重新复活…… 没想到便宜了第二纪元的半球文明…… “这一下可真的是发达了！” 也正是在这一份资料当中，科考队终于发现了第一纪元灭绝的恐怖真相！ “生物病毒！” 第一纪元“多球人”在生化灾难的最后，也没有放弃希望，他们一直在尝试各种生化实验，包括病毒治愈药物、冬眠、克隆等技术，来防止文明灭绝。 只是很可惜，科技是需要时间来积累的，多球文明百万年的历史，全都花在虚拟游戏以及电子毒·品上面了，面对五级文明的恐怖生物病毒，一切的努力都只是杯水车薪…… …… 张远翻到这里，发现已经是资料当中的最后一页了，后面全都是空白一片。 他情不自禁地问道：“再接下来呢？” 这种感觉就好像小说看的正起劲，突然间断更了一样难受。会议室中的大多数成员，也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没有接下来的资料了吗？” 老杨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后边的历史，那些半球人暂时没有提供，我们只知道一个大概，通过这一些资料，也应该能够了解这个文明一部分了。各位，现在可不是听故事的时间啊，我们需要根据这些资料，分析出这个要求组成联盟的半球文明，是不是靠谱，他们的意识形态到底怎么样……” “更加详细的历史，只有等我们全方位合作交流了，对方才会明确给出……毕竟这种合作要双方相互了解，而不是我们单方面了解对方。” “他们也需要我们这边的历史资料。” 张远笑着说道：“老杨，我劝你还是先把故事给讲完，这样不上不下的，可没有人愿意帮你分析了。” 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老杨斟酌了一阵子，说道：“再接下来的历史走向大概是这样……那一队的探险家从遗迹中带出了一些第一纪元的冬眠者，这些科考队员认为，如果能够将第一纪元的冬眠者复活，毫无疑问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探索计划酿成了大祸！” “……冬眠者没有复活，反倒是隐藏在遗迹中的远古病毒泄露了！这些病毒甚至因为时间过了太久，产生了大量的变异！” 原先的生物病毒，是五级文明绿星文明制造出来，对付多球文明的特异性病毒，是量身定做的，就算是生物学上的近亲也不会感染。 一旦多球人灭绝，这种病毒没有了宿主，自然而然也就跟着一起灭绝了，不会破坏自然生态环境。 但现在十几万年过去，这种恐怖的病毒重新复活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产生了不可控的变异！这种病毒的性质发生了恐怖变化，它开始大规模感染星球上的各种生物。 “大规模地感染各种生物？” 张远挑了挑眉毛，这种事情……好像有点儿不可思议。 因为病毒的繁殖，对环境的要求很高，需要蛋白的匹配。就像艾滋病只感染T淋巴细胞，埃博拉攻击树状细胞，各类肝炎通过黏膜或体液感染病患的肝，尖锐湿疣感染上皮细胞……病毒感染细胞是有条件的。 当然，传说中五级文明的创造病毒，或许与传统的病毒打不太相同，这是非常值得研究的一点。 第六百八十九章 第一次文明危机 老杨在台上解释道：“是的，大家也猜到了，五级文明创造出的病毒样本，是他们提出的一个交易筹码。对方这么信誓旦旦，应该不至于是胡乱捏造出来的，而是手中实实在在有着这玩意。” 绿星文明已经消失了，但这个五级文明的科技遗产还留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提高了注意力。 通过一种病毒，或许能够破解更多关于生命的奥秘。 老杨继续说道：“……这种病毒，也不能说是完全无差别感染吧，但卡莉娜星许许多多的动物都中招了，同一个星球的生物，遗传物质总归有很大程度的相似点，人类的基因和草履虫不是差不多吗？同样的道理，半球人母星大部分的生物被感染……” “但这种病毒不一定能够感染到人类，因为两个不同星球的物种，差别还是很大的。” “……如果双方全方位合作，半球文明可以提供这方面的病毒样本，共同研究。” 五级文明创造出来的生物学样本。几位专攻生物的专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来源于五级文明的基因病毒，算得上是半球文明的一个杀手锏了，但对方没有藏着掖着，反而直接透明地说了出来，说明并没有用其对付人类的意图。 这一点倒是博得了大伙的好感。 当然了，就算半球人偷偷对人类使用了这种病毒，人类也不一定会中招。因为在精心准备下，对方并没有获得人类的基因代码。而且人们对这方面的防御措施准备地很充分。 其中一位专家说道：“病毒这玩意很危险，但的确很有研究价值。只要安全管控得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已经是四级文明了，能够对五级文明遗留下来的科技加以研究，进一步提升生物科技，并提高这方面的防治能力。” 张远皱着眉头道：“你们可不要掉以轻心啊……我倒是在想，当初的半球人是怎么感染的？面对一种未知的病毒，有这么不小心吗？”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第一纪元的生命是被病毒给害死的，怎么还会释放出这种病毒。” 一位副舰长摇了摇头：“老张，你要看看那是什么年代的故事？相当于我们的20世纪末，21世纪初！那个年代，作死的探险家多了去了，当初的半球文明正处于考古狂热期，遇到了科学遗迹，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他们的科技又不发达，难道还穿着全服武装的宇航服去南北极探险不成？要开馆直接就开馆了。而且，我严重怀疑，那些半球人在挖冰川的时候，就已经感染上了变异的病毒。” “好吧。”张远接受了这个说法。 “然后呢，再接下来的历史呢？” “再接下来，外星病毒复活后，一场可怕的大瘟疫，自然而然诞生了！”老杨看到台下的人都听得挺认真，心中不禁有一种当老师的成就感。 他继说道：“……原先的完美病毒，是非常温和的，传染性很高，却没有什么显性的症状，只会破坏生命的繁殖细胞，让生命不能够繁殖。” “但现在它开始以恐怖的速度变异，感染了各种生物，大批量的生物都不能够繁殖了！而且这种变异越来越广泛，出现了各种并发症，动植物开始大批量的死亡。” “这些并发症成功引起了半球文明的注意力。” 他们这才恍然大悟，那些该死的、灭绝了多球人的病毒，不知道怎么回事复活了！ 并且将他们半球人也一并感染了！ 半球文明曾经想要控制病毒的传播，可是绝大多数的生物都会被感染上这种病毒，只不过有些症状明显，有些症状不怎么明显，这些动物到处逃窜，鸟儿到处乱飞，所到之处全部变成了疫区，海洋、陆地、湖泊全部出现了瘟疫，又如何控制呢？ 于是，半球文明与多球文明一样，陷入了更胜一筹绝境当中…… 这是他们整个文明第一次遇到巨大危机！ 老杨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最后的解决方式：“世界进入末日模式，社会秩序立刻崩溃，人口快速凋零，唯有一些科学家还在不停地努力着。” 半球文明的科学家在研究中发现，他们的神经系统，不知道怎么回事，并没有受到病毒的感染。这些外星病毒并不能进入神经细胞内部利用游离核苷酸组装，这可能与神经细胞的膜结构有关。 “于是在山穷水尽之下，为了活下去，他们就把自己搞成了这种缸中之脑的仿生学模式……虽然很古怪，但好歹活着。而且其中借助了第一纪元，多球文明的研究成果。” “原来如此！明白了！”张远长长嘘了一口气，正常的文明是不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但是绝境之下，为了生存下去，也没有办法了，谁让科学技术不过关，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呢？ 生存问题暂时解决了，再接下来就是关于物种的繁殖了，光有一个大脑可没有办法繁殖。 半球人的平均寿命大概在一百二十岁，虽然通过这种缸中之脑的模式，莫名其妙将寿命提升了不少，但如果没有下一代，早晚得灭绝。 生物基因库中倒是有着一些未被感染的生殖细胞，被保存地很好。但正常的生命体，在这种充满了病毒的环境下很快就会被重新感染，所以最终还是会成为“缸中之脑”才能活下去…… 如果基因库中的生殖细胞用完了，半球文明还是会灭绝。 “所以，为了减少麻烦，半球人又捣鼓出了一种特殊克隆技巧，这种克隆技术就像3D器官打印一样，能够直接‘打印出’新生儿的大脑！也就是说，新出生的婴儿除了大脑之外，其他的器官全都没有，得使用仿生学器官才能够活下去……” “你们想啊，既然心脏、肝脏、肾等器官可以用器官克隆……那么大脑这个器官，理论上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里，一名科学家问道：“半球人有这样的技术？这种技术还是挺困难的吧？” 老杨苦笑道：“他们的生物技术，只是勉强及格而已。主要因为第一纪元的多球文明，已经在疯狂研究这一类的技术了，但是多球文明并没有将其彻底解决，就直接灭绝了。一直到第二纪元，半球文明将这些技术给完善了，才勉强能够使用。” “他们一高兴就鼓掌的文化，很可能就是那时候的技术太烂，才遗留下来的。” 又有人问道：“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不制造一个人工无菌区，去培养正常的婴幼儿呢？” 杨帆摇了摇头：“你的这个想法很不错，但真正实施起来不太现实。那时候的半球人才勉强只是0.9级文明，生产力可不像我们现在这样。” “抚养下一代的孩子，至少要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人口数量，这些小孩子要吃的要穿的，有大量物质需求。” “外界全都是病毒的情况下，他们需要建造多大的无菌区，才能够满足这么大需求啊……社会制度都崩溃了，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啦。” 第六百九十章 第二次文明危机 一个实验室规模的无菌区，没有什么难度。但一个百万人、千万人生存的无菌区，残存下来的人口实在无能为力。那种末日年代，估计连吃饱都非常困难，所以越来越多的仿生人完成了改造…… “……如果是仿生人模式，对资源的需求会减少很多，不用吃的也不用穿的，轻松简单……的确很有优势。” “于是就这样，所有的幸存者，都转换成了仿生半球人，幸运地存活了下来，重新成立了一个新的政府。他们的社会制度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变成了中央集权制度。” 张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怎么感觉，当初制造了超级病毒的绿星文明是故意这样设定的，就是为了防止星球上再次出现一个智慧文明！ 如果第一纪元的病毒被智慧生命给挖出来了，那么干脆把下一代的智慧物种也一并灭绝。 “这个绿星文明……” 如果事实真的如此，也侧面说明了五级文明的真正可怕之处，居然能够在一个小小的病毒上边埋藏一个又一个的定时炸弹。甚至后边还有着更多的隐藏炸弹！ 这已经是智慧程度与科技的双重碾压了。 好在，仿生人模式不惧怕病毒，对资源的需求也少，无论病毒再厉害，也不可能感染塑料身体。 但事情的进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一开始，这些半球人是想要恢复正常的，每个人都觉得，只有一个脑袋的模式非常古怪……他们想要恢复成原来那样。 他们感觉现在的模式不正常，相当的不正常，他们的行为理念和以往的生活方式产生了明显的差异，一时半会，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全都上来了！ 成年人产生心理疾病的几率能够勉强控制，成年人的世界观与价值观已经成熟，成为缸中之脑后，挣脱了一些身体桎梏，直接就能够获得超长寿命。产生不可控心理疾病的概率在50%-60%左右。 听到这个数字，张远吓了一大跳，也就是说，一半以上的仿生学半球人，因为仿生改造导致心理失控！这简直恐怖！ 但比起更大的危机，丢失一半人口也不算什么了。因为后代的培养更不顺利，半球人暂时没办法完整模拟出身体激素，后代的情绪开始慢慢缺失。 再包括仅有一个大脑的新生儿，性格全都很古怪，这些婴儿没办法形成正常的世界观与价值观，不是太佛性，就是有点儿反社会人格。未成年人集体出现了心理问题，出现问题的概率在99.9%以上！ 他们没有下一代了！ 不能培养下一代，怎么办呢？ 有一些聪明人便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案：全民前往外星球，通过基因库中的生殖细胞，来繁衍下一批正常的后代！ 这一方案，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赞成。 现在的卡莉娜星已经完全不正常了，没办法正常生存。万事万物都在凋零，空气中充满了病毒。森林、草原、海洋，全都漂浮着大量的动物尸体。 即便他们成立了新政府后，生产力有所恢复，能够制造一个比较庞大的无菌隔离区，来培育下一代的后代，可是，只要有一点儿空气泄漏，立马就前功尽弃，正常人口全体感染！ 所以，还不如去外星球，建立一片全新的栖息地！ 就算花费的时间多一点，麻烦一点，也比待在母星好。 至少待在外星球是绝对安全的，病毒总不可能跨越距离，重新跟过来。 就如此，半球人又花费了五六十年年的时间，全民前往自己的卫星，开始培育正常的下一代。绝境果然能够催生文明内在潜力，就在这疯狂的几十年里，他们的技术终于超越了第一纪元…… 他们开发了可控核聚变技术，成为了一个正儿八经的一级文明。一级文明，以大规模开发周边的卫星为标志，意味着一个文明进入了星际时代。 然而……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正常一代半球人的出现，再一次引发了危机，也即所谓的第二次的大危机。 外交部长杨帆的声音大了起来：“为什么？因为社会割裂了！当正常半球人成长起来后，发现这群思想古怪的仿生人占据了社会高层，正常半球人觉得没办法接受这种现状！” “民众的思想是混乱的，有一些正常半球人想变成仿生人，还有一些正常人认为，仿生人是异端，他们的想法偏激，赌徒思想严重。” “有一些仿生人觉得，是我们救了你们，我们就应该是统治阶级！你们这种想法就是白眼狼。” “还有些仿生人想要恢复正常人的身体……他们也觉得自己不正常。” “在这种混乱的意识形态下，双方的冲突快速扩大，很快演变成了全面的社会混乱……” “所以，半球文明其实有两个，一个是仿生人文明，还有一个是正常文明。双方割裂了之后，产生巨大隔阂，相互之间老死不相往来了，与我们交流的是仿生人文明。正常的半球人文明还只是一个二级文明，应该……已经陷入到了平庸化当中。” “我所知道的故事，大概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会议室中一片沉默，过了好几秒钟，才响起轻微的讨论声。 由于中间缺失了大量的细节，只能够自行脑补，不过，发生社会割裂……并不是不可能，而是大概率事件。 就目前的外在表现看，半球文明的仿生学科技发展了数万年，还是有一些奇怪诡异的举动，而在那个技术还不成熟的年代，莫名其妙的举动肯定多了去了。在正常半球人眼里，这些仿生人和神经病没什么差别。 一群神经病统治了整个文明，能不发生社会割裂吗？神经病只能统治神经病！ 张远饶有兴趣地再次翻阅了一遍这些资料，半球人的历史里边，有着许多值得研究的东西。他们犯过很多错误，正因为这些错误的选择，才让一个文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听着周边众人的讨论，他举起一只手说道：“从逻辑角度，这个故事并没有太多的瑕疵，所以，扩大交流肯定还是要继续的。我在这里有一个问题，他们只是一个三级文明，加入了我们之后，他们的两颗战星怎么办？难道要我们免费提供曲率引擎？又或者直接丢在这里？还是直接作为筹码，交易给我们？” 老杨回答道：“相关的合作还有待谈判……哦，对了，现在只是最为初级的双方表现诚意的阶段。” “唯有双方均有了这方面的合作意愿，才会开启正式的谈判。所以你的问题暂且搁置，如果连这种意愿都没有，谈了也是白谈。” 张远点了点头：“那我倾向于和他们谈谈。不过这些资料，我们得发送给后方，让后方来决定这方面的问题。” 老杨道：“第一时间发送了……再过几个小时，结论就能够出来。” 几个小时后，张远等人果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后方的机密邮件。 舰长女士在屏幕中说道：“前方的外交团，你们好，我们收到了你们的来信，无论这件事情成不成，该完成的交易还是可以继续的。” “由于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将再组织一部分人手，进行实地考察！” …… 第六百九十一章 人口等级划分 几天之后，张远等人迎接到了从大后方紧急赶来的文明考察团。 考察团的人数并不多，大约也就五百人，但每一个人都是身居文明高位，是各行各业的专家。如果这群人真的半球文明被一锅端，对于新人类来说也是相当大的损失。 当然了，这种概率并不大。 因为把这么多的新人类高层扣押起来，对半球文明并没有任何利益，只会平白无故引发矛盾，稍有理智的文明，都不会这样做。 等所有人休息好后，半球文明开始带领人类考察他们的文明。 张远作为考察团的议员，站在半球文明的某一颗战星上方，参观各种设备，他颇有一种“这个文明比我们还要强大”的奇妙错觉。 这种感觉很微妙…… 一个脑子有点神经质的文明，从古代就不是那么走运，却又跌跌撞撞发展到了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半球文明已经在这颗战星深耕了一万多年的时光，所有的基础设备基本上建设完毕，可不像新人类文明的战星那样，只是一个半吊子。 而且半球人的仿生器官能够完全适应这种低重力环境，根本不需要麻烦的离心轮来模拟重力，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战星的设计复杂度。 周边来来往往的半球人，在低重力环境下走路飞快，不像人类那样，一跳一跳地走路。有一些半球人看到人类考察团的时候，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他们在低重力状态下的行动效率，比人类更高一些，每秒钟的移动速度甚至能够超过20米。” 其中一名人类将军停顿了一阵子，说道：“……我们的士兵正在测试一种身体协调芯片，通过身体内部的微信计算机，控制肌肉神经的发力，以适应低重力状态。” 张远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个项目。但再怎么控制，人类肌肉适应的环境依旧是地球重力，比不上正儿八经的仿生学装置……也不可能跑出每秒钟20米的速度。人类的身体总归有局限性。” “如果我们要设计仿生人士兵……” “没那种必要。”这位将军道：“真的打起仗来，是不是仿生人也没什么意义。不会因为跑得快就能够打赢。” “就在这里分别吧。” “好的，再会！” 整个考察团一共分成了十支队伍，前往不同的地区进行考察，张远正是其中一支队伍的负责人。 接待他们一行的，是一位名叫“赫拉”的半球人高层领导，具体地说，她的名字叫做赫拉·阿特可拉斯·11679D3，是一名雌性生物。 后边是数字“11679D3”，是她的克隆编号。 不过，这个时代的半球人都已经不怎么区分性别了，他们的繁殖欲·望非常低，只有极少量的个体会形成家庭，不过这些家庭并不繁殖。文明层的房子全都靠克隆技术，采用的下一代培养体系与人类的公养制度有点儿类似。 电梯缓缓下降，赫拉带领着这一批的人类考察人员，参观了一座半球人居住的地下城市。 整个城市的色调偏向于冷色调，淡蓝色的灯光，地板是银白色的材料，充斥着金属感。 各种子弹头形状的交通工具来来往往。 这是一座专门负责信息软件开发的城市。 张远发现，这些半球人的建筑审美其实和人类差距不大，都喜欢宽敞的环境。偶尔还能够看到绿色、红色的装饰品，仔细一看，只不过是假的塑料状植物，并不是活的。 这一座城市非常现代化，只是除了路过的半球人民众，没有任何动物以及植物，看上去少了那么一丝生气。 这种情况倒也能够理解，毕竟这个文明因为生化灾难抛弃了母星中的一切，连他们本身都不需要呼吸了。这座城市完全处于真空状态，为城市的维护，减少了不少麻烦。 当然了，没有空气意味着没有声音，所以他们能够通过电磁直接交流，利用一种类似于耳机的电子器官接受电磁波，然后将虚拟化的声音，传入脑海当中。 张远看到了一个玻璃房间，里边似乎有着大气压，应该是某些特种作业房间。 半球人领袖“赫拉”在一边介绍道：“……我们的文明人口数量一直不多，目前的A等人口数量大约是2354人次，B等人口数量为116984人次，C等人口数量为3569332人次，D等人口数量为203698221人次。由于遗传记忆的成功率一直不高，所以绝大多数的人口，都是D等人口。” 只有两个多亿的人口吗？ 张远心中一动：“恕我冒昧地询问一下，所谓的人口等级，又意味着什么？” 赫拉回答道：“意味着继承先贤的记忆份额。一开始的时候，所有的婴幼儿只会灌输少量的记忆，全都是D等人口，继承了祖先的基础世界观与价值观。我们的文明当中，总共有366个大方向的职业……所有人口的职业道德以及价值观，都是通过记忆灌输继承下来的。” “如果不能完成这一步，这些婴儿将会失去半球文明的公民身份……” “每个人在成年后，需要工作五百到一千年的时光，然后才可以自主选择继承更多的记忆，晋升人口等级，从事更加重要的工作……当然了，这一步非常危险，可能会变成白痴。” “以此类推，工作2000年之后，成为最为精英的人才，才能够选择继承A等记忆。” 半球人的寿命很长，他们仅仅只有一个大脑，保养起来非常简单，通常活个三五千年并不成问题，但绝大多数的人口，在两千岁的时候会遇到一道门槛。因为在灌输A等记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活生生变成了白痴，然后死亡。 不过，这些半球人依旧义无反顾，就好像狂热的宗教仪式一样。 这位赫拉叹了一口气：“所以，每一位高等级人口，都是从低等级人口开始做起的。中间过程会淘汰掉很多人。” 她作为A等人口，自然知道中间的残酷过程。 赫拉又带着他们参观了所谓的育婴室，其实就是一个个克隆大脑。这个育婴室看上去就像是人类科幻小说中，某个疯狂科学家的实验室。 里边的克隆大脑，有点像一只只红褐色的八爪章鱼，上面安装了一些仿生学装置，来模拟婴儿时期的感知。 培养皿偶尔还会振动几下，以拟态原生态的子宫。 这个房间填充了一些气体，是有声音的，张远听到一些叽里呱啦的外星语言，可能是机器人正在对着这些“胎儿”讲故事。 这种古怪的诱导分化技术有时候会不太成功，分化出其他的组织器官。 专门负责这方面的机器人会即使发现异常，将多余的器官给处理掉。 “生命可真是顽强啊……仅保留一个脑袋，也能够活下去。” 张远心中虽然有点儿不适，可并没有厌恶对方的意思。 这个文明遇到的灾难比人类多得多，所以才会逐渐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历史选择了他们的前进方向，没什么好厌恶的。 在这个育婴室当中，恰好有一批婴儿大脑成熟了。机器人将其柔和地取出，熟练地安装上更多的仿生学器材，然后安装上躯干、四肢，一个人工婴儿就这样完成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残酷的理念 这个刚刚初生的婴儿，好像在本能地大哭大叫，想要吃东西，想要母亲的怀抱，虽然是仿生人，他依旧有着传统的基因本能。 他似乎很恐慌，突然间获得了一具大人的身体，在刚刚出生的情况下，又没办法灵活控制，就像一条蚯蚓一样扭来扭去。 过了一阵子，几名半球文明的工作人员，将一个毛茸茸的大毛线球塞进婴儿的怀抱中，抓住毛绒红，他们看上去似乎安定了一些。 紧接着，又将这些正在扭动的婴儿装载到一个个保温箱当中，带了出去。 张远不知道这些婴儿到底应该会被如何对待，是不是会立刻进行记忆灌输，只是浑身上下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回过头去，发现周边的同行也是一个个脸色发青，相互之间面面相觑。 或许，人们心中，或多或少都会对这一套感到有点儿恐怖。 “继续向前走吧，没必要评价太多。” 张远心中倒是有点儿同情这个文明了，不是圣母心发作，而是单纯地希望，半球文明出现白痴的概率能够更低一些。 少一点白痴，就多一点人道。虽然他并不知道，所谓的“人道主义”套在这个文明是否适用。 一个新出生的生命，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体验过，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加残酷的事情了。 从最为宏观的角度，生命诞生的意义，是为了给宇宙创造出更多的信息，光辉灿烂的文化也好，发达的科技也罢，全都是信息的一种。包括生命的自我意识，也是为了创造信息而诞生的。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创造不出来了。 一个光辉灿烂的文明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黑暗面呢？半球文明如此，新人类文明也是如此……新人类的虚拟世界当中，隐藏着无穷无尽的沉沦者文明，每当张远重新进入轮回的时候，都会感受到由衷的颤栗。 如果可能的话，他永远不想体验那种黑暗。 这是熵增，是所谓的信息归零定律，当一个文明创造出足够多的信息后，它将慢慢地创造不出更多的有效信息了。 这是一种宇宙级别的趋势，就好比银河系渐渐不能诞生新的恒星一般，是步入死亡的象征。 “世人皆苦啊……强大如塔比文明，也仅仅只能让整个银河系好那么一丁点罢了。” 张远轻轻摇了摇头，摆脱了那些胡思乱想：“赫拉女士，恕我冒昧地问一下，继承先贤美好而纯粹的世界观我能够理解，但时代已经进步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去继承更多的记忆呢？曾经那些记忆模板中的知识，不应该已经过时了吗？” 超凡者的每一次轮回，现实世界可能已经过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光，依旧需要大量的学习，才能够跟上时代。 而这些半球人更是如此，他们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数万年了。 数万年前的知识，还有什么用？ “是啊……有时候我也会疑惑。”赫拉道：“但是仔细想想，很快又释然，这可能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吧……” “和先祖的记忆越接近，我们的思想就会越纯粹，越接近于理想中的圣人。” “从继承过来的D等记忆中，就已经明确规定了这一点。我们整个种族就是以复刻先贤为目标而存在的，为此能够承受很高的代价。” “如果连D等记忆都无法继承的个体，说明价值观不同，算不上是我们半球文明的公民。” 所谓“算不上是半球文明的公民”，当然是——人道毁灭了。 这种事情听起来很残酷，就好像将人类群体中的智障儿，直接处以死刑一样。就人类本身的道德，而言是难以接受的。 不过对于一个外星文明，张远也不会去指责批判什么，每个文明都有自己的评判标准。而且从最为功利的角度，这种文化有利于整个文明发展，减少了许多累赘…… “D等记忆灌输的成功率是多少？”张远又问。 “截至目前是96.36%。” “这么高！” 张远心中吃了一惊，这个成功率，比预料中的高的多。 “一开始的成功率很低，经过这么多年的技术改善，总算提高到现在的层次，但我们很难再将它提高了……” 数百亿次的重复，就算是傻瓜，也能够将其提高到一定的档次了。 当然了，D等记忆的数据量并不多，基本上就是“做人的道理”、“如何看待整个世界”、“基本礼仪文化”、“应该从事什么职业”、“个人兴趣爱好”等最为基础的观念。 只有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才能够逐步灌输到婴儿身上，如果把微积分、大学物理、计算机基础等知识，强行灌输进去，分分钟就崩了。 但即便如此，让人类来做这件事，成功率不会超过七成。 不成功，当然就是白痴了。 张远心中暗道：“长时间的摸索，才慢慢地将成功率提上去……如果结合了我们的技术，再加上他们的经验，成功率还能够再上升一些，甚至达到99%都不是不可能，包括今后的C等人口、B等人口以及A等人口的数量都会大幅提升。” “这应该是半球文明寻找我们合作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成功率从96%提升到99%，不要看只相差了3个百分点，却是一个天差地别的质变，前者100个人里边诞生4个白痴，后者只有1个，这是减少75%啊！ 由于没有从事过这方面的实验，张远也不能肯定，人类是否能够帮助对方完成这项工作。 总而言之，凭借目前人类的伦理，永远也不可能开启这方面的实验。 哪怕100个人里边出现1个白痴，也实在太残酷了。 再接下来，他们一行人又参观了半球文明的幼儿培养基地，这也是相当核心的一块内容。 幼儿的培养模式有点类似于新人类的社会公养体系。不过由于一出生就进行了记忆灌输，所以这些孩子明确地知道自己未来要从事什么职业，然后在学校里进行分类培养，该学数学的学数学，该学习音乐的就学习音乐。 与生俱来的军人，将会直接培养成军人。 在人类考察团看来，缺少了自己的自由选择权利，好像有那么一点残酷。可是那些半球人却不这么想，他们很习惯天生自带的记忆，认为那是自己的本职工作，是具有神圣性质的。 这种分工毫无疑问相当效率。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考察团，你们好！” 一群半球人站在校门口，大声说道。 第六百九十三章 接下来的历史 “你们好！” 张远打了声郑虎，也跟着一起鼓掌。其实他根本搞不清楚，这群家伙到底是成年人还是小孩子，从外表上看，他们长得都差不多，都是两只圆圆的眼睛，一张嘴巴，头顶还有一根很小的触角。身高也全都差不多。 唯有从穿着的衣服，可以看出他们是未成年半球人。 这些半球人虽然全身上下都是仿生学器官，但他们依旧穿衣服。这一点倒是不难理解，算得上是一种难以改变的传统文化，举个简单的例子，某一些人类安装了仿生腿后，可以光脚走路，也可以穿鞋子，不过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穿鞋子。 在许多文明中，穿戴衣物不仅仅是为了取暖，更有一种装饰性的作用。 穿什么样的衣服，是按照年龄来决定的，年轻人穿的花花绿绿，老年人的色调偏暗，款式可以自己选择，算得上是少有的个人自由了。 半球人也保留了和以往一样的外表，既然是先祖那里传承下来的记忆，他们依旧留存自古以来的流行审美。不过以张远的眼光，这些家伙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长得都差不多。也不知道这种长相，到底是电脑随机分配的，还是个人自己自由选择。 “鼓掌！” 半球人噼里啪啦地开始鼓掌，然后身体扭动，做出了划呼啦圈一样的动作，这是表示“欢迎”的意思。 能够参观对方的学校，是非常大的诚意。下一代的培养，是一个文明的关键点，可以从中分析出半球文明意识形态方面的许多问题。 双方一边向前走，见识学校里的教学内容，一边闲聊着。 各种话题有很多，包括如何提升教育水平，如何进行分类教育以提升整个文明的分工效率，如何对待某些问题学生等等…… 这些烦恼，人类的教育学家也经常遇到，现在倒是挺有共同话题的。 唯一不同的是，问题学生的数量，新人类那边比较多，一个班级里边总归会有几个问题学生。 而半球文明则少一些。这个文明的学生，由于记忆灌输的原因，一个个都是“亚圣”等级，虽然不是真正的圣人，但仅仅只有一些小瑕疵而已。 不过，偶尔也会产生极少量的问题学生，灌输进去的记忆不是万能的，会出现一系列的复杂情况，有时候失效，也有时候会产生各种心理毛病。 对于这些问题学生，半球人也不会直接销毁掉，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存在人权之类的说法。只要继承了最普遍的“D等记忆”，基本上就不会出现销毁这种事情了。 从赫拉的介绍中，张远终于了解半球文明接下来的故事…… 当初的半球文明成为一级文明后，辛辛苦苦离开自己的母星，来到月球，为的就是摆脱五级文明病毒的致命攻击。 为了整个文明的延续，他们开始抚养新一代的正常半球人。 结果，仅仅只有百年的时间，仿生半球人与正常半球人双方产生了巨大的矛盾冲突，爆发了内乱，也即第二次文明危机的由来。 爆发内乱后，仿生半球人与正常半球人之间，产生了一道巨大的隔阂，文明分裂。双方分隔成两个派系，相互鄙视，分别居住在两颗不同的星球当中，老死不相往来。 正常半球人当然高兴坏了，他们脱离了仿生半球人的统治，赶走了对方，成为一个正常发展的一级文明。内部的伦理道德也完全统一，不再有意识形态方面的问题了。 但对于仿生半球人来说，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没办法繁殖！ 正常分支能够在卫星正常繁衍，虽然一开始的发展困难了点，还是能够像以前那样过日子。步入星际时代后，他们发明了可控核聚变技术，科技已经比以往发达了许多，摆脱了病毒，再也没有了灭绝的可能。 但分裂出的仿生半球人可就惨了，他们丧失了生育能力！ 虽然从基因库中，他们还可以重新孵化出一批新生代，可这些新生代长大后，依旧是正常半球人，依旧有可能出现同样的种族隔阂问题。 从心理层面以及意识形态层面，正常的半球人是不可能让仿生半球人占据高位的。 仿生半球人也知道目前的集体精神状态有点不正常，疯疯癫癫的，赌性非常大，说白了就是一群基因哲学濒临失控的疯子。 可是，仿生半球人群体，又不可能放弃自己现在的地位。 这个茫茫宇宙当中，能够重新出现正常半球人，全都是他们的功劳，凭什么任劳任怨了一辈子，还要为别人做嫁衣？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想法。 所以，想要真正繁殖下一代，除非把这些新生代的器官全部摘除，给他们用上一整套的仿生学器械，活生生从正常人，改造成仿生半球人！ 可是，问题又来了，这些存活下来的仿生半球人，依旧有着自己的一套伦理道德，从心底里，他们不想要这样做。 当初病毒肆虐的时候，他们是没办法才把自己改造成这样，现在活生生把一个正常人切除到只剩下一个脑子，这种事情他们好像没办法做到。 所以，这个方案的内部反对声很大…… 一个文明的发展，真的充满了复杂与矛盾，在这种无法繁殖下一代的绝境下，还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没有办法完全统一意见。 而另一方的正常半球人也在虎视眈眈，如果仿生半球人真的这样做，等同挑战传统底线，双方是要直接开战的。 “开战么？” 张远听到这里的时候，略微沉思了一下，明白了。 这一点很好理解，从意识形态的对立层面，双方已经是两个不同的种族了。 如果某一抱有恶意的外星人，获得了人类的基因，将人类繁殖出来后强行改造成外星种族，那么在高涨的民族主义情绪下，新人类政府也是要硬着头皮与之开战的…… 否则民众心中的恐慌程度将会飙升，谁都不希望自己变成下一个被改造的人，无能政府被推翻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现在仿生半球人遇到了这种窘境，直接改造正常人，等同于开战，那么应该怎么办呢？ 时间一年年地过去，衰老开始慢慢降临，仿生人虽然拥有更高的寿命，但还是会老死。 为了避免种族灭绝，当初的那位半球领导人振臂一呼，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干脆回到原先的老套路，单纯克隆大脑！ 如果小孩子一出生就没有身体，只有一个单纯的大脑，也就别无选择了，只能成为仿生半球人，而且民众心理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对意见。 第六百九十四章 第三次大危机 另一方的正常半球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回事。对方都不是通过正常的方式来生育了，是完完全全的克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总不能够去多管闲事。 在正常群体中，除了在媒体上抹黑一下“仿生群体又发明了变态路子”以外，他们并没有开战的动机。双方的实力并没有特别大的差距，战争，总归是要死人的，只要仿生半球人不将正常人强行改造，他们就不会多管。 然而这个方案，依旧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没有解决。 首先第一点是，双方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开战，但隔阂正在迅速加深。相互之间的逐渐陌生，意味着意识形态层面的冲突越来越大。 一个是正常文明，还有一个是克隆文明，现在连繁殖方式都不一样了。双方迟早得打一架，直到一方把另外一方赶出行星系。 另一方面，克隆从技术上没有问题，但小孩子的世界观与价值观没办法完善，也是一直以来没办法克服的难题。 现在的仿生人社会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社会。原先的半球人以两性生殖为主，有着传统的家庭体系，双性繁殖，现在突然变成了克隆繁殖，整个文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整套教育体系，又是原先的那一套，小孩子连爸妈都没有了，一群有点神经质的仿生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编写完全改变的教材，自然培育不出什么优秀的孩子。 其次，只剩下一个大脑的半球人，思维方式总和正常人归有很大的区别，再加上半球人的缸中之脑仿生技术，也仅仅处于可用却不完美的状态。 不完美指代的是各种电子激素还不够完善，不可能拟态出从小到大所有的动态变化。 如果是价值观成熟的成年人，还能够勉强接受这回事。 但对于未成年人来说，不能够体验自己成长的过程，很容易就变成了反社会人格，各种心理毛病奇多无比。一两百个克隆婴儿中，很可能只有一个，勉强能够达到及格，也仅仅只是及格，根本就达不到良好或者优秀，其余的全都不及格，不是疯子就是如同动物一般，毫无社交能力。 正因为这些大大小小困难点，难以培养合格的下一代，逐渐演变成了半球文明的第三次大危机，一个难以逾越的大危机……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困难的年代，老一辈的仿生半球人渐渐凋零，就算他们的寿命比正常半球人高得多，可是依旧会衰老死亡。 新一代的培养者，大都是疯子、精神病人，精神状态有很大的问题。 每当看到隔壁星球的正常半球人社会正在蓬勃发展时，这些老一辈总是会有一种愤懑之感。 他们要灭绝了。 或许第一纪元的多球文明，在灭绝之前，就是这样的心态。 但他们不甘心！是他们在绝境之时力挽狂澜，牺牲了自己这一代，然后又吃了大量的苦头，培养出下一代，可是最终居然落得如此结局，只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在天文观测台，时常能够接收到隔壁星球的嘲笑以及调侃，仿生半球人群体很不甘心，可是又只能够目睹整个社会的一天天衰老，仿佛是生命的倒计时一般…… 他们无法培养出正常的下一代了。 终于，在第三次文明绝境当中，一名叫做凯·艾英坦的绝世天才，想出了一个“思维刻印”的计划！ 这个计划正是张远等人，目前参观的记忆灌输体系。 这一位天才认为，既然目前的社会没有办法培养出正常的下一代，那么干脆就记忆灌输吧！ 只要能够在婴儿脑海当中，灌输基本价值观，下一代不就有了吗？ 这个疯狂大胆的方案一提出，很快就变成了仿生半球人的救命稻草。一位位天才科学家，加入到了这一个计划当中，他们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却有着足够的雄心壮志去完成这个计划。 366名伟大的贤者，奉献出了自己的记忆，成为了各个职业模板的奠基人。 …… 在这个计划完成后，仿生半球人才算真正脱离了原来的文明，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化以及制度，缓过这口气，开始蓬勃发展。 不过后来又发生了第四次文明危机，也即正常群体与克隆群体，产生了巨大冲突。原先的正常群体认为，克隆群体解决不了后续的繁殖问题，他们会自己灭绝，所以也就没有多管。 但现在这群克隆人开始蒸蒸日上了，那还了得？ 当然，双方爆发的战争是后话了……总之，最后的结果是，这群仿生半球人被赶出了自己的母星，成为了一个游牧文明。 新仇旧恨，早就已经是数万年前的故事，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打算重新回去的打算。 而在数万年的时光长河中，仿生半球人的前进动力远远超越了正常的半球文明分支，如果按照新人类文明的理念，正常的半球人，早就已经是没有前进动力的沉沦者文明了。 听完整个故事，张远深深地感叹这个文明在关键时刻的疯狂以及大胆。 “一个令人感到惊心动魄的故事。” “文明的发展，真是一场马拉松啊，很多时候，自以为走错了道路，却又无意间触摸到了更加遥远的天空。” 他听到跟在身后的李博士，正在耳机中小声感慨：“濒临绝境时爆发出来的最终抉择，的确不能够用常规的伦理来评判……” “是啊。” “能够理解，很了不起。” 曾经在地球文明中有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世界末日到了，世界上只剩下3个人，他们携带了人类文明的一切。但其中两人必须要把另外一人吃掉，才能够存活下来，诞生下一个人类纪元。 这个问题是，应不应该把另外一人吃掉？ 一名著名的科幻作家认为应该吃，他给出这样的答案：“莎士比亚、爱因斯坦、歌德……不吃的话，这些文明就要随着你这个不负责任的举动完全湮灭了。要知道宇宙是很冷酷的，如果我们都消失了，一片黑暗，这当中没有人性不人性。只有现在选择不人性，将来人性才有可能得到机会重新萌发。” 这个解答很快就引发了掀然大波，喷子们认为，这位作家简直失去人性了，居然真的要吃人。 而另一名女主持人则认为不能吃，她给出的理由是这样的：“如果我们吃了她，就丢失了人性，一个丢失了人性的人类，就已经自绝于莎士比亚、爱因斯坦、歌德……还有什么拯救的必要？” 一大堆网友也认为，如果真的要“吃人”才能诞生下一纪元，那么这样的建立于非道德基础上的下一纪元不要也罢。 张远对于这种辩论只是评论“呵呵”两个字。 很多人可能已经忘记人类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了，以为人类本性真善美，世界一切美好。 想要得到答案，去体验一下真正吃人的虚拟世界就知道了…… 人类可从来不是什么美好的生物，生死攸关的时候，如果将希望寄托在人性的闪光点上，那就大错特错了。 所以，半球文明发展到现在，各种选择，他是能够理解的。 第六百九十五章 强大的文明 “生存，是一个很复杂，又很艰难的话题啊。” 想到这里，张远略带着感慨地问道：“也就是……这366名贤者，是你们整个文明的思维模板？所有个体的世界观与价值观，全都是从模板中刻印出来的？的确是非常有趣的想法，只要这门技术成功发明，也规避了小孩子无法形成正常价值观的窘境……” “哦，不仅仅是有趣，而且相当伟大，一个能够拯救文明的伟大决定！” “可是，我还有一个很大的疑问，为什么要在记忆模板当中加入一条理念：要将这些贤者完完整整地复刻出来呢？难道这些古代贤者，想要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永生？他们想要重新活过来？” 张远摇了摇头，他回想起地球时期的某些邪教徒，这些邪教头目总是认为自己能够在多少年之后重新活过来，前提是自己的信徒，需要准备某些复活仪式。 同样的道理，这些古代贤者模板中，带来的狂热思维，是不是有点儿古怪？ 他说道：“要知道，就算真的完美克隆出了思维一模一样的先贤，两者依旧是不同的。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你是你，我是我，不可能真正复活……” 赫拉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但应该不存在您所说的永生。” “我继承了同名贤者‘赫’的一部分记忆，这些记忆是真正如同圣人般的存在，没有任何的污秽以及杂念……是从未有过的远古纯净。” “他们博爱而又友好，勤奋而又好学，是世界上正义善良的化身，正因为如此，仅仅继承了部分价值观的我们，组成了一个强大的富有凝聚力的文明，不至于是一团散沙。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在宇宙中生存下去。” “继承记忆额度越高的个体，越是如同真正的圣人一般，在我文明中，身份地位也就越高……这是广大群众的一种共识。” “但这些古代圣贤，为什么设置了这样的目标，为什么要重新活过来，我并不知道。继承过来的记忆中，也没有详细描述这一点，可能是还没有到100%的程度吧。” 张远心中若有所思，郑重点了点头。 按照现在的所见所闻，这个文明的确非常厉害，通过这种圣人记忆模板的继承制度，拥有一个极度强大的正循环。 甚至，有可能比新人类的超凡者轮回模式更加优秀！ 因为这种记忆灌输的力量是强制性的，是整套制度引发的，而人类的超凡者，只能归功于个人的伟力。 张远向来觉得，集体的力量与持久性要大于个人。 再接下来的参观项目，是位于战星核心处的放射性武器库，许多路过的半球人看到人类时，都会停下来，非常尊敬地敬一个礼。 “尊敬的朋友们，你们好！” 所有的半球人都非常礼貌。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复活先贤，就是最最崇高的理想，能够为止付出极高的代价。面对这个能够帮助他们的新人类文明，当然要表现出友好情绪。 这种情况搞得张远有点儿不好意思，人们都还没有答应这件事情呢…… “我们开掘这一颗星球已久，整个建设工程也就只剩下地核这个高难度的硬骨头了。”赫拉介绍道：“预计再过几百年，就能够完成了。” 张远回复：“地核虽然最安全，当然工程量太大……的确很麻烦。” 就人类的开发工程而言，数千公里地底的地核直接被战略性地抛弃了，等以后有精力了，再来搞定这玩意吧。 而半球人开发战星的时间更长，自然也就到达了这一阶段。他们当初选择了一颗地核已经完全凝结了的星球，可是并不意味着地核深处没有放射性元素。 在星球形成的过程中，原子量较大的元素会天然像地核沉积，所以这里的放射性元素比例可比地表高多了。这些矿物衰变时将会散发出热量，虽然不至于温度高到产生岩浆，但这些石头至少也有一千多度的高温。 张远正在埋头思考，是不是真的要接纳这一个“盟友”。就现在的所见所闻，他已经有点儿动心了。 “一个有着足够潜力，却又比人类弱小一点的三级文明盟友，带来的好处巨大……至于意识形态方面的问题，算不上是大问题。” “嗡！” 轻轻震动了一下，电梯的大门打开。 地核深处的重力极低，几乎降低为零，在这个地方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于太空当中，行动非常不方便。好在所有人的动力甲后边有着一些反向喷气装置，移动起来倒是没有问题。 张远在这里看到了各种工厂以及密密麻麻的冷凝管道，由于地核深处岩体温度很高，是一个天然的能源库，所以就地建立一些永久性的热源发电站，为周边的工厂提供能源。 还有各种挖掘机，在这里开采矿物。 放射性元素的用途，无疑是武器、核燃料、电池，或者是一些实验用途。放在星际交易市场当中，单位裂变元素的价格是聚变元素的一百倍以上。 赫拉介绍道：“这里是紧急避难区域，还有这一块区域，是紧急电磁弹射器。这一区域的开发，工程量实在很大……从挖掘开始，再到运输。” 就这么参观了好几个核心工业地点，又目睹了好几个核心实验室，半球文明的确已经给出了最大的诚意。 对方都已经把这些东西展露出来了，还有什么好不满意呢？甚至，如果双方能够达成全面合作，包括科学技术上的一些交换，这一颗开发完成的战星，将会完完整整地转让给新人类文明！其价值1.3万阿米巴积分！ 最令人们感到震惊的是，这个文明的精神状态！ 半球文明离开母星已久，发展到现在数万年过去，基本上处于一种科技滞涨的长期平稳状态。 常规的星际文明，如果长期处于停滞状态，很容易变成沉沦者文明，就连人类也不例外，对于人类来说，科技停滞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儿，会引发各种社会问题。 但是半球文明并没有任何麻烦！ 工人们一直任劳任怨，开发着自己的星球，一颗完成了就开发第二颗，然后再去开发第三颗。 科学家之间也勤勤恳恳，没有什么学阀之类的狗血事件，政治家全都清明无比，几乎没有任何贪污腐败事件；老师们负责教育下一代；士兵们负责保家卫国！ 所有人口的价值观都是从圣贤模板中复刻出来的，他们只要按照各种模板所刻印的观念，执行下去就够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不会退步 当然了，在半球文明当中，也有非常非常少量的“堕落者”，他们不愿意参与工作，也不愿意像其他人那样兢兢业业一辈子。但这一类人总归只是少数，并且全都是D等人口，C等及以上的人口，基本上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了。 所以，D等人口永远只是社会底层，不可能成为社会高层，那么这些“堕落者”的影响力就不会扩散。 一个令人感到震撼的社会运行模式。 统一的世界观下，个人的主观能动性依旧存在，所以半球人文明并不像机器人那样死板，他们依旧有着自己的思想，能够创造出优秀的文化。所有的人口还是相当具有创造性的。 张远情不自禁感叹着：“数万年过去了，这种模式依旧没有出现太大的差错。” “一个有前瞻性的决定！那一代的伟人，真的太聪明太厉害了，硬生生地化腐朽为神奇，从绝境当中创造出了一个强大的种族。” “值得……学习。” 张远又回想起地球文明中的“核聚变之父”齐远山教授，以及那个困难的年代……没有这些天才，就不会有现在的新人类文明。 漫长的时光长河当中，每一个文明都有着这么多惊才艳艳的人物，他们是平静的河流当中，猛然跃出水面的一条条鲤鱼！这些高高跃起的鲤鱼，无意间窥探到了时光长河中遥远的彼端，然后又落入水中，一定程度改变了整个文明的运行轨迹。 可是即便如此，沉沦者文明依旧占据了宇宙中的大多数，多么可惜的一件事。 最后一个部分，是大学考察。半球文明的大学，其实不叫大学，而叫做“科学深化学习高等场所”，其实就是大学的用途。 走出电梯后，张远等人又与山本一郎所带领的一队人汇合。 从山本的神色上看，似乎还处于一种茫然的震惊状态。 半球人其实是无差别普及教育的，但就算有记忆模板，个体之间依旧有智力差异。有许许多多的个体，智力程度只能够接收到大学，然后学习完成后，步入社会。 人类工作者正在对着大学学生们分发逻辑测试题目，通过这些题目，可以大致测试出成年半球人的智力。 “门卡教授发明的那一套智力题目吗？” “是的，只有第一次测试才更加准确。” “他们应该已经用上了一些智力技术，所以我们统计的时候，得把这些智力技术的附加值给去掉。” “明白了。” 等待结果的时候，张远转过头，轻声问向旁边的山本一郎：“你觉得这个文明怎么样？能否成为我们的盟友？“ 是啊，盟友，这一点很重要。 “唔……很厉害，太厉害了。”山本歪着脑袋，他越来越觉得，这个文明实在是潜力恐怖…… 虽然种族值不怎么样，但整体制度层面，实在比人类强大太多太多了。 “按照对方提供的资料，半球人的先天智力大约比人类的平均水平低了5个百分点。后天智力大约比人类低了22个百分点，这是因为我们使用了大量先进的智力科技……” 山本略微忧虑地说道：“但我们只不过是暂时的领先而已……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的后劲太足了，我们……我们的超凡者计划，后劲还算马马虎虎，但依旧不如他们的。” “就算不进步，这个文明也不会退步。” “一个不会退步的文明，真的可怕！” “我们……不行。我们还是会退步的。” “唉，是啊。”张远叹了一口气，点头认同，“我甚至觉得，他们的意识形态，已经一步登天，变成了五级文明的意识形态……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比不过才是正常的。” “五级文明……真的假的？”山本浑身一愣，他认为自己已经很高估半球文明了，没想到张远会直接认为，这个半球文明已经是五级的意识形态！ 他看了看那些正在做题目的半球人，一个个呆头呆脑的，脑袋里不知道装着什么。 这些家伙居然有成为五级文明的潜质？！ 又仿佛看到了，在漫长的以百万年为单位的马拉松长跑中，这个文明超越了一个个强盛的文明，将他们远远的甩在后边。 在这之中，很可能包括新人类文明。 张远郑重地解释道：“你不要不相信，永不退步这一特点，不就是五级文明的标准特点？只不过，他们的科技水准一直以来比较缓慢，还没有达到五级文明而已。意识形态层面的五级文明，和科技层面的五级文明，这是两个大方向。” “五级文明的最大难点是什么？就是培养一个永恒的大目标，这个目标我们还没有找到，但是半球人已经拥有了，那就是复刻自己的祖先！复刻自己的祖先很难，真的很难，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所以算得上是他们的长期目标……” 不仅仅是山本一郎，其余的旁听者也惊呆了。 张远停顿了一阵子，解释道：“复刻自己的祖先，是不是感到这个目标很可笑？但他们真的这样做了，并且愿意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愿意因此而加入我们的联盟！换做是我们，我们愿意吗？我们不可能愿意。” “当然了，他们的体系，纰漏有好几点……” 张远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是不稳定性比较高，譬如说现在这样，为了一个大目标，莫名其妙就想要加入我们……这一点非常危险，遇到抱有恶意的文明，一不小心就翻船了。” “管中窥豹，某些五级文明可能也是这样，意识形态偏激，并非以生存为最高优先级目标。” “而且他们的思维有点儿僵化……” “思维僵化？”山本说道：“我观察到，他们依旧是有主观能动性的生物。” “我值得是，他们是文明范式比较少。”张远指了指自己的玻璃头盔：“由于只有366个记忆模板，相当于只有366种思维方式。如果在某一个难关卡住了，相同的思维去研究这个问题，很容易集体钻牛角尖。我觉得，这是他们科技发展缓慢的原因之一，否则，这个文明还是能够继续发展一些学科的。” 半球人的各门学科，除了仿生学以及大脑方面的一些知识外，包括物理、化学、生物、数学，几乎是全方位弱后于新人类文明。产生这种现象的理由有两个，一方面是，新人类的科学家智力更高，又融合了托斯文明的大量技术积累；另一方面，和半球人思维单调有关系，半球文明虽然拥有两颗战星，但是综合技术水平在三级文明里边不算高。 主观能动性，与思维模式单调并不矛盾。 这个说法倒是挺有道理的，山本一郎一时半会间陷入了深思当中。 有很多问题，他们这些大科学家一时半会间研究不出来，反倒是手底下的实习生通过某种方式，巧妙地完成了。这就是思维方式多样性的好处。 现在，半球人很可能照抄了先贤的思维方式，导致出现了集体思维僵化的问题。 张远继续说道：“从文化层面也是如此，他们能够创造新文化，但是很难创造出新的文化模式。这些都是记忆灌输产生的弊端。” 第六百九十七章 一步登天的方式 山本慎重的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们能够理解，由于思维模式太少，带来的单一性。所谓的单一性有利有弊，这就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 张远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半球文明第二个可能存在的缺点是，所谓的‘记忆模板’能不能够适应高速发展的时代。我观察到，半球文明的记忆模板是不会变动的，一开始是366名贤者，到现在还是366名贤者……期间似乎没有发生过修改。” “也即，他们已经将这些记忆模板，当成一种信仰了。想要将圣贤给复活，自然不可能修改。修改模板之后的复活，算得上是复活吗？” “但万一这些记忆模板，没办法适应越来越发达的科技，整个文明自然会陷入到某些麻烦当中……” “有道理。” 思考了一阵子，所有的考察人员都明白了。 世界上很难有完美的东西，无论是思维也好，物品也罢，都有时代的局限性。一台最新款式的手机，刚刚出厂的时候，它是时代潮流，但渐渐地，它就会落伍。包括科学也是如此，总是会出现一些新的理论，去代替旧的理论。 真的有什么模式，能够完全适应新时代吗？ 很难很难，一尘不变的东西总归会被时代慢慢淘汰掉。 如果半球文明的记忆模板，不能够适应时代，将反过来造成阻碍。 “还有第三……” 张远压低了嗓门，即便双方的交谈是在耳机中：“那些记忆模板，是要真正的圣人啊，没有任何瑕疵的那一种。一旦出现任何毛病，整个文明层都要沾染上同样的瑕疵……” “譬如说喜好‘鼓掌’这个动作，或许就是某一个圣人偏好的动作，搞得所有半球人都喜欢鼓掌。当然鼓掌这件事情无关紧要，不会影响到整个文明，万一是某些会影响到文明发展的大瑕疵呢？” 看到大家听得不是很明白，张远想了想，说道：“举个简单的例子：我的内心深处，本能不喜欢学化学，我觉得化学的基础理论只是近似理论，不准确也不踏实，所以我不喜欢化学。我比较喜欢数学与物理，如果把我的世界观以及价值观拿去当模板，整个文明的许多人口，都会本能地不喜欢化学。” “但是化学重要吗？化学很重要！” “我老婆是林萱萱，难道所有的后人，审美标准都变成了林萱萱的模样？” “山本，你喜欢那什么……萝莉身材，胸大肤白的女人，如果把你的记忆以及价值观拿去当模板，大部分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喜欢萝莉。” “明白吧，这个问题应该怎么解决呢？一个人的瑕疵是很多的，个人偏好也有很多，哪里来真正完美的生物？半球文明真的存在366名的圣人吗？” 山本红着脸，想了半天才说道：“是啊，不可能存在那种圣人。” 张远又道：“如果一个文明的物种，有着明显的偏好，那么这个文明很容易产生问题。你们有往这方面观察吗？” 这一点实在太重要了，这些考察人员心中一惊，他们还真的没有这样想过。 张远咳嗽了一声，说道：“按照我现在的观察，半球人并没有产生非常集中化的单调性。从艺术层面，他们的音乐风格倾向于重金属风格，但也有许多其他的不同分支，他们的艺术作品也有着一定程度的多样化，光是绘画就有着好几种不同的方式，说明他们的思想，不是一窝蜂的全部集中在366个模块上……” “同一个记忆模板的审美，不是严格相同的，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也就是，这些圣人记忆模板，必须要保持中庸，真正的中庸之道。” 山本的脸色不停地变化着，他忽然道：“老张，我们能够轻易想到的东西，当初制定了整个计划的半球人祖先，应该也能够想到吧……只要他们想到了，或许能够规避这方面的问题。” “是的，所以我严重怀疑……”张远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说了一句唇语。 “假的！” 山本一郎看清楚了玻璃头盔内张远的嘴型，一脑袋雾水。 假的，什么假的？ 那些记忆模板是假的？ 什么意思？ 明明能够正常使用，怎么可能是假的？ 忽然间，山本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他不由得佩服，老张果然还是比他聪明太多。 所谓的圣人记忆模板，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圣人提供的，世界上并不存在这样不偏不倚，没有任何喜好，只有成熟世界观，走中庸路线的圣人。 不存在，绝对不存在！ 而是……精心修改、设计出来的！ 现实中哪里有真正完美的圣贤啊，基因的力量无所不在，无所不至，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独特偏好，也会有自己的个人欲望，谁都没有办法摆脱这种先天桎梏。在这种情况下，拿来直接当文明层的模板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唯有精心“设计”，才能够修改出一个理想中的完美人物！ 这个完美的记忆模板没有任何偏好，也没有任何个人私欲，做到真正的不偏不倚！ 所以，张远有理由猜测，提供了模板的“圣人”，其实是不存在的，是从某一接近圣人的人物记忆中强行修改出来的。如此一来，继承了模板的后人，才一定程度拥有自己的自由。 否则，如果方方面面规定的太死，思想太过单一，也不利于整个文明的发展。 虽然半球文明还是产生了一定程度的问题，但是目前还算可以控制。 讨论到这里，覆盖在半球文明身上的迷雾，已经消失大半。 他笑着说道：“我很好奇，半球文明到底知道这一点吗？我觉得他们的高层可能知道，却依旧在这样做。但如果真的复刻出了这一位历史中其实不存在的圣人，到底会发生什么……我很好奇啊！” “真的很好奇……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人居然在未来被复活了。” “如果这位圣人，真的做出了如我所预期中的举动，那么，所谓五级文明的拼图就真正完成了！一次伟大的创举，一步登天般的伟大创造，一个五级文明将会出现在世界上！” “预期中的举动？” 山本脑袋中又开始冒问号，“你有什么预期，如何完成一步登天？这个圣人真的被复活，就直接一步登天了？不可能啊！！” 张远笑着说道：“你好好想想，仔细想想……当初的祖先，这样设计，必然是有用意的。我真的非常佩服这些曾经的英雄啊。” 第六百九十八章 中间资本市场 山本苦思冥想起来，可他怎么都想不出所谓一步登天的方式。 “是社会层面的一步登天，而不是科技层面的。” 张远低声道：“你再仔细想想，这个圣人被复活后，应该怎么做，才能够弥补半球文明所有的缺陷？是的，我刚刚所说的所有缺陷。” “如果这些缺陷被弥补，他们就是一个真正拥有五级文明潜力的文明！” …… 就如此，这一次的科学考察，很快就引发了新人类高层的掀然大波。 半球文明的智力并不算高，但专家团队对它的社会评估给了一个极高的分数，居然比新人类本身还要更高一些！ 社会潜力评估是一件非常复杂的工作，与该文明的智力、意识形态、政治体制、社会动员能力有着很大的关系。特别是后边几项，一个智慧文明能够发展，很大一部分取决于社会组织能力以及政治体制。 抛去那些还没彻底搞清楚的意识形态问题，这个古怪的文明，很多东西与新人类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所以必须要通过数学建模，来推演对方加入联盟，双方共同之后，带来的长远利益。 这部分的数学模型还处于初步的研究阶段，不过从目前的结果来看，利益当然远远大于弊端。 其实这个结果，不需要数学建模就能够知道了。 对方是一个比较强盛的三级文明，拥有两颗成熟的战星，不错的军事实力，社会动员能力很强，双方成立一个牢固的联盟能够大大增强自保的成功几率。 在双方谈判的过程中，人类又拥有主导权。在这种情况下，能有什么弊端呢？ 半球文明的第一目标，仅仅只是为了复刻自己的先祖，还不是为了人类的各种领先技术。 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只要谈判妥当，并且中间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人类都是大赚特赚，亏不了什么东西！ 但令人们感到恐惧的是浓浓的未知，这个半球文明的社会体系，实在是太过古怪了，这种疯狂的理念超出了许多议员的认知范畴。再加上人类是一种就嫉妒心理很强的生物，由于评判出半球文明的社会潜力比人类本身还要高，大家都隐隐感到有点儿不可思议。 甚至有点害怕对方在未来遥远的时空中，反客为主。 对于这种说法，张远倒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他对着自己的信仰极为坚定，如果新人类文明在未来不进步了，被对方反客为主，只能算是人类自己愚蠢。如果不进步，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变成一个沉沦者，还不如彻底沦为附庸来的实在。 张远站起来说道：“如果我们因为对方的潜力比较高，就产生嫉妒害怕的情绪，那就显得太过愚蠢了。宇宙中有的是比人类更加有潜力的物种，难道我们一个个去嫉妒过来？就不怕嫉妒心爆炸，把自己给炸死吗？” “就算半球文明在未来遥远的时光中，超过了新人类文明，也只能怪我们的后代自己不争气。不寻找有潜力的物种当盟友，难道寻找沉沦者文明当盟友吗？” 他的声音渐渐增大：“有一个身后的追赶者，你们不觉得对我们的整体发展更加有利吗？！”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这话说的倒也挺实在的，新人类内部现在还是比较缺少压力的。 虽然有着银河系的外部局势压力，可是外部局势这种东西不好说，说不定立马就会遇到敌人，又说不定得很久很久以后。如果人类随便找个角落一蹲，大概率几百万年也不会被其他文明发现。 再加上新人类文明的经济体制是公有制经济为主体，倒不是说内部的研究人员偷懒，但总是少了那么一层压力。体制有优势，自然也会带来劣势。 许多人明显觉得，在戴森球时期的战争期间，人们的工作效率明显提升，像个人智脑系统就是戴森球战争期间开发出来的，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发明、小创造，也是在那一段时间捣鼓出的。 如果真的引进一个外来文明，哪怕只是三级文明，那么双方的竞争压力会急剧放大，真的被对方超越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而且这个追赶者的动力很足，一刻也不停歇。 所以，半球文明的加入，一定程度能够调动整个文明的行动效率以及工作积极性。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 还有一些科学议事会的成员认为，由于人类“不了解”对方，可能不能够及时发现半球文明中潜藏着的威胁。 “……我们并不是质疑科考团队的职业水准，而是觉得，这种未知的意识形态，我们不可能在几个月的世界内，就完全能够了解这个文明。这种半知半解，反倒更加危险。” 半球文明内部是否隐藏着背叛、毁灭、怀柔倾向，这点人类没办法及时发现。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盟友是个白眼狼，随时都可能背刺，或者是一条哈巴狗，遇到点困难就吓得要死，直接想要跑路了。 “……而且对方的这种意识形态非常奇怪，克隆，仿生学，虽然在我们人类当中也存在这种技术。可我还是有点担心民众们会产生抵触情绪。” 另外一位媒体方面的工作人员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民众的情绪问题其实很容易解决，因为这个文明并不是人类，意识形态只不过是文明内政问题，双方是联盟关系，而不是附庸关系，我们不会强行干涉对方的内政。” “只要对方的意识形态不同化到我们，其实就没什么……除了基本政治制度不一样外，我们还是有很多共同语言的，譬如说麻将，我们赠送给他们的小礼物。现在许多半球人都爱上了打麻将……” “抛开一些不同的部分，双方要求同存异嘛。” 舰长女士点了点头，“说的很对，双方的民众，不可能居住在同一个星球，顶多只是高层之间的交流更多一些而已。大家的生活还是老样子，顶多只是打游戏或者体育比赛多了一个对手。” “我倒是有一个另外想法：我们双方成立联盟后，可以效仿阿米巴派系，成立一个合作交易所。在这个交易所中，采用市场化的自由竞争制度，这样一来双方的合作能够方便，如果未来有了更多的文明加入我们的联盟，也能够很简单地融入市场当中。” 这话说的倒也是，如果人类拥有一个中间资本市场，那么整个联盟的兼容性很强，多一个文明，少一个文明，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第六百九十九章 对方的考察 张远坐在下边，认真听着他们的讨论，他心中感慨着，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往开放了太多太多。 如果放在以往，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文明，人类可能会吓得半死，然后严防死守吧…… 一个只能够依靠克隆繁殖，仅仅只有一个大脑的文明，多么的恐怖存在啊！ 但现在，理性讨论后，大部分人好像还能够接受…… 只要半球文明有着足够的可靠性，足够的智慧，不是“白眼狼”或者“哈巴狗”，再加上人们能够在合作当中得到足够的长远利益……在这些前提条件下，双方共同组建一个联盟，还是相当能够接受的。 产生这种思想变化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人类本身也有这一类的仿生学科技，而且已经实践了很长时间。有很多人已经安装上了仿生学机械装置，譬如说仿生学腿、仿生学眼睛，以适应不同的环境，所以人们对这门科技并不排斥。 在尚未接触到半球文明的时候，新人类内部就已经出现了仿生学潮流。 另一方面是新人类文明综合实力的大幅增长。无论是科技程度，还是军事实力，人类都比对方高上一大截，还拥有一颗曲率战星，这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如果没有这颗曲率战星的话，人类还真的没有底气，去和另外的文明联盟。 周边的议会成员正在纷纷议论：“……只要我们能够保住山海号战星，就算中间出了一点岔子，也能够全身而退。” “是的，的确如此，所以山海号不适宜作为资本市场的中间场所，也不适合让大量的外星人居住在这里。山海号承载着我文明绝大部分资产，是经济、文化、工业中心，需要保持足够的独立性。” 按照张远心中的想法，这个半球文明既然有成为五级文明的潜力，再怎么说都要先收为小弟，说不定，百万年后就是对方罩着了…… 风水轮流转，就连盖亚派系也不能够预见百万年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人类难道能够一直这样顺风顺水下去吗，并不见得。 当然，这件事情他也只是私底下和一些好友，开开玩笑而已，在正式场合是不会说出来的。 成为五级文明的道路陡峭、漫长，谁都不知道中间会出现什么岔子。有潜力也仅仅只是有潜力，银河系中有潜力的物种多了去了，也没有见到有几个能成为五级文明的。 再加上半球文明整个社会体系的“最后拼图”还没有完成，所以只是有一定概率成为五级文明，而不是板上钉钉…… 至于最后的拼图，当然了所谓的“圣贤”真正复刻出来后，这一位位圣贤到底会做些什么吧…… 如果这一位复活的圣贤，所作所为不符合要求，把整个文明几万年的积累全部摧毁也不是不可能。 “总而言之，人类要做的是尽可能地研究其过程，甚至还可以尝试着帮助一把。就算不能抄袭这一条道路，也可以将这种方式改造，尝试着为我所用。” 如果真的因为各种原因错过这次机会，就是自己的愚蠢了。宇宙中的四级文明这么多，真正有潜力成为五级文明的，一只手数不数的过来，还是个问题。欣欣向荣的新人类文明，不也还没以偶找到这一条道路吗？ “是啊，一步登天，这种想法太具有诱惑力了……真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文明是怎么想到这种办法的。” 张远叹了一口气，略微有点儿迷茫。 新人类文明到现在也就只有一条模糊的思路，也就是张远提出的“寻求无止境的惊奇”，但到底怎么做，是没有太多头绪的。 对于这条道路，内部的讨论声音很多，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研究内容又很抽象，就连张远自己也搞不清楚，应该怎么修改基因原动力。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现在居然有一个古怪的文明送货上门，五级文明啊，不抓住这次机会就是傻瓜！”李振东同志正在冲锋陷阵，充当张远的马前卒，和各位反对者吵得面红耳赤。 他这个人比较容易激动，派上去和别人争论再合适不过。 连“五级文明”这样奇怪的词语都蹦出来了，所有参与讨论的人顿时神情古怪，一时半会间说不出话来。 因为从目前的表现上看，这是一个不会退步的文明，确实比较符合预想之中，五级文明的基本特征。 新人类文明会退步吗？说实话，新人类文明很容易退步！只要重复同样的工作，譬如说开发战星，重复几千几万年的，新人类社会必然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只要科技不进步，新人类依旧可能发生退步。 当初的“璀璨银河号”沉沦事件，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别看新人类文明现在蒸蒸日上，距离沉沦者文明，也就只有一步之遥。这一点都是在座各位所警惕，所知晓的。 但是半球文明不会退步！ 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半球文明的科技早就处于几乎停滞的状态，可是他们却能够在戴森球长久地打工，至少为戴森球工作了数千年，还能够保持积极的精神状态。 半球文明在二级文明的时候，就发生过旷日长久的技术大停滞。 不过他们居然硬生生的通过打工，一万多年的时间，在交易市场中购买大量智力科技，挺过了那一阶段，这对人类来说，这种做法完全就是不可思议！ 不仅仅是人类，绝大多数的文明都没办法做到这件事，在交易市场中安逸待了数万年的文明，早就是沉沦者了。 “好了好了，各位先别吵！” 舰长冯女士看到几个人讨论的比较激烈，连忙出来打圆场，“既然大部分人都有进一步合作意思，再加上数学推演是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所以我们还是要按照客观规律来，我认为不妨先继续接触下去，然后再进行一系列的谈判……” “一个联盟，虽然不是宗主文明与附属文明的差别，却也得有主次之分，这方面的谈判我们要尽快准备，争取获得最大层面的利益。” “没错。”张远接话道：“我也觉得可以先谈谈条件，联盟归联盟，生意归生意嘛。” “而且对方也提出了对我方进行考察的要求。换句话说，他们也担心我们是不是白眼狼，意识形态怎么样，如果我们有合作的意愿，他们的要求是合理的，不应该拒绝。” 冯舰长点了点头：“那就稍微安排一下人手……对了，还要隐藏一下我文明的机密。” 第七百章 鼓掌，迈力鼓掌！ 关于两个文明的合作，涉及到军事、文化、经济、工业等各行各业，但有一点是必须要遵循的：内政方面基本上保持独立自主。 人类可没有兴趣去长臂管辖半球文明，关于半球人的人权自由、心理健康、内部矛盾等等，人类没什么兴趣。同样，半球人也不会在意人类到底生活的好不好，所以各自存在机密倒也没什么。 由于拥有虚拟世界技术，人们想要隐瞒这件事情可能稍稍复杂一些。人类并不想直接暴露这一门技术，可是虚拟世界已经搞得全民皆知，互联网上也有这方面的讨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有蛛丝马迹存在。 所以还得花时间处理一下这方面的问题，至少要把P1级互联网，也就是民间互联网中的一些内容给禁用了。同时要启动一些大数据监控智能，来检测网络即时聊天中的一些内容，一些胡言乱语的人将会被直接禁言。 P2级互联网及更高安全等级的网咯，将不会对半球文明开放。 这一点倒也没什么问题，人类调查半球文明的时候，半球文明也是有所保留的。 “没有问题。”一位安全专家发言：“这种交流基本上是思想、文化层面的交流，不可能完全实现互联网的互通，也不会进行人口的随意流动。以前我们与托斯文明也经常互相访问，大家都知道应该怎么做，三五天的时间也就准备好了。” 就如此，这一场会议结束后，人们很快就安排了半球文明的考察流程，包括学校、工厂、娱乐场所、科技场所等一系列考察。 接待人员将重点向半球文明的领袖展示整个社会制度体系，社会公养，义务教育，社会实践等等，又将介绍地球文明一部分的历史。 这样一来，对方能够对人类产生一定程度的了解。 实际上，新人类作为四级文明，也只是稍稍有特点的那一类而已，社会公养体系虽然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自古以来的贪污腐败以及阶级固化问题，可是对比半球人的“记忆模板”体系，又好像显得有一些不足。 但现在的社会公养，已经是人类能够做到的极致了，想要再进一步，效仿他们的“记忆模板”，所有的新人类公民非得炸锅不可。 发出通知之后，山海号战星很快就迎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批外星人——半球文明的考察团。 他们参观着一个个育婴室，目睹着受精卵、胚胎的形成，以及成熟发育的胎儿，这些半球人开始不停地“鼓掌”，一路上都是噼里啪啦的鼓掌声。 很显然，从内心深处，他们还是向往这种自然的繁殖方式，而不是仅仅只有一个大脑的模样。 谁不喜欢皮肤粉嫩，非常可爱的小婴儿呢？ 这是基因带来的本能，人类与半球人都是社会性的动物，拥有一定程度的共情能力，也即会触景生情，会做出对弱小生物一定帮助的进化性选择。 共情能力是星际文明标准道德中，非常重要的一点。人类的某些道德，就是从这种本能中衍生而出的。 如果某些外星人拥有同样的“共情能力”，那么他们很可能拥有与人类类似的道德观念，相处起来比较简单。 如果人类面对一个没有共情能力的文明，那么接触起来就要更加小心了。这有一类的文明，很可能类似于冷血动物。双方的价值观，可能是互相不能理解的。【1】 好在，半球文明也是有共情能力的生物，所以双方沟通起来并不困难。 人类婴儿看到半球人时，不知道为什么，很容易发笑。一时半会间，育婴室里充满了婴儿的狂笑声，可能就连小孩子都觉得这群家伙比较滑稽吧。 半球人开始不停鼓掌，扭起了秧歌。 啪啪啪啪！ 可是，根深蒂固的文化体系，意味着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如果强行要回到过去，制造出正常的半球人，只会给文明带来大危机。 “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一个了不起的改革！” 半球人领袖普罗米斯唏嘘道：“就我们接触过的绝大多数的星际文明而言，全都停留在传统的生殖方式当中，难以改变根深蒂固的家庭体系。而传统的家庭体系是私有制的产物，并非文明发展的最优解，会带来很多阻碍。当然了，他们也只是三级文明，我们并不知道其他的四级文明到底怎么样。” “您的文明能够凭借自身的意志，硬生生地挣脱这一点，的确非常了不起！” “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完全只不过是外力的推动，无可奈何罢了……如果没有各种灾难，我们不可能完成这一点。” “鼓掌！” 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在恭维，还是真的这样认为，反正他开始“噼里啪啦”的鼓掌。 紧接着，所有外交官都不得不跟着鼓掌。 当然了，任何四级文明，都有着本身的优越性。就目前的新人类文明，精神面貌还是非常积极向上的，民众非常自信。这一点只要一圈参观完，很容易就能够感受到。 然后，一行人又参观了机器人争霸赛的决赛，两个机器人“叮叮当当”地打斗，零部件乱飞。 这种场景侧面反应了新人类文明的文化乃至意识形态，不是没有意义的。人类还是一种向往勇武的生物。 再接下来，又参观了古代历史博物馆，这个博物馆中重点展览地球文明时期的历史大事，五大文明发源地是一条主线，从王朝的变更，又到工业革命等等，这些事迹介绍的清清楚楚，基本上没有弄虚作假的部分。 人类也没有必要弄虚作假，这就是真实的人类文明。 “啊，您的文明运气可比我们更好一些，您的文明是第一纪元，星球上拥有石油、煤炭等化石燃料。” 参观到工业革命的时候，这位领袖唏嘘道：“我们这一段时期的历史可太长了，长时间地徘徊反复，久远到一些历史记录都丢失了！按照我们的估计，战争存在的年代，可能是和平的30倍以上。” “文明的发展可真不容易啊！” 对于各种剥削以及被剥削，半球文明倒是见怪不怪了，宇宙中的大多数文明都经历过这一阶段，只不过细节方面有一些小小的差别而已。他们半球文明也是如此。 从海洋到海岸，从天空到整个宇宙，达尔文法则的适用性是如此的广阔。 天生圣母的物种，要么已经被消灭在漫长的历史当中，要么只适用于天生神灵般，没有生存压力的物种……这一类的天生神灵，实在太少太少了。 第七百零一章 搓麻将时间 参观完古代历史博物馆，已经是大半夜，半球人的作息习惯大概是18个小时一个休眠周期，和人类微微有些不同，他们已经有点儿困乏了。当然了，由于全身上下大都是仿生学器官，半球人可以执行一个强制命令，不休不眠很长时间，不过为了大脑的健康，通常情况下他们还是会选择规律作息。 “尊敬的新人类朋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到休息区？”这位半球人领袖做出了一个闭上眼睛的动作。 “哦，这边请。”这位外交官也习惯了这些半球人的直白思维，做出一个手势，将他们带到了休息区。 这个休息区位于山海号星球，北极地区的一个地下避难所当中，第一个通道是消毒隔离区域，进入第二道闸门，才是宽敞的休息娱乐场所。 半球人对环境的要求几乎没有，不需要空气，对重力环境也无所谓。所以，随便添置一些家具，再弄一点娱乐设备，也就可以正常使用了。最重要的是明亮宽敞的客厅，他们喜欢淡蓝色的灯光，屋顶的高度在3米左右，这些场景都精心设计过。 有好多半球人正在休息区中搓麻将、打牌，各种热闹的声音，玩的不亦乐乎。 有些家伙赢了之后，又开始“噼里啪啦”地高速鼓掌，输了的半球人也开始鼓掌，他们非常喜欢这种简单通俗的小游戏。毕竟这个文明虽然能够创造新文化，但是很难创造出新的文化模式。 特别赌博这一类的游戏，深得他们喜欢，半球文明是一个意识形态偏激，能够把自己身家性命压上赌国运的文明。所以这些家伙很快的喜欢上了麻将、扑克。 “这几天没出什么事儿吧？”老杨看到一名外交工作者正在教导这些半球人怎么打牌，双方似乎相处地很融洽。 没想到一些简单的扑克，居然能够演变出这么多的规则，这些半球人眼睛瞪得全都很大，手舞足蹈的。 “没出事儿，玩的很开心……您放心。”这位年轻人笑着说道。 老杨连忙说道：“如果又突然间集体宕机了，就别管他们了。让他们睡觉就好。” “明白。” 根据一些工作人员的观察，这些半球人曾经狂热地搓麻将，一直搓到深夜，紧接着突然间集体宕机，一动不动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宕机，而是系统强制休眠。 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半球人到点了之后就必须得睡觉。 于是，他们开始四人一桌，坐在麻将机前面集体不动了，各种喧闹以及鼓掌声，在一秒钟内消失不见。 这种情况吓了人类工作者一大跳，连忙跑过去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万一这些半球文明的高层突然间挂了，说不定双方立马就要开战！ 新人类文明虽然不惧怕对方，但也不希望莫名其妙就招惹到麻烦。 一直到一位清醒者，也就是执勤的半球人外交官，解释了这件事，人们才逐渐释然。 “新人类文明的朋友们，不用担心，这种强制休眠，是为了保障身体健康，延长大脑寿命。如果有一些紧急任务，也是可以不休眠的……在休眠的时候，身体内的智能装置处于开启状态，一旦出现紧急状态，会将他们给唤醒。” “所以您不必担心。” “原来是这样……感谢您的解惑。”这位专门照看半球人的人类外交官松了一口气，又回头看了一眼棋牌室中宕机的半球人，一惊一乍地离开了。 他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生物…… 然后又莫名有点想笑，真的有点憋不住了，又猛地咬了一下舌尖。 回到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就是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 然后，他开始撰写报告。 “在与半球文明交流的过程中，需顾忌以下几点……” 作为一名合格的外交官，肯定是不能发笑的，就算真的忍不住了，也得老老实实憋着。 而且他也有义务提醒同行不要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笑。 “……如果你看到了一位半球人，把自己的脑袋插进了泥土里，或者屁股朝天，一动不动，请不要怀疑，他们一定是在睡觉。他们的睡眠时间基本上保持在6.6个小时，准点睡觉，准时醒来，18.1个小时一个周期。” 半球人对睡姿没有任何讲究，反正身体是仿生学材料，也不怕折腾，随便什么状态都能够睡觉，坐着也好，站着也好，就连连倒立着也能睡觉，甚至用绳子把脑袋吊住，吊在天花板上，也能够非常完美地睡觉，仿生身体就是这么能折腾。 所以正常情况下，人类与半球人打架，就是被吊打，除非人类使用上仿生学机械臂，安装上核动力电池，还能够和对方较量那么几下子。 一直到了清醒点，这些家伙又集体醒来，好像突然间集体上线了一样，继续开始昨天没有完成的棋牌游戏。 房间里传出“噼里啪啦”的鼓掌声…… 一个奇怪而又滑稽的文明…… …… 半球文明的造访，也带来了文化之间的交流碰撞，民众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非常高。关于半球文明的新闻隔三差五的就能上一次热搜。 他们虽然不知道双方有可能结盟的事儿，可对外星文明的主动造访，还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毕竟这种大规模的交流活动，在历史上发生的次数也不算多。 【各位观众朋友，你们好！我是《深空日报》记者叶菲菲，今天我们将要去采访远方来客半球文明……让我们看一看那些半球人到底在做什么呢？】 这位记者其实带了一点政治任务，虽然一番考察之后，新人类的高层领导有了一丝结盟的意愿，但下边的人民群众还不知道呢。如何让人民群众接纳“联盟”这个概念，需要相当高的政治智慧。 【……说起这个文明，大家一定不会感到陌生，就是那个将脚底下星球卖给我们的文明，他们与我们有着非常良好的合作历史……】 【按照政府部门透露的一些消息，而且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双方很可能会进行进一步的合作。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合作，双方还在持续谈判当中，有了结果之后将会第一时间公布。】 【言归正传，让我们去体验一下双方的文化碰撞吧！】 走进房间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大型棋牌室，几位人类“赌王”正在和半球人进行打牌比赛。不应该说是“赌博”，而是“竞技”，输赢算不上什么，只不过是一种娱乐活动罢了。 第七百零二章 民间态度 这个时代的棋牌游戏，已经演变成了一种概率数学。因为大家的记忆力普遍很好，就算不用记牌器，也很够轻易记住场上到底打了什么牌，还剩下多少牌。 如果不会计算概率，输得几率明显会更大一些。 房间里鼓掌的频率并不是很高，面对人类赌王，这些半球人暂时处于下风，一个个仿佛处于绞尽脑汁的样子。 不过面对强敌，每一次获得胜利，他们都会鼓掌鼓地更加起劲。 “我去！这个文明也太会给自己加油鼓劲了吧！” “不过他们长得倒不是很丑。” “根据本人的不完全统计，在过去的一小时内，半球文明总共鼓掌的次数超过30次，平均每两分钟鼓掌一次，每一次持续的时间大概在13秒。有时候就算输了也会鼓掌，鼓掌的频率每分钟700次以上，心情越激动鼓掌的速度越快……” “给自己加油鼓劲有什么好说的，如果对手表现的不错，也会为对手喝彩。我觉得这种文化很不错啊。” “还有一种流行文化，脑袋绕着颈椎一圈，好奇怪。” “鼓掌！” 人类社会当中也掀起了一阵鼓掌潮流，不过脑袋绕着颈椎一圈却是学不来了。 走廊里、电梯间、餐厅、超市，到处都能够听到“噼里啪啦”的鼓掌声。 半球文明也带来了一种新的游戏，名叫“昆卡牌”的牌类游戏，玩家需构建卡组，并使用不同阵营的卡牌在代表战场的棋盘上与对手作战。其中的许许多多角色，都是以半球文明的历史人物。 新人类的民众对这种新型的卡牌游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许多人都沉迷于网络直播当中，探讨的热度非常高。对于他们来说，目前还没办法上手，看看也是不错的。 其实半球文明更加擅长制作沉浸式的VR游戏，也就是用微电流刺激大脑，产生幻觉，来给自己创造娱乐。这种游戏体验起来，有点儿类似于人类的虚拟世界游戏。 他们整个文明的模式是“缸中之脑”模式，就连感知接受能力都是由仿生学装置提供的，制作此类游戏几乎是信手拈来。只要改变感知刺激模式，接收到的就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了。 只不过，人类的大脑与他们有一定程度的差别，所需要的微电流刺激也不同。所以这一类的游戏暂时没有办法流传过来，大家只能够暂时打打昆卡牌。 “一人血书，程序猿努力一下，赶紧把昆卡牌的程序给制作出来！现在只能在电视上看看，太难受了。” “人类参赛队伍昆卡牌已经大比分落后了，简直好蠢！这打的都是什么” “他们在干嘛，失误好多！” “气死了！派了一群猪在比赛！” “UCanUUp，*****!” “楼上算我一个，二人血书，程序员赶紧的！” “但你不能说参赛队伍蠢，他们只是还不熟悉规则罢了。” 喷子快马加鞭，赶到现场：“一群伸手党，想要玩的自己去当程序猿啊！老子最看不起没本事又要不停伸手的人！你以为程序猿这么好当，如果出现一大堆BUG又要挨喷，半夜三更起来修bug你以为很爽？” “要么众筹一下，直接用3D打印机一套实体卡牌吧，还编什么程序啊！我出一百！” “我也出！” “弱弱的说一句，版权怎么办？你们这种非法打印是侵权的。” “……” 紧接着一群投机分子看到了商机，去申请3D打印机，复刻了一整套的游戏开始贩卖。相关的论坛又开始讨论版权之类的东西，这一套游戏的版权虽然属于半球文明，理论上半球文明不会来管显示。但这绝对算得上是盗版吧？ “盗版可耻！” “抵制盗版！” “抵制个屁！一群嘴巴上说说的家伙，到手了还不是真香？”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正好这两天是周末，无所事事的观众因为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大家先别吵，听我说一句，半球人还非常擅长制作沉浸式的VR游戏，只不过因为双方的大脑电波不同，没办法直接体验。除了VR游戏之外，还有一些普通的电子游戏，现在正在程序适配当中，估计再过上一个星期，大家就能够体验到了。” 看样子，发评论的是一位政府内部工作人员，他正在想办法转移这些网友的注意力，省的到处都是带节奏的。 结果很快，这个家伙就被教育了，“你简直想太多，这一类的沉浸式游戏全都是受到管控的！就算流传到我们这一边，也还要受到严格管控，大家还是不要期望太多，别想着一天到晚跑到异世界当中去，现实世界已经很不错了。真的想去异世界的，赶紧申请去上一些历史体验课！” “滴！”这个家伙由于发送了违规安全信息，被大数据系统给检测到了，这条消息没有发送出去，账号还被封禁了一个小时。 “我还听说了，这些半球人睡觉是坐在凳子上睡觉的，突然间就睡着了……” “是的，他们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够睡着。我们不也有一种催眠芯片吗？可以强制睡觉。” “强制睡觉？你以为你的血肉之躯禁得起折腾？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骨头都要断掉了……” “唔……” 张远一边看直播，一边刷着水贴，顺便吃一点垃圾食品。网络上总是有着千奇百怪的网友，各种奇思妙想简直就是他欢乐的源泉。 不知不觉间，半天的咸鱼时间就过去了…… 面对一个有点奇怪的文明访问，大部分的民众还是显得比较乐观友好的，以好奇的态度居多，偶尔遇到了，也显得比较礼貌。而且不同文明间的竞技比赛，收视率比人类内战高得多，娱乐性也更强一些。 人类内部的比赛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打牌打得厉害又怎么样呢，能够赚任意一点阿米巴积分吗？能够做出任何贡献吗？就算出现赌王也没什么意义…… 仅仅只是娱乐而已，这一点大家还是分的清楚的。 不过，对外的比赛就不一样了，那意味着种族技术与智力的高低，所有民众对输赢也更加关注。观众天然就是本文明的支持者，这可能就是本能的民族主义倾向吧…… “如果以后有更多的文明一起比赛，这种竞技场面会该多么热闹啊……我们的基因库中，保存着许多外星人的基因吧？格利泽人、巴迪特人、莱利人、泰普人……” “能形成一个有趣的联盟吗？” 张远摇了摇脑袋，放弃了这些胡思乱想。 …… 第七百零三章 第二颗战星 就这样，自从双方互相考察，扩大交流，已经过去了整整六个月的时间。有了初步的合作意愿后，双方也开始了真正的联盟谈判。 新人类文明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四级文明，而半球文明只是一个三级文明。所以新人类文明在未来的行动中，必然得拥有主导权。这一点如果谈不下来，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双方完全平等只会变成一盘散沙。 当然了，作为利益交换，新人类需要满足对方的一些要求，并需要提供一定程度的军事支持。这样半球文明才愿意乖乖当小弟。 结果出人意料，谈判的结果没有太多的波折。 半球文明的底线非常低，第一目标是复活祖先，所以为了这个目标，轻而易举地给出了一个超出人们预期的条件。 他们本身就是一个激进当中又擅长忍耐的文明。这两种特性集中在一个文明当中，听起来非常矛盾，可是半球文明在交易市场当中打了几千年的工，侧面说明了这一点…… “如果真正结盟的话，对方的两颗战星，将会由我们的工程团队，建设初步的曲率引擎装置，拥有一定程度的超光速运动能力。” “作为利益交换，其中一颗战星，我们将拥有全部的主导权，也就是直接归我们所有了。另外第二颗战星，我们将拥有10%的军事主导权。” 也就是说，如果人类帮他们建造了曲率装置，将会得到一颗具有完全战斗力的战星！ 这是一颗基础设施，包括地核全都建设完毕的星球，总共需要万年的开发时间，其战略价值可不是一个半成品可以比拟的！ 听到这个方案的时候，张远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半球文明几乎是大出血了！” 会议室里也跟着响起了一片讨论声。这一份投名状，真的很实在，而且很有诚意。 不过惊讶了一阵子后，会议室中又重新恢复平静。那两颗战星意味着半球文明绝大多数的底蕴积累，每一颗的价值都高达上万阿米巴积分。现在直接将一颗星球，交付给新人类文明。那么人类必然也要付出同价值的筹码，可以少一点，但是也得同等价值。 不可能说对方付出一万积分，人类只付出一千，那是不可能的。 至于半球文明另外第二颗战星10%的主导权，也就是允许新人类划拨一块地盘，在上边部署军队，不至于半球人骗了人类的曲率科技，然后突然跑路。 也不至于遇到了敌人后，新人类直接跑路，让半球文明独自抵挡，因为有很多人类军队都在那颗战星上呢，怎么跑？ 半球文明经过考察后，认为新人类不是那种可以随意丢弃人口的文明，所以才选择了这个方案。 张远点了点头，相当于是双方直接绑定了，很不错的一个方法。 “……再接下来是关于科技贸易方面的谈判，半球文明将会交付给我们一整套的仿生学科技，同意我们进行社会形态方面的资料研究。” “然后还会提供以下方面的科学技术……” 是一个好几页的科技清单，全都是不错的生物技术。 这些古怪的生物技术中，有很多都是与大脑有关，有点违反人伦道德，连人类研究人员都不愿意做的那种。 科研人员也是活生生的人，不可能毫无感情地从事各项试验。其实很多科研工作者，都得定期检测心理压力。如果出现心理问题，需要很长时间的调整，甚至放弃原先的工作。 “再加上百亿级别的记忆灌输实验数据……以及后续的记忆灌输之后，半球人心理变化跟踪调查。” 这些东西看的张远头皮发麻，连呼吸都停滞住了。这才是人们最需要的，这一次来这里的主要目的……确实有价值，弥补了人类知识体系中的一些空缺。 这又是很大一个筹码！很大！ 这群谈判人员完全把对方剥下了一层皮啊！ “咳咳……作为交换，我们将提供303艘护卫级，32艘驱逐级，5艘巡洋级，还有3艘航母级曲率飞船，提升他们的军事作战能力。这些军火相当于是他们的了……而且，我们要提供长期的维护服务，并且提供一部分的曲率参数。” 也就是说，经过这一系列的交易后，半球人也变成了一个拥有四级文明军事实力的三级文明。想要从中破解曲率科技，还是非常非常困难的，曲率引擎是非常精密的尖端科技。就算不加密，也很难从中逆推出具体的理论。 人类只要加密一部分参数，破解的难度就高到天上去了！ 张远皱着眉头，粗略估摸着对方给出的筹码，一颗战星加上大量的知识，价值高达1.5万-2万阿米巴积分，而人类方提供的筹码，价值很难估算。 这一大批军火放在四级文明的交易中，也就值两三千阿米巴积分而已……不过对于三级文明而言，价值又可能会翻上好几倍，但不可能超过1万。 当然，人类不能长期卡着对方的曲率科技，对方给出的筹码的确太大，半球人没有这种想法是不可能的。随着时间的累积，交流的持续，几千几万年过去，他们总归会获得一些线索，得到这方面的知识。 这相当于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了，将对方“热爱打工”的性格发挥到了最大。在三级文明当中，半球人并不聪明，有很多时候需要借助其他文明的力量，才能够让自己完成的突破。这一点他们很有自知之明，所以被剥削一阵子也是能够忍受的。 张远琢磨了一阵子，并不反对这一阳谋，就算让对方在数千年后获得了曲率技术，在目前收获这么大的情况下，人类也没什么损失。 因为这一次交易，本来就算不平等的交易。 就这么讨论了一阵子，台上的外交人员又说道：“第二部分交易内容，是关于半球人圣贤的克隆问题，也是他们重点强调的一个关键点。能够帮助他们克隆圣贤，是对方愿意加入我们，并且付出高昂代价的前提，所以在我方接受了这么多好处的情况下，我们得帮助他们。” “至少得让他们看到，进度条在向前迈进。如果这一点做不到，对方是有可能翻脸的，并且与我们开战。” 半球文明的确是一个会为这件事与人类交恶的物种，这一点在前些日子的考察中，已经得到了确认。 其他的还好说，如果被发现新人类文明在“克隆先祖”这一点欺骗他们，说不定真的可能打起来。 张远点了点头，他说道：“虚幻实验室这边没什么问题，肯定比他们自己弄更加高效。他们的科学家也是有理智的，应该能够看到其中的进步。” “只不过，关于虚拟世界技术方面的保密条约，还有待商榷。” 山本一郎道：“其实也没什么，从事这方面研究的不需要太多高科技，只不过在那里凑概率而已。人员不超过50位专家，只要这50人保守好机密就行……虚拟世界方面的科技也有分层次保护等级，我认为问题不大。” 站在台上的这位外交官摆了摆手，“各位，我们先不讨论这些细节，我们只需要知道，能不能做到。既然你们觉得能够做到，那就没问题了。” 第七百零四章 银河系进步主义联盟 张远点了点头：“那么虚幻实验室不成问题，技术上可行。” 这位外交官继续沿着自己的话题说了下去：“还有接下来的第三点，军事联盟内的各个文明，拥有独立自主的政治权利，相互之间不干涉内政，不输出意识形态。” “在遇到重大意外事故时，半球文明将拥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这一条是说，大家的政治体制还是平等的，平时各自发展各自的，不干涉内政问题。保留必要的交流，打仗的时候一致对外。 但如果遇到什么重大特殊事件，或者某一方日子过得不好，也可以选择离开这个军事联盟，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个条件也能够理解，双方是合作关系，而不是附庸关系，自然是能够选择离开的。 不过合作一旦产生，想要和平分手并不容易，各个科技项目将会持续进行，工业方面会展开合作，民间的交流活动也会扩大，这些人员一时半会很难撤离。 文明之间的分手，可不是情侣间的分手，说分就分的，按照目前的考察，双方的政治体系对民间情绪都是比较看重的，如果相互之间融洽相处了几百上千年，分开并不容易。 而且，“和平分手”至少也得将以前的账单给结清了。如果半球文明想要带走一颗战星，那么还得付出代价，把人类的10%主导权给交易走。如果人类想要跑路，可能会容易一点，但也要抛弃自己已有的许多利益。 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并不是太大，前提是双方并没有发疯，也没有遇到难以抵抗的灭顶之灾。 “大概的框架就是这些，具体的细则还有待商量。” 张远思考了一阵子，没有发现特别大的漏洞，不过他认为，这个大框架中，还稍微差了一点东西。 他举手示意道：“既然双方要形成一个联盟，肯定还是要有一个纲领性质的东西，没有思想纲领的联盟是不牢靠的。” “思想纲领？”外交部长老杨皱着眉头道，不急不慢地说道：“老张，你这是在给我们出难题啊，一个思想纲领相当于是意识形态的输出了吧，双方会起大矛盾的！” 张远摆了摆手说道：“一个纲领的作用，不仅仅能够引导联盟成员，也能够引导我们内部的民众，认定其正义性、合法性。如果说起所谓的联盟，大家的第一印象是各文明聚在一起为了生存，这个第一印象就太过低端狭隘了！” “生存很重要，但生存只是最低需求，因此而诞生的联盟，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样。如果生存问题解决了，难道联盟立刻解散？” “如果我们新人类文明内部的民众都觉得如此，那么整个联盟又如何长久呢，所以我觉得一个能够充分调动道德层面正义的纲领不可缺少。” 张远的意思很简单，秦朝末年，陈胜吴广起义，还要在鱼肚子中藏“大楚兴，陈胜王”的旗帜，那时候的人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了，你不能说是活不下去了才造反的。 辛亥革命的口号是“三民主义”；秋收起义的口号是“打倒列强、打倒军阀”。 每一次的历史级别大事件发生，都需要有一个正义的口号，否则单单为了生存，是站不住脚的。 但实际上，这些起义、革命，不就是为了解决生存问题吗？他们为什么要喊口号，而不是仅仅一个“我们想要活下去”？ 这种口号是有意义的。人类不是动物，单纯的活下去还远远不够，这种思想纲领，能够给人带来力量。 放在星际时代也是如此，一个联盟，怎么也得要让人感觉到正义吧？谈起这个联盟，总归得产生一个比较好的印象，而不是“哦，我们聚在一起就是为了生存，为了跑路”！ 这件事情倒是让外交官有点犯难。 人类认为的“正义”，半球人不一定这样认为，人类追求的目标，半球人或许并不追求。 “其他的文明更是如此，如果今后联盟当中，要加入第三方，第四方，他们会认可这个思想纲领吗？” 讨论了半天，大家一致认为，什么自由民主，全都是屁话，唯有“进步”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纲领。 正如同星际标准礼仪中的“愿您的文明永远进步”一般，这并非一句单纯的口号，而是所有有志向文明的共同追求，是摆脱最终宿命的一种抗争。 那么，把“进步”拿来当联盟的纲领，就没什么问题了。 双方联合在一起，是为了能够共同进步，这就显得相当正义了。 而且这份纲领的旗帜足够大，一听到这个名词，民众心中就能产生一定程度的使命感，至少不可能感到厌恶。 “银河进步主义联盟！” 张远也比较满意这一点，“很好，这一个名字很不错。不过我们还要将其稍稍细化一下，不能过于笼统，最好弄出一份详细的章程，规范联盟内部成员的活动。” 包括对沉沦者文明的定义，什么算是进步，为什么要进步等等，各种最基础问题的解答。毕竟涉及到未来的几百上千年，现在考虑的周到一些，未来就能够避免很多麻烦…… 等这些问题全部讨论清楚后，已经到了深夜。 舰长女士上台发话道：“那么，整个大框架就这样决定了。” “关于双方的全面合作，大家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既然所有的利弊都全很清楚了，我们是否真的要与半球文明，组成一个半军事联盟呢？” 这一份条约当中，人类很明显占了比较大的便宜，得到了一大堆科技以及一颗正儿八经的战星。这样一来，人类就拥有两颗战星了，底蕴瞬间膨胀了一倍。 而半球人一下子获得了四级文明是军事实力，活动范围不在局限于宇宙弦附近，也算是很大的收获了。而且在未来的科技交流中，他们或多或少能够赚一点便宜，算得上是潜在利益。 所以，算得上是一次双赢的结果。 可是……真的要合作吗？ 张远感觉自己的心跳渐渐加速，这种感觉很奇怪。 事到临头，大伙反倒犹豫了起来，就连一向以来非常支持，用“他们拥有五级文明潜力”当说辞的李振东同志，一时半会间也沉默着，没有发言。 按照各种公式的计算推演，这一次合作对整个新人类文明的好处也是大于坏处。 可即便如此，人类还是没有办法立刻下定决心…… 一条未知的道路摆在了眼前，一踏上，就没有回头路了。 第七百零五章 希望它是光明的 这种感情很复杂，就好比20世纪时期，夏国还非常弱小的时候，一位知识分子得到了一个出国留学的机会。他明明知道这种机会，对于人生前途大概率是有利的，可还是莫名的忐忑，不愿意离开熟悉的故乡…… 新人类文明也同样是一个年轻的文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尽管有着聪明能干的管理层，可依旧不可能与其他的老牌四级文明一样，处理地游刃有余。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习惯性的怠惰。 人们习惯于待在自己熟悉的环境当中，疑惑地安全感以及可靠性。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跳出自己的舒适区，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选择。 跨出了这一步，双方可能会绑定数千年甚至数万年，人类的数学，是没办法预测两个文明共同发展数万年这么长时间的。很难知道最终的结果，到底会怎么样…… 很难抉择…… 就这么沉默了几秒钟，会议室中响起了一阵讨论声。 最终，讨论声又归于沉寂，还是没有人率先表态。 张远叹了口气，率先抛砖引玉：“我同意双方的联盟。” “半球文明只要完成最后拼图，的确拥有五级文明的潜力。所以双方如果真的要合作，还是得友好相处，客气一点总归没错，我们没有必要去大力剥削一个三级文明……” “至于这个最后拼图，也就是真正复刻出了先贤之后，这位复活的圣贤究竟会做什么，这是是很重要的……及其重要！” “按照我的猜测，这一位圣贤重新复活的目的，是凭借自己的能力，重新创建一个适应时代的新记忆模板，一代代不停地迭代，以实现永久性的正反馈循环。” “如果没办法完成最后拼图，他们也就只能止步于四级文明了。” “全程参与一个三级文明一步登天的过程，是一次非常宝贵的机遇。就算半球文明没有完成最后拼图，也能够给我们带来足够的启发……” “唉，通往五级文明这一条道路，太漫长了，抓住这次机会吧。” 张远提出的“寻求无止境的惊奇”，的确获得了一小部分人的相应。但大多数的人根本没有头绪，而且根本无法确定人类的最终目标就是为了所谓的“惊奇”。 太难了。 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完完全全改变自己的思维，是一种大恐怖！ 昨天喜欢的东西，今天忽然就不喜欢了，昨天所珍视的，今天视如粪土。妻子与丈夫离婚，小家庭中的成员也不再是亲人。一个人的思维完完全全发生了改变，其实和死亡没什么差别，这不是大恐怖，还是什么？ “我同意张远的观点。”李振东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一条道路，真的很困难，就算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一条道路，也不敢迈上前去。” “或许，半球文明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成为五级文明的复杂程度，只是因为一些灾难，莫名其妙就拥有了这种潜力。” “这一整套通向五级文明的制度，我们的文明没办法照抄，但总归有一些能够学习的地方。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不知道哪里去找这种小概率事件。” “我同意，同意双方联盟。” 说完之后，所有人又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目前的新人类，的确不可能学习半球文明的整一套制度…… “或许，可以分裂出一个人类分支，抄袭一下？”张远心中产生了这个念头。 可是，无论这么想，这个方案的可操作性都非常小。 大部分的人都会反对的。 “我也同意。”工程部的赵青锋先生到。 “附议！” 同意双方建立联盟的人渐渐增多。 舰长冯女士说道：“在这一次的合作当中，我们付出的代价并不大，获得的利益更多。如果对方真诚合作，自然是双赢。如果对方想要欺骗到某些科技，然后逃之夭夭，我们至少也能够得到一颗战星，还有他们的一些科技……” “其实我们的科技就算被骗了一部分，却并不会丢失……实际上是没有太大损失的。” “我们最担心的，其实是意识形态间的相互冲突。不过半球文明并不是一个习惯于同化其他文明的物种，反倒是我们人类，其实有着一定程度的同化倾向……” 人类的确是一个倾向性相当严重的物种。在远古时代，人类就非常喜欢抱团，敌视团体之外的同类。 这种习性一定程度提升了生存几率，在时代的发展当中，转变为了民族主义以及宗教主义，人们认为不是本民族的必然是异类，不信仰同一宗教的是敌人。 到了工业时代，意识形态斗争，在包括宗教、民众冲突从未停止过。 步入星际时代后，人们接触到大量的外星文明，这种习性虽然稍稍改变了一些，但并没有完全消失。 从那些竞技游戏中就可以看出，人类观众会天然倾向于自己文明的队伍，哪怕这一支队伍非常弱小，技术菜，观众们还是会支持。即便观众破口大骂，被这一支队伍气得要死，他们还是会倾向自己文明的队伍…… 而半球文明的这种同化倾向反倒不是很强烈，比人类弱得多，他们倾向于实力强大的，或者能够带来乐趣的偏门队伍…… 他们更加注重乐趣，而不是竞技。 这可能是因为“记忆模板”带来的一些影响，将生物本能的抱团倾向给抹去了一些。 这种意识形态间的微妙差距，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足够写出一本几百页的论文。单纯的三言两语，只能够说出一个模糊的大概。 但就是这种微妙的差异，却是评判文明潜力的重要标准。这些细节，甚至有可能是四级文明乃至五级文明的本质差别！ 冯舰长最后道：“好了，大家再仔细琢磨一下，然后投票表决吧！” 就这样，经过半个小时的讨论后，投票结果出来了，86%的科学议事会成员，都选择了与半球文明进一步合作。 这些人都是精英层，知道其中的道理。 随着这一次的投票结束，新人类文明的前进方向，仿佛开辟出了一条新的路线，进入了一个新的纪元。 张远心中感叹了一声，他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旅途居然会产生这么大的波折。本来是寻找托斯文明，那些大型娃娃鱼进行联盟的，没想到中途出现了一个半球文明，结果还比预料中的更加好一些。 难以判断它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的…… “希望它是光明的吧。” 第七百零六章 合作细则 再接下来的几天里，取得了共识后，人类与半球文明的高层领导，开始探讨各种正儿八经合作细则。 现在讨论出来的几点，只是一个大概的框架，必须要将更加详细的内容填充进去。否则框架内部各种漏洞横生，某一方吃了亏也只能够往自己肚子里吞了。如果吃亏吃的多了，整个联盟说不定就没办法维持下去了。 由于双方的文明所擅长的科技并不相同，有着很大的互补，但科技价值的不同，所以这些细则要做到尽可能地公平，规范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长期合作当中，我们没必要占太多的便宜，也不能够长期吃亏。只有公平合作，互惠互利，才能够长期进行。历史友谊很重要，文明利益更加重要。” “所以在我们计划当中，主要有两种商贸货币，第一种是双方共同发行的联盟货币，这一类货币能够用于购买各种工业材料、商业物资。” “我们还打算，将半球文明划拨给我们的战星，稍稍改造，成为一个星际交易市场。” 既然新人类文明与半球文明要组成一个军事联盟，那么基本的商业体系肯定是要建立的。 譬如说钢铁、钛合金、石墨烯等等常规原材料，由于新人类还在完善自己的战星，在未来又要建造更多的军舰，工业需求量非常大，从半球文明那里购买一些原材料未尝不可。 而半球文明需要的高端物质，也可以从新人类那里购买。 其次，双方也会进行一些民间交流，娱乐产品的互通，还有各种比赛，还有最最重要的星际交易市场，双方共同发行的联盟货币，能够用于这些场合。 总而言之，新发行的“联盟货币”能够购买到基本的生产力，而且会促进双方市场之间的竞争，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这一个交易市场当中，采用自由竞争的市场经济制度，一切价格都由市场来定价。这一套市场经济人类玩的很熟练，基本上可以照抄地球上的法律法规。 “还有第二种商业货币，阿米巴积分。” 由于“联盟货币”是新发行的货币，它的信用程度并不高，至少一开始的时候信用度不怎么样，只能够买类似钢铁、电子游戏之类产品，双方都有点害怕对方突然跑路，导致手中的货币一文不值。 所以最重要的科技贸易、科技合作，还是以“阿米巴积分”这一硬通货进行结算。 各种重要商贸，将按照星际交易市场的标准价格定价，当然谈的好的话，打个内部价格也不成问题。反正阿米巴派系的舰队还要在银河系待上几万年，今后应该还能够遇到，所以阿米巴积分还是相当有价值的。 新人类文明手头有四百五十阿米巴积分，托斯文明也有一千多积分，用于内部流通，暂时应该是够用的了。 “这个方案倒是没有问题，只不过多了一套‘联盟货币’系统，经济体系设计起来有点儿复杂，需要成立一个专门的对外贸易银行，来管理这件事。” 看到那些惊呆了，有点不知所云的半球人，一位经济学家正在解释这一个方案：“我们双方社会内部的金融机制，没必要修改，相当于文明的交流多了一种中间货币，能够进行货币汇率之间的换算。” “而且这种货币的发行，需要双方的中央银行共同发行，每一枚电子货币都有着自己的特征码，交易时通过双方中央结算系统进行结算，所以不存在大规模伪造的可能。” “你们要知道，成立一个新的市场，其中的好处也有很多，譬如说，可以充分增加就业。我们现在的科技太发达了，低端就业岗位不足，可是总归有一些低端人口产生！可以想个办法，把这些失业人群，转移到中间交易市场当中进行就业。” 这位半球人的领袖眼睛一亮，开始大声鼓掌。无论怎么样，半球人中间总归也会产生智力不高的人口，一直让他们闲着也是浪费，不如去做生意。 “一个新的交易市场，岗位有很多，到底生活的好不好，只能依靠他们自己了。中间市场当中有可能出现大资本家，不过没关系，大资本家依旧没有生育权利，只要没有血缘继承人，就不会有过大的阶级矛盾。” “当然了，财产不一定充公，继承给其他人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要收一定程度的遗产税。” “出现资本家是因为他们的能力足够，我们还是能够容纳这些人的……唯一需要防范的是，资本主义带来的腐败问题。” “星际交易市场中的活动，利益归个人，但所有的交易是要收税的，这些利润能够反哺后方的文明。” 张远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这个主意相当不错。 经济体系制定下来之后，又涉及到军事体系。 除了一些必要的军事项目合作外，人们主要讨论一个重要点：不主动惹麻烦。 形成联盟后，不主动招惹麻烦才是最重要的，既要约束人类自己，也要约束半球文明。 另外，在合作条约签订之前的仇家，将由自己负责。 譬如说，新人类与阿波罗文明、赖希米亚文明，也即戴森球边上的某些文明是死敌，如果在未来，因为新仇旧恨，又重新打起来了，那么半球文明没有帮助的义务。因为这些仇恨发生在条约签订之前，总不能把所有的仇恨都接下来。 同样的道理，半球文明与戴森球附近的某些文明也是死敌，与正常派系的半球文明也是敌人，如果以后打起来了，人类也没有帮助的义务。 但如果签订条约后，出现的共同敌人，就要共同面对…… 当然条约是死的，现实才是活的，反正先订下去再说，在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谁都没办法预测。 最后一点是政治上的内容，如果联盟中加入新成员，将要由双方共同商讨，共同同意之后，才能够决定；如果集体前往另一个目的地，也应当由双方共同商讨…… 原则上相互之间不干涉内政，其实执行起来相当复杂，到底怎么相互约束也是一个问题。对于这几点，只能模糊写一个大概，如果订的太死，连操作的余地都没有了。 …… 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午夜，张远头晕脑胀地从会议室中出来了，会议室里还有很多专家正在唾沫横飞地讨论着，这么多的内容讨论下来，仿佛还没有尽兴一般。 这一份协议几乎囊括了经济、军事、社会、科学的方方面面！ 第七百零七章 全面合作 走在隔壁的李振东忽然想到了什么，感慨道：“看样子这份合作细则，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啊！” 张远点了点头：“虽然大体上有了共识，但各种方面的扯皮，估计还要扯上好几年的。” “好几年？！”这个时间有点超出李振东的预期了，他的眼睛瞪大了起来。 张远笑着说道：“肯定的，你以为明天就能够完成，做什么美梦呢？当初的欧盟谈了几年，英国脱欧又谈了几年，亚洲共同体、非洲共同体谈了几年？同源是人类的联盟都这么困难，两个不同的文明就更加困难了，我估计五年之内能够完成全部的协议，就算得上不错的了！” “五年么，想要真的全面合作，还真的不容易啊……”李振东感慨道，“真是全新的一条道路，身后多了一个追赶者。” 张远道：“是的，如果真的合作成功，我们的实力又会发生一个很大的改变！联盟内部将会有三颗战星！” 一支三颗战星为核心的舰队，再加上各种大大小小的军事飞船，的确算得上是银河系当中，非常强大的舰队了。 一想象那画面，就有一种情不自禁的激动。 “我们得给半球文明的两颗战星安装上曲率引擎，这又是一个很大的工程。不过多了一个文明的生产力，进度应该能够快上不少！” “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任重而道远，加油吧。” …… 几天之后，一些媒体会开始吹耳边风，给民众打一打预防针。以往半球文明前来考察的时候，媒体已经吹了很多的耳边风，但是还远远不够。 一个联盟啊，这件事情太大了，至少得放出少量消息，给让他们有一个心理预期，否则民众非得炸开锅不可。 等所有民众普遍认为“双方会达成比较深入的合作”后，谈判应该也谈的差不多了，然后才会步入正式联盟。 第一阶段的合作项目是“钢铁联合共同体”。 由于新人类文明的“山海号”星球还在大力开发当中，钢铁这种最为常规的金属，缺口非常非常大，有多少用多少。实在用不完，甚至可以将其铺设在地上，充当防御设施。 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星际文明，也要讲究经济性，不可能所有的材料都采用高规格的超合金系列。 所以在巨大缺口的情况下，将会由半球文明提供一部分原材料。 半球文明先是非常友好的捐赠了一批高质量的钛合金，这些钛合金的质量相当优秀，是太空港口的重要原材料。这一消息 并且半球文明宣布提供价廉物美的钢铁，这种合作措施再加上大规模宣传，自然获得了广大民众的普遍好感。 民众就是这么简单直接，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有好感。 一本加减乘除的账单，算的很清楚。 第二阶段的合作项目是“学科知识竞赛”，顾名思义，双方将会展开学生群体之间的知识竞赛。 这种竞赛有点类似于地球时期的奥林匹克竞赛，由举办方出题目，让一些年轻的学生考试，高分者还有奖牌。 一个文明的发展不仅仅要着眼于当下，还要着眼于未来，下一代的培养工作，毫无疑问是重中之重。 许许多多的民间人士，都相当关心这一点，想要知道双方成绩的高低好坏。 而放在以往，学科知识竞赛只能够放在新人类文明内部，一道题目如果所有学生都做不出来，吃瓜群众只能认为是题目太难，做不出也正常。竞赛题目又不是普通题，做不出才是正常的。 但现在却是不同文明之间的比拼，如果某一道题目，半球人做出来了，人类学生却没做出来，自然是某个环节出了点问题。 民众的想法是很朴素的，既然专家宣称，人类比半球人还聪明了那么一点，怎么能做不出来题目呢？要么就是学生变懒了，要么就是教育出现了一些差错。 他们的舆论监督能够给予教育学家们压力。这个年代是不流行所谓的“快乐教育”的，快乐教育只会教育出一群呆瓜，真正的天才，哪一个不是勤学苦练出来的？玩玩闹闹的童年，与刻苦学习的童年，哪一个更加值得回忆？ 所以，这方面的学生知识比拼，自然获得了很高的关注度。 不过，第一次的竞赛，在举办方刻意操控下，双方互有胜负。赢得太多或者输得太惨都不行，这是有政治任务的。 第三阶段的合作是“娱乐产业互通工作”，由于现在双方的大本营距离比较远，通讯延迟很大，网游没办法玩，但单机游戏已经可以互通了，半球文明的一些优秀文化，也开始在新人类社会内部流下…… 有了新的娱乐方式，人民群众自然喜闻乐见。 在这一系列的措施下，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随着双方关系的开始逐步升温，一些社会中的敏感人士发现了其中的异常之处…… 这是什么情况？ 太奇怪了，一些工业产品的互通倒是没什么，算得上是正常交易，但现在半球人开始大批量地输送钢铁，比得上新人类本身产能的30%了，而且还在持续上升当中！这个输送量很恐怖啊！ 而学生之间的竞赛就显得更加微妙了。 放在以往的历史中，很少有这样做过……就连曾经的老朋友托斯文明，也很少这样比赛过。 再加上科学家之间的访谈也挺频繁，接连召开了好几次学术交流会议……参加交流的学者明显是准备了一番功夫的，不像是敷衍的举动。 看这个阵势，整个文明不太像完成一两笔交易，然后直接走人了，很可能有着更深一步的合作…… “难道人类会待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这和原先的计划不太吻合啊？” 面对这一些社会人士的质疑，政府部门没有明确的解释，也没有直接否认，只是说双方的谈判还在持续进行当中，中间还产生着很大的变数。 一旦谈判完成，就会正式公布这个消息。 对于这方面的东西，不是不想直接公布，新政府必须要非常小心翼翼，生怕人类社会爆发出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 第七百零八章 遗传记忆 一个突如其来的联盟啊！ 就连新人类的高层精英，也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逐步确认这个事实对人类的未来有利，然后才断然下定地决心。 如果这件事突然让普通人民知道了，有一定概率会产生强烈排外情绪。这种排外情绪，很可能是非理智的。群众也会担心，这个莫名其妙的半球文明，是不是有潜在危险，会不会欺骗人类…… 所以，政府工作人员一时半会间想到的办法，也只有用时间来慢慢引导。大家相处的久了，接触的多了，了解的深了，再公布这方面的消息，可能会稍稍好一点。 但最终的结果到底怎么样呢？谁都不知道，组成一个联盟实在是有点突然了，有可能人民群众经过认真分析后，喜闻乐见；也有可能直接情绪爆炸，无论什么合理理由他们都不信任，只是盲目地为了反对而反对。 按照目前的统计估算，和平主义者与民族主义者，这两种心态的人在人群中的比例都不高，但民族主义者，特别是极端民族主义，往往具有更高的战斗力，能够在社会中发出更大的声音。 所以了，何时公布“双方有可能全面合作”这个消息，在什么情况下公布，变成了一个老大难的难题…… 很是令人感到头疼！ …… 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张远这一段时间简直忙的要死，他一直都在外边出差，和半球文明讨论合作中的细节问题。 全面合作并不容易，整个谈判团队总共分成了十二个模块，人数达到了上千人！ 张远负责的，主要是“克隆先贤”这件半球人最关心的大事。 一开始半球文明的条件非常苛刻，非得让人类在五十年内，100%地克隆出祖先！ 开玩笑，这一点他哪里敢答应，费劲口舌地解释了无数遍，可那些半球人只要说起这件事，又仿佛陷入了狂热状态，只是在那里鼓掌，扭动身体，转动脑袋，根本就不听的。 半球文明时不时爆发的集体性精神疾病，让他相当头疼。其实除了这件文明大事之外，半球人其实相当好商量，但一聊起先祖先祖，他们就会变得无比疯狂。 到后来，张远等谈判代表，愣是将这些发狂的家伙晾了好几个月，这群家伙才慢慢冷静下来，抛弃了那些不合理的非分之想。 经过一番商谈后，双方签订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条约，新人类方承诺：在一百年内，帮助半球文明，从目前的90%进度，一直进步到99%的记忆还原度，相当于每十年前进一个百分点。 并且尝试着，帮助半球文明改进记忆灌输的成功率，减少诞生白痴的可能。 这些条约是新人类方能够承诺的极限。 至于后续的99%-100%，难度比前面加起来还要大得多，只能听天由命，靠运气了。这一点张远万万没有办法承诺的。就好比证明世界级的数学难题一样，有些东西能够卡壳几百年、几千年，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不会因为数学家的主观意志而转移。 克隆祖先也是一样，前面的道路，是看得见的，所以能够给承诺。后边虚无缥缈的东西也给承诺，这不是骗子吗？ 经过半球文明高层的冷静、认真探讨后，他们同意了这个方案。 半球文明为了这个目标，已经努力了几万年，也不差后边的几百上千年，只要能够看到进度条在前进，就应该心满意足了。 至于时不时产生的狂热情绪，只不过是记忆中的本能情绪在疯狂作怪而已。 这一份协议的签订，意味着第一阶段的谈判落下了帷幕，双方已经有了非常好的合作基础。 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12个月……什么原材料供应链，知识竞赛，学科交流之类活动的早就如火如荼展开，他们这一边倒是有点拖了后腿了。 “真不容易啊！”这一份条约签订下来后，张远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 一想到自己手中可能会硬生生地创造出一个五级文明，包括人类也有成为五级文明的可能，就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 他听到身边的同时也在七嘴八舌地讨论，庆祝这一份条约的签订完毕。 “幸好半球文明的记忆模板中，数据量并不多，否则我们也无能为力。越庞大的知识体系，继承起来就越复杂，成功率越低。遗传记忆这门学科……很复杂！” “遗传记忆一定要弄出来！只要遗传记忆足够强大，足够稳定，就能够克服基因本能。” “只是一定程度克服本能，不是完完全全地克服本能！” “可是我们真的要抄袭半球文明的模式？以克隆祖先为目标？是不是有点奇怪。” “我们当然可以换一个。” 所有科幻实验室里的专家，情绪激动，正在为此不停地讨论着这方面的问题。 因为这种研究的的确确与“遗传记忆”有关，而且免费拥有了大量的试验者！源源不断自己配合的实验人员，这种机会哪里去找啊。 只要诞生白痴的概率明显降低，人类也是能够用上这方面的科技的。 当然了，它很难…… 越抽象的知识，理解起来就越困难，人类迄今也没有破解所谓的“主观能动性”到底是什么，如果强行灌输进去的记忆，是不能够理解的，也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就好比死记硬背了一个公式，如果光背下来却不知道怎么计算，也不知道用于什么用的场合，又有什么用呢？又好比一个3岁小孩子在背诵唐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他只是在单纯的死记硬背罢了，大概率不能够理解其中的内容。 而所谓的遗传记忆，最重要的一点自然是“理解”。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批量生产最顶尖的人才，这一代的天才能够创造出更多的知识，然后又继续继承给下一代。 在这种无穷叠加之下，科技很快就会发生大爆炸了。 （最近的章节有点难写啊，删了好多章节……感觉有点到瓶颈期了，毕竟我以前写的最长的也就170万字，这本书已经快超越了。 另外推一本书：《道与碳基猴子饲养守则》，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七百零九章 宣传部门的麻烦 “人类的记忆，本身就已经过目不忘了，最关键的还是理解问题。如何将灌输进去的记忆直接理解。” “理解了之后，最后一步才是灵活运用。只要能够完成这一点，人类的脑子就像计算机一样，能够真正上传下载文件了。到时候，全人类的知识将会共享，所有的人类大脑可以用互联网连接，想要学习某些知识，直接下载，一秒钟学会，这才是五级文明的手段啊。” 作为活了数千年的超凡者，张远本人脑海中的知识体系已经足够庞大了，涉猎了各门的方方面面，物理化学数学生物几乎全都沾边。 但很多记忆，也仅仅出于理解层面，想要灵活运用，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行。 张远现在是一位虚幻实验室的专家，专门负责大脑领域的开发，也是一位虚拟世界的专家，还是科学议事会的参谋长，这些都是他的专业领域，有很高的话语权。 然而在地球时代号时期，他是一位核引擎方面的科学家，他还当过舰长，还搞过数学，搞过湍流，这些知识他虽然没有遗忘，但长时间不用，早就已经非常陌生，不可能像以往那样灵活运用。 讨论到这里，大伙都摇了摇头，“所以啊……遗传记忆想要得到真正突破，任重而道远。” 如果遗传记忆真的能开发出来，新人类将能够真正达到五级文明的智力层次。 至于传说中的六级文明智力到底是怎么样的，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一个个体，既代表着一个文明。 从四级到五级，五级到六级，每一次跨越，都是一次全新的质变。至于再后边的七级文明、八级文明到底什么情况，张远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可能是四级文明的智商无法想象的缘故。 “好了，任务完成，大家回家吧，好好休息才能好好工作！” 走下飞船的时候，张远和同伴们相互告别，他深深吸了一口地下基地内部的空气，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啊，就连空气也更加清新一些。 他现在连休息放假的时间不太有了，第一阶段的协议完成后，还得内部开会，循环论证，后续还有第二轮、第三轮的谈判…… 好不容易小憩几天，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走进大饭桶餐厅，点了一份“黄金辣子鸡烤香米堡”，在等待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查阅最近发生的时政新闻。 看着看着，张远的眉头皱了起来，政府相关部门迄今为止，好像还是没有彻底公开“人类与半球文明双方即将全面合作”的消息。 这种未公开，导致网络上的一群键盘侠开始胡乱猜测。他们寻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又没有足够的信息来源，也就只能天马行空般胡思乱想了。 猜测的多了，搞得谣言四起。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看法，各种阴谋论全都出来了。 “您的黄金辣子鸡烤香米堡，请享用！”耳边传来了机器服务员的电子声。 “哦，谢谢！”张远一边享受着精美的午餐，一边浏览各种评论。 有的人正在怀疑，半球人提供的某些原材料已经达到人类本身产量的30%，这个份额实在有点高，是不是会出现某些风险；也有人觉得，两个文明的文化交流，是不是有过度娱乐的嫌疑…… 总之各种各样的质疑都有。 渐渐地，张远的眉头皱了起来，觉得现在这种宣传方式并不是很好。 宣传部门想要隐瞒几年的时间，等新人类文明与半球文明相处地比较融洽后，再公开消息。过渡期长一点，民众也好接受一些。 这样的想法，的确有那么点道理……可以减少某些麻烦。 但仅仅只是有点道理而已，一年之前未公开倒是可以理解，但现在一年过去了，双方的全面合作，涉及到文明运行的方方面面，想隐瞒也隐瞒不住，这件事迟早是要公开的。 张远觉得，既然出现了现在这种舆论，晚不如早，就算承受一点风险，也比出现越来越多的阴谋论来的实在。 就这么想着，他又登陆了一个内部网站，发现当天下午刚好有一场相关的研讨会议，讨论到底应该怎么宣传，怎么让民众接受这件事，不出现太多的排斥。 随着舆论中的质疑声越来越大，也必须专门解决这件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随即打了个电话给冯舰长，表示自己有一点小小的意见，可以参考一下。 下午三点钟，一些负责宣传的政府人员集中到了舰长室。 宣传方面的相关负责人上台说道：“先生们，女士们，现在社会中出现了一些谣言，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有部分人正在担忧，半球人是不是通过某一种方式，控制了新人类的高层，虽然这有一种开玩笑的意味。还有些人正在担忧，半球文明提供如此大数量的原材料，是否隐藏着阴谋诡计……出现这种担忧的原因，主要还是信息不够透明的缘故。” “由于民众能够获取的信息不充分，他们只能够胡思乱想。” “我们现在的宣传，还是有一点效果的。绝大多数的声音，都是支持新人类政府与半球文明友好往来。毕竟对方的一些支援，给战星的开发提供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文化方面的交流，也是实实在在的。” “至于过度娱乐的嫌疑，近一年里的比赛的确举办地有一点频繁，今后的数量会减少一些。” “总而言之，这一次研讨会的目的是，大家共同探讨还有没有更好的改进方式，一方面能够促进交流，引导群众思想，另一方面可以消除谣言与恐慌。” 各位专家讨论地非常热烈，新人类政府的基本盘相当稳固，谣言的影响不算特别大，但如果放任不管，也是不行的。 张远坐在边上旁听，没有直接发表意见，他已经提前将自己的建议，包括一些社会调查报告传达给了冯舰长。他作为科学议事会的参谋长，主要负责科技方面工作，没有必要在这种宣传会议中发表意见。 冯舰长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我现在有一个新的思路，现在一年的时间下来，我们的措施可以更加大胆一些。没有必要将我们的民众看的太轻嘛……他们又不傻，这么大批量的合作，总会察觉到某些蛛丝马迹。” “预计谈判完成后，半球文明提供的原材料，将会上升一个档次，甚至还会交付给我们一颗完全体的战星，这一颗战星我们也得改造……这么大的事情，如何隐瞒？” “所以我们以往的思路，可能有一些问题。” 第七百一十章 社会群体智商 看到大家全都坐在座位上思考，冯舰长继续道：“经过一年的缓冲、宣传，我认为时机基本上成熟。与其让民众们胡思乱想，不如放开更多的信息，产生一次整个社会全民参与的大辩论！” “我们与半球文明形成一个联盟后产生的利弊，让民众自己去分析。” “分析利弊后，他们自然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舰长……” 过了大概一分钟，一位宣传部的工作人员解释道：“关于军事联盟的相关事宜，实在是太过重大了，我们现在的打算是，一部分一部分慢慢公布。” “否则，社会上必然会出现大量的反对声音，您也看到了网络上的许多谣言，其实有很多人不太喜欢这个把自己改造过度的文明。半球人已经偏向于机器人了，许多人对他们有一种本能的恐怖心理。” “而且，必然有一些人的思维，依旧是排外的、保守的。” 冯舰长本身就是一个思想比较偏激的人，不太喜欢目前的宣传模式，不过现在的政治体制，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再加上近段时间实在有点忙，忽视了这一点。 直到刚刚与张远的讨论，并且一系列的数学推演后，她才下定决心想要改进这方面。 工作方式应该随着社会的变化而改进，如果有一种方式可以一直长期用下去的，那么大概率是工作人员产生了怠惰。 她思考了一阵子，说道：“社会上的反对声音，无论怎么样都是存在的。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有人反对，这一点很正常。难道因为有反对声就不去做了吗？当然不可能。” “我们的政府中，很多人觉得透明化可以提高效率，但把某些规则挑地太明白了，影响不好，会影响‘人民的情绪’。这个说法有个潜台词，就是把自己想得比大多数人民更聪明，认为看透了人民不懂的道理。” “我建议大家放下这点优越感，不要觉得自己比大多数人聪明，我们能看透的事情，大多数人也能看透。关于这件事，该怎么公布怎么公布，只要以理服人，我相信大部分人还是能够理解的。” 其实关于政府的透明度问题，一直以来都是社会矛盾的焦点。 一个文明不可能全都是高大上、光伟正的圣人，文明中有光明的一面，必然会有某些黑暗面。不成五级文明，腐败与堕落永远存在，所以才需要不停地改革。 有一些黑暗面，新人类政府内部处理了也就得了，没有必要完全透明，搞得所有人全都恶心一下。 还有一些是机密信息，如果每个人都知道，那还叫机密信息吗？公布太多的机密信息，很可能会造成社会动乱。如果真正打起战来，发生紧急事件，难道还要向民众公开信息，进行一番社会讨论？当然不可能！ 甚至，还有一些特别前瞻性的东西，的的确确是普通民众无法看透的…… 但又有些一些东西，处于透明与不透明的“薛定谔”状态，很多时候，这些专家团队也搞不懂，到底是透明好，还是不透明好。 当然了，张远觉得，关于双方全面合作的相关事宜，还是透明化比较好。 为什么他会这么肯定，是因为虚幻实验室内部有一个专门的社会学模型，专门用来计算社会民智的开化程度，也称作“社会群体智商”。 社会群体智商，是将一个文明拟人化看待，由数学模型推演大量民众继承起来的群体，究竟智商如何，能不能够想清楚一些问题。 这一套的计算方式有点理想化，比较粗糙，精确度不算高，但是适用性很广泛，经常用来判断文明潜力。 像曾经遇到过的格利泽文明，一堆嗑药的穿山甲，民智大概是36，群体智商相当于30的人类，就是个白痴。很多简单的社会问题，穿山甲依旧解决不了。 莱利文明，一个宗教文明，民智26。他们能够解决吃的穿的也算得上不错的了。 泰普文明，一个拥有20世纪人类技术的文明，民智达到60，也即刚刚达成普世价值观念，到达发展科学的及格线。 巴迪特文明，用万年虫病毒攻击人类的三级文明，群体智商大约是86。巴迪特文明的种族值很高，但是社会群体之上并不高。 通常来说，群体智商比单个个体的平均智商要低得多，和民智、政治体制、人口数量有一定的关系。 按照这一套算法，新人类文明的“群体智商”达到108；半球文明就恐怖了，群体智商仅是略小于个体智商，达到127的程度。 108的群体智商，理论上，能够接受“联盟”这件事。 舰长女士展示出了这一份数学模型，众人全都沉默了。 张远坐在下边笑了笑，“这么多的文明可不是白调查的啊，数学，才是最有说服力的。” 人类与半球人联盟的利益纠葛其实并不复杂，又不影响人类本身的运转，星际公民的素质足够之高，能够理性判断人类从中得到的好处。 社会群体智商，对文明的发展是有一定反馈作用的。只要人民了解社会运行本质，拥有鉴别是非的能力，这就避免了有些利益集团，利用其掌握的话语权对群众洗脑来为自己牟利。 这一点非常重要，比如地球时期的某些国家，是愚民教育为基础下弄出来的民主。各路媒体争相炮制政治谣言，或对时政新闻作诱导性分析，为了它背后站台的政党势力和资本财阀利益，从选民手中骗票。 那个时间段很多媒体、网站、营销号把人民弱智化，无脑化引起争端，典型如极端女权、极端环保、民族主义来吸引流量。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看就是极端，可是某些特定偏好的群体真的信了这些。 这一套手段如果放在现在的精英民众层，立马就是过节老鼠，人人喊打。 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的啊！ “反而群众之间的讨论、辩论、互撕常常能达到更好的效果，民众能够逐渐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女权，真正的环保。人民有了认识世界的能力，就能更好的实行人民监督，形成一个正面的反馈。” “同样的道理，将双方形成联盟作为话题，也能够形成很好的辩论。” 经过一番探讨、论证后，宣传部终于改变了宣发思路。 这一次的会议结束，当天夜里，一些媒体工作者就赶稿丢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关于新人类文明与半球文明形成军事联盟的拟定条约》 就像一颗氢弹丢进海里一样，整个社会，沸腾了！ 第七百一十一章 掀然大波！ 自从相关文件颁布后，在第一分钟就有人得到了这方面的消息，他们很快压抑不住心中的惊讶，相互聚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居然要与一个三级文明形成军事联盟，为什么？不是要去寻找托斯文明吗，怎么又变成半球文明了？简直有点想不通啊，真的遇到了敌人，打起仗来三级文明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依靠我们，对方不会拖后腿吗？” “你有没有看过相关文件？” “还没有，只看了些大概……太长了，那些文字还这么严肃，实在懒得看啊。” 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中年男人笑道：“小项，为了反对而反对，那是不行的！没有足够的逻辑，就没有说服力。其实和这个半球文明联盟，好处很多啊。你不要老是想着打仗打仗打仗，发展才是硬道理！” 这位中年男子名叫马明涛，外号“键政局局长”，他与一大群朋友，正在酒吧里吹牛打屁。 这群人的职业五花八门，年龄分布的范围很大，但就这样莫名其妙聚在了一起，因为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键政！ 马明涛的本职职业，是一位行星地下城市工程员，平时的工作很忙。 但作为一名正常人，总归是要娱乐的，不过他不喜欢打游戏，也不喜欢篮球、打牌、画画之类的娱乐活动，和网友们参与“社会公共事务讨论”就是他最大的娱乐方式。 世界上这种人还真的不少，有些人小时候喜欢玩游戏，喜欢看动画片，年纪大了却发现新闻联播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这件事情并不难理解，世界上总归有着这么多的新鲜事，去通过舆论批判各种社会现象，本质上是话语权的一种象征。而喜欢权力是社会性生物的共同特征，在宇宙社会学中，无论是人类还是外星人，只要是社会性生物，都免不了这一点，就连猴子狮子这些原始动物，都要争老大呢。 久而久之，马明涛也算是一位网络上的红人了。他的某一些观点很犀利，网络上粉丝众多，被广大网友戏称为“键政局局长”。 政府部门中自然是没有键政局这个部门的，键政基本上是“键盘议政”的意思，也就是网络上的一些群体认为政府应该怎么做，需要颁布什么政策的那一群人。 当然了，随着时代的发展，键政已经演变成了一个中性的名词。一个文明不可能尽善尽美，总归得有人来挑毛病。社会舆论是监督的重要一环，有很多民间大佬潜伏其中，时不时地出来解释各种政策的背后逻辑。 政府也酌情会吸取网民的一些意见。所以这些民间团体的存在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只要不刻意煽动闹事，也不会去处理这些“键政局”。 “我觉得，这一次政府做的不错。做的很好！” 看到大家全都愣住了，马明涛喝了一口酒，优哉游哉地说道：“……我跟你们说，跟一个三级文明合作，好处可多着呢，甚至比四级文明合作的好处更多！ “这个决定，是非常英明的！” 由于这方面的文件才刚刚发布，信息量又很大，陈述性的文字看起来非常无聊，大伙也就粗略地看了几眼，真的有点儿看不下去了，也就只能够看一些综述。 不过，凭借着丰富的人生经验，马明涛还是能够胡乱地侃大山。 “为啥？”其中一位年轻人问道，“三级文明，打仗派不上什么用场吧？” “你们想啊，与四级文明合作，谁是老大，谁是老二？这一点很重要！我们和托斯文明合作过，那些大型娃娃鱼虽然脾气有点儿佛性，可是让他们当老二，他们愿意吗？他们肯定不愿意。” “现在呢？这个半球文明只是一个三级文明，没有曲率科技，所以我们人类肯定是拥有主导权的。” 看到大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马明涛继续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创过业？虽然我们现在的科技发展缓慢，创业环境不是很好……但如果一个创业公司，两人合作，股权五五分成，不用看，死路一条！” “为什么？领头羊很重要！” 说到这里，他挥了挥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平均股权就是一个字，死！如果这个创业公司，三个人合作创业，每个人股权三成三，不用看，还是死路一条！银行甚至连贷款都不愿意放给这种平均股权的创业公司！因为一旦出了急事，谁说了算啊？等这些股东在那里讨论墨迹，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必须要有一个有决定权的大股东，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创业公司。就算错误的选择，也比在那里墨迹更好。” “文明与文明的合作，也是同样的道理嘛。” 众人一合计，明白了。 虽然合作对象弱了点，但主动权这东西很重要……及其重要！ 如果一个联盟没有主导文明，那么就是一盘散沙了。两个地位平等的四级文明，说不定还打不过一个四级文明加一个三级文明的组合。 所以从这个层面，寻找半球文明当盟友还算不错。现在新人类文明，肯定是联盟中的主导文明了。三级文明也是不错的，能够打打下手，反正肯定不会拖后腿。 不过，这个理由还是有点儿不够的，三级文明的数量在银河系中也不算少，为什么就偏偏选择了半球文明呢？ 其实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排外情绪。就算半球文明付出了一定的代价，那又怎么样呢？它肯定能够在联盟中，占到一些便宜，特别是科技上的便宜。 曲率技术是多么珍贵的技术……每个人心中都清楚。 这个问题倒是有点问倒马明涛了：“这个……还得详细地研读政府颁发的公开文件，因为刚刚颁布，还没来得急看……上边肯定有相关的资料，不可能无的放矢。” 马明涛打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跳转到了一个政府页面，网页中果然公布了许许多多的资料。 普通的民众其实没有心情研究这一类长长的公告，也就只有他们这些爱好者能够硬着头皮去浏览一番。 “干货很多啊！” 他的情绪略微有点激动，情不自禁地想要写一篇长文，来对其中的某些内容进行解读了。 相信一定是一篇百万点击率的爆款！甚至有可能是千万！ 点开其中的一份文件，《关于半球文明社会制度以及意识形态解读》，上面详细描写了半球文明的社会生态，政治体系等等，这一次放出的文件，几乎没什么隐瞒的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再谈自我意识 “咦……”看着看着，马明涛脸色微微一变，“他们的制度……有点奇怪……记忆灌输？什么情况，不会是一群疯子吧？” 看到每一名半球人都需要进行记忆灌输时，然后全民目标是创造圣人时，马明涛后背的脊椎骨发寒，不知不觉间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个半球文明太诡异了！ 虽然双方能够坐在同一个房间中愉快地打牌、玩游戏，可是他们心底里居然心心念念想着复活祖先？！这是多么奇特的思想，简直不可思议啊！ “也就是，他们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思维……我明白了，为什么高层领导要找这些半球人当盟友。”马明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这特么有点像五级文明了啊！” 这种事情对人类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改变思想，可比改变身体恐怖太多了！ 肉体的改造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其实没什么，连量子意识都能够吸取到虚拟世界当中，还能重新复活，抛弃肉体又算得上什么？ 但思维的改变，就真正直指核心了。 但这又是通往五级文明的关键一步。 “有点变态啊，这个文明。” 看着老马露出古怪的神情，其他人也纷纷打开这份文件，揣摩上边描述半球文明的社会制度以及意识形态。 十几分钟后，一个个全都露出了更加古怪的神情。 “我去，他们活着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复刻祖先’……这种目标又是记忆灌输引发的。” “总共有366份记忆模板，这什么鬼？他们要把这群人复活！” “卧槽，半球文明甚至拥有五级文明的潜力，写这篇文章的人不会是在瞎掰吧？五级文明？他们有潜力成为五级文明？！瞎扯什么啊，脑子有坑吧！” 另外一名年轻人也小声叫了起来。很显然，他产生了强烈的质疑情绪，新人类的公民，都深刻知道五级文明的巨大难度。 “不可能，文章署名是张教授。” “哪个张教授？” “还有哪个？” 一看这份文件的署名人是张远，大伙都不吱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张教授，他们都知道，公信力非常强。而且正儿八经发布在官方网站的文件，怎么可能是开玩笑？ “难道是真的？” 等一下，再想想，好好想想。 马明涛越琢磨，越觉得其中的某些理论好像有那么些道理……五级文明么？ 一个“不会退步”的文明，距离“永远进步”，真的只有一步之遥了。 一步之遥！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迫不及待地想要因此为标题，写一篇文章了。 “照这样说，你们能够接受一个新的盟友吗？”他问道，“有点奇怪的盟友。” 坐在周边的各位，一时半会间说不出话来。对于他们来说，虽然平时经常键政，但现在面临这种历史级别的大事时，还是不敢胡言乱语。 马明涛摸着下巴，他自诩为“公正客观的键政局局长”，此刻也有点儿犯难，因为这好像有点超出了他的知识水准。 “这种社会模式，真的太霸道了！可是，文章应该怎么写呢？到底从哪个角度入手……唔，把半球文明吹得太厉害，粉丝们会反感啊。” 半球文明的社会模式粗一看上去十分恐怖，但仔细想想，却发现它的确很有潜力。不过人类却没有办法学习这一点，人民群众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世界观与价值观，去选择其他人的价值观。哪怕提供价值观的，是人类中的圣人。 如果放弃自己的思想，和死亡又有什么差别？所谓“不自由毋宁死”，就是这么个意思…… “可太自由的文明，是没有很高潜力的。半球文明的个人自由，很显然，比不上新人类文明。” “对了，就这样！” 想到这里，马明涛的个人终端屏幕上出现几个大字：《从半球文明得到的启示，个人自我意识真的是文明发展的最大障碍吗？》 标题拟好了。 听着周边人的讨论，屏幕上的文字，随着他思绪的变化增增减减。 【……关于自我意识对文明的发展，是否存在阻碍效应，自古以来就有这方面的猜想。有部分学者将单个的“个体”，比作人体内的细胞，将文明比作人体，那么整体内部过于活跃，有自己思维的细胞，对整体是好是坏？】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难题，学界内部暂时没有定论。但在个人自由没有约束的情况下，对整体极大概率是负面影响的。】 【在曾经的4933年，地球时代号飞船遭受超级生命Zero-XZ袭击时，这个来源于盖亚文明的生命体，曾经提出过这样的说法：自我意识，是文明发展最大的障碍。】 【我们不可能完全相信这个超级生命的说法，却也不应该完全忽视。】 【就目前搜集到的社会学样本上看，自我意识过剩的文明，的确有极高概率是沉沦者文明，而且一旦出现全面自由的风气，将难以扭转。个人全面自由与文明大目标这两个方向，往往是相互之间矛盾……】 【那么问题来了，想要成为真正的五级文明，是否还要一定程度削弱个人自由？】 写到这里，马明涛思如泉涌，奋笔疾书，这就是他这篇文章的核心理念了。 【意识的确是高等生命的表现之一，问题在于每一个体都有自己的意识，将造成整体的无序。复杂的文明实际上是人类意识的集合体，如果整体变得无序，文明将失去前进的方向。】 【……现在我们重点分析，刚刚接触到的半球文明。笔者花费了很长时间，研读政府发布的文件，这个文明社会体制是这样的：他们拥有366份不同职业的记忆模板，每个婴儿在刚刚初生的时候，就会被强制灌输记忆。】 【什么意思呢？就是把一份圣人的记忆，强制灌输到脑海中，拥有了这方面记忆之后，他们一出生就对这个世界的现状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也有了属于自己的职业道德观念。科学家就一直热爱科学，艺术家一直热爱艺术这样子……】 【当然了，基因的力量无处不在，他们的个体继承的只是一部分记忆，依旧存在偷懒现象。但这种个体的数量非常稀少，大部分的半球人还是能够遵循灌输进去的价值观。】 【这种模式一定程度牺牲了自我意识，却换来了强大的凝聚力。】 【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他们的科学发展的不是很快，不是因为智商不够，而是因为人才的多样性不足。当然笔者没有准确的数据分析，只是一个小小的猜测而已，我认为我们的科学家可以从事这方面的调查。】 【……】 第七百一十三章 社会大辩论 马明涛在屏幕上奋笔疾书：【总而言之，自我意识，意味着随机性以及创造能力，也不一定是完全坏的。】 【半球文明的自我意识并没有被完全阉割，只是阉割了一小半。先天的记忆是被灌输的，但后天怎么发展，还是得依靠他们自己。每个半球人的成长轨迹都有很大的不同。】 【不可否认，他们依旧是一个有创造力的种族，只不过多样性少了那么一点。他们拥有统一的价值观，向心力毫无疑问极度强大，这一点我们新人类文明还真的比不上。】 【我们的文明当中，拥有悍不畏死的勇士，战战兢兢引领前路的智者，也有默默奉献的劳苦大众，我们以奋斗为文化，以沉沦享受为羞耻。但是不得不承认，我们的凝聚力，依旧很难比得上对方，因为对方的价值观是完全统一的，几乎是铁板一块。】 【当然我们没有必要因此而懊恼，半球人只是一个三级文明，也是我们的良好导师。】 【在文章最后，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如果我们效仿半球文明，在新出生的婴儿中，刻印上社会公认的基本价值观，我们的文明在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每一个新生儿是否会更加优秀，社会是否会更加美好？】 琢磨了一阵子，马明涛又把最后一句话给删除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想法到底是好是坏，但这一说法的提出，肯定会引起大量的争论，甚至有可能各种掉粉。 因为这个想法实在是有点儿偏激了，社会公认的基本价值观到底是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很难讨论清楚。 而且所谓的记忆模板，是没办法凭空捏造的，就好像生命的DNA序列一样，人类可以在上边修修改改以获得一定程度的优化，但是没办法平地起高楼，凭空自己捏造一份。 必须要有人提供记忆模板，这个提供记忆的人又是谁呢？ 谁都没有资格去提供这样的模板。 不过想来想去，马明涛又把最后一句话给加上了……掉粉就掉粉吧，咱“键政局局长”难道还在乎一两个粉丝吗！ “自己爽了才是要紧事，我就是这么想的，有本事你别看！” 点击了发送后，这一篇文章便被发布到了网络上。 他心情有点紧张，不停地刷新着帖子，看看有没有人回复…… 只要不是喷子在口吐芬芳，都是能够接受的。 可以预料，一场“新人类与托斯文明联盟”引发的舆论浪潮，正在不断地酝酿当中。 现在政府公告才刚刚发布，才只是少量几个人知道，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将会形成滔天巨浪，席卷整个文明！ 张远心中其实也是有点紧张。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干脆重新坐了起来，打开了电脑，观看网友们到底是怎么评论这件事的。 社交群内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一堆“99”的未读信息，不用看也知道，这群人到底在吵什么。 现在政府这种做法虽然冒险了点，但能够一次性解决大部分问题，能够减少许多麻烦。 此时此刻已经到了深夜，大多数人已经睡着了，只有少部分夜猫子还在网上冲浪。 张远发现有几个话题的热度正在呈指数型的模式向上抬升，只是区区几分钟的时间，就占据了排行榜的前三甲！ 而这些话题，全都与半球文明有关。 “半球人又怎么了？难道数学竞赛的成绩出来了？我们难道输了？不会吧！” “联盟，草，联盟？！” “什么情况，真的假的，不会是谣言吧？” “为什么突然间要和半球文明联盟了？” 支持的声音不多，质疑的声音倒是很强烈。这一点其实预期之内，一个正常人看到消息后，大概率是质疑一波，而不是直接接受。 反正也睡不着，张远开始在对话框内输入文字，耐心解释，以他的影响力，应该可以说服许多网友，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就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社会大辩论正在持续进行当中…… 深空大学，D-601号宿舍楼。 大学生周宇正在和一位可爱的学妹表白，大学总是最为向往爱情的年龄段，即便最后能够走到一起的并不多，可是谈一场大概率分手的恋爱，也算得上这几年的选修课了。 妹子回复道：“好啦，我要睡觉啦！晚安喵！至于你的表白，我还要再想想。” “不要再考虑了吧，都考虑这么多天了。” “真的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 “那就只能晚安了。明天再聊！” “嗯嗯！” “晚安。” 周宇心中有点儿甜蜜，所谓的表白环节，应该算是胜利的旗帜，而不是冲锋的号角，这一次应该十拿九稳了。 周宇想要把这个好消息汇报给自己的姐姐，“让她经常嘲笑自己找不到女朋友。我现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点开通讯软件，发现里边的各个通讯群正在疯狂地讨论同一个话题，无论是游戏群也好，小说群也罢，此时此刻讨论的内容居然是相同的！ “什么情况，这么多人聊天！” 他好奇地点开一看，紧接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叫了一声：“我勒个去！” 这一声大叫把寝室里睡觉的室友全都吵醒了，有位室友略微生气地敲了敲床板。 “发什么神经呢？”有人迷迷糊糊地醒来，骂道，“你不睡觉老子还要睡呢！” 这家伙也没有害臊，自顾自地在那里大叫着：“快点起来啊，还睡什么觉？联盟了？要联盟了？！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要和五级文明联盟了……啊，五级文明！”由于心情过于激动，他磕磕绊绊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你们自己看新闻啊，快点看新闻啊！” “五级文明！真的假的？要抱大腿了？”其中一位室友，迷迷糊糊地说道。 “不是……啊，五级文明，我说错了。”周宇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寝室里也传出了一阵阵的讨论声，大家也有点睡不着了，双方的联盟可是大事，影响今后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大事。 他们开始不停地寻找这方面的消息，求证其真实性性。 “半球文明居然会送给我们一颗成品战星？！”其中一位身材高大的男生愣住了：“卧槽，真的假的，我有点想去当兵了。” “这一项谈判已经谈下来了，他们这么大方的吗？” “这叫投名状，你懂不？三级文明当然要付出更多代价，我们也交付给他们一些军火，外加上大量的科技，说不定在未来，他们还能够学习到曲率技术。” …… “我看到马明涛的那篇文章了！上面解读了双方联盟之后产生的利弊。我觉得，这个文明对我们冲击更大的，就是他们的社会制度了。按照最为理性的评判方式，他们的潜力的确比我们更大一些。” “难道我们还要学习他们的记忆灌输技术吗？” “不知道……或许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天蒙蒙亮，本来是一个悠闲而又美好的周末，但在这一天却发生了意外，各行各业，无论是工程师、科学家，还是学生，一次席卷人数众多的社会大辩论开始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 五级文明难点 在这一次的大辩论当中，高达108的社会群体智商发挥了作用，使得整个整体并没有出现盲目的混乱。反对的声音很大，但是那些盲目反对的人，很快就被巨大的批评声给淹没了。 每个人的关注点有所不同，有的人关注新人类在与半球文明合作当中，能够获取到的短期利益与长期利益；有的人正在提建议，政府应该怎么做，不能让对方廉价获得太多的高档次技术等等；有的人在意双方联盟之后，是否会产生文化与意识形态的冲突…… 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学者，关注半球文明的社会制度，人类是不是有可以学习的地方？ 特别是以“键政局局长”马明涛为代表的那些篇文章，很快就引发了掀然大波。 “个人自我意识”，似乎真的变成了文明发展的阻碍。 这一点就是争吵得最为激烈的地方了。 “……个人的记忆可谓是最为私密最为核心的东西，如果记忆是透明的，能够翻来覆去地修改，还有什么安全性可言呢？这种未来简直可怕！我们修改记忆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是为了更好的自己，还是更好地为了整个文明？还是为了某些独裁者的个人私欲，为了更好的统治？” 有许许多多的科幻作品，描述的都是类似的故事，譬如说某个小说中的任务，突然间掌握了记忆修改的异能，他通过修改记忆的方式统治了全世界，成为了唯一的独裁者。 又或者是，修改后的记忆出现了某些集体问题，导致大量的人时空发疯等等。 这样的担心不是杞人忧天，而是——记忆修改的的确确是一种诱惑力巨大，却又是实实在在的黑色科技。 它和强人工智能一样，人类对其的掌握度、了解度并不高，即便人类对记忆的破解已经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应用的大都还是虚拟世界相关的手段。那一个黑箱依旧没有被完全破解。 使用的好，人类能够成为更加完美的生物，使用的不好，新人类文明很容易直接走入无底深渊。 但是话说回来了，人类目前距离修改虚无缥缈的基因哲学，实在是差的有点远，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修改记忆，却一定程度能够做到了。 想要成为五级文明，这是一条很好的捷径。 有一些偏激的社会人士认为，就连半球文明都能够一定程度掌握这种方法，为什么人类不行呢？难道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又成了社会发展的阻碍吗？ 这种想法的支持声很多，反对声很多。 “……我们古代有一句老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你自己都不愿意修改自己的记忆，凭什么把这种技术推行到下一代身上？” “修改记忆这种事，实在太恐怖了！使用谁的记忆模板呢？我们的文明又不存在圣人，世界上真的不存在纯粹完美的人啊！” “虽说不愿意，我很愿意啊！我不想当咸鱼啊，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好像没办法减肥，来一个牛逼的模板来拯救一下自己吧！” “对对对，我也想减肥啊，每天锻炼2个小时，非常羡慕那些身材好，愿意每天花费心思锻炼自己的人。我只想拥有他们的毅力啊，能不能开发这样的技术，改一点记忆也没问题。” 网友总是能够冒出许许多多的奇思妙想。 下午3点，张远看到网络上的绝大多数人还是比较理智的，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按照目前的状况，这件事情基本上可以说无风险地接受下来了。 他在自己的帖子上写道：“各位朋友，大家好，我是张远，现在给大家解答一些疑问。其实记忆有很多种不同的模式，最底层的是世界观与价值观，它涉及到一个人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个人兴趣爱好，从事什么行业会给自己带来愉悦……所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就是如此，小时候的世界观很重要。” “然后高端一点的才是正儿八经的图片式记忆，平时到底经历了什么，美好的童年，上高中、上大学等等，以图片的形式存储在大脑中，大家所认为的隐私，应该指的是这些图片式的记忆。” “最高端的是各种知识的应用，记住一个公式没有任何意义，有意义的是对公式的应用，这一点还真的很难啊。” “如果仅仅用这一门技术来修改世界观，我还是能够接受的，大家都想让自己变得更加完美一些！” 很快，帖子下边就出现了留言。 “嗷呜！” “不接受，不辩！” “圣母婊又开始误国了。” “虚幻实验室的科研狗路过，补充说一句大佬的观点，这一门技术还没有很成熟，胡乱修改记忆，只会把自己改成白痴。而且我们也没有所谓的圣人记忆模板，这玩意到底怎么定性，实在是太难了，什么叫更加完美的自己呢……” 张远在电脑前不停地刷着这些帖子，他现在多出了一个独特的爱好，阅读这些网友的水贴也挺有意思的。 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性，才构成了丰富多彩的新人类文明，在这群网友中有傻屌的，有正儿八经的，有圣母的，还有伪装成圣母反串黑的，甚至还有一些阴阳怪气的人…… 也正是这一类的差异性，让新人类文明内部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 至于所谓的自我意识过剩，会不会反过来阻碍文明的发展……只能说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这玩意过剩不好，但并不能完全没有。 张远曾经参观过半球文明的社会网络体系，他们的网络文化没有人类那么丰富，反倒显得有点儿沉闷，一个个说话方式都非常正经。新闻没有标题党，更没有什么八卦新闻。 半球文明只有366个记忆模板，相当于只有366个思维模式，许多半球人的想法其实差不多。虽然每个个体的精神品质全都很优秀，但这种单调性，一定程度形成了思维范式，抑制了新文化的出现，甚至一定程度阻碍了科学的进程…… 第七百一十五章 九州号战星 正因为思维模式的匮乏，这些半球人才会疯狂喜欢上人类的娱乐方式，接触到人类文明截然不同的文化体系，他们豁然发现，世界上还有着更多新奇好玩的东西，一下子就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变得有点欲罢不能了。 张远沉着脑袋思考着，是否可以通过文化输出的手段，去获取更大的利益。 “如果这个文明，拥有三万个记忆模板，差异性问题就能够得到很大程度的解决。” “如果半球文明拥有三十万个截然不同的记忆模板，将基本上不存在差异性问题！” “可是这很难……哪里来的这么多模板呢？” 作为知名度非常高的科学家，面对网络上的各种讨论，张远并没有发表过多言论，主要工作还是得让宣传部门去做。 就目前的情况看，民间有一定程度的反对声，不过总体来说还比较稳定，并没有形成非常强烈的反对思潮。网络算得上是右翼势力最为泛滥的一个地方了，譬如说某个人，其实某个物种，他在现实生活中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但是他会在网络上发表一些歧视性质的语言。 所以，网络算得上是右翼势力主要战斗场所，这些人能够无意间形成一个有影响力的团体，通过舆论来给政府施加压力。 但现在，这一些政府公告并没有引发右翼海啸。如果网络层面不成问题，那么现实社交场所也不太会出现问题，民间人士的大部分注意力反倒被“遗传记忆”科技好坏给吸引了。 他们其实不太关心半球人的意识形态，双方又不可能居住在一起，审美又不同，关心那么多干嘛呢？ 所以，新人类文明与半球文明的合作，基本上不会有民间层面的问题了。 过了一会儿，张远又登陆了政府内部的一个舆论监控网站。宣传部门紧张地就像打仗一样，网站内部颁布了大量的文件，某些不良舆论该引导的引导，该封禁的也得封禁掉，还有一些媒体也要给予窗口指导。 他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盘切好了的水果，是非常昂贵的“阿力果”，一种经过基因改良的外星物种，转过头一看，林萱萱已经下班回到家了，正在后边盯着他看。 她问道：“咦，你今天放假吗？发什么呆呢？玩了一天电脑？” 张远笑着说道：“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在畅想未来，唉，过两天又要去谈判了。” “未来？你是说我们与半球文明联盟的事儿啊，单位里的同事都在讨论，以后是不是能够用上更好的仿生学技术……这个文明的仿生学，比我们更加发达吧？” 医院总归是最为忙碌的地方，就算是休息日，也不一定休假。 “我想的不是这个。”张远开玩笑道：“我在想，如果未来有了遗传记忆技术之后，出现了好多个我，你最喜欢哪一个？怎么把真正的我辨认出来？” “好多个？”林萱萱没想到张远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半会涨红了脸，想不出答案。 过了老半天，她才憋出一句，“全都喜欢！” “噗！” 张远差点喷出口中的水果“阿力果”。 当然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就算记忆相同，“我”在世界上依旧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就好比量子力学中的“泡利不相容原理”，在费米子组成的系统中，不能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粒子处于完全相同的状态。世界上再也不可能出现第二个真正的“我”。 张远也没有再调戏她，恢复了正经：“明天开始，又要进行第二阶段的谈判了，这一阶段的谈判，主要涉及军事层面的交易，如果不出意外，我们马上就能够拥有第二颗战星！” “名字已经在投票决定了，从目前的得票率上看，九州号的票数最多。” “九州号……挺大气的名字！” 一颗山海号，还有一颗九州号。算起来，这个半球文明算得上是人类的福星了，“银河进步主义联盟”中的三颗战星，其实全都是半球人挖出来的，结果居然有两颗归属新人类文明。 半球人打工打到这个份上，银河系层面也排的上号了，有几个文明真正有毅力，开挖三颗星球啊。 林萱萱又问道：“不过，九州号战星还没有曲率引擎吧，只能够沿着宇宙弦运动。还有半球文明的那一颗战星，也得帮助他们建设曲率引擎……难道，我们还要待在这里几十年，重新建设曲率引擎？” “那倒不用耽搁这么长的时间。” 张远摆了摆手，“我们已经想好了，把山海号星球的曲率引擎拆掉一些，然后安装到其他星球上，就能够获取初步的曲率航行了。” “从技术上应该不成问题，时间上也能够节约很多，三五年就能够搞定了。” 离开戴森球，过去的80多年曲率航行时间里，山海号也没有闲着，行星堡垒上方的曲率引擎也在不断地建设当中，增添数量的同时，还制造了大量的备用引擎。 这些备用引擎的主要作用是，真正爆发战争后，如果主力引擎被摧毁，备用引擎能够快速顶上，防止这一颗战星完全失去机动性。 所以它们是非常重要的战略储备。 但现在也可以将这些备用引擎直接拆下来，安装到其他星球上边，以换取0.8-1倍光速的曲率航行，这一系列的工程，如果有着半球文明的帮忙，大概花费三到五年的时间就能够完成了。 反正先运动起来总是好的，只要能够达到1倍光速，整个联盟就可以尽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不至于在这里原地耽搁。 银河系的局势开始变得越来越紧张，人们必须要争分夺秒。 在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几十年里，人们可以继续建设尚未完成的工程，一直让所有的战星，达到3倍光速。 林萱萱又问：“整个联盟的下一个目的地，还是中子星的对撞区域吗，寻找我们以往的老朋友，托斯文明？呃，半球文明会同意寻找更多的文明？” 张远听到这个问题，点了点头：“是啊，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很有潜力的盟友……而且盟友这个东西也不是越多越好。” “不过，托斯文明还是比较好相处的。我们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程了，还是打算过去看看。”说到这里，他不禁笑了起来，“那些大型娃娃鱼看到联盟中的三颗战星，肯定会惊呆吧！” “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少少的，是我们的基本策略。希望我们的老朋友，能够过得不错。” …… 第七百一十六章 五年 就如此，新人类社会发生内部大辩论的同时，双方的谈判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第二阶段的谈判，主要是军事层面、工业层面的合作。这方面涉及到军事互助、演习、合作开发新的飞船，重要程度自然不用多说。 随着谈判的结束，九州号战星的控制权，很快就转移到了人类的手中。这更是引发了许多民众的巨大好感，一颗战星啊，而且是开发完全的战星，就这样多出来了！ 这种心态就好像天上掉馅饼，突然变成了暴发户一样，钱多了就是舒爽，想起来就要傻笑的那种。 当然了，大家心里都清楚，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战星也不是白白获取，有收获就得有付出。 因为这一颗战星的获得，新人类文明内部踊跃出了一股征兵热潮，许多年轻人都踊跃当兵，这一次可不是单单新人类文明的士兵，而是联盟士兵！ 至于第三阶段的谈判，主要涉及的是科技、经济与文化方面的交流，包括在九州号星球上开辟一个全的交易市场，双方总共谈了一百多个大工程、大项目。 三个阶段的谈判工作，花费了整整五年的时间。 这五年里，新人类文明内部的社会大辩论基本上已经结束。民众的广泛辩论，也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的结果：双方的联盟对新人类方是有利的，对半球文明应该也是有利的，是一次双赢的合作。 有这个结果就足够了。 而且结论是他们自己通过长时间的讨论得出的，自然在内心深处深信不疑，不容易产生什么流言蜚语。这可比政府直接硬生生地颁布“我们双方结盟”有效的多，有着更高的民众支持度。 另一方面，民众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一个新的经济体系给吸引了：九州号行星堡垒上方，将会建立一个全新的交易市场，简称“联盟市场”。 刚刚到手的九州号战星和山海号有很大的不同。九州号星球的基础设施基本上是半球人建设起来，而半球文明对环境的要求几乎为零，上边并没有修建各种生态设施。 所以，九州号的生态环境较差，不会居住大量的人类公民，它将会是联盟双方的主要合作场所。 新人类文明与半球文明联合发布了一种新的货币：“银河进步主义联盟货币”，简称联盟币。 联盟币的投放数额，由双方的中央银行共同决定，不是说想发多少，就发多少，那样只会引发大量通货膨胀。而是按照一定程度的规则，通过银行来进行管控。 山海号新人类大本营的经济体系不会改变，用不上这种联盟货币，只有在与半球文明贸易的时候，才能够用上。 “联盟币”相当于是两个不同经济体系之间的一座桥梁，新开辟的交易市场是一个巨大的真空带，产生了大量的需求，就显得非常有前途。 为了推广这种货币的使用，新人类文明与半球文明合作的一百三十个大工程，全都是使用这种货币来进行结算的。如果用数值来衡量，新人类文明一年的生产总值是3796.3亿亿联盟币，那么这一百三十个大工程的结算金额高达265.3亿亿，几乎是生产总值的6.7%。 265.3亿亿的金额投放，一下子，联盟市场就繁荣起来了。 电视频道上的各个访谈节目，报纸上的专栏，全都在介绍这个全新的市场。在 “……九州号星际交易市场，采用全面竞争的市场化定价机制，其中的贸易价格，由市场进行定价，不再是计划经济。” “举个简单的例子：钢铁的价格，将会由供给关系来决定，期间还会成立一个期货交易所，用于大宗商品的远期交易。放在以往，我们人类内部能够精确地计算出未来几个月里钢铁的使用数额，生产力不会过高也不会过低，但现在，联盟中有两个文明了，没办法精确计算，只能够通过市场进行定价。” “除此之外，交易市场中，所有的专利都会产生知识产权保护，坚决打击盗版！只要有技术，有知识，就能够赚外星人的钱，产生盈利。” 所以，新人类政府鼓励公民去市场中创业，特别是目前的失业人群，去与半球文明进行竞争。 建立一个新的中间市场，对人类本身是有好处的，这种市场化竞争能够更加灵活地发挥私有经济的主观能动性，并且能够加强与半球文明的沟通。 一百三十个大工程是实实在在的，是共有经济为主体的合作，但是中间还有着许许多多的细节需要填充。 现在的计划很详细，却不可能计划到每一个工程的方方面面，新人类与半球文明，肯定还是会产生一系列的矛盾摩擦发生。 所以一定程度将人才投放到这个中间市场，让他们去充分发挥想象力，填补这一些细节，能够起到文明润滑剂的作用。 有些时候，给予人们更大的自由，反倒能够更好的办事。 第二个好处是能够充分创造就业，现在新人类文明的人口正在缓慢地增长当中，已经快要达到8个亿的级别了，人口增多，导致内部的就业压力也在不停增大。 很多实验室、工厂、基建工程队的人口都招满了，招更多的人反倒碍手碍脚，起反作用。 现在出现了一个新的市场，能够很大程度缓解就业压力。 举个简单的例子，娱乐服务业能够吸收大量的就业，半球文明很喜欢人类的娱乐模式，而人类这边也想要尝试对方的娱乐产品，那么各种翻译工作、电子程序的转换工作，难道全都要让政府部门来长期规划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在这种情况下，让个人资本去做，反倒是更好的选择。只要有利益，人们就会去追求，政府只要负责审核就成。 又譬如说各种非敏感领域的工业合作、民间消费品，高等院校，甚至是高端实验室，也可以雇佣半球文明的高端人才，只要支付令对方满意的薪水就成。 雇佣外星文明的人才，只要支付一点薪水，这种代价和零又有什么差别？一个文明当中，人才才是最最重要的啊。 至于第三个好处，能够让双方的合作更加紧密。只要产生了足够的合作交流，就不至于出现骗了东西就直接跑路的严重后果。 而且这种中间地带的市场化竞争，对双方本身的经济体系而言，是一种很好的补充，这种补充，却又不会伤害到原有的经济体系。 有的人可能会认为，这种政策是“资本主义重新焕发出了萌芽”，可能会导致一些列的腐败产生。 可是这种萌芽仅仅出现在联盟的中间地带，资本真正能够剥削的，也就只有外星人，与文明本身的运转关系并不大。至于腐败的产生是大概率，更重要的是监督，以及法律法规的完善，去消弭这一些腐败。 就如此，这些新政策颁布下来后，又引发了一大波的社会舆论。 “联盟的千年计划，星际交易市场！” 大量的企业负责人，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开辟一个全新的市场了；还有一些由于知识水准不怎么达标，处于失业状态中的年轻人，也开始埋头琢磨，这个新的市场，到底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机遇。…… 第七百一十七章 资本主义难以消灭 很快，随着九州号星际交易市场的建立，一飞船又一飞船的人口开始山海号战星，运送到九州号上方，其中一部分都是行星施工人员，还有一部分是新市场的创业人员。 “我们来啦！我们来啦！” 这些创业人员大都是年轻人，朝气蓬勃，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他们希望能够在这颗全新的星球上方，获得令自己满意的收获。 “九州号”，半球文明交付给新人类文明的第二颗战星，目前正处于行星曲率引擎的建设状态。 预计再过一两年的时间，它能够拥有初步的动力系统，开始正式的航程。新人类文明拥有这一颗战星的所有权力，包括土地权利、政治权利以及军事所有权。 不过新人类文明作为“银河进步主义联邦”的主导文明，拥有更多权力的同时，理应承担更多的义务，所以经过讨论后，干脆将整个大市场开辟在了这一颗新的星球上。 在人们的规划当中，山海号战星依旧是人类的大本营，将会居住整个文明绝大多数的人口。 而九州号行星堡垒是联盟中各个文明的主要活动场所了，包括但不限于科学、文化、军事方面的交流，都会在第二颗行星堡垒上进行。 从今往后，如果真的有另外的文明加入这个新的联邦，也可以在九州号星球进行活动，甚至对于一些弱小的文明，人类还会开放居住权。当然了，所谓的交易市场也有着自己的一套规则，一切都是要付费的，居住也是。 这样划分的好处自然有很多，山海号是山海号，九州号是九州号，各有各的功能。就算九州号今后真的出现了什么变故，只要不涉及到山海号，整个新人类文明就不会伤筋动骨。 为了防止分裂势力的产生，九州号上的工作人口是流动的，不会出现长期定居在上方的人口。 这一批派遣到九州号的人口，大概在一千万，还有80多万的失业人群，这些失业人员希望这一颗新的星球当中寻找属于自己的机遇，发现新的发展方向。 “嗡！” 随着运输飞船的着陆，里边的乘客一跳一跳地蹦出飞船大门，低重力环境下的走路方式就是如此。他们跟随机器人的指示，进入一辆辆轨道列车当中。 在这颗星球上活动的所有人类，都已经分配到基本住宅以及个人维生动力装置。九州号是没有大气的，如果连住宅都不分配，单个个体根本活不下去。 虽然目前市场采用的是自由竞争机制，可是也没有残酷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新人类政府还是会给公民提供一定程度的帮助。 这些分配的住宅倒也不大，一个人也就不到20个平方，第一年免收押金。但想要更大的住宅区，也就只能够自己赚钱，然后去租赁或者购买。甚至住宅面积完全可以超出山海号的购房限额，只要足够有钱，一人一千个平方都行，当然了，平方数越高，房产税等各种税务也就越高。 “真是一次有趣的社会实验啊，难以预计在未来几年，到底会发展地怎么样。” 张远望着这一片繁忙的景象，感叹了一句，他也来到了这一颗星球，参加一系列的科技交流会。 他要和半球人交流的正是关于记忆灌输方面的一些知识，看看有没有改进之处；还有就是关于绿星文明遗留下来的基因病毒研究工作，五级文明的残留科技，价值必然是极高的。 基本上，这两个方面就是重点研究内容了。 同行的李博士说道，“唔……绿星文明遗留下来的病毒倒是挺有趣的，其基因序列非常古怪，大量使用了人工碱基对。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新的生物技术，为纳米生物机器人提供了不错方向。 自然界的DNA只有四种碱基：A（腺嘌呤）、T（胸腺嘧啶）、C（胞嘧啶）、G（鸟嘌呤），而在RNA中还存在一种额外的碱基U。而绿星文明的病毒，除了这四周碱基外，还使用了人工碱基，为编码非标准氨基酸提供大量的额外密码，所以破译起来的难度大了好几个量级。 至于衣食住行，以及研究的花费，自然是双方政府报销的。 张远笑着说道：”这种研究慢慢来吧，着急也没有用。” 李博士看着走廊里人脑的人群，吸了一口气，又说道：“以后这个地方会繁华起来吧，会形成一座市场经济为主导的大城市。九州号的人口虽然不多，但未来几十年后，各种工程项目以及科研项目的GDP，可能会占据整个文明的10-15%。” “不过法制方面的建设，数据化以及透明化也应该及时跟上，否则这些合作商贸区域变成了资本主义的藏污纳垢之地，各种乱七八张的东西全都出现了，岂不是成了历史的倒退？” 张远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小李啊，我们可从来没有真正消灭掉资本主义，就连‘山海号’中的新人类社会也是如此，在成为五级文明前，是不可能消灭掉资本主义的。” “真的不可能消灭吗？” “是啊，我们目前只不过将大部分的生产资本公有化了而已，至于私人资本，是不可或缺的存在，缺少了私人资本，就像机器缺少了润滑油一样……哦，对了。你有没有看过毛公的传记？” 李博士一愣：“自然是看过的。” 张远点开手机，找到了一个毛、周、邓、蒋的四本电子书合集，总价格为40元。 “常凯申也配并列其中？”李博士耸了耸鼻子，不屑地说道：“谁弄出来的合集啊，不考虑历史地位的么？” 张远又翻开另一页，上边有着毛周邓三人的个人传记合集，总价格为50元。 张远问道：“现在，你觉得老蒋不配和其他三公并列，但你选择购买哪一个？” 李博士犹豫了，四本电子书合集只要40，三本却要50元。 他肯定选择四本的。 他明白了张远的说法。 资本主义早就已经深入人心，完全改变了人类整个文明的思维，对伟人的敬仰之心被10块钱给轻而易举地代替了。只要便宜那么十块钱，人就觉得伟人并不并列其实无所谓了。 就算人类进入了星际时代，也不可能改变这种思维，敬仰是敬仰，生意是生意。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人类永远都会是这样的生物。 张远感叹道：“资本撕下了温情脉脉的感性面纱，把各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数额。正因为它符合人性，所以很难被消灭。” 人类不能够否认资本主义的价值，它击败了封建主义以及宗教，通过一种冷酷而又高效的方式，推进着人类社会向前进步，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如此。 安排这样的市场经济制度也是无奈之举，两个文明聚在一起的联盟，总不可能像一个文明那样随意地规划。人类如果强行指导半球文明应该做什么，研究什么样的科技，生产什么物资资源，半球人会无条件的服从吗？当然不可能，这样只会产生矛盾。 与此同时，人类自己也不可能把身家性命交到别人手上，所有的原材料都让对方提供。万一对方在某种情况下，突然卡脖子了呢？ 第七百一十八章 创业啊创业 所以了，由于诸多限制，双方也只能通过这种市场化竞争的方式，进行更加广泛的合作。相互之间没有强制性，有的只是自由。想合作就合作，不合作也没关系。 另一方面，这种市场定价的模式，有着更高的兼容性，以后如果有更多的文明加入这个联盟，也是可以直接参与市场当中的。 新人类高层正在思考，从虚拟世界中抓取各种不同的外星文明，进入现实世界形成一个更加丰富多彩的联盟。这些抓取出来的外星人，肯定变成了新人类的附属文明，而不是像半球文明那样能够相互独立。 这些从虚拟世界当中抓取出来的外星群体，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利用“资本”去控制一个附属文明，其实再简单不过。 如果这些个加入的文明有什么不错的技术或者智力，自然就有竞争力，其他的文明可以花大价钱购买他们的服务；如果这个文明什么技术都没有，没有定价权，自然只能从事一些附加值比较低的工作，提供各种原材料，赚一点辛苦钱。 这样一来，附属文明之间，也会彼此之间产生竞争，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张远一边向前迈进，一边说道：“这种市场化的竞争，就目前而言还是以公有制经济为主题，一百三十个超级工程，每一个都是原先的公有企业包办的。” “这些大企业几乎掌控了所有的高端人才以及资本，拥有很强的竞争力。私有制经济能够起到一些补充性质的作用，渗透到一些原先考虑不周到的细节当中，但在短期内，能够出现大资本家的概率并不大……小李啊，我们没必要因噎废食，只要不去搞国企私有化就成。” “而资本主义的追求是利润，其实没办法完成亿亿联盟币规模的超大工程。” 就这么聊着，前方已经有工作人员在接待他们了。 一位迎宾女士微笑着说道：“张教授，这边请！” “你们好。” 张远穿过一个玻璃走廊，登上电梯，这里是有一个拥有人工重力的工作区域，里边能够承载百万人口的工作。 他看到了一些工作人员正在和半球人进行面对面的交流，寻找一些可能存在的商机，这些大都是年轻人，有的人正在微笑，还有的人可能心中有点儿迷茫。 而半球文明也知道这一个新的市场非常重要，是一个优秀的合作桥梁，也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在这个工作区中，只要穿上基本的防护服，就能够面对面的交流了。 “希望这个市场能够发展起来吧。”他心中默念了一句，走进会议室当中。 …… 不过，情况可没有想象中那样完美。 在工作区域游荡的人群当中，有一些人最是尴尬，因为他们是山海号中的无业游民，如今满怀着志向，来到九州号。 他们正在好奇而又忐忑地接触这一个全新的社会。 与那些大型公有企业派过来的工作人员不一样，在这里的一切，都要为自己负责，没有新人类政府这个老妈子兜底了，能不忐忑吗？ 譬如说，韩斌以及王立荣这两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就有点儿浑身不自在。 一开始的兴奋乐观，只持续了三个小时。 三小时候就变得有点儿悲观了。 全新的人生，仿佛进入了全新的世界一般。 他们站在这里，东逛逛，西逛逛，居住的地方倒是由政府分配了，前12个月免受租金，压力少了许多，但还是有点儿不踏实。 又看了看空空如也，只有四位数余额的电子钱包，真的生不出太多的信心。 “创业啊……创什么业？找什么工作？” “不知道。” “不知道也得知道！没工作我们要饿死的啊。” 这些年轻人在原本的山海号中，找不到非常合适的工作，心气又高，所以一冲动就来到了这里。 新的市场，机遇总归更多一些。数百亿亿规模的经济市场啊，他们只要一个月几千块就能够存活下去了。中间的差距真的太大太大，几个零都数不过来了，他们还真的不相信，自己真的赚不到这个钱！ 这俩人也算是挺有上进心的了，愿意跑到这里自力更生，总归比赖在山海号当蛀米虫好。现在新人类文明的人口越来越多，被人唾弃的沉沦者总归也会随之增多。 “货币已经转换过来了，以后我们就要在这一个新天地开启全新的生活！在这里获取成功！”韩斌握紧了拳头，略有点中二地吼了一句。 “加油，鼓掌！” “鼓掌！” “鼓地响亮一点，看你多没有信心啊！” “行吧行吧，够响了吧！”王立荣却有点有气无力。 啪啪啪啪！ 韩斌、王立荣两人正坐在住宅区的大厅中不停给自己加油打气，但再怎么响亮的鼓掌声，也仅仅只是稍稍恢复一点点信心。 原先新人类文明内部的货币与这里使用联邦币，可以自由转换。新的联邦币，其购买力大概是1元1斤大米的价值，这个价格是大型国企发布的，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浮动。至少一两年内，不会有大浮动。 但现实需要面对的问题是，他们如果要自己做饭，还得购买全套的厨具，这一些器具购买下来相当昂贵。人工生态区可不是地球上那种天然环境，排放污染都是有具体指标的，得购买一整套厨具以及环保指标才能自己烧饭。 为了减少麻烦，他们还是在食堂吃饭，这也是公有企业提供的基本服务，但价格方面对比山海号就贵了不少。吃一餐还算精美的午餐，大概在6元左右，这个价格可不低，公有制企业也是要盈利的，就算少量盈利也成，总不能够长期亏损办事吧？ 还有其他的东西加起来，牙膏牙刷、毛巾纸巾等等，全都得自己购买，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果对服务不满意，甚至可以自己去置办机器生产牙膏牙刷。 他们总共的存款，也就一两千块钱而已。 反正，一切就是这么自由，一切都是这么残酷，充满了竞争，只要能够找到商机，而且有资本，就可以干成原先干不成的事儿，是赢是亏全都自己负责。 但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牙膏牙刷、毛巾纸巾，人类生产了几千、几万年，早就把成本控制在了极限。如果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贸然进入这个行业，绝对亏地连妈都不认识。 所以，最好的方式，还是去赚半球人的钱！ 半球人有着更大的需求，他们对新人类文明充满了好奇，手中的钱才是最好赚的。 第七百一十九章 麻将、贷款以及创业 两人苦思冥想着工作以及赚钱的事儿，可是怎么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忽然间，韩斌侧着耳朵，听到了一阵阵热烈的鼓掌声，两人连忙跑过去凑热闹，前方的一个门店简直门庭若市。 他们看到那些来来往往的半球人，正在疯狂购买一整套一整套的麻将！ 到处都能够听到“噼里啪啦”的鼓掌声。 十万套限量版“九州红正版精品麻将”，每一套价格9999，居然在半个小时内被这一大群半球人抢购清空！ 半球文明贩卖钢铁获得的盈利，全部用来购买这种低技术含量的麻将了，也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每个人都知道什么狗屁限量版，只是个噱头罢了，没想到对方还真的吃这一套。 面对这一幕，两人看的目瞪口呆，差点连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他们太有钱了吧？” “废话，卖钢铁都卖发财了。他们还卖了一颗战星，现在我们的需求远远大于他们的需求。”“这也说明了半球人的钱的确好赚！” “这种事情也轮不到我们，可怎么办啊？” 王立荣点开手机，上面有着一系列的校友合作信息，他歪着头看了半天：“马壮壮他们已经找到合作项目了……拍微电影，这么厉害的吗？他们想要找半球人拍电影？正在招收一些演员！” “要么我们去当演员？” “我们？只能跑龙套……”韩斌对自己的颜值以及演技不太自信。 王立荣又说道：“张志毅他们也找到工作了，当老师？教半球人识汉字？唔……好像还不错？这一个职位的缺口很大，只要考一个教师资格证，就能够当老师！” “这个工作倒是还行，不过我没有教学生的耐心……而且教师资格证也没有那么好考啊……” “小商品城开业了，现在摊位的租金，全都打五折。G3区域将会建设成为一个大商场！” “做生意吗？可是卖什么呢？做生意需要本金吧？” 两个人讨论的面红耳赤，定不下主意。 现在新人类文明的电子商务很发达，可是线上归线上，线下归线下。线下逛街购物是一种娱乐方式，永远不会被淘汰。 王立荣想着，如果能够做点小本生意倒也不错，两个文明之间来回当倒爷嘛。不过看到一个最便宜的摊位也要五万元的时候，只能暂时熄了这个心思。 没钱啊，没钱只能为别人打工吗？ 要不……贷款？ 风险好大！ 作为一名新人类星际公民，他本能地不喜欢这种借贷关系，借贷是金融风险的前提。山海号的计划经济中，是很少出现借贷这方面的，所以从来没有出现过经济危机。但现在这个新的交易市场，借贷却非常普遍，信用度高的人能够很容易获取到资金。 “唉，这应该是最后一招。”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身边玩手机的韩斌看到了一则新闻，大大咧咧地说道，“……算了算了，网吧开业了，前几天很便宜，而且不像原来那样有沉迷时间限制！而且还有半球文明那里引入的一款新游戏，霸者荣耀！哥们，去玩不？霸者荣耀，杀他个三进三出，让半球人知道咱哥俩的手艺！” “玩个鸟，咱可不是国有企业的人啊，咱没有工作，得想办法生活啊！”王立荣翻了个白眼，他倒是挺有危机感的。一想到同龄人都找到工作了，他们还在这里讨论游戏游戏，就有一种莫名的懊恼与焦躁。 王立荣看到韩斌跃跃欲试的样子，吐槽道：“你卡里还有多少钱？真的穷到没钱吃饭了，难道还灰溜溜地逃回去，找亲人救济？” “不是我说……真的丢不起这个脸啊。” 韩斌欲言又止，一张老脸抖了几下，过了半天，才咬了咬牙：“怕个鸟，难道还真的找不到工作？就算在餐厅里打工，也能够活下去啊！去当老师也成，不可能活不下去！今天我请客，第一天捞到这里，总不能直接想着活不下去的事儿吧！” 他韩斌擅长的就是做菜，在大学里的一些厨具是免费使用的，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吃货奇才。 不过，这个技能能够让他找到工作，却并不能帮助他发家致富，因为那些疯狂鼓掌的半球人不吃饭，不吃饭就不能从外星人手中赚钱。不能从外星人手中赚钱，就只能与本文明内部发生直接竞争。 本文明之间的竞争嘛，肯定激烈异常，高手如云……他们自认为，没有这个本事。 听了韩斌的话，王立荣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确实显得有点儿垂头丧气，打击士气了，“唉，算了算了，是我不对，脑袋一热就跑到这里来了。咱哥俩大学时期玩的太疯了，也没怎么存钱，加起来也就三千块，顶多花两个月的。还好免了房租，否则更加难以生存。” “……能省一点就尽量省一点吧，还是先别去网吧了，尽快找一个工作，找到工作，我们立马去网吧庆祝。我请客！” 韩斌看着对方沮丧的表情，也不太想去网吧打游戏了，他叹了口气道：“要不去给半球人打工试试？半球人那边的岗位缺口也不少，工资还挺高的。” 王立荣琢磨了一会：“给半球人打工，还真的有点儿丢人啊……” “如果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呢？” “实在太多？那当然是帮他们打工。”王立荣咧嘴笑道：“只要不让我当间谍就成。” “就凭你，能够当屁的间谍，你有这本事吗？你以为你是什么高端人才呢？” “我难道不是高端人才？看看哥们的肌肉，打篮球打爆他们。” 两人一边吹牛打屁，一边在商业区乱逛。他们这辈子还没见到过这么多的外星人——一群疯狂酷爱打麻将、玩游戏、收藏人类电子垃圾的外星人。 那些专卖店简直发财了！ 可是发财是别人发财，和他们没有关系啊，许多娱乐活动的交易，已经被官方垄断了，麻将、扑克或者各种电子游戏，各种小说、电影、文化剧，早就已经有专业的人手进行负责。 当然韩斌以及王立荣两人，也可以用私人身份，去找半球人商量这方面的交易，可是半球文明会搭理他们吗？ 或许可行，或许不可行…… 这可怎么办？ 他们倒也不是抱怨，国企把所有好赚钱的工作给垄断了。这些垄断产生的利润，是要去反哺山海号中的新人类社会或者提供基本福利的，所以国企的基本任务和他们这些私人团体不太一样。 “创业还真的是一件艰难的事！” 第七百二十章 发财的机会 这两人又是一阵唉声叹气，挣扎了半天，还决定……去网吧打一会游戏再说。 反正第一天开业，网吧有促销活动，就连吃东西也便宜一些，继续在这里乱逛，整个人都要抑郁了！ 王立荣咬牙切齿地说道：“赚钱啊，赚钱，以后赚了钱，我要开一个很大很大的网吧！天天在网吧里边睡觉，一人霸占五个位置，24小时雇佣半球人帮我玩游戏，雇佣一些半球人保镖，那才叫排场！” “以后不是要搞更多的外星人盟友吗？雇佣各式各样的外星人，我要组建一支银河电子竞技战队！” 这个名叫“黑岩电子竞技娱乐厅”的场所，也是公有企业经营的，实际上就是一个超大型网吧，里边早就人山人海，不仅有大量的男男女女正在玩游戏，还有一些半球人也在旁边参与互动。 半球人对环境的要求几乎没有，不会感染上人类的细菌病毒，所以他们只要经过护照审核、安全消毒，然后穿上一层塑料薄膜生化防护衣，再带上一个头盔，就能够进入这一个大型工作区了。 其中一位甚至表演起半球文明的杂技——就像一个陀螺一样疯狂地转动脑袋，看的许多女生大声尖叫着，生怕这个家伙的脑袋突然间掉在地上。王立荣以及韩斌两人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 网吧内部正在举办一场“霸者荣耀”大型电子竞技比赛，而霸者荣耀是半球人发明的老牌游戏，竞技底蕴深厚，人类队伍初来乍到，自然被杀的屁滚尿流。 好在最后一支村里独苗队伍还算争气，抽签也抽的不错，磕磕绊绊冲进了总决赛。 “lei了lei了，辣个男人他lei了！这位名叫恰恰风的选手倒下了，他买活了！啊……他还是倒下了！” “唉……” “一群傻屌！” “干什么呢，反应这么慢！” 看到己方队伍失利，观战人群顿时不满意，骂骂咧咧的。 “双方围绕着肉山展开了博弈……半球文明的队伍发起了先手，我方选手开启了……好的……啊！” 现场的氛围与网络上直播的氛围果然有点儿不一样，很快两人就沉迷其中，开始大吼大叫，一时半会间把所有烦恼给忘记了，最后又不约而同地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唉！” 对方的实力过于强大，人类参赛队伍还真的比不上，输了比赛。 主持人最后宣布了冠亚军，官方媒体记者开始采访选手，将所有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准备整理成文章，发表在各种媒体上。 这一位半球文明的参赛代表说话很客气，他其实很想鼓掌扭屁股，但是一想到，这种场合是有政治任务的，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很高兴能和新人类文明朋友们一起玩游戏。我们在竞技的过程中，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希望在几个月后的季度联赛里，我们就能够再一次交锋……鼓掌！” 紧接着，又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总算是释放了一部分情绪。 这么客气，又没有多少有效信息，人类观众显得不太满意，随便嘲讽几句也比官方客套好啊。 “这些半球人，不会是被下达了政治任务了吧？难道比赛结果已经事先安排好了？” “真没劲，散了散了，各回各家。” “琢磨一下这个游戏到底怎么玩吧，还没找到套路呢。” 不过在听到这么一番后，王立荣好像把握住了什么，感到四周一片宁静，脑海中开始整理一些断断续续的线索…… 突然间，他恍然大悟！ “原来创业的机会就在这里，还不止一点两点……是啊，这种机会太多了。只要是两个文明相互碰撞、相互交流的地方，就需要人手去进行交接，这样双方才能够更加流畅地融合。” “这不就是商机吗？大商机！” 王立荣越想越兴奋，甚至情不自禁地学起了半球人，开始疯狂的鼓掌。 韩斌诧异地看着他：“干嘛呢，疯了？其实我也看出来了，咱人类的队伍实力距离对方差的很远，对方其实收着打。但你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吧！” “不是……我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王立荣嘿嘿一笑：“霸者荣耀这个游戏，我们的确很菜，对方甚至有一种故意放水，把我们放进决赛。” 韩斌努了努嘴，骂道：“有道理……妈的，玩个游戏还要涉及到政治，太无聊了。我听说，我们流传过去的游戏，也故意放水了。” 王立荣道：“好了，先别管这些，你先听我说！半球人面对人类官方媒体的采访，难道会说，哦，我们是故意放水，把你们的一支队伍放进决赛，否则全都是半球文明的队伍，那还玩个毛啊，算得上是双方的友谊赛吗？” “然后决赛时，我们又故意放水，打的有来有回，但用了五成的力气你们还是输了……他们会这样说吗？他们不会！” “但他们不这样说，大家看的也很不爽，水平不够，输了就输了，电子竞技，菜就是原罪。大家都知道自己家的队伍很菜啊，搞得好像输不起一样！所以……我们可以去做自媒体，去采访对方，来增添信息量，提供大家所想要看到的信息！” 韩斌翻了个白眼，“我们去做采访，难道这些半球人就会说实话吗？他们还是会很客气的，我们也是人类，他们不会说实话。” 王立荣立马说道：“我们可以采访另外一些东西嘛，譬如说其他的半球人观众怎么看待双方的竞赛，询问游戏的一些细节技巧，甚至可以让对方的选手，分析人类参赛队伍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可以去搞一点录像。” “这些细节问题，官方媒体肯定没有精力去弄的，他们负责的是一些大方向。更加深入的问题，得靠我们这些自媒体去补充！” “大家看了我们的新闻，自然明白半球人的真正实力了，哦，原来差那么一大截。这就是大家所需要的。然后弄一些付费订阅，钱不就来了吗？” 韩斌呆住了。 是啊，的确是这样。 发财……一次发财的机会，摆在了眼前！ 第七百二十一章 一次大成功 一个自媒体的创立，不需要太多的资金，有网络，有电脑就成，好在这些工具他们都有。最后一道工序是一定程度的审核，不是说随便一个胡言乱语、制造谣言的媒体，都能够通过审核的。其中还要接入大数据监控系统，以避免未来某些犯罪分子发布不良信息。 好在他们俩的信用程度还算不错，没有什么不良记录，很快就审核下了相关的自媒体权限。 再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里，两人又幸运地找到了几位愿意合作的半球人。 半球文明甚至还没有所谓的“自媒体”职业，一时半会间震惊于新人类社会的开放程度，连“话语权”这玩意都能够让民间人士来处理， 对于他们来说，上级命令是绝对正确的，上级就是思想品德更加完美的圣人，没有必要去质疑。 所以，这两个半球人也只能在那里不停地鼓掌。 “咳咳……您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王立荣有点尴尬地问道，“是否接受我们的雇佣呢？” 这两个半球人呆呆的，除了鼓掌之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他们在文明内部，都是智商在一百左右，平平无奇的那一类，被派遣到这里来与人类做生意。 解释了半天，这两个家伙还是有点听不懂，做出了脑袋环绕颈椎一圈的经典动作：“……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和外星人打交道可真不容易啊！ 王立荣硬着头皮道：“是这样的，我再解释一遍，您是这个游戏的爱好者吧，你们可以帮助我们整理一些‘霸者荣耀’的精彩视频，让我们见识一下您那边选手内战的实力，我想这应该不影响安全条例吧？” “还可以收集一些信息，我们打算出一份快速提高水平的教程，发布在网络上！” “当然了，我们还希望，能够在半球文明那边成立一个自媒体工作室，来发布双方的游戏信息，这需要您那边的审批工作。只要您完成任意一项工作，就能够获得一定程度的报酬……” 他想起自己空空的电子钱包，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定会给你们满意的报酬！” 没钱了，大不了借钱！ 如果真的创业失败了，大不了以后打工还债嘛！ 没有梦想，岂不是一条咸鱼？ 干了！ 总而言之，经过一番努力之后，这一个小小的民间自媒体工作室，成立了。 在这之后第三天，这一个名叫《先锋游戏》的自媒体正式登上网络平台，顾名思义，重点介绍双方相互流通的新鲜游戏，发布一些攻略，还有一些搬运过来的视频。 第一篇新闻的内容有很多，有大部分是免费内容，还有一小部分付费内容，付费内容当然是精华，里边甚至搬运了半球文明的内战视频，还配套了专业解说，其内容精彩程度可比双方发生的友谊赛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付费内容的价格也不贵，也就每人次0.1元，喜欢的人自然会为之而付费。 很快，就有好事者点开了付费内容。 “操，半球人还真的放水了，他们隐藏了实力！” “哪里看的？” “就是这个新的自媒体栏目。你订阅一下就能看了！” “看上去……好像还行，关注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先锋游戏》总共发布了三期的新内容，由于没有钱搞宣传，第一次的付费订阅量不太高，大概只有2000，不过第二次的付费订阅量就上涨到了两万，第三次甚至上涨到了5万！ 就连很多半球人也订阅了这一份杂志，他们主要想看看，新人类这边到底是怎么评价他们的高手的。有人夸奖他们厉害，心中总归美滋滋。 而且，这种付费订阅还有上涨的趋势，看看广大网友的评论，再搬运一些半球人的评论，粉丝数量哗啦哗啦地往上涨，韩斌以及王立荣两人处于一种一天到晚都合不拢嘴的混乱状态。 5万的订阅，1天就能够赚5000啊！ 一个月十五万？！ 这还不算是尽头，才刚刚开始啊……或许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 这个钱实在是太好赚了，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样。算上需要支付的薪酬，再算上税收，也是妥妥的盈利，大丰收！ 王立荣与韩斌一天到晚都处于笑得合不拢嘴的状态。 两人成功的例子，还被官方媒体的记者记录在一些网站上，作为先锋模范榜样，毕竟不是所有的创业，都能够在一个星期就立竿见影的。 当然，赚到了钱之后，他们还是得想办法扩大投资，不可能躺着就赚钱。一方面是要找一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场合，否则一直窝在出租房工作，实在显得不正式，半球人是不能随意进出人类生活区的。 另一方面还要招募更多人手，因为王立荣以及韩斌两人发现，这种类似的自媒体，正在如同雨后春笋般发芽成长，在未来一段时间里，相互之间的竞争将会越来越激烈！ 他们现在只是占据了一个时间的优势，最终还是要依靠长久稳定的质量说话。 王立荣与韩斌的成功，让大量的失业人群看到了发财的机会，让他们知道，只要肯动脑筋，就能够在这个新的交易市场中发财。 这种服务业类型的创业不需要太高的技术含量，也不用太多的资本，却又有着很大的市场。这些私人资本，是文明之间交流的润滑剂，能够渗透到官方想不到的方方面面。 这些人一个个开始苦思冥想，如何才能够获得成功…… 在这之后的几个星期，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创业公司，全都出来了！ 新人类文明，这个以计划经济为主要经济体系的文明，在这一刻又焕发出了全新的活力，一次性的解决掉了大量低端人口的就业问题，可谓真正的大成功。 自媒体行业只是一个很小的行业，仅仅几百亿联盟币的规模，蛋糕就只有那么大。制造业才是真正的巨无霸，譬如说原材料行业，光是矿山的开采以及粗钢冶炼，就有万亿级别的规模，消费电子行业，又是万亿级别的规模；个人交通与公共交通工具，譬如电动车，高速铁轨，又是万亿级别。 但万亿级应该是私人资本能够介入的上限。 更加高端的超算级生物脑、超合金系列、微纳米复合材料、航母级飞船、动力甲制造，资金的需求量将会上升好几个量级，达到百万亿甚至千万亿级别！ 而行星堡垒的开发以及泰坦级飞船的制造，更是达到亿亿级别的规模，为了保证文明安全，这些超级行业几乎被公有企业垄断。 之所以出现这么夸张的规模差别，是因为资本主义社会的运转，需要利润的刺激，而利润来源于消费者的需求。整个联盟人口规模的有限，再加上消费者的需求有限，于是决定了这些市场的上限。 而另一方的超级制造业，是文明意志的体现，譬如说泰坦级飞船，有个人需求吗？当然没有，这是整个文明层的需求，而且这种需求是不计代价，不需要利润刺激。 在星际时代，这种文明需求才是关键，所以才会形成这么夸张的市场规模差别。 第七百二十二章 融合与竞争 “各位观众朋友，正如同你们所看到的那样，一个新的市场经济体制，正在蓬勃有序地建设当中。在短短两个星期的时间，新人类政府接收到了数十万条创业审批方案……” “目前双方的政府正在商讨修改一些细节政策，以弥补市场化竞争当中的漏洞。” “唯有规范的法律体系，才能够铸就美好的未来……” 这些天的新闻联播，每一天的头条都是星际交易市场的新闻。有工作的人口其实也就看个乐子，因为山海号的生活条件相当不错，幸福度很高。但那些没有工作的人口，心中就有点蠢蠢欲动了。 现在的社会舆论环境，无业人口是要受到鄙视的。谁都不愿意接受自己毕业之后没有工作，当一名废柴，然后七八十岁之后老死，进入虚拟世界，这不就是沉沦者吗？ 所以，每天都看到有人成功的消息，他们也有点儿想要去拼那么一把。 一位穿着正装的女主持人，正在电视台上播报今天的新闻：“第一条补充条例是关于防止过度娱乐化的一些措施。我们双方共同认定的联盟宗旨是文明进步，而且不是聚在一起娱乐。我们需要娱乐，但是不能够过度娱乐。” “所以，将会对自媒体中的标题党，捏造谣言等不良现象进行长期整顿。每一个媒体都有行为规范分数，一旦被扣分，将会被降低搜索推荐权重。当规范分数被扣到一定程度时，该自媒体将会被封禁。” “其次，当某一方的网络娱乐搜索指数上升到一定程度时，双方将权力停止举办一系列的比赛，并终止相关文化的交流。” 这种条例是为了防止饭圈、节奏党等情况的出现，一旦出现立刻全部封禁。虽然九州号的环境和山海号不同，但一两千万人口也不少了，如果不规范还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故。 “第二条补充条例是关于金融投资的规范性纲领，为了防止民间借贷的不规范产生的系统性风险。政府将会成立商业银行，开启贷款服务。当企业扩张到一定程度时，还可以上市融资……” “个人证券的开户门槛为10万元……” 电视台播报了某某大学生想要耍小聪明，搞什么庞氏骗局，投资多少每个月分成，结果这么简单的骗局居然有很多半球人上当，好在被监察机关及时发现了这一案例，把这群犯罪分子给逮捕了。 这个案例出现后，网络上立刻一片叫骂声，资本主义社会屁事也多一点。骗人都骗到友好文明身上了，还要外交官去擦屁股，这又算什么？ “第三条补充条例是中央大数据监督制度，反洗钱条例，个人信用制度……” 当然了，九州号目前实行的经济体系，看上去热闹，实际上和山海号没什么关系。 山海号中的人们该研究的研究，该生产的生产，该怎么过日子就这么过日子。毕竟山海号才是主要的生产基地，能够生产各种大飞船、曲率引擎，九州号可没办法生产出这些东西。甚至，连高端一点的消费电子，凭借九州号自己的能力，都没办法生产。 创业者在九州号中取得的任何成就，在山海号中都会以成本价进行贩卖。 就譬如说王立荣与韩斌的《先锋游戏》，在九州号星球中的付费订阅是0.1元，在山海号中直接就是免费，因为山海号的娱乐型自媒体早就饱和了。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流量，还不如免费搬运。 各种公有企业的盈利，也将会源源不断的地补充后方。 新人类政府成立这个自由市场的主要原因，是鼓励人们去赚半球文明的钱，而不是赚人民内部的钱，也不是真的让资本主义复辟。 在自由市场当中，各种政策将会更加宽松一些，赚其他文明的钱才是真本事…… 基本上的想法就是这样，但各种犯罪现象也会更多一些。 “好了，观看本节目的各位观众朋友，新闻联播正式结束。” 接下来的节目是焦点访谈：“各位观众朋友，现在我们有请知名仿生学专家余家坪先生以及来自半球文明的康多拉阁下，为我们带来双方的合作创业计划……大家欢迎！” 这位专家所带领的人类团队，试图与半球人科学家合作，开办一家仿生学材料公司，为人类与半球人提供更好的仿生学材料。 这种尖端科技的创业，才是双方政府的初衷。成功了当然最好，大家都能够用上更好的技术，算得上是双赢，失败了其实也没什么，仅仅只是一次尝试而已…… 类似的尖端创业公司也有很多，譬如说合资的民用引擎开发公司，双方想要开发一款高性能的商业化引擎，使用这种引擎，燃料的利用率会上升，维护费用大幅度减少。 还有大型运输飞船制造业、飞船租赁业务，双方的贸易往来，肯定需要更多的大型运输飞船，其中有着巨大的利润空间。 双方的战星不可能挨得太近，否则很容易因为万有引力的吸引，发生对撞，所以还是得依靠超大型的运输飞船来搬运货物，最好是航母级甚至泰坦级的超级飞船来运输。 运输费用这个东西，肯定是越低越好，以往的飞船，每飞行5次，就得维护一次引擎设备，每次消耗1000吨燃料；如果在未来通过技术改进，飞行6次维护一次，每次消耗950吨燃料，这就是巨大的进步！ 当初苏联与美国的军备竞争，就涉及到了这方面的理念之争。苏联人认为飞机是一次性产物，能用就行，坏了就换，甚至用不锈钢强行造飞机；美国人认为飞机得长久使用，得顾及成本，所有的引擎之类都经过精心设计。 结果慢慢的，苏联经济有点承受不住，因为他们的大老粗武器后期费用太特么贵了，性能倒是能够跟上，但是后期的维护贵啊！ 所以，这种合资开发，对新人类文明本身也是有好处的，前方能够赚钱，后方也可以讲究经济性。 不要认为计划经济就不需要顾忌成本了，只有傻子才会那样想。 …… 第七百二十三章 新的旅程（本卷完！） 山海号的大会议室内部，一场隆重的会议，专门用来讨论着近段时间冒出的各种问题。 “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讨论是公司法与证券法，以及相关的股权、期货交易……” “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如何更好预防庞氏骗局现象的出现……” “关于税务法……” 一条条的论证下来，张远等人也是头晕脑胀，连屏幕上的字都有点儿不认识了。 其中一位代表实在有点儿忍不住了，“舰长阁下，我觉得，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复杂。我们只要沿袭地球文明的法律法规就成。” “地球文明的资本市场很成熟，可能有的陷阱也早就摸清了，真的没必要那么复杂。” 其中一位法律方面的专家摇了摇头：“不行，直接照抄地球文明的法规，漏洞还是很多。因为现在是两个文明组成的资本市场，情况有一些不同，一旦弄不好，是要出外交事故的！大家在这个时候讨论清楚，以后也少一点麻烦。” 一个新的自由市场，漏洞其实很多很多，需要探讨的也实在太复杂，有很多东西，不通过实践根本就想不到，一实践，各种问题全都暴露出来了。 其中完善法律法规是关键，譬如说人类与半球人发生了争执，某一方犯法了，应该怎么公平公正处理？ 好吧，人类凭借肉体，赤手空拳是真的没办法杀死半球人，被反杀倒是轻而易举，但打架斗殴，也算是犯法，该怎么处理还是得怎么处理。 法律在制定的时候，可不会因为犯法的是人类或者半球人，就会有所偏袒。 这种法律是全方位的，只要任何智慧生命在九州号中活动，就应该遵守，不仅仅是半球人与人类，包括后续加入的文明，也是如此。 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安全条例，生物安全、网络安全，搞得人心力交瘁。 张远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可他是科学议事会的成员啊，有很多专业方向，需要他来提意见。 简直令人头疼！ 前方的几位专家探讨了半天，终于得出了结论。 舰长女士看上去也有点儿劳累了，她说道：“那么暂时就先这样吧，先将这些条例实行下去。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我们下一次再讨论。” 呼，终于结束了。” 所有人都从会议室中走了出来，张远听到周边的人群正在意犹未尽地商量这方面的问题……他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搞法律的真是一群疯子。 其中一位教授问道：“你觉得现在这个模式怎么样？” 另外一人道：“还行吧，只要规范好了，市场就不会有大问题。整体对我们也有很大的利益。” “而且，这不就是星际交易市场的雏形吗？公平交易，自由竞争……以往的星际交易市场，就是从这种模式当中慢慢发展出来的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拍脑袋，好像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还有个更加大胆的想法，我们的虚拟世界当中，不是有好几个不同的外星文明吗？可以复活一些外星人啊，如果文明多了，竞争也会更加激烈，不就和阿米巴派系的交易市场一样了吗？老张，你怎么看？” 张远愣了愣，他曾经也想够这一些。 其实挑选虚拟世界中的外星文明科学家，这种思路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 这些挑选出来的外星科学家，如果能够做出贡献，也是一种不错的合作方式。 不过那时候，人类只有一艘孤零零的母舰，时机还不太成熟，就没有继续探讨下去。 但到了现在，好像已经可以讨论这方面的问题了。人们甚至不需要管太多，只要让这些文明自由竞争、自生自灭就行了，连社会福利都不需要发放太多。反正人类只要掌控住九州号的主导权，特别是军事，这些外星人还能翻天不成？ 如果他们足够团结，足够努力，自然能够获得利益，让自己过得更加舒服。 如果这些外星人连自己都养不活，活生生把自己给饿死了，又或者是卖身给其他文明当仆人，这和人类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能说是自己不争气啊！ 资本市场，本身就是一件很残酷的竞争关系，和自然界中的生存法则没什么两样，该倒闭的企业就是要倒闭，可不管你是百年老店还是千年老店。 而介入高端领域需要的资本是及其巨大的，譬如说三级文明飞船制造行业，起步资金就是百万亿级别，后续的投入不计其数，这么巨大的资金投入是一道及其宽广的护城河，也就新人类文明以及半球文明玩得起。 一个从虚拟世界中抓取出来的外星文明，哪来这么多的资本？没有资本就没办法工业化，一切只能靠买，没有工业化也就不存在叛逃独立的可能，只能老老实实在交易市场中打工。 如果真的打了几千年的工，说不定又不想离开这里了。 想到这里，张远点了点头：“多几个文明加入联盟，也是没有问题的，前提是这些文明足够靠谱，有上进心。我们现在的军事能力足够，九州号星球也是我们掌控的，安全方面没有问题。” “目前整个市场占用的土地面积，仅仅只有整颗星球的百分之一，所以容纳空间也没有问题……” “问题是……你们真的闲事情不够多啊，近阶段的事已经快把我给累死了！”张远笑道：“下一次的会议，我就提出这个方案，然后再通宵论证几个星期，怎么样？” 这几人心中一惊，连都绿了：“别！千万别！再这样下去，天天加班熬夜，头发都要掉光了！” …… 就这样，时间慢慢流逝，联盟内部产生一个很好的势头。各种中小型企业开始大批量成立，呈现出一种欣欣向荣的发展态势，这些民营企业究竟发展地怎么样，最终还是得靠时间来进行检验，或许它们能够成长为参天大树，或许又比预想中的结果更差一些。 就在这一天，另外两颗星球的行星级曲率引擎的第一阶段工程基本上建设完毕，这意味着整一只舰队又要重新启程了。 目的地：当初中子星的对撞区域。 “希望我们的友谊能够长存。也希望我们双方的文明能够永远进步。” “鼓掌！” 人生若只如初见，文明之间的接触也往往如此，一开始大家对未来的期望总是不错的。但接下来，还是得双方共同运营，好好维护双方的友好关系，友谊才能够持久。 “银河进步主义联邦舰队，启程！” 前方一艘航母级飞船闪亮了一下指示灯，紧接着，启程的号令传遍了整支舰队。 三颗战星以及大大小小的飞船，开启了曲率引擎，向着远方驶去…… 张远站在山海号战星的一个天文台处，目睹着周边数千艘形状不一的飞船，从泰坦级，一直到护卫级，再加上新人类文明控制在手中的两颗战星，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整个文明最为强盛的时候了。 他忽然想起了曾经的几位人生导师。 地球上的王钟王教授，地球时代号的第一任舰长马涛，第二任舰长林教授，以及自己的学术导师丁兆东先生…… 这些都是新文明学派的奠基人。 在那个年代，人们拥有的，仅仅只是一艘小小的“地球时代号”…… 而现在呢？ 这就是进步，进步带来的意义。 略有一点忧伤的同时，张远心中又生出一股豪迈之气，“老师们，你们看到了吗？不知不觉间，我们的文明已经如此强大了。我们拥有了战星，拥有曲率技术，还找到了可靠的盟友。” “但现在这一刻决不会是我们整个文明的历史巅峰……” 前进，新人类文明，永无止境地向前迈进！ 第七百二十四章 到达目的地 就在这一天，张远完成了一系列的记忆实验后，不知不觉间轻松地哼起了小调。 关于半球文明的记忆实验，一直都是近些年的研究重点，有了这么多自我牺牲的实验对象，一些限于伦理停滞的学科又能够蓬勃发展了。 他的心情很不错，倒不是因为实验获得了巨大的突破，而是……这一次航程的目的地就要到了。人们很快就能够见到以往的老朋友——托斯文明，那些大型娃娃鱼。 “下班了，终于下班了。老张，你还要开会吧？哈哈！” “唉，是啊。” 看得出，即将到达这片熟悉的星空，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好。引力波探测器已经能够探测到，由于中子星对撞诞生的那一颗黑洞了。 走出虚幻实验室，抬头就可以看到一片璀璨的星空。 这意味着联盟舰队的曲率航行速度放缓，进入亚光速状态。只有在较为缓慢的亚光速下，才能够看到远方的星空。 就目前而言，新人类文明的人口数量，达到了9.2亿人，几乎处于一种稳定的，非常缓慢增长的状态状态。半球文明的人口数量，由于近年来的遗传记忆取得了不错的发展，也膨胀到了2.9亿人口。 双方加起来总计12.1亿人，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联盟了。 足够的人口的数量，意味着能够支撑各行各业的发展。 而且另一方面，当初人类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军事实力、科技实力和托斯文明是差不多的，甚至还稍稍差一些。 因为那时候，新人类文明实在太年轻了，意味着底蕴不足，无论是军事实力，还是科技实力，还是人口规模，都有一些瑕疵。 但现在呢？整个联盟拥有整整3颗战星，大大小小的军事飞船上万！新人类文明还是整个文明的领头羊，内部正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发展态势。 这种变化实在是太大太大，算起来也就过了区区四百年的时光。 这就是对外接触碰撞的好处！ 如果遇到了某些机遇，发展的速度可不是独自一个文明可以比拟的。 所以了，由于综合实力的大幅跃进，新人类文明也乐于接纳自己的老朋友，成为联盟的一份子。在目前这种状态下，对方没有喧宾夺主的可能，因为托斯文明连一颗战星都没有呢！ …… 晚上六点钟，位于山海号星球的南极星天文观察室，一些天文观测人员正在眺望这一片星空。目标殖民星球，已经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痕迹，虽然仅仅只有一个像素的大小，但好歹已经能够被观测到了。 “各位观察员请注意，第三次天文搜索，启动……任务是搜索托斯文明散发出来的电磁噪声。” “数据整理当中……暂时没有观察到托斯文明的外围巡逻飞船……” “第四次搜索，启动……” 趁着望远镜自动搜索的时间，许多年轻的天文学家都嘻嘻哈哈的，甚至开始吹牛打屁，他们为新人类文明目前的成就感到满足。 “我在想，如果对方发现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那些娃娃鱼可能会吓一大跳吧！哈哈！” “那当然！他们不可能拥有战星，我敢打赌，不可能！” 这一片空间的光子数量太少，没有观察到对方的巡逻飞船倒也正常，因为托斯文明的巡逻飞船可能故意处于隐身状态。 如果距离远一点，哪怕是南极星或者北极星这种超级望远镜，也不一定能捕捉到小型飞船。 可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过去，人们并没有接收到来自托斯文明的任意通讯信息。 “好像不太正常啊。”其中一位科学家道：“都好几个小时了，对方应该发现我们了吧？应该给我们发信号才对。” 三颗战星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动向，核聚变灯光亮着，就这么大剌剌地在对方行星系外围缓慢飞行，就算有信息延迟，应该也被对方观测到了才对。 其中一位科学家皱着眉头道：“先不要着急，目前双方的距离还比较遥远。我们的战星不会驶入行星系的内环区域……光信号在宇宙中是延迟的，说不定对方还在开会讨论应该怎么办呢！” 旁边一位年纪稍大的科学家正在检查屏幕图像，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在想，对方不会已经离开了吧……所以才没有巡逻舰队。距离我们离开这里，也已经有四百年的时间了，再加上阿米巴派系的飞船，对整个银河系广播了宇宙治理者方面的事宜，，对方的确有可能离开这里了。” “这倒不是不可能发生……白来一趟了吗？好可惜啊，见不到那些娃娃鱼了。” “当初离开这里的时候，我才刚刚高中毕业，还和他们告别过呢。一晃眼，老了。” “也不一定，说不定对方看到我们的舰队太过强大，直接躲起来了，以为我们仅仅只是路过。他们也不知道是我们新人类文明的舰队吧？”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轻笑起来，是啊，不到一代人的时间，新人类文明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从出发的时候，只有一艘泰坦级，再加上五艘航母级，那时候新人类认为自己的军事实力还算不错了。 但现在呢？ 人们控制的战星就有足足两颗！ 还有一个忠诚度极高的盟友！ 半球文明的忠诚度的确高的惊人，因为虚幻实验室完完全全捏住了对方的把柄：克隆祖先。而且是实实在在地推进解决问题，不是瞎糊弄。 如果真的出现敌人，想要消灭新人类文明，那群疯狂的半球人肯定会第一个冲上去，再怎么样都得保护好虚幻实验室的科学家，否则他们的梦想就彻底泡汤了！ 正因为双方的利益高度绑定，半球文明几乎变成了新人类的忠实马仔。 其中一位老人叹了口气：“底蕴啊，底蕴，我们现在的三颗战星，实际上大都是半球文明的底蕴。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是一个非常有潜力，并且非常大胆的文明。” “底蕴这个东西，需要一百代，一千代人的积累，很多文明根本没有这种耐心去开发战星……也包括我们人类文明。” 这位年老的科学家忽然笑了起来：“今后我们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吧，还是得靠自己慢慢积累下去。现在也正处于积累的过程当中啊。” 其中一人又问：“对了，你们认为，托斯文明会顺利加入我们吗？” “不知道，那是上面才需要忧虑的事儿，但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一个联盟当中，双边关系比较好控制，三足鼎立就显得有点儿麻烦了。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等一下，那是什么？”正在大家讨论的正起劲时，其中一位科学家忽然大声惊叫起来。 所有人齐齐地转过头，南极星望远镜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其边缘位置显示出一个小黑点。 将图片放大后，会发现这个黑点是一个规律的几何图形！ 所有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其中一位领导样的男人说道：“将图片分辨率再放大一些！” 看到黑点的真正样貌时，所有人的瞳孔都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一艘……飞船！ 残破的飞船！ …… 第七百二十五章 出事了！ 高速列车到达目的地，张远摆脱了那些纠缠不堪的狂热半球人粉丝后，直接参加了位于九州号星球上方的一场联盟会议。 是的，他在半球人眼中就是真正大明星，随便到一个地方，只要有半球人存在，都会围过来询问“克隆祖先”的事儿，然后狂热地鼓掌。 问得多了真的很烦！ 他只想当一个安静的科学家而已！ 好在走进联盟会议大厦的电梯间后，基本上就没有这种狂热的疯子了，在这里工作的半球人都是非常有涵养的，能够完美控制自己的情绪。 既然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联盟，如果真的要搞外交也是双方一起，只不过以新人类文明为主导。半球文明和托斯文明又没有什么交情，只是打打辅助，提供一些基本意见。 “通讯信息发过去了吗？” 张远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问向周边的一位工作人员。 这位同事也轻松地回答：“已经发过去了，但截至目前，还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没有回应么？可能是时间还不够吧……”张远皱了皱眉头，也没有想太多，在真正消息出来之前只是安静地等待。 这种面对老朋友的感觉，总归令人感到激动。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面对老朋友，总归得炫富一番：你们看，我们已经这么强大了，现在哥罩着你们！想想就令人感到兴奋。 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半球人领袖，那个脑袋圆圆的家伙正处于发呆状态，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这位半球人领袖注意到了张远的目光，一时半会间狂热地想要鼓掌，不过在这种正式场合，又艰难地忍住了。 这一的旅途，一开始就说好了最终的目的地。那些娃娃鱼是一个比较佛性的文明，相处起来比较简单，而且有着自己的独特科技树，所以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正因为已经得到了这些公开资料，半球文明才没有直接反对，同意来到这里与其进行联盟合作。否则半球人也不傻，盲目引进一个四级文明文明，只会降低他们在联盟中的地位。 就这么等待了一个小时，会议室中的人逐渐增多，讨论也逐渐热烈起来。大家都在思考今后应该如何公平合作，三方联盟平衡起来，可比双边联盟复杂多了。 当张远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间身上的联络器震动了一下，紧接着身边的群体全都哗然了起来。 “出事了！” “南极星望远镜观察到了一艘飞船的残骸！” “他们出事了！” 张远连忙睁开眼睛，点开桌子上的屏幕一看，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天文学家们居然观测到了一艘大型的飞船残骸其残骸的长度至少超过了10公里，说明它曾经是一艘中型的飞船，至少能够承载百万人口！ 一艘飞船的残骸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我们的老朋友，托斯文明，不会已经被未知敌人消灭了吧？” 张远心中“咯噔”一声，只是这么一瞬间，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个消息很不好，他只能够默默地祈祷着。 紧接着，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内心深处的情绪。 这一探测消息的正确性，在十分钟内获得了确认，整个联盟快速进入了“战争紧急状态”，大量的户外活动全部停止，位于天文台的游客人群也被士兵们赶回了地下避难所。 各艘军舰起飞，向四周巡逻，以防备未知的敌人。 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傻子，托斯文明好歹也是个四级文明，如果连四级文明的旗舰都被消灭了，那么其结果大概率是讨不了好的。托斯文明的科技实力并不差，他们虽然没有战星，但好歹是个四级文明，遇到敌人，逃跑应该是不成问题。 这种未知的危机，是否会轮到人类呢？ 一想到这里，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紧。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托斯文明遇到了什么，有没有观察到他们的大型旗舰？” “先不要着急，天文观测还在持续当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文台发送过来的图片资料开始逐渐增多，有许多都是大型飞船的断壁残垣。 一艘、两艘、三艘……人们发现了足足4艘超过10公里的飞船残骸，最远的一艘距离恒星大概130个天文单位，直径超过了20公里，算得上是托斯文明的大型旗舰了。 还有一些是小型飞船的残骸，总共有26处。 至于还有没有飞船的残骸尚未被望远镜发现，大概率是有的。这一片黑暗的星空，想要用望远镜完完整整地探索一遍，还是相当困难的。 根据照片显示托斯文明殖民星球上，黑乎乎的一片，上边的核聚变灯光，似乎已经熄灭了。 过了好一阵子，会议室门口又急匆匆地进来了一群士兵，双方交换了一些意见后，舰长语气有一点急促地说道：“……各位请稍安勿躁，我们的士兵暂时没有在周边发现潜在的危机！” “也没有接收到来自托斯文明的通讯讯息。” “所以我们大概率可以认为，托斯文明遇到了灾难。这个事实很遗憾，但它的的确确发生了。” “导致事故发生的原因，有可能是内因，也有可能是外因。如果是外因的话，我认为更有调查的必要，而不是直接离开了这里。因为在未来，我们也有遇到类似风险的可能！” 话音未落，坐在圆形会议台另一边的半球人领袖认同道，“是的，我们同意您的观点。直接离开这里，虽然获得了短暂的安全。但是从长远看，我们可能放弃了一次很好的调查机会。” 一个四级文明，如果在某场战争中彻底战败，那么击败了这个四级文明的，很可能是五级文明！ 银河系最危险的五级文明，无外乎是阿列夫文明，新一任的银河治理者！ 人类对这个潜在的敌人，几乎一无所知。 “虽然并不能排除是其余的文明所为，总之阿列夫文明的嫌疑最大。” 张远点了点头，如果能够在这里找到某些蛛丝马迹，了解五级文明武器的部分性质，就可能研发出相应的防御措施，对未来的生存发展有一些帮助。 冯舰长道：“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更加详细的调查资料，在这里开会没什么意义，目前的先遣无人机调查部队已经出发了。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调查这艘旗舰被摧毁的原因，发生战争的时间段，以及……基地内部是否有幸存者！” “是的，幸存者！” 第七百二十六章 探查究竟 张远叹了一口气，仔细观察者屏幕上的一张张照片。无论是人道主义角度，还是调查事故缘由，寻找幸存者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方案。 不过，飞船残骸有幸存者的概率很小，地下基地的概率很大一些。 危机还没有彻底排除，取得了一些基本共识之后，会议很快就解散，双方开始约束民众，减少地表活动，并且开始战略性地后退。 新人类文明的“山海号”战星，以及半球文明的“卡莉娜号”星球，开启曲率引擎，退缩到距离托斯文明遗址，足足200个天文单位的地方，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安全了。 只剩下九州号行星堡垒还待在原来的位置，作为前线探索部队的中央指挥部。 九州号中作为一颗军事星球，防御手段也是最完整的，禁得起各种折腾。换句话说，如果遇到了真正难以抵挡的危险，抛弃这颗星球，让其垫后也不是不行！ 这一番安全措施，总共用了3天的时间。 在这之后，前线的无人调查部队也已经接近了目的地，开始将拍摄到的画面进行反馈。整个侦查部队分成两个部分，一队接近那一些飞船废墟，还有一队开始调查托斯文明殖民星球的主要基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这件事搞得张远心情不是很好，睡觉休息不是很踏实。 托斯文明也算人类的老朋友了，人们从那些大型娃娃鱼身上学到了很大多东西，有些不错的电磁技术，就是这些娃娃鱼提供的。但从目前的表现上看，他们很可能遭遇了某种不幸…… 如果这种不幸，降临到人类身上，人类能够抵挡住吗？ 这种担忧让他有点儿坐立不安，恨不得立马查清楚真相。 隔壁的几位同事正在会议室中讨论：“唉，不知道有没有幸存者逃离出去。他们总不会族灭了吧。” 他们深深感慨着，四级文明的居然也有落难的时候，真是脆弱啊。 “应该是有的，我发现这些飞船残骸全都面对同一个方向，应该是逃离的时候遭受到了攻击。但理论上有顺利离开的飞船，他们的人口总量过亿，可不只是这么些飞船能够载得下的。” “说得倒也是。” “你们说，会不会不是五级文明……而是托斯文明发生了内部暴乱？” 张远摇了摇头：“可能性不高，这些大型娃娃鱼的社会结构相当稳定，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生过变化。难道在我们离开的四百年里，一下子就发生了剧变？这种概率很低……” “当然也不能排除托斯文明玩脱了某种黑色科技，发生了类似于我们的璀璨银河号沉沦事件，发生了内部暴乱。” “黑色科技吗？” 就这么谈话间，第一批无人先遣调查部队，已经将拍摄到的画面反馈了回来。 从卫星照片中可以发现，这里曾经是一个高度繁荣的殖民星球，光是太空港口就有足足十六个之多，上边还停留着一些未曾离开的大型飞船。 这些飞船几乎是完好无损的，是工业级别的核燃料运输飞船，适用于短距离的航行。 可能还没来得起启动，整个文明就瘫痪了…… 看到这一幕，张远紧锁眉头，苦思冥想起来。 他心中隐隐觉得，既然港口中还有完好飞船存在，那么在基地内部，寻找到幸存者的概率不是很高…… 地表基地似乎爆发过一场地面战争，许多的基础设施都被摧毁，原本已经被磨平的混凝土地面出现了一个个凹坑。如同琉璃般的土壤是核武器攻击之后痕迹，还有各种金属冷却后重新凝结的块状物，一团团地堆在地上。 “你们看！” 一位屏幕前方的工作人员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声道：“这是重型穿甲弹钻出来的弹坑吧？” 张远转过头，顺着那一块屏幕看去。 从这个弹坑内部，能够看到地下基地内部的状况。 由于基地完全停电，里边黑乎乎的，探照灯照射下去，只能够看到一些机器人的残骸。 在更深层的地底，还有一些灯光在闪烁。 就这么谈话间，一百多台联盟探索机器人降落到了地面。 “要直接进去调查吗？” “距离太远了，还是不要乱指挥。” 为了保障安全，九州号指挥中心与前线的距离，足足10个小时的信号延迟，所以这些机器人全都是自动探索的。 如果真的遇到什么情况，人类也可以发送一定程度的指令强制命令。 只不过10个小时之后，机器人才能够收到这些信息，做出相应的反应。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让机器人自己来了。 机械残骸，弹坑，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尸体，战争的残酷，一时半会间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托斯文明撤离地很匆忙。”张远的眉头紧紧皱着，“连遗骸都来不及收拾，就急匆匆地跑路了。这说明，他们认为遇到了难以抵挡的灾难，晚一秒离开都不成。” 过了一阵子，另一边的飞船遗骸调查部队，也传来了拍摄结果。 从被摧毁的旗舰遗迹上看，上边充满了各种的弹痕。也就是三级文明以及四级文明的常规武器，电磁炮、激光，还有一些导弹，倒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更加令人感到古怪的是，通过调查后发现，有一些炮弹居然是从内部发射出来的，就好像发生内乱，整艘飞船自爆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 张远看到了一团血肉模糊的焦黑物体，又叹了一口气，这应该是某只大狗“莫默罗”的尸体，但现在这条大狗已经死了，在真空环境下被冰冻。 这件事真的很奇怪，按照张远的理解，那些娃娃鱼真的是相当佛性的生物了，当初一起开发战星的时候，这个种族的忍耐能力可比人类强得多，怎么会好好的突然变成这样呢？ 坐在张远身边的李振东低声道：“外因，大概率是外部因素引起的！” “我们要小心啊，某种突入起来的外因，让他们一下子就发生了内部混乱，在撤离的过程中，就连逃生飞船都发生了混乱！” 张远皱着眉头道：“但你们有没有发现，所有的机器人残骸都是托斯文明的。我们并没有找到外星文明的残骸。” “或许是战场已经被打扫一遍了。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所有的知情者都在不知疲倦地讨论着、猜测着。 “如果真的是五级文明所为，它的攻击手段，到底是什么呢？它为什么会攻击托斯文明，难道仅仅是为了抢占基地？” 第七百二十七章 数字病毒再现！ 随着调查的深入，矛盾的地方也变得越来越多。 人们并没有发现托斯文明的敌军残骸。 各种调查的深入，天文观察设备功率全开，发现的飞船残骸以及基地上的机器人残骸，基本上都是托斯文明自己的。 “要么是，托斯文明被压倒性地碾压，毫无还手之力……要么真的是内战。” 在没有搞清楚状况前，那个未知的风险一直存在，甚至有可能下一秒钟，就会降临到九州号头上，由不得人们不小心。 好在目前“九州号”距离那一块区域比较遥远，足足10个小时的光速路程，就算有什么风险，应当也有反应的时间，总不能什么都不调查就直接跑路吧…… 但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一直存在，仿佛随着时间的积累，风险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就这么讨论间，豁然地，张远脑海中灵光一闪，感到自己等人似乎遗漏了什么东西。这个遗漏点极为重要，也极为危险，他立刻顺着这一丝闪光苦思冥想起来。 “托斯文明产生混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们的探索计划，是不是太过简单了？” “举个简单的场景吧，某一奇特的现象，突然出现在殖民星球表面，被托斯文明发现。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调查，甚至有可能比我们更加小心谨慎！” “但最后还是产生了全面混乱……以至于爆发了内战？!” “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 等他想通其中的关键点后，简直吓得汗毛颤栗，立刻从位置上站了出来，大声吼道：“等一下，各位，我们千万不要高估自己，认为自己做好了足够的措施就足够安全了？托斯文明不就是因为这种心态才产生了溃败的吗？” “会不会有一个未知的敌人，已经对我们展开了攻击？五级文明的未知攻击手段到底是什么……我能够想到的只有一点，数字病毒！” 是的，数字病毒，在曾经的高阶文明战争中被广为使用，这一点人们曾经在星际交易市场听说过。 当时只是当做一种趣闻八卦，但现在，人们有可能真的遇上了！ 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一愣。 张远稍微平静了一下心中的情绪，继续道：“如果一种数字病毒，感染了计算机后，又将自己隐藏了起来，不会破坏原本的功能，甚至瞒过了我们的安全检查人员，我并不是怀疑安全人员的水平……而是面对未知，我们必须要谨慎，拿万年虫病毒的特性来判断另外的数字病毒是不准确的！！” 万年虫感染了计算机后，将会瘫痪计算机，然后通过通讯电波向四面八方感染。 这一特征非常明显，很容易就能发现，人类也对其进行了一系列的防护。 但并非所有的数字病毒都是这样。 张远大声说道：“总而言之，时间过去地越久，潜伏病毒感染的机器就会越多。现在不是探索的时间，而是最后排查的时间！” 他几乎是大吼地喊出了最后几个字：“断电，排查！” 断电排查与开机排查，又是两个不同的等级！ 张远的这一番话，立刻让原本热闹的会议室安静下来。全区域断电带来的代价，毫无疑问极高。现在的各种安全设施，哪一种不用电？断了电和瞎了眼睛聋了耳朵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有点与空气斗智斗勇的嫌疑，但是面对一种可能存在的未知的数字病毒，再怎么小心都是应该的。 “我同意！”其中一位半球文明的领袖也立马点了点头：“我们对数字病毒一无所知……这的确是五级文明特有的攻击手段，而且效率极高，远远高于其他的常规武器。” “没错，就这样干吧，大家不用再讨论了，抓紧时间。”冯舰长听到数字病毒这个词语后，用力地敲了敲桌子。 当下里，人们切断了对外的所有电磁波通讯，并且开始安排人手，排查所有的通讯装置。 至于半球人那边，也开始紧急组织专家，数字病毒有可能沿着电磁通讯传播过来了。只不过人类这边暂时没有足够的专家去增援他们。 这也是双方联盟的麻烦之处，由于实力的不均等，发现问题之后有点尾大不掉，没办法像单个文明那样，直接下命令就能够做到了。人类拥有虚拟世界技术，又对数字病毒研究了一段时间，半球文明可没有。 好在这一次半球文明方还是相当配合的，面对未知的神秘产物，再加上一个四级文明的残骸活生生的例子放在眼前，无论怎么小心谨慎都不过分，他们很快就组织了大批量的专家，开始全区域地调查。 这个大批量是真的大批量，足足有数千人，各种不相关专业的人才全都跑过来了！ 半球人也不想因为过于大意，平白招惹这么麻烦的东西。 到最后，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山本一郎教授又与那位半球人领袖商谈了几句，商量了检查的流程，分配过去几位专家级人手，这才让他们稍稍安心。 人类以往接触过的“万年虫病毒”是百万年前，高级文明之间战争的产物。它只是最为简单的数字病毒，理论上还有更加复杂、更加全面的类型。无论四级文明拥有多少颗战星，在这玩意面前完全不够打的，如果防护措施有那么一丁点不足，分分钟瘫痪了。 就这么过了30分钟，所有的电磁波接收器全部切断，人们只能用天文望远镜，遥遥的观察着那些遗迹，同时通过最简单的灯光进行相互之间的通讯。 “走吧，我们出发！” 张远深吸一口气，走上一艘运输飞船，随行的还有山本一郎教授、十几位科学家，再加上七八位士兵。运输飞船由自动驾驶变成了手动驾驶模式，所有的地表联络室也被关闭了，看得出，前方的驾驶员心中也有些紧张。 “嗡”，甲板一声轻响，飞船尾翼喷射出猛烈的蓝色等离子，成功起飞。 前方的大型通讯基站，距离九州号战星大约5光秒的距离，是整个调查部队的信号接收中心。如果真的感染病毒，肯定是这个太空基站先感染上。 半球文明的通讯站也在这附近。由于双方的通讯技术不太一样，程序语言也不同，只能各种检查各自的了。 张远心底里正在回忆，新人类文明对付数字病毒的各种措施…… 对付数字病毒的方法并不多，最简单，最釜底抽薪的办法是断电，所以山本教授建议半球文明如果检测不出什么就直接断电。 但断电太久，联盟本身就危险了，说不定有个敌人，就在旁边虎视眈眈，等着你断电呢？ 第七百二十八章 第六备战方案 张远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杂念抛到脑后，他大声说道：“大家开始吧，尽快，首先切断一部分电源，仅仅只保留一小部分电子仪器的运转，并且切断对外通信！” 紧接着跟在身后的几位士兵，经过一番检查后，直接断开了飞船内部的主要线缆以及6根备用线缆。飞船断电了，紧接着“咔嚓”一声轻响，备用电池又重新接通的了电源，这些原本的安全设计，反倒又变成了麻烦。 “报告！我们预计能在3分钟内，拆除所有的备用电池，将绝大多数的器械停止工作！” “知道了。” 除了断电之外，抵御数字病毒的第二个方法是互联网隔绝，切断通讯，阻止传播。这也是一把杀敌一百，自损一千的双刃剑。为了防止病毒入侵，动力甲中的耳机、蓝牙等通讯装置全都被拆除，沟通起来相当困难。好在飞船内部有空气，声音能够勉强传出去，也只能通过大吼大叫，或者电报等原始的方式进行交流。 没有了高科技通讯，人类的战争水平倒退到一战时期。 现在人们通过多层次的技术来防御数字病毒，从物理层面也有一定程度的隔绝。前方的探测机器人先将通讯信号发送到信号基站A，然后基站A发送到飞船B，B发送到C，中间有好几个检测环节。每一个环节都有不同方式审核，不同的安全机制，就算其中一个被感染了，也不会影响整体。 而且数字病毒到底，能不能隔了几十个天文单位的距离进行超远距离传播，也是一个问题。 按照“万年虫”病毒的测试数据，它能够传播的距离，顶多只有几光秒而已。宇宙中有着大量的电磁噪声，距离越远，干扰也就越大，传播能力越弱。 至于其余的，更好办法，自然是使用各种技术防护手段了。 譬如说“保护锁”，是虚幻实验室开发出来的一种数字病毒防御措施，由一个生物脑以及17种物理检查装置构成，基本上每一台超算，都有安装这种硬件。 人们只知道它能够非常轻松地破解“万年虫”，对于其他的数字病毒，到底有没有用，谁都没有把握。 还有“超负荷运算体系”，是一种瞬间吃掉计算机所有算力的技术，通过挤占算力的方式，瞬间杀死“万年虫”，是一种以毒攻毒的科技。 这些技术涉及到虚拟世界相关，基本上是不对外贸易的，半球人那边到底怎么样，防御措施是否足够，张远并不能肯定。 过了几分钟，看到基本断电都差不多了，张远说道：“开始吧。” 一位工作人员从携带的后备箱中，取出一台专用计算机，连接上信号基站，深深呼了一口气，按下其中的一个按钮。 屏幕瞬间发了跳转。 结果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许许多多的“保护锁”程序内部，都出现了古怪的复杂代码，而且这些代码都是非常奇怪的数字信号…… 这种自动生成的数字，密密麻麻地跳转着，仿佛并不影响信号基站本身的运转。 张远看到这一幕，脸都绿了，又惊又怕，跟在后边的几位年轻人也瞬间弹跳了起来，一下子撞到了飞船甲板！ “数字病毒，真的是数字病毒！” 他们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儿大惊小怪，觉得文明高层因为一点嫌疑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有点不以为然，但现在…… 一想到这玩意有可能在文明内部肆虐，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后背不停地冒冷汗。 现在新人类文明的体量可不是原先那样，只有一两艘飞船了，而是两颗战星！ 如果数字病毒真的在互联网中大肆传播，想要真正扑灭病毒，实在太难。而且人类对这种病毒还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谁都不知道它什么特性，到底什么时候会彻底发作…… “先不要紧张。” 张远种种咽了一口唾沫，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他又重新开启了另一台信号基站的电源。 这一台超级计算机开始了正常运转。 断电重连之后，“保护锁”内部的代码自动生成功能就消失了，变成了一连串死板的数据…… 说明这些东西，还遵循着数字病毒的基本面，“死了”就不能再重新“活”过来了。 他深转过头去，大声说道：“将飞船内部的通讯装置全部关闭，使用灯光信号……” “通知后方，使用第六备战方案！” 第六备战方案？！ 周边的一位士兵愣了一下，紧接着立马敬了个礼，叫道：“是！” 第六备战方案是军事演习当中的最高等级预备方案，专门用来应对数字病毒与生物病毒的备战计划，相当于所有的人口全部隔离，通讯中断，切断电源，几乎所有的工业全部停止，仅仅保留最基础的生存部分！ 这对于一个文明来说是相当危险的，在宇宙中失去了通讯，和一个正常人失去了眼睛、耳朵、嘴巴等感知没什么差别，意味着只能挨打却不能还手。 谁知道这个鬼地方到底有没有敌人！ 但是没有任何办法，现在必须争分夺秒，晚一分钟说不定就真的晚了！ 这一艘小飞船，灯光闪亮了那么几下。 紧接着，后方人员接收到了信息，然后发送出最后一条信息后，切断了彼此之间的联系。 另一个基站上的半球人科学家简直傻眼了，他们认出了灯光通讯到底意味着什么，还想再问几句的时候，发现新人类文明那边直接拉闸断电了。九州号上的各种灯光开始熄灭。 他们其实没有检测出什么东西，在他们眼中所有的一切机器全都正常…… 由于双方的科技体系不太一样，调遣过去的人类专家，也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怎么回事？” “长……长官？我们的科学家还没有发来信号。” 这些围在一起讨论的半球人，全都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 这种拉闸断电的经济损失极大，特别是许多自动化工业，一旦断开电源，整个批次的产品全都会报废，重新启动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有一些电梯间里的人员，说不定要被困住，造成社会混乱。 半球人领袖普罗米斯猛地晃动了一下脑袋，现在可不是考虑经济的时候。既然新人类文明都开始龟缩，他们肯定也得龟缩，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半球文明可抗不下来啊。 “拉闸，我们也拉闸！并且让后方的卡莉娜号战星也一并断电！” “执行，快执行！” “是！” 一阵鸡飞狗跳后，半球文明后方的这一颗战星“卡莉娜号”也进入了黑暗状态。 三颗庞大的战星，一颗在前面，两颗在后边，就这样漂浮在行星系的外围区域，原本热闹的活动场所全都变得安安静静。 各种武器失去了光泽，一身肌肉却派不上用场。 而战星内部，自然是鸡飞狗跳。 “紧急避难通知，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紧急避难通知，所有人员撤离到各自的避难所当中！被困在电梯间中的人员，请不要慌张，援救队伍正在赶来！” “紧急避难通知，这不是演习！” “发生了什么？” “先别管，照做就是了！” 人民群众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撒开脚丫子，全都开始紧急避难。幸运的是，类似的演习活动训练过好多次，期间倒没有发生太大的混乱。这也算得上是星际公民的标准素质要求了。 而前线的通讯飞船处，张远等人也在不停检查这种新型数字病毒的特性。 很奇怪，它的传染能力似乎并不强，比曾经的“万年虫”病毒弱得多，周边的电子设备并没有被大规模感染。想当年的万年虫，一遇到就立刻瘫痪，但如今遇到的这一个，传染性似乎不算高。 第七百二十九章 10个小时 虚拟世界的专家山本一郎检查了半天，说道：“这个数字病毒的复杂程度却很高，比万年虫复杂太多了。正因为如此，它的传染性降反倒低了不少，基站内部的‘保护锁’一定程度阻碍了病毒的蔓延，为我们拖延了时间。” “可能还存在着我们所不了解的特性。但现在这个病毒已经‘死’了，很难排查出更多的东西了，除非我们想办法再去弄一些活的。” 张远摇了摇头：“再说吧，太危险了，我们还得排除战星上的设备是否有感染的可能。” 说到这里，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我们有保护锁装置，但是半球文明病没有……说不定数字病毒已经在他们的星球上蔓延了！” 他连忙回过头问道：“半球文明那边怎么样了？” 一位士兵立刻回答：“连带着后方的战星，已经全区域断电了……他们那边的安全人员查不出什么东西，但是抄了我们的作业。” “那就好，他们还是挺聪明的啊。” 张远松了一口气，如果半球人的战星忽然失控，对人类来说也是不小的麻烦。 面对神秘的数字病毒，半球文明没有像人类那样成熟的工具体系，只能在那里抓瞎，除了抄袭新人类文明的作业之外，好像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但只要抄了作业，以半球人的行动力，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众人匆匆忙忙研究了十多分钟，这么短的时间，也没有研究出所以然来。 张远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一连串的数字信息，我们一时半会破译不了，文明等级高一级，真是压死人啊！” “但现在，我们可以肯定，这种神秘的数字病毒，给托斯文明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这些病毒悄悄地将我们的探测机器人感染，而且还试图顺着电磁波，感染进我们的内部，中间居然没有任何症状……10小时的光速路程啊，太恐怖了。如果不是有着托斯文明的先例放在眼前，引起了我们最大的警惕，说不定我们也要中招了。” “我们赶紧先回去！” 飞船缓缓地降落地表，由于地面上的信息控制中心暂时被关闭了，只有一些灯光指示，驾驶员手动驾驶这么大的一艘飞船还真的有点吃力。 “砰”地一声巨响，着陆的一瞬间，张远的身体猛地一晃，感觉整个骨头都要散架了。他甚至有一种飞船中了病毒，自己交代在这里的奇妙错觉。 好在身上系着保险带，倒是没出什么安全问题。 “怎么样？真的有数字病毒？！”其中一位安全专家冲在最前方，手上着一块大大的显示牌子，上边显示出了这一行文字。没有耳机，在真空当中说话别人也听不到，这种文字显示的速度反倒更快些。 张远点了点头。 他又指了指手中的电脑，当外边的迎接人员看到屏幕上各种乱七八糟数字的时候，不由得齐森森地咽了口唾沫。 这就是数字病毒！ 一种神秘，并且难以认知的存在！ 任何保护协议以及防火墙，在数字病毒都显得不堪一击。就好像用一张普通的A4纸去阻拦一颗子弹一样可笑。想要真正的防御，唯有生物脑，以及一些特殊的物理构架机制。 数字生命与正常的生命一样，区分生存以及死亡，它可能是生命与非生命的中间状态，是“宇宙黑箱”中的一个环节…… 一行人也没来得及休息，回到了大会议室当中，冯舰长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各位，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什么时候可以重新启动星球上的紧急安全功能？现在这样断电下去太危险了，和瞎了一只眼睛没什么两样！” “如果敌方发动攻击，我们很可能就完蛋了！” “10个小时！我们只有10个小时！不，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现在只有七个小时了。” 信息在宇宙中的传播速度有限，10个小时后，隐藏在托斯文明基地中的敌人就会发现，远方的三颗战星拉闸断电了，到时候就是发动袭击的最佳时机。 并且，10个小时的安全前提是，对方没有超光速观测的能力。 “所以，我们要尽快搞清楚托斯文明的真相……以及……” 她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在10个小时后，我们有没有可能遭受的袭击！！” “我们必须要在10个小时内重新启动电源！” 所有的电子产品全部被关闭了，只剩下头顶明亮的备用灯光。没有了电磁通讯，人类又回到了最为远古的时代，说话只能靠吼。 张远心底里捏了一把汗，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先不用这么焦虑，我们发现它的时间并不晚，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如果再晚上几个小时，说不定真的会遭殃！首先检查一下周边的计算机是否中病毒，如果没有的话，战星的内部安全功能马上就可以重启了。” 他很快就指派了一些安全队，进行全面排查。 经过大概5个小时的功夫，除了一些通讯装置外，人们并没有找到战星内部设施当中留有太多的病毒。 这使得内部信息安全的工作人员羞愧的同时，又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真的没办法发现“活的”病毒，只能够发现死的，人类的技术还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高超。 “大意了啊！”负责信息安全的这位教授羞愧不已。 张远安慰他道：“这是好事，意味着宇宙中还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意味着我们还有进步空间。” 倒是半球文明那边信号中心一片混乱，由于他们的信号基站防御力弱，病毒已经完全顺过来了，甚至出现了一部分机器人失控的情况。这些机器人倒是没有直接反叛，反倒是开始胡乱行走，仿佛是病毒在适应整个操作系统一般。 这一切搞得里边的研究人员鸡飞狗跳的，经过一番混乱后，这些机器人被重新捕获。 好在“九州号”星球，是新人类所属的战星，半球文明在九州号中设立的控制中心只是一个单纯的信号接收站，没有大规模的广播能力，就算事先中毒也不会扩散开来。 这些被控制中心捕获的病毒，变成了非常好的研究对象。 这个消息让大伙长长松了口气。 “山本，你带人去研究那些被捕获的数字病毒，允许使用P4级别的技术。” “知道了！” 经过这一番后，已经过去了整整9个小时。 工作人员还在一遍遍地探查整颗战星。这种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一想到曾经发生过的数字病毒灾难，每个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再加上1个小时之后，有可能会有敌人出现，实在太危险！ 直到最后10分钟，负责紧急调查的张远才松了一口气。 “各位，基本的调查结果出来了，那数字病毒的传播能力，还没能够完全传播到我方的战星上，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发现及时。” “排除了危机后，许多功能又能够重新启动了，包括后方的两颗战星，也可以重新恢复部分工作，只要安全等级不降低就成……” “连接电源，开启一些功能吧！” 与此同时，他又将目光看向了托斯文明的基地，按照目前发现的数字病毒来推测，那些大型娃娃鱼，真的有可能遭殃了啊。 第七百三十章未知的敌人 经过一番讨论后，九州号与后方两颗战星的通讯方式，也将改成右旋中微子通讯。 虽然成本高了点，但是专家们普遍认为，这是一种更加安全的沟通方式。 冯舰长再三确认道：“有没有可能，数字病毒不是通过电磁波进行传播？中微子通讯真的安全吗？” 张远沉默了一阵子，他曾经对数字病毒研究过，对这方面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摆了摆手，解释道：“就目前而言，没有这种可能。按照我们这些年对数字病毒‘万年虫’的调查，可以发现它是一种类似于‘自我意识’般的古怪函数序列，拥有一定程度的创造能力，所以才能轻易地攻克互联网络。” “但它比真正的‘自我意识’稍稍简单一些，所以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其中蕴含的信息量，依旧不是一小串中微子能够承载的。你们知道的，中微子对普通物质的干扰实在太低，只能够与原子核发生弱相互作用，这种干扰能力，实在太弱了。” “唯有电磁波才能够承载更多的信息，并且干扰到机器的运转。” 讲到这里，基本上所有人都放心下来。只要能够与大后方通讯，就算麻烦了点，也比没有通讯好得多。 张远又对着一位半球人首领说道：“你们是否有对付数字病毒的经验？” 这些半球人也非常紧张，数字病毒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中招，整个文明都有可能瘫痪。可是他们仅仅听说过所谓的“万年虫”，也在交易市场中购买了一些万年虫标本以及检查装置，但他们连万年虫都研究不透彻，更何况新型病毒呢？ 面对这种情况，半球文明完全处于睁眼瞎的状态，帮不上什么忙了。 10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九州号已经恢复了一些战斗能力。 .大批量的士兵镇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警惕敌人的出现。 静悄悄的宇宙，没有任何声音，除了星体在永无止境地运动外，仿佛没有其余的动静。可是，以往与人类一起推动中子星对撞的托斯文明突然间就没了，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啊！ 人们只能够祈祷，托斯文明能够有幸存者逃出，重启文明的火焰。 第11个小时，12个小时，13个小时…… 20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已经是第二天了。新人类文明以及半球文明的高层领导，又重新聚在会议室中，商量问题。 “敌人没有趁机攻击吗？”张远皱着眉头。 如果托斯文明的基地内部真的有一个幕后主使，并且这个敌人抱有恶意，这么好的攻击机会，对方居然放弃了。 他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所以有两种情况，第一，托斯文明的基地内部没有敌人，敌人已经离开了。” “第二，有敌人，却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展开攻击。主要原因，我们认为还是因为距离，十个小时的光速路程，对方没有把握，还不如继续装聋作哑，引诱我们上当。” 暂时没有发现敌人，并不意味着绝对安全，双方正考虑用高能武器将那一个充斥着数字病毒的基地完完整整地洗地一遍。但又担心，用核弹洗地会把人们所需要的调查内容给销毁了。 最终的真相就像一块石头，压在众人的心中，沉甸甸的。 但到底如何调查呢？很困难。 张远也想不出特别好的办法。 面对一种未知的数字病毒，如果继续派遣机器人的话，这些机器人还是很容易中病毒。因为在真空环境下，机器人的对外感知，大都还是得依靠电磁波来进行，去掉各种红外线、紫外线、雷达，机器人直接就变成“瞎子”了。 如果机器人能够接收电磁波的话，也就很难完美防护。 除非派遣真正的士兵，由细胞构成的大脑，是不会中毒的。但在这种情况不明的状态下，派遣士兵和送死任务没什么差别。高明的指挥官应该尽可能避免这种情况。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钟，山本教授所带领的紧急安全调查队又传来了一个不怎么好消息：那些被俘获的数字病毒，“居然神奇般地自杀了”！ “暂时不清楚数字病毒自杀的原理……就这样突然间不动了。” 山本显得有些尴尬，这些数字病毒每时每刻都在产生更多的信息，但是突然间，全部都停止了活动，令人摸不着头脑。 这样一来，又什么都分析不出来了。 张远皱着眉头问道，“有没有可能，这些病毒只是木马程序，背后需要一个操控者来操控。现在我们切断了通讯，没有了操控者，它们自动失去活力。” 山本：“有这样的可能，但是并不能完全肯定。如果真的是木马，说明基地内部存在武装力量。” 张远说道：“那么，我还是建议，继续小心谨慎地探索基地以及派遣士兵，探索飞船的残骸。甚至，我们可以尝试着重新联络那些已经中病毒的侦查机器人，看看这些家伙，到底会出现什么毛病，又或者可以试探背后的操控者。” 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案，还能够顺带着俘获一些数字病毒过来，进行进一步的研究。 唯一的缺点是，人类的技术是否足够，是否出现二次感染？ 其中一位安全专家道：“既然已经知道数字病毒的存在了，小心一点，还是没有问题的。就算出现感染，也只会感染一艘通讯飞船。” “如果对方不发送病毒提供我们研究了呢？” “那就可以证明，基地内的确躲藏着拥有智能的敌人……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方案很快就获得了通过，半球人也学乖了，既然他们排不上什么用场，双方的办公场所干脆合并到了一起，省的真的出了事，又没有足够的能力解决。 过了半个小时，通讯中心重新连接上了前方的侦查机器人。 它们还真的在正常工作！ 这些机器人重新联通后，开始源源不断地反馈画面，只不过画面不一定是真实的，所有人都处于高警惕状态。 一位年轻的信息安全工作者忽然问道：“我有点不明白，一个确认已经中毒了的机器人……这些信息还有什么用？” 另外一位年长一些的专家答道：“至少这些信息十有八九都是真实的。如果真的存在一个幕后主使，修改了一些画面，那么我们很容易就能够将这些修改的部分给找出来。” 因为几艘高速穿梭机已经在路上了，这些高速穿梭机由飞行员手动驾驶，目的只有一个：实地拍照！ 时间慢慢地流逝，科学家们在信号基站上尝试着俘获新出现的数字病毒，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通过不同的技术进行试探。 这些家伙非常隐蔽，往往需要通过断电的手段，才能够将其找出。 但断了电之后，数字病毒全都死了，就没有太多意义了。 面对这种神秘的未知，张远感觉压力很大，虽然现在人们能够不停地无风险尝试，但谁知道中间是否会横生变数…… “张教授，保护锁有着一定的阻绝效果。” “明白了。” “报告，超负荷技术也有少量效果，我们正在研究起效果的原理！” 不过开发新的技术，不是一时半会出的来的。 “张教授，我们现在发现了一个规律。单机情况下的病毒，比较容易寻找，但处于通讯状态下的数字病毒，寻找的难度很大……这个病毒有可能在联网状态才能发挥更大作用，所以……” 眼前摆放着两台超算，一台切断了对外通讯网络，能够在不断电的情况下，探查出数字病毒；还有一台正在接受通讯机器人的信号，这一台怎么都探查不出来。 这位专家的意思不言而喻，他认为基地内部，的确可能隐藏着未知的敌人。 第七百三十一章 银白色广场 时光慢慢流逝着，一天之后，就在张远等人对数字病毒紧急开发应对措施时候，前方的高速穿梭机部队成功归来，带回来了宝贵的近距离拍摄照片。 这些超高清的拍摄仪器全都经过特殊处理，再加上高速穿梭机的超高速移动，中病毒的可能性极低。将这些照片与前线调查机器人传输回来的视频进行对比，或许能够发现更多的有效数据。 过了一阵子，来源于半球文明的一只探索部队又发过来一则消息，他们还真的发现了一系列数据异常情况。 位于托斯文明基地东面120公里处，有一个非常奇怪的银白色圆形场地，上边布满了一颗颗很奇怪的“铁球”。 这些古怪铁球镶嵌在银白色的广场上，直径大约有150米，数量大约有一百五十多个。这些铁球的光学性质显得非常奇怪，几乎是全反射，亮晶晶的，就像是一颗大号的水银。 最关键的是，半球文明的探索机器人其实并没有探索到这个场地，它们在接近那一个圆形广场的时候，一下子全部都转变了方向，跑到另外的地方去了。 这个事实还是数据调查后，分析出来的，因为几乎所有的机器人都不约而同的做出了这个动作，仿佛在规避这个圆形场所，显得相当不对劲。 这个事实很快就让所有工作人员都重视了起来。 人们开始紧急分析，高速穿梭机拍摄下来的照片，这些照片才是更加真实的存在。 张远皱着眉头，快速浏览着一张张照片，银白色的广场上方，似乎还有一个庞大的透明玻璃罩。半球人的侦查机器人距离这个圆球12公里处调转了自己的方向，但是没有跳出任何的错误信息，这些东西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掩盖了。 如果不是高速穿梭机带回来的照片，半球人或许真的会忽略掉这个银白色广场。 “难道数字病毒的作用，仅仅是为了让调查机器人规避那一块区域？唔……不太可能吧。” 李振东坐在位置上，悄悄说道：“这个东西，不会是托斯文明建造出来的新型军事武器吧？” 张远摇了摇头：“看上去不太像，哪有这种模样的武器，反倒有点像飞船……有了曲率引擎，圆形的飞船也挺不错的。” “半球文明的机器为什么会不约而同地避开这里？” “原因还在调查。” 其中一名军事专家道：“那就派一个我们的机器人过去看看。” “我们的机器人也已经中毒了吧？” “是啊，正是因为如此，强制命令它过去，看看会发生什么？” 张远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派遣一个P-113型号的机器人，直接用导弹攻击这个圆形广场，对准一颗铁球发射！” 李振东摸了摸想：“我记得P-113型号的导弹，使用的是陀螺仪导航。” “是的，我们需要测试这种数字病毒的特性！” 发出这条命令后，人们又耐心等待了20个小时的时间。 一艘艘高速穿梭机，又跑过去拍摄照片，这些士兵毫无疑问冒了巨大的风险，就算是高速穿梭机，也有被击落的风险。 结果，新人类文明的一台P-113型号机器人，发射了一枚导弹后，结果居然硬生生地射歪了！导弹并没有轰炸到圆形广场，反倒落到了更加偏远的角落，轰然炸开。 紧接着，在人类的强制命令下，这一台机器人开启了自己的动力引擎，就像一辆坦克一样疯狂地冲了过去，结果在距离这个圆球12公里时，一下子停了下来，调转了前进方向。 P-113都不行吗？ 这个事实让所有人又惊又怕。 如果说半球文明的机器人故意避开这个区域，可能是他们的技术不行，也可能机器人产生了某些bug，因为托斯文明的确很擅长这方面的电磁干扰技术。 但新人类文明的机器人，对这方面是有防备的。 新人类文明与托斯文明相处的时间不少，彼此也有科技往来。这些机器人不太可能一下子，甚至连任何一点信息都传递不出来就完全瘫痪。 这个布满了圆形铁球的大广场，有问题，有大问题！ 得到这个结论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莫名有点儿兴奋。 人们怕的就是没有任何突破口，但现在，一个突破口已经出现了。 其中一名专家介绍道：“……是一种我们不知道的神秘武器让这些机器人瘫痪了。而按照我们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其中的原因，有好几个不同的可能。” “第一是某种电子干扰攻击，可能是到达12公里这一疆界后，那个广场发送了一连串的电磁脉冲，瘫痪了我们的机器人。” “第二是物理性质的攻击，譬如说微型激光，一束微型激光创伤只有几毫米，却已经能够实质性损坏我们的机器人。只要在某些关键部位，打出几个小孔，机器人自然也就报废了。” “第三，正如同张教授所说的，是数字病毒在搞鬼！数字病毒可能操控了机器人的运转，让它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故障。” “我认为，最后一种可能的概率最大！” 这位专家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很明显紧张了一下，“但我们还是难以判断，这些数字病毒发作的背后逻辑。难道就是为了保护银白色的圆形广场？上面的那一颗颗铁球，到底是什么？” “又或者，数字病毒就是这些铁球发射出来的？” 张远皱着眉头，数字病毒这东西，算得上是高级星际文明对低级文明的降维打击。因为低级文明完全没办法对其进行研究。如果人类不是拥有虚拟世界技术，可能会和半球文明一样，就算知道眼前有一个巨大宝藏，也只能处于两眼一抹黑的抓瞎状态。 五级文明或者六级文明，对智慧生命的量子随机性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于是能够创造出一种能够动态变化的数字程序。 这种数字程序有点类似于智慧生命，却又不是真正的生命。如果按照人类的理解，1代表着真正的生命，0代表着非智慧生命，它仿佛是处于0与1之间的中间数字，，或者。这完全就是难以想象的抽象事物。 这些数字病毒能够通过电磁波传播，几乎无孔不入，将拥有计算能力的芯片一并感染。 人类目前唯一的数字病毒样本，就是当初和巴迪特文明发生战争时，所缴获的“万年虫”病毒。但万年虫和这种新型病毒的特性完全不同，没办法借鉴。 如果人类真的能够掌控未知的数字病毒，甚至不需要完全掌控，只需要会使用，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能够对其余的四级文明，实现降维打击。 第七百三十二章 强行吃掉对方 面对存在的五级文明遗产，所有人都心中有些意动。其中一位教授略有些激动地说道：“如果真的是这个广场上的铁球在发送数字病毒，我们最好得想办法带一颗回来。只要做好电磁波防护，就算是数字病毒也不可能大规模传播。” “一种未知病毒的捕获，对我们的防护研究相当有利！” “而且我隐隐觉得，这些铁球隐藏着更多的奥秘。” 张远皱了皱眉头，虚幻实验室依旧要承担起这一项检测任务。 而这个方案，风险稍稍大了一点，因为隔壁有一个现成的例子摆着呢！ 那么多飞船废墟，那么多的尸体摆在那里，连同样是四级文明的托斯人都中招了，人类必须得更加小心，以防范未曾想到的风险。 五级文明的科技遗产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啊！ 张远思考了一阵子，摇了摇头道：“就目前而言，派遣机器人去捕获铁球明显不太现实，我们并不知道哪一频段的电磁波是病毒感染频段，说不定连可见光都能够感染。只能依靠我方的士兵或者半球文明的士兵，尝试着人工捕获……或者可以尝试着，用几万公里的碳纳米绳，把它钓一颗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李振东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大声说道：“等一下，我明白这些数字病毒到底是什么了！它们是木马程序！是木马程序！” “木马程序本身的破坏力并不强，只有在一系列两万操控下，才能够显示出应有的破坏力。” 李振东越说越快：“我认为……托斯文明的基地内部，隐藏着一个强人工智能！这个强人工智能操控着一切，正在对着我们虎视眈眈。” “这个圆形广场可能是强人工智能迫切需要保护的地方，所以就算有暴露的可能，它还是跳出来了！” “大家想一想吧，这一个奇怪的圆形广场是后天形成的，还是托斯文明建设起来的？如果不是托斯文明建立的，那会是谁呢？肯定是强人工智能！” 这个想法提出的时候，张远心中再次一跳！ 李振东的想法虽然有点儿跳脱，没有任何证据，但也解释了很多想不通的地方，譬如说为什么九州号感染的数字病毒没有大规模爆发…… 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了！ 电磁波一来一回就需要20个小时，并不是人们以前想象中的十个小时。在这种超高的延迟下，木马程序操控起来极度麻烦，还没来得及爆发，就被人类给清理了。 众人沿着这一条思路，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也就是说，这个幕后推手占领了托斯文明的基地后，又建立了这个圆形广场，它没有预料到人类会突然造访这颗星球，所以一开始就想办法使用数字病毒，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进来。” “但可能是因为距离太遥远，也有可能是我们太过小心，它始终没有成功。” “直到后来，我们开始想办法打击它所保护的重点目标，无奈之下，只能够暴露。” 如果猜测属实，这个幕后推手，的确大概率是有智能的。 它知道应该保护自己的重要目标。 张远琢磨了一番，又说道：“按照这种道理，这个幕后推手的军事实力，其实大概率还不及我们？它主要的攻击方式是数字病毒，还与当初的托斯文明打了一战，这一战导致两败俱伤，破坏了绝大多数的基建，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大家知道的，从一个完整的地下基地，开发出另一个地下基地，可能几十年就够了。但从一无所有，重新开发一个基地，可能需要上千年的时光。” “如果基础设施被破坏的太多，就算是五级文明的机器人，也有可能元气大伤，发展的速度被大大拖延。” “否则的话，在我们断电的10个小时里，它应该会发动军事，直接攻击我们的。” 一位副舰长忽然道：“让安全部门再检查一下吧。” 工作人员在电报机中，打了一份电报，这种最简单的通讯倒是没什么问题。 过了好一阵子，安全部门传来了消息：“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 如果对方的军事实力远远低于联盟，那么……强行吃掉对方的确是有可能的！ 一份莫名其妙的五级文明遗产，仿佛就在眼前。在不了解的时候，它很危险，但现在，人们已经对它产生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险中富贵求啊！ 半球文明的一位专家率先狂热了起来。 “各位新人类文明朋友，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五级文明的科技遗产，一个战争废墟！我为您的老朋友感到由衷的遗憾，但我们更应该调查清楚这件事！” “如果您的文明认为，派遣士兵可能承担生命危险，我们愿意承担这种风险。请不要担心我方士兵的勇气，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此而诞生的！” 张远抬头看了看那位半球文明的专家，他说的倒是有点道理。半球文明的士兵不怕死。 但如果是士兵亲自上场的话…… 思考了一会儿，张远说道：“艾英坦阁下，不是我怀疑您文明士兵的勇气与执行力，而是您文明个体的对外感知能力，大都依靠仿生学装置。我怀疑，仿生学装置也有病毒的可能。我们没必要这样冒险……” 这位半球人道：“张远先生，我们的仿生学装置，是可以更换的，我们可以手动将它们改造成无芯片的传统模式。” 张远再次摇了摇头，“我更加担心的是，托斯文明的基地中，是否真的有东西活着，他们是否在操控整个底下基地，是否隐藏了力量，这个问题最为紧要。” “如果有很聪明的东西活着，我们所有看到的虚弱景象，很可能是对方伪装出来的。” 如果在地下基地中，真的存在某些智慧生命操控着这一切，所有的结果是对方装出来，故意让人类上当受骗的呢？ “各位先生们，一旦失败，我们承担不起后果。” 就这么讨论了半天，大伙还是决定，暂时抛弃那一个圆形广场。率先调查飞船的残骸才是关键点。 托斯文明的基地实在是奇怪地厉害，新人类文明以及半球人投放下去的机器人，已经中了病毒，却还在若无其事地调查着，甚至它们还尝试着沟通后方控制中心。 只不过，人类这边已经单方面切断了所有的联络，不再和这些机器人纠缠下去了。 就如此，一队士兵携带着大量的工具，前往飞船残骸……说不定托斯文明在最后关头，留下了一些关键性的有效信息。 …… 第七百三十三章 机械反叛 “这一次的任务很奇怪啊，绝大多数的电子仪器都被关闭了。你们起飞的时候注意点，没有电脑的帮忙了！” 士兵队长宇文亮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执行如此古怪的任务，他全身的装甲全都被机械大幅改造过，里边的电子芯片制程都快接近毫米级了，每秒钟的计算量不超过十万次，这使得动力装甲的性能十分笨重。 背后还带着一个五十千克质量的信号干扰装置，这玩意一旦打开，除了发出电磁噪声外，没有其他的功能。 “据说这些电磁噪声能够杀毒，那些专家是不是小心过了头？” “小王，你可别乱说，如果晚断电了几个小时，说不定我们整个文明都要瘫痪！” 头盔也是特制的，电磁波进入头盔的时候，将会经过一系列的折射扭曲，就连可见光也不例外，这使得他的视野就如同金鱼缸中的金鱼一样，完全是扭曲着的。 “好了你们少废话，这样设置肯定是有用意的！” 作为一名在上一次战争中获得勋章的士兵，他感受到了任务的艰巨。 这一行总共只有5人，兵在精而不在多。 “长官，头盔为什么要设置成这样？还没执行任务，人都快晕了，就跟很多了就一样。”一位下属士兵开了句玩笑。 “这不就是正常人强行带上老花镜吗？” “别废话！”宇文亮哼了一句，“谁也不能保证，人会不会中病毒。你脑袋里有辅助大脑，也有各种智能芯片！” 当然了，这种概率发生的可能性很低，人体内部所有的芯片，都只有发送功能，却没有信号接收功能，这是一开始就制定的安全原则。而且这些执行任务的人类士兵，精挑细选过，没有安装仿生学装置，所有的感知都是通过神经元细胞传递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真的有数字病毒，能够顺着神经元传递进人脑，那么……这种科技和魔幻没什么差别了。 “有备无患总归没错。” 随着目的地的临近，飞船的速度逐步降低，“咔嚓”一声轻响，机械臂成功对接上飞船残骸。宇文亮挥了挥手，示意队友们跟上，然后开启了电磁噪声装置。 在真空环境中的移动，只能够通过反冲喷气，以及队友之间的绳索拉扯。 士兵们走出了飞船。 脚下是一块漆黑的焦炭，墙壁上飞溅着点点的血渍，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宇文亮用激光武器拆卸下其中的一台机器，仔细地研究着里边的电路，由于特制头盔扭曲了光线，在某一个距离处，头盔变成了放大镜，能够将图像放大好几十倍。 他又将工具箱中的工具取了出来，一次次试探着。 所有的士兵都拿着枪械，小心翼翼地戒备着。虽然他们在飞船上开了几个玩笑，但真正执行任务，却不敢有丝毫马虎。 宇文亮得出了一个结论，“电容损坏了，说明这里曾经广泛使用过电磁脉冲武器。” “电磁脉冲？！”另一人小声叫道。 “也就是说，当初的托斯文明在逃生的时候，爆发了混乱。在混乱当中，其中一方普遍使用了电磁脉冲武器，另一方使用的是常规武器……以至于把自己的飞船都打爆了。”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使用电磁脉冲武器的，必然是托斯文明，这种武器能够对电子仪器造成巨大的破坏。 而使用常规武器的，很可能是中了数字病毒的机器人！ 这些机器人反叛了！！ “真的是强人工智能，操控了机器人的反叛吗？”后背顿时一阵恶寒，这个年代，战星上的机器人数量可远远比人类还要多啊。 突然间，宇文亮感觉有人在拽拉自己，他抬头看到一位队友做出了警戒态势，又做了一个手势。 前面有情况！ “我去看看。” 宇文亮盛会口气，做出一个手势，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偷偷地开动气流，潜了过去，他瞥见拐角处有一台完好无损的机器人在走廊口拐了过来，两只电子眼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妈的。” 他认出了这一台机器人，是半球文明的A-36L探索型号，一开始整个联盟调查遗迹的时候，使用的就是这些无人探查机器人。只不过后来为了保命，直接切断了联系，这些家伙被抛弃在这里。 看到这台机器人的时候，所有士兵紧张地汗毛竖立。 谁都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怎么回事，是否已经被操控。就算是侦察机器人，也安装着少量的武器存在。人类在正常情况下，无论是射击精度还是反应速度，绝对比不过机器人。 “开火！” 五把激光步枪瞬间吐出灼热的光束，A-36L探索型号的两个探照灯光顿时暗了下去，似乎被命中了关键部位。 宇文亮神情一动，开启气动装置，飞近这一台机器人，把它给拽了回来。 走廊深处仿佛还有着一闪一闪的灯光，电压有点儿不稳定，不过他们却不敢再继续深入下去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鬼地方到底隐藏着什么危险…… “走吧，先回去。” 宇文亮抓住A-36L探索型号机器人，一点一点地向后方退缩，一直到出口处。又挥了挥手，示意大伙开启激光切割器，拆下一些电子仪器，准备带回去。 这种激光切割手段不会产生过大的振动，所有人小心翼翼地，将影响降低到最小状态。 “这一趟的收获已经足够了，先把所有的消息带回去再说。” …… 当五名士兵成功回到九州号后，科学家们很快就将这些机械造物进行解析。 “A-36L探索型机器人”被激光武器打了几个大洞，但内部的存储设备并没有被破坏，如果可能的话，科学家们还想借助这一台机器人，解析出它在先前一系列探索中拍下来的画面。 而那些拆卸下来的电路板也是如此，或许可以从中发现一些有用的信息。 对付这些东西必须极度谨慎，为此还特地准备了一个密封的金属房间。甚至所有的工作人员进行试验后，全部都要进行隔离以及心理检查。好吧，这已经算是小心地不能再小心，将数字病毒当成魔法看待了，不过小心总归没有大错。 半球文明的领导层深刻地感受到，这个新人类文明实在是太苟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小心谨慎文明。如果是他们来下达命令，早就有点儿憋不住气，让士兵们冲上去快乐地捡五级文明的垃圾了，就算出现一点伤亡也是能够承受的。 过了大概三个小时，大伙得到了基本结果…… 第七百三十四章 高能激光扫射 李振东作为信息专家，专门负责破解这个机器人的内部资料，“基本上的检查出来了，第一点，A-36L探索型机器人的程序库内部，也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代码，也就是说，飞船的残骸中也存在着数字病毒的传播迹象。不过这个机器人在被激光武器摧毁之前，还在兢兢业业地为我们工作，拍摄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张远坐在玻璃窗附近，浏览着手头上的资料，“也就是说，托斯文明的基地内部，的确存在一个幕后主使。这个幕后主使能够操控数字病毒造成机械反叛，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它就显得无能为力了。毕竟电磁波通讯也是需要世界的。” 接下来屏幕上播放的，主要是A-36L探索型机器人拍摄下来的一些画面。 可以中这些画面中看到，这艘残破的飞船中发生了大规模的枪战，船舱中有着各种弹痕。 许多尸体七零八落地漂浮着，有一部分尸体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穿上宇航服。这些大型娃娃鱼可不是半球文明，他们与人类一样，在真空环境下难以生存。也就是说，这些娃娃鱼在非常突兀的情况下，遭到了内部机器人的反叛，以至于他们连穿戴防护服的时间都没有，空气大规模泄露后，硬生生地憋死了。。 由于时间过去了太久，这些尸体表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霜，只能够模糊看到他们死亡之前的惊恐忐忑。 再前方是一个备用逃生舱的出入口，看到里边情况的时候，张远轻轻松了一口气：“里边的逃生飞船不见了，至少有一部分托斯人逃了出去……这是一个好消息。” 从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新人类的老朋友能够存活下去。 只要有一部分人口逃离，就有重启文明的一天，虽然这一项任务可能会变得非常非常困难。 第二个拍摄到的有效画面：飞船内部，某一些灯光忽闪忽闪的，出现了电压不稳定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能源室的核聚变电站早就已经被破坏了，也就只剩下电池组还在工作，所以里边游荡的反叛机器人，其实也处于电能不足的状态。 看到这一幕，张远分析道：“所以这些反叛机器人在能源不足的情况下，没有对这一台A-36L发动攻击，可能是将它当成了同类。不过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种情况，那个幕后推手放弃了对这些机器人的远程操控。” 另一方面，能够坚持如此长久的超级电池，不可能是化学电池，唯有放射性元素电池。 按照人类对托斯文明的科技理解，对方拥有的放射性元素电池持续稳定放电一百年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出现了电压不稳定的情况，意味着出现这件事故的时间段，至少在一百年以前了。 张远皱着眉头说道：“如果能够得到电池组，解析其中的元素含量，就能够更加精准地判断出托斯文明遇难的时间……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这些画面都经过修改，是故意呈现给我们看的，不过可能性不大……飞船的残骸距离那一颗星球太遥远了，没有超距通信能力，光靠电磁波进行远程操控显得不太现实。”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位年轻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小声说道，“我怀疑，所有的一切，可能是那一支舰队引发的。这个时间点，很微妙啊。” “那一支舰队”指的是人类在旅行过程中，观察到的拥有大量战星的舰队，其前进的方向是戴森球方向。 但人们并不知道它从哪个方向来。 “是否存在一种可能，那一支舰队，在一百多年前偶然路过了此处，然后使用数字病毒，团灭了托斯文明？” 张远愣了一下，的确有这样的可能…… 而且，时间节点是对的上的。 这样一想，每个人心中都产生了深深的后怕。因为当初那个时候，双方曾经擦肩而过！ 如果那一只舰队，的确是是抱有恶意的五级文明舰队，遇到一个四级文明之后，随手就把它给灭杀……说不定人类其实已经非常好运地，躲过了一次灾难。 因为谁都不知道这种数字病毒会不会出现在身边！ 人类与半球人能够坐在这里，小心翼翼地调查，完全是因为足够好运，足够谨慎，距离托斯人的基地足够遥远！ 如果一个五级文明，想要阴新人类文明一把，在科技碾压之下很简单，对方只要将一个数字病毒的传播飞船，悄悄地发射到九州号上，那么九州号在没有防备下，很快就会瘫痪，出现机器人反叛事故。 难道整个联盟一直保持这种战争紧急状态？ 不可能的，没有了智能化与信息化，还算得上是星际文明吗？ 难道用传统的陀螺仪去引导导弹的发射？凭借人类本身的力量去驾驶飞船？！ “尊敬的新人类朋友，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发话的是那位半球文明的领袖普罗米斯，他说道：“如果您方的专家认为，那艘飞船的残骸中还有隐藏着的未知风险，我建议用高能激光将飞船残骸肢解，然后用电磁脉冲武器，将里边的电子机械彻彻底底地清洗一遍。” “虽然这种做法会破坏掉大量的电子零部件，但最终我们总归能够还原一些内容。” “我们必须要得到这方面的信息！” 这一番话说的倒是不假，托斯文明的飞船中发生了战争，还有机器人残留，应当没有幸存者了。 既然没有幸存者，那么用电磁脉冲武器，将里边的机器人清理干净才是正解，灭杀了全部的数字病毒，然后再进行探索就安全地多了。 “是啊，就这样吧，还要对残骸进行第二次的探索。” 会议很快就认定了这个方案。 决策下来后，九州号的“死神级”高能激光炮，对准了飞船的残骸，然后冒着一定的风险，将距离挪移地稍稍近了一些。 一番准备后，一道又一道的高能激光扫射了过去。这个大型激光发射器，就如同一个超大型的圆盘雷达，激光会通过中间的脉冲装置发射出去。 就算飞船残骸一动不动，还是射歪了好几次，这也侧面反应了，距离才是宇宙中最好的保护武器。 不过在源源不断的攻击下，那一艘飞船的残骸冒出了大量的灰黑色金属雾气，很快就被高能激光武器肢解成了五段。 紧接着，一枚枚电磁脉冲弹在飞船残骸附近爆炸。 在没有金属外壳防护的情况下，高能电磁脉冲就将里边的电子设备完完整整地爆破了一遍，仅仅亮着的几盏电灯也熄灭了，甚至还产生了几次不大不小的爆炸，应该是某些核电池破裂后，产生的爆炸。 第七百三十五章 冯诺依曼探测器 “电磁脉冲弹可真是个好东西啊，是对抗反叛机器人的利器。难以想象一个文明机器人全部反叛的场景……智慧生命与机器人的大战吗？” 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士兵们所承载的飞船重新出发，探索新的线索。 这一次倒是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探索队伍很快就带回来了大量的有效物件。将所有的物品带入安全屋之后，新人类文明以及半球文明的科学家又重新开始分析，存储在设备里边的数据。 经过电磁脉冲弹的清理，大部分的数据都被摧毁了，想要寻找有效信息，变得十分困难。 好在这方面的专家人数众多，新人类文明算得上是捡垃圾的新手，没有捡过太多的星际垃圾。但半球文明却是捡垃圾的老手，他们在科技发展缓慢的时刻，曾经长期在戴森球附近，以捡垃圾破解科技的方式来获得发展，所以也培养了相当多的专业科学家。 半球文明直接派遣出了两千人的破解团队，而新人类文明派遣了一千名精英。 就这样，三千多人经过一个星期的努力后，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 强人工智能！ 的确有一个强人工智能，占领了托斯文明的主要基地，然后引发了这一次事故。 “我们认为，这个人工智能不能算是我们预期中的那一类。它的实力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能够无限向上延伸。因为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的时间，它也没有对我们发起攻击，说明它的能力有着一定程度的缺陷。” “或者说，我们认为，它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摧毁智慧生命，而是为了占领整个银河系！” “那么，事情的主要起因是这样的……” 一颗铁球悄无声息降临到了托斯文明的基地当中，那些大型娃娃鱼发现这件事情后，自然非常紧张，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对其进行分析研究。 如果实在太过危险，他们将会准备大部队撤离。 结果那个铁球中的“人工智能”并没有直接展开攻击，居然尝试着招募托斯文明，让他们加入阿列夫文明的派系当中！ 这个“加入”不是嘴巴说说就够了的，而是要全民植入一款特殊的大脑芯片！ 植入芯片后，托斯文明全员将成为阿列夫文明的一份子，共同建立美好的银河系家园…… 托斯文明的首领面对这个要求，简直惊呆了。他们又说愤怒，又是震惊。 开什么星际玩笑，向往个人自由的大型娃娃鱼当然不愿意植入莫名其妙的芯片。 如果贸然植入五级文明开发出来的芯片，思维都被强行改变，文化也全部丢失，甚至连生命都不一定属于自己了，他们还是原本的他们吗？！ “所以，交谈不成的情况下，这一个人工智能很快就发动了智械叛变，抢夺了整个地下基地。就算有所警惕，但是在数字病毒的作用下，托斯文明还是防不胜防，一败涂地，最后勉强逃出去了一部分人口。” 这一段故事被记录在人们收集回来的飞船残骸中。 这部分的真相还是科学家在一段段不同的描述中，拼凑起来的。 张远的心中很沉重，光是“阿列夫文明”这五个大字，就足够让人感到沉重的了。 而且更加令人感到震惊的是，“阿列夫文明”居然采用了这种方式，来统一整个银河系。 “是啊，一种最为高效的方式。” “所以，那一颗铁球……” “现在，广场上已经有好一百多颗铁球了，都是它复制出来的吗？” 其中一位副舰长略有一点沉重地说道：“我们可以大胆地认为，那一些铁球是理论中的——冯诺依曼探测器！” 冯诺依曼探测器！ 张远心中感叹，这就是五级文明的手段啊，冯诺依曼探测器出现了，整个银河系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在曾经地球文明时期探讨的费米悖论中，就有冯诺依曼探测器这个说法。 在那个时候人们认为，文明是稀少的，宇宙是黑暗的，人类绝对是宇宙的幸运儿。 人们对于银河系级别星际殖民的方法，有一种假想，就是创造一种能够深空旅行的无人机器，然后用新行星上的材料花500年左右的时间自我复制，将复制品送向下一个目标。 这种能够深空旅行并且自我复制的机器，就叫做冯诺依曼探测器。 它就像病毒增殖一样，从一颗星球开花、结果，再将复制品传播到下一颗星球，是指数形式的高速增长。 那时候的人类估计，即使用比光速慢的多的速度航行，这个模式只需要用375万年的时间完成整个星系的殖民。 当然了，那时候的人类，并没有观测到冯诺依曼探测器，所以盲目地认为，宇宙中不存在太过高级的智慧文明。 现在人们已经知道理由了。那时候的人类，过于乐观地低估了强人工智能的研发难度，也过于乐观地估计了科学的进展。 这一类的机器制造的困难度很高，至少要实现强人工智能级别的技术！ 因为能够深空旅行的飞船，本身复杂度就已经极高，从能源室到引擎，再到控制中心、计算中心，还包括自我维护机器人。 到达目的地之后，它还需要就地取材，冶炼加工，完成一系列的生产线，才能够完完整整复制出第二艘飞船。 将一块矿石冶炼成超合金，中间不知道有多少个流程，更何况将这些材料制造成工业产品了。 光靠弱人工智能就想做到？不可能做到，光是自我维护这一关就难上加难，人类绝对没有这种技术！ 新人类文明至少需要十万以上的高端人才，携带大量的设备，才能够在一颗异星球重启文明。 而且人口数量越少，重启文明所花费的时间也就越多，培养高质量的下一代又是一个天大的难题，最终需要百万人级别的高科技人才，才能够勉强开发出跨越星河的飞船生产线。 所以，冯诺依曼探测器一直是个传说。 人类自己弄不出来，到现在也弄不出来。以往的老牌五级文明，或者六级文明，也没什么兴趣把这种探测器充满整个银河系，他们是真的没有兴趣。 但现在，这种冯诺依曼探测器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张远感受到了心中的那一种恐慌。 银河系这么大，又如何呢？ 在指数级别的增长面前，再加上曲速航行，完全不需要375万年，很可能只需要其中的一个零头，5万年，甚至只要一万年！ 依靠这种无限增值的探测器，1万年，阿列夫文明，就能够占领整个银河系！到时候新人类每登陆一个新的星球，都会发现它的存在！ 第七百三十六章 作战计划 这就是科技碾压！ 一万年之后，这种冯诺依曼探测器已经遍布了整个银河系。而任何一个探测器，都有歼灭四级文明的实力。托斯文明就是前车之鉴，等他们发现这个圆球，想要预防的时候，整个文明内部的机器人很可能已经被控制了！ 遇到这种探测器的四级文明，要么答应对方的要求，全面安装阿列夫文明提供的大脑芯片，被强行同化，要么只能够开战！ 就连四级文明都是如此，更加低级的文明，更是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够被强行同化了。 反抗者……毁灭！ 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抚平心中的那种忧虑情绪。 这就是真正科技碾压啊，什么激光、反物质……太暴力了，效率还这么低下，制造反物质要多少工业量，需要多长的时间，制造数字病毒又需要多少时间。对方作为强人工智能，只要强行抢夺电子机械的控制权，基本上就获得了战争的胜利。 最关键的不仅仅是战争，而是这种指数级别的扩张速度！ 就算人类能够摆脱数字病毒，在机械叛变中顺利逃脱，一万年后，当人们登陆银河系的任意一颗星球，都能够发现这种探测器的复制品已经捷足先登。 随着时间的流逝，能够挪腾的地盘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所以了，留给整个联盟的安全时光，也就只有区区万年。在这之后，银河系到处都是阿列夫文明的地盘，所有的土著文明都已经被强行同化，人类只有逃命的份，或者只能够找个空旷的角落一蹲，陷入内卷状态……没有对外交流，迟早是会没落的。 这些分析加深了人类高层对阿列夫文明的认识，理念之争是很残酷的，并非所有的高级文明都那么和蔼可亲，能够与人类平等的对话。 阿列夫文明就是想要把整个银河系圈为自己的地盘，只要实力足够强大，又有什么话好说的呢？人家都懒得搭理你，只要一个手底下的人工智能，就能够将人类给处理了。 正所谓知道的越多，就越感到恐惧，在先前人们还能够优哉游哉地寻找盟友，发展军事。但现在三颗战星的军事似乎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必须要尽快成为五级文明！ 尽快！ “一万年，真的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啊……” 想到这里的时候，张远用力握了握拳头，其力量之大，甚至在手掌中刻印出了几个指甲印。 过了老半天，会议室中的众人恢复冷静，开始正常商讨这方面的问题。 冯舰长发话道：“世界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们没有办法直接对抗阿列夫文明的主力舰队，但必须要拥有对付这种普遍存在的强人工智能的实力，并且破解数字病毒。否则，无论什么时候阴沟里翻船都是有可能的……” “难道我们一直保持这种军事管制状态，不发展了吗？” “所以，必须要拿下这一个基地遗址，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坐在对面的半球人领袖说道：“我有一句补充，在未来的旅程当中，每当见到这样的人工智能，都要尽可能将其歼灭，这样才可以延缓整个银河系被侵蚀的时间！” 指数级的增长很可怕，但一开始的增长速度并不快，如果在阿列夫文明的扩张计划初期，就破坏掉一些探测器发射基地，毫无疑问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是的，仅仅只是延缓时间而已，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 再怎么样，四级文明数量再多，也不可能反抗真正的五级文明。 而且四级文明并不是同一条心。人类能够想办法摧毁掉几个探测器，其他的四级文明呢？说不定这些文明看到探测器，不愿意招惹，直接就跑路了。 这些可能性很大。 这些探测器，阿列夫文明根本不在乎，就好比人类从来都不在乎体内的红细胞、白细胞死亡一样。只要整体无碍，他们就不会多管。 有一位专家突发奇想道：“甚至，冯诺依曼探测器的种类都有可能不止一种，有的负责殖民扩张，有的负责战斗，还有的负责守卫、同化低级文明。但可以预见的是，战斗能力越强，越复杂的智能，自我复制的速度也就越慢。” 想到这里，接下来的思路已经豁然开朗。 趁着这一次机会，必须要拿下这个基地，掌控对付数字病毒的技巧，抢夺里边的科技！ 半球文明的领袖率先站了出来，神情激动地说道：“我们需要尽最大的可能俘虏这个人工智能，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捕获一些木马程序！哪怕出现牺牲，也必须要完成这一项任务，因为下一次我们再遇到这种探测器，说不定是茫茫然的一大片机械化军团了！” 这些家伙赌国运的思维又开始出现了，甚至说出了牺牲一千万士兵，也要拿下这一个基地的狂热想法。 他们半球文明在科技方面，可能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有悍不畏死的士兵啊！ 如果什么都不做，在瓜分战利品的时候，肯定什么都得不到，这是一定的。 “派遣一千万名士兵，堆也要把敌人堆死！” 听得心惊肉跳的同时，张远也认同对方的这种思维：“这个冯诺依曼探测器的发射基地应该还处于建设初期，没有太强大的战争能力。我们得想办法把它一锅端了，指不定再过几十年，它就能够发射新的飞船，而且远远不断，在未来几千年里发射几万艘、几十万艘飞船都有可能！” “而且这是五级文明的基地，肯定有五级文明的相关技术。哪怕只是不完整的技术，也足够我们受益。” 一位将军也跟着说道：“半球文明的士兵的确非常英勇无畏。不过牺牲一千万的士兵，倒也没有太大的必要……在不了解战况的情况下，一窝蜂地冲进地下基地，一颗氢弹就能杀死几十万，培养一个人才至少得几十年，生产一个机器人可费不了多少时间啊……” “所以，破解数字病毒才是关键，我们不能着急，还是得依靠机器人战争，士兵只是辅助。” 张远点了点头道：“虚幻实验室会派遣人手，负责数字病毒的第一手信息破解。我来带队吧。” 带队意味着要上战场，这是要承受风险的。 冯舰长也很快就认同了大家的想法：“那么，各位先生们，开始制定计划吧，我们应该怎么俘获前人工智能，怎么攻击？我们能够承受一定的风险，但是不能将未来全部搭进去。” “我们得制定一个靠谱的作战计划。” 是的，这关系到人类的未来！ 第七百三十七章 战争……开始！ 经过一番讨论，大伙很快就讨论出了两个方案。 第一个方案是守株待兔，等这一个发射基地真的发射出这些冯诺依曼探测器后，立刻展开攻击手段，将这些发射出去的探测器捕获。 阿列夫文明的人工智能，抢占了托斯文明的基地，虽然双方大战了一场，但理论上还是会有基础设施存留，无疑间帮助了这个人工智能的发展。 或许人类再等待一段时间，就能观察到冯诺依曼探测器的出发了。 而且这些新发射探测器处于最为原始，最为初级的状态，里边有着一个强人工智能的完整复制品，对未来的研究很有好处。 但问题是，这个基地发射探测器的时间没办法预测，或许是几天，或许还得等待几十上百年。又或许，它有着出乎人类预料的战斗能力，根本就没办法捕获。 大家对五级文明的技术手段了解的并不多，给对方更多的时间，很可能会让对方坐大， 所以第二个方案，有一部分人觉得，直接开战会更好一些。 “……干脆把绝大多数的东西都用武器摧毁，人工智能的生命力可不是智慧生物可以比拟的。只要我们在战争中战胜，最后保留少部分设备，自然能够在超算中俘获这一个人工智能！” 这个方案虽然直白，但是简单有效。 而且，这个计划耗费的时间会很短，安全指数反倒更高一些。 张远总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强人工智能会发展地越来越强大，在几年之后会出现人们意想不到的情况。 “大家要注意，这个人工智能不是不想对付我们，而是一时半会没有足够的实力。” “它分析出了现在的局势，如果真的开战，很容易战败，所以才试图耍阴招，投放数字病毒想要控制我们的飞船。” “它的战斗能力究竟有多少，是否超越了四级文明的战斗力，这一点我们是不知道的。” 当然了，阿列夫文明就算能够创造强人工智能，这种人工智能必然也是有强度限制的。 按照目前的资料进行推算，五级文明还没有能够做到单个个体就自成一个文明的地步。 唯有六级文明，一个个体就是一个文明，譬如张远曾经遇到过希克斯文明的阿贝尔-环，单个个体就是一个文明，拥有本文明所有的生产资料。 既然五级文明无法单体成文明，在这种情况下，五级文明拥有的人工智能必然也是如此限。它有可能会被削弱主观能动性，没有过高的创造力，以防止遭到背叛；也有可能智商有限，会被一些条条框框给限制住，不像真正智慧生命那样能够随机应变。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开战吧！既然用机器人不行，我们就依靠武力去硬夺过来！” 探讨完毕后，新人类方的技术水平更高，将会调遣一艘15公里长度的航母级飞船，50艘护卫舰，500名高水平的专家，3万高素质军人，作为第一次数字病毒捕捉计划的试探部队。 而半球文明使不上什么力气，只能够派遣更多的士兵了，按照目前的调查，数字病毒没办法感染智慧生命的神经元大脑，而且只会对拥有高计算量的芯片进行感染，那么半球人只要才卸掉一些智能化仿生学装置，也是能够上战场的。 他们足足派遣七万名精锐士兵！ 就这么决定后的两个星期后，双方精心准备后，又改造了一堆专门的武器，特别是电磁脉冲炮弹以及穿甲弹准备了不少。 将这些武器设备搬运到航母级飞船中后，这一次的行动正式开始。 “大家准备一下，带上必要的工具。再过三个小时，我们准备出发。” 张远作为五百名专家的领导者，主要负责数字病毒的检查、捕获，以及专家团队的管控、逃生。说白了，这五百名专家大都是虚幻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对于新人类文明来说，他们的生命比十万名军人加起来更加值钱！ 优先攻击的地方，自然是那一个放置了许许多多铁球的银白色广场。那些铁球应该就是正在建设的冯诺依曼探测器，在基地最最重要的战略中心。 一旦联盟发动攻击，人工智能到底有什么花招，自然就被逼出来了。 “伽马射线武器准备！” 在航母舰队正式出发之前，还要进行一波超远距离的打击，三颗战星上方，密密麻麻的伽马射线炮全都竖立起来，对准了同一个方向。 隔了10个小时的光速路程，使用常规的激光、离子炮等武器，命中率比摸彩票还要低，也就只有超大功率的伽马射线辐射能够影响到对方，破坏大量的电子仪器。 是的，伽马射线炮，一种模仿宇宙最为狂暴的天文现象“伽马射线爆”的武器，又称γ粒子炮。 伽马射线是原子核能级跃迁退激时释放出的射线，也即波长短于埃的电磁波脉冲。这种短波脉冲能够大量破坏电子零部件，是电磁脉冲武器的增强版本。 它唯一的缺憾是——耗能实在太高了，模仿超新星爆发的武器啊，就连战星的能量供给都有点吃力。 但此时此刻，却派上了用场，能够超远距离大范围地打击敌人。 “A-101炮塔机组准备就绪，请指示。” “发射！” 一声令下，所有的炮塔都绽放出了白灼的光芒，放射性原子核在发生α衰变、β衰变后产生的新核往往处于高能量级，这些原子核往低能级跃迁，辐射出γ光子。 所以，伽马射线炮需要用到大量的放射性元素，成本相当高昂。这一次的放射，将好几年的放射性元素份额消耗殆尽，而且这些武器装备需要事后维修。 在天文观测仪器中，目标星球的地表温度开始急剧升高，从原先的零下两百摄氏度，迅速上升成一百五十摄氏度！ 整个扫射的过程足足用了三个小时，理论上，地表留存的电子仪器完全破坏完毕。 “走吧，轮到我们了。” 再接下来，新人类文明与半球文明的士兵们全副武装，登上一艘艘飞船，出发前往前线。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检查了一下手中的工具，挥了挥手，指示专家团队登上飞船。 这一次的武器准备足够充分，也制定了大大小小的各种战略。 但智能化工具还是不能够大规模使用，就算是伽马射线扫射了那一颗星球，也不能肯定所有的一切都被破坏，还是要预防一手数字病毒的……面对五级文明的科技，再怎么小心都是应该的。 希望一切顺利吧。 第七百三十八章 古怪的一幕 半天之后，六十多艘战舰靠近托斯文明的殖民星球，开始慢慢地向前推进。 “各位，我们不能大意！地面电子设备虽然大概率被伽马射线波被破坏完毕，但是地底设备可能还有完整的。因为托斯文明地下基地的厚度足足十公里，我们的伽马射线炮没办法打到10公里厚度下的地下基地。” 一位战场指挥官正在飞船中，一边移动，一边大声训话。 数字病毒无法感染每秒钟算力一亿以下的机器，所以这些老式装备全都派上了用场。 “各技术员提高注意力，利用好最新开发的检测装置。如果发现飞船发生异常情况，及时将信息汇报给中央指挥部！” “是！” 现在的战场通讯，除了对讲机外，还使用一些改进型号的电报机，这种电报机使用电流的“通断”和“长短”来代替文字进行传送，从物理层面隔绝了中病毒的可能。 作为最高级技术指导，张远将会待在中央指挥部，检测飞船中央控制系统是否存在数字病毒，并不会亲自参与战场。 这么大一艘航母级飞船，虽然大部分的人工智能已经被停用，能够替换的也被替换了，但还是会有少量的智能化系统开启着，譬如说离子引擎，曲率引擎，飞船内部监控，还有一些战场观测设备。这些功能总不可能完全停用，所以还是会有感染的风险。 他们这些科学家的任务很重，不仅仅得想办法应对数字病毒，如果真的有一些关键功能被破坏了，还得想办法重启。 张远看向其中的一个监控屏幕，这些士兵大都是新一代的年轻人，看到他们年轻的脸庞，不禁让他感慨时光流逝的速度，当初在戴森球的作战，转眼已经过去一百来年了……当初的新兵变成老兵，好在人类的战斗力仍然存在。 周边还有大量半球文明的士兵，他们全都穿戴了特殊的动力甲装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纪律性非常好。 这一艘航母，算得上是新人类文明与半球人的联合部队。 航母的最高指挥官郭将军通过中央控制室的广播说道：“……各位，我们现在要做的工作有两点，第一是捕获更多的数字病毒样本，第二，将穿甲弹尽可能地打到更深层次的地底，然后往地底丢入电磁脉冲弹。同时预防敌方的军队出现，如果真的出现了超出预期的敌人，那么立刻展开曲率航行撤退！” “明白！”所有的指挥官都露出了郑重的神情。 最后的动员工作完毕，一位位士兵进入了穿梭机当中，从航母中起飞。 张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确认信息通讯系统无误后，忽然叫住了旁边的李博士：“你有没有感到有点风雨欲来的感觉。” 李博士诧望了他一眼，略有点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在想，强人工智能真的这么好对付吗？就算它还没有来得及发展壮大，也是五级文明的创造物啊，难道它真的只有数字病毒这一种攻击手段？我觉得它可能会有更加强大的武器。” “希望吧……但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这一次的准备也非常充分。”张远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李博士的肩膀，“做好我们的工作就行……” 中央控制部的计算专家，每个人都携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甚至能够做到目测数据，手动计算弹道。这五百名专家，在不借助中央超算的情况下，能够凭借手头工具，完成30%-50%的航母操控，是相当了不起的一件事。 再加上足足十万名士兵，还有着后方战星的远程支持，再包括各种逃生机……真的已经准备地非常完善。 “希望一切顺利！”张远心中默念了一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目的地的接近，舰队开始对地面设施展开调查。 一艘高速穿梭机放下了长长的纳米绳索，尝试着去捕捞银白色广场上的一颗大铁球。 只是很可惜，广场上有着一层半透明的玻璃罩子，将这一根绳子给荡开了。 第一项任务失败后，穿梭机开始执行第二项任务，这一长绳子的末端有一个数据病毒的捕捉器，能够将数字病毒引导到穿梭机内部的超级计算机当中。 过了一阵子，穿梭机内的专家发出了消息，“内部的主机依旧出现了数字病毒，产生了失控的痕迹。好在我们已经及时断开了与前端捕捉器的通讯！” 张远连忙发问：“你们捕获到病毒了吗？” “是的，应该捕捉到了！” “回来吧，不要耽搁。” 这艘穿梭机成功回归以后，一大堆专家重新开始研究这些病毒，并且将一小部分病毒运送回九州号。不过一时半会间，这种研究也出不了什么成果。 这一事实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阵担忧，也就是，伽马射线炮的轰击并没有对强智能造成太大的影响，它还是拥有数字病毒的发送能力。 航母上的郭将军沉默了一阵子，下令道：“使用2号备用方案！” “舰长命令，使用2号方案！” “2号方案，攻击地面，3分钟准备时间！” 一枚又一枚地导弹开始轰炸地面，爆发出明亮的火花。 这些穿甲弹钻到深深的地底，试图对基地内部造成伤害。 每一枚穿甲弹的质量都有好几十吨重，当它在航母中电磁弹射的时候，巨大的反作用力导致整艘航母都在微微颤抖。 “你们观察到什么了吗？” 真正开战，张远感觉自己心脏急跳，额头正在冒冷汗，他询问一位战场观测人员。 这位工作人员回答道：“报告，一切正常！前三枚大型穿甲弹成功打入地面，深度足足有十公里，第四导弹正袭向目标区域，也即第一优先目标：银白色广场！” “等一下……有情况！” 但在这一瞬间，这位工作人员的声音却是猛地发生了变化。 他的嗓音变得有点急促：“报告！第四枚导弹发生了非常明显偏移！偏移的程度很大，预计不能够命中目标，我们正在调查原因……” 古怪的一幕发生了，这些导弹居然硬生生地避开了那个银白色的广场，在距离目标8公里处发生了爆炸，没有摧毁里边的一丝一毫！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张远顿时感到周边一片寂静，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有东西在操控这些导弹？” 郭将军立马大声回复道：“不可能，这些导弹都是陀螺仪导航！是陀螺仪啊！不是常规的电子导航！陀螺仪怎么可能被操控？” 第七百三十九章 空间技术 张远又问：“会不会是陀螺仪的精度不够？” 郭将军道：“有一定的可能……但是概率不大……再次轰炸！” 螺旋仪是一种用来传感与维持方向，基于角动量守恒的理论设计出来的机械装置，就算再厉害的数字病毒，也不可能影响到陀螺仪…… 就好像电脑病毒再厉害，也不可能影响到弹簧吧？ 但是，第二枚发射过去的导弹，居然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 紧接着是第三枚，第四枚…… 所有观察到这一幕的士兵都脸色一变，位于控制中心的张远也是脸色不停地变化着。 这个事实已经有点超出预料了。 “加大轰炸力度！”指挥部再次发出了指挥。 一艘由半球文明士兵驾驶的高速穿梭机，靠近这一颗星球时，开始疯狂加速，紧接着丢下一枚大型核弹。 这颗大型核弹喷射出熊熊的尾焰，并利用星球本身的重力进行二次加速。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这枚核弹在即将命中目标的时候，居然也发生了极大的偏转，在广场边缘处轰然炸开。 张远通过航母中的摄像头，观察到了这一幕，他的呼吸有点儿凝重。 周边的一位观察员说道：“核火球的火焰，好像炸到这个玻璃罩了。” “它是否有损坏？”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在那一瞬间，光影发出了一系列的变化……我们这艘飞船的距离，还是稍稍远了一些，看的不太清楚。” 张远对着这一次战场的指挥官郭文浩将军说道：“老郭，这个广场太奇怪了，这种导弹偏移现象超出了预期，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撤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一次的战争本身就是试探性质居多，不是和对方硬碰硬的。 遇到不明情况，跑路才是正解。 整个联盟的时间还有很多，只要摸索清楚这些不明情况，就能够避免掉一些危险。 老郭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最后一次试探，把我们最大当量的核弹用出来，核火球的爆炸范围将那个广场完全覆盖住！最后一次……我就不相信了！” “好吧，可以尝试。”张远点了点头。 这颗名叫“大亿万999”的氦3核弹，足足有一栋房子那么大，数千吨的质量，几乎是人类开发出来的最大当量核弹。 这种超大质量的核弹，发射速度并不快，张远明显感到飞船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枚核弹被电磁弹射了出去，尾翼喷出了白色尾焰。 在空旷的宇宙空间中，它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就像是蜗牛爬行…… 30分钟后，在尚未完全靠近银白色的广场，大约还有1公里的高度，它便已经轰然爆开。 “成功了！” “爆炸地点控制地很好！” “鼓掌！” 一位半球文明的计算专家松了一口气。他想要迈力鼓掌，却发现气氛有点儿不太对劲，又连忙放下了双手。 明亮的强光刺地眼睛生疼，核弹的光团已经将整个圆形广场全都覆盖了进去。不过。张远的眉头却紧紧皱着，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认为这种攻击奏效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想到了攻击发生偏移的一些原因…… 五级文明对比四级文明，强大是全方位的。因为五级文明通常完成了大脑的机械化改造，实现了接近于光速的思维，从智力层面就是一种真正的碾压。 五级文明的个体，计算速度堪比强人工智能，所以才能制造强人工智能。 从科技方面，五级文明已经能够制造一些亚原子材料，譬如能够支撑戴森球钢体结构的亚原子材料。这种亚原子材料人类在戴森球见识过，但它是否能够抵挡核弹攻击，承受上亿度的高温，是一个未知数。说不定真的可以呢？ 另外，五级文明还掌控了一些空间技术！ 张远曾经在戴森球中亲自见到过阿米巴文明。那条大虫子发表演讲的时候，就在广场上使用了空间技术，将每一个参加演讲的文明隔绝开来。在那个时候，每一个文明，不论远近，看到的景象是一样的。 又譬如反重力技术以及人工重力，也是空间科技的一种。 既然阿米巴文明是六级文明，空间技术登堂入室，那么五级的阿列夫文明也有可能掌握了最初步的空间技术。 “或许，导弹在命中目标的一瞬间发生了偏移，就是空间技术引发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 “现在这个广场……妈的，仅仅只是一个冯诺依曼探测器都要用上这么牛逼的技术吗？”想到这里，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护盾科技！ 风险意味着更大的机遇，如果人类得到了这种技术…… 就算不能破解，对人类的未来也大有帮助！ 核弹的光团渐渐散去，控制中心的讨论声渐渐增大，银白色的广场依旧毫发无损，只不过上方的那一层玻璃罩似乎有所损伤，使得整片光影产生了扭曲，下边的铁球就好被一个凸透镜笼罩了一样。 一位观察员说道：“核弹辐射产生的高温似乎有那么一点效果，让其发生了微量弹性形变。但这种材料也未免太强大了！长官，需要继续攻击吗？我们可以向后方调遣一些反物质导弹！相信再攻击几次，这个玻璃罩能够被击碎！” 超大当量的反物质导弹，由于存储、携带比较麻烦，需要超级计算机的辅助才能够保证安全，所以在这一次的活动中并没有携带。 张远皱着眉头：“我建议还是先行撤退。这个遗迹的价值比我们想象中的更高一些，但是想要攻占的难度也更大……” 还没有说完，忽然又听到有人大吼了一声：“大家小心，好像有东西从广场上飞出来了！” “什么？！”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这位观察员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们正在确认……有可能是玻璃罩被打出了碎片。” 就在下一秒，同时有好几人齐齐地大声吼叫：“不，不是碎片！真的是一颗铁球！它飞出来了，正在向我们这边冲过来！” 屏幕上跳转出了一个画面，其中的一颗铁球突然脱离了圆形广场，直愣愣地向着航母冲了过来！ 它的加速度很快，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就拖出了一道长长的残影，进入了亚光速状态。 此时此刻，核弹的闪光还没有褪去，但所有人都是精神紧张，冷汗直冒。 信息在宇宙中是延迟的，这一艘航母距离圆形广场，差不多有60秒的光速路程，这意味着人们看到这倒残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分钟…… 按照这种速度，它很快就要撞击到这一艘航母了！ 第七百四十章 亚原子光线炮 面对这个气势汹汹的铁球，张远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只能在心底里大骂了一句。 不过出来执行战斗任务，总是需要承受风险的。 指挥官郭文浩将军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大吼：“各飞船注意，以最快速度进入曲速状态！回归九州号战星！” “D-113小组投放电磁脉冲武器以及大型闪光弹！” 发送了这一条命令后，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一枚枚的电磁脉冲弹盛开在宇宙当中，电磁脉甚至冲将己方的通讯信号全都屏蔽了。放在以往，电磁波被屏蔽后，人们还可以使用激光或者中微子进行通讯，但目前许多功能停用的情况下，这一条命令已经是最终命令，航母立刻其余的飞船断开了联系。 外边飞行的飞船迅速撤走，逃离。 大型闪光弹的发射，完整地照射出了那一道气势汹汹的残影。 紧接着，郭将军再次对着航母中的所有人发送了一条命令：“各士兵注意，敌方飞船可能拥有超出我们预期的高强度材料，优先使用亚原子光线炮进行射击！目前的任务是尽快开启曲率引擎，甩开对方的袭击。” “引擎组准备就绪，预期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才能够进入超光速状态。” 亚原子光线炮是最新开发出来的战争武器，其原理是发射一连串的亚原子镭射，这一道镭射的速度接近光速，威力远远强于传统的激光以及离子炮。 因为亚原子光线炮击中目标后，会诱导夸克级核反应的发生。 就算面对没有原子核的非常规材料，它依旧能够引发夸克反应，破坏强相互作用。 所以就算是强相互作用的材料，面对这种武器，也会被直接摧毁。 唯一的缺点是，亚原子的寿命太短，只能够在接近光速时依靠相对论效应延长寿命。 这种缺憾导致这种光线炮的射程偏短。而且它的能耗很高，比激光还高得多，武器设备的冷却时间也比激光更加长久。 屏幕中的那一颗铁球正在高速袭来，它的速度越来越快，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一轮密密麻麻的打击之下，仅仅只命中了一发，还仅仅只是一点余波刮擦了一下。 但就是这么一次刮擦，铁球表面出现了一次大爆炸。 它似乎停顿了一下，但似乎没有伤及元气，很快又重整旗鼓，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亚原子光束有效！但是……命中率太低了。” 张远心中并没有喜悦，因为短时间内，这种高能武器需要冷却，已经没办法再发射了。 航母的曲率引擎已经正式启动，只要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飞船就能够进入亚光速状态。 “等一下，按照这种趋势……我们好像逃不掉了，会被追上！” 一位计算专家忽然发现了什么，“还有183秒，182秒，181秒……纠正一下，还有163秒，162秒……还有159秒我们就会被追上！” 就算是曲率引擎，加速也需要时间，不是一下子就能够超越光速。而对方的加速度实在太快，远远高于人类的航母。 “你说什么？！”郭将军瞪大了眼睛。 “我是说，根据这种趋势，我们很难跑掉！对方会撞到我们！” 会议室里瞬间产生了一阵骚动。 郭将军当机立断，“那就动用备用逃生飞船……你们一部分先离开，将这艘飞船作为诱饵。” 不过备用飞船的引擎，加速度也和航母差不多，到时候，铁球到底会追击那一艘逃生船，只能够各凭运气了。 张远一开始也想着撤退，但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又突然间站在了原地。 他站在众人面前大声吼道：“大家不要着恐慌，撤离一部分人的确是必要的，但我们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你们看到了吗？现在能够飞行的铁球，只有区区一颗，这意味着……只要我们把它干掉，剩下的都是砧板上的鱼肉！” 所有人均是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张远挥了挥手，急匆匆地解释了一遍：“既然逃不掉了，我们就在这里干掉它！” “你们想想，银白色广场上的冯诺依曼探测器是不完整的，还没有制造完毕，所以它们并不能够飞行。” “但现在，却出现了一个完整的能够飞行冯诺依曼探测器……为什么？它很可能是当初降临到星球，引发了托斯文明混乱的那一颗！也就仅仅只有一颗！” “就在这里干掉它！” 张远狠狠挥了挥手，“只要干掉它，这个基地最为高端的战斗力就没有了！” 指挥官郭文浩将军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也瞬间反应了过来。 “有道理……这颗铁球是强人工智能最后的武器，不到万不得已，它不会动用。否则它早就飞出来了。” “但应该怎么干掉它呢？我们现在的亚原子光线炮，还处于冷却状态，如果强行使用非得爆炸不可。” 普通的激光，效果仿佛不是很大。 如果航母被这颗铁球撞击到，会顷刻间被摧毁吗？理论上并不会，这艘航母足足有15公里，抗打击能力还是不错的，在宇宙真空中，就算是大当量的核弹，也很难将航母一次性摧毁。 而跑路也不能解决问题，一旦那一颗铁球跟过来，跑到九州号上方，说不定会引发更大的混乱。一艘航母虽然比不过正儿八经的战星，但有着新人类文明与半球文明最为精锐的十万名军人，各种武器装备也全都带全了，干脆在这里跟它拼了！ “其实我们还有后手……” 张远拍了拍自己的动力甲，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转过头看到舰长室大门背后隐藏的某样武器后，心脏跳到了嗓子眼里。 那里隐藏着人类的底牌——高维碎片。 为了预防未知的风险，人类还携带了那一块高维碎片。在当初出发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人类的武器，是否能够破坏探测器，但是高维碎片一定可以！ 这么多年的时间，科学家对高维碎片的破解一直在持续进行。只是很可惜，双方的科技的代差实在太差，就算有活生生的样本放在眼前，人类依旧没有破解其中的奥秘。 所以，一些武器专家干脆利用它的某些性质，制造出了一枚电磁炮弹。 高维碎片只要获得一定的能源，背后隐藏着的高维空间就会被打开一段时间。 到时候，扭曲的空间会将周边的东西给强行吸进去。这种吸收是来源于空间本身的力量，无论强度多高的材料都很难抵挡这种吸收。特别是一些空间科技，更是难以抵挡。 “风险还是很大……” 就在郭将军还在犹豫的时候，一位半球人长官忽然站了起来，疯狂地说道：“开战，就和它在这里开战！其实就算我们撤退回去，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场。因为除了反物质之外，我们已经携带了最为高端的武器。如果我们没办法将这个铁球摧毁，战星估计也很难将它摧毁。” “更何况，我们即将被对方追上。这一颗铁球的加速度实在太高了。” “无论怎么样，对方的科技都远超我们，与其将风险带回去，不如在这里跟它拼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 秘密武器 “可是……” 周边的一位军事专家质疑道：“我们应该怎么击败对方呢？亚原子光线炮的确有效，但已经用完了。这一颗铁球的运动速度这么快，各种武器的命中率低的可怕，哪怕是光速武器……你们也看到了，命中率太低了。” 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激动：“或许要命中好几发亚原子光线炮才能够将其摧毁，我们拿头去命中那么多！” “而且对方这一颗铁球如此坚硬，就算硬生生地撞过来，我们也抵挡不住！如果实在不行，我建议抛弃这一艘航母，使用救生飞船，从四面八方逃脱，现在还有时间！刻不容缓啊！” 张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先不要急，撤离肯定是要撤离一部分人口的……我们还有一种秘密武器，是高等文明遗留下来的，但是炮弹只有一发，比反物质更加厉害！” “如果能够命中，相信能够给它带来巨大的伤害……如果那颗铁球真的来回撞击，速度必然会大幅度降低，使用秘密武器，一下子就能够把它给瘫痪，打出一个洞来！” 秘密武器？！ 顿时，本来喧哗的众人慢慢冷静下来。 几位半球人瞪大眼睛，开始好奇人类所说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高级文明遗留下来的遗产？ 还有这种好东西？！ 张远没有理会这些瞪大眼睛的半球人，强行让自己的大脑冷静并思考：“而且我觉得，这颗铁球应该不是用动能来杀伤的，否则它的形状应该像子弹头一样，而不是一颗圆球。子弹头才能有杀伤力啊，圆球又算什么？有威力吗？” “另一方面，曲率航行模式下，不可能有很高的动能！就算是比曲率航行更进一步的超空间引擎，也是没有动能的。” “你们想想，亚原子武器对它有效，打出了一些裂缝，反物质武器应该也是有效的……所以这个人工智能想要依靠动能杀伤，岂不是太愚蠢？它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们没有携带太多的反物质，万一命中一记，它就爆炸了。” “那么它冒着风险飞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发送数字病毒？有一定的可能，但我们对数字病毒已经有了很多防范……” 思考了几秒钟，张远用力地拍了一下手掌，“我明白了，这个探测器存在的第一目标，是为了扩张领土，而不是为了生存！它想要抢夺我们这艘飞船，或者是想给我们植入所谓的特殊芯片？” “抢了我们这一艘船，控制我们这一飞船的人口，足够让它发射更多的殖民飞船，完成整个目标的了！ “所以，它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很可能会与我们打接舷战，是的，它想抢夺这一艘飞船！如果让它靠的太近，在数字病毒的作用下，我们的电子系统还是会被强人工智能入侵，我们整艘飞船还是会瘫痪。到时候只能够采用人海战术，派遣士兵亲自上战场。” 张远的这个想法，没有太多的证据，简直有点儿奇思妙想，在场的许多人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不过仔细想想又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面对强人工智能的电子入侵，一些专家又是兴奋，又是恐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能够捕获更多的数字病毒，取得更加完善的资料；也意味着他们的任务更重了一些。 是逃生，还是在这里开干？ 郭将军脸色阴晴不定，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就算下达错误的命令，也比在这里磨磨唧唧更好。 当下里，他硬着头皮下达了命令，“妈的，跑个屁，就跟它干！” 他对着对讲机大吼道：“第一队列，第二队列准备，那颗铁球马上就要冲过来了，赶紧驾驶小型穿梭机，进行外部拦截！” “第三团，第四团，坚守住飞船内部！” “第五队列，紧急通知后方，告知我们现在的位置，以及遇到的突发情况，赶快……” 下定决心后，张远立刻带人估算航母被遭受攻击的部位。 但这个准备的时间实在太短暂了，突然间，整艘航母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镶嵌近了飞船壁当中。 这颗铁球的直径有150米，而航母的长度足足15公里，两者相差两个数量级，相当于是一颗豌豆镶嵌进了人体内部。 巨大的震动还是让张远整个人直接飞了起来，狠狠地撞击到了天花板上，不小心咬破了舌尖，顿时喉咙中产生了一股辛辣味。 不过此刻却是顾不得太多，他立马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脑海依旧是快速地思考着。 “这颗铁球……停下来了吗？航母仿佛没有被击穿……是的，航母没有被击穿。” 趁着通讯未断，张远转头瞥了一眼监控屏幕，只见航母的中间偏后方部位多出了一颗银色的铁球。 中间的一扇门打开，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机器人！ 最前方的是一台银白色的机器人，再加上后边一大堆奇形怪状的黑色机器人。 “里边真的装满了机器人！” 一台黑色的飞行机器人快速飞到监控处，只见这个监控屏幕一闪，遭受了电子入侵。 “各位小心了，有病毒入侵，他们想要抢夺飞船的控制权！” 控制室内，屏幕前的一位专家心念一动，飞快地断开了这个监控的网络。 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了同样一个念头，“果然如此，它居然真的想要抢占这一艘航母！” 郭将军脸色露出杀气，作为一位老兵，他曾经在戴森球战场上体验过真正战争，此刻也不再墨迹，端起动力甲上边的激光武器。 “让它品尝一下我们士兵的厉害！” 1分钟后，屏幕上的中央主机开始不断闪烁，有遭受病毒入侵的迹象，几位眼疾手快的工程师直接断开了与相连接的网线。这一次人们的准备的确很充分，这些网线都是单独构架的，就算断开了一根，也不影响另外监控的使用。 源源不断的士兵开始冲向前线，增援战场，在各种电磁脉冲炮弹的干扰下，连监控都有点稳不住了，只有最基本有线电话还能够工作，让指挥中心了解前线的战况。 顾不得前方到底打的怎么样了，郭将军急匆匆地从后方的秘密房间当中，搬出了那一台特殊的电磁炮…… 它看上去平平无奇，和正常的电磁炮坦克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就是秘密武器？”几位半球人指挥官略有点怀疑，伸手摸了摸这台坦克，他们想要从中找出与众不同的地方。 看上去真的就是普普通通的电磁坦克。 第七百四十二章 前方战况 “各位，机器倒是普通的机器，但炮弹不是普通的炮弹……” 张远点了点头，神色郑重地说道，“必须要保护好它，在命中目标之前，一定要保护好！” “遗书都写好了吗？还没写遗书的赶紧语音记录一下。” 虽然还是有点怀疑，但看到张远郑重的神色，这几位半球人以及人类士兵还是点了点头，心中下定了决心。 “张教授，我们从来不写遗书！”这位半球人士兵大声说道，仿佛在鼓舞己方的士气。 高维碎片的体积也就拳头大小，已经被安装其中。 电磁炮这种武器的发射速度，与加速轨道的长短成正比，安装在战星上的加速轨道，足足数万公里，能够将炮弹加速到亚光速状态。但如今的这一台机器，仅仅只有坦克大小，所以发射出去的炮弹，速度大概在每秒钟10公里。 “……每秒钟10公里的速度，对于人工智能而言并不快，如果性能足够强悍还是能够反应过来的……得想个办法提高命中率。” 李博士在周边说道：“一定要近距离开火，才能保证命中啊，前方的士兵应该还能够顶一阵子，要是没有命中打到了飞船的墙壁，引发的空间异像一定会被注意到的……就算能够被回收高维碎片，也不可能发射第二次了。” “一定要命中啊！”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各位，出发吧，让外星人知道我们的厉害。”郭将军挥了挥手，起身登上了这一台电磁坦克。 他回想起当初在戴森球边上的战争，那时候还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护卫舰舰长，但现在，必须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了。 “报告……报告指挥部，前方传来战况！” 就在这个时候，前线传来了战报。 张远连忙按下了一个按钮，这种最为传统的有线电话，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干扰，一片电流麦的滋滋声。 “报告！敌方的军事实力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一台银白色的机器人，喷射出一个光圈……它马上就要过来了！”这位士兵的语气充满了恐惧，紧张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什么？你把话说清楚！”郭将军红着脖子，大声吼道。 其实也不能说这位士兵的心理素质不好，而是事情变得非常古怪，哪怕再勇敢的人见到了这一幕，也会产生一种落荒而逃的念头。 如果张远等人在战争现场，会惊讶地发现，真正的敌人，居然只有一个！ 一台银白色的机器人出现在飞船的走廊当中，以极高的速度航行，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残影。 人类以及半球人的军队正在使用各种武器还击。 但战场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台机器人拥有一种很奇怪的护盾技术，能够对激光以及普通的子弹造成弹道偏移，士兵发射过去的子弹全都落空，打到了墙壁上。 也就只有大范围的战略武器，能够对其造成非常可怜的伤害。可是，士兵们又不能够在飞船中真正丢核弹，航母的大型核弹，都在炮管里边架着呢！ 哪怕丢了核弹，也大概率会被直接拦截。 至于这台银白色机器人后边跟着的黑色机器人大军，居然全都是辅助兵种。 它们像模像样地飞进飞船的各个关键部位，开始抢占飞船控制权。只是很可惜，只要对方抢占了的地盘，中央控制中心的一些科学家立刻拔网线，并且断开电源。 张远好不容易听明白了这位士兵的意思。 “各种武器完全无效？命中率极低？” “被屠杀？我们的士兵正在被屠杀？” 他心脏狂跳的同时，咬了咬牙，挥手示意专家们又重新把网线给连上。现在人们必须要重启敌占区的监控，才能够把握战况。 “大家准备一下，我们使用超负荷虚拟技术，重启敌占区的监控，预计的安全时间，只能支撑30秒，再保险一点计算，20秒！20秒后关闭！” “准备好了吗？三，二，一……开始！” 监控在这一瞬间被重新打开了。 中央指挥部的所有人终于看到了前线的战况，这一看不要紧，只是第一秒钟，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一场战争，真的如同那位通讯员所描述，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那一台银白色的机器人，使用的似乎是反重力动力系统，在目前的无重力战场上，机动性高的可怕，甚至连人眼都很难捕捉到这台机器人的运动轨迹。 张远狠狠地眨了眨眼睛，才勉强看清楚有一个东西从监控画面上晃过去了。 而且联盟军队常规的武器在即将命中目标时，会发生非常奇怪的偏移现象，连打都打不中对方，还拿什么赢？ 与之相对应，银白色机器人使用的武器是一种非常奇怪的黄色光圈，这个光圈一出现，整个走廊都会像照相机的闪光灯一样闪亮一下。被光圈扫到的，立刻倒下一大批军队，无论是半球人还是人类，全都瘫痪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张远不清楚这些倒下的士兵到底是死了还是处于昏迷状态，只是感到喉咙发干发痒，后背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这种一边倒的战争简直令他感到惊恐，周边的所有人也同样如此，就连郭将军也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总之，这一场战争就好像是两个次元之间的对垒，就好比二战时期的德国装甲部队对战波兰骑兵，对方无情割草，人类遭受无情碾压，就算士兵的素质再高也不行……因为这和士兵的素质毫无关系。 在监控录像当中，甚至有一位半球文明的士兵悍不畏死地在飞船内部使用了核武器！ 结果这枚核弹还没有发射出来，就已经被一道小型激光拦截了。银白色的机器人枪口上的黄色光圈一闪，所有人立刻倒在了原地。 无论是哪个角度，机动性，反应速度，火力，防御，这一台银白色的机器人都是压倒性的优势，联盟军队不出现士气崩溃，已经算是了不起的结果。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后方的黑色机器人大军，正在把失去意识的士兵给搬运到圆形的铁球当中，就好像在收获战利品一样。 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不超过十分钟……不，五分钟，整艘航母就要被抢占了。 中央指挥部的各位指挥官看到这一幕，士气已经将近崩溃，就算那些悍不畏死的半球人，也处于一种呆滞状态。 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根本没办法打啊。 一边倒的局势发生的太突然了，几分钟前他们还在讨论利用秘密武器将这个敌人干掉，但现在……就算拿出秘密武器，真的能命中它吗？只是一个照面，他们这些人就被秒杀了。 真的能干掉吗？ 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扪心自问，不能。他们所有人都低估了五级文明的战斗力，哪怕在这里的，仅仅只是一个冯诺依曼的探测器。 四级文明与五级文明的差距，比想象中的更大。 这种恐怖的战斗力，就算发生在战星上，也顶多只是凭借战星庞大的体量，多拖延一段时间而已……除非这台银白色的机器人能源有限，活生生地累死，否则一台机器人攻克一个星球也不再话下！ 第七百四十三章 陷阱计划 “对方应该发现我们了！” 突然间，张远的神情再次一变，他看到那台银白色的机器人再次转变了运动方向，沿着一条究竟的通道，向中央控制室袭来。 在走廊的尽头有一堵合金大门，只见银白色机器人上边挂载的两个激光武器一闪，各种等离子雾气升腾，大门便被破开了一个圆圆的大洞。 距离监控的重新开启，也就只有区区13秒钟！ 一艘航母的体量，长度就有十多公里，还有上、中、下，总共三十多层的空间立体结构. 张远简单地目测了一下银白色机器人的前进路线，它正是按照最短的距离，前往航母的中央控制室。 一堵堵金属大门正在被飞速地破开。 “3分钟，按照这种速度，3分钟之后，它就会出现在这里！”一位计算专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纠正一下，还有165秒，164秒……” 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开始抖动，对方的机器人大军正在重新入侵中央超算，张远不得不重新下令暂时关闭这些监控。否则，中央超算一旦被入侵，这艘飞船的控制权会被抢夺，将不属于人类。 他捂着脑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思索一个有成功几率的办法。 情况没有比现在这样更加糟糕的了，唯一的方案是用高维碎片去应对这一台超高性能的银白色机器人。 另外的方案是……撤退！ 是的，撤退，他们误判了形式，牺牲了大量的士兵，必须要因此而负责，但是没有必要牺牲更多的人了。 “张教授，你们这五百名专家，先乘坐备用逃生机离开战场。”郭将军冷冷地说道。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专家团队必须要离开了，但是他作为战场指挥官，还没有到放弃的时间。 张远并没有直接反对这个方案，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郭将军挥了挥手：“既然它必然会来到中央控制室，我们尽快将这一门电磁炮架设在入口处，它一进来，就给它一发狠的！” 他还有一个方案没说，航母内部隐藏着一颗超大当量的核弹，能够摧毁这一艘航母，这是军事机密，只有非常少量的人知道。 如果所有的计划全部失败，他只能引爆这一枚核弹自爆。 但这个计划是最差的选择，因为核弹在真空环境下威力有限，航母太大了，能不能破坏这一银白机器人还是两说，他们这些人类以及半球人肯定是十死无生了。 所以，专家团队必须要撤离，这五百名精英折在这里，损失实在太大了，没有这种必要。 “明白了。” 张远咽了一口唾沫，作为高层人士，他知道飞船中隐藏着的核弹，心底里叹了一口气，开始示意后方的工作人员赶紧通过安全通道离开。 许多专家脸色挣扎了几下，转身离开。但还有一些依旧留在原地。 不过张远本人却没有立刻撤退，反倒是回过头轻声说道：“郭将军，现在这样的计划，成功率太低了，当我们发现这台机器人冲进来的时候，意味着它也发现了我们。它的反应速度远远超过人类，大概率能够抢夺到先手。” “我认为，高维碎片的发射速度没有办法真正击中它。所以我们最好想一个成功率高一点的法子。” “什么办法？” “陷阱！”时间有限，张远也没有停顿，快速解释道：“这一台机器人虽然科技很高，其实力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但我觉得它还是通过电磁波对外进行观测……赌一把吧，就堵它没有对大门透视能力！” “否则，它应该早就发现中央指挥部的位置了。” 高维碎片只需要灌输一定程度的能量，就能够让它顺利激发，将周边的东西给吸进去，这种能量可以是动能，也可以是热能或者其他的能量。 张远的计划是这样的，等这台银白色的机器人来到指挥中心，攻击指挥中心大门的时候，通过激光激活门背后的高维碎片，连带着大门一起吸进去。这样一来，对方就不再有反应时间了，连秒都不会有，因为等它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发生。 当然这个计划也是风险极大，这台银白色机器人用激光武器破开一头大门，只要秒钟不到的时间，张远不太清楚中央控制室的超合金大门到底能够阻拦多久，只能按照秒计算。只有在零点五秒以内，趁它攻击大门的一瞬间，顺利激活高维碎片，才有成功的可能…… 而且，它攻击大门的时候，到底距离这一头大门远，人们并不能提前预计，只能赌那么一把。 “所以了，高维碎片被激活的时间一定要严格控制住，提前激活或者晚了都不行。” 郭将军咬了咬下嘴唇，他听懂了整个计划。电磁炮的发射也是需要人手来执行的，说不定就那么点反应的时间，秒，这台银白色的机器人就躲避过去了。 但利用这种隐蔽的陷阱，一旦成功，它肯定躲不过去。 此刻也来不及计较太多，用力挥了挥手，“就按你说的办！” 张远说道：“那么这个计划就由我来执行吧。我需要两位精通计算的助手，一位要对高维碎片比较了解，对激活时间进行精确估算……还有一位，和我一起尝试着去重启一下中央主机的监控，没有监控的帮助，我们没办法完成这个计划！就算真的被病毒入侵，也务必坚持一短时间。” 很快就有两位相关专家站了出来，这意味着要承受极大的生命风险，不能跟着一起离开了。 “告诉我的妻子，我爱他！” 张远作为方案的发起人，也来不及交代复杂遗言，赶紧指挥其余的专家撤离。 无论如何，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 就这么一番安排后，这些知识分子都从安全通道，乘坐小型穿梭机离开。而郭将军则亲自带领一大堆半球文明的士兵上战场，能够拖延一秒是一秒。 “一定要成功啊。” “拜托了！” 张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按下中央主机的一个按钮，顿时飞船一部分监控再一次被启动了。 各个屏幕抖动地厉害，出现了许许多多黑色机器人的身影，这些机器人连接上了网络，正在抢夺飞船控制权限。 紧接着，他拿出一台个人电脑，将里边的万年虫数字病毒导入了中央超算当中。万年虫的爆发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中央超算有着一定程度的万年虫防护能力，所以这些数字病毒反倒会顺着网线攻过去。 “让你们抢！” 到底能不能以毒攻毒坚持一段时间，张远也只是在胡乱拿捏罢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投降，投降！ 在万年虫病毒注入之后，一抖一抖的监控画面居然真的坚挺了下来！ 张远心中一喜，他看到监控屏幕上一大堆黑色的机器人，仿佛出现了各种的呆滞症状。 但他清楚的知道，万年虫顶多只能够拖延一段时间，这种古老的数字病毒实在是太过泛滥了，就连四级文明都能够轻松地对付，更何况是五级文明呢？所以它不可以攻破强人工智能的防线，能够拖延一段时间算得上是不错了。 而另一方面，银白色的机器人正在用一种奇怪的光圈武器大杀四方，整一次战争的发生仅仅只有3分钟40秒。 难以想象，一台机器人居然在3分钟之内，就将整艘航母给捅穿了，至少有四成以上的士兵被击倒。 站在张远身边的这位专家正在对比航母的结构，进行估算，这一台银白色的机器人并不一定按照走廊行动，有时候它会在天花板上开一个圆孔，然后钻入。于此同时，他还在估算这台机器人的激光功率。 “还有43秒就要抵达我们这里了……重新估算一遍，39秒……36秒……” 另外一位留下了的专家正尝试着使用激光武器，激活高维碎片，这种激活不是瞬间发生的，而是需要一定时间的预热。 “30秒！还有28秒！” 这位负责时间估算的专家，声音都有点颤抖了，他回过头对着那位负责激活的教授说道：“好像有点来不及！它突破了我们的防御线，在天花板上开了个洞，路线改变了……加大激光功率！” 只见这一台机器人武器一亮，天花板就被打开了一个正圆形的破洞，然后向上钻了进去。 张远心中一动，按照向前的观察，这台机器人的光线武器适合对付各种合金设备，面对有机高分子材料时，效果会偏弱一些，容易产生大量的黑色雾霾。所以这种武器其实也不是激光，而是类似于亚原子光线炮一样的东西。 但即便如此，时间还是有点来不及！ 房间里的三人连忙将动力甲中的激光武器，一并对准了高维碎片，持续发射激光。 高维碎片发出了淡淡的亮光，这是即将被激活的征兆。 “它过来了！” 此时此刻，站在中央指挥部几扇大门开外，负责守护最后一道防线的郭将军等军人，终于看到了这台银白色的机器人。 “妈的，这么快么……开火！” 他大骂了一句，凭借人类的技术已经可以通过意念来控制动力甲，射击速度无疑极快。但这台机器人的反应速度实在太快了，远远超越了人类的神经反射能力，结果一大群士兵还没来得及发射激光，就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光圈从一个喷射口中出现。 光圈照射之后，一圈人倒在了地上。 另外躲藏在旁边的半球人部队因为距离稍远，逃过了一劫，他们开始用手头的武器疯狂扫射。但只是下一秒，光圈一闪，半球人也全部阵亡。 “9秒……操！郭将军的部队被歼灭，对方加速了！只剩下6秒！” “时间不够！老张！” 这位教授急的额头上青筋直跳。 张远心念急闪，在这种场合反倒更加冷静……难怪当初的托斯人连家当都来不及携带，急匆匆地跑路。 “怎么办，已经是最大功率了，可能还差几秒钟！可恶啊，要是再多几个激光仪器就好了！” 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谁知道对方的突破会这么快呢！ 这位负责计数的教授急的满头大汗，但他还在忠诚地履行自己的承诺，他绝望的叫了起来，“对方马上就要来到大门口了！4…3……2……” “只能再赌那么一把……” 张远急中生智，立马使用扩音喇叭，用盖亚文明的语言大声吼了起来：“……投降，我们投降！我们愿意加入阿列夫文明！请不要攻击我们！” “开门，快开门！” 紧接着他又按下了一个按钮，开启电动大门。 当然不是所谓的投降……张远只是想要利用这种行为，拖延几秒钟时间。 电动大门的开启是比较缓慢的，至少需要三五秒钟的时间。 他不知道这个强人工智能是否接受投降这种行为，理论上应当是接受的。因为从先前的监控当中可以看到，后方的黑色机器人，正在将一具具人类以及半球人的尸体运送到圆球当中。 虽然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活生生的俘虏，总比尸体更好一些吧？ 而且，按照一般的逻辑思维，看到敌方投降了，总会思考一番或者尝试着交流，特别是在这种压倒性的优势下……我开门了，投降了，你总不能继续用武器破门吧，我都已经开门了啊！ “我需要的就是这几秒钟。” 高维碎片就隐藏在门的后边，张远利用的就是这个思维上的盲区。但对方是人工智能，思维方式和正常的生命不一样，它到底会怎么做，没有人知道！ 这是一场赌博！ 当下里，张远立刻躺在了地上，仰面朝天，双手向上，这是盖亚语言中的投降动作。 另外两位专家也心神领会，连忙也跟着躺在了地上，但手中的活却是一刻也没有停，那一台激光照射仪继续用照着高维碎片！ 张远看到那一台银白色的机器人已经出现在了大门口，电动合金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丝缝隙，10厘米，20厘米……高维碎片隐藏在后边…… 大门只要再开那么20厘米，就要暴露了！ 它开始发亮了已经有被激活的征召。 还有2秒钟！ “给我激活啊，快给我激活！”房间里的三人，心中都在大吼着。 这个时候，张远能够用肉眼看清楚这一台银白色机器人的每一个细节，太完美了，中间是一个光滑而又完美的圆球形，就像一个飞碟一样，其直径大概在米，还有着各种功能装置。 “投降，我们投降！请不要伤害我们，我们投降！” 幸好他曾经学习过盖亚文明的语言，又开始大吼大叫起来，麻痹敌人。 这一台机器人漂浮在原地，似乎正在思考是否接受这群人的投降，它的确没有立刻展开攻击性的动作。 还有一秒钟，电动门已经被打开了一小半！ 在这一刻，高维碎片被激活了！ 由于房间内存在稀薄的空气，在这颗碎片被激活的一瞬间，大量的周边空气，合金大门，再加上大门后边的银白色机器人开始被疯狂吸引。而这台机器人使用的正是反重力技术，在更加高明的空间科技面前，显得毫无反抗之力…… 反倒是传统的工质推进，还能够对这种吸引进行反抗。 张远仰在地上，感觉整个身体都在被空气连带着拽拉了过去，他赶紧开启了动力甲的反冲动力装置，抵抗这种吸引力。 开玩笑，要是被吸过去，就进入了传说中的“苖空间”，逃回来的可能性将会极低极低。 另外的两位专家稍稍好一点，紧紧地抓住了房间里的固定装置。 “老张，接住！” 一根绳子从其中一人的动力甲中发射了出来。 张远连忙抓过绳子，才稳住了身体。他回过头，看到了银白色机器人的最后一幕。 在这一瞬间，机器人内部的各种奇怪构造，再加上五颜六色的诡异光芒全都出现在眼前，这是被吸入高维世界的场景…… “成功了”，张远心中一阵狂喜！ 只要干掉了这台银白色机器人，所有的士兵就不会被屠杀，还有胜利的可能！再不济，剩下的士兵也能够顺利逃脱。 但在机器人被吸入高维空间的一刹那，其表面的某个武器一亮，一个黄色的光圈突然出现在房间内，这三人看到这个黄色光圈的瞬间，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完了！” …… 第七百四十五章 苏醒 滴答，滴答，仿佛是水滴落入水面的声音…… 一场很奇怪的噩梦，后退一步就深渊，唯有不停地前进，前进……但坚持到最后，还是掉进了深渊当中…… “啊！” 张远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入目处是一片淡蓝色的柔和光芒。床头柜上有一个医疗机器，上面显示着他的心跳速率以及各种身体指标。 他一时半会间不知道身在何处，整个人还处于迷糊状态，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有点回想不起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 张远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苦思冥想起来。 突然间，大量的记忆猛地涌了上来，顿时他感觉自己的脑海翻滚，仿佛有大量的蚂蚁在啃噬一般。就连他的意志力都没有完全忍耐住，抱紧了脑袋，痛苦的大吼了一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这种疼痛才慢慢消失，张远感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湿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过经过这样一番后，总算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我还没有死吗？” 活着的感觉…… 真是太好了！ 病床边站着一位熟悉的人影，正是林萱萱。 她拿了一条毛巾，为张远擦去头上的汗水，略有点歉意地说道：“很抱歉，使用麻药会影响记忆恢复，只能自己熬过来。一般情况下都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还有小概率失去记忆。” 张远再次喘了几口大气，感受到了一点安全感，“我……活了？” 他对这个事实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他记得在最后一刹那，银白色机器人发射出了一个光圈。 不过，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起因经过，也就是……那个黄色的光圈武器并不会让人致死，而是直接击晕。 如果真的如此，肯定还有更多的幸存者。 “是的，的确有一些幸存者重新恢复过来。”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张远躺在床上，感到自己稍稍能够思考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林萱萱点了点头，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张远等人昏迷过后的场景。 那台最麻烦的银白色机器人，被吸引到了高维空间之后，剩余的士兵很快就开始了大反攻，与大批量的黑色机器人作战。这一下没有了超高战斗力的银白机器人，双方总算是有来有回了，至少不是原先那样一边倒的局面。 但无奈先前损失战斗力实在太多，最终还是节节败退，再加上失去了战场指挥官，所以这些士兵中的次级指挥官，选择了撤退。 “明智的选择。” 张远叹了一口气，他也觉得，撤退才是更好的办法。后边还有大部队呢，没必要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这些士兵在经过中央指挥部的时候，发现了张远等昏迷的一群人，所以将他们以及那颗高维碎片给顺便带了回来…… “总共逃回来了多少人？”张远嗓音沙哑地问道，他又喝了一口水。 “加上昏迷过去的幸存者，总共两万五千人。” 张远叹了一口气，整个联盟出征了十万人次，活着回来的只有两万五千，其余的大都被掳走了，或者牺牲在了战场上。 半球文明的损失反倒更大一些，他们的士兵占据了其中的七成。 当然，只要强人工智能那边没有第二台恐怖的银白色机器人，那么联盟军队反攻回去只是时间问题。 他又问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两个星期。” 林萱萱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前方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只是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到底怎么样。你先好好休息，饿了就跟我说……估计再过一阵子，上面就会有人来调查这件事了。” 张远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在张远苏醒的第二个小时，很快就有军方的人员以及政府代表，前来询问第一次战争的各种信息。 张远的口述毫无疑问十分重要，毕竟知道银白色机器人被吸进高维空间这件事的人，也就少量几人，其余逃回来的士兵并不知情。碰到这玩意的只要一个照面就昏迷了，能够逃回来的，大部分是没有碰面过的。 只是通过幸存者的口述，联盟才知道还有这种恐怖机器人的存在。 张远完整地将那时候的情况描述了一遍，所有的旁听者都心惊肉跳的，同时又有点摩拳擦掌。比起第二次战争，第一次战争的情况实在危险太多了！最关键的是，它已经被干掉！ “真的被干掉了！高维碎片并没有出现异样。” “应该是这样，银白色机器人，是强人工智能的杀手锏……” 冯舰长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你们立了大功！那一台机器人实在是太恐怖了，单个个体就能够灭了我们整个文明！” 另外一位将军也说道：“好在它已经被消灭。我们正在试探敌方基地内部是否存在第二台银白机器人。如果不存在，我们马上就会发动总攻！” 张远叹了一口气，苦笑道：“郭将军那边呢？他苏醒了吗？” “将军被幸运地带回来了，还在昏迷当中。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光圈武器到底是什么……居然一下子就能够把人给弄昏迷了。这种武器，很有用！” 在战场当中，弄昏迷与弄死明显没有太大的差别，甚至更加麻烦一些。这种昏迷不是一时半会能够醒得来的，而且还得分配人手去照顾。 张远感到自己的脑袋又有点疼痛了，靠在了枕头上，“大家还是要小心啊，就算没有了银白机器人，那些黑色机器人也是有很强战斗力的，而且对方还有数字病毒的手段。如果我们破解不了数字病毒，就只能依靠士兵，或者低性能的机器人去作战。还是得先想办法搞定数字病毒” “对了，对方还绑票了这么多的人质……好几万名人质，你们怎么处理？” “人质么……”舰长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人质问题虽然很是令人头疼，但想要战胜敌人，必然会出现大量的牺牲者。 这一次的五级文明基地攻占计划，对于整个联盟来说实在是太重要。遇到一个尚未完全开发完成的人工智能基地，而且用高维碎片搞定了银白色的机器人，这是多么宝贵的机会，每个人心中都清楚！ 联盟会议已经经过讨论，并不会因为强人工智能俘虏了一批人质，就停下进攻步伐。而且被俘获的大都是军人，军人上战场，就要做好相关的觉悟…… “能够救回来，肯定是要救的，救不回来，也只能作罢。” 张远听了这方面的决策后，只是默不作声地躺在床上，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 他算不上是什么英雄，那些被牺牲掉的人，才是真正的文明英雄啊。 第七百四十六章 战争结束 在张远苏醒后的第10天，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总攻出现在托斯文明的地下基地当中！ 由于被敌方抓捕了大量人质，不再适合大规模的高空轰炸，所以只能依靠士兵以及一些特殊改造的机械化部队上场战斗。这一类地面战争的风险更大，但是一旦胜利，能够收获的战利品也将更多。 战争理所当然是新人类文明最重要的大事，各种前线报道就像雪花一样纷至沓来。 只是很可惜，由于一阵又一阵的头痛不定时发作，张远只能躺在病床上等待消息。 整个文明在战争期间，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网络上以及现实中的娱乐业萧条，人们行动效率加快，报名参军的人数也大幅增多。 医院里来来回回的医生，行色匆匆，十分忙碌。 张远观察到，每天都有大批量的重症伤员进入医院，进行一系列的救治。好在这个时代的医学足够发达，只要不伤及到大脑，还有一口气在的都能够强行救回来。 “这一场战斗十分困难啊，就连医生的数量都已经不太够了。” 目前的智能医院，生产力毫无疑问是极高的，一些常规的病症可以通过机器人进行治疗。现在病人的救治难度超过了机器人的水准，必须要人工治疗，又或许是病人的数量超过了机器人的数量……总而言之，躺在医院里的这几个月，张远没有见到自己的妻子林萱萱几面，陪伴他的一直都是一位身体圆圆的机器人护士。 闲暇的时候，张远躺在病床上，通过智能终端与虚幻实验室中的同事对接工作，顺便侧面打听一些消息，能够帮上一些忙也是不错的。 “……是啊，前线打的很辛苦。战损比几乎达到3:1，也就是三个人类能够换掉一台机器人，这种损失太大了。目前陷入了僵持当中。” 数字病毒的破解，毫无疑问是战争的重中之重，否则失去智能机器人的帮助，光靠士兵上战场，损失实在是太大了。人们根本不可能去承受千万人战死的损失。 这是他第一次将大部分的重要工作交给下属去做，事实证明，缺少了他的指挥，虚幻实验室的成员依旧能够将工作做得很好。 这个事实，让他怅然若失的同时，又有点欣慰。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部门啊。” 就这样，时间慢慢地流逝着，这一次的交战，联盟非常谨慎，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推进，没有过于大胆冒失。从少量的地面轰炸，再到陆续投放一些新开发的机器人。 新闻报道中的只言片语总归只能反映出战场中很少的一部分，张远见识过五级科技的匪夷所思，就算敌方没有第二台银白色的机器人，但这一场战争依旧不是那么容易…… 甚至在战争后期，战场中居然出现了一些人类、半球人以及托斯文明的混搭敌军，也就是说那些人质被强人工智能改造后，反过来变成了叛军！ 这个事实让整个联盟高层又是惊恐又是愤怒，但出现这种状况，大概率是对方已经弹尽粮绝，所以不得不派遣了改造士兵上场…… 终于在6个月之后，前方的战线传来了好消息，敌方的主要基地，被攻克了！ 如同梦幻般的六个月战争，很长却又很短，它结束了。 …… 降半旗！ 鸣枪三次！ 敬礼！ 默哀！ 随着战争的正式结束，一具又一具的棺材摆放在九州号表面，许多围观的群众已经哭成了泪人，这一次的损失实在太大了，在地面战争当中，双方足足阵亡了十二万的士兵！ 受伤人数甚至超过过了六十万！ 这十二万士兵包括一开始在航母中，被强行掳走的七万多名人质，剩下的都是在地面战争中身亡的。 十二万名士兵的阵亡，六十万人次的受伤，放在以往的地球，也是一等一的大灾难了。 半球文明没有太复杂的祭祀死者的仪式，在他们的思维模板当中，军人战死沙场是一种真正的光荣。 不过，既然加入了联盟，他们还是愿意按照人类的习俗来进行整个仪式，再加上共同战斗过，双方的友谊已经变得更加坚固。这是整个联盟形成以来的第一次对外战争，双方都很好地经受住了考验，认为对方是一个可靠而又踏实的伙伴…… “礼毕！” 随着司号员的大声命令，所有军人都“啪”地一下，放下了军礼。他们的眼神看向遥远的远方，肃穆而又庄严。 在这一刻，没有领导上台发言，任何夸奖都不足以赞美死者付出的万分之一。这个世界，死亡才是最大的道理，是一切恐惧的来源，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些英雄为了整个文明的美好前途，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无疑是最伟大的人。 “解散！” 所有的军人，纷纷回归自己的军营当中。 电视台前的普通民众，默默地哭泣着，悲伤着，死者当中就有着他们的亲朋好友，又或者是以前的同事。但在这一战之后，永远都不能够再次团结，再次欢笑了。 而且人们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与五级文明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两个文明联合起来，对抗一个用于殖民扩张的前线探测器，居然如此困难，这还是在有大量准备，防范了一手数字病毒，用高维碎片打掉银白色机器人的情况下！ 当这种真相摆在眼前的时候，人们不感到震撼是不可能的。 其实在第一次战争，张远以及郭将军的航母部队出动的时候，人们还是偏向于乐观的。人们认为，一个航母舰队的战斗力，就算打不过也可以用曲率技术逃回来。 但事实恰恰相反，如果不是用高维碎片解决了那一台银白色的机器人，整个联盟被一台高端机器人，一锅端都不是不可能！ 甚至在解决了银白色机器人之后的战争，也是异常艰难，各种烦不胜烦的数字病毒，曾经造成了好几次机器人反叛事故；各种奇怪的光圈武器，能够瞬间让人昏迷；还有各种匪夷所思的护盾技术。 所以为了纪念无数英雄做出的奉献，在战争结束的第一时间，人们便完成了这一场祭奠仪式。 九州号上方特地建立了一座纪念碑以及一个博物馆，以纪念这一次残酷的战争。 当然了，战争胜利的收获也同样大的惊人！ 仪式完成后，大量部队开始进驻这个地下基地，清扫战利品，首先第一优先目标当然是处理银色广场上的那些个铁球了，足足135颗铁球，也就是新一批建造出来的冯诺依曼探测器！ 其实这些冯诺依曼探测器还没有真正造好，作为一种利用超空间引擎以及反重力手段的交通工具，其精巧程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而且其中必然蕴含着更高一级的空间技术，科学家们早就渴望已久了。 士兵们甚至还在广场下方的某一间工厂内部，发现了整整135台银白色机器人残骸！ 这个事实的出现，让张远等人不得不感慨自己的好运，整整135台啊！ 张远现在已经恢复了健康，倒是能够再次前往前线进行探查了。清点战利品总归是最过瘾的一件事，怎么可能少得了他呢？ 李振东也跟在身边，他略有点唏嘘地说道：“如果这一百多台机器人全部完成，那我们还打个毛啊，说不定真的要投降加入阿列夫文明了。对付一个也已经够呛的了，对付一百多个……估计一天的时间，我们整个联盟，3颗战星就要灭族了。” 张远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倒也不是这样……你发现了吗，每一台机器人，都对应着一颗铁球，它最终还是要乘坐这些铁球，发射到其他星球的。如果真的造好，它们肯定被发射出去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 战利品瓜分 张远看到工程师们正在兴致勃勃地搬运一颗铁球，再次感叹道：“只是很可惜，我们没有俘获真正的强人工智能，缺失了很多资料，没有这些资料，这些技术破译起来很困难啊。” 基地内部的强人工智能在最后的关头，发现没有办法对抗联盟军队后，为了防止技术暴露，果断选择了“自杀”。 是的，这个人工智能居然自杀了！同时销毁了绝大多数的数据库资料，这使得战利品的价值缩水了不少。 这也说明强人工智能的思维模式，与普通的生命确实不太一样，自杀起来毫无任何恐惧感。 又看到工作人员正在搬运那些银白色机器人，李振东不禁上去摸了一下，顿时感受到一股很奇怪的斥力，这种斥力，也是导致弹道偏移的主要原因。 他乐了起来：“没有资料，我们还可以自行破译啊，有这么多实物存在，就算拆解掉一些，进行逆向工程也不是不行……更好的引擎设备，甚至还有反重力材料，这一次我们是真的发达了！” 张远哈哈笑了几下：“你想地太乐观了，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我们得到多久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它的原理，我们只能够弄出粗劣地仿制品。” “这些五级文明的技术也是一样，哪有那么容易破解？我们能够依葫芦画瓢，抄袭出五分之一，已经很不错了。” 这一次的战利品瓜分，基本上是人类80%，半球文明20%的划分方式，譬如说135台未完成的银白色机器人，理论上人类占据了106台，剩下的29台才是半球文明的。 虽然半球文明死伤了更多的士兵，但大部分的技术支持，特别是某些数字病毒的对抗方法，是人类提供的；还有那台银白色的机器人，也是人类解决掉的。如果不搞定这些问题，哪怕死亡的人口在提升十倍，也不一定能够拿下这一个基地。 所以在战争当中，人类出了更多的力量。这是宇宙中的通用法则，技术比生命更加重要，很残酷，也很现实。 当然了，半球文明也提供了不少帮助。由于数字病毒的存在，有很多复杂关卡，都需要人命去填才能够顺利拿下。如果使用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去强行轰炸，战利品的数量肯定会大幅缩水了。 而目前这种战利品分配方式仅仅只是理论，后边还有一大堆的扯皮要做。亲兄弟明算账，利益分配不公平，是要散伙的。 即便只有20%的战利品，也足以让这个三级文明腾飞的了，半球人已经铁了想要抱住这一条大腿。那一颗高维碎片的出现，已经让他们感到大吃一惊的了，说不定人类还隐藏了更多的黑科技呢？ 总而言之，只要跟对了老大哥肯定是没错的！ 至于接下来的战利品还有很多很多，譬如说一些特殊的亚原子材料，这种亚原子材料就像透明的果冻一样，而且对外界物质具有一定程度的斥力。无论是实体物质还是光线，接近这种材料，会产生一定程度的排斥，改变前进路线，也就是所谓的反重力材料了。 甚至，它不仅仅是一种反重力材料，还是一种非常好的护盾。正是因为这种排斥力，才让人类发射的导弹以及激光，产生了偏移，难以命中那台银白色机器人。 反重力材料甚至还能够应用于人工重力！把这些材料铺在天花板上，这些斥力不就能够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压在地板上了吗？这可比所谓的离心轮模拟重力舒适地多！ 反重力材料背后其实还蕴含着一整套的理论，被称作“亚原子崩解”，能够通过能量的输出，来调整斥力的大小。不过人们并不知道这一套理论的具体运作方式，到目前为止也只是在乱猜罢了。 除了这些收获外，人们还在基地内部，俘获了大量的数字病毒，这些数字病毒也是非常好的研究样本。 还抓捕了一些叛军！ 是的，叛军。 这些叛军几乎是杂七杂八地混搭在一起，有人类，半球人，甚至还有托斯人。 至于托斯人的伴生伙伴，大狗莫默罗，可能是因为智力太低，作战能力不强，被俘获的倒是不太多，只有那么一两只。 经过简单地排查后发现，他们全都植入了一种特殊芯片，并且被修改了一部分记忆，所以才对阿列夫文明忠心耿耿，已经被强行同化。 这个事实的发现很快就让联盟起了极高的警惕心，所以紧急派遣张远等虚幻实验室的专家，来排查一下这群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比敌人更加令人痛恨的是叛徒，但这些叛徒大概率是身不由己，所以能够救治的，还是得想办法救治回来。 “走了，还有事情要忙，上面颁布任务了。”得到消息后，张远连忙告别了李振东，走进远方的一艘大型飞船。飞船里边有一间实验室，里边有一些被抓捕的人类叛军。 这些叛军全都被送入了最为安全的虚拟世界监狱当中，没有任何越狱的可能。 “调查的怎么样？”张远问向专门负责这项工作的山本一郎教授。 山本欠了欠身子，愁眉苦脸地说道：“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按照军方的说法，这一位士兵被植入了一块小小的大脑芯片，还被修改了一部分记忆。他们现在已经不认同人类的身份了，反倒觉得加入阿列夫文明，才是真正的无上光荣。” 张远皱了皱眉头，没有发话。 山本继续说道：“我们正在用虚拟世界技术，调查这些家伙的记忆，发现的确有被修改的痕迹。唉，但凭借我们的科技实力，把记忆修改回去，容易导致自我意识的崩溃，所以一时半会间有点难以下手。” 张远又问：“他们是否还保留着人类时期的记忆？” “保留着。” 山本说道：“但是很奇怪，即便如此，他们依旧狂热地认为，加入阿列夫文明才是正确的选择。说什么世界大同、没有纷争混乱，大家共同努力，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银河系等等……而且他们是真正这样想的，不是谎言。这是一种价值观层面的改变，和半球文明的记忆灌输有点儿类似。” “不过，半球文明的记忆灌输，是从婴儿时期，一张白纸的时候开始的，现在这些人早就有自己的价值观了，是怎么做到的呢？” 张远咽了一口唾沫，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样吧，我进去和他们谈谈看，了解这些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七百四十八章 思维篡改 ()山本犹豫了一下，紧接着点了点头，“行吧，我帮你开启监狱管理员权限，应该不会有安全问题。” 虚拟监狱当中也有着一定量的工作人员，负责维护秩序，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管理员权限的。 在几位博士的帮助下，张远躺入一个冬眠仓当中，闭上了眼睛。 【您正在进入0701101号虚拟世界，请稍后……】 几秒钟后，张远已经产生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知。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虚拟世界当中。眼前是一个明亮的房间，里边还有两台安全机器人在执行任务，它们看到张远的时候，纷纷敬了一个礼。 张远推开房间的大门，进入监狱当中。 人类政府对待这些战俘的管理还是比较优渥的，监狱里的各种设施相当齐全，每个战俘有着单独的隔间，每天都有一两个小时的社交活动，还有着一定程度的娱乐设备…… 张远直接走向一个房间，里边居住着一位曾经的新人类士兵团长，是关押在这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一位。 这位中年男子的神情有点憔悴，正坐在椅子上发呆，桌子上有一份新人类文明最新的报纸，上边记载了这一次战争的最终结果。 他看到张远走进房间，抬起了头。这位团长很容易就认出了张远这位声名赫赫的大科学家。 “张先生，你好。” 张远问道：“你姓什么？” “我姓常。” 张远毫不留情的问道：“你为什么选择拿起武器，反抗曾经的母文明？你知道，因为你们的反叛，造成了多少人的牺牲吗？你的家人也会因此而感到羞耻……当然了，为了减少社会混乱，我们只能够对外宣称，你已经战死了。” “我……我是为了保护，引导我们的文明走上正确的道路！”这位姓常的男人神情激动起来，大声说道：“我真正领会到，加入阿列夫文明是一个高明的选择。这个文明比我们想象中宽容地多，其最终的目的是要建立一个银河级别的完美家园！每一个智慧生命都能够在完美家园中，选择自己的人生方向。” “其实我们过去的行为实在是过于狭隘了，那一台银白色的机器人，并没有杀死任何一人，大家全都只是昏迷了而已……而我们却将它给摧毁了……” 张远顿时一愣，对方似乎没有说谎话。 这位常先生甚至还气势汹汹地反驳了起来：“一直到后来，我们为了整个星空扩张计划不被破坏，才真正出手反击……你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这个发射基地一旦被破坏，串联全银河的计划或许会延缓几十年的时间！” “你们每个人都知道，有那么多的文明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不知道自己存在的目标，也不知道生活的意义，只是碌碌无为的活着。智慧生命不应该这样！” “阿列夫文明将给他们带去真正的希望！当能力足够大的时候，难道不应该这样做吗？” “现在你们把这一份希望给破坏了……不，你们没办法破坏这一份希望，只是延长了那么几十年罢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我们的计划最终还是会实现！” 说着说着，这个家伙狂热了起来，开始反向对着张远洗脑，信誓旦旦地要建立什么“银河系大家园”，每个人都充满希望的场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多数文明都在自己的母星中享乐沉沦，整个银河系毫无生机，看上去空荡荡的！ “在其他诺亚派系管理的星系中，其繁荣程度可比银河系高得多，如果用数值来衡量，四级文明乃至五级文明的数量，比银河系高了一万倍甚至十万倍！” “……对比这个远大目标，抛弃现在的一切又算得上什么呢？如果人类想要成为五级文明，不也要将绝大多数的东西都抛弃掉吗？凭借人类的本性以及种族值能够成为五级文明吗？” “当然是不能的。” 这一段话的信息量很大，甚至涉及到了河外星系，阿列夫文明只是诺亚派系中的一个五级文明。人类连阿列夫文明都对付不了，更何况后面的诺亚派系了。一想到这里，张远就感到头皮发麻，各种想法全都冒了出来。 “但是你们对着同胞开火，这是不正确的行为。” “不，张教授，您应该知道，有很多时候，唯有用拳头才能够更好地改造对方。” 张远抓了抓头发，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说的有那么点道理，而且这个家伙真心实意是这样想的，不是在说谎话…… 甚至，阿列夫文明的文明宗旨，都有可能是这样的。 一个很高大上的目标啊，虽然手段相当野蛮……但如果不野蛮，讲道理能够改造整个银河系吗？很明显不能。 张远摇了摇头，抛弃了这些胡思乱想，他又问道：“可是，常先生，你的想法已经被阿列夫文明给篡改了？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思维篡改导致的！原本你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这位常先生说道：“我知道我的想法被强行改变了，但我认为目前这种状况很好，从来没有那么好过！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我并不是背叛人类，而是认为这才是人类真正的正确道路！我会一直沿着这一条道路走下去。” “你们就算把我关在监狱里，最终也会证明我才是正确的……加入阿列夫文明是最好的选择，会让我们整个文明得到升华！” 对于这种狂热分子，张远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由于立场不同产生的辩解毫无意义。 他沉默了半天，又换了个话题：“那群机器人将你们俘获、改造后，你们为整个基地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这一点，常先生倒是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一遍：“我们从事一些建设性的任务。这个基地的基础设施，有很多都在向前的战火中被摧毁了，发展很慢，有一些工业需要真正的智慧生命，才能够更加灵活地生产。” “我们从事一些管理、规划，还有基地细节层面的补充工作。” 张远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强人工智能虽然聪明能干，但还是有缺憾的。数据库中不存在的灵活性任务，它就要分出算力去计算。 有些时候，对于人类来说一件很简单的灵活性工作，它却要分出大量的算力。譬如说某台机器损坏了，人类通过简单判断发现太难维修，丢了就完事了，但强智能却得分析机械的维修复杂度，进行分类讨论。 又譬如说捡垃圾，对于还能够使用的垃圾，人类往往能够很粗略地判断，但强智能又得分析半天。 虽然各种小事对它而言也不到秒完成，但一个基地这么庞大，各种杂七杂八的琐事加起来，没有一亿件也有一千万件，需要的算力就大到天上去了。 而强人工智能的计算力依旧有上限，不能够无限提升，不是说算力不够，增加一个CPU就能够提升算力的。因为它从算法层面，与弱智能就有了本质上的不同，其中的牵扯关系有很多，想要更新换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特别是自我复制这一块，更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累积。 第七百四十九章 银河系共同体 一个能够发射到其他星球的探测器，需要持续工作几百几千年，不产生了任何损坏，不需要任何维护，这对零部件精度的要求很高。就算是强人工智能来执行任务，良品率依旧低下。 张远隐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那些战利品当中，有很多都是让工程师们啧啧称赞的，无论是质量还是精度方面都奇高无比。譬如说一个圆形的零部件，几乎是绝对的正圆形，而且使用的材料强度也很高。 这是因为探测器发射之后，要持续工作几百年，对零部件的要求自然就高了。 要求一高，良品率自然就低，只能依靠大批量的生产，偶然间产生一个符合规格的产品。 张远问到：“那么一个探测器发射到外星球以后，花费多长时间，它能够发射另外的探测器？” 常先生继续说道：“单个的强人工智能，再加上一些辅助设备，从一无所有的类地行星开始，挖矿、冶炼、建立基地，顺利的话需要六七百年，不顺利的话需要一千年以上……在这之后就可以顺利发射探测器，殖民其他的星球了。” “如果有大量智慧生命的辅助，建设一个发射基地的速度无疑会快上很多。哪怕只是低级的土著文明，经过一番启发后，他们也能够快速步入星际时代……整个时间段会缩短到两三百年。” 只要两三百年吗？ 张远顿时一愣，对于一个土著来说，花费两上百年就能够发展到星际时代，哪怕付出一定程度的自由……这种代价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有点儿说不上来。 “……而随着基地的规模发展，这个土著文明，自然而然会成为阿列夫文明的一份子。他们的思想品德以及科技实力会得到很大的提升，在两三百年内，就能够从时期时代发展到二级文明甚至三级文明的地步！” “在这之后，真正的品德高尚之辈，将会建设星际飞船，去阿列夫文明的主要星球获得深造，去接触那漫长的深空考核，成为真正的四级文明！！” “甚至成为五级文明也不是不可能，阿列夫文明从来不在意种族问题，只在意个人思想，抱有同样思想的全都是同类。这是多么伟大的创举啊！” 张远再次愣了一下，对方所说大概率是真实的，虚拟世界技术发展到现在，测个慌还是轻松简单的。 “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信息？” 这位中年男子冷笑了一下：“只是让你们知道，银河系共同体的步伐不可能被阻挡！银河系不需要那么多的沉沦者文明，既然他们不愿意行动，我们就强迫他们，改造他们！” 他狂热地欢呼起来：“我们终将迎来最终的胜利！” …… 张远心情略有些沉重地离开了这个房间，他又接连与好几名监狱里的战俘谈判了一阵子。 无论是人类也好，半球人也好，这些人全都是“银河系共同体”的狂热分子，仿佛如同传销窟中的演讲大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搞得他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原本以为阿列夫文明是纯粹的邪恶化身，是侵略以及同化的代名词，人类的反抗目标，但现在又好像变成正义的化身了…… 阿列夫文明是否抱有巨大恶意呢？这一点他并不能肯定。 他又去接触了一下那些被俘获的大型娃娃鱼，也就是托斯文明的反叛者。 通过这些大型娃娃鱼的口述，托斯文明产生内部混乱，不是因为强人工智能引发的，而是因为这些托斯人被强人工智能洗脑了之后，主动叛变，主动想要加入阿列夫文明。 发生了这种情况，另外思想比较正常的个体，自然不能接受。 正因为如此，双方才爆发了冲突，于是，强人工智能只能够出手帮忙了。 “……他们太愚蠢了，不仅拒绝了阿列夫文明的伟大思想，还将我们视为异端！所以我们发动了革命，试图夺取这个地下基地，为扩张银河系的目标作出贡献！” “只是很可惜，那时候，我们的人数还是太少了。革命失败了，地下基地毁于一旦，又得重新建立。” 这只大型娃娃鱼背叛了自己的母文明，却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是绝对正确的。他到现在还想要说服人类能够加入阿列夫文明，共同创造美好家园…… 至于所谓的牺牲，是建设美好家园中必然存在的。 “只有消灭掉旧有的思想，才能够拥抱新的思想！我们接受必要的牺牲！” “……” 这些叛变的托斯人，有很多都在内战中丧生了，目前被人类俘获的，总共只有一万人次，全都被关进了虚拟世界监狱内。 了解完这些，张远从虚拟世界当中退了出来，感到头皮发麻。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安抚内心的复杂心绪。 这种情况太古怪，太令人毛骨悚然了。又不得不承认，阿列夫文明的这种策略非常优秀，甚至从广义道德上讲，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个阿列夫文明，不会和深红工业联合搅和在了一起吧？！唔……或许深红工业联合也是诺亚派系的一份子。” 但在张远心中，人类是有潜力成为五级文明的，到底走什么样的道路，也应该由人类自己选择，而不是其他的文明代替决定。 至于银河系其余的沉沦者文明到底会怎么样……宇宙的确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只要实力足够强大，沉沦者文明和实验室中的猴子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就如同一块橡皮泥一般，是任由更加高阶的文明拿捏的。 他叹了一口气，从冬眠仓中钻了出来。 休息了一阵子，张远问向山本一郎，“基本上了解他们的情况了。但他们脑袋中安装的奇怪芯片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思想被改变的主要原因？” “具体的情况还在调查当中……不过我认为，应该是一种脑波互联网工具。”山本一郎道：“安装了这种芯片后，能够很容易的相互沟通，接受大幅工作度提高效率。不过在虚拟世界当中，这种芯片就没有用了。” “原来如此……”张远点了点头，人类的技术实际上也能够实现这些功能，但却不敢冒然使用。 因为大脑芯片一旦有了信号接收能力，容易出现安全隐患，以人类目前的科技实力，一旦有数字病毒攻过来，还怎么防守？ 在没有完善安全技术之前，人类并不会选择使用脑波互联网工具。 “你们先忙，我去其他地方转转。” 了解完这一番后，张远重新走出实验室的大门，现在可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时候，就算有天大的坏消息，也不会因为心中的担忧而解决半分，还有更多的事宜需要解决…… …… 第七百五十章 银白色机器人研究 “第一军团，第三作业组，6艘运输舰，即将到达回航时间，请做好入港准备！” “命令收到。” “第六军团，第一作业组申请回航，请做好灯光指示！” “命令收到。” 自从战争结束后，两个月的时光再次过去，战场的清扫工作基本上接近尾声。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终将接过交接棒，继续向前方迈进。人类是一种善变的生物，时间能够淡化一切，包括心灵上的创伤。两个月过去，新人类社会已经不再像原先那样沉闷，开始渐渐地恢复生机，人们的生活也逐步恢复正常。 对于政府部门来说，利用这种历史大事来教育民众，才是更加重要的。 人类这种生物，本性还是怠惰的，如果时间久了却没有一点刺激，大部分人会慢慢懒散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外来因素，一波又一波不停地强化自己的信念。 所以近一段时间，九州号上方的纪念博物馆倒是游客众多，逝者的亲朋好友、学校里的学生团体、又或者是军队里的战友们，也会经常来到这里缅怀死者。 “赞美死去的你们，也祝福还活着的我们，希望未来更加美好。” 张远也抽空参观了这一个博物馆[]，在一些遗像面前默哀了好久。这一幕幕让他想起了虚拟世界中，共同奋斗过的同志们，有些数你世界社会实在是太过黑暗，甚至不一定能够发展正常的科技……奋斗过却不一定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无疑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剧了。 人啊，生生死死见的多了，反倒更加不愿意看到死亡。 张远微微叹了一口气。 只是不知道，这种自发的缅怀行为，到底能够持续几年，亦或者几十年…… 他走出了纪念博物馆，又进入了另一间科技展览馆，这一展览馆的氛围明显就美妙得多了…… 因为战利品的数量远远超出了预期！ 两个月过去，新人类文明与半球文明的政府正在疯狂瓜分战利品，大丰收的喜悦将原先笼罩在联盟上方的阴霾一扫而空。 不过话说回来了，亲兄弟明算账，这种场合是锱铢必争的，战利品的划分非常重要，牺牲了这么多人，不就是为了这些战利品吗？但又不能伤了和气，毕竟未来很长，敌人又很强大，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不是说洗劫了一个探测器基地，大家就相互之间拜拜了。 总体而言，战利品划分还是按照向前预期的那样，新人类文明80%，半球文明20%的划分方案，只不过在某些细节方面，稍稍有一点改变。 譬如说，半球文明想要获得更多托斯文明残留下来的曲率飞船，他们想要研究属于自己的曲率技术，就算研究不出，也能够拥有更多的四级文明飞船…… 托斯文明是一个四级文明，他们的飞船对人类来说没什么用，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让给对方，换取一定的交易筹码。 特别是，半球人还想利用自己手中的战利品份额，换取四级文明的关键技术——曲率科技。 在这一批战利品当中，有很多都是五级文明的科技造物，价值很高，用这些科技造物，换取真正的曲率技术，倒是双赢的一笔买卖。 就这样一番你来我往之后，双方达成了非常圆满的交易。 首先，第一个瓜分项目当然是那一百多台银白色机器人了，新人类文明总共获得了130台机器人，半球文明只保留了5台。 这可是超高档次的反重力战斗武器人，一台就能够歼灭一个四级文明的战力！ 不是每个四级文明都有高维碎片这种黑科技，能够对抗这种反重力机器人的，正因为这种碾压般的存在，阿列夫文明的探测器才能够肆无忌惮地发射，也不怕被其余的四级文明掠夺科技。 但现在人类却一下子获得了130台，军方的那些大佬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幻想着自己亲自驾驭那种超高的战斗力，甚至连睡觉都想抱着机器人亲一口的那种！ 虽然在他们眼中，这些都是半成品，说不定改一改就能够使用了呢？ 一人驾驶一台机甲，就歼灭掉一个四级文明，成为以一当百的英雄，不，以一当一百万的英雄，哪个军人没有这种英雄梦呢？这只有才敢的写法啊。 不过，这些军人的美梦并没有持续长久，这130台银白色机器人并非全部归属军方，各大实验室全都想要搞一台研究研究，分得其中的一杯羹。 无论是材料研究所，武器研究所，亚原子实验室，又或者是虚幻实验室、人工智能实验室，哪个实验室不想获得一台五级文明的高端机器人？ 说不定研究了之后，就能够在本学科中获得突破了！ 新人类文明内部这么多的实验室，没有数万个，也有数千个，再加上还需要保留个几十台银白色机器人，根本就分配不过来的。 出现这种粥少僧多的局面后，到处都能够听到各方大佬争吵扯皮的声音，就连张远也不得不参与混战，否则连机器人的皮毛都摸不到了，他非得被下边的研究人员骂死不可！ 虚幻实验室可是在战争中出了大功绩的，作为新人类文明的顶级实验室，怎么可能一台都搞不到？ 最后在多方压力下，这些将军只能够屈服，依依不舍得交出了大部分的机器人。没办法，毕竟是未完成品，还不能拿来战斗。 得罪了这些实验室，今后还想不想正常过日子了？！ “……这可是真正的反重力装甲啊！要是我们能够利用好这门技术，制造出适合人类使用的动力甲，岂不是变成了超级士兵？那些该死的科学家拿到手的第一瞬间，就把它们给拆解了，哎呦，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都在颤抖！” “这么完美的作品……他们这些科学家懂什么武器啊，能不能不要乱拆，最关键的是，拆了之后又装不回去！一想起这件事情，我就非常火大！” 科技展览厅中，张远偶遇了一位将军。这位将军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是疯狂吐槽诉苦，整个人都激动地发抖了。 他听到这位将军越来越大的抱怨声，不由得苦笑起来，不停地安抚。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其他人都看过来了，小声一点。我们虚幻实验室尽量不拆，放心啊，我们尽量不拆……尽量！” 其实那些银白色的战斗机器人使用的高科技，人类想要一模一样地抄袭下来，难度非常大…… 不拆……是不行的！ 无论是反重力材料，还是内置的高科技量子芯片，还是具体的构造，都需要拆卸才能够研究。 第七百五十一章 下鸡蛋的金鸡 这位将军也不傻，听出了张远的潜台词，非得开玩笑要他做出一个承诺。 张远连忙摇头，他可不是那种胡乱说大话的人。 “这种反重力材料的制造原理，人们根本不知道。这真的是理论方面的差距，就好比连流体力学方程式都还没有发现，就在那里搞飞机一样，能够勉强起飞就不错的，真的想要设计战斗机是不可能的。” 而且，人类能够承受几十上百个g的加速度吗？真的穿上这种机甲，非得压成肉酱不可。 “最终还是的依靠人工智能，才能完美驾驭那一类的机器人。” 这方面的研究暂且不谈，第二个战利品，除了银白色机器人之外，整个联盟还缴获了二十多万台高端工业机器人！ 二十万台的数量其实并不算多。 这些工业机器人的所用材料只是普通材料构成，由于数据库被销毁了，性能暂且还不好评价，也被双方分地干干净净。 甚至连各种机器人残骸也一并被清扫了出来，在这一场战争当中，被摧毁的机器残骸足足有千万之多，最大的机器人有房子那么大，最小的只有手指头那样小。 手指头大小的机器人反倒科技程度更高，用于一些非常尖端的行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修理一下或许还能够使用。 参观完科技展览馆后，张远以及这位将军，又共同享受了一顿精美的午餐，然后参加战利品的内部研究探讨会议。 有新的东西可以研究，可以看得出，每个人心中都是乐滋滋的。 负责后勤的一位负责人介绍道：“……其实还有更多的机器人在战火中被摧毁了，各种生产线，特别是托斯文明内战后产生的废墟带，足足有好几个城市规模的电子垃圾，数以亿吨计，只有一些零部件可以拆下来继续使用。这方面的工作量太大了，价值又不高，所以我们打算先派遣军队，把这些垃圾给搬运过来，发动民间力量，去处理这些东西。”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有些民众就是爱好去垃圾堆里边寻找宝藏。 其实也不能说是垃圾堆，里边总归有一些完整的物件，四级文明乃至五级文明的垃圾，算得上是垃圾吗？每一个物件都能够在土著文明中卖出天价！ 现在官方层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去处理这些价值不高的东西，所以干脆转让给民众，让有兴趣的人去里边淘金。 如果有能人志士，搞出了一些新创造也是不错的。 “……最重要的是，所有机器人的内部操作系统，已经被强人工智能给抹去，最关键的一块数据丢失了。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得到更加智能化的工业体系，很大的遗憾啊。” 这也是阿列夫文明的一个后手，这些物资对阿列夫文明来说并不重要。唯有强人工智能是最重要的，如果强人工智能被某一文明得到了，研究个透彻，说不定整个银河统一计划都要被破坏。 所以，它最终自毁，人们没有得到这些关键的数据库也很正常。 冯舰长道：“倒也不用那么丧气，这些机器人中，有许多是强人工智能通过远程手段直接操控的，就算操作系统没有被抹去，我们也分析不出什么来。但它们还是非常先进的，里边的一些机械构造，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不能太贪心啊。” 张远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其实我们这一次的军事行动很幸运，这个基地还处于发展阶段，连完善的防御系统都没有开发，最大战力是那一台银白色机器人。按照一般的情况，有那台反重力机器人存在，整个基地足够安全了……哪里想到会杀出个程咬金呢？” “如果再让它发展一阵子，有了更多的防护手段，就算没有银白色机器人，我们也没办法这么简单地攻下这个基地了……” “是啊。” 会议室里的众人纷纷点头，在这场战争中，敌方并没有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连氢弹、反物质炸弹等武器都没有使用，否则哪有这么容易拿下对方？ 战争结束后，人们通过调查后才发现，基地里边其实并没有开发这一类的武器。 当初的托斯文明，在第一次内战以及逃跑的时候，将基地内部大量的设备以及各种武器给销毁了。 而强人工智能接管基地后，一直默默发展，将发射更多的探测器作为第一优先目标，这是它的核心任务。 其余的武器设备对它来说可有可无，等有剩余的生产力之后才会尝试着建造，结果运气不好，发展到一半，人类以及半球人联盟就直接攻过来了。 如果联盟再晚来几年，说不定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真正建造出来，地面战争将会困难地多。 动力装甲防御力再厉害，也禁不起核弹轰炸啊！ 机器人是消耗品，但士兵可不是。如果真的如同半球人所说，死伤一两千万人口拿下这个基地，代价也就太大了…… 聊到这里，张远看向大屏幕，上面播放着一整套的关键性物资，也是出了银白色机器人之外，最大的战利品……联盟士兵还缴获了基地内部残存的一些高档次生产线！ 某些超导材料、纳米材料的加工流水线，这些材料的性能甚至比目前使用的更好一些，性能大约提升10%-20%的样子。这已经是非常好的一个结果了。 特别是，科学家们居然在废墟带中，拼凑出了一整套的亚原子材料生产线，反重力材料正是亚原子材料的一种！ 这个消息实在是大的惊人，如果说那130台银白色机器人是鸡蛋的话，这条生产线，就是下鸡蛋的金鸡！！ 正因为这条生产线的出现，新人类文明的高层才会同意将完整的曲率技术，去换取半球那边20%的战利品份额。 一位负责这方面研究的专家说道：“这一条生产线，到现在为止是没有办法工作的，里边的生产模块数据库全都被抹去了，我们只有机器成品，却没有如何生产的理论知识。这方面的摸索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 “如果依靠这一套生产线，依葫芦画瓢的话，或许三年内能够将它重启……” “但生产成本很高，效率会很低……” 能够重启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张远不禁问道：“一年能够生产多少反重力材料？” 反重力材料的重力是负数，甚至连质量也是负数，可以说是宇宙中的“负物质”。这种材料的性质非常古怪，或许是下一个关键的科学突破点。 这位专家回答道：“……如果按照目前的进度进行估算的话，一百年的时间，能够生产出一台银白机器人的量，也算是不错了。” 这句话一出，立马给在座的所有人泼了一盆冷水，一百年的时间，能够生产出一台银白机器人？ 这还只是乐观估计，悲观估计呢？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整个基地当中，类似的生产线有好多条，但大部分已经被战火摧毁了。就连强人工智能这么多年的时间，也只生产出了一百多台银白机器人，所以生产力低下倒可以理解。 只要有，就已经不错了。 第七百五十二章 超级安全卫士 张远和周边的同事们讨论了一阵子，得到一个共识：人类这种连空间理论都还没有完善的文明，能够仿造生产也算得上是了不起的成果了。 而且这是高规格的反重力材料生产线，生产力低一些也能够理解。理论上还有低档次的反重力材料生产线，其生产速度很显然会快一些。人们目前的工作重心，应该放在低档次材料的模仿研究上。 “……难怪了，半球文明连曲率技术都没有，对空间理论一无所知，所以才会拿这部分宝贵的战利品份额，优先换取曲率科技，对于他们来说，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但如果我们能够吃透这些知识，复制出更多的生产线，反重力材料的产能必然会大幅增多！我们的实力将会大幅迈进。” 张远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笔双赢的好买卖。 战利品的整理会议内容基本上就是这些，再接下来，各行各业的实验室，全都分配到了属于自己的战利品以及相关的科研任务。会议室中的气氛很愉快，打了场胜仗，又有了大收获，每个人都是喜滋滋的。 相信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很快就会有科技突破了。 “对了，那些关在虚拟监狱中的战俘到底应该怎么处理？张教授，你们那边不是有记忆还原的技术吗？能不能够把记忆还原，让他们做一个正常人？” 在会议的最后时间里，一位议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提出了这个问题。 那些被阿列夫文明强行洗脑的人口的确不少，光是大型娃娃鱼就有足足3万，人类战俘总共有1万余，还有3万多的半球人…… 关于这些人，直接把他们杀了肯定是不合适的。 张远苦笑道：“关于记忆灌输方面的研究，刚好也是目前的重点。我就直说吧，想要完完全全地还原记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被修改的都是世界观、价值观，是记忆当中最为底层的东西，凭借我们目前的能力很难再修改回去。” “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些人原本的记忆到底是怎么样的，也没有相关的记忆备份，所以……我们只能够删除其中的大段记忆，让他们忘记这回事！” “至于成功几率……95%左右的成功率吧，不算高也不算低，大规模地删除记忆，还有5%的概率变成白痴。” 5%的概率变成白痴，这个概率的确不低了，按照7万战俘计算，得有三千五百人次变成白痴。 这个结果是大家不能接受的。 所以经过一番探讨后，所有人还是决定，将大部分的战俘冷冻起来，等待技术进步。 而且还有一部分科学家觉得，这些战俘的思想，已经被改造成了阿列夫文明的价值观，这是相当值得研究的。理论上，这些人的精神品质远远超出了新人类文明的平均水平，只不过他们的立场发生了变化。这种思想层次的操纵对于人类来说是相当玄妙的一件事。 至于那些被俘获的三万余托斯文明的大型娃娃鱼，也只能一并冷冻了。如果以后遇到托斯文明的幸存部队，可以将这些战俘归还；如果长期遇不到，或者发现托斯文明已经灭绝，那么也可以利用这三万名大型娃娃鱼的基因样本，重新让托斯文明“复活”在这个世界上。 到时候，托斯文明不再是四级文明，也只能够成为新人类的附属文明了。 人们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但如果真的出现这种复活，也仅仅只是肉体层面的复活罢了，他们的文化必然不复存在了。”张远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们这些老一辈，对于这个曾经一起奋斗过的文明还是相当有感情的。 只能在这里祝愿托斯文明一切安好，未来还有相见的一天…… 就如此，将有重大价值的战利品运回九州号后，接下来最重要的，自然是对这些科技造物的全力探索，尽可能地将其转化为自己的科技！ 虽然整个过程可能会非常艰难，但又充满了乐趣，有了实物参考，总比先前那样盲目探索来的实在。 一场轰轰烈烈的科技发展运动出现在联盟当中，所有的科学家都开始了痛苦而又快乐的爆肝研究…… 另一方面，新的星际战队再一次成立，足足一百万的士兵，五百万的工程师，数万艘飞船，开始了更加庞大的探索！ 这一支规模庞大的探索队，将负责把废墟带中数百亿吨计的电子垃圾全都搬运回来，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可是在战火中被摧毁的外星垃圾，里边有着大量的保障，还能供民间人士淘宝娱乐。 另外，这只星际探索队的探索地带，将不再局限于地下基地，还扩大到了整个行星系！ 他们将会把周边所有的行星，甚至周边1光年附近的恒星也搜索一遍，看看有没有有遗漏的东西。 指不定真的有所收获呢？ 这一次联盟是真的小心了，已经下了死命令，如果发现不妙，先跑路再说，没有必要再和另外的基地打生打死的。 四级文明实在是没有足够能力和阿列夫文明发生真正对抗。能够对付一台银白色的机器人，对于整个联盟已经很幸运了，再出现一台，谁也不能保证能够用相同的办法把它给消灭。在真正研究出对抗办法之前，人们再也不愿意去招惹这些东西。 …… 就这样，时光慢慢地流逝着。 自从战争的结束，到今天为止，已经整整六个月的时间。就连废墟带上的垃圾搬运工作也基本上完成，垃圾分类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 消化这一批战利品的同时，在所有科学家的共同努力下，新人类文明的科技又出现了很大的进步。 首先第一点，对数字病毒的防御能力再次提升了，这一项工作一直是张远带领的虚幻实验室负责，也是重中之重。否则在茫茫宇宙空间当中，任意一串数字病毒从某个方向发送过来，整个联盟所有的电子设备就瘫痪了，那也实在太过危险。 而数字病毒这种武器，也在这一场战争中表现出了真正的威力。没有真正的防护能力，在战争的时候会投鼠忌器，整个联盟不敢投入高性能机器人进入战斗，只能依靠士兵去肉搏。 在这一场报告会中，张远代表虚幻实验室介绍道：“……所以，我们专门设计出了应对这种数字病毒的技术工具，名叫超级安全卫士，是一种硬件与软件相结合的工具。这一安全控件是强人工智能中的某一零部件改进而来，经过初步的测试……” 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图像，这一零部件也就只有花生米大小，其构造非常复杂。 “这一款技术工具的防御能力，比以往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灵敏性极高，使得我们能够非常轻松地侦查出这一类的数字病毒，并且对其进行防御！” “甚至，我们还一定程度掌控了这种数字病毒的使用方式！” 张远站在台上，非常自信的说道：“本质上，它并非是真正的数字病毒，而是强人工智能的一段延伸……使用这种控制程序，能够无差别的操控大部分的电子产品。” 第七百五十三章 操控者病毒 说到这里，张远做出了一段现场演示，将“数字程序”注入到一台挖掘机的中央计算机当中。 紧接着，他所掌控的后台便拥有了挖掘机的操控权限，可以强行指示挖掘机前进、倒退、挖矿等等，并且强行无视掉原本的命令。 当然了，能够执行的命令仅限于数字命令，也即挖掘机中央计算机自带的功能，强行让其做出各种奇怪的动作，超出原本的能力，自然是不可能的。 现场出现一阵嗡嗡的讨论声。 张远咳嗽了一下，对着众人说道：“大家注意了，这一台挖掘机并非我们人类或者半球人的，而是托斯文明遗址中搬运过来的，由托斯文明亲自建造。我们并没有对它的操控权限，但通过这种数字病毒，不需要破解，直接就可以将这一台机械的控制权给抢过来！” “绝大多数每秒钟超过一亿次的电子芯片，都可能中这种病毒，从而被抢夺操控权限。” “下面我们再更换一个操控目标……” 在张远的指示下，工作人员又做出了一段演示，用数字病毒强行操控一艘军用小型穿梭机！ 小型穿梭机的智能复杂，操控起来稍稍困难一些，不过几秒钟之后，它还是歪歪扭扭地起飞了，并且成功开启武器系统，发射出了几发激光，准确地命中了前方的目标！ 看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他们明白了这种数字病毒的用途。想一想吧，如果在作战的时候，突然把敌方机器人的控制权给抢夺过来，这还打什么战？不就等同于胜利吗？ 只要对方没有对数字病毒的防御能力，真正打起来，就是被人类吊打！ 一些将军的眼神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激动，他们心底里已经开始思考，要组建一个正儿八经的数字病毒战争部队了。 张远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停止讨论，“当然实际情况可能比想象中的更加困难一些，这种病毒的操控需要一个稳定的电磁环境。也就是说，电磁脉冲弹的确能够干扰数字病毒的传播与操控……” “我们还可以在数字病毒中加入一些AI系统，是的，这个数字病毒作为强人工智能的延伸，高端到可以加载AI，实现离线工作！使用了离线模式，只要中毒，机器人就会立刻按照AI的设定反叛。当然这方面的工作比较困难，我们还在持续研究当中……” “所以，我们将这种新型的数字病毒，命名为——操控者。” 操控者数字病毒，自万年虫之后，人类掌控的第二种数字病毒。 万年虫只能够用来欺负一下初出茅庐的菜鸟文明，但是操控者就不一样了，作为新型的数字病毒，绝大多数的四级文明都没有接触过。 介绍完这些，许多人心中惊喜的同时，也是捏了一把汗，难怪那个强人工智能没有优先发展核弹之类的武器。有这种数字病毒，还制造什么核弹啊，抢就完事了！ 只是对方运气不好，遇到了稍稍有点实力还拥有虚拟世界技术的新人类文明，才大意失荆州了…… “鼓掌！” 坐在下边的一些半球人专家只能够非常羡慕的看着，然后不停鼓掌。他们被特地邀请来参加这一场报告会，里边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大众能够听得懂的东西，没有太大的机密，但还是引发了他们浓浓的羡慕。 没办法，半球文明也捕获了一部分数字病毒，甚至还高价从新人类那里购买了一些，却没办法理解这种神奇的东西到底是如何存在的。 他们也没有任何技术手段，能破解这些东西，因为一旦直接观测研究，这些数字病毒直接就完蛋了。 连观测都没办法观测，还怎么破解？ 更令他们匪夷所思的是，数字病毒居然被新人类文明给破解了一部分，这也说明了双方的科研实力，的确有着很大的差距…… 这种底蕴的差距，一时半会是没办法弥补的。 这几位半球人摇头晃脑地讨论了一阵子，坚定了内心深处抱大腿的决心。 当然了，邀请他们来到现场的目的是，新人类文明也承诺，将会供应一部分新型数字病毒的防护装置，以抵消对方的担忧。 否则半球文明那边，如果真的莫名其妙中了病毒，完全失去了战星的控制权，想要抢回来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现在双方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上一次的战争，阵亡的七成人口是半球文明，他们的士兵更加悍不畏死，打起仗来相当给力。更何况，提供这种防护技术后，将会进一步提升半球人的忠诚度，因为这种技术的本质是一连串复杂函数，是动态变化的，每隔十几年就要更新一次。 人们也不担心半球文明能够破解这方面的科技，没有虚拟世界技术的辅助，哪有这么容易？ 不过介绍完这一系列，张远并没有直接下台，他反倒将屏幕上的画面又跳转到了另外一张照片上。 稍微卖了个关子，他又说道：“接下来我们介绍的第二项科技进展是——第六代的光量子计算机。这一项技术是基于银白色机器人当中的核心计算芯片发展出来的。目前第六代的光量子计算机，理论计算能力是我们最强超算的一万倍！” “是的，大家没有听错！这是一种全新的，更加合理的光量子构架方案，当然目前的研究时间尚短，还处于实验状态……但相信很快就能够出现示范计算机了。” 为了研究这第六代的光量子计算机，科学家们不得不拆了整整30台银白色的机器人！ 这可让那些军方人士哭天喊地的，差点集体抑郁了，拆掉机器人和干掉他们的命没什么区别……不过最终的结果还算不错，目前的一万倍计算量还仅仅只是初步的实验结果，后续进行优化后，算力还能进一步提升。 人类对计算力的渴望是无穷无尽的，每一门学科的发展都需要大量计算力的支撑。 就连六级文明、七级文明都在渴望更高的计算力，更何况是人类呢？无论是数学也好、物理也罢，再包括绿星文明病毒基因锁的破解，蛋白质语言的构造，还有纳米机器人物理建模，更加高效的曲率引擎等等，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超大规模的计算量支撑。 果然，这一科技进展再次引发了人群的轰动，数字病毒暂时只能用于军方，作用有限。但一种新型计算机带来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大家都知道一万倍的算力，只不过是开始，其中甚至涉及到一条新的产业链啊！ 一名记者连忙发问道：“张教授，什么时候这种第六代的光量子计算机能够量产？” 另外一位急缺算力的专家也闻到：“请您估计一下，按照新的研究思路，最高的算力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您是否能够阐述一下，对哪些科学有特别大的帮助？我们现在的社会还缺少算力吗？” 望着闹哄哄的人群，张远微笑着，一一解答了这些问题。 走下台后，会场中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记者在后方不停地拍照。科技进步了，大家总是显得很高兴，人类仿佛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第七百五十四章 附属文明 其实，个人荣誉对于张远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了。在漫长的人生当中，上舞台的次数太多太多，多到他自己都有点儿记不清楚，也就慢慢失去了那种新鲜感…… 但是他太享受这种文明整体进步的感觉了！ 自从获得了这一批次的外星造物后，无论哪个方面，哪个行业，都在发生全方位的进步！ 说实在的，自从当初破解曲率技术后，新人类文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像现在这样大规模的范围进步了。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困难，往往需要百年或者千年，才能够取得那么一丁点的可怜成就，这也正是科技发展的现状…… 当初在戴森球的收获倒是还算不错，但主要是山海号战星这一工程学上的成绩。在交易市场当中，还购买了一些关于人工智能方面的知识，除此之外，其余学科的进步其实是不多的。 而现在这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方位进步啊！ 虚幻实验室的研究成果只是前面的开胃菜，这一次的技术革命，涵盖了空间学、能量学、计算机学、材料学，甚至还牵连到了宇宙最为核心的“黑箱理论”！ 只要吸收了这一次科技革命的成果，新人类文明毫无疑问就是银河系当中，最为顶尖的四级文明了！ 所有的报告会召开完毕，张远走出会议室大门，又豁然发现，远方的运输团队正在将一飞船一飞船的电子残骸运送到九州号战星上。 无数的学生蜂拥而至，在这一座金属垃圾城市中寻找宝藏。 “那边好像新开了一家学生跳蚤市场，要不要过去看看？”李振东转过头，努了努嘴，说道，“那里的有很多的天才学生啊。” “走，去看看！” 两人走进市场，发现里边人山人海，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商人，还有大量的学生团体。 张远听到周边的几位年轻人正在狂热地淘宝，这一个属于学生群体的跳蚤市场繁荣异常，大家都在挑选自己喜欢的零部件。 “哈哈，新的垃圾到了，这一次一定要拼出一辆能开的电动汽车！” “一辆汽车你就满足了吗？” “拜托，汽车已经很困难了！” 根据新闻报道，已经有不少年轻人利用这些残骸，拼凑出了一台台动力装甲、汽车，甚至还有各种武器！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因为这些残骸大都是外星文明的，科技体系与人类截然不同。就算是专业人士，想要完全拼装也要费很大的功夫，更何况是学生们了。 这一代的年轻人，在寻找宝藏的过程中，也无意间培养了很强的动手能力与创造能力，会自己思考，也会自己发明创造，这才是真正星际时代的公民啊！ 这种寓教于乐的方式，为整个文明培养了大量的人才，以至于大量的高端实验室都来这里招聘人手了。 金属垃圾城，果然也是有好处的。甚至，整个文明内部的其余娱乐业，电子游戏，健身馆，体育馆，居然因此萧条了许多。 看到这一幕幕，张远不禁微笑起来，他抬头看向天空，看到密密麻麻的飞船正在来来往往…… “让整个文明进步的号角声……” “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议案是，在联盟当中增添更多的外星文明……也就是培养一些优秀的附属文明，为我们的发展增添一把力。” “虽然我们现在的发展很红火，但现在这种借鉴外星造物的发展模式，总归有上界，顶多持续几十上百年，我们需要想办法突破这个上界……” 这一次的研讨会议，讨论的正是“附属文明”这个严肃的话题。 附属文明这和合作文明有着很大的不同，半球文明自带资产，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战星以及全套的生产线，是人类的合作对象。 就算以后不合作了，半球文明也是能够自行离开的。 但附属文明是从虚拟世界中抓取出来的，又或者是从某些土著星球中挑选出来的本土生物，他们没有任何资产，缺少人类的帮助就没办法在宇宙中生产下去。 所以人类必然拥有对附属文明控制权力以及一系列的管辖权。 之所以要培养附属文明，是因为人们越来越觉得，当科技发展越来越困难的时候，思维方式的多样性就成了一个破局关键点。 举个简单的例子，这些外星造物的设计方式与人类的大不一样，给人类提供了很大的借鉴。哪怕是一些同样四级文明级别的造物，依旧有着很大的不同。 但思维方式越多的文明，往往更加倡导个人自由，文明的整体行动力差，这又是很矛盾的一个关键点。 所以人们干脆决定，培养一些聪明的外星人，为人类工作。这种做法算得上是老牌四级文明的普遍做法了。 这些培养起来的附属文明的行动力就算差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只要能够为新人类文明服务就行。 目前的时机基本上已经成熟，有了足够的居住地，又一个成熟的交易市场，整个联盟的管理模式也已经稳定。 再加上新人类内部，对外星人的联合已经不太反感，这些都是时机成熟的条件。 张远率先抛砖引玉道：“……我建议培养一些格利泽人，也就是格利泽星的穿山甲文明。” “格利泽人有着很好的数学头脑，他们在远古时代就诞生了数学，并将它当成了一门艺术看待，有一些数学狂热爱好者，这是一个很好的优点。而且他们的数学体系很有特色，普遍采取八进制的计数方式，思维方式与我们有很多细枝末节的不同。” “我观察到，在编号GB336594号虚拟世界中的格利泽人，还保留着优秀的数学文化。这一虚拟世界中的穿山甲局限于物质法则，还没有发展出科技，但已经出现了光辉灿烂的数学体系，而且已经被我们教化。” “他们认为，数学是组成万事万物的基础，这种观念很不错，符合我们的价值观。” 在座的许多人都点了点头，附属文明的文化与价值观，的确比种族值更加重要。 向上困难，向下就简单地多。 格利泽文明整体来说不算特别聪明的物种，从生理上，他们的休眠时间大于清醒的时间，这是一大生理劣势。 “他们只是比较擅长数学，有这一个特点就足够了。” 过了一阵子，又有一位虚拟世界的专家发言道：“我觉得，巴迪特人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种族，他们天生自带强大的记忆能力，寿命悠长，从种族值层面，在星际文明中也算是高的了。不过这个物种并没有诞生良好的科学文化氛围，他们的享乐文化比较严重。” “但我还是建议，从中挑选少量优秀的科学家，从事一些理论方面的研究。” 巴迪特文明，是曾经与人类在宇宙弦附近发生过战争的三级文明。原先的那一批早就死在虚拟世界中了，现在的是新生代。 就这样，众人各抒己见，将人类曾经遇到过的文明一个个点评。 大多数的文明，其实也就是普通级别，平平无奇，符合宇宙社会学中的金字塔模型。 第七百五十六章 格利泽文明再现 ()甚至还有一些生物学家非常细致地考虑了一些问题，“这些挑选出来的物种，需要进行一系列的改造，至少能够适应人类的微生物环境。” 从无菌环境中克隆出来的外星物种，不会携带任何本土星球的病原体，对人类无害。但这些物种当中，有的喜好氧气，有的会被氧气活活毒死。有的接触到人类的一丁点细菌，说不定就生病牺牲了。 大家生活在同一个星球，来来往往的，动不动就生病也显得太麻烦了。 微生物这种东西，就算管控再严格，也必然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人类和半球人合作了这么多年，在上一次的生化检测当中，半球人那边的居住区已经出现了人类的一些细菌病毒。 像水熊虫这种微生物，是能够在极端环境下生存的。只要有一点符合生存的环境，它们就能够大量繁殖。 当然半球文明其实无所谓，他们全身上下都是仿生学装置，不呼吸也不吃饭，也不管到底有没有水熊虫入侵栖息地。 可另外的外星人就有问题了。 张远点了点头，认同道：“氧气的适应问题可能解决起来比较困难，得修改全套的循环系统……但微生物必然得想办法解决。否则我们辛辛苦苦培养起来一位外星科学家，突然得了一场感冒，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其中一位生物学家琢磨了一阵子，解释道：“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倒也不是太难。由于不同物种的细胞结构不同，只有非常少量的细菌病毒，会感染到外星人，这些微生物种类都可以通过计算机模拟出来。” “最值得我们防范的还是过敏反应，强烈的过敏容易致死……好在我们已经研究这门学科一定的时间，应该能够发明出相应药物的。” “开发药物，这是最简单的一种解决方式。” 除了开发药物之外，还有基因改良，以及仿生学改良两种方法。 基因改良的难度极大，像格利泽穿山甲，先天睡觉的时间多，苏醒的时间少，不喜好氧气，想将其活生生改造成能够适应地球环境的物种，无异于再创生命。 大幅修改基因，还会牵连到智商问题，如果硬生生把这些穿山甲给修改地更加愚蠢，也就得不偿失了。 “改聪明很难，但修改地更加愚蠢却很简单，甚至是大概率事件……否则我们人类，自己把自己修改的聪明一点，不就完事了吗？” 仿生学改造倒是更加简单一些，现在人们吃透了半球文明的仿生学科技，从技术上没有问题…… 除此之外，最后一部分讨论的内容是记忆还原、智力还原方面等一些细节问题。 张远所代表的虚幻实验室专家给出了很详细的建议，从科技层面这些问题是可以解决的，那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就如此，所有的关键点讨论清楚后，人们决定抓取一些格利泽人出现在现实世界当中，作为第一批次的附属物种。 其主要的研究方向是……数学！ ……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世界，天上永远挂着夕阳，没有夜晚，土壤肥沃，植物茂盛，唯一的缺憾是大气层中氧气含量不高，以至于缺乏燃烧现象。 没有燃烧，很难发展出科技。 无所事事的格利泽人，除了吃饱、繁殖之外就是睡觉、娱乐，他们的生育率不高，由于较高的智力，还会自发地控制人口，以规避马尔萨斯陷阱。 再加上杂食动物，胃口不错，生吃一点杂草就能够存活，多重因素下，日子实在过的安逸而又自在。 当然了，作为智慧生物，穿山甲们总归得有一些精神享受，他们继承了当初格利泽星的优秀文化，除了陶瓷、音乐绘画之外，以数学作为最高等级的艺术。 而数学又是银河系乃至整个宇宙，各个星际文明公认的伟大艺术。这一点和新人类文明有着很深的共识。 不得不说，这些穿山甲的品味还是相当优雅的。 位于黄昏带的赤道位置有一座圣山，圣山里边集合了一大堆狂热的数学发烧友，这些穿山甲一天到晚都在研究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那种痴迷的劲儿，比得上新人类的将军对银白色机器人的热爱。 在人类的启发下，一开始狂热研究的初等数学已经被他们抛弃了。他们现在更加喜欢高等数学，譬如说七桥问题、四色问题、曲面的欧拉数、分析中的连续性定理、Brouwer不动点定理、平面几何问题…… 这些学问对于人类来说，早就解决地差不多了，但对于这些穿山甲，一个还处于刀耕火种状态的文明而言，简直是如同天书一般，每前进一步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可这些穿山甲依旧乐此不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学数学；交配也不要交配了，步入学数学。 不得不承认，其余学科的发展，对数学也是有促进作用的，一方面开阔了整个文明的眼界，另一方面也提供了额外的加成。 譬如说大脑科学，提供了更高的智力，让每个人都变得更加聪明，对数学的发展毫无疑问是有好处的。计算机技术提供了算力，四色问题可以用计算机强行证明，机械化证明可以解决绝大多数的平面几何问题，圆周率也可以不停地计算下去。 而物理与数学，有很多地方是相通的，譬如说超弦理论，有些高明的数学家，能够从物理中获得启发，诞生新的数学思维。 这些没有强大科技的穿山甲，缺乏了这些学科，自然被许多问题给难倒。 圆周率算到一百位已经是传奇难度了……黎曼猜想的零点也就只能计算十几个。 “……都跟你说了，不要打扰我！不要打扰我！” 一只双眼通红的穿山甲大声咆哮了着，他正在一块石板上乱涂乱画些什么，似乎证明到了一个关键处。 在他面前摆放着一本《数学之美》的书籍，上面介绍着各种公式，最关键的是，这些书籍居然是用人类的语言书写的！ 被破坏了研究，他显得有点不耐烦了，张牙舞爪地想要扑过来厮打。 “干什么，有什么事？” 这只穿山甲头上带了个很奇怪的草环，脚上甚至还穿着鞋子，自然是他从人类那里获得的奖品。 “……是使者，是使者到来了，卡多福，你快点出来啊！错过了这次机会，你一定会后悔的！” “使者？”这只穿山甲浑身一愣，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出了这个山洞。 “你要是骗我，非打烂你的嘴！” “怎么可能，这一次来了很多很多的使者！”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七章 招募数学家 “呵，亏你还是一位数学家，居然用‘很多很多’这种量词来形容数量。”这位名叫卡多福的穿山甲不屑地说道，很明显还处于被打扰的情绪当中。 但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这几只穿山甲快速穿梭于地下世界，走到了地面。 所谓的“使者”，自然是张远等人类，特地来到这里招募数学家的。 由于这一个虚拟世界的文化独特性，在过去的很长很长时间里，一直有工作人员维护这个世界的文化氛围。 自然诞生这样的数学文化并不容易，在这么多的格利泽虚拟世界当中，也仅仅只有这样一个。一些宇宙社会学家很想要研究，这种优秀的文化氛围到底是如何诞生的？是不是因为环境的苦难，还是由于历史中的某些因素，又或者是因为诞生在这个世界的一位位智者…… 这个世界是众多宇宙社会学家热爱的调研场所。 他们调研的结果自然就很复杂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结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好比一万个平庸文明中，会偶然诞生一些非平庸的文明。 用更加玄学的解释，在整体熵增的过程中，偶尔也会出现局部熵减的情况。这个虚拟世界就是如此了。 总而言之，在过去的数百年里，人类尝试着教给他们更加高深的数学知识，将初等数学技巧思维，升华为高等数学的思维方式。并且也教会他们基本的商业，法律法规，基本道德等等，这些格利泽人很容易就接受。 现在总算派上了用场！ 张远看着这个夕阳西下的世界，火红的火烧云，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慵懒而又安逸的情绪，很难想象，在这种环境下，居然会诞生优秀的数学氛围。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而招募数学家也得你情我愿，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总归有很大的差别，强制抓人就没什么意思了。 身边的一位工作人员解释道：“张教授，这个世界的格利泽人大概有一千三百万人次，赤道附近的这一座圣山集成了大部分的优秀数学家，许多热爱数学的部落，都会搬迁到这里。在加上这里的食物更加丰沛，人口总量大概在五十七万。” “这里最优秀的科学家，大概有八千多人，都是做出过数学成就的……他们还弄出了一个大型博物馆，专门用来展览数学成就。所以这是一个非常崇尚荣誉的种族。” 张远点了点头：“明白了，不过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将这个文明的底蕴全部掏空，说不定换了一个环境，生活条件更加富裕，接触到更多的新鲜事，这些穿山甲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热爱数学了。所以大部分的人口还是需要留在这里，维持这个虚拟世界传统的数学文化，我们只招收少量的人才试试水。” 张远看到底下熙熙攘攘的穿山甲，似乎勾动了许久之前的回忆，不知道真正的格利泽文明到底怎么样了…… 他们在一颗新的星球重新崛起，可能生活的比较艰苦吧？ 又或者，情况比想象中的更加困难一些。 不过，下一秒他就回过神来，看着已经到齐的数学家群体，大声说道：“各位格利泽文明的朋友们，你们好。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有一件事情专门想和你们商量。” 所有的穿山甲都抬起了头。 对于这些穿山甲来说，数学就是他们的信仰，是宇宙的一切，所以没有所谓“神灵”之类的说法，所以并不会盲目地崇拜对方。 但使者还是非常值得敬仰的存在。因为这些使者实在是太聪明了！ 绝大多数的数学知识，都是使者传授下来的。否则他们还沉浸在用初等办法揣摩哥德巴赫猜想呢！ 但现在，接触了高等数学后，他们立刻知道了其中的博大精深，把初等数学丢在了一边。 这些穿山甲的思想很简单，谁掌握了更高深的数学，谁就是聪明人，享受更好的待遇，获得更高的地位，也是自然而然的。 张远直接发表了一段即兴演讲：“在座的各位，可能非常好奇我们人类这个物种，为什么会来到这颗星球，到底掌握了多少知识。” 下边的穿山甲小声讨论起来：“他是数学家吗？” “姑且算是吧……” 如果张远说不出什么好东西，他们干脆就懒得听了，如果是那些职业的政客，这些穿山甲数学家们可不会因为张远是人类的身份，就给他好脸色。一堆空口白话也只是浪费时间。 “我可以告诉大家……在数学的汪洋大海中，就算是我们人类，也仅仅只掌握了一瓢。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的难题没有攻克，甚至可以认为，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越多！谁掌握了全部的数学，谁就掌握了整个宇宙。” “……在我们的文明当中，知识是第一生产力，但攀登知识的高峰不是那么容易的，中间会遇到许许多多的艰难险阻。有些时候感到累了，会停下来休息，但休息的时间久了，就不想动弹了。这种人很多，真的很多，他们根本无法领略自然的美丽。” “而数学更是自然界的皇冠，是最为璀璨的明珠！” 这一番倒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赞美数学，不就是在夸奖数学家吗？数学才是最牛的学科！ “……因为数学的发展不是阶梯式的，而是波浪式的。如果旧的工作没有新的工作那样‘有趣’，那关心的人就会少很多。我们并不是生活在像哲学一样存在‘根本性数学问题’的时代。在数学的发展上，更常见的是遗忘，轻视，误解他人的工作，而不是回顾，反思，学习不为人知却可能极其重要的工作。” “大部分数学家是潮流的追随者，而不是创造者。对那些生活在过去，误以为数学界存在某种“公平”的人，我们会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现在没有多少人读安德雷·韦依的代数几何，而选择用scheme呢？安德雷·韦依的那套工具对许多问题一样能用啊！” “所以，这一行的每一位都知道，其实都很辛苦，而且大概率是没办法让自己的著作流传千古的……” 这句话更是引发了许多穿山甲的共鸣。他们产生了一点儿迷茫，这是对自己茫茫人生的思考。 他们攀登数学的高峰，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名誉，为了人类的一些小奖励，还是真正想要去上山顶看看？ 张远回归到自己的话题当中：“……各位朋友们，这个世界很大，在我们头顶之上的，叫做宇宙！宇宙中还有着更多更多的文明，有的文明是友好的，有的文明是不友好的……现在我们人类组建了一个真正的星际联盟，邀请盟友共同徜徉知识的海洋，如果有兴趣为这一条道路奋斗终生的，可以选择加入这一个联盟当中。” 这一番话显然有些深奥了，对于这些穿山甲而言，宇宙是什么倒是有一定的概念，因为抬头就能看到星星。 而人类颁布下来的教材当中，也有着相关的天文知识体系。虽然喜好这方面的穿山甲并不多，他们大都只喜好数学。 但星际联盟之类的东西，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的。 第七百五十八章 三万六千人口 ()“是这样的，各位先不要乱……我再详细地解释一遍。” 直到一位负责教化这个世界的工作人员解释了一番后，这群家伙立马狂热了起来，这是使者要将他们招收到自己的“部落”中去啊！ “我愿意！” “我也愿意！” “让我去，让我去！” 使者的家园，必然是比圣山更加高一档次的研究场所，那里的智者数量必然更多，还能够接触到第一手的资料！ 想到妙处，其中一位穿山甲科学家露出了痴呆的神情，那里的数学会有多发达啊！ “你这个游手好闲的家伙也称得上数学家？”另一位穿山甲咧嘴讥讽。 “我不算，难道你算？”这家伙感觉自己的权威受损，立马炸毛了，浑身的鳞片竖立。 “你发了多少论文？” “你又发了多少，一天到晚睡觉的家伙！” “你才一天到晚睡觉！” 立马就有几只穿山甲相互之间不服气，扭打在了一起，从山坡的这一头打到那一头，紧接着参与混战的穿山甲越来越多，变成了宗族之间的战争。由于护甲太厚，只能用牙齿啃才能够让对方破皮，可使用牙齿又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一时之间光靠胳膊和腿，谁都奈何不了谁。 一群知识分子居然还赤膊打架，张远看的有些哭笑不得，他连忙使用喇叭喊话道：“各位格利泽文明的朋友，先暂停一下，加入我们的联盟也是有条件的，需要一定程度的选拔考试，不是说想加入就能够加入的！” “在这里，我们还制定了一定的联盟规章制度，如果你们能够接受，就要报名参加考试！” “准备时间总共有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考试正式开始！” 说完这番，这群打架的穿山甲终于停了下来。 其余的工作人员将一本本手册分发了下去。这些格利泽人由于长期受到人类的教育，早就已经普及了人类的语言以及文字，阅读这些东西并不困难，他们接过手册后，一个个都凝神细看了起来。 首先第一条，离开了之后，原则上不能够再回到这颗星球。 除非有非常大的功劳，或者出现了一些特殊事件，才能够允许一部分格利泽人重新回归。 这里只是虚拟世界，哪有想回来就回来，想离开就离开的道理？ 这一条例，让许多穿山甲吓了一大跳。 他们是宗族观念很强的生物，一看到不能回来，立刻产生了退意。在这个世界，虽然生活条件一般般，但是吃住无忧，生活压力其实并不大。 第二条，如果选拔考试通过，可以携带一定量的家属！ 看到这一条之后，许多穿山甲的心思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一位被人类评选为“大数学家”级别的格利泽人，能够携带500名亲朋好友，并且能够享受一定程度的福利津贴！ 简直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们在这个世界的很多生活物资，譬如说衣服、鞋子，还有一些精美的食物，都是人类提供的，自然知道人类的富裕。 500名宗亲已经可以将大部分认识的亲朋好友都搬过去了。 一个部落也就这么些人口啊。 如果一起去的人多了，安全感也就有了。 人类释放出来的善意已经很多年了，他们自然不会怀疑太多。 张远等人制定这样的政策，自然是仔细考虑过格利泽文明的文化体系，他们的繁殖方式是集体卵生，也就是雌性下了蛋之后，直接放在一个专门的房间当中。他们分不清楚孩子到底是谁的，小孩子由集体共同抚养。在这种情况下肯定要拖家带口，才能够保证这个文明的文化体系能够继续延续下去。 一位大师级数学家，可携带五百人，看上去似乎很多，不过张远并不打算招收太多的大数学家，差不多就得了，以免破坏传统的文化环境。 “一位专业数学家，可携带三百人。” “一位普通数学家，可携带两百人。” “通过选拔考试的优秀学生，可携带20-50人。” “一位优秀政治家，可携带一百人。” 看到后边的数字，每一位穿山甲都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期待感，甚至有一些已经在激动地刨土挖洞了。 “我要考试，我要考试！” “我也要考试！” 至于后边的条例，自然是各种法律法规，以及雇佣条款。 在九州号上生存，所有的东西都需要花钱的，所以这一次也招募一些行政管理人员，让他们进行自我管理。 人类可没那么多功夫去管理他们打架，现在这些穿山甲动不动就打架，人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为了保护他们的传统文化，还是让他们内部解决来的实在。 除了数学家有一定量的薪酬，再加上通过选拔考试的优秀学生会获得一笔投资外，其余的携带人口，都得自己在交易市场中寻找工作。 当然，九州号的物质条件可比这里好得多，只要一份简单的工作，就能够让自己生活的不错了…… 另外还有人口总量的限制，九州号虽然很大，但这些附属文明不能够无限繁殖，出现人口爆炸的状态。新人类文明走的是王道路线，恩施兼并，所以一般情况下，与其到后面产生麻烦，还不如一开始就将丑话说在牵头，产生人口大爆炸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控制人口的方式也很简单，九州号上第一块居住地的价格便宜，第二块的价格就会上升，人口多了自然生活压力也就更大……不过大多数的穿山甲，下意识地将这一条给忽略了，他们本来就是擅长控制人口的物种，为了不把家门口的草吃完，已经在计划生育了！ 一个还在生吃野草的物种，让他们多生，也不愿意生育太多。 总而言之，阅读完这一份条例后，格利泽社会沸腾了！ 消息传播的越来越广，报名考试的人口络绎不绝. …… 一个星期后，一场轰轰烈烈的全民考试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优秀学生选拔考试的题目是按照年龄段来的，年纪越大，题目越难。 而“数学家”级别的审核就更加严格，按照以往的数学发现来进行划分。 整个录取的比例也相当严格，挑选的大数学家以及普通数学家不超过五十位，而优秀学生的数量也就只有一千多，再加上杂七杂八的附带家属，总共大概三万六千人口。 人们还想给这个世界留下智慧的种子，如果把所有人才一并打包带走，无异于杀鸡取卵，说不定这个世界再也没办法恢复，而现在这样刚刚好。 第七百五十九章 进入现实世界 ()张远看到这一大群穿山甲之间，夹杂着喜悦、舍不得等等复杂表情，说道：“各位格利泽文明的朋友，这些挑选上的人口，将会加入我们的联盟当中。” “在这一次选拔考试当中，没有被选上的，大家也不用太过伤心，因为以后还有更多的机会。” “我们在十五年之后，还会来到这里，挑选更多的优秀人才。希望大家能够在这一段时间里，努力学习，更进一步领略数学之美。” “与此同时，我们也会对愿意留在这里，培养下一代的优秀教育工作者颁布更多奖励。正因为你们的留下，才让格利泽文明能够延续自己的数学文化。在这里，我们给予十分的赞赏以及支持。” 张远对这些穿山甲十分客气，实际上，对于任何愿意花费自己一辈子，追随真理的智者，都是值得尊敬的。无论对方身处于哪个时代，是否发达，人们都愿意将他们当成平等之辈看待。 等这些奖品发下去之后，所有的穿山甲都高兴了起来。每位参加考试的格利泽人都获得了一些小奖品，一些学习工具，圆规、尺子，或者是衣服、裤子、糖果之类。 这么点东西就让他们高兴死了。 “真是一群淳朴的生物啊。” 张远感叹了一声，虽然这三万多，不到四万名格利泽人的加入，对整个联盟的影响微乎其微，但好歹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他回头对着一位工作人员吩咐道：“现在就让他们进行最后的道别吧，一个月之后我们会回来把他们接走。” “在现实世界当中，我们也要去克隆一些伪人出来……争取在一个月内，让这些穿山甲出现在现实世界。” 所谓的伪人，也即用快速克隆技术，在极短时间内复刻出来的“伪生命体”。 它和真正生命结构完全相同，唯一的区别是，由于成长的速度太快，一个月就将几十年的成长过程给过度掉了。 没有足够的成长期，导致大脑处于一片混沌，难以形成属于自己的自我意志，这种伪人和植物人没什么差别。 虚幻实验室的专家曾经想要在“伪人”的大脑中安装芯片，伪造出一个人格来，这样“伪人”就可以从事一些简单的工作。 但仔细想想，要搞得这么麻烦还不如直接使用机器人了，而且大批量制造伪人，民众会产生强烈抵抗情绪。就算是星际公民，看到一个同样具有肉体，却不具有人格的伪人，也是会感到害怕的。 而且伪人也像真正的生命，需要摄食、呼吸、新陈代谢，这样一来还真的比不上机器人简单实在。 不过，现在却是派上了用场，这种快速催生的伪人，能够很好地复刻这些虚拟世界中的生命体，减少了不少时间。 实际上，超凡者的回归也是可以使用这种“伪人技术”的，不再需要去经历前十几年的空白期。不过因为民间的反对意见比较大，这一项计划暂时被搁置…… 在虚幻实验室的精心准备下，一个月后，大约三万六千名穿山甲相互之间告别，以往有仇怨的也一并购销。 “再见了，永别了！ “去见识一下新世界吧！” “再见，希望你们也研究顺利！” “希望以后能够有见面的机会。我们在下一次的选拔中，也会过来的。” “再打一架吧！” 还真的有好多穿山甲相互之间厮打了起来，或许这又是他们表达友谊的特殊方式。就这样，他们离开了自己的故乡，怀着满腔的热血，来到这个全新的世界追寻真理的步伐…… …… 乳白色的灯光，空旷的环境。 卡多福，格利泽文明少有的几位大数学家。 当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就震撼在了原地。房间的最前方有一个大屏幕，上面滚动着所有人口的个人信息，右边的一块屏幕又显示着联盟内部的法律法规以及注意事项，还有一个穿山甲小人正在动来动去，这个小人非常符合他的审美。 他们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奇怪的，能够显示出文字的屏幕。 “已经有个体苏醒了。” “现在排好队伍，登记身份。” 一个小时后，所有的格利泽人清醒了过来，几位工作人员给他们分发了通讯仪器，带领他们前往专门的居住场所。 陌生的环境，这些格利泽人倒是非常乖巧，不敢造次。走路轻飘飘的，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天花板。 一位专门负责教化的工作人员来到他们跟前，又和一位领袖说了几句话。看到熟悉的面孔后，这些穿山甲才稍稍安心。 “各位格利泽朋友们，目前的环境是低重力环境，请大家尽快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系好安全带。” 一切的一切都是信息化的，这群笨手笨脚的家伙原本全都是话痨，但在这一刻，却又一声不吭了。[铅笔]他们在低重力环境下显得有点儿不适应，又对着手中的通讯器新奇不已。好奇以及恐惧交织在一起，汇成了难以形容的情绪。 这种通讯器能够佩戴在手腕上，可以打电话，也能够接收一些网络信息，功能不多，却结实耐用，待机时间长达30天。 轨道列车路过一个玻璃栈道的时候，他们又是一惊一乍，稀奇不已。 那些在行星表面工作的大型太空港，每一个都有数百公里的高度，各种大大小小机械臂的运作，再加上来来往往的飞船，实在是太过令穿山甲感到震撼了。 以至于这些穿山甲开始不停地揉眼睛，连感叹的词语都找不到，仿佛进入了一个难以理解的魔幻世界。 “在这里，有一些基本福利，但还有许多是需要花钱的，你们已经知道了经济的概念，所以不仅要努力生存下去，并且努力生存的更好。绝大多数的物资以及服务，都可以用联盟币购买到。” “而寻找合适的工作岗位，或者自己成功创业，可以赚取联盟货币。” 这位专门负责教化的女性工作者鼓励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科学以及知识带来的，万事万物都有它的基本原理。这些基本原理，你们能够在学校中学到。” “有一些网络教育是免费的，还有一些教育，需要你们自己组织，或者花钱购买。” 十分钟后，重力环境合适的居住地点到了，由于习惯生存在地底，这些穿山甲很喜欢狭窄的环境，厌恶宽敞的地方，所以他们的居住地点相对比较小。 居住区外围还有一个大玻璃罩，能够看到一个明亮的“太阳”挂在天上，这是核聚变电灯仿制的太阳，能够用来培养基础植物，给生态圈提供基础能量。 穿山甲体内的消化细菌已经被人类改良了一遍，所以他们食用的食谱也被改良了。这些植物吃起来，口味上却更加精致了些，反倒是一种更好的享受。 一开始二十年的基础物资是免费供应的，包括电力、水、栖息地等等，算是给这些穿山甲一个适应期。不过到后边，就算是基础物资也得收取少量的费用。 每一个文明都应该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就算这些穿山甲与人类有着很大的交情也不例外。 第七百六十章 奋斗吧，格利泽人！ ()“对了，按照科学议事会的审批，你们的祖先曾经留下过一些万能工厂，也即多功能3D打印机。但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太久，目前还能够使用的只有一台。现在物归原主，希望你们能够将它好好地利用起来。” 万能工厂对人类的帮助良多，但随着科技的发展，它早就已经落伍了。毕竟这玩意也仅仅只是二级文明巅峰的产物，而人类已经是四级文明，哪里还用得上？ “祖先？”这些穿山甲一头雾水。 这位工作人员离开了，只剩下几个智能机器人为这些格利泽人解答疑惑，绝大多数的问题，人工智能都能够轻松解答。 没有了人类在场，气氛渐渐变得轻松，立马有一些格利泽人跳了上去，围绕机器人肚子上的大屏幕指指点点。 其中一只非常大胆地问道：“我可以从事什么工作？” “你可以从事不违反联盟法律的任何工作。具体请参考《银河进步主义联盟刑法》《公司法》《民事诉讼法》《微生物防控法》《反文明分裂法》《证券法》……” 一连串的语言加文字，看的他们暗自咋舌。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这个东西是怎么变出来的？”一位穿山甲指了指手上的腕表。 他们对这个会显示文字以及图像的东西好奇不已，每个人都得到了小礼物已经非常开心了，即便只不过是最为基础的通讯器材罢了。 智能机器人用摄像头捕捉到了腕表，从数据库中检索出了数据：“智能腕表华威P10型，低级智能终端，由新人类文明华威A99设计局设计，新人类文明富土康全自动化工厂生产，市场售688联盟币。其优点为结实抗摔、续航能力强，能够在极端环境下工作。” “其制造的过程比较复杂，重要零部件数量为73个，具体专利号为GB12369FG，GB36549RE……” 一群穿山甲再次咋舌。 他们再次处于完全听不懂的状态。 “专利是什么？” “指代个人或集体专有的权利和利益，在九州号中，所有的知识产权都享受法律保护。授权使用专利，将产生一定程度的利益。” “糖果，糖果多少钱？” “正在搜索与糖果有关的商品，已收集到190980种商品……” 就如此，这群格利泽人围着这个机器人研究了半天，终于搞清楚了整个联盟社会的大概运行模式。 毕竟在虚拟世界中，就受到过人类的启发，接受起来倒不是太过困难。 公平，很公平！ 只要获得劳动，就能够获得收益，无论是体力劳动，或者脑力劳动，全都可以。获得是收益自然可以提升生活质量，改善生存环境。 但最大的特点还是奋斗，这里鼓励奋斗，也鼓励探索。 “各位，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这里最为崇尚的就是知识，知识带来的伟大力量，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知识带来的！” 一只政治官模样的穿山甲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让我们一起奋斗，创造更加辉煌的人生吧！” “而且，十年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亲族来到这里，我们将为他们提供更好的生存环境，更好的福利待遇！” 所有的穿山甲都抬起了头，愣愣地看向窗外繁忙的世界，这就是他们未来的家园了。 奋斗吧，格利泽人！ …… 张远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安排格利泽文明的内部事宜，给他们安排一些技能培训，或者组织一些学校，让他们形成内部管理，变成一个正儿八经的附属文明。无论是下一代的培养，还是数学家的招牌，都相当重要。 除此之外，张远还在着手创办第一所联盟大学，这一所联盟大学的招生对象，面对联盟中所有的学生，其研究方向主要是理科。 开办一所联盟大学，所需要的工作量自然不是盖的，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还有一些外交方面的事情需要解决，更是要保护不同文明的思维方式。如果所有附属文明，强行被人类的模式给同化，也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不过总体来说还算顺利，教授的招聘以及学生的安排工作，正在有序进行当中…… 文明中的其他高层领导，也很重视这项工作。 格利泽人虽然数量不多，也算是人类拥有的第一个附属文明了。人们并不想失败，费尽心思培养出一个沉沦者。 在一场内部会议中，张远说道：“格利泽人的数学天赋还是很不错的，现在有几个痴迷于数学的狂热学者，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的才华，最好还是用智力科技给他们提升一下智力吧。否则光靠先天的种族值，想要跟上最新的数学理论，还是有点儿吃力的。” “现在的数学，早就发展到极度专精的地步了，不是职业的数学家，根本不知道前沿数学到底在研究些什么。” 由于这群穿山甲是遇到的第一个外星文明，所以人类对他们的研究颇多。当初开发第一代辅助大脑技术的时候，一开始也是用穿山甲来做实验的，所以有着这方面的资料。 “给他们重新安装上一些智力功能，费不了太大的劲。” 听到张远的建议，一位负责开发智脑的教授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按照一般标准，他们需要作出贡献之后，才能到我们这里来购买服务。如果直接给他们智力科技，不就破坏工作积极性了吗？” 这些初来乍到的穿山甲，对富裕生活的渴望非常非常大，他们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经过一开始的震惊好奇后，很快就产生了更大的需求。 他们想要精美的食物、美丽的穿戴物、更好的娱乐方式，甚至还想要一些私人的交通工具，无论是衣食住行方面的价值观都产生了巨大的改变。 这个时候，想让他们回去，都不可能回去了。 这就是附属文明的天然局限性了，没有经过深层次的社会变革，一下子将文明层次提升上来，只能依靠本能的需求来进行经济发展。 而且会一定程度破坏崇尚数学的传统文化，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负面影响。 当然了，所谓的负面影响倒也不大，只要不盲目崇拜金钱就成，甚至可以一定程度转变为工作积极性…… 听完这位教授的质疑，张远笑着说道：“我的意思，并不是给他们全民普及智力技术，而是挑选一些本身就非常聪明的数学家，让他们先试用一下。我观察到有一些格利泽人，的确是非常有天赋的，对数学充满了热爱，这个文明的确有这样纯粹的人。” “提升他们的智力，让他们当大学教授，去钻研难题，还能够顺带着培养下一代。” “我们这点投资其实真的不算什么，我们的生产力早就足够发达了……目前通过经济手段刺激他们，实际上不是为了剥削他们，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他们贡献出自己的智力，为整个联盟做出更大的贡献。。” “格利泽人擅长八进制的运算，思考一些数学问题，他们的脑回路和我们有很大的不同……只要能够破解十个数学上的小问题，我们就已经回本了！” （PS：求一下免费的推荐票！月底有双倍月票，所以月票还是月底投吧。） 第七百六十一章 霍金环 ()张远看到对方专注思考的神情，继续道：“所以啊，我们要明确培养附属文明的目的……” “如果格利泽人能够碰巧破解5个中等重要的难题，我们可以说是小赚一笔！如果真的被他们破解了卡壳已久的世纪难题呢？那就是大赚特赚！” “我们必须要尽快深入挖掘各个附属文明的实力！” 说到这里，张远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心底里总是有一种很微妙的紧迫感……这种紧迫感，不仅来源于外部，也来源于联盟内部。 而附属文明的培养，与主文明肯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新人类培养附属文明，不就是为了他们的智力吗？在目前这种特殊情况下，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这位教授思考了很久，这一番的确非常有道理……而且给少量几个天才试用上智力技术，其实也没什么，反倒更能够刺激其余人的工作积极性。 “明白了，这就从数据库中将这方面的资料调查出来。 ……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又是一年新春佳节。 对了，新人类文明的传统新年，已经演变成了整个联盟的一种流行文化。九州号星球作为商业中心，到处洋溢着喜气的氛围。 各个商场都在举办庆祝活动，或者进行清仓大甩卖。 山海号星球上方的初中生、高中生，在新年的时候也被允许来到这个星球旅游，无论是在金属垃圾城市中淘宝也好，在商场上乱逛也罢，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都是非常好的娱乐项目。 再加上正在高速旋转脑袋的半球人，还有人口稀少，还在尝试着融入整体环境的穿山甲，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新年，正在迈力表演传统艺术…… 九州号星际商贸中心还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 对于这些穿山甲而言，最简单的赚钱方式的从金属垃圾城中淘宝，然后拼装一下贩卖出去，毕竟只有极少数的人口有能力在大学里当教师。虽然人类免费赠送给他们了一台古老的万能工厂，但这个文明连足够的工程师都没有，这台万能工厂还处于瘫痪状态……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摸索。 大多数的穿山甲，工作技能还没有办法达标，只能捡垃圾为生，空闲的时间努力学习。 但不得不承认，这些蜥蜴还是非常有上进心的，他们在这新的一年里，深刻地认识到了本文明与主文明的巨大差距。 当行走在巨大的离心轮之间，从太空电梯进入星空港口，完整目睹伟岸的战星以及泰坦级飞船的时候，每一位格利泽人都会产生发自内心深处的渺小…… 连一颗星球都能操控啊，这还仅仅只是四级文明，后边更强大的文明，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呢？ 正因为如此，在张远等人的帮助以及赞助下，几位地位最高的格利泽文明教授，建立了一个基金会，每年资助一部分的格利泽人去太空港口看看，特别是学生群体。 每一批次的格利泽人回来之后，都失魂落魄的，这种对宇宙的敬畏以及对知识的渴望，一辈子也挥之不去，这就是心态上的改变，甚至可以说是精神层面的升华。 一些更加底层的穿山甲倒也有骨气，他们会选择放弃这种资助，而是将机会让给其他的年轻学生。 他们更加希望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取金钱，完成自己通往星辰大海梦想。 对他们来说，这一次的新年活动绝对不容错过，就算是卖艺也能够赚钱啊！ “格利泽人很不错啊，已经形成了文明自强的观念……很不错！一开始我还觉得，他们会被金钱之类的东西给污染呢。” “张教授，我们正打算让一些不适应目前生活的格利泽人，回归虚拟世界。” “这样么……也好。”张远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方案。 总是会有一些穿山甲不适应环境的，让他们回去是没问题的，反正再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张远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说道：“这样吧，也可以让一些知名的数学家回去探探亲，让他们介绍我们的世界，信服力总归会更大一些。” “明白了。” 这位工作者带着任务，离开了办公室。 “近一年的收获格外巨大啊！” 下班的时间到了，张远情不自禁感慨着，有时候他会想，如果真的能够一直这样高速发展，那该多好，一切都会变得非常和谐…… 只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一切的一切都是消化五级文明科技带来的红利而已。 这种红利早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耗殆尽。人类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依赖科技进步的物种，一旦发展缓慢，内部的氛围还是会再次变化。 另一方面，所有的远征探索队，也在这一年的新年中全部归队。 算起来这些探索队已经向着四面八方探索了九个月的时间，将1光年以内的星体完整地探索了一遍。 但就是最后一支回归的探索队，带来了一个非常惊人的消息，让新人类的高层迅速做出了一系列的反应。 这个消息更是让张远大吃一惊！ 在新人类与托斯文明制造的那一片中子星对撞区域，也即一光年之外的区域，居然出现了一个未知的人工建筑！ 这个消息的确令人感到震撼，两颗中子星对撞了之后，已经形成一个超小型黑洞了啊，怎么可能出现人工建筑？ 一开始整个联盟有点儿疏忽大意了，并没有往黑洞方向进行探索，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周边的恒星上。一直到这一探索队冒着巨大的风险，拍下了一系列的照片，才让所有都吓了一大跳！ 一个完整地，围绕黑洞高速旋转的人工建筑，散发出了惊人的红外光线。这个人工建筑在照片中，就像一根用铁丝绕成的圆环，正在飞速地旋转，一秒钟就有好几万转。 事实就这样发生了，按照科学家们解读出的遗迹信息，再加上一些大胆推断，可以认为，这个人工建筑就是传说中的“霍金环”！ 由于量子效应的存在，黑洞能够散发出黑体辐射，越小的黑洞散发出的黑体辐射反而越快。 所以通过建造围绕在黑洞附近的“霍金环”，就能够顺利接受这一部分能量。 理论上，霍金环的建造，比刚体结构的戴森球更加简单一些。毕竟只是一个圆环，可以通过高速旋转以抵消大部分的引力，从体积上讲，霍金环的建造规模也小得多。 “这个霍金环大概率是阿列夫文明建造的。” 至于阿列夫文明为什么要在这里建造一个霍金环，原因就有很多了……不过经过仔细探讨后，人们认为主要有两个可能。 第一是利用黑洞，大批量制造反物质。 如果一个粒子对在黑洞附近形成，由于黑洞的引力场很强，导致配对诞生的正反粒子被扯开，有可能有一个跌入事件视界，而另一个没有，从而被黑洞的引力提升成实粒子。 所以，这个霍金环，或许能够通过某种方式，诱导黑洞辐射出反物质。 第二是，阿列夫文明，想要建造一个超光速通讯场所！ 第七百六十二章 争论与离开（本卷完） ()银河系太大了，光从一端传播到另一端，需要足足十万年。想要统一银河系，必然需要超光速通讯这一高科技。 就连五级文明也没办法瞬间从一端跑到另外一端，到处跑来跑去也太费劲了。按照人类对探测器遗迹的解析，五级文明的超空间引擎，速度能够达到百倍光速。 百倍光速听起来很唬人，但面临庞大的银河系，还是太慢了点。 至于为什么要将超光速通讯场所建设在黑洞附近，可能是因为黑洞本身有着极高的引力，将空间扭曲到了极点，拥有人类所不知道的某些空间性质。当初张远见识过希克斯文明的阿贝尔-环，不也在黑洞附近吗？ 说不定黑洞能够和所谓的“虫洞”联系到一起，是一个天然的超光速通讯场所呢？ 这一发现倒是引发许多通讯学家、物理学家的兴趣，黑洞作为宇宙中最为极端的天体，人们一直没有非常好的研究手段，对它的了解并不多。 如果黑洞真的能够与虫洞联系在一起，是不是可以利用它来“穿越”到另外的平行宇宙，或者一瞬间转移非常遥远的河外星系？ “要么想办法研究一下黑洞？” “可是，有什么手段可以研究呢？” “宇宙弦怎么样？如果某一条宇宙弦恰好穿过黑洞，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 “有趣，很有趣！” 宇宙弦与黑洞的结合体，必然是小概率事件，人类到目前还没有发现过这样的星体结构。甚至连银河系都不一定存在。 这些杂七杂八的物理猜想暂时不去多说，如果真的要畅所欲言，这些科学家能够说上三天三夜不重样的。 最后，冯舰长一拍桌子，大声道：“总而言之，因为‘霍金环’这一发现，我们必须要重新启程了，继续待在这里实在是太过危险。现在这个地方，所有的遗产全都清理完毕，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处。” “而霍金环的位置，距离这里大概光年。我们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如果在当初我们与强人工智能发生战争时，强人工智能发送了求救信号，理论上，霍金环中的不对马上就要收到信号了，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是的，的确如此……” 虽然科学家们对霍金环非常感兴趣，可是那一个人工建筑正在快速建造当中，其防御力量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探测器基地可以比拟的。如果真的以为自己掌握了点数字病毒的皮毛，就大剌剌地跑过去刺探，保证死的连骨头都不剩！ 所以一番讨论后，大伙也只能够打消了这个念头。 尽快离开才是真理。 …… “留在这里最后的三天！” 张远非常享受新年的美好时光，在九州号交易市场中小小的消费了一笔，又资助了一些穷苦的格利泽学生，让他们上太空港口旅游。 对于这些穿山甲来说，上太空港口，拥抱更为广大的天空，是目前性价比最高的教育方式。 至于金钱……对于长久保持小康生活状态的张远而言，钱实在是太多了，数千年的积累可不是盖的。 未来的前景尚不明，不过保持谨慎乐观是他一向以来的生活态度。 “接下来，我们又去哪里？”林萱萱问道，她看着漫天的星辰，银河系很大，但在一个强大文明的影响下，它又显得不那么大了。 谁都不知道在未来的时间里，银河系中的智慧生命，到底会变得更好还是更坏。宇宙从来不在意所谓的“好”与“坏”，它甚至不在意好与坏的定义。在意好与坏的，仅仅只有智慧生命，你认为它是好的，那么它就是好的；你认为他是坏的，它就是坏的。 张远说道：“我们应该会前往银河系的边缘吧，那里应该更加安全一些。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发展，也要寻找宇宙弦与黑洞的重叠星体……” “不过，我们不会直接离开银河系。虽然我们拥有战星，能够花费大量的时间，勉强穿越河系，但是穿越河系的时间实在太过悠久了，而且我们并不知道银河系之外的情况究竟怎么样，说不定比银河系更加糟糕呢……” 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说道：“按照从戴森球那边得到的信息，各个五级文明的活动范围更加接近银心，所以在银河系中央有着更多的高阶文明遗产，甚至会产生五级文明之间的冲突……但我们还是不冒这种险了。” 银河系边缘，虽然恒星比较稀疏，但是由于发生超新星爆发的频率低，诞生生命的概率也会更大一些。 天文学家们已经通过星路图，找到了一条比较合适的路径。 这一条路径基本上都是黄矮星，有着较多的智慧生命。人们能够沿路吸取更多有潜力的物种，加入整个联盟当中；另一方面，新人类文明必须要尽快成为五级文明！ 无论是半球人的记忆模板方式也好，自己想办法走出另外一条道路也罢，必须要尽快！ 张远叹了口气道：“你没发现吗？军队已经在进行最后的收编整理工作了。三天之后，过完新年，我们将重新启程。” 林萱萱也跟着说道：“希望在未来，一切安好。” “是啊，一切安好。” …… 三天之后，联盟已经做好了重新启程的准备。 这一片星域可以说是人类的幸运地，人类在这里推动了中子星的对撞，成为了真正的四级文明。 又是在这里，整个联盟攻破了一个阿列夫文明的探测基地，获得了一部分五级文明的技术。相信在未来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里，这种技术红利还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但又是在这里，人类以往的老朋友托斯文明却遭遇了灾难。到现在人们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娃娃鱼逃离了这一场灾难，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拥有重启文明，再塑辉煌的可能，又或者因此一蹶不振…… 总而言之，这件事提醒了所有人，银河系的环境已经发生了重大改变，不再像以前那样平和宽松，所有的文明都会被阿列夫文明无情地清理，四级文明还拥有逃跑的可能，沉沦者必然会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所以，是时候重新启程了。 每个人都收拾好过年的心情，重新回归正常的工作岗位。 对于新加入联盟的格利泽人而言，曲率航行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他们来到这里已经一年的时间，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广大，也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渺小。 像以往那样窝在一个小山洞内，兴致勃勃玩泥巴的日子不复存在…… 世界上永远存在二八定律，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感受到的新鲜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有很多普通的个体被花花绿绿的世界吸引，他们看到的是这里更好的娱乐方式，更高的待遇享受，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善生活。 但也有一小部分格利泽人，产生了对自然、宇宙以及命运的深深敬畏。 保持一颗谦卑而又求知的心灵，才是对抗沉沦的第一步…… 一只穿山甲漆黑的眼睛看向远方，瞳孔中反射出幽暗的星光，他的名字叫做卡多福，格利泽文明最为优秀的数学家，格利泽文明内部，基金会的发起者。 作为整个文明当中地位最高的个体，他深刻的知道，对比起宗主文明，整个文明的弱小，弱小到连一辆汽车，甚至连一个轮胎都生产不出的地步。 可是，文明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自知。 而宗主文明，也并非银河系中，最为强大的文明，也在孜孜不倦地追求远方。这种精神品质，更是让他感受到震撼以及敬畏。 曲率引擎启动了，所有的星光都凝聚到了最前方，而身后却是漆黑一片。 文明的步伐也是如此，不去追逐前方，将会迅速被黑暗吞没。 …… 本卷感言_782 新的一卷又结束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首先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这本书已经处于后期阶段，计划中写到五级文明，然后再写一段，也就可以正式完结了。作者争取写一些日常啊，稍微水一水，让字数突破两百万大关（笑）…… 说节奏慢的也不要再说了，马上就要完结了，你都快要看到最后了还什么节奏呀。 正文结束后，再写写虚拟世界番外之类的，或许能够再多一些字数吧！（不承诺，懒得写就不写了。） 第二个不好的消息，上一卷的感言，由于涉及到时事，居然被屏蔽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不是正式章节，屏蔽就被屏蔽了吧，有人看到就成。 最近在吃阿里的瓜，sk·ycat的总裁搞小三什么的。其实我对这些八卦没什么兴趣，只对资本的公关能力以及舆论控制感兴趣。 微博上的负面消息很快就被删除了，而且被撤掉了总榜上的热搜。 这意味着什么呢？ 有人说撤个热搜算什么，多了去了。但我发现，以前撤的热搜，有一些是谣言，还有一些是敌对势力发布，影响社会稳定的。影响社会稳定，当然被撤了。 这一次呢，不就一个企业高管吗？给老百姓吃个瓜会影响社会稳定吗？ 很显然不会。 但还是撤了热搜。 为啥？因为资本控制了大量的媒体，资本说，这瓜与我有关，你们不许吃，媒体乖乖听话！ 这和西方的舆论控制好像没什么差别嘛！ 民众可以骂政府，却不能够骂媒体背后所代表的老板，谁敢骂老板，媒体把这条消息屏蔽了就完事了。 言论自由？不存在的。反正伤害到资本颜面的瓜，你们不许吃。 你们看，这就是资本的力量，隔壁棒国就是典型。总统该死的会死，财阀不会倒。资本控制了媒体，于是比政府还要牛逼，资本想让你看到的，才是你能看到的。 阿里这一次做出了好榜样，这让我心生恐惧。 贪官会倒台，权力不是永恒的，但财阀却是永恒的。财富的继承远远比权力的继承更加简单。总统是可以骂的，财阀是不可以骂的，米国哪个媒体敢骂财阀？骂财阀的赶紧卷铺盖滚蛋，甚至出意外事故去死！ 现在懂王亲自发推特，直接与民众沟通，改变了这一套玩法。媒体又不能直接封他账号，于是媒体非常不喜欢它，天天fakenews。 好了，吃这瓜的人更应该看到它深层次的内涵，而不是单纯吃瓜…… 不说那么多了，省的又被封禁…… 作为惯例，明天请假一天吧！马上就要完结了，希望能够多多支持，突破50万的推荐票，更希望能够有完美结局。 第七百六十三章 三十年 时光飞逝…… 一年又一年…… 转眼间三十年过去了，张远坐在办公桌前，阅读最新的科研进展。 三十年里，流浪舰队又调查了两颗黄矮星，均没有太多的收获。人们既没有发现任何智慧生命，也没有找到阿列夫文明的星空探测器…… 这个事实让所有的人类高层都松了一口气，说明阿列夫文明的扩张计划，的的确确还处于初级阶段，人类还没有陷入冯诺依曼探测器的汪洋大海当中。 不得不说，在最近的三十年里，人类的科技进步非常巨大，基本上完全吃透了五级文明的科技遗产！ “……第一个巨大进步，是曲率科技大幅突破到了6倍光速，科学家们预计还有改进的空间，最终能够到达10倍光速！” 这个进步速度简直夸张地惊人，要知道，当初人们租赁的环泰文明战星，也就只有10倍光速，而环泰文明可是一个非常老牌的，拥有百万年历史四级文明啊…… 现在人类的战星，居然已经能够接近环泰文明战星的速度，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张远看着手头上的资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微微皱眉，“十倍光速又是一个非常大的门槛，目前的曲率技术理论很难再突破了。想要再次提升速度，只能去破解更加深奥的超空间理论。” 只是很可惜，超空间理论就目前而言，没什么得到太好的进展。 总而言之，这种理论方面的东西也急不得，曲率航行速度的大幅提升，使得舰队在单位时间内，能够航行更远的距离。 这肯定是一件好事，人们能够更加快速地冲出包围区，游历更多的生命星球。 “五级文明啊！”张远感到有点儿迷茫，到现在人们还是没有找到前方的道路，倒不是因为局限于科技，而是另外的一些因素……文化方面或者是意识形态方面。 他沉下耐心，继续阅读这一份报告。 第二是各行各业的全面进展，数字病毒、反重力材料、亚原子科学，甚至连遗传记忆这一门学科也有着不大不小的突破。 关于反重力材料的生产线已经开始运作，如果能够证明这些新材料足够安全可靠，那么可以广泛运用到军事以及民间层面。譬如说反重力飞船，人工重力实验室等等。 至于第三个不错的进展，当然是联盟发展方面，随着新人类文明与半球文明之间合作项目的增多，再加上新加入的格利泽文明也开始展现出自己的数学才华，位于九州号星球的合作场所发展的很不错，从一颗嫩芽，成长为一颗小树苗。 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法律上的纰漏，产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外交事故，不过总体来说可控，整个联盟带来的好处远远大于坏处。 民间创业方面，一些优秀又廉价的民间交通工具在这三十年里陆续发明，像什么“反冲气动小型飞船”。这种小型租赁飞船的价格很便宜，维护简单，运输能力又还过得去，给传统的公有运输体系带来了一定程度的竞争压力。 还有新发明的S-007型民用动力装甲，这是一种轻型装甲，就像是一身棉袄再加上一个有机塑料头盔的完美结合体，但里边却使用了多重高科技，至少比以往的动力装甲轻便了很多。 新型装甲普遍适用于工作区中，与外星人进行接触的场合，保证微生物安全的同时却又不失灵活。最重要的成本低廉，大家都能够买得起的东西，才是好东西。 再包括一些能够炼铜双方互联网的软件以及硬件体系，也陆续开发完成。 这个新的网络，能够兼容双方的操作系统以及各种网络协议，意味着所有文明能够更加流畅地在这个代号“Pox”的中间网络中愉快冲浪了。这一网络使用的是来源强人工智能的网络技术，兼容性以及安全性极高。 还有新的服务业、旅游业、娱乐业，更多的军事飞船，共同举办的军事演习等等，各式各样的活动也在三十年中陆续上演…… “三十年，变化实在太多！” 张远深深吸了一口气，翻到报告的下一页。 新创办的联盟大学，更是招聘了大量的外星教授，各个文明学生之间的竞争也异常激烈。 这一所联盟大学的实验室资源以及师资资源实在是太好了，对学生的吸引力很大。但招生考核也异常严格，成绩不好，不管你是人类也好，半球人也罢，有多远滚多远！ 在这三十年里，陆陆续续成立了六所不同研究方向的联盟大学，均取得了不错的成果。在未来还要增加至少十所以上的联盟大学。 总而言之，这一次的联盟，带来了合作，也带来了非常激烈的竞争。 在这种多方竞争当中，新人类文明整体的行动效率，明显上升了一个档次。有几个身后的追赶者，人类必须竭尽全力，才能保持自己的领先优势。 所有人都知道，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最终的结果必然是被对方超越，想要避免这种可能，只能自己大步向前迈进。 …… 这一天是十年一次的舰队停顿维护期。三颗星球再加上大大小小的一系列舰队，静静地漂浮在星空当中。 随着曲率航行的告一段落，所有的大型天文装置，开始对着四面八方的星空观测起来，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惯例。自从经历过先前的一系列事故后，人们就变得小心再小心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一位天文学家问向隔壁的同事。北极星所观察的方向，正是那一颗周期性发生光照的戴森球。 “唉，你知道的，根本没有任何信息。” 很可惜，由于宇宙中信息的延迟性，人们没办法知道戴森球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跑得越远，越难以知道。 “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戴森球附近的文明很可能决出了胜负……真好奇啊。” 有一定的可能，整个戴森球，都被新一届的银河治理者阿列夫文明给占领了。 又有可能戴森球的强人工智能出手，将阿列夫文明狠狠揍了一遍，塔比文明至少是六级文明，甚至有可能是七级文明、八级文明，就算遗留下的人工智能，揍一个五级文明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正是因为未知，让联盟高层的心态变得更加焦虑，恨不得再将军事实力扩充一倍，当然这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与五级文明的战斗，质量的重要性远远大于数量，否则一个数字病毒就全都瘫痪了，军队再多也没用…… 第七百六十四章 投资与回本 这一次的维护只不过是小维护，预期的停顿时间也不长久，差不多两个月完成任务。趁着这一段小长假，“九州号”星球上方的大批量工作人员，开始进行流动轮换。 老一批的工作人员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也想要回归自己的山海号母星。对他们来说，山海号才是真正的家乡，有着熟悉的同学，值得依赖的亲人，有着最先进的科研场所，最适合研究的人文环境…… 是的，人文环境很重要。山海号的环境中，严肃的同时又带着一丝悠闲，人们勇于质疑，敢于挑战权威，敢于推陈出新。 九州号只不过是工作场合罢了，在私有制经济的推动下，许多行业总归显得有点儿功利化……这一点是不可避免的。 而大批量来自于山海号的游客，也会趁着这个假期前往九州号星球进行一系列旅游，这算得上是相当流行的旅游文化。能够在这一颗星球面对面地接触外星人，体验繁荣的市场，是十年一次才有的乐趣。 “呼，又来到这一颗星球了，已经这么繁荣了啊。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没有那一些工作区呢……”刚刚走下飞船的时候，林萱萱就像小孩子一样，看到一点东西就一惊一乍的，兴奋地不得了。 其实两颗星球的基础设施没有太大的差别，但她还是感到有点儿梦幻。 张远笑着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吗？” “我猜，你想去看一看，那些穿山甲到底生活地怎么样了？有没有出成果？” “嘿嘿，你猜对了。我在这里还有个赞助穿山甲旅游的基金会呢。” 张远开怀大笑，他陪着林萱萱也同样报名参加了这样的旅游活动。不知道为什么，张远非常关心这些穿山甲的生活，可能是因为，这些穿山甲是人类遇到的第一个外星物种，总是会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吧。 其实张远的工作挺繁忙的，他真正的假期也就只有一个星期，后边的大段时间，都得在九州号开会商量接下来到底怎么发展。现在现成的科技红利已经快要吃干净了，大家还得坐下来好好想办法…… 聊天间，他们坐着一辆高速列车，前往那一座最高大，最豪华的离心轮，周边的讨论声很热烈。 对于许多新人类公民来说，九州号好玩的东西太多了，譬如说金属垃圾城，到现在还有宝藏存在着。有一些年轻人会来到这里，将自己小时候的玩具，或者是一些报废的机械产品埋藏进去，供下一代人挖掘。 又有一些小朋友会来到这里捡垃圾，甚至有时候能够捡到能够使用的游戏机！对他们来说游戏机绝对是试吃品。 这又是一种新的文化…… 还有繁华的星际商贸市场，各种不同的外星人，更加宽松的游戏环境……太多太多好玩的了。 当然了，除了玩耍之外，还有一部分人口，至少两千万以上的人流，是来到这里寻找工作的。 这里并没有太多永久性居住的公民，有大部分设施都是军事设施，严格对外保密。 大部分共有企业的工作人口全都是流动的，十年轮换一次。而私营企业的人口流动其实也挺高，除了少量的企业领袖为了事业，不得不长期待在这里外，许多普通员工上了几年的班，培养了一定的能力后，就想着回山海号工作了。 久而久之，九州号便渐渐变成了一个前线的人才培养基地。一些原本的失业人员，在这个大杂烩中培养出了工作能力，然后回到山海号，服务整个社会。与此同时，又有一大堆新人来到这里，培养工作能力，形成一个非常好的良性循环。 张远笑着说道：“……所以了，从经济与安全角度，一个文明战星的数量也不是越多越好，战星太多，人口分散，容易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就好比古代王朝中的某些藩国，在信息不畅通，人口又大量聚集的情况下，很容易形成诸侯割据的情况……” “放在星际时代也是如此，超光速航行的状态下，信息沟通不流畅，人口的流动几乎停滞。如果人口五五划分，还是要出问题的。” 目前的两颗战星，山海号集中了大量的人口，是科研、工业、教育中心，九州号主要用于对外贸易以及军事用途，算得上是非常合理的配备。 如果再多一颗战星，其实也就只能当做军事用途，还要分配至少千万级以上的维护人口，显得有点不划算。 新人类文明一时半会间，不打算再大幅度扩充人口。 扩充人口的确能够提升生产力以及军事实力，但也会一定程度降低社会群体智力，是一把双刃剑。 列车的速度缓缓变慢，张远对这个地方倒也不陌生，直接当起了导游：“前面就是星际商贸城了，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有没有发生变化……这两个月的人流量可能会暴增啊！” “现在九州号战星的人口数量大约在两千九百万，有两百万的职业军人，四百万的工程开发队，其余的都是国有企业以及私营企业的工作人员。” 林萱萱问：“半球人那边呢？” 张远笑着说道：“他们也有一千多万的人口待在这里，其中大约有40万名军人，这些军人的入驻是我们允许的。还有一些合作工厂也开设在这里……其实这颗战星还相当空旷，只利用了十分之一。未来的人口数量还会增加一些，我们正在考虑，是不是培养更多附属文明。” “我们的附属文明……格利泽人有多少？” “总计12万，人口还是少了些……嘿嘿，我听说，最近有一位叫做卡多福的格利泽数学家，做出了很不错的成果，业内对他的评价很高啊。” 林萱萱笑着说道：“是吗？这样算，我们的投资岂不是回本了？” “早就回本了！这个文明我还是很看好的。” 格利泽文明，的确是一个非常崇尚精神追求的文明。在一些智者的影响下，更加优越的生活，并没有让他们的整体思想发生偏移。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金属垃圾城中，有一批专门捡垃圾为生的格利泽穿山甲，他们没有太高的专业知识以及技术本领，只能捡零部件过日子。 而在这一次的交流会当中，许多人类以及半球人，会将自己小时候的玩具埋藏进去，供下一代寻找。如果这些职业捡垃圾的穿山甲捡了这些玩具，然后再卖出去，是能够很简单地牟利的。 但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无论内部种族管控也好，天生的浪漫情操也罢，他们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会放弃这一块区域，选择让孩子们优先挑选。 金属垃圾城里，人们故意埋藏在其中的宝藏，是培养小孩子探索精神的地方。这些格利泽人能够知道这一点，并克制自己不会去故意破坏这种整个联盟的优秀文化。这就是相当难得的一点了，因为他们并不富裕，不像半球文明以及人类那样财大气粗，他们需要经济。 张远评论道：“一个懂得自我克制能力的种族，哪怕先天种族值差一点，未来的发展也不会差。” 第七百六十五章 星际贸易所 总而言之，张远相当看好这个种族，并认为在未来一段时间里，格利泽文明能够出现更多的天才，甚至出现一些永久性改变文明走向的伟人。 就这么聊天间，列车到站了。 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电子音：“各位旅客，您所乘坐的航班D-112F号已到达终点站。九州号星际商贸城到了，祝您旅途愉快。” 游客队伍在安全通道处刷了通行证，又进入一间消毒室进行消毒安检。虽然星际商贸城中，填充着人类能够呼吸的氧气，半球文明也不太可能故意投生物病毒，不过能够规范的，还是需要尽可能地规范。 这里是工作区而不是生活区，为了惩罚那些不守规则，不愿意穿戴防护服的人，人们故意在工作区的空气中弄了点臭气。 “这些臭气没有毒，但是闻到之后会让人感到极端地不舒服。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尝试一下。” “才不要！” “咔嚓！” 走出最后一扇闸门，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 商贸城里边的商品琳琅满目，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从远古时代的土著手工艺品，再到近现代的精致商品，再到各种消费电子，甚至能够购买到古老的汽油汽车、喷气式飞机、坦克！ 民间的想象力果然不是盖的，只要给他们一定的自由，再加上少量的生产力，什么乱七八糟的商品都能够生产出来…… 张远正在揣摩一台23世纪出产的华威888手机，这玩意是用3D打印机复制出来的，里边的电子芯片也是民营工厂自行设计，外表倒是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正常用。 遥想当年，离开地球的时候，他还用华威888在太空中拍摄过长城呢！ 忽然间，他又听到了身后林萱萱的叫声：“这是什么？半球人的帽子吗？看上去好奇怪，摸起来有点像蚕丝！” 半球人的帽子，看上去有点像公鸡的鸡冠，色彩鲜艳，也算是他们的传统文化了。 林萱萱拿着一顶帽子，一伸手将其套在张远的头盔上，不停地发笑。 现在的动力装甲，许多功能与仿生学科技结合在了一起，用机械手触摸一个东西，触觉信息能够反馈到人脑当中。所以人类能够很轻易地通过动力甲，获得几乎无二的触觉感知。 发现玻璃头盔上戴了一顶鸡冠帽子，变成了滑稽演员，张远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够尴尬笑了一下，转了转自己的脑袋，让自己的老婆随便戏弄。 “很帅气啊，不要动！” 咔嚓咔嚓咔嚓，又拍了好几张照片。 陪她来这里逛街，是她多年的心愿，都已经老夫老妻这么久了，一直兢兢业业上班，总得好好玩一次。不能一天到晚，除了工作之外就是睡觉，那也太没有情调了…… 站在林萱萱面前的那一位半球人店主，这么多年下来了，还是那么不会做生意，除了不停地鼓掌之外，就是在那里扭秧歌转脑袋，看上去傻乎乎的。 这些半球人的思维形态就是如此了，他们并没有那种专门做生意的“记忆模板”。 而跑到这个中间市场做生意的半球人，基本上都是那种先天智力不高，学不会太深奥的知识的那一类，思维有点儿僵化。这些家伙表现呆呆的，一辈子也学不会像人类那样招揽生意。 说白了，半球文明也在借用这个中间市场，解决低端人口的就业问题。反正丢在这里做点小生意，从人类那里赚到外汇，还能够为整个文明谋福利，挺好的一个选择。 “哇，这是什么？汉服？他们居然还卖汉服，真的是半球文明生产的吗？！”林萱萱惊奇地说道，拿了这一身衣服比了比，发现还挺不错的，挺合身，穿在身上挺好看。 一个外星文明居然在生产人类的传统服饰，也真是奇了怪了。 这时候，那一位店主说话了：“尊敬的人类朋友们，你们好！衣服的原材料是我文明的特产植物，巴里巴加吧，经过纯手工加工，对人类的皮肤非常友好，不容易过敏……价格只要388联邦币！” 听起来就像背文章一样。 “巴里巴加吧”是半球文明的母星卡莉娜星，一种类似于棉花的植物，不过它的纤维比棉花更加纤细一些，摸起来有点像蚕丝。 为了做生意，半球文明还特意从基因库中取出种子，将一些远古植物给复活了，也真是难得。 张远看到林萱萱这么喜欢的样子，立刻大手一挥，“买买买！” 咱有钱！ 结果，林萱萱又依依不舍地将衣服放下，不想买了…… 女人总是这么喜欢逛街的过程，到底买什么东西，她们是无所谓的。她们仅仅只是喜欢逛街罢了，特别是有伴侣陪着自己的时候。 最好时不时能够出现一点新奇的东西，这样更能够刺激她们逛街的斗志。 这个商贸城中，商品也真的太多太多，各方的商人把沿路文明的文化产品，全都复刻出来了，居然还能够在这里购买到石器时代的长矛、远古时代的占卜龟壳，还有什么占卜姻缘的竹签？！ “买一个吧，买一个吧！”一些穿山甲正在跃跃欲试推荐自己的手工石器，甚至做出想要跑上来抱大腿的动作。 这一块石雕上刻画这乱七八糟的弧线，颇有一种不知所云，却好像在画些什么的意思，让张远产生了一种源于过去时光的奇妙记忆错觉。 “你这刻画着什么啊？”张远道。 “哥德巴赫猜想，是数学！数学！因为证明不了哥德巴赫猜想，产生的愤怒！”这只穿山甲眼巴巴地望着。 哥德巴赫猜想是穿山甲中最为流行的民科题，这些民科数学家心心念念地想要用初等数学来解决这个难题……自然是不可能求解出来的。 张远看了半天，“数学？！不错不错，很有韵味。” “要买吗？老板。” 买买买，买一个宏伟大理石雕手工艺品，省的被人说没有艺术细胞！ 张远付了钱，双手将它搬了起来，足足五十千克，他准备将这块大石头放置在客厅内进行装扮。 第七百六十六章 公认的伟大艺术 繁华的贸易所，琳琅满目的商品，这种逛街的感觉很悠闲。张远不得不感慨，人类依旧是一种物质的生物，购买东西会带来一种莫名的快乐。 林萱萱看着张远手中的大石头，情不自禁地笑着：“卖这玩意的简直就是天才，居然能够把你给忽悠了！” “哪里有忽悠？简单的买卖而已，价格又不贵。” 这些服务业，果然还是要智慧生命来亲自做服务才显得有趣，如果是机器人的话，也就少了那么一丝意味，再聪明的机器人也不行。 好玩倒是好玩，不知不觉间，张远感觉自己两条腿灌铅，快要累的瘫痪了，特别是拿着几十公斤重的石头雕塑，即便动力甲承担了很多的重量…… 可是林萱萱还是这么生龙活虎，东跑跑西跳跳，没有任何疲乏。 他感觉有点儿后悔出来逛街了，只能够咬牙坚持，在家里躺着吃垃圾食品、玩手机不香吗？可是，这句话是万万不能够说出来的…… 现在她又嚷嚷着要去参观所谓的“天空音乐艺术展览馆”，林萱萱充满向往地说道：“这一个展览馆中，收集了不同文明的音乐，不仅仅是半球文明与人类文明，还包括沿途路过的各个文明，他们又能够创造出什么样的精彩艺术？” 听到林萱萱的这一番，张远喉咙中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艺术？” 他想起了银河系公认的伟大艺术，是探索，是发现，是求知！也即整个银河通用的标准价值观。这个标准价值观是盖亚文明制定出来的，一个非常广泛的框架。 譬如说某些文明，见面了之后，彼此之间交换生殖细胞就是礼仪；有些文明还会把自己的一部分给对方吃，只有吃了才是礼仪。这些莫名其妙的礼仪，在人类看来是不可理解的。 但有了标准礼仪后，就省事了很多。当两个星际文明碰面后，就算彼此之间完全不了解，也能够按照这一套标准行事，不会产生彼此之间的矛盾。 可以看出，制定了标准的盖亚文明，也是一个相当博爱的文明。这一套标准，不知不觉间，减少了银河系许许多多的纠纷。 而新人类文明一路走来，发现大多数低级文明的艺术，都充斥着对欲望的发泄，在他眼里没有丝毫的美感…… 不过“呵”了半句，张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又连忙闭上嘴巴。 “去去去，咱就是喜欢听音乐！伟大艺术！”其实，他就是想在那里坐着，一动不动地坐着，然后放下手中的宏伟石雕休息一下。 不过走到半路，突然有一位狂热的半球人出现，将张远从林萱萱的魔爪中拯救了出来。 “张……教授，张教授，竟然在这里遇见您，太棒了，太棒了！我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您，近一段时间，遗传记忆的问题，又取得了不错的突破……我们很快就能够达成自己的目标了。” 遗传记忆，一直是目前的重点研究方向，这三十年里稳定推进着。 这位半球人教授看到张远的时候，兴奋地脑袋绕着颈椎转了一圈，不停地大叫着，把周边游客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了。 张远连忙回过头，认出了这一位是遗传记忆科学家，双方曾经接触过几次探讨如何克隆半球人的先祖，算是一位有过交流的同事。 他回忆起对方的名字，寒暄了一句：“马科夫，你好！你们也趁着假期，来到这里游玩吗？” “是的……接下来的第六天，我们有一场专门的研讨会议，我有一些新的想法，请您听一听……这些年的进步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整个文明的伟大梦想即将就要实现！每当想到这里，我就开心地睡不着觉，只能给自己打电子激素才能够睡着！” “那你可需要注意身体啊！”张远道。 这位半球人疯狂地说道：“不不不，这并不重要……鼓掌！”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路边一大堆半球人围住了他们几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的伟大梦想要实现了，真的假的？！ “真的要成功了？” “真的吗？！” “新的圣人！我们的文明即将诞生新的圣人！五级文明！” “我认识这位张教授，的确是他在主持这项工作……真的要完成了？我们几万年的梦想……” 马科夫懒得理会这些一惊一乍的路人，开始疯狂地和张远讨论“克隆先祖”的技术难点，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搞得好像下一秒真的能成功一样…… “我们现在又遇上了一个难题…………您认为应该怎么解决？！” “呃，是这样的，从原理层面还有未知的机理存在……” 张远不知道应不应该回答，只是心里大叫着自己好倒霉，出来逛一下也能够遇到这种事。 越来越多外星人全都围了过来，即便他们中的许多人，完全就是外行，听不懂这方面的问题，但他们还是眼巴巴地想要得到答案。 这种情况搞得张远哭笑不得，完成什么啊？远远不是想象中那样。 半球文明对于这方面的问题是极度重视的。这过去几十年里，双方的共同推进下，进度还算不错，从一开始的90%记忆还原度，一直上升到了98%，这比预料中的成果好得多！ 原先的计划是每十年进度条推进1个百分点，但现在已经98%了，速度比预期快了一些。 也难怪这些半球文明的科学家，见到张远之后就像粉丝见到明星一样狂热崇拜。一开始的前几年，搞得他怪不好意思的，现在时间久了，早就已经麻木。 张远听了对方的疑问后，叹了一口气：“但马科夫先生，最后的一步可不是那么好走的啊。你要知道，这一步比前面加起来的难度还要大。” “我也知道你们很急迫，外边有个阿列夫文明在逼迫我们，必须要尽快成为五级文明。可是，这种事情不会因为主观意志而发生改变。” 马科夫道：“张先生，您实在是太忙碌了，又要操心这个，又要操心那个。我还是建议，可不可以先将我们这件事做完……不不，不是建议，而是请求……” “只要您先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件事上，一定能够尽快完成的。” “鼓掌！” 如同海啸般的鼓掌声。 林萱萱见到这一幕，也只能偷偷笑着，非常有礼貌地站在一边。作为一名合格的妻子，自然知道在什么场合，给予丈夫足够的权利与自由。 张远硬着头皮，有点疲于应对这么多狂热的半球人：“……这东西没办法保证，真的没办法，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能出成果靠的是整个团队。而且你们知道的，科学发展的循序渐进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最新进展还有很多的难点……我们会尽力的，但是没办法下承诺。” 这位马科夫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叫，鼓掌，完全陷入了狂热模式。 张远摇了摇头，每一个问题解释起来，都要花费好半天的功夫，他其实不太想耗费时间在这里，因为过几天之后他还要在会议上重新解释一遍，何必呢…… 第七百六十七章 记忆灌输的突破 张远不停的应付这些半球人：“是的，是的，我一定会尽力……” “你们放心……” “今天？今天不行。” 张远真的是有苦说不出，这些疯狂的半球人居然邀请他去实验室做数据分析，恨不得今天就把他们伟大的老祖宗给100%地克隆出来。 他心中叹气：“大哥，今天是我的假期啊！实验室没人，大家都放假了，要做实验，我一个人也不够！” 而且他手中的这块石头雕塑，总不能半路丢掉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还不如陪林萱萱继续逛街了，至少还能够博美人一笑。 想到这里，张远的表情严肃起来：“很抱歉，各位，今天，不行。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如果不完成，我可能会遗憾终身，一辈子都为之后悔。” “什么事？”马科夫有点不解地问道。 “个人私事……很重要！” 既然这样说，这群半球人墨迹了半天，也只能怏怏而去…… 他们也知道，假期打扰别人是不礼貌的，而且，不差这一天。这一点他们其实非常清楚，只不过控制不住自己躁动的洪荒之力罢了。 张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豁然发现，自己妻子躲在旁边偷偷笑得合不拢嘴了。 他摇了摇头，自嘲地说道：“看来甩开那些半球人，博美人一笑还是相当值得的……不过也不能嘲笑他们，这可是一条通往五级文明的道路，不急迫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目前这种星际环境下，必须要尽快成为五级文明啊……” 前往音乐厅的时候，林萱萱悄悄地问道：“我听说，最高记忆还原度已经从90%进展到98%，半球文明有发生什么本质变化吗？” “说白了，其实没有任何变化……” 张远说道：“无非是他们的领导变得更加圣人了，一天到晚爆肝工作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如果你和他们接触，会发现他们就是中二的代名词。” “中二？”林萱萱略有点不解。 张远点头道：“是啊，就是很中二……一天到晚说什么正义，进步，对礼仪文化吹毛求疵啊，还热血地一塌糊涂，就像动画片中的一些人物。不过，单个个体的圣人化，对整个文明而言，起不了太大的质变。” “这种感觉很奇怪，你知道吗？其实这条道路并不能说是错的，越接近圣人，他们就越脱离正常生命体的情绪反应，这意味着他们的思维形态，更加纯粹化，适合思维加速。” “加速？”林萱萱疑惑道。 “是的，也就是硅基化改造后，单位时间内能够思考更多的东西。” 张远皱着眉头道：“五级文明的思维速度，至少是我们的十万倍，至多是光速，也就是我们的三百万倍……这种快速的思维跳跃，你能够想象他们有多聪明吗？” “当然了，半球文明目前并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质变，这还仅仅只是第一步。” “只有再过几十上百年，B等、A等人口大规模增多，或者某位半球人，记忆还原度达到100%的程度，才能够发生一系列的改变。” “我们目前使用的是一整套滴灌记忆系统，通过一点一点记忆注入的方式，提升成功率……” 这种实验方式是从阿列夫文明的基地中弄到的，经过人类科学家的改造，又用到了半球人身上。 对人类研究人员来说，心理压力非常大，即便对方只是半球文明，和人类不同种族，实验失败变成白痴之后也不用人类来负责。 可是作为同样的智慧生物，前一秒还能够正常思考说话，后一秒变成白痴，总是会产生一些心理负担。 所以了，每一次的实验都经过深思熟虑，保证最大的成功率。 即便半球人其实很急迫，排队的半球人早就可以绕星球一圈了。但人类依旧不想随随便便胡乱实验，靠人命去堆。就像中彩票一样，偶尔中了一次大奖，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这门科技，不能够普及，特别是普及到人类身上，那么这种研究毫无疑问是失败的。 张远叹了一口气：“高记忆还原度的实验，失败率还是很高，慢慢来，不能着急……” 林萱萱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听你这么一说，真的只有变态般的文明，才能够研究这种变态技术，走一条变态捷径……如果没有遇到这个自愿接受实验的半球文明，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去尝试这条路。” “说的是……五级文明，太难了，跨过这道门槛，就是天和地的差别，一万、十万的智商，甚至一百万的智商。我们目前的状态其实很难理解。” “所以才会有大量的四级文明，长达十万年、百万年地卡住。不要以为他们都是沉沦者啊，说不定这些四级文明的种族值比我们高得多！说不定是因为某些巨大的困难，把他们给卡住了。” 虚幻实验室的科学家正在想办法开发一种更加成熟的手段，来提升成功几率。 现在这种老办法，几乎达到了自己的极限，也即预期中的99%上限。 张远琢磨了一阵子，又说道：“……我们想要开发一种自我意识指示器，如果记忆灌输到一定程度，意识即将崩溃之前，这个指示器将立刻发出指示，停止灌输记忆。在崩溃之前，还是有一些奇怪的生理预兆的……” “如果这个东西能够完成，就再好不过了，成功率又能够得到很大的提升，说不定人类也能够用上这样的记忆灌输技巧。婴幼儿一出生就能够获得许多知识，学会做人的道理，品德也更加优秀……当然了，什么样的品德，才是大家公认的美好品德，这需要社会讨论。” “很简答啊，美好的品德么，诚信、友爱、团结、互助……”林萱萱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甚至把地球文明时期的“八荣八耻”都说出来了。 “哪有这么简单……”张远苦笑，“凡事都要有个度，过犹不及你知道吗？就譬如说诚信，我认为人类社会还是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的。” 林萱萱突发奇想：“如果灌输失败，变成白痴后，把记忆给删除了呢？会不会恢复正常？” “不能。”张远摇了摇头：“自我意识是动态变化的，一时间不匹配，今后就很难再匹配了，就好像电脑系统崩溃一样，把它弄崩溃容易，重新还原却很难。不过我们也在研究这方面的修复措施，只不过……很难啊，短期内没什么指望。” 林萱萱又问：“我还有一个问题，记忆灌输之后，原有的记忆会消失吗？是直接变成了另一个人，还是仅仅只是多了点记忆。” 其实她也算得上是医学方面高层次的人员了，只不过和张远从事的方向不一样。既然她有权限知道一些机密，所以张远才会将这些东西高速她一些。如果真的涉及到机密，就算是自己老婆也不会随便乱说的。 张远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子，说道：“通常情况下，原先的记忆不会消失，但是两种不同的价值观可能会产生冲突，这也是意识发生崩溃，或者人格发生崩塌的主要原因。” 第七百六十八章 寻找灵感 张远皱着眉头，继续道：“还有小部分情况，记忆会覆盖掉一些，甚至有可能出现大幅记忆丢失的情况，这些都是值得摸索的内容……总而言之，这其实是五级文明的研究内容，我们只是在浅表层摸索罢了。” 林萱萱又问：“如果不覆盖掉所有记忆，所谓的祖先又怎么复活呢？一个脑袋里边拥有两个人的记忆？他代表的到底是谁？他是原先的那个人，还是复活过来的祖先？” “应该还算是原先那一个人吧，但是价值观被替换了。” 张远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半球文明先祖记忆当中，绝大多数涉及到的都是价值观、价值观、做人的道理，个人隐私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并不会将原先的记忆给大幅替换掉…… “嘿嘿，对于我们来说，还需要广泛讨论的道德观、价值观，这个最大的难题，他们却已经完成。他们的先祖早就把这一套价值观给固定下来了，虽然很粗糙……” 林萱萱思考了一阵子，又好奇地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设定呢？先要继承少部分的记忆，然后工作很长很长时间后，才能够继承更多的记忆？为什么不一次性完成？” “你的问题太多了！”张远摇了摇头，笑道：“这个问题涉及到半球人的隐私，恕我不能回答你。”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半球人这样做，可能是他们的先祖刻意制定的。 一方面，是直接完全体记忆灌输，失败率实在太高。 另一方面，可能还有其他的深层原因……譬如说，一开始科技不发达时期，匆匆制定下来的世界观、价值观，实在是太粗糙了，里边的内容仔细一想，充满了矛盾。 只有工作几千年后，才能够形成自己的一套思维模式，将这一套给圆润，提供更好的记忆模板。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一份新的记忆模板可不像先前那样，只有一些框架，而是会有着更多的知识！ 局限于保密条约，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说：虚幻实验室的内部工作人员通过认真研究后，普遍认为，目前的方法论依旧是有局限性的，在记忆灌输完成度到达98%或者99%之前，还能够有所进展，但之后可能就无能为力了。 必须要开发更加接近本质的方法，才能够完成半球文明的最终目的。 可是，接近本质的办法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是令人感到苦恼，使用一代，实验一代，研制一代是虚幻实验室的传统。但现在前路好像断了，新一代技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研制，只能用旧技术吊着。 “但旧技术明显潜力有限，顶多还能够坚持十年……唉，头疼！” 其实人类努力一番，是能够更快推进的，但是得造成一个缓慢进步的假象，去让半球文明满意。 这个事实甚至还没有告知半球人，张远有点害怕这群家伙得知消息后，在绝望之中爆炸。所以对于这个机密消息，他就连自己的妻子也没有告知。 “唉，再想想办法。尽快吧！” 就这么聊天间，音乐展览馆到了。 这一家展览厅收集了大量文明的艺术音乐，张远是一个相当怀旧的人，他找到了格利泽人的展览厅安静地坐下。 里边，每隔一个小时就会自动播放一次音乐。时间到点后，前方投影出一些穿山甲敲锣打鼓的3D影像，是当初人类在格利泽星球，外交访问时记录下来的珍贵数据。 后方的大屏幕上，还有着一行文字介绍。 【艺术曲《远方的朋友》——格利泽文明，表演者：可多，阿莫斯，强大鹏……】 【呜——当当！啊啊啊啊啊哎！】 【欢迎远方的朋友，远方的吟游诗人啊，来到我身边，来到我身边……】 【咚咚咚！！】 “也不知道那些穿山甲，在遥远的异星球生活的好不好，是不是又重新步入了平庸低谷当中。” 作为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林萱萱也有那么一点感慨。 格利泽文明“叮叮当当”的敲击音乐，演唱声调带着一丝深层的悲壮，欣赏的人并不多，所以展览厅中坐着的也就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几只穿山甲，也在聆听自己远亲的歌声。 他们知道这一段曾经的历史，对着这些远方亲戚，抱着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基因是同样的基因，文化却不是同样的文化了…… “他们到底是否还称得上是格利泽文明呢？很难说……如果人类升华了自己，改变了思维，还算不算是人类呢？” 张远感慨着，这一边的格利泽人，其实被人们同化了好多。后边出生的人类，没有经历过那一段往事，自然对人类接触到的第一个外星文明无感。 他们永远没办法理解，那时候人类发现外星人时候的那种心惊胆颤：宇宙中的智慧生命数量，可能比想象中的更多一些，而绝大多数的文明，都是走不出星空的沉沦者文明……这个事实，对当初的人类来说，是震撼性的。 现代人们喜欢讨论的，往往是那些无比强大的文明，也喜欢讨论自己的盟友有什么进展，谁会去讨论弱小呢？ 就连地球上的国家也是如此，引发争论的往往是强大富裕的国家，弱小贫穷的边缘之地，谁会在意那里人的死活？宇宙的真相往往如此，好的人变得更好，差的人变得更差。 “唉，希望他们能够过得好一点，能够在一颗异星球重新崛起。”张远叹了一口说道：“格利泽人的基因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星球上，但比基因更加重要的是精神品质。” “咦，卡多福，你也在这里？”张远看到了一只熟悉的穿山甲，同样在展览馆中，友好地打了一声招呼。 “张教授，您好。” 这位名叫卡多福的数学家，是格利泽文明中地位坐高的一位。 当他们知道自己的远亲，曾经全民沉迷于化学药品的时候，那种心中的震撼，肯定是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吧…… 卡多福身边还有几只小穿山甲，看到张远的时候，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张远笑道：“你又在带孩子们吗？” “是啊，让他们听听传统的音乐也好，我们也是一个有历史的文明啊。但我们的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一段历史，让他们听听吧。” 张远认真点了点头：“有心了，过去的历史的确不应该遗忘，无论它是否糟糕。” 就这么听着音乐，张远慢慢进入了迷糊状态，他喜好在公共场合睡觉的老毛病又复发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黑箱假说 就这么迷糊间，脑海中泛出了各种奇怪的念头，各种平时想不明白的世界难题一个又一个地浮现。 又突然间冒出了一个个奇怪的想法，把这些难题给解决了，整个人就好像上帝一般飘飘欲仙。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成为五级文明受到思维改造之后，就是这种全知全能感觉……所有的难题都变得非常简单，现在想不通的东西，在未来一个念头想通了。 实际上，这是一种睡得不太好的清明梦状态，操控的只不过是自己的梦境，俗称白日做梦。 如果醒来之后回忆这些奇怪的想法，会发现它们完全狗屁不通，但做梦的时候又会将它们奉为真理。 当然了，也有极少量的奇思妙想是真正行得通的，传说中的门捷列夫正是在梦中寻求到灵感，捣鼓出了元素周期表。化学家凯库勒也是在做梦的时候，梦到了苯环的结构，为后来有机化工以及高分子的快速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张远从来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在梦中解决过问题。 更可以这样说，现在的科学，已经不是一个灵感，一个闪光点就能够推动的了……很可能需要十个闪光点，甚至一百个闪光点，才能前进那么一点！ 就这么混乱了一段时间后，他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当初希克斯文明的“阿贝尔-环”交流时，给他展示出的预测数学。 那种惊艳的感觉，他永远不会忘记。 在盖亚学派的理念当中，一个无穷速度的质点，勾勒出了宇宙的万事万物。 人类科学家曾经想以此为核心思想，建立一套全新的，有别于目前的物理模型，这一个雄心勃勃的想法，被称作“元电子理论”，质点的运动轨迹便是大名鼎鼎的预测数学。 既然牛逼轰轰的盖亚学派都认为，宇宙的真相就是如此，那么人类这样认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把原本的物理模型给大胆推翻了就是。 可是，太难了…… 推翻原有的大厦，前提是先建立一栋新的大厦，再怎么也得打下一个地基吧。这一整套“元电子理论”物理模型，完全就是如同空中楼阁一般，虚无缥缈，难以捉摸。 人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建立模型，不知道如何设计实验，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验证，特别是最重要数学工具“预测数学”，凭借人类目前的智商，根本就不明白从何入手。 人类捕捉不到预测数学的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也只能暂时将它给束之高阁了。 就这样，张远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人类完善了“元电子理论”，可以猜测到所谓“元电子”的运动轨迹，哪怕只是延后地猜测到，目前所有的一切难题都不再是问题…… 那可实在太完美了！ 那时候，人类将会超越五级文明，成为六级文明，甚至是更加强大文明…… “咚咚呛！” 随着音乐会最后一声的响起，张远也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他发现林萱萱还沉迷在过去的回忆当中，用力地摇了摇脑袋。 “最近可能是用脑过度了，总是做一些奇怪的白日梦。呼……” “记忆灌输遇到的难题，四级文明的能力很难搞定啊……到底应该怎么解决呢？” 忽然间，张远产生了一个很奇怪的点，就好像一个泡泡忽然爆炸，有一种豁然顿悟的感觉。 他想起了曾经某位科学家，提出的“黑箱假说”。 这个假说认为，目前人们面临的一连串难点，都是同一个黑箱导致的，也即目前物理理论的关键性问题：宇宙的进一步本质，随机性。 量子问题涉及到随机性，数字病毒涉及到随机性，智慧生命的自我意识也涉及到随机性，甚至连虚拟世界中的各种未知结束，更是涉及到随机性。 再加上随着研究的深入，人们发现无论是物理也好，化学也罢，各行各业发展到一定界限后，全都会触碰到这一个难点：随机性。 “黑箱假说”认为，这一系列的问题其实都是同一个，也即“元电子理论”中的随机性问题，如果解决了其中一个难题，后一系列的全都迎刃而解。 为什么虚拟世界技术如此强悍？ 黑箱假说认为，因为这些高级文明在虚拟世界当中，使用的是理论很可能模拟了“元电子理论”中的某些关键点，计算机只需要计算一个复杂函数串，将小数点后边的有效数字不停地精确下去就行，按照这一串函数，一个虚拟世界自然而然就生成了。 如果现实世界，都是由一个质点无穷运动构成的，那么虚拟世界自然也可以如此。 在这个虚拟世界当中，不需要模拟所谓的四大基本作用力，也不需要模拟物理，模拟化学，模拟生物，世界就是那一连串的函数。只要不停地计算那一连串的函数，就是世界。 既然虚拟世界是这样，自我意识更是如此。 虚拟世界中，运行函数后边未知的数字，代表着随机性；而自我意识也是代表着随机性，也是一连串的函数。 从某一程度，两者其实是等价的！ 譬如说某些13号唯心世界，是由生命的认知勾勒出来的。本质上，自我意识就是宇宙随机性的一部分，所有才可以勾勒延伸一个个唯心世界…… 所以，可以将生命的自我意识，直接拿来当做虚拟世界的运行函数式。 “我，即是宇宙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非常疯狂的猜想，在当时引发了掀然大波。很多专家学者都参与到了轰轰烈烈的大讨论当中，以为能够破解黑箱的一部分。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发现，其实这个假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黑箱依旧是黑箱，没什么破解的可能，它只是将一些未解之谜，联系到了一起。 如果人类能够破解其中任意一个，就能够破解一连串。但是很遗憾，这么多年，人类一个都破解不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人们根本不知道从而入手。 第七百七十章 一个突破口 张远长叹了一口气，回想起人们对黑箱问题的研究历程，也是漫长曲折…… 首先第一个奇怪的点，人们没办法观测到虚拟世界的具体运行函数，只能够通过某些特殊的方式，将它拷贝下来。 通过这种操作后，一个虚拟世界将会分化成两个“平行宇宙”。 这种特殊的拷贝方式，需要从逻辑层面，避开运行函数被观测到的可能。必须要是逻辑层面规避，无论是否有人在现场，又或者是一台摄像机在现场，都不被允许。只要有一种方式，能够记录运行函数，被智慧生命分析，那么拷贝复制将会失败，连带着原来的版本，都会被摧毁。 第二点，人类也不可能去观测自我意识，但是可以通过某些方式，将自我意识拷贝一份。 这种操作方式，和拷贝虚拟世界差不多。 当然了，拷贝版本的自我意识，与原来的版本还是不同的。既然两者大不相同，拷贝自我意识，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 思考了这么多，张远突发奇想，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人类很可能因果颠倒了！ 人类以往总是觉得，盘古脑是因为算力足够强，才能够承载大量的智慧生命。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的计算力，仿佛能够无穷无尽一般，无论是几十亿还是上百亿的人口，甚至上千亿的人口，都能够装得下。 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强悍的计算机呢？ 哪怕只是计算一个函数，每秒钟的算力比宇宙的原子量还要多，这种计算力还是不够啊！ “或许智慧生命的自我意识，本身就是一台台真正的量子计算机！” 所以，人类很可能因果颠倒了！ 因为自我意识根本不需要计算机去刻意模拟，它本身就存在，会按照自己固有的方式运转下去。 就好比现实中存在的细胞一样，用计算机模拟任何一个细胞，需要极大的算力，要模拟各种蛋白质的运动，模型越精确需要的算力越高，甚至得用上量子计算机。 但现实中呢？细胞本身就存在。 细胞的运动，是宇宙本身的规律制定的，蛋白质的运动是自然而然的，根本不需要计算。 相当于这个细胞中的所有结构，自带算力。 “如果生命的自我意识自带算力，那么往虚拟世界中装多少人都没有问题了。” “甚至有可能出现装的人越多，算力越高的现象。” “虚拟世界，是六级文明人工打造的宇宙；自我意识，是天然宇宙的一部分，两者是可以兼容的，至少一部分可以兼容。” 张远脑海中豁然开朗，他似乎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点——就好像某些科幻小说中所描述的，人脑居然是非常高明的计算机！ 自我意识是一种宝贵的财富！ 如果这个猜想是正确的，人的自我意识量子纠缠态，是天然存在的，非常厉害的计算机，那么，以往的一些想法研究，很可能从因果层面就颠倒了，自然难以走通。 这一条思路开辟了一个新的想法。否则，光靠目前的技术手段，再加上一点运气与经验，真的很难很难接近100%的完成度，可能会卡在某一个关卡当中。无论半球人再消耗掉多少生命，都很难再前进一步了。 “那么……干脆这样！” 他想到的办法很直接：用一个黑箱技术，去解决另外一个黑箱问题。既然“虚拟世界”是六级文明人工打造的随机性，自我意识，又是天然宇宙随机性的一部分。 那么干脆利用虚拟世界技术，也就是将某一个半球人的自我意识与记忆抽取出来，利用这么一点基础，去尝试着构建一个虚拟世界。将六级文明打造出来的随机性，与天然宇宙的随机性相结合。 这和13号虚拟世界有点儿类似，不过13号虚拟世界的构建，采用大量智慧生命的自我意识以及记忆去构建，那样才能够让世界更加稳固。 “但如果只是单个生命的自我意识以及记忆，相当于是仅仅只有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了……这种世界崩溃的概率很高。” “如果注入大量记忆后，精神世界崩塌，自然相当于实验失败。但如果精神世界没有发生崩塌，相当于自我意识与记忆完全匹配……” “无论怎么样，利用这种构建虚拟世界的方式，比胡乱的灌输记忆，成功率高得多！” “将一个人的记忆，强行构建出一个虚拟世界么……我把它命名为，一个人的信息宇宙！” 虽然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张远越来越觉得这个方案具有很高的可行性！ 构建虚拟世界，人类有着大量的经验、数据以及一些数学模型，而且是实实在在的。能够把虚的问题转化成看的见摸得着的问题，难度上就减少了很多。 否则，光依靠人类自己的智商，去探索什么记忆与自我意识的关系，太难了。 这本来就不是四级文明应该考虑的问题，走捷径可没有那么好走啊。 “怎么了？”林萱萱看到他搔头摸耳的，一张脸正激动地冒热气，不由得问道。 “想到了一条新的路子，失败率很高，但总归有一个新的想法了！” 张远缓过神，倒不是想象中那么兴奋。在他的预料当中，因为这个新的实验方案，又有许许多多的半球人会因此而牺牲了。 有时候，他会感到有点儿迷茫，这些家伙真的不怕死吗？ 他们肯定是害怕死亡的，曾经有一位年龄超过3000岁的A等半球人进入实验室当中，双方交谈了很多。 对于这一位半球人来说，他已经是半球文明的高层领袖，权力、地位、荣誉，什么都拥有了，他剩下的仅仅只有“复刻先祖”这个伟大的梦想，但是依旧他害怕死亡。对于死亡的恐惧，是生命的本能。 其实这是一件很矛盾的事，他还是来了，这种精神令人钦佩。 试验之后，这一位领袖成为了一个白痴，什么都失去了。 然后又进来了第二位，第三位……对于死亡的恐惧，并不能阻碍半球文明的雄心壮志。 这对于所有的人类工作者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心理负担。 一条通向五级文明的捷径，仅仅只是捷径，却也如此困难，不禁令人唏嘘。 第七百七十一章 22年 思考了老半天，张远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想要获得一些东西，哪有不付出的呢？只不过，现在人们遇到了一次机遇，让其他文明代替付出而已。这种代价已经很小很小了，就算有很大的心理负担，也只能够硬着头皮，不去想这么多了。 “一切都是为了进步！如果这条新的道路是通顺的话，半球人在几十年内，就能够完成自己的伟大目标了！我很期待那一天。” 林萱萱问：“那时候，他们会成为五级文明？” 张远笑着说道：“是啊，完成最后拼图后，他们将成为意识形态层面的五级文明，但科技上并不是，科技上的进步还需要时间积累……不知道，那时候我们的文明会怎么样？” 林萱萱笑了起来：“不怕对方超越我们吗？”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张远哈哈说道，“这也是我们的大机遇！” …… 时间一年又一年地过去。 转眼间，距离张远在虚幻实验室内部提出的“信息宇宙论”猜想又过了22年。 如果宇宙真的是一个质点，通过无穷大速度快速运动勾勒出来的，那么生命的自我意识，实际上也包括在质点的跳跃范围内，是宇宙的一部分。 这就好比实数与自然数的关系，两者同样是无穷大，但实数却包含了自然数。而自然数拥有实数的某些性质。 张远认为，如果将“自我意识”这一连串的函数，然后再加载上个人记忆，勾勒出来的就是所谓的个人精神宇宙。 但这一项科学研究的进展并不是太顺利，因为它涉及到了宇宙的某些本质。虽然人类拥有虚拟技术这一门黑科技的辅助，还是变得相当繁杂，一开始的记忆灌输程度甚至只能达到20%，远远比不上原有的老办法。 不过随着经验的积累，还原完整程度也在缓慢上升当中，目前已经上升到了95%，还有相当大的前进空间。 一位位天才为之呕心沥血，不断地努力着…… 至于原先的老办法，一直前进到%的最高记忆还原度，几乎到达一个瓶颈，就再也难以前进下去了。除非是用半球人的生命去堆，硬生生地拼一个比中彩票头奖还要小的概率，说不定能够撞大运，撞到更高。 半球文明倒是不缺乏这方面的勇士，但是新人类文明这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对方的打算。开什么玩笑，能够用技术解决的问题，何必用人命去堆呢？ 但就在今天，随着技术的不断突破，第一位真正接近圣人的半球人出现了！ “最新报告，半球文明那边，新一次的高规格实验成果出来了，A3698498号实验人员，记忆灌输程度为%！这是接近完成的一大步！”一位年轻人突然冲进实验室的大门，兴冲冲地大叫着。 “收到消息了，%啊，难以想象！” “哈哈，辛苦了辛苦了！这一项工程，终于接近尾声，这一项技术圆满成功！”实验室里的各位听到这个消息后，爽朗地笑了起来。 “恭喜恭喜，鼓掌！” “咱虚幻实验室，依旧是全文明顶尖的实验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位研究员眉飞色舞地说道。 近年来，一些研究反重力材料的物理实验室盛名很旺盛，都快要抢了他们的风头了。但这个成果一出来，毫无疑问，虚幻实验室还是新人类文明的。 “大家可不要松懈啊，再把成功率提一提，就能够用到我们自己身上了……后边还有一大堆后续科技需要研究呢。”张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大声道：“今晚部门聚餐，谁都不允许请假！” 半球人自然有着自己的一套记忆检验方式，过了一阵子，张远带着身后的一大堆小伙子走出实验室之后，发现外边的半球文明工作人员正在狂热地大力鼓掌，已经快要疯狂了。 这种场景他也见怪不怪，在双方合作的这么多年里，半球文明A等人口的数量增长了665%，婴儿D等记忆灌输的白痴几率，减少了88%的比例！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半球人开始狂热崇拜虚幻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一看到他们就疯狂鼓掌、疯狂扭动身体，甚至恨不得躺在地上膜拜，才能够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所以久而久之，张远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感觉怎么样？”张远问道，“有没有记忆混淆的地方？” 这一位成功灌输了记忆的实验人员原先是一位B等人口，工作两千年之后，排队排了好久，才轮到这一次的实验。 现在他已经是一名A等人口了，而且是继承了先贤记忆%的A等人口，他创造了历史记录。 “我感觉从来没有那么好过！距离先祖的思想又接近了一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为了整个文明，我能够奋斗终生！” 这位名叫卡尔玛的家伙狂热地大叫道。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为了整个文明！！” 虽然他现在脑袋很迷糊，强行灌输进去一大堆记忆，不迷糊就怪了……但他还是硬生生坚持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张教授，我是否能够更进一步，执行下一个任务？！”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他的半球人也迫切了起来，他们真的迫切希望，第一位100%记忆还原度的贤者诞生，现在一直是%的完成度，看上去只有区区一步之遥，真的只有一步之遥……甚至将标准放宽松一点，已经可以四舍五入到100%了！ 张远淡淡地说道，无情地反驳了对方的观点：“下一个任务吗？现在这个办法极限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不过改进还是可以继续改进的，我们争取将成功率再往上提一个档次，让你们的文明，产生更多的A等人口、B等人口以及C等人口。” “至于如何完成提高，我们正在研究另外的办法，不要着急。这个新的方案，潜力更大，但是难度也更高一些。” “你们文明的内部事务，我们是不会多管的，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由你们自己决定。” 第七百七十二章 最后拼图 虽然没有得到张远给出的明确答案，这些半球人心中焦急的同时，还是相当满意了。因为第一个成功的例子已经诞生！他们整个文明的人口素质，都能连带着提升一大截，变得更加圣人化！ 总而言之，这算得上是开天辟地的一步。 面对虚幻实验室的负责人张远教授，他们不得不尊敬。一开始刚刚合作的时候，他们可能会表现出不信任，会产生一些质疑，但现在这么多年的合作下来，那些半球文明的科学家全都服气了，他们只想要抱大腿。 如果真的有人敢质疑虚幻实验室的科学家，他们第一个冲上去驳斥。 %的记忆完成度啊，已经可以实现下一步了！ 张远揉了揉有点疲乏的眼睛，对着一堆半球人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先回去观察一下，看看是否会出现小概率后遗症，记录好相关数据，不要大意。过几天……完成最后拼图之前，再来检查一下状况。” “是！” “鼓掌！” 噼里啪啦的一阵鼓掌声。 双方的队伍在一个地下岔道处分开，张远等一群人类科学家到餐厅中吃完饭，而半球人依旧沉浸在狂热的气氛中不可自拔，扭头的扭头，扭屁股的扭屁股，鼓掌的鼓掌。 忽然间，这些半球文明的高层领袖小声地讨论起来。 “%的完成度，已经可以完成接下来的计划了吧？” “是的，的确可以开始了，没有必要再纠结接下来的完成度了。” “可是……” 队伍里瞬间一片安静，这些半球人仿佛面临着一个历史的分岔路，原先狂热的气氛慢慢消失了。 领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卡尔玛阁下，您……准备好了吗？” 这位名叫卡尔玛的半球人，突然情不自禁地悲伤起来，脑海中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动着…… 兢兢业业工作了两千余年后，他通过记忆灌输，达成%的完成度，已经成为了文明的最高层！ 在灌输的记忆之后，他知道起了自己的终极任务：不再是继续从事原本的工作，也不是去当领袖，领导整个文明。而是牺牲自己，利用自己两千年的工作经验，创造一份更加完美，更能够适应时代的记忆模板！ 整个文明……第367份记忆模板！ 当这个任务隐约在脑海中产生的时候，卡尔玛激动地全身颤抖，各种复杂的情绪纷至沓来。 这是多么伟大，又是多么艰巨的一项任务！ 实际上不需要记忆还原到%或者更高的完成度，%，基本上就可以说是达标了。 他的思想已经高度纯粹化，愿意为整个文明牺牲自己的一切。 但想要完成新一份的记忆模板，还是需要一定的准备。 第一，卡尔玛必须要成为真正的圣人，抛弃自己的个人偏好，抛弃那些不合理的东西，尽可能地做到中庸；如果不能做到中庸，后边的一大堆继承者，都会继承他的偏好，这对整个文明而言是不利的。 第二，他需要整理过去数千年的记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删掉大部分的内容，将符合未来时代发展的记忆给流传下去。 完成了这份记忆模板后，下一代诞生的幼儿，直接就能够获得他大量的传承，哪怕是20%的记忆传承也足够超越这一代的了！ 看到卡尔玛陷入了沉思当中，半球文明的领袖继续道：“如果您有未完成的愿望，我们愿意帮助您……您知道的，一份完美的记忆模板，需要付出代价。” 所谓代价，指得是……圣人的生命。 队伍里的所有半球人都用一种悲哀的目光，看着这位新诞生的“圣人”，他们有点儿紧张，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生命是无价的，哪怕为了整个文明，可依旧是无价的。 “我知道的，请您不用担心什么。”卡尔玛说道，“给我三天的时间，就足够了。” “我们相信您。” 卡尔玛回到自己的居住地，便进入了一种冥想状态。作为真正的智慧生命，他当然是怕死的，这几天可能是属于他自己的最后几天了，在这之后，他将属于整个文明，由一个普通的个体，升华成文明的圣人。 首先第一件事，他玩了半天自己最喜欢的游戏《霸者荣耀》，有输有赢。 原本非常喜欢的游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这说明，在这一次记忆灌输后，他的某一些内在行为模式，已经被改变了。 然后他关掉了电脑…… 第二件事，和自己的亲朋好友进行最后的团聚。 聚会的气氛很热烈，大家一起做游戏，玩起古老的游戏昆卡牌，时不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的记忆还原度啊，恭喜！” “鼓掌！” 可是，在这之中似乎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落寞以及哀伤。 “卡尔玛，你很快就要离开了吧？” “是啊，总共3天的假期。”卡尔玛说道。 “我听说了一些很奇怪的传闻，记忆完成度达到%后，会诞生第367份记忆模板。” “是的，你们应该恭喜我，不是吗？” 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到这个时候，大家连打牌都不想打了。卡尔玛马上就要从一名普通工人，成为绝对的圣人了，多么令人唏嘘啊。 这些普通工人，也不知道应该羡慕还是悲伤。他们只是觉得对方有点儿落寞。 第三件事，处理自己的遗产，卡尔玛将房间里的一件件物件全都捐出去，捐给有需要的人。 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反倒觉得比打游戏有趣多了…… 这个时候，整个半球文明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在为出现%记忆还原度的圣人而狂欢了。开心的为其感到开心，悲伤的为之而悲伤，其中的感受，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卡尔玛并没有参与到这一次的狂欢当中。他在思考，在沉默，在观察着芸芸众生，并且在犹豫…… 这是整个文明的伟大计划，持续了数万年的计划，一份新的记忆模板。现在，这一份压力，完全由他承担。 卡尔玛开始整理自己的情绪以及记忆。他现在的意识形态已经非常非常圣人化了，代表着半球文明所认同的绝对正义，但来源于基因生存的本能，对死亡的恐惧正在不停地作祟，这使得他不能够完全集中注意力。 他正在害怕，害怕就这样抛弃所拥有的一切，他害怕成为属于文明的第367块记忆模板。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是圣人，也没办法克服这种面对死亡的恐惧情绪。 但这种害怕，成为了整个计划的阻碍，圣人是不应该有这种情绪的。就算他愿意牺牲，也不应该有这种情绪，因为这种情绪，可能会代入到记忆模板当中。 第七百七十三章 伟大的英雄 记忆，是非常深奥的数据代码，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动。就目前而言，只能够窥探部分的记忆代码，想要完全破解是不可能的。 “张教授，我应该怎么做？”在第三天过后，最后一次记忆检查的时候，卡尔玛问道。 他怕死。他没有办法摆脱这种情绪。 张远沉默了，坐在面前的仅仅只是一个凡人，但现在却要硬生生地逼迫自己，摆脱基因哲学的桎梏，成为圣人。 这是何等的艰难以及痛苦…… 但如果第367份记忆模板制造失败，意味着半球文明从星际时代开始，持续了数万年的超级计划功败垂成，这是不可承受的。 对于人类来说，也不希望见到这样的结局。 可是卡尔玛怕死啊，他正襟危坐，双眼瞪大。这可能是他保持自我的最后一段时间了！ 他害怕死亡这一件事，他从来没有向其余的半球人说起过，因为一旦透露出去，整个文明肯定会引发掀然大波，反倒是对着张远这一位人类透露了自己的心声。他知道张教授不会泄露出去。 张远思考了好久，才说道：“在我们的文明中，有这样一句名言。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 “对你来说，最为壮丽的事业是什么呢？” 卡尔玛沉默了半晌：“我明白了。张教授，如果是您坐在这个位置，会怎么选择？” 张远犹豫了一阵子：“我……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但你要知道，你的生命不仅仅只属于你……现在这个时候是不容退却的，这是成为五级文明的关键性一步。” “我明白。” “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会建议那些记忆模板的操刀者，优先帮你删除关于死亡的恐惧情绪，但是删掉大量的内容，记忆模板的完美程度可能会降低一些。” 卡尔玛点了点头，“尽量吧。” 他仿佛能够理解张远的心绪，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再接下来，接受完检查后，半球人的所有高层领袖，对着这一位愿意奉献生命的圣贤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开始了记忆模板的制作。 卡尔玛躺入了一个矩形的仪器当中，脑袋上插满了电子仪器。 “记忆模板”作为半球文明最为核心的项目，自然是由他们自己的科学家自行完成。不过由于双方的良好关系，还是允许张远等人类在周边旁观……当然也只是仅限于旁观，张远并不能出声询问些什么。 “卡尔玛阁下，您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了。” 半球文明的一些科学家开始亲自操刀卡尔玛的记忆，优先删除了对失去自我意识的恐惧情绪。 实际上这些记忆是非常模糊的，并不能被精确删除。去掉了这些记忆，相当于丢失了一部分的个人偏好。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过了好几个小时，卡尔玛从呆滞中恢复，他感觉很多东西都丢失了，但也正是这种丢失，让他从正常的半球人，一点一点升华为真正的神灵。 “还能够接受。” 张远在旁边皱眉观看，他觉得人类可能没办法接受这种缺少情绪的模式…… 卡尔玛在缺失少量记忆的情况下，依旧能够思考问题，他甚至还能够和科学家们进行交流。他清楚地知道哪些记忆是重要的，哪些是不重要的。不重要的记忆，全都可以删除。 “请您尽量地调动自己的正面情绪。我们会尽量将这些正面情绪刻印下来。” “明白了。” 他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工作经历，曾经的欢声笑语，为之付出的艰苦劳动，收获成果带来的快乐……曾经的一幕幕，回荡在脑海当中，变成了屏幕中大量的数据流。 他尽可能地调动起自己对工作的热爱，是的，这一刻极为重要。因为这种热爱将会重新刻印在下一代的记忆当中，化为一颗颗种子。 这一颗颗精神种子，能够在下一代半球人脑海中生根发芽，成为文明进步的源泉。 是啊，我已经不惧怕死亡了。 我会永远活在整个文明当中。 没有悲伤，也没有害怕。 整个过程一共持续了两天的时间，看的张远头皮发麻，那位坐在他对面，曾经诉说自己害怕的半球人，卡尔玛先生，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 由凡人，成为神灵。 紧接着，工作人员又开始删除更多的记忆，并且尝试着修改极少量的记忆，让整个模板更加完美。这种完美已经超出了半球人的本性，完全摆脱了基因哲学的限制。 在整个过程当中，科学家们得到的反馈越来越少，但卡尔玛还在坚持着断断续续的反馈，为了整个文明，他努力调动出了浑身上下所有的正面情绪。 一个星期后，卡尔玛的所有记忆被改造成了一个合适灌输的框架。 丢失大量记忆，自我意识崩溃，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成功了吗？”张远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地问道。 “不知道，需要实验才能够验证，但理论上成功了。一个很完美的记忆模板。”这位半球文明科学家兴奋异常的同时，又对着付出了生命的卡尔玛鞠了一躬。 紧接着，所有的半球文明领袖也全都对着他再次鞠了一躬，感谢这位圣贤的无私奉献。 张远叹了一口气，也跟着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的尊敬。 对于人类来说，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可以避免卡尔玛的死亡，用虚拟世界技术将所有记忆提取到电脑中，再进行修改。 但这种捏造出来的记忆模板，太死板了，完美程度远远比不上现在这样现成制造的。因为记忆是每时每刻都在动态变化的，一个人这一刻能够悲伤，下一刻就能够喜悦，甚至两种情绪能够同时存在。 卡尔玛这一位圣人，在最后一颗表选出了积极的一面，甚至将自己为整个文明牺牲的意志也传递了下去…… 每一个被灌输了记忆的半球人，都能够领会到这种伟岸的意志，从而无形间影响整个文明。 这种强大意志让张远头皮发麻，甚至参观了这一次实验后的一段时间里，经常会从睡梦中惊醒，深深感叹着五级文明的可怕…… 是的，半球文明最后一块拼图，随着圣贤的复刻，完成了！ 他们几乎已经成为了五级文明！ 对于半球文明而言，不需要真正活着的圣人，他们只需要每个人都向往成为圣人的那一个目标。 如果卡尔玛还活着，他依旧怕死，依旧会有各种情绪，有自己的偏好，会有大量的瑕疵，这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他还活着，会产生过高的影响力，民众可能会效仿有瑕疵的圣人，于是对文明的发展造成阻碍。 所以半球文明不需要圣人，他们只需要更好的模板。 精神领袖是不能长命的，善始善终往往比登天还难。 伟大的英雄，安息吧！ …… 第七百七十四章 修昔底德陷阱（二合一章节） 这件事当然重要，极为重要。一方面意味着半球文明完成了最后拼图，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积累，成为五级文明将会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了……另一方面，意味着人类也拥有了全套的技术，因为半球文明的绝大多数实验，都是虚幻实验室提供的。人类已经掌控了修改思维的方式！ 张远在撰写整份报告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时不时会颤抖一阵。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兴奋还是在恐惧，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这种感情非常复杂，是啊，就算是抄袭半球文明的道路，又怎么样呢？ 如果人类自己能够找到不错的道路，那当然再好不过。 如果找不到呢？以张远的想法，抄，也要抄出一个五级文明来！ “……按照这种进展，半球文明在记忆模板全部发生革新后，将产生指数级别的知识传承迭代！很快，他们所有的新生人口都全能够拥有一两千年的工作经验。这是多么大的一个优势，到底意味着什么，我相信大家应该清楚。” 就算半球文明的种族值并不高，但一两千年的工作记忆量，实在是太大了。将这些记忆灌输到下一代的脑海中，完全可以弥补智力差距。 新型记忆模板，带来的提升是全方位的。 当张远将这一份报告递交到科学议事会的时候，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深深的震撼以及紧迫。 半球文明走出了这一步，真的太不容易了……那么人类呢？应该怎么办？ 张远在台上继续汇报道：“……灌输的记忆量越庞大，诞生白痴的概率也就会越高，但半球文明拥有我们提供的新技术之后，可以一部分抵消掉诞生白痴的概率。并且，半球文明并不会因为诞生白痴而减缓自己前进的步伐，这一点是我们无法做到的……”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可以再次更新记忆模板，让所有新生代的素质再一次得到飞跃。譬如在两千年记忆量的基础上，再增加两千年，四千年的记忆模板！如果不够，就再来两千年，六千年工作经验的记忆模板……”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种进步是无止境的，没有必要在担心沉沦的问题……” “这也是我们认为五级文明强大的原因之一，不停地向上迭代进化。五级文明将会以更高的速度向前进步，而且这种速度不会减缓，反倒会越来越快！” 坐在座位上的各位沉默着，思考着。 自己的盟友，突然间完成了五级文明的拼图，拥有无限进步的潜力，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而新人类文明还没有选择好自己的道路……新人类文明始终不知道这一步应该怎么走，哪怕已经拥有了这种技术条件。 这个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所有的科学议事会成员都默不作声地思考起来。 这是一种逼迫，一种压力。 人们在选择方向上犹豫了太久，现在半球文明横空出世，逼迫人们选择。 “等一下……”李振东张了张嘴，问道：“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会如同语气中的那样吗？这个问题有点儿严重啊。” 张远道：“怎么可能开玩笑？只不过，他们现在只完成了一块记忆模板的更新，后续至少还有另外365种记忆模板需要完成……他们甚至可能创造出更多的记忆模板，以摆脱思维模式多样性的问题。” 一位副舰长忽然问道：“张教授，半球文明究竟多长时间后，能够超越我们？” 众人纷纷抬起了头，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张远叹了一口气：“简单的估算，如果我们全力帮助他们迭代记忆模板，大约100-130年能够完成所有模板的迭代。从原先有点跟不上时代的，全面进化成新的模板，到时候他们将会产生一个翻天覆地的质变。” “在这之后五六百年，不超过一千年，随着这一门技术的越来越成熟，大量拥有遗传记忆知识的天才诞生，这些天才会缩短我们双方除了虚拟世界外的大部分科技差距。在这之后，双方科技实力可能会产生逆转，当然这只是简单估计，到底怎么样还不好说……” “所以，一千年吧！” 张远伸出了一根手指，“最慢最慢，一千年之后，对方超越我们。最快只要五百年。” “这还只是第一次质变。” “至于第二次质变……对方完成了这项计划，超越了我们之后，不会因此停下脚步，依旧会迭代自己的知识，一直到一个科技奇点，也即能够完全硅基化改造，完成人机结合，实现思维加速。” “到时候，将会逐渐拥有如同强人工智能般的光速思维，然后再次产生技术大爆炸，远远将我们甩在身后。这是第二次的质变，只有完成了思维加速，才能够成为真正的五级文明，一种我们很难理解的状态。” 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从感性上讲，新人类文明想要一直当联盟的老大，并不希望发生实力逆转。 可是理性上讲，难道因为对方可能超越人类，就故意卡壳对方吗？ 这种思想太狭隘了。 如果卡对方的科技，的确能够延长很长一段时间……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仅仅是为了阻止对方的进步？ 又有一位科学家问道：“他们的追求目标是什么？基因哲学怎么修改的？凭借目前的基因哲学机制，可以实现光速思维吗？” 修改基因哲学以及思维方式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适应光速思维。 张远道：“他们创造出了一整套理想化的圣人准则，所以整套模式将会往那个方向修改。他们拥有光速思维后，行为准则将会像记忆模板一样，充满了他们认为的绝对正义……在那个时候他们会缺少一些感性，拥有更多的理性。” “但大家可以放心，恩将仇报绝对是令他们唾弃的行为。所以半球文明强大了，理论上是不会对我们造成坏处的。” “这一套思维，是能够加速，实现光速思维没什么问题。” 全民圣人化思维，听起来有点中二，但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前提是要定义清楚什么才是所谓的圣人，什么是所谓的好，所谓的坏，什么是绝对正义。 舰长女士发问道：“圣人模式吗？我们是否可以借鉴这条道路？” 张远愣了愣，这个问题放在人类群体中，只会产生无止境的争吵，因为每个人的看法都是不同的。但半球文明已经在曾经的历史当中，取得了共识。 “可以到是可以……但无论什么世界观，总归只有少数人能够认同。我们可以认真准备一下这个备选方案。” 张远清了清嗓子，说道：“总而言之，我严重反对通过技术手段，卡壳对方更新记忆模板。没错，现在对方的确需要借助我们的帮助……咱成不了五级文明，找不到前方的道路，是我们自己没本事，没必要卡着别人。” “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我是严重反对踏入的……” 众人纷纷沉默，张远看到几位部长全都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修昔底德陷阱”是曾经地球文明中的术语，指的是一个新崛起的大国，必然要挑战现存大国，而现存大国也必然会回应这种威胁，这样战争变得不可避免。 战争不仅仅局限于军事，还包括科技、贸易、金融等方面，当初21世纪初，华国与米国的科技贸易战，就是修昔底德陷阱的典型代表。 现在新人类文明也面临了类似的窘境。 张远继续道：“反正按照我的观点，未来的一千年里，如果我们在半球文明的刺激下，还是走不出这一步，估计也就没什么希望了，老老实实抱大腿，或者抄袭对方的模式才是王道……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们不行就只能学别人的。” 张远说的话很不客气，但事实也正是如此。世界上有的是比人类更加强大的文明，卡着自己的盟友又算什么？ 半球文明的模式，人类的确有科技实力将其抄袭下来，但是整个社会就目前而言完全做不到，更不可能允许诞生巨量的白痴，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做不到也只能够怪自己！ 李振东点了点头，支持张远的观点：“的确如同张教授所说，如果半球文明成功了，我们人类也将会拥有全套的相应技术，甚至有可能比他们更早拥有。到时候科技上完全准备就绪，我们面临的，仅仅只是到底怎么修改思维，文明的大目标到底是什么，这一哲学上的难题。” “所以我也反对用技术手段，卡壳对方的进步。” 山本一郎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说道：“或者，实在做不到，可以分裂出一个子文明，去完成这件事。” 这一个想法又让大伙全都惊呆了。反对的人众多，分裂出一个子文明，这又算什么奇思妙想啊……就目前而言，更加难以做到了。 这一次的会议并没有讨论出什么有效东西，只是让大家知道了这一事实正在产生。 虚幻实验室依旧会帮助半球文明更新记忆模板，不会卡壳对方的科技。 而仅仅只是半天的时间，半球文明完成最后一块拼图的新闻，已经在新人类文明社会内部慢慢传开。 相关的报道全都很谨慎，透露出的并不多。 但字越少，事情越大，民间的紧张以及震撼情绪自然不用多说。 “号外号外，科学家们一致认为，半球文明已经将五级文明的潜力，转化为事实！” “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就能够迈过这一道门槛了！” “你说啥？！” “真的假的！” 实际上优越感这种东西，其实每个人都有，甚至是一种幸福的来源，只是大家优越的层面不一样罢了。人类面对弱小的种族时，会产生优越感，面对老是抱自己大腿的半球文明，也会产生优越感，只不过平时的生活中不会表现出来罢了。 但现在听说半球文明已经开始了质变后，民间层自然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譬如说停止合作，阻止对方进步等等。 这一类声音又受到了来自社会更多的批评。 “有些人阴暗的心理总是见不得别人好，呵呵。失败者总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哦豁，修昔底德陷阱开始发力了，沉沦者文明典型标志！” “弱弱的问一下，什么是修昔底德陷阱？” “失去了自信以及自尊的文明，总归会变成沉沦者……难道我们不应该加快自己前进的脚步，以避免这种实力反转的情况产生吗？”这些声音虽然激进了点，但还是有那么点道理的…… 还有一些插科打诨，趁机开玩笑的声音：“是时候实行更加激进的政策了……未来一千年，赶紧人机结合吧，人类的潜力是有限的，我不想做人啦！” 这群傻屌网友还不明白整个文明面临的沉重，也不知道半球人为此付出的艰辛苦难。 人们面临的烦恼，不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 这种改变需要契机，又或者大部分人都在摇摆，只能够依靠少部分人的决心 …… 就这样，一片吵吵闹闹的声音当中，联盟下一个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舰队在虚空中高速航行了四十多年，是时候停顿下来，进行一次大维护。 在前往银河系边缘的路途当中，人类已经调查了沿路的3颗黄矮星，均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新鲜事。 实际上，当初规划星路图的时候，联盟舰队的一路规划基本上都是黄矮星。因为黄矮星才是最适合生命发展的恒星，遇到新奇事件的概率更大一些，整只反正也是要停下来维护整顿的，还不如寻找一些智慧物种交流一下。 只不过，这条星路图所规划的航线，完全就是未知的，扑空的概率很高，现在这是第四颗黄矮星。 一次新的旅途摆在了人们的眼前…… 第七百七十五章 一个新的文明（二合一） “我倒是挺喜欢现在这样，面对未知，总是抱着一丝期待感。如果真的因此修改自己的思想，也是没有问题的！” “准确的说就是好奇心吧……我曾经看过一本小说，里边有一种生物，名叫恶魔，他们冰冷无情，拥有无尽的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 李振东正在天文望远镜中眺望着这一颗黄矮星，它的年龄大约在45亿年，还是一颗相对年轻的恒星，周边行星的具体数据资料还没有出来。不过有几颗星球位于宜居带当中，在这里大概率能够寻找到生命的痕迹。 张远点了点头，“是啊，半球文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但我们人类却被一些东西给限制住了，人类迟迟不敢迈出这一步，徘徊了太久太久了。想地越多，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前走，人类的智慧，怎么可能万无一失呢？还不如直接蛮过去。” 李振东道：“你们虚幻实验室那边，准备做的怎么样？” 张远叹了一口气：“理论上，我们的技术已经接近成熟，可以通过修改记忆以及价值观的方式，去绕开基因哲学的各种限制，然后建立一套新的价值体系，将思维上传到电脑中，实现硅基化改造！” 这些技术是结合了半球文明的大量实验经验，才总结出来的。如果没有遇到这个疯狂而又大胆的文明，给人类一万年的时间，也不可能搞定这些记忆篡改的手段。因为整个研究过程实在是太艰难了，也牺牲了太多的半球人。 仅仅依靠土著人的实验，是很难做到目前这一步的，记忆修改这种技术，光是人类内部的反对意见就极大。 李振东点了点头：“……其实我觉得吧，所谓的前进方向、文明大目标，不需要新人类文明的每一个人都认同，现在整个文明九个多亿，马上就要十个亿的人口，一人一句口水话就能够把我们给淹死了！”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吃个狗肉是不是文明行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题辩论三天三夜都没办法搞清楚，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要每一个人都投票认同？不可能的啊！” 自从半球文明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外，新人类文明的高层便隐隐产生了更多的心思。 有些人如同李振东一样，觉得统一全人类的思想是不可能的。 无论是银河系外部局势的逼迫，还是联盟内部的高强度竞争，都在促使新人类文明发生重大变革。 尽快，尽快！ “如果实在不能够接受，说不定还真的要分裂文明……你觉得呢？” 有一些激进分子已经开始准备这件事了，新人类文明的确是有这样的激进分子的，他们能够为了整个文明的进步，牺牲自己的一切。 “能不分裂，还是尽量不要分裂，那样会元气大伤的。” 张远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沉默了起来。 人类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发射一艘地球时代号，就分裂出了一个子文明。 四级文明的科技，需要大量的人口去维持。成为五级文明不是那么简单的，单单虚幻实验室的运作就需要大量的人才、物质资源的支持。 少数的激进派，就算成功分裂出一个全新的文明，人口数量是不够用的，除非激进派能够把新人类文明的大多数财产、人口全都分裂过去，整个计划才能够算是成功。 如果仅仅分裂出去“地球时代号”那样的一艘飞船，或者只有几百万、几千万的人口，意义并不大。 “而且，现在的星际局势，和以往已经不一样了。闹矛盾并不是明智之举。” 沉思了半晌，张远才说道：“我们不能够与阿列夫文明一样，不接受同样思想的，就强行同化他们，哎，大家求同存异吧。能够接受改造的，那就接受改造，不能接受的，那就不改造。我觉得这两种思维可以共存啊，一个联盟，连外星人都能够容忍，容忍一些不想改造的同胞，应该也没有问题！” “现在唯一困难的，就是如何思维改造的问题。剥夺掉一些感情的圣人化么？” 目前这种巨大的社会冲击，其实是当初接受半球文明加入联盟时，就计划好的一个环节。 修改思想，无异于杀死目前的“我”，催生一个全新的“我”。 第一步是死亡的问题，当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发生根本改变，他是否算得上是死亡？就连哲学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普通平民百姓更是对此恐慌。 第二，全新的“我”，需要人类自己去定义，这一步的定义环节，也是非常困难。新人类内部民众的意见是难以整合的。 但是改造基因哲学，是一个系统工程，没有民众的支持又不行。 所以当初那时候，新人类的高层便认为，光靠本身的内在因素，很难走出这困难的几步。决定借用一些外力，也就是半球文明，来进行外部刺激，才能够将民心拧成一股绳子，反正到时候硬着头皮也只能往前走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现在民间到处都能够听到争论声，半球文明的例子实实在在摆在了眼前，这种刺激实在是太大了，比阿列夫文明的刺激更大！ 因为阿列夫文明本身就比人类强大了太多太多，而半球文明只是个跟在后边的小老弟罢了…… 这就好比地球文明时期，一群乡村穷人去城里打工，看到原本的土豪，只会感到羡慕嫉妒。这种情绪并不强烈，因为对方本来就是土豪。 但同样是打工仔，突然间有一个混的最差的，抓到了机遇变成了同样的土豪，那么其他人受到的刺激必然会更大。有的人会更加奋发图强，有的人却在强烈嫉妒下产生恶念，人这种生物本性如此，千万年来从来没有变化过。 新人类文明的大多数人，还是愿意奋发图强，不让这个小老弟追赶上的。 现在人们有五百到，一千年的时间来更快速的接受这个事实，要么尽快做出改变，要么反过来当别人的小弟。 【改变！改变！必须要改变，不改变，毋宁死！】 这是键政局局长马明涛发表的帖子，里边的内容很多，获得了一大堆网友的点赞。 一些不嫌事大的已经开始对喷了。 阴阳怪气盖帽子的有之：“呵呵，不想改变的沉沦者，垃圾。” 认为这种行为背叛了人类的亦有之：“放弃了人类的道路，无异于自杀！” 还有人正在讨论“什么才是人类”这个古老的话题。 反正无论什么事，都是能够喷的。 【强烈建议，将价值观做成模块，可以提供大家自由选择，譬如说可以自由安装一个勤奋模板，又可以安装一个爆肝模板……】 这是科幻作家最初永恒的建议，下边有一大堆人正在催更他的小说。 “是啊，最初永恒太懒了，更新这么少，还动不动就请假。如果能够加载勤奋模板就好了。这样他码字码的开心，我们看的也开心。” “作者，我要看一天十万字啊。最好今天就完结。” “强烈同意可以自由加载模板！” “越爆肝越快乐的感觉，你们知道吗？” 看着网络上的风言风语，张远苦笑一声，加载所谓的模板，得先修改思维框架才能够做到，得有个现有顺序。 在原本的人类思维模式下，是很难硬生生塞一个模板进去的。就算真的能塞进去一个模板，也没办法塞进去第二个、第三个了。 就如此，一片闹哄哄的争吵当中，联盟舰队已经接近了目的地…… …… 半球文明正忙于制定新的制度，为诞生地367个记忆模板而庆祝狂欢；新人类内部开始为此事争吵个不停。人们的注意力被分散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憧憬着新的探索发现了。 不过，惊奇总是在无意间诞生，新人类文明的天文学家依旧在兢兢业业地工作，没有因为内部的政治事务耽搁工作。 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个行星系的地理构造居然非常古怪——其中有两颗大个的行星，相互之间挨在了一起，几乎处于同一公转轨道！ 这就好比月球与地球的双生关系，而在这个新发现的行星系统当中，其中一颗的质量大约是地球的倍，另一颗是地球的倍，两者相差的平均距离在120万公里。 最关键的是，这两颗处于在宜居带中的星球，全都拥有大量水资源！ 一颗是蓝色的，还有一颗是红色的，就像两颗不同颜色的宝石，静静地漂浮在宇宙中，美丽异常。 “一下子发现了两颗可能的生命星球？有意思，这太有意思了！如果两颗星球全都诞生了文明……哦，是同一时间诞生了文明，那就更加有意思了！” “在宇宙社会学中，如果同时诞生两个科技文明，科技程度差不多的情况下，相互之间的剧烈竞争，很容易诞生更加高级文明。” 这个大发现让文明内部激烈的讨论稍稍淡化了些，转移了民间的一部分注意力。 “你想地美哦，两颗星球，同时诞生生命倒是有可能的……但同时诞生科技文明，几乎不可能。 天文台中，一位女工作者略微有点多愁善感地说道：“文明的诞生，只不过是演化历史中的最后一秒罢了。文明的诞生意味着星球自然演化的终结，将绝大部分物种的命运交到了智慧文明的手中……很可能会产生物种大灭绝吧。” 另外一位男生嘻嘻哈哈地说道：“你可别这么说……星球可从来不在意智慧生命的生生死死，千万不要把智慧物种看得太过重要了。” “在未曾诞生智慧物种之前，所有的生命都在星球上吃来吃去。在诞生智慧物种之后，生命还是在相互之间吃来吃去，但总归有探讨宇宙真理的可能了。也就只有这么点差别。” 就在这些诗人大发感慨的时候，突然有一位年轻人大叫起来：“喂喂，你们先别吵。瞧我发现了什么，这里有一个黑点……一个黑点！” “不会是他们的太空港口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手舞足蹈地说道：“哈哈！这里有一个文明，有一个进入太空时代的文明！我们终于遇到智慧文明了！” 众人连忙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在照片中，其中一颗星球附近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这一事实很快就让所有人兴奋起来，能够用望远镜拍摄出，说明这家伙的确不小。 只有几米直径的人造卫星，根本是拍不出来的。 “说不定只是一块大个陨石呢？可不要高兴地太早！” 这位年轻人飞速的计算了一阵子，用一副肯定的口吻：“肯定是一个太空港口，因为这个黑点的位置位于两颗星球的拉格朗日点上！我敢保证！” 众人计算了一下，神情纷纷一动。 拉格朗日点，又称平动点，在天体力学中是限制性三体问题的五个特解之一。一个小物体在两个大物体的引力下，在该点处，小物体相对于两大物体基本保持静止。 将太空港口，建设在两颗星球的拉格朗日点，是相当非常不错的选择。 一般情况下，天然的大块陨石出现拉格朗日点的几率太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大概率是智慧文明了……而且是拥有太空港的智慧文明！ 这一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联盟，路经4颗黄矮星，人们再一次发现了智慧文明，而且是有航天科技的文明，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有一些民众暂时放下了争论，好奇地想要探究其具体的历史文化，看看能不能带来一定的参考。 是的，前进方向，这很重要！ 如果足够有潜力，人们还顺便想要吸纳一些优秀的科学家，作为附属文明。 当然了，谁也不能够肯定，阿列夫文明的探测器是不是已经将这个文明给同化了。所以，一切的行动，还是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够大张锣鼓。 …… “尊敬的新人类朋友，我们对附属文明的培养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我们认为现在的发展方式很好……但如果您的文明有这方面需求的话，我们是不反对的。通往五级文明的道路崎岖漫长，的确需要寻找一些借鉴……哪怕这些文明更加低级，或许也能够带来启发。” “如果遇到危险，我们也会加入对抗当中，请您不用担心。” 半球文明的领袖在这一次的会议中，非常友好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表示自己的文明实在太忙碌，就不参与这次行动了，只要人类将调查报告发送给他们一份就成。 因为第367份记忆模板的诞生，半球文明内部正在发生重大转折，相关的大量内部事务也得重新制定，各种乱七八糟的琐事，搞得他们实在是心力交瘁，没有精力以及兴趣去调查另外的外星文明了。 在半球人看来，反正九州号战星是新人类所属，交易市场也是自由竞争，盈亏自负的制度，到底培养多少附属文明，和半球文明没什么关系…… 反正也不是半球人培养，只要新人类自己能够控制得住就行。 但如果真的因为调查其他的文明遇到危险，他们还是会加入到战斗当中，不会因此而退缩。 这是一个非常友好的承诺。 而新人类方自然也给对方面子，表示己方不会一直在这里调查下去。反正整只舰队也是要停下来整顿维护的，如果所有战星的维护结束，将会重新启程，不会在这里长期耽搁。 就如此，所有的决议商量完毕后，先头探索部队悄悄地出发，很快，将会给人们带来第一手的信息，打了一声招呼。 …… 第七百七十六章 莱尼诺文明 莱尼诺文明，如果按照常规的星际等级划分，算得上是一个一级文明，拥有行星之间的航行能力，能够开采地外资源。 而且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文明，足足超过百万年的漫长历史。 不过这个文明自从发明可控核聚变技术后，便逐渐失去了前进的动力。至于可控核聚变的发明时间，可能是在九十多万年之前了吧……常规的沉沦者文明都是如此，在一段时间的突飞猛进后，便长期处于停滞状态，全民沉迷于发展伪科学。 所谓的伪科学，也即一些根本原理上难以解释，或者干脆就是错误的，却有许多人愿意相信的学科。 低端一点的伪科学包括永动机，虫子从空气中凭空出现，鸡蛋与牛奶不能混吃等经验主义；高端一点的包括量子神秘主义，心肌干细胞，N射线，等由知名学者弄出来的学术造假行为。 如果学术造假无人揭发，每个个体都沉迷于伪科学不能自拔，文明自然停止进步，甚至连少部分想要秉持正义的人士，也往往因为话语权太少，被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当中…… 实际上，一级文明的技术也足够满足民众需求的了，就算发展缓慢也没什么，他们拥有可控核聚变技术、最为基础的人工智能、初级医学材料学，拥有一定的太空开发能力，人口增长停滞，吃穿不愁，在这种生产力远远大于需求情况下，还有什么值得发展的呢？ 所谓的“科学进步”，只不过是为了麻痹底层人士思想，捏造出来的一个借口罢了……只要这个借口依旧存在，阶级还是会产生少量的流动，即便这种流动依靠的是坑蒙拐骗的伪科学，也比完全不流动来的更好一些。 在长期稳定和平的环境当中，莱尼诺文明总共也就开发了一颗半的地外星球。半颗是周边的一颗气态行星，也即核燃料库，另外一颗自然是周边的红色伴星…… 出现这种情况倒也不稀奇，在人口增长率不高的情况下，实在没有必要把每一颗星球都开发过来。占领更多用不着的地盘，何必呢？ 没有太大的利益，就不必要去做这些事。 文明中拥有26个隐性的统治家族，虽然目前各个国家的政府看上去是民主选举的，但背后总是存在着这26个家族的操控。他们操控了舆论、资本，所谓的总统、总理只不过是资本代言人罢了。 因为权力这种东西继承起来很难，每个个体的个人能力有着很大的差别，能力低劣的个体，去继承权力，是要倒大霉的。 所以，这些统治家族一般不会直面民众。这个选择很聪明。 但是财富继承起来就简单得多了。经过长久的资本发展，整个星球的绝大多数财产都被这26个家族垄断，再加上科技逐渐停止进步，原本斗生斗死，相互敌视的各个家族也变得相互之间融洽起来…… 世界已经太平，生产力远远大于需求，只要各自经营好各自的地盘。久违的和平发生在这个星球上。只要控制好舆论，26个家族就能够永久性地统治这个文明。 这样平静的日子仿佛能够继续十万年，百万年，一直持续下去。 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各个大家族在相互斗争下，也变得更加开明了，将许多自己享受不完的财富分给了民众，廉租房、救济餐，基本社会福利制度，应有尽有，在这颗星球的生活很简单，只要一个人努力工作，就能够养活一整个大家庭。 在这些统治者看来，这些财产自己也用不完，还能够得到民众的拥护，何乐而不为呢？ 再加上丰富的电子化学激素，能够带来最为廉价的娱乐方式，所以莱尼诺文明的个体，整体幸福感居然高的离谱，整体的犯罪率也很低…… 这也是许多沉沦者文明的标准现状……是不是沉沦者文明，与民众幸福感是没有关系的。 “啊，每次来到这个位于拉格朗日点的太空港口，我都会感受到整个文明的强大！我们居然建造出了如此庞大的太空观察装置，集体合作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是的，在几千年以前，这个位于拉格朗日点的太空港还处于规划阶段，但现在，在我们这一代手中，终于完成了。” 这个太空港是26个家族，最近集体出资建造起来的，算得上是这个文明最大的星际运输中转站。 几位莱尼诺文明的贵族子弟正在感慨着科技的伟大。 “赞美科技，赞美合作。” “是的，最重要的还是合作。” 他们登上一艘太空飞船，前往隔壁红色的伴星，然后开始随意地闲聊：“我听说，最近几年，C类电子激素的使用者又增多了，几百年一次的死亡轮回又要来了啊……这些人口总归很快会被淘汰掉，然后更换出一批新的。当我第一次听说这回事的时候，觉得他们挺可怜的……” 这些智慧生命的模样有点像白毛猩猩，两只手两条腿，身上穿着少量的衣物，这说明他们拥有与人类类似的廉耻观念。廉耻观念又能够和道德观联系在一起，所以这是一个有共情能力的物种。 一位莱尼诺人做出了一个射击的动作，“可怜？死亡轮回，是他们自找的……我曾经接触过路边的流浪汉，问他们想要居住在更好的环境当中，还是想要每天打一点电子激素？如果他们想要住到廉租房里，我可以出点钱，资助他们。” “但绝大多数流浪汉都选择电子激素！他们说他们是自愿的！” “所以了……选择这样的生活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他们自找的。” “奥恩阁下，您可真是仁慈啊，还会去关注那些流浪汉。” “哎，不说这个了，我现在反倒更加期待打虫子，阿曼尼，你们家又开发了什么新的武器？” “当然有，一种高速旋转震动的尖刀，能够轻松切开虫子的身体，还有一种电磁弹射炮弹，我们把它叫做高磁炮……嘿嘿，反正到地方你们就知道啦！” 第七百六十七章 周期性的人口轮回 这些公子哥说说笑笑，对他们来说，这种星空旅行，也是第一次，毕竟他们的大多数人才刚刚成年。 不得不承认，在宇宙文明当中，某些科技的出现是具有偶然性的。这个文明并没有发明超高强度的纳米材料，也就没有太空电梯，所以往返于星球与宇宙的是一种空天飞机。这种空天飞机最大的缺憾就是一开始的加速度太大了，需要经过一定的训练才能够承受。 对于这些大财阀的后代而言，往脑袋中打电子激素是严令禁止的行为，否则就算表现的再完美，也会从家族继承人名单中剔除。 反正家族中继承人多得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为何要挑选一个打电子激素的当继承人呢？ 没有一个莱尼诺财阀，愿意从高高地云层中跌落凡间。所以，想要娱乐早点刺激，也就只能够亲力亲为，打打隔壁星球的虫子，或者玩弄一下异性，更加高端也更加危险的就是玩弄权力。 像位于拉格朗日点的太空港，就是权力与金钱的结合产物，也有着一定的经济效益。 但对于普通民众来说，电子激素是非常常规的娱乐方式。 A类电子激素相当于是简单娱乐，类似人类抽一根烟、吃一顿精美大餐、完成一次交配后感受到的快乐。 B类激素是莱尼诺人能够承受的上限，拥有比较高的成瘾性，但是通常情况下，不会出现大规模的社会问题。 C类激素拥有生理上不可被戒除的成瘾性，一旦用上，很快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一两个月之内出现精神疾病，导致大脑报废。 莱尼诺文明绝大多数的国家，从法律法律就不禁止民间使用这些东西。因为这个文明科技攀不上去，也不需要更高的生产力，需要的只是社会和平稳定。 这些电子激素，生产起来实在是太廉价了，最为常规简单的类型，只要一个特殊的电击器往脑袋上放电就成，充上电还能够循环使用，单纯的电费能够花多少钱？！ 只要民众自己愿意使用，能够保持社会稳定，谁愿意去管那么多呢？ 但是话说回来了，单纯使用A类、B类电子激素，行为还算可控；C类激素使用的多了，是会导致个体产生精神疾病，就连吃饭都不想吃了，然后导致死亡…… 所以了，莱尼诺文明会出现周期性的人口轮回现象，每隔两三百年，使用C类激素的人口会逐步达到一个高峰，开始集中死亡，在这个期间段犯罪率也会大幅提升，产生较大的社会混乱。毕竟使用C类电子激素的个体，思想已经难以自控。 在几十年内，人口规模可能会衰退3-5%，上亿人口的死亡，绝对是一件很可怕的时。 然后在之后的几百年时间里，慢慢更换上一批新的人口；等人口上升到一定程度后，又开始大批量地死亡。 如此反复循环，这种周期性的人口轮回，已经变成了一种社会现象。 莱尼诺文明的高层，以及专家学者们，知道它发生的主要原因，但又不敢从法律层面禁止电子激素的使用，哪怕是C类。因为它已经涉及到了底层民生，禁止了整个社会分分钟就乱了。 聊到这里，其中一位大财阀的子弟唉声叹气：“唉，打虫子……我们只能靠打虫子娱乐，有时候，普通平民百姓的娱乐方式反倒更加精彩。你有没有见识过A-3302型号？虽然价格很高，但尝试起来简直欲罢不能啊！” A-3302型号电子激素是最新产品，相当于同时和一百个美丽的异性发生关系，虽然他们这些财阀贵族，在现实中也能够做到这件事…… 可现实中谁有这么多的精力啊，一次性对付两三个也算是不错了。不是每个莱尼诺人忙活了一天，都有精力在凌晨三四点钟继续干这事的。 聊到这一些，这些贵族子弟开始怪笑起来。 “安来曼，A-3302是会导致心理毛病的，你这是得了性上瘾。某些明星就是用多了这玩意，才爆出丑闻的，因为题目控制不住自己了，我认为它应该归到B类。” 娱乐圈在他们眼中，也只不过是玩物罢了。 “要是被你父亲知道你使用过A-3302，你今天晚上就要被打断一根腿！” 这只白毛猩猩连忙大叫：“我可没说我用过啊！” “哈哈哈！” 还有一小部分贵族子弟却在旁边沉默，没有开口说话，作为智慧生物，有时候也会突发奇想，觉得这样不好。 他们想要改变些什么，交配、娱乐、繁殖下一代，然后过完自己的一辈子，死去。他们总觉得现在这样循环的历史，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如何改变…… 生活的意义，就连伟大哲学家都难以探讨清楚的话题，他们何德何能，去改变呢？ 作为既得利益者之一，改变又有什么好处呢？ 单个个体的力量，是没办法做到的……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过一些快乐的，随心所欲的生活。 几个小时后，“嗡”地一声轻响，飞船降落到地面，红堪星到了。 这颗红色的星球是莱尼诺星的伴星，上面生存着大量的甲壳类生物。 红堪星是一个以昆虫为主要物种的奇特星球，到现在莱尼诺人也没有搞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种类的虫子……数千万种，甚至数亿种都有可能。 红堪星地表拥有大片大片液态水，充满了红色树叶的森林，再加上充满了铁元素的岩石，使得整颗星球如同夕阳般的火红色。 这些虫子中，最大的有两米高，数吨的质量，就如同一辆辆小坦克，攻击防御能力极强。 最小的也就几个毫米，就如同人类世界中的蚂蚁。 莱尼诺人的达官贵族们不打电子激素，他们最大的娱乐方式，就是跑到这颗外星球，用各种武器打虫子，以发泄本能的暴力欲望……因为这些虫子的确是极好的狩猎对象。 各种媒体记者、有点闲钱的游客，旅行的学生，会选择来到这里，体验与自己母星截然不同的生活。 有些时候为了节目效果，媒体与政府还会在这颗星球投放死刑囚犯，让他们在这里荒野生存，和虫子对抗。 这可是一颗外星球啊，先不说微生物感染，光是那些凶悍的虫子，就足够让囚犯吃上一壶的了。这种充斥着暴力的节目《荒野求生》《异星探险》，能够挑逗起莱尼诺人的每一根神经，成为全民狂欢的盛宴。这一类的节目每一年都会举行一期，每一期的参加人数在一百人。 这些年轻的莱尼诺人贵族从飞船上走下，参观这一百位参赛人手，然后纷纷开始下定赌注。 既然全民盛宴，怎么可能不和赌博联系起来呢？ 第七百六十八章 外星人大战虫族 “有时候我挺羡慕平民的，一点电子激素就能够乐半天，可是又不敢尝试……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呢？可能是难以想象出来的一种滋味吧。” “我劝你还是不要尝试，电子激素是化学药品改进而来的……尝试了A类，就会想要B类，尝试了B了，又会去尝试C类，就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你们能不能不要聊电子激素了……等一下，我看到了一位小可爱！她居然是参赛人员？！真是罪过啊，这样的小可爱可能会被虫子吃掉。” 不得不说，整个文明的娱乐欲望，居然成为这个文明唯一的发展动力。 如果没有繁荣昌盛的娱乐业，以及对更加长久生命的追求，他们连开发这颗近在咫尺的星球的动力都不太有。窝在自己的星球多好，不愁吃不愁穿，无聊了就给自己打一点电子激素，这才是真正的美好生活…… 开发异星球，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好处，无非就是为了地盘，为了资源，可是他们莱尼诺星球的资源完全够用了！ 这群年轻人经过一番争执，下好赌注后，穿越军事走廊，进入这个足足20平方公里的大型军事基地当中。 他们看到一只只奇形怪状的虫子，正在被运送到实验室里边。 生物学，算得上是莱尼诺文明唯一还在发展的学科，因为那些高层领导想要获得更高的寿命。对死亡的恐惧，是智慧生命的共同之处。 按照科学家的研究，某些虫子中潜藏一种细胞活性因子，有可能大幅提高莱尼诺人的寿命，是一种非常好的实验素材。 不过，文化氛围对于科学的发展，实在太重要了。莱尼诺文明当中，生物学中的伪科学实在是太多太多，是学术造假的重灾区，就连有很多权威专家都在搞伪科学，如果随便发表几篇数据造假的论文，就能够获得收益，谁愿意花费时间去研究真正的科学呢？ 譬如曾经的“心肌干细胞”学术事件，是一位大名鼎鼎的生物博士弄出来的。这位权威专家认为，莱尼诺人体内的心肌干细胞能够大幅延长寿命，然后一大批科研工作者疯狂地水论文，煞有介事地研究了好几百年！ 结果呢？等这位权威死了，后边的科研者才指出，心肌干细胞这玩意根本就不存在！ 是的，完全不存在！一整个领域，几十万的论文完全就是造假的伪科学！ 所以了，实际上，莱尼诺人在生物方面的发展也极度缓慢，只是没有停止罢了。 “嘿，伙计，那些虫子现在变得越来越聪明了，现在看到我们已经开始战略性地逃跑了……我严重怀疑，这一次的参赛队伍，会被团灭，得给他们一些基本的装备吧！” “这应该是长久狩猎进化出来的生存本能吧，算不上智慧。” 另外一位莱尼诺人咧嘴笑道：“就算有智慧物种又怎么样呢？能对抗真正的核弹吗？只不过，虫子越来越难对付，那些参赛人员可就变得更加艰难了。” 这个星球当中，最为巨大的灾难当属于虫潮，由于昆虫的繁殖能力实在太强，某一些物种可能会在某一时刻，突破食物链的制约，大规模繁殖。 这些昆虫会从森林里成群结队地飞出来，前往下一片栖息地。 那种场景真的是铺天盖地，而且这些虫子缺乏食物，攻击性往往极高，嘴里的酸液连一些连钢铁都能够腐蚀！ 当然了，虫潮爆发之后，由于虫子耗干净了的体力，大部分死在了路上，数量反倒会大幅度下降，其他的物种又能够重新肆意生长。 两颗相互为伴的星球，均在发生人口的轮回，只有死掉一批老的，才能够腾出一批新的，无论是智慧物种，还是原始物种，均逃不出这种宿命，无疑是一种悲哀…… 砰，啪！ 一阵礼花之后。 舞台之上，激情澎湃的主持人，正在用力挥舞着拳头：“各位勇士们，第1556届大逃生节目，正式开始！在虫潮中生存下来的胜出者，不仅能够免除所有的刑法，还能够拥有一个亿奖金！” “你们将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挑选自己的枪械、武器以及动力装备！” “出发！” 一群神情严肃的死囚，又或者是为了奖金冒险的亡命徒，走进飞船当中。 这一艘载满了选手的飞船快速起飞。 一刻钟后，他们在高空中，一个个跳伞，进入丛林。每一位莱尼诺人的装备上都有着大量摄像头以及跟踪器，会将他们的行踪全都拍下来。 而基地中的大屏幕上，出现了这些白毛猩猩的身影，体育场中伴随着的巨大的欢呼声以及讨论声。屏幕中各种虫子闪过，伴随着大量的枪战，只是短短一个小时，参赛队伍就出现了一系列的伤亡。 所有的莱尼诺人都在狂热讨论着，谁将会是最后的优胜者。 对于死亡，他们并不在意。 噼里啪啦地一阵枪响，一只篮球大小的瓢虫被打成了碎片。屏幕上的一头白毛猩猩，似乎对这一枪非常满意，对着摄像头吐了吐自己猩红的舌头。 “是种子选手，奥力嘎！” 热烈的鼓掌，以及狂热的欢呼声。 这些坐在屏幕前的贵族子弟大呼小叫着，恨不得以身代替，加入到丛林战斗当中，不过也仅仅只是想想罢了。他们的丛林冒险，是有大批量军队护送的，真的孤身战斗，活不过一个小时。 “对了，我听说了一个消息，最近一些天文爱好者，不是观察到一颗疑似的戴森球吗？你觉得，外星人会不会跑过来？” 戴森球的发现，的确让莱尼诺文明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网络上出现了一些相关话题，天文爱好者震惊于宇宙中有着强大文明的存在，但也仅限于如此了…… 戴森球距离这里太过遥远，难道他们还能够因此奋发图强不成？当然是不可能的，现实的引力太大了，乖乖在地上躺平了，才是赤裸裸的真理。 放大到整个银河系，事实的真相也往往如此，大多数的文明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甚至连建设了戴森球的塔比文明或许也知道这些：这个宇宙就是这样，其他文明的推动无效，唯有自救！ “外星人？外星人来了才好啊！” 另外一位莱尼诺人贵族龇牙咧嘴地大笑道：“打虫子太无聊了，虫子再怎么进化，也比不上高科技！看看这一把利刃，一刀就能够把虫子切开，一发高磁弹，再坚硬的虫子也被炸出一个洞。打外星人才足够给劲啊，哈哈哈！” “我已经有点厌倦这种游戏了，巴不得来一场轰轰烈烈外星人大战呢！” …… 此时此刻，新人类的探索部队总算是将这个行星系完整地搜索了一遍，不仅仅包括这两颗生命星球，还加上一些偏远的小行星，甚至是气态星球附近的卫星，统统都检查完毕。 没有发现阿列夫文明的探测器后，总算让大伙都放松下来。 “生命星球检查起来更加复杂一些，但如果这些类似猩猩的智慧生命，被阿列夫文明给同化了，不应该是这种精神状态。” “所以可以认为，我们已经逃离了危险区域，阿列夫文明的探测器并没有发射到这里。” “赶紧调查一下这个科技文明的具体实力吧。” 第七百六十九章 附属种族？ 事实也正是如此，被阿列夫同化了的文明，不太可能还在这里优哉游哉地打虫子。所以确认整体安全后，前方的侦查人员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 人类偷偷发射的卫星系统，很容易就破译了莱尼诺文明的网络体系，翻译出了他们最流行的语言，并了解到了其中的一些社会资料。 再次确认无误，并且认为这个文明的威胁等级极低以后，才将这份资料传递到了后方。 一场常规的外交会议，出现在山海号的中央指挥部中。 “一个迈入星际时代的沉沦者文明么……” 张远看了看手头上的资料，感叹道，“正在举办一场全球性质的狩猎虫子大赛？这可真是……野蛮啊！” 不过他又摇了摇头，人类总不可能用自己的道德体系去要求外星人。打虫子与人类狩猎老虎、大象，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差别，虽然人类已经不这样做了，但还有一些文明就是喜欢这一类的运动。 “其实有许许多多的文明，在发明可控核聚变技术后，就逐渐失去了前进动力。因为可控核聚变意味着几乎无穷的能源，会带来一波产能革命以及数倍于以往的生产力。” 但在这之后的科技发展，就显得越来越困难了。 在自由竞争市场环境下，生产力远远高于需求，反倒会引发经济危机。 所以，各个文明的常规做法是，提倡消费主义，过节放假，扩大第三产业，譬如说狩猎虫子，以丰富民众的精神活动。 放假绝对是个好东西，一方面能够提升民众的幸福感，另一方面还可以刺激内需，促进消费。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个人需求变成了经济增长的动力，但个人需求又能够增长多少呢？个人的需求永远是有限的，唯有文明需求是无限的。 但在宇宙社会学中，绝大多数的文明由于过度提倡个人自由，无法形成足够的社会凝聚力去产生更进一步的文明需求，这就是沉沦者的第一步了。 而且长期放假，消费主义肯定会带来更多的问题，譬如文明整体层面愈来愈怠惰，科技发展越来越缓慢等等。 “女士们，先生们，关于这个外星文明，第一手的资料已经这里出来了，这是我们这么多年来遇到的第一个星际文明，民众甚至想要跑到这颗星球上方旅游，见识一下不同的人文景观……这方面的问题可以用交易来解决。” “这个文明按照音译，暂且称作莱尼诺文明吧，他们的科技水准，相当于是我们的22世纪末，23世纪初，一级星际文明的水准。他们并没有发展出能够在恒星之间来回运动的超级飞船，仅有的星际航行能力，局限于行星系内。” “哦，对了，他们甚至没有太空电梯，也即没有掌握纳米材料的批量制造方式。在这种科技状态下，理论上没有值得我们交换的科技……” 张远点了点头，材料学是一门基础学科，连纳米材料都还没有成熟掌握的文明，发展出人类所不知晓的科技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前方这位工作人员继续介绍道：“周边的红色伴星上拥有巨大的海洋，大量的森林以及平原，昆虫类生物在这颗星球进化地很不错，但似乎没有诞生智慧物种，这些昆虫变成了莱尼诺人的娱乐狩猎场所。” “这些虫子，有没有研究价值，暂时还不好说……不过根据莱尼诺文明网络上的介绍，有一些虫子吃了可以补充胶原蛋白，能够美容养颜；还有一些能够补充阳气，增加寿命……虫子的价格很高。” “反正外星昆虫产品极度畅销，成为了一种大众保健品。” “我们不能够确定，这些说法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科学，还是纯粹胡编乱造，纯粹是为了赚钱而骗人的。” 屏幕上显示出了一张张虫子的照片，有长条形的，身上长满尖刺的，还有前肢如同镰刀一般的…… 这些照片让昆虫爱好者大为振奋，张远发现一些消息灵通的民间人士，已经在网络上发起留言。 “我要吃，我要补充阳气！” “嗷呜！” “真是美丽的昆虫啊！” 张远虽然没办法搞明白这些昆虫爱好者的审美，但他还是跟着鼓掌了几下，表示能够理解。 就在这个时候，舰长冯女士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各位，言归正传……先不要去考虑那些虫子的营养成分。” “在我们的调查中，大多数莱尼诺人都沉迷于电子激素，也就是类似于半球文明的那种，通过微电流刺激脑神经，产生幻觉，以获得快感……不过他们毫无节制地使用电子激素，至少有80%以上的人口使用过这玩意，又不像半球文明那样有所克制，基本上没什么前途了。” 电子激素是非常危险的黑色科技，说白了，只有坏处，好处很少。 在星际交易市场中，人们也看到过这方面的科技，还交换了一些，不过从来都没有使用过。 在座的所有人都皱了皱眉头，这种沉沦者文明肯定是不能够拿来当附属种族的，就算对方主动投奔，人类也不可能要啊。 而且调查的价值也不高。一群嗑药人群，有什么好调查的，是死是活和人类也没什么关系。 “要是半球文明对他们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不过很显然，半球人正忙着制定自己的新政策，他们根本不想搭理莱尼诺人，沉沦者文明实在是万万千千，各有各的的不同。 张远略有点怀疑的说道：“如果绝大多数莱尼诺人都有电子激素成瘾症，没有人手去工作研究，他们的科技还是会慢慢衰退的吧？” 这位负责侦查的专家解释道：“哦，是这样的，倒也不是全部人口都沉迷于享受，他们还是有一定的工作人口的，20%的工作人口就足够了。这一类的电子激素分成A、B、C三类，A类与B类，不会过大的损坏大脑，只有C类的电子激素会产生严重后果。” “而且这些东西的快乐类别不同，价格也不同，所以一定程度能够刺激工作积极性。” “类别？” 这位专家解释了半天，大家才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有些电子激素，能够满足饱腹欲望，带来的快乐程度相当于吃了一顿精美的大餐。 这一类别的产品，被普遍用于底层人民，价格便宜，成瘾度也有限，它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吃点营养膏，也感觉获得山珍海味一般的感受。营养膏自然是价格低廉，而且营养丰富，每个莱尼诺人在营养膏的滋润下，都长得白白壮壮的。 （PS：这本书应该是最后一两个月了，更新不是很给力，大家见谅。双倍月票期间，求一下月票！） 第七百七十章 购买人口 底层人民如果能够享受到最基本的生存待遇，吃得好又吃得饱，基本上也就没有反抗的力气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而且微电流其实没有饱腹感，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一直用微电流刺激大脑，相当于一天到晚都在享受精美的大餐。 这位负责报告的专家说道：“当然了，对于智慧生命来说，仅仅只是吃得好吃得饱远远不够，智慧生命会对同样一种娱乐方式产生厌倦疲乏，就算天天吃山珍海味也不行。” “这一类与美食有关的廉价享受用得多了，他们就会产生更多的需求。” “譬如说交配繁殖带来的快感，这一类电子激素的价格就高得多了，需要有一定的经济才能够购买。而且有很多都是一次性的，不能够重复使用，这样一来就刺激了消费。” 这就需要底层民众去发动自己的积极性，去寻找一些正儿八经的工作。 “又譬如说装逼、炫富、特权带来的心理优越感，这一类产品的价格更高，只有努力工作的莱尼诺才买得起。就算你不是亿万富翁，使用了这类产品，也会产生亿万富翁那样的快感；就算不是高官，也可以幻想着当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这种更加高层次的精神享受，价格自然更高。” 所以了，同样是电子激素，类别不同，价格也不同。而且使用A类电子激素，并不会破坏整体智力，也不会发生太大的社会问题…… 为了自己获得更好的享受，还是有相当一部分莱尼诺人愿意努力工作，去购买这些杂七杂八的娱乐项目。 “莱尼诺文明总共有六十多亿人，在多方面的刺激下，他们整个文明的科学并没有发生倒退。” 再加上莱尼诺文明的贵族阶级以及大财团，是不使用这一类电子激素的，有相当一部分人变成了科研工作者…… “原来还能够这样。” 张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苦笑地摇了摇头。这个文明居然搞出了一整套与众不同的社会运行模式，他也说不出这些莱尼诺人，到底是天才还是傻瓜。 一位生物学家说道：“既然来到这里，按照惯例，我们可以收集一些本土生物标本。” “大自然的创造物总归是有价值的，包括隔壁红色星球的各种虫子，那里的生物种类众多，看上去还挺有意思的，能够丰富我们的基因库……最近的计算机科学不是突破了不少吗，对生物学的发展很有帮助。” “至于这些沉迷于电子激素的莱尼诺人，调查他们因此产生的社会变化，应该也是有意义的吧？” 张远沉思了一阵子，说道：“的确有研究意义。”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电子激素其实一定程度改变了一个智慧生命的想法，对人类未来的发展有一定的研究价值。所以我们应该购买一些嗑药成瘾的土著人，用于实验研究。” “购买土著人？真的有这种需求吗？” “有。”张远点了点头：“虽然我们现在有半球文明，作为免费的实验对象，但拿不同的智慧生命作为对比，也是有必要的。” 听了这话，在座的许多人心中都不是很舒服，购买人口这种事虽然在过去不是没有做过，但也是非常久远之前，为了建设虚拟世界才这样做的。 再怎么说都是智慧生命，和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有很大不同。 如果要购买人口用于实验研究，那么肯定要进行一系列的保密手段，不能够向民众公布。而且顾忌伦理道德，程序以及手续也更加繁琐一些。 在张远的解释下，众人才逐渐释然。 成为五级文明，之所以要改变基因哲学，一方面是试图通过修改思维的方式，避免成为沉沦者文明，另一方面还是为了适应“高速思维”这一科技。 人类现在的行为模式，是没办法适应高速思维的。思维速度的提升，相当于是时间的拉长。光速思维，意味着将一秒钟的时间，强行扩大到几十万、上百万秒。 但扩展到光速的过程又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 首先第一点便是沉沦的问题，将原本的一秒扩展到几十万秒，原本的一年变成了几十万年，这种几乎处于永生状态的物种，和传统的生物完全不同！ 永生者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必须要有一个宏伟长久的根本性目标，否则分分钟就堕落了！ 还有第二个问题，思维速度改变了，身体的行动速度不会改变。 在这种情况下，人还需要吃喝拉撒吗？原先吃一顿饭半个小时，人类能够习以为常，但变成光速思维之后，这半个小时等价于三十年。 一顿饭吃三十年，那还吃什么？ 如果上个厕所也要几年的功夫，那还上什么厕所？ 所以了，人类的衣食住行必然会发生全面的改变，将会抛弃目前大部分的活动，感知方式也会发生改变，不再局限于传统的五感或者六感，成为如同强人工智能般的存在。 这也就是必须要在实现光速思维之前，规划好新一套思维模式，修改基因哲学的主要原因。 如果人类以目前的状态，去实现光速思维，崩溃只是几秒钟的事儿。 而半球文明却没有这种烦恼了，他们的规范模式就是“全民圣人化”。圣人是理智的，优雅的，以最高标准来要求自己，保持中庸之道，就算思维速度再快也不会崩溃。 他们本身也不需要吃喝拉撒，所以他们那一套能够比较容易地适应高速思维。 对于人类而言，抄袭半球文明的那一套，的确没有技术上的难题，但这样一来，两个文明几乎等价于同一个文明了，这又是张远等人不想要的…… 总而言之，这些胡乱捣鼓自己的脑袋，以此产生幻觉的莱尼诺人是不错的研究对象。至少可以用来研究“思维加速”这一科技。 张远解释道：“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思维修改、记忆修改方面的技术，只要再掌握思维加速，成为五级文明相关的科技难点，基本上可以说全部攻克。” “唯一的麻烦就是怎么改的问题了。” “好吧，既然这么重要，我同意张教授的方案。”冯舰长点了点头，率先说道。 由于和五级文明有关，就算有些议会成员不太想购买土著人，但也只能够捏着鼻子同意了。 就这样，抱着这些个目的，讨论结束后，一艘泰坦级飞船，再加上五十多艘中小型护卫舰，承载着大量的外交官以及军人，轰轰烈烈地出发了…… 第七百七十一章 外星人打过来了！ 出动一艘泰坦级飞船，而不是真正的战星，自然是为了保证联盟安全。只要战星不露面，就算这个文明隐藏着某些风险，也能够规避掉一些。 而对方好歹也算一个一级星际文明，拥有一定程度的星际战斗能力，所以出动“泰坦级”算是给对方面子了。 反正一艘泰坦级的飞船，也足够给对方造成巨大的威慑，不至于产生抢劫的心思。新人类文明就是来到这里调查一些东西的，不想多生事端，对方能够乖乖配合最好不过。 所以人们必须要拿出一部分的武力威慑。否则，宇宙中真的可能会有一些夜郎自大的文明，试图跑过来抢劫那么一把…… 新人类文明真的是非常友善是物种了，为了避免对方飞蛾扑火，自找苦吃，所以派遣泰坦威慑一下算是比较好的选择…… 张远眺望着远方离开的舰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地球文明。 这一支泰坦级舰队只不过是新人类文明三十分之一的武装力量，与一级文明的差距到底有多少呢？拿地球文明举例，当初发射地球时代号的时候，地球文明算是一级文明巅峰，差不多刚刚迈入二级文明的样子。 “地球时代号”是当时最优秀的恒星级飞船，能够容纳五十万人口的起居生活。 而目前出动的泰坦级，其体量大概能够容纳五千万人口的起居生活！目前的泰坦级飞船是军事用途，不再有这么大的居民区，基本上负责于军事用途，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战争巨无霸！ 所以，这艘泰坦级飞船，再加上周边大大小小的护卫舰，秒杀一个一级文明只是分分钟的事儿！ …… 此时此刻，莱尼诺文明的大型太空港口中，大部分的工作人员正在观看精彩纷呈的《大逃杀》栏目，他们的情绪也随着屏幕中人物的生生死死而跳动。 “哎，也想好参加这个节目……一亿的奖金啊！” “你得有命去拿才行，估计活不过1个小时。” “谁说我活不过一个小时？你可不知道我的枪法。” 几位军人正在港口中懒懒散散地巡逻，每当经过一个电视屏幕的时候，眼睛总会不经意地瞥上几眼。 突然间，身上的一个警报装置，“滴滴滴”地响了起来，“你们快回来，快回来！” “怎么回事？” “应该人工智能发现了异常情况！” “我敢打赌，大概率是一块飘过来的陨石。” 许多正在开小差的莱尼诺宇航员，连忙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装作一幅认真工作的样子。 紧接着，他们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一个亮光正在快速接近！ 不，不仅仅只是一个亮点，而是好多亮点！ “那是什么？” “快用雷达扫描！” 当这艘泰坦级飞船展开灯光，大张锣鼓接近的时候，这些莱尼诺天文工作者惊讶地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报……报告！” “哪里冒出来的舰队？它怎么出现的？！” 由于超光速曲率航行带来的信息延迟，当莱尼诺文明发现这只庞大舰队的时候，它已经非常接近目的地了。 过了好几秒，其中的一只白毛猩猩终于缓过神，他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外星人！是外星人！” “外……外星人，外星飞船！” “报告！快报告！外星人打过来了！” 这些太空站上的白毛猩猩一个个急了起来，打报告的打报告，观察的观察，简直就是鸡飞狗跳，还有一些军人正在那里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的莱尼诺人震惊异常，浑身发抖，全身冷汗直冒，手脚冰凉；有的心底里隐藏着莫名的情绪，心底里只想着当一名带路党，只要外星人不把他们灭族，一切都好说。 还有一些反社会倾向的，居然在窃喜？！ 这个世界的阶级固化太严重了，26个家族就是天上的皇帝，下边的阶级永远不可能翻身，来了个外星文明，是不是可以换一批统治者了呢？ …… 在红堪星，唯一的科研基地附近，“大逃生游戏”已经进行到了中场休息阶段，几乎一半的参赛人员被虫子杀死，剩下的全都找到了安全屋，拥有一小段的休息时间。 所有的观众都大呼小叫，意犹未尽地讨论着谁将会是最后的胜出者，到底应该将筹码压押注到谁身上…… 他们还不知道遥远的天边已经出现了重大变故。 一群贵族子弟走进了大森林中，他们实在是忍不住手痒，亲自开枪射击着各式各样的虫子。 这位身材最高大的莱尼诺人名叫奥恩，是某一大家族的继承人之一，算得上文明中最大的财阀了。至于26个大财阀之下，自然还有着各式各样的小贵族，他们正在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成人仪式。 奥恩正在炫耀自己渊博的知识：“这些在大逃生中胜出的死刑犯，虽然是刺头，不好管教，但因为身手出色，也会加入到特种军队当中。” “为什么？”另外一只白毛猩猩问道：“军队里居然要这种人？” “这一支特殊军队成立，自然是为了对抗外星人……你们千万不要怀疑外星人存在的真相！除了戴森球之外，在数百年前，我们的科学家收到了一则非常清晰的外星广播。科学家们经过文字破译之后，发现这一则广播描述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看着同伴们露出一惊一乍的神情，奥恩心中非常满意，他就喜欢成为众人的焦点。 他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那一广播中的描述很多，不过主要部分是，银河系即将出现新的银河治理者……还有一些尚未破译的部分。” “但到底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反正几百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反正我们必须要有所准备！” “银河治理者？” “真是个中二的名字啊。” 这些贵族子弟全都是当做八卦看待…… 世界这么大，又有谁会来到这颗偏僻的星球呢？这里没有什么特殊的矿藏，也不是什么地理位置特殊的星域。真的有外星人过来吗？ 至于新成立的军队，士兵数量大概在六万，飞船总数两百艘，算是莱尼诺文明最为精锐的部队。 其实大家知道，能够星际远征的文明，到底代表着什么……虽然他们能够在这里调侃外星人，还扬言打虫子太无聊了，要和外星人干仗。但如果真的爆发文明战争，结果到底会怎么样他们心中是清楚的。 “这两百艘军事飞船真的顶用吗？”这是摆在他们心中的一个疑惑。 “无论怎么样，总归比没有好……奥恩，不会是你们家族的私人军队吧？” 第七百七十二章 带着善意而来 毕竟是贵族子弟，接受过完整的精英教育，拥有的知识量，可不是那些接受愚民教育的民众可以比拟的。 其中一只毛白猩猩拍了拍胸口，大声说道：“各位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这里只是穷乡僻壤，恒星稀疏，怎么可能会有外星人过来？！” “是啊，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外星人总不可能喜欢金子……我们这里的黄金也不算多吧” 为首的这一位也摇了摇头：“大家别想这么多了，我们发现戴森球都这么多年，也不是好好的吗？” “那里有一只康尔塔大蝶！稀有货，抓住它，抓住它！” 就在大家嘻嘻哈哈，森林大冒险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间身上通讯器响了起来。 走在左前方的奥恩连忙低头，打开一看，屏幕上显示出了自己父亲的头像。 “你们在哪？”这位父亲严肃地问道，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正在森林里练习射击。” 奥恩不敢怠慢，连忙回应。实际上他们只是偷偷出来玩而已。 “快回来！”这位白毛猩猩的语气很急促，甚至身上的毛发开始一根根地竖立。 奥恩张了张嘴巴，这一次的外星之旅他们计划了好久……这在贵族中间也算是非常流行的游戏了，没有亲自打过虫子的，根本难以融入这个圈子。现在战斗的正酣怎么突然间要回去？ “快点！”父亲看到他在发呆，不耐烦地吼了一句：“有急事！” 奥恩再次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在身体颤抖，仿佛在强自镇定，又按捺不住那种恐慌……他这辈子都没有看到过这种奇怪的场景。 几秒钟之后，这一群公子哥纷纷接到了类似的消息，气氛立马变得沉默而又压抑。 “……开战了？世界大战？” 在他们的印象中，也就只有母星当中，顶级财阀之间的纷争，才会变得如此严肃。 可是随着技术的大停滞，全方位的竞争渐渐消失了，大家只要守着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即可。所有企业的利润全都不是很高，某某财团负责制造武器，某企业负责制造制造飞船，某公司制造医药，所有的一切全都瓜分完毕，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发生这种恶性竞争了。 难道现在，又出现了某些传记？ 当下里，所有人都泛起了自己的心思，产生了一些小团体。 说不定回去之后，相互之间就是敌人了！ 这些莱尼诺人在长辈的催促下，不敢耽搁，急匆匆地返回主要基地，又发现基地中的军人正在集合，一艘又一艘的军事飞船，从地面飞向天空…… “出事了！”就算再乐观的白毛猩猩，也是心中重重地一跳，不再有任何妄想。 由于基地中还有着一些狂欢着的平民游客以及记者，他们的大部分注意力依旧集中在大逃生游戏当中。所以这方面的消息，被暂时封锁了，大家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每个军人都行色匆匆，有部分敏感人士似乎从越来越紧张的气氛中发现了什么…… 当然了，消息的封锁者并不包括他们这些财阀贵族，这些公子哥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了自己的家族，得到了这方面的消息…… 简直令人感到震撼！ 一艘巨大的未知飞船出现在太空安附近上，它的体积甚至比莱尼诺文明的太空港口还要更大一些！ 不，算不上是更大一些，简直就是…… 大了十倍！ “怎么有这么大的一艘飞船，谁制造的？不可能啊，我们的企业，根本不可能制造出这样巨大的飞船。” “……外星人！外星人打过来了？!” 瞳孔眯成了一条线，奥恩心中产生了这些念头，他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脑海中中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我们的军队呢？” 过了好几秒，他才从屏幕上看到了己方军队。他们莱尼诺文明的军事飞船，那两百艘引以为傲的精锐部队，简直和大象旁边的蚂蚁没什么区别……大象只要随意动弹一下，就能够把这些蚂蚁碾成碎片了。 这种战斗力的对比，就连傻瓜也能够一眼看穿！ 心脏疯狂的跳动着，他狠狠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抓住天花板上的一个凸起物，攀爬了上去。这些白毛猩猩至今还保留着爬树规避天敌的本领，遇到危险时，爬树就是先天本能。 而在这个军事基地，不同的角落，不同的位置，出现了同样一幕场景。 一位位正在红堪星旅游的达官贵族，全都处于混乱而又不知所措的状态，爬到天花板瑟瑟发抖。反倒是平民百姓，依旧沉浸在“大逃生”狂欢中不能自拔…… …… 【未知的文明，你们好，我们是来自远方的新人类文明，我们带着和平以及善意而来。】 【我们遵循平等自由交易的原则，一切都可以买，一切都可以卖，只要你们能够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们带来了星空之间的贸易，也带来了不同文明之间的友谊……】 泰坦飞船上的人类外交官们又搬出了自己的老一套说辞，以电磁波的手段发送了过去，甚至还非常贴心地使用了对方的文字。 “嘿嘿，这一套说辞已经用了好几百年了吧？到现在也没有修改。” “你说错了，是好几千年，我们的外交官一开始面对还在玩泥巴的土著人，莱利文明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使用这一套了！” “其实也没必要修改……这一套话术无论是面对土著，还是沉沦者文明，还是更加发达的文明，都是适用的。” 泰坦飞船中，这些外交官们有说有笑的，心情很不错。 他们正在舰长室中耐心等待着对方的回复。这一信息是用对方的主流信息编码构成的，破译起来并没有问题，而且也告诉了对方自己的目的，再加上武力威慑，让他们不要耍花招。 新人类文明没打算征服他们，更没打算费尽心思去改变他们的社会。交易就是交易，人类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就是购买一点生物标本，购买一点人口，再调查一下社会，完善各种模型，仅此而已。 如果对方主动配合的话，肯定比反抗来的简单实在。说不定少量的黄金、白金，钻石就能够满足对方了呢？ “我们这一次的任务，好像要购买一些人口？” “是的，不过上面给了明确的回应，并不是一定要完成的任务，需要他们自愿才行。” 结果接下来，莱尼诺文明的回应却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在短短一个小时内，莱尼诺文明的各个势力，向着这艘泰坦级飞船，疯狂发送了大约30多条各式各样的信息！ 第七百七十三章 恐慌与混乱 看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消息，泰坦飞船上的各位外交官先是愣了一下，后面才渐渐回过神来。 由于这个文明迄今还处于分裂状态，有着大大小小的许多国家，所以没办法发出统一的声音。 有的信息还算正常：“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好。我是莱尼诺星的联邦领袖巴哈马，我代表星球64亿人口致以最诚挚的问候……我们欢迎你们，来到这个行星系。” 噼里啪啦的一大堆废话，最为典型的外交辞令。 但接下来的信息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居然有直接投降的！ 是的，根本没有打仗，但居然直接投降了。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请不要攻击我们。如果真的爆发战争，我们愿意投降。” 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信息，看的众多外交官目瞪口呆。 看上去，发出这条信息的一些身居高位的军人。也就是在泰坦级飞船附近，巡逻的小飞船。 因为这些军人真的是生不出什么反抗之心，但他们在更高层的强制命令下，却还是要装模作样地上去巡逻调查一番。 莱尼诺文明引以为傲的两百艘飞船，专门为了对抗外星文明而打造的。去与那座如同大山般的外星飞船调查对抗？对抗个屁！谁爱上谁上！ 所以这些军官已经丧失了斗志，请求人类不要开火，在这些消息中，说明他们是迫不得已才围上来的。 还有一条消息，“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好，我是莱尼诺文明26个主要家族中的卡尔曼家族。我们主要负责机械化装备的生产工作，我们愿意支持你们，在这一片星空发展自己的殖民地……” “我们愿意捐赠一些挖掘机器，以帮助你们的星际移民工作。” “？？？” 一些年轻的外交官心中，冒出了一大堆问号。 这也是投降性质的发言，反正真正打起来也是失败，还不如老老实实送出自己的投名状。 卡尔曼家族发过来的消息中，几乎把整个行星系都送给人类了，只要人类不抢夺他们的母星，一切都好办。看上哪颗星球，任由挑选，他们还会免费赠送大批量的机械，帮助人类发展。 说不定，这变成了他们家族的大机遇了呢？？ “什么情况？他们在干嘛？送装备，送挖掘机？这难道就是他们的见面礼吗？” 一些年轻人甚至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我猜，是这个文明的一种独特礼仪。” “肯定不是！” 这个土著文明难道以为他们的行星很值钱吗？ 接下来的各条信息，几乎都是差不多的性质。 面对一个未知文明的第一时间，这些势力确认在武力上一边倒之后，莱尼诺人争先恐后地送投名状，生怕自己的投名状递交的晚了，未来的地位不保。这种争当带路党的场景，对于人类来说，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们看上去很恐慌！”一位女性的外交官笑着说道：“应该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外星文明吧？也是啊，这个地方没有宇宙弦，没办法使用引力航行，是一个非常孤单的文明。” “他们又还只是一级文明的范畴……” “你可不要小瞧他们，说不定，这个文明的历史比我们悠久的多呢？” 最为年长的这位外交官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唉，其实大家也不要觉得奇怪，历史悠久不悠久，没什么意义。有些时候，一百万年的发展还比不上一百年呢！” “无论是沉沦者，还是正常的文明，面对一个无比强大的外来文明时，产生这种投降心态也很正常……你以为他们真的想要投降啊？是明明知道打不过，才会投降嘛！” “如果我们遇到了阿列夫文明的主力舰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还不是得投降？真的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不可能的！” 众人全都沉默，感到自豪的同时，又是有点儿落寞。 他们非常庆幸，目前人类是交流中的优势方。对方只能够将生命寄托在人类的道德上，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外交部长老杨叹了一口气：“所以了，大家还是要知道，发展才是硬道理。在银河系中，危机是少数，有着大段大段的和平发展时间。但不珍惜这一段时间，真正遇到了危险，留下的也只能是后悔了。” 经过一番讨论后，众人还是决定与这个文明正常接触，没必要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做一些遭人口舌的事儿。 这些外交官在屏幕上阐述了来到这里的原因，又拟定了新人类文明的需求，然后将一整份的交易清单发送过去。 等这些工作完成后，大家开始了耐心等待…… …… 惶恐、麻木、震惊、紧张，各种情绪出现在会议室当中。 莱尼诺人很慌张，真的很慌张。 一场隆重的全球紧急会议在第一时间紧急召开，各国首脑以及大大小小的统治者全都参加了这场讨论，没有人缺席。这个文明是分裂的，但莱尼诺人并不傻，他们也知道此时此刻必须拧成一股绳，才能与外星人对抗。 桌子上摆满了精美的水果，却没有任何人去享用，气氛依旧凝重，不知情的白毛猩猩可能会觉得世界大战马上就要在下一秒钟诞生…… 相关的网络信息已经被封锁，这个消息太大了，大到他们不得不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务，乘坐最为快速的飞船，聚在一起进行商讨。无论原先是否有矛盾，都必须坐在这里。 “咳咳……那么关于全球军事合作以及产业链调整就到这里，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生产武器装备！” 在这一次的合作当中，军事武器的价格瞬间翻了好几倍，无论是垃圾产品还是高端货，全都大幅上涨。有的财团占了便宜，有的却吃了很大的亏，但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外星人都跑到头上来了，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慢吞吞地扯皮扯上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那么各位……一个突然出现的外星文明，大家有什么看法吗？”坐在最中央的联合国领袖说道。这头白毛猩猩迎来了任职历史上最为辉煌的一天，因为他这个职位，放在平时也就是一个虚职，根本没有国家听他的，但今天总算是扬眉吐气。 参加会议的所有莱尼诺人脸色都不太好，他们没办法猜测到外星文明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无法做出应对性的措施。 但在他们的预想当中，无非是星际殖民，抢夺人口，或者争夺资源星球等一些不怎么美妙原因。如果这个外星文明真的要抢占他们的星球，那么战争将会不可避免。 第七百七十四章 再一次声明 所有的莱尼诺人，惊恐地议论着。 如果这个外星文明来到这里的目的，真的是星际移民，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人口大爆炸，爆炸到对方所有星球都住不下的地步！ 第二是遇到了灭顶之灾，不得不建造超级母舰，逃离母星。这两种情况毫无疑问都是极度危险的。 “这肯定是一个极度崇尚生育的物种，如果我们无偿送给他们一颗星球，他们依旧会产生人口大爆炸，说不定几十年后，他们又要第二颗，给了他们第二颗星球，他们又要第三颗！” “所以我坚决不同意割让星球。” “但是不割让星球，又能够怎么办呢？我们必须要拖延一段时间，我们现在的军事力量严重不足。” 和平已经持续了太久太久，各个国家在又不可能长期维持过多的军队，所以便面临目前的窘境。就算他们真的打算开战，普通民众那边怎么解释，又是一个天大的难题。打仗不是有钱就够了的，还有出人力才行。 在莱尼诺文明的思想当中，如果一个文明，仅仅为了星际探险，就跑到这么遥远的地方，肯定是不合理，甚至不可能的。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往其他的方面想…… “就这样吧，我认为，还是要割让星球，但是可以割让最为遥远的一颗……” “我也同意。” 国家机器紧急开动，所有的财阀都开始大量划拨资金，疯狂制造飞船。 可是这么点时间又有什么用呢？这和临时抱佛脚没什么差别。 所以了，只要这个外星文明不赶尽杀绝，大部分的莱尼诺人在心底里都愿意割让星球，虚与委蛇一阵子……至于几十年之后到底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提议，由兰英国的军队，出手试探这一支外星军队的实力究竟如何……” “在试图的过程当中，我们可以大量生产军事武器……我们现在缺少的只是时间！十年，只要十年，我们就能够扩充出足够的军队！” 兰英国的领袖转过头，懒得和对方废话，反正谁爱去谁去，他们肯定不去。 他们国家的军事飞船总归有50艘，在文明内部算得上是不错的军队了，但对比那艘山岳一样大的飞船，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至于时年的时间，到底能够生产出多少飞船，有没有抗衡的能力，没有人清楚。因为莱尼诺人根本不知道这艘外星飞船的军事实力到底如何。 这位鹰派人士依旧在大吼大叫着：“……我们不应该表现的过于软弱，这里是我们的星球！一旦我们表现的过于软弱，那么对方很可能会提出过分的要求。虽然我们并不了解外星文明，但从心理学进行分析，我们一开始就投降，这又算什么？” 少数人偏向鹰派，有少部分的偏向于鸽派，不过大多数的参会成员并没有发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算是这个星球最为强大的国家领袖，也只是沉着脸，魂游物外……因为军事参谋在观察到这艘泰坦级飞船的第一时间，就给出了答案。 如果真的发生战争，他们战败的概率是99%，剩下的1%成功率，只能期待于奇迹发生。所以他们必须要拖下去，如果有几年的准备时间，疯狂提高产能，那么情况可能会好得多。 其实给出这种概率，还是因为他们并不了解四级文明的科技力量，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真的打起来，对于人类来说，一级文明与没有科技的土著差别并不大。一艘曲率飞船率领一大群无人机部队，就能够击败所有的敌方军队了…… 总而言之，这位首领惶恐的同时，又有着莫名的信心…… 这是万年甚至十万年一次的巨大挑战，但挑战也伴随着机遇，只要最终的结果不是族灭，全球的势力将会面临一次大洗牌！ 对于这个阶级固化及其严重的文明来说，这一次的机遇是多么难得！哪一位有理想的政客不想摆脱资本的控制，获得真正的权力呢？ 聪明的自然也不仅仅只是他一人，报着各种思想，所有的参会人员都是各怀鬼胎，想要将其他势力推出去当挡箭牌。 突然间，有一位技术工作人员开口道：“报告！对方回复了我们的信息！” 一瞬间，正在争吵的莱尼诺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眼睛盯向大屏幕。 “把消息转发过来！” “是！” 【尊敬的莱尼诺文明，你们好。为了减少你们的怀疑，特地发表此声明，我们的舰队只是偶尔路过这一片星域，不会占领本土的星球，也不会定居在这里，请你们放心。我们总共拥有三颗战星，资源丰富，居住地足够，是一个由多文明联合而成的星际联盟。】 【我们路过此处，希望调查低级星际文明的意识形态与社会背景，也期待收集生命星球的本土生物标本，我们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并愿意付出一定的劳动报酬……】 【如果您的文明有我文明尚未发明的科技，也可以与我们进行一系列的交换。我们愿意付出回报。】 再下边是一系列简单的交易清单，基本上都是一级文明或者二级文明的交易内容，不过对于这个科技久久停止的一级文明而言，算得上是不错的科技了。 这些莱尼诺人屏住了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在清单上。 【初级光子芯片生产线，二级文明科技，价格435000积分。详细资料如下：其每秒钟计算量为……】 中间介绍了一些简单的参数，但仅仅如此，已经让这些白毛猩猩呼吸声沉重了起来。 【全自动万能工厂（初级版本），二级文明科技，价格590000积分。详细资料如下……】 【初级动力装甲控制系统，价格440000积分……】 【初级纳米科学材料，价格600000积分……】 【初级延寿科技（适用于DF112类智慧生命）】 【高纯度黄金，一吨=500积分……】 【高纯度铼元素，一吨=600积分……】 【高纯度反物质，1千克=50000积分……】 【……】 这里的积分，自然是给与土著文明的劳动报酬。反正只要对方帮忙了，人们就会给与一定的积分作为交换。 看到这行文字的时候，所有的莱尼诺人高层都陷入到久久的沉默当中，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 “真的假的？”有一位高层领袖看到关键处，情不自禁地质疑了出来。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的质疑太蠢，又立刻闭上了嘴巴。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能够挣到一些积分，换取一份科技研究里边的内容，不就知道其中的真假了吗？” “对方真的有这么好心吗？” 作为高层领袖，见识过的黑暗多了去了，他们自然不会完全相信里边的内容，但又隐隐觉得，好像是真实可靠的…… 否则，这个拥有压倒性军事实力的外星人，没必要费尽心思搞出这一份交易表格。就算对方想要拖延时间，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因为这个外星人是主动现身的，根本没有拖延时间的动机。 特别是，看到对方拥有三颗战星的时候，所有的莱尼诺人已经陷入到各种奇妙的妄想症当中…… 第七百七十五章 参观战星！ 越来越多的莱尼诺人，关注到了“战星”这个词语。这个事实让他们更加惊恐，原来那艘山岳般巨大的飞船，只是个前哨站啊，后边还有三颗可以移动的星球！ 可以移动的星球是什么概念？ 这玩意只存在于科幻想象当中，如果这个外星文明真的拥有行星堡垒，那只能说明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太大，不是疯狂爆产能能够弥补的！ 甚至，他们莱尼诺文明根本没有发现，这些多出来的星球！ “他们说拥有战星，难道就是事实吗？说不定这是一种战略讹诈？！” “冷静一点，讹诈的概率并不大……因为这种事实，太容易被揭穿了。” “为什么我们没有观察到行星堡垒的痕迹？” “可能是因为太远了……” 抱着少量的怀疑，但大部分的莱尼诺人已经相信了大半，一个个在那里发呆，仿佛忘记了思考。他们希望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可是理智有告诉他们，这是真实的。 “快搜索……对了，往那一艘巨大飞船的方向搜索！” 一声令下，全世界最优秀的天文学家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搜索这一片星空。 这些知情者还从来没有这么团结过，一个个飞速地观察、计算，再也不敢开小差。 好歹是一个一级星际文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为了避免小行星撞击，太空望远镜还是有几个的。经过一系列的仔细搜查后，还真的被这群莱尼诺人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我们通过望远镜，发现某些偏远星球出现了微量的轨道改变。这种轨道改变是由于受到更加遥远区域星球的引力而引发的。虽然没有直接观测到战星的痕迹，可是这种凭空出现的巨大引力，也间接证明了三颗战星的存在。” “当然可能是三颗战星，也可能是一颗……数量我们没办法确定。” 这样一想，莱尼诺文明的高层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除了乖乖配合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余的办法了…… 而且……中间似乎有利可图？他们深刻的知道，如果真的得到了新的外星科技，整个文明的势力划分将会出现根本性的改变！ 原先的鹰派也闭上了嘴巴。原先他们甚至还想要稍稍试探一下，看看这个外星文明是否有外强中干的嫌疑，但现在还试探什么？躺在地上躺平了才是正解！ “军事方面的生产计划不会改变，但是关于外交方面的谈判……” 这些莱尼诺人又开始了激烈的谈判，到底派遣哪一位代表去谈判，用什么样的思维，又成为了一块博弈的战场。 …… 就如此，事情很快就步入正轨，人们在第二天就接收到了对方提供的生物标本，物种的数量倒也不多，总共300种。有的长得像猴子，还有的长得像黄狗。这些动物全都在笼子里“嗷呜嗷呜”地乱叫，它们在太空中，无重力环境下显得非常紧张。 经过一番检查后，这些运送货物的莱尼诺人士兵，被允许进入到泰坦级飞船当中。 这种震撼的心情自然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这些白毛猩猩甚至情不自禁摸了摸飞船光滑的墙壁，然后又立马缩了回来。 “不要乱动！” “是！” 作为军人，谁不想拥有这么强大的军事飞船呢？ 飞进一个房间之后，为首的这位莱尼诺外交官，瞬间有点儿稳不住身子。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人工重力？” 他根本不知道人工重力，到底是几级文明的科技，只知道它非常高端。 这一间会议室内特地铺设了新一代的反重力材料，能够模拟出莱尼诺人最能够适应的重力环境。当然由于这种材料的产能很低，也就只有少量几个房间才能够正常铺设，想要铺满整艘泰坦级飞船是不可能的。 “尊敬的莱尼诺文明使者，你们好！”几位人类外交官，已经在圆桌前等待，发出了友好的问候。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好。”这些莱尼诺人压住心中的震惊，其实他们根本搞不懂，反重力与人工重力的实现难度…… 只是心中感到比较舒服，因为对方这种照顾相当周到，隐隐照顾了这些白毛猩猩的自尊心。 “这一定是一个非常崇尚礼仪的文明啊，他们一定不会攻击我们的……”为首的这位莱尼诺人外交官，这样告诉自己。 整个谈判过程自然是非常顺利的，人类方非常客气，甚至让这些莱尼诺人有点儿受宠若惊。甚至在这之后，又相互之间赠送了一些本土礼物，一些手工艺品，还有一些电子玩具。 “请您的文明放心，我们一定会完成这方面的任务！生物标本，还有……人口，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这位莱尼诺人打包票道，至于外星人为什么要抓重度电子激素成瘾者，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既然莱尼诺文明帮助了新人类，那么也要对他们给与一定的报酬。这些报酬都会以积分的形式进行计算。 原本人们觉得，随便给点一级文明的简单科技也就得了……但是很显然，莱尼诺文明中的某些人依旧想要借助这个强大的外来势力，来完成一次全球洗牌。 他们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要求，居然想要派遣一些科学家以及贵族子弟，参观新人类文明的战星！ 表面上的意图是“开阔胸襟，扩展眼界，了解更多的未来科技”，但暗地里隐藏着更多的心思。 第一是真正了解人类文明到底是否拥有战星，还是在纯粹胡说八道。如果新人类真的拥有行星堡垒，那么莱尼诺文明还搞什么武器生产啊，直接停了也就完事了！ 至于第二点，进行一次更加全面的外交访问，“更加有利于双方的合作”，反正这些莱尼诺人在谈判的时候，就是这样宣称的。其中到底有多少势力纠纷，多少小心思，新人类文明其实懒得多管。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对于新人类高层而言，这只是一笔交易而已，既然这个外星文明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参观战星，那就参观，反正一点运费也值不了什么钱。 …… 此时此刻，更多的人类高层，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半球文明的内部升级上面。 如何成为真正的五级文明，对于人类来说才是更加重要的，相比之下，与一个低级文明的外交事务反倒不那么重要了。就连张远本人，也专注于自己的研究，一时半会间忘记了这个外星文明。 “……你们想要研发提升思维速度的科技吗？的确应该考虑起来了。”张远听着这位半球人科学家的请求，皱着眉头，沉思了半天。 第七百七十六章 真正的战星 半球文明虽然在上一次的战利品瓜分中，获取到了曲率技术，成功晋升为四级文明。但其余的底蕴还处于三级文明范畴，绝对比不上新人类文明，想要追上新人类文明还有很长的一段道路要走。 这些半球人科学家明显有点儿忐忑，因为他们目前提出的要求，不再当初的合作框架之内，这种科技需要巨大的代价才能够获得。 “张教授，您觉得呢？有这种合作的可能吗？” 张远思考了一阵子，最终说道：“合作应该是没问题的，我们的文明，愿意帮助你们继续前进。这一点并不会改变。” “不过，我们目前的辅助大脑技术，只能够将思维的运算速率提升到原先的150%-180%的地步，再快就要思维崩溃了，这也一定程度限制了我们的智力。” “另一方面，神经元大脑的思维速率是有极限的，神经元的电信号传输速度也就只有每秒钟一两百米，再次约束了思维速度的上限，按照个人体质的不同，我估计300%就是神经元大脑上限。” “所以……想要突破神经元大脑限制，必须要使用意识上传的手段，更换大脑！” “而五级文明的思维速度是光速，至少也是亚光速等级，将思维速度提升十万倍、百万倍，这需要完完全全的大脑改造……碳基类的生物脑，或者硅基类的光子芯片都可以。我还是倾向于生物脑，它对自我意识的兼容性更好一些。” “所以你们所期待的那种科技，我们目前并没有……很抱歉。” 说到这里，张远想起了意识上传技术。 将自我意识以及记忆上传到特殊的虚拟世界当中，然后通过一系列技术手段对其进行改进，的确能够大幅度加快自我意识运行的思维速度。 有科学家曾经产生过奇思妙想，如果一台计算机中，仅仅只上传一个人的自我意识，然后再赋予这个自我意识最大程度的操控权限，甚至可以操控计算机本身，不就相当于大脑硅基化改造了吗？ 只不过，人类的思维运行模式不合格，盲目加快思维速度只会导致自我的崩溃，所以这种奇思妙想也就只能够束之高阁了。 另一方面，对半球文明使用虚拟世界相关的技术，需要科学议事会的批准，他一个人没有这样的权限。 听完张远的解释，这些半球文明的科学家看上去有些失望。 人机结合是非常困难的一步，需要意识上传与记忆结合。如果不是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些技术到底应该如何实现，他们又怎么会直接求助新人类文明呢？这么多年的合作下来，半球文明隐隐知道，新人类拥有这方面的黑科技。 但他们也知道，彼此之间拥有一些秘密其实也不算什么。 双方只是合作关系，总不可能直接强迫。 沉默了半天，这些半球人科学家终于释然，他们也知道科技的发展得徐徐图之，就算他们完成了最后拼图，也不可能直接一步登天，还是需要大量时间的积累才行。 张远说道：“你们不能够太着急，就算有这方面的思路，也得做实验付出很大的牺牲才能够成功，这种牺牲必须要是A等高质量人口。我还是建议，先把文明整体的综合素质提上来，积累一些底蕴再考虑吧……” “至于这门思维加速技术，我们会想想办法抓一些重度电子激素成瘾的土著人实验一下，像现在这个沉迷于电子激素的莱尼诺文明就很合适。” “不能着急啊，每一个A级的半球人都是珍贵的，平白无故丢失性命，何必呢。” 他的这番话倒也是事实，路要一步步走，半球文明现在的底蕴实在是不够格，总不可能让新人类文明帮他们安排好一切吧？抱大腿也不是这样抱的啊！ 张远身边的一位年轻助手也说道：“是啊……卡尔曼教授，还是慢慢来吧，先弄出更多的圣人模板才是硬道理，现在提前思考这些，实在是有点儿超前了。” 这位名叫卡尔曼的科学家，在他们的安慰下又恢复了信心。双方又商量了一阵子，他突然间吐出两个字：“鼓掌！” “啊……鼓掌……” 不知不觉间到了下班时间，双方一边聊着，一边走出了实验室。 由于长时间的加班加点，张远感到自己有点儿头昏眼花的，重重地晃了晃脑袋。 这一段时间，他的压力太大了，简直就是心力交瘁，就连做梦都能够梦到“五级文明”这四个大字。 不仅仅是他本人，张远明显感觉到，人类文明内部正在发生更加重大的改变…… 许多人的思维变得更加激进了，在长期的社会大辩论下，就算抛弃自己目前的思想，好像也不是不能够接受。 “这应该叫做……进化！” 一行人来到玻璃栈道处，忽然间，所有人看到高空中有几艘大型飞船飞过。紧接着星空中引爆了几发五颜六色的氢弹，爆炸的核火球将整颗星球照亮。 这是标准的星际外交礼仪，接待外星文明的高层领导时才使用的氢弹礼花。 “咦？怎么回事？” 张远抬起头，看到附近的飞船来来往，在机场降落，然后才想起来，目前整个联盟还在调查一个一级文明呢！ “哦，记起来了，原来是莱尼诺文明的访问者啊，不知道对这个土著文明究竟调查地怎么样了……” 这倒是引起了他浓浓的好奇心，反正下班时间休息一下也是好的。于是，告别了半球文明的科学家之后，他连忙搭乘一辆轨道列车，去接触一下这些来参观九州号的莱尼诺人…… 前来参观“九州号”的白毛猩猩，总共有六千人次，有政府高层、科研工作者，还有一些文学工作者，几乎是一个大号的旅游团了。绝大多数白毛猩猩到现在为止，还处于一种不真实的茫然状态。 这个奇怪的外星文明实在是礼貌地有点过分，一切都安排地很好，很周到，这种礼貌简直让他们感到诚惶诚恐。 先是这种能够超越光速的飞船，这是真的超光速啊……飞行的时候，连外边的星空都看不到了！ 一些文学工作者已经产生了大量的灵感，恨不得回去爆肝写作了。 再到那几发大号的色彩斑斓的礼花，完全就是氢弹，能够把氢弹搞得五颜六色，也算是一种真正的本事了。 再到这颗真正的战星，上边各种山岳般庞大的机械设备简直亮瞎了他们的眼界！ 虽然这颗星球的体积比较小，没有他们的母星那么大，这也是真正的战星啊！ 第七百七十七章 如何加入联盟？ 更令这些莱尼诺人感到震惊的是，这些行星堡垒完全是从其他星域中挪移过来的，可能历经数百光年的旅途。 “一百光年是多么漫长的一段距离啊。” “如果我们有这样的科技就好了。” 怀着这个梦想，其中一只白毛猩猩鼓起勇气，向一位人类外交官询问曲率科技的价格。在他们获得的那一份清单当中，并没有看到相应的信息。 “哦，是这样的……曲率科技是四级文明的核心技术，通常来说，你们得用等价的科技才能够交换。”这位年轻的人类接待者，非常有礼貌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是几级文明？” “您的文明，总体而言应当算是一级文明的范畴，有部分科技已经是二级文明的程度。” 这位年轻人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文明等级的划分。 这些莱尼诺人顿时默然无语，双方的差距居然这么大…… 莱尼诺文明的大贵族奥恩脑海中，泛出了浓浓的疑惑，如果是他们的文明，面对更加低级的土著，不可能这么礼遇……好吧，最终也只能归结于双方的文化有着很大的不同。 “你觉得呢？我们是不是应该……把那些军事生产给停下来？”他问向周边的一位参谋。 按照目前的状况，生产再多的飞船，好像也没有意义，而且那些专门负责建造飞船的财阀，故意将价格定得很高，简直是发财了。如果能够停下武器制造，毫无疑问能够省一大笔钱。 这位老年参谋的年龄很大，曾经见证了许多风风雨雨，家族内部的成员对这位老年人都很尊敬。 但此时此刻，就连这位见多识广的参谋也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所有的一幕幕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大人，我们双方的差距……实在是难以形容。但我觉得，您如果能够活着回去，您将是家族内部，第一序列的继承人。哪怕没有任何功劳，却依旧如此。” “关于军事生产，可以砍掉一部分，但大部分肯定要继续，这部分军事不是用来对外的，而是用来对内的！如果这个外星文明真的在未来离开，我们必须要掌控足够的军事力量，以避免军事冲突。” 奥恩心中很快就产生了巨大的狂喜。 是的，有这一次的经历足够了，这就是政治财富！ 既然这个强大的外星文明表现出了善意，那么回去之后，他们这一群人将拥有更加巨大的政治资本，能够很容易就获得进一步的利益…… 这一次的大冒险成功了！ 再接下来的时间，这些莱尼诺人参观了九州号的一些基础设施，联盟学校以及星际交易场所，一路上他们惊讶地连眼皮的舍不得眨一下，生怕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就错过了一些内容。 先进，所有的一切都很先进，他们难以形容，那种山岳大小的机器。 而且这个文明从制度层面极度公正，公正到这些出生优越的财阀贵族们都有点难以想象…… 一些文学工作者想到自己在莱尼诺文明中的待遇，情不自禁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人类外交官发现有一小部分白毛猩猩情绪激动，还以为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连忙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这些文学工作者看到一些财阀领导瞪了过来，连忙心惊胆战地说道。 他们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如果在这里对着外星人诉苦，回去之后说不定就神秘失踪了！ 这绝对不是不可能！ 只是很可惜，他们的世界被资本垄断，写出来的作品连署名的权力都没有……这种不公正待遇，也是这些文学工作痛哭流涕的主要原因了。 见他们全都不说话，人类外交官也只能摇了摇头，不去多管闲事。 一行人继续往前方前进…… 在星际交易市场当中，这些莱尼诺人至少见到了3个不同的智慧物种！ 一个是比较正常的物种，也就是主要负责接待他们的新人类文明。 另外两个就显得更加奇怪了，一个物种能够将自己的脑袋高速旋转，就如同马达一样，在交易市场中，会贩卖一些高科技产品，然后动不动就鼓掌扭动屁股；还有一个如同爬行类，身上长着鳞片，似乎在贩卖石头手工艺品，偶尔还会唱戏跳舞，看上去还是一个相当落后的文明？ 也不知道这个土著文明，到底是来干嘛的。 难道一个星际文明的特殊爱好就是收藏石头手工艺品？ 参观到这里，一些莱尼诺人已经起了一些心思了，如果连最为原始的土著人都能够加入这个联盟，为什么他们不能呢？ 说不定他们也能够加入这个如同梦幻般的联盟，一步登天呢？ 想到这里，奥恩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着一头穿山甲贩卖的石头长矛。 这个长矛绝对是地上捡了块石头，然后磨制出来的，价格还不低，足足300联邦币。 他们莱尼诺人也有一些联邦币，但是并不能随意使用。他们的联邦币都是用积分兑换的，差不多1积分10联邦币的样子，300联邦币，鬼才会去买啊！ 当然了，莱尼诺人只能够购买物资，却不能随意贩卖。在这里贩卖东西需要联盟政府的审批，还需要交税，不是说任何一个文明都能在这里开店铺的，而且就算开了店铺也得有商品，有人来买才能赚钱啊。 这个交易市场的高科技产品并没有对莱尼诺人开放，现在展示的基本上都是些文化、娱乐产品。但即便如此，还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体验外星文化对于他们来说还是相当有趣的一件事。 “恕我冒昧地问一下，我们的文明……如何才能够加入联盟呢？”奥恩鼓起勇气，终于问向着最前方领路的外交官。 他这句话问出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莱尼诺人都伸长了脖子，即便他们目前都是带着耳机的通讯状态，但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仿佛伸长了脖子就能够听得更加清楚一般。 “哦，是这样的，首先我们的联盟，拥有自己的宗旨……” 这位外交官愣了一下，说道：“所谓银河进步主义联盟，各个文明相聚在一起，自然是为了更好的进步。如果您的文明加入后，能够带来整体意义上的进步，那么联盟政府审核通过的概率将会很高。” “如果不能，通过的概率将会很低。所以如果您的文明想加入联盟，需要接受全方位的考察。” 当然这个说法只是一个非常笼统的解释，具体还有大量的细则，包括什么才是进步，什么是退步，什么是沉沦者文明等等。这些概念都有非常精准的定义，有很多都是用数学公式计算出来的。 “那么，他们呢？”奥恩的眼睛看向那些正在贩卖手工艺品的穿山甲，“恕我冒昧地问一下，他们仿佛不是一个非常发达的文明……” “是否发达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加入联盟后，很容易弥补相应的短板。我们更加在意的是整个文明的精神品质，以及文化价值观。” “格利泽文明是一个擅长数学的种族。在商场中卖货的，只不过是少量没有职业技能的人口，他们愿意花费自己的精力为文明创造收入，是值得敬仰的存在。” 第七百七十八章 为什么要通过等价交换 这位人类外交官看了那些穿山甲一眼，回复道：“所有的文明都是从弱小中崛起的，我们并不在意他们目前是否强大，我们只在意他们是否给整个联盟带来进步。” “只要能够给联盟带来进步，那么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原来这个落后的文明叫格利泽文明，奥恩轻轻摇晃了一下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点儿羡慕。 “他们擅长数学？” “是的，他们的确非常擅长数学，并且愿意为之而奋斗终生。” 莱尼诺人已经没有什么纯粹的数学家了，研究科学研究的黄金岁月，距离他们的时代太久太久，久远到快要遗忘曾经的那一段历史了。 这种遗忘导致白毛猩猩们不是很能够理解这种狂热状态。他们只是得到了一个结论，只要有一技之长的文明，或许就能够加入这个联盟了。 可是他们的文明有什么一技之长，能够达到这个联盟的标准呢？ 生物学？对虫子的研究？ 还是那些杂七杂八的伪科学？伪科学虽然水论文非常容易，可是出结果就非常困难了，一个星际联盟，必然有足够的方式去辨别这些伪科学。 “哎……”奥恩又与自己的智囊团对视了几眼，暗暗地将这些信息记在了心里，并没有再次发话。 这些都是聪明人，经历过政治熏陶，自然不会太直白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哪有刚刚来到这里，参观了一政治，就要求加入联盟的道理？ 不被拒绝也就怪了。 再接下来，参观完星际交易市场后，外交官们又带领着莱尼诺人游览了联盟大学，联盟大学是由多个物种共同成立的学术机构。随便一名普通的本科生拎出来，其知识水准都堪比莱尼诺文明的知名教授了，这个事实让跟在后边的一些专家学者感到异常羞愧，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一行人又来到了文学展览馆，相互之间交换了彼此的一些文学作品，用于增进双方的了解。然而近一段时间，莱尼诺文明却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文学作品诞生，只能够拿一些非常远古的著作，用于交换。 至于为什么没有优秀的文学作品诞生，原因就很多了，沉沦者文明一向以来如此。 最后又参观了九州号的星际博物馆。 博物馆里边的文字大都是用人类语言书写的，还有少部分是盖亚文明的语言。不过莱尼诺人连这方面的翻译都没有，也就只能看看图片，通过外交官们的人工翻译，了解个大概。 …… “怎么样，接待这个科技程度不高的文明，感觉还不错吧？我看到他们那种一惊一乍的神情了，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九州号接待外星物种呢。” 张远乘坐高速列车赶到现场，问向监控室中的外交部长老杨。 现在引领莱尼诺文明的参观工作，大多是年轻人去做，老年人通过监控看看就成。如果有某方面做不好，这些年轻人事后还是会挨批的。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他们完成的还不错。 杨帆心满意足地说道：“这种感觉……岂止是不错？这就是所谓进步的意义吧！” “当外交官最快乐的时间，不就是为了在外星人面前，炫耀自己文明强大富裕吗？” “真的以为和外星人吵架博弈很快乐啊！当然不是，炫富才是最快乐的！” 老杨张开双手，笑道：“特别是站在监控室前面，目睹他们丰富的表情。啧啧，让我了解到大清朝时期，李鸿章进入纽约，看到美国人的高楼大厦时那种感觉……这种心态真是奇妙啊。” 不仅仅是老杨，其他的老家伙们也沉迷在这种快乐中不能自拔，然后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哎，一大把年纪了还这样，咱可真是俗人啊！” “不俗，绝对不俗！” 张远连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们一直在忙着编写新的大脑运行思维模式，这一块可是高端精神享受！在什么情况下会感到快乐，什么情况下会感到忧伤？在新的思维模式下，这些都需要重新定义。” “人类的需求层次理论中，一共有五大需求，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你们现在这种心态，算得上是自我实现，最为高端的需求了！” “所以这种行为带来的快乐，是高端的，有利于文明进步的。新的思维修改方案，主要还是围绕这一块啊……所以绝对不俗！” 老杨道：“同样的一件事，在我口中说出来就是在装逼，在科学家口中说出来，又变成高端的精神享受了。你这种口才应该去当外交官啊，现在这样真是屈才了！” 监控室中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时候，莱尼诺人已经参观到了一些有关于战争的画面，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他们还是了解到，星际文明之间也是有战争的。 这一发现，让他们不禁有些好奇以及惶恐，原来星空中并不平静，是什么导致了星际战争呢？ 这个问题有点敏感，却不得不问。 “战争吗？宇宙文明中大多数情况下，是能够和平共处的，但是并不能排除一些强盗文明……” “您应该能够理解，文明与文明之间，最能够解释其行为逻辑的，就是利益。如果能够带来更大的巨大利益，那么爆发战争也不足为奇了。” 这位外交官说道：“还有一些强大的文明喜欢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别人身上，算得上是一种输出革命吧……双方的矛盾大到一定程度时，因此就会产生战争。” “这一类的文明实在是非常强大，我们遇上了，也只能逃跑。” 奥恩又问出了久久徘徊在心中的一个疑问：“您的联盟是如此强大，完全可以强迫我们做任何事，为什么要通过等价交换的方式呢？如果通过掠夺，难道不能够获得利益吗？” 这个问题很复杂，涉及到很多个维度，让站在前方的年轻外交官愣了一下。 就连监控前面的张远等人，都陷入了思考当中。 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然也是因为利益。 过了几秒钟，这位年轻人才回复道：“一个文明的文化，根治在它的历史当中。” “在我们的母星时期，曾经有许多著名的艺术博物馆，卢浮宫、大英博物馆以及美国的一些博物馆，里边盛放的艺术品却是从其他的国度中掠夺而来的，但优雅精致的表面无法掩盖强盗无耻的事实……无论生产力多么发达，科技如何优越，这些国度的强盗之心是一直存在的。” “当国家和平，文明发展的时候，一切安好，强盗的内在事实被掩盖；当停滞发展，遇到危机的时候，这种强盗思维就会逐渐暴露，反过来产生混乱。” “历史一直在注视着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化为永久性的文化。我们的文明有一门专门的学科，叫做新文明史学，会刻意培养一些有利于文明进步的文化体系。” “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在接触更加弱小的文明时，我们采用等价交换的模式，不会强迫买卖，因为这一点蝇头小利并不值得破坏目前的文化体系。掠夺，会改变目前的文化体系，是不值得的。” 第七百七十九章 交易开始 张远在监控前面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他说的很不错，这位外交官的水准很高啊！” 老杨微微有点得意，对这个说法感到满意。 只不过，这些莱尼诺人听到答案后，却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个新人类文明，这样做其实是做给自己看的，是做给子孙后代看的，和莱尼诺人到底是谁，是猴子还是猩猩没什么关系…… 莱尼诺文明没有足够的利益，值得人类去掠夺。对方这一番话很现实，也符合逻辑，更是有点儿冷酷，甚至让这些白毛猩猩，感到有点憋屈。他们发展了这么久，居然连让对方出手掠夺的利益都没有。 这更是说明了双方的差距之大…… 而且，一个战战兢兢，规划未来数千年、数万年的种族，这种感觉再次令他们感到惶恐，以至于有点儿自惭形秽…… 这一点，他们绝对是没办法做到的……莱尼诺人只是顾着眼前的几年罢了。即便他们这些高层领导，眼光能够更加超前一些，但绝大多数民众，也就顾着眼前的几年，得过且过。 如果仅仅是科技强大，这些莱尼诺人可能还会有点不服气，但现在，对方之所以强大，那是有内在原因的。这种内在精神，他们永远不可能拥有。 所以，新人类文明比他们更加强大，他们也无话可说。 他们莱尼诺文明，是不是博物馆中展览的沉沦者文明，还是一个很大的疑问啊…… 就这样，三天的参观时间很快就过去。 人们又将这六千名莱尼诺人送回到了自己的母星，整个礼仪的过程又非常周到，挑不出任何毛病。 在整个回归的过程当中，这些莱尼诺人几乎一言不发，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贵族们有着贵族自己的想法，科研人员也有着科研人员自己的想法，作家们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贵族想的是如何才能够加入这个联盟，如何利用这一次的经历，给自己的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 这个联盟实在是强大的过分了，就算是手指缝中透露出来一些东西，也足够把莱尼诺文明给活生生压死…… 外星联盟的一粒沙子，就是莱尼诺人的一座大山！ “即便最终没办法加入，也要借助这个强大的外星联盟，来完成一次全球大洗牌！” 而某些科研人员，却对着这个外星联盟，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向往，仿佛是面临一座神圣高山时候的那种纯粹情绪。有一小部分人科研人员，恨不得将自己身体中的一切，奉献给这一座高山…… 每个个体在刚刚出生的时候总归是简单单纯的。一个沉沦者文明当中依旧有着少量向往着真理的人口，面对一块纯净之地，总是会产生致命的吸引力。 实际上从心底里，这些科研人员知道，自己的文明不可能加入这个联盟。 是的，不可能…… 他们还不知道自家的状况吗？一大堆嗑药人群，精英层与普通民众完全割裂。普通民众在完成义务教育后，直接就完事了，通常会做一点简单的工作，普普通通地过完自己的一生。再加上媒体的长期愚民洗脑，政党间的竞争，搞得整个社会乌烟瘴气…… 这些暂且不去多说，他们整个文明层的学风也不正常，上学的时候还要被导师压榨，伪科学泛滥成风，形成了强大的利益阶级。这种学阀风气已经根深蒂固，没有外来力量的监督，不可能再改变了。 这种文明，怎么可能加入所谓的“进步联盟”呢？如果真的能够加入，他们这些科研人员反倒会对这个联盟很失望了…… “什么是进步，为什么要进步？” 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就这样，怀着各种不同的心思回归母星后，这数千人很快就散去，各自汇报这一次的经历。 他们看着自己的故乡，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络绎不绝的人群，总感觉味同嚼蜡，毫无生气，感觉很失望。 是的，毫无生气，明眼人都能够感受到两者的差别，先不说天差地别的科技，就连精神层面也有着很大的不同。 看到一大群躺在地上用电子激素麻痹自己的流浪汉，还有赢得“大逃生”赌注欢呼的人群，输掉全身家当的人变成新的流浪汉，通过嗑药来麻痹自己…… 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导致整个文明的犯罪率不高。可是这种社会的稳定性，真的禁得起考验吗？想到这里，许多莱尼诺人都感觉心烦气躁…… 就连一些财阀，一些贵族，都对自己统治的世界感到了不满。 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贵族子弟奥恩，叹了一口气，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文明产生了失望感。 但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解决，无论怎么样，他们依旧要面对现实。他们是他们，外星人是外星人，两者的身份并不会一次外交访问而发生改变。 表面上整个莱尼诺文明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波澜，但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一次次的高层会议，辩论，探讨，各个势力之间的利益纠纷，内部情绪紧张地不得了。 这些成功归来者，带来了关于外星联盟大量的信息，特别是其中一点：这个带着一丝善意的联盟似乎会在两年之后离开，所以并不会给他们带来威胁。 反正不管是真是假，他们只能够当做是真的…… 两年的时间，足够他们做很多很多事情了！ 他们需要更多的积分，去兑换这个联盟的高科技！ …… 另一方面，新人类文明也需要借助这个沉沦者来完成一些事：第一是关于思维加速方面的研究，虚幻实验室想要抓一些莱尼诺人，特别是非正常思维的土著人来进行研究。 那些使用C级电子激素的人口，思维模式已经永久性产生了改变。 思维加速是硅基化改造的主要目的，也是五级文明的优越性所在，就算中间的过程不人道一些，人们也是必须要研究的。所以莱尼诺文明可以通过贩卖人口，来获取积分。 第二当然是教育问题，有对比才会有差距，才能感受到目前的美好，所以人们打算组织学生群体，来到这个星球进行一系列的接触。这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案，付出少量的积分就能够完成。 在这种供求关系下，双方自然是一拍即合。 当然新人类文明并不想要引发太大的骚动，中间过程也需要莱尼诺人配合才行，反正大家公平贸易，自由贸易。 这么小的一笔生意，人类稍稍吃一点小亏也是没问题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第七百八十章 大罢工浪潮 既然双方都有一定的需求，协商完毕后，很快就开始了正常的交易。 一切都仿佛非常顺利…… 两天之后，人类便接收了第一批的生物标本，再加上一些电子激素重度成瘾者。虚幻实验室也成功拿到了政府批复的智慧生命实验批文，兴致勃勃地开始了正式的“思维加速”实验。 …… 不过问题来了，一个星期之后，交易的执行过程居然发生了幺蛾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天边来了一个外星人”这件事居然让莱尼诺文明的普通民众给知道了，这个文明的互联网中瞬间产生了掀然大波！ “震惊！我从太空站中拍到了一张照片，好大的一艘飞船，比我们的中转平台还要更大！” 【照片】【照片】【照片】【照片】 “外星飞船，绝对是外星飞船！我们的行星系附近来了一个外星文明，大家小心啊！外星人就在身边！” “他们甚至在参观我们的博物馆！” 【照片】【照片】【照片】【照片】 事情的起因就是这个帖子，当事人到底是谁已经无法查明，反正就是通过一系列的技术手段，把自己的网络信息给隐藏了。 这一些高清照片开始在网络中疯狂乱传，上面的信息并不虚假，拍摄到的图像正是新人类所属的泰坦级飞船，还有一些是人类的学生团体，参观外星博物馆的照片。 【号外号外，外星飞船降临母莱尼诺新！外星人打过来了！】 【按照军事学家预测，若双方开战，我方军队会在一天之内溃败。】 这一下，就连莱尼诺文明的士兵群体也开始人心惶惶，原先知晓的毕竟只是少数，但现在大部分军人都知道了，这还了得？ 莱尼诺文明的军人只是一门生意，全世界很久很久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争了，当兵也就是养家糊口罢了，谁愿意去和这种恐怖的外星人打仗？！ 紧接着，又有网友爆出了第二份爆料：“资本家出卖文明了！资本家出卖文明了！他们把路边的流浪汉全都卖给了外星人！死啦死啦滴！（本土骂人语言）” “各位同胞们，请注意，根据我的冷静观察，路边流浪汉的数量大幅度减少了！每天都有人在抓捕使用C类电子激素的流浪汉！大家小心啊，一不小心就被抓了，大恐怖就在身边！” “收集这些证据的时候，真相越来越清晰。我甚至拍摄到了他们抓捕流浪汉的照片！” 【图片】 “……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该死的资本家究竟想怎么样，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莱尼诺人什么时候才能够站起来？” “说不定我们的文明，已经被外星人统治了。” 里边还罗列了一些正儿八经的证据，因为政府的确这样做了，真的出现了一些失踪案例，搞得全社会的恐慌程度大幅提升。 即便使用C类电子激素的流浪汉每一天都有大批量自然死亡的，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他们。可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了，卖给外星人也太恐怖了吧？就好像实验室里的动物一样！ 甚至还有一些流言蜚语在到处流传，进一步增加了恐慌。 “我们已经被外星人饲养，目的就算为了吃！可怜的莱尼诺文明。” “天啦撸，隔壁的红堪星的虫子进化出智慧啦，他们一天之内就发展出了比我们更高水平的工业！我们以前打过太多虫子了，他们要找我们复仇！” “隔壁的虫子飞过来了！它们带来了外星病毒，我们全都要死了。” “科学家们研发出了丧尸病毒，正在大熊市疯狂传播，大熊市已经变成了僵尸城市……一百万的僵尸从城市中涌了出来。” “北向市出现了超自然现象！我亲眼见证，有人身上突然间着火了。” …… 这一次的泄密事件，大概率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而且有着大资金在后边推动，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网络上就搞得沸沸扬扬，全民皆知！ 真实事件的背后，又夹杂着大量的流言蜚语，全民皆知，又变成了全民末日狂欢，演变成了娱乐浪潮。 一些末日党开始狂热叫嚣：“外星人，请毁灭我们这个肮脏的种族吧。” 在视频上，这些末日党疯狂地扭动着，下边的围观群众纷纷叫好。 “我已经抢购了一吨的粮食，藏在家中，大家先避避风头吧。” 真的有人去抢购粮食了。 还有一些作家开始出书立著：“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这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是网络能够到达的地方，都变成了狂欢的场所。到底是真是假，大部分的莱尼诺人是不管的，只要能够狂欢就成。 大批量的宗教骗子出没：“快来信仰我们的神吧，只要捐出自己的财产，神就能够保佑你们！” 考据党真的开始架设望远镜，对着天空拍摄，吓出一声冷汗。“操，我拍到照片了，拍到照片了，真的有一艘飞船！往天空中那个方向拍摄%*……￥&@操，真的有外星人！” 家里的宅男睁开了眼睛，在床上咸鱼翻身，打着电子激素，吃着营养膏：“咦，发生了什么？外星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唔，营养膏可真好吃啊。” “再打点电子激素，吃点营养膏吧……” 宅男陷入了吃山珍海味的幻想当中…… 莱尼诺文明各国政府开始紧急封杀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可是这种大规模地封杀，更是证实了这些谣言…… 如果没有外星人存在，封杀什么呢？ 一段时间之后，谣言不就过去了吗？ 再加上在某些有心人的推动下，网络上的各种不利证据越来越多。这个世界是资本说了算的世界，政府的管控能力本来就不高，以至于到最后裤裆里掉泥巴，有理也说不清了！ 几天之后，事情越闹越大，一些反对组织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很快就有一大堆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组织起来，上街示威游行，要求拯救被绑架的“流浪汉”，全世界共同联合起来，抗击外星人！ “还我亲人！还我亲人！” “抵抗外星人！” “提高福利待遇！” “抵抗资本！” 游行的人群越来越多，甚至演变成了一次大罢工！ 这一场罢工的浪潮从一个点铺开到一个面，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结果整个社会完全瘫痪。就连警察也纷纷不敢，开始罢工了！ 这群疯狂的家伙居然搞瘫痪了整个文明，连罢工的目的都有点儿搞不清楚了，到底是为了胁迫政府去抗击外星人，还是仅仅只是想找个原因罢工…… 但这样一来，新人类文明的一些活动自然完成不下去了，许多社会活动，包括学生群体的教育、参观，宇宙社会学家的文明考察，再加上人口贸易也只能被迫停止。 不过有失也有得，这些被终止的贸易也不算特别重要。 一些人类社会学家仿佛唯恐天下不乱一般，找到了一件新奇好玩的新鲜事。他们正在兴致勃勃地分析这种全球混乱产生的原因。 这种大场面可不多见啊，站在飞船中往下方看，星球依旧宁静，就如同漂浮在宇宙中的大号蓝宝石，而莱尼诺星的伴星，是一颗体积几乎相同的红宝石，两颗宝石相互间永恒地绕转着。 唯有城市中黑压压的人群，沸腾着，喧闹着，就好像翻腾的水流一般，就算在太空中也能够看到。这些都是浩浩荡荡的游行示威人群。 宇宙、星球与文明，对比起来显得相当有趣。 “我敢打赌，这个文明的社会群体智商，不超过60……”一位社会学家笑着说道。 “60？你也太高估他们了，我认为不超过50！” 第七百八十一章 拯救？ 一位教授摇头晃脑地说道：““拯救被绑架的流浪汉，这个口号倒是没有问题……但是大罢工算得上是什么解决方式？” “如果真的有外星人入侵，不应该众志成城，抓紧时间爆生产力，生产足够的武器装备吗？现在这样罢工，不就相当于砍自己一刀，用自己喷出的鲜血去攻击别人……怎么感觉这个逻辑这么奇怪呢？” 另外几位专家也是为此惊奇不已，外星人来了，整个社会居然在罢工浪潮下顷刻之间瘫痪了，连武器装备的生产都全部停止，更不用说拿起枪去反抗了。 他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目睹这种状况，分析着各种理由，并且尝试着完善这个文明的社会模型。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难理解，沉沦者文明不就是如此吗？平时的时候民众幸福感很高，几乎所有人口都处于自我麻痹状态，一旦出了点事，立刻就一盘散沙，难以应对。 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外交官，有点看不惯他们这种优越感，不客气的反驳道：“奇怪吗？并不奇怪，不罢工还能怎么反抗？！文明高层都下定决心贩卖人口了，底层民众能怎么反抗？用肉体去抵抗原子弹？” “对于普通平民百姓而言，砍自己一刀，用鲜血去攻击，是唯一能够逼迫威胁的方式吧……除了这种方式，你们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有效办法可以反抗的？” “如果你们身处这种社会，你们能怎么办？你们有足够的行动力与号召力，去推翻这个世界吗?” 这些评头论足的教授们顿时沉默了起来，一个个被批驳地说不出话来。 是的，除了这种极端一点的方式，的确没有其他更好的反抗方式了。 甚至，出现某种反抗的形式，哪怕没什么太大的效果，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总比没有任何反抗，乖乖了躺平来的更好一些。 人们反倒更加厌恶那些宣称“外星人会拯救我们”、“外星人就是神灵”的莱尼诺人，自救与他救，总归是自救更加令人值得尊敬。 哪怕这种自救是徒劳无功的，也比总是期待其他人去拯救来的更好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张远刚好从实验室中走了出来，听到了这些人的谈论，不由得感到有点好笑。 “张教授，这些莱尼诺人，有什么收获吗？”这些学者以及外交官看到张远走出了实验室，纷纷打了个招呼。 “初步判定，还是有收获的。”张远说道。 他来到了这一艘泰坦飞船，主要是为了进行前线考察。土著人的买卖在文明内部还是有一点阻力的，如果这些土著人对实验没什么太大的帮助，那么整个计划肯定要取消。 但不得不承认，那些嗑药脑残了的莱尼诺人，居然真的很有研究价值！ “因为这些被电子激素改变了大脑的莱尼诺人，思维很直白，他们活着的目的就是想要使用更多的C类电子激素，让自己获得更大的愉悦。这一类电子激素的能力很强，会剥夺他们其余的欲望。” “将这一类智慧生命的思维加速之后，只要提供足够的电子激素供他们享受，反倒不会立刻间崩溃。” “只不过，这一类的试验者会倾向于越来越频繁地使用，一直到所有的想法以及思维全都被无穷无尽的幻觉给占据为止……” “虽然他们最终的思维还是会崩溃，但崩溃的过程还是值得参考以及研究的。” 其中一位教授皱着眉头说道：“既然这样的实验真的有效，那么说明它的价值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重要。现在停止了土著实验者的获取，很麻烦啊……” “如果真的要我们亲自下场抓人，是不是显得有点儿不是那么友好？” 这的确是一个不小问题，伦理道德这种东西，是一个文明的底线，而且这一条界限很模糊。从别人那里等价交换过来，与强行掠夺总归有一些差别。 张远叹了一口气：“是啊，继续公平交易当然是最好的，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也不会掠夺人口。没必要因为这点利益放弃自己的原则。沉沦者文明嘛，宇宙中多了去了，说不定换一个星球，又可以遇到一批嗑药的。” 聊到这里，大伙又不约而同地吐槽起来，随意地闲聊着。 “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文明，政府办事能力也太差了。” “是啊，怎么会突然泄密，而且流传的这么快？” 张远听到他们的讨论，笑道：“其实吧，我觉得发生这种机密泄露事故，很可能是这个文明的统治阶级自己搞出来的。” “第一个原因，是利益分配不均等，导致其中一方不满意，干脆把这件事情暴露出来大家一起完蛋，很合理的一顿操作……” 在双方交易的过程中，新人类文明主要是和对方整个文明层进行交易，至于到底哪个家族，哪个国家获得了更多的利益，人类是管不着的，更懒得去管。 所以必然会出现利益分配不公的问题，说不定26个大财阀。在人类走之后就会出现一番混乱，变成25个，24个了，所以这些落后的势力肯定要成趁机搞事，以避免自己完蛋。 他们宁愿把事情搅黄了，也不愿意事后被清洗出去，哪怕会为之付出一定的风险。 “至于第二个原因，可能是想要待价而沽，卖个更好的价钱吧……又有可能是真的有普通民众，观察到了我们的存在，这些都是可能的。” 这位年纪大一点的外交官跟着说道：“张教授，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接收到了一些莱尼诺文明的学者发来的私人信件，有一小部分人愿意抛弃目前的一切，加入我们的联盟当中，你觉得应该如何看待？” “甚至连莱尼诺文明的网络上，都出现了关于我们联盟的帖子。这些文案详细地描述了参观到的场景，应该是一些科研工作者发布出来给同行参考的……他们十分想要加入我们的联盟。” 加入联盟吗？ 张远沉思了一会，说道：“哎，产生这种心思也很正常，能够理解。或许在这之中有几个真正的求知者，不过大部分人应该是那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看到我们的联盟强大而又富有，于是产生了向往之心，这很正常。” 这位老外交官道：“是啊，我也感觉，很大一部分莱尼诺人，是因为一时冲动，才提出了这个要求。其实他们对我们的了解，也仅仅浮现于表面。” 张远叹了一口气：“说白了，一切皆为利益，在地球时代，国家之间的移民，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吗？从贫穷的国家，移民到更加富裕的国家。他们的文明，不能说贫穷，但科研条件，肯定比不上我们那边。” “但是，我们要知道，他们的文化是难以改变的。这些学者加入我们的联盟，其实能够做出的贡献并不大，比格利泽文明还小得多吧。” “就算其中有几个能够为科学牺牲一切的纯粹求知者，怎么把他们分辨出来呢？就算花费力气，将他们分辨出来，一两个人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还要为他们置办一些基础生存物件，还要专门的人手，去照看这个不怎么发达的文明，岂不是很麻烦？” 第七百八十二章 皈依者狂热 这番话说的很实在，但在坐的所有人都有点儿不舒服。 在新人类文明的社会中，经过长期的历史演变，形成了超凡者与普通民众和谐相处的局面，大家分布在不同的工作岗位。而在普通群体当中，由于被保护地比较好，理想主义者其实相当之多，说白了就是圣母心比较严重。 生活条件好了，精神富足，大家吃的都是合成肉，连杀鸡都不杀，再加上从小接受严格的教育，产生这样的倾向也是不可避免的一件事。 新人类文明内部的教育专家，天天都在争论一个很奇怪的话题：许多人小时候，甚至连蚂蚁都没有踩过，也不屠杀动物，大家都认为这些行为是错误的。这种从小培养起来的习惯，导致同情心泛滥，导致狗权、猫权全都出来了。 这种意识形态倾向到底是好与坏？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话题。 总而言之，这方面的问题暂缺不谈，这些年轻学者心中有优越感的同时，是有点同情这些有一点上进心土著人的，他们深刻地知道，文化氛围对于一个人的成长来说有多么重要。位于不同的文化环境中，同样的人能够做出不同的工作。 他们能够在这里评论土著人，是因为他们身处新人类文明的环境当中。如果设身处地，处于莱尼诺文明那种泥潭里，周边大多数是嗑药的沉沦者，就连学术圈里也没有几个认真做学术的同事，大家都依靠水论文，坑蒙拐骗过日子，的确会产生一种非常绝望，投奔外星人的想法…… 对于这些莱尼诺人而言，现在出现的这一些外星联盟，毫无疑问，就是最大的救星！ “如果给了希望之后又破灭，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啊……”会议室中的一位年轻人说道。 想到这里，许多人都叹了一口气，深有同感。 张远也摇了摇头，宇宙中可怜的物种多了去了，有刚刚出生就面临死亡威胁的，有吃不饱饭睡不好觉的，甚至，每一秒钟都有成千上万的物种在发生灭绝。 人们也不可能一个个全都去拯救过来，人类没有这种能力，也远远没有圣母到这种程度。除非是对自己发展有利的物种，才会选择吸收一些，加入联盟，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 外交官杨帆突然间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制定一份非常严格的人才招募计划，来筛选出其中的精英。譬如，想要加入我们的联盟，只能够孤身前往，要抛弃现在的一切，永远离开母星……我们只会提供最为基本的生活，要对他们进行身体的仿生学改造，管控他们的人口，每一年都有学术考核标准！” “总而言之，只要制定的计划足够苛刻，还是会吓退不少报有歪脑筋的莱尼诺人的，剩下的大多是真正的求知者，符合我们联盟的要求。” 张远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子，这些计划实施起来很麻烦。 他又看了看手头上的资料，莱尼诺人的种族值仅仅限于宇宙智慧文明中的平均值，他们不算聪明也不笨，而在极度苛刻条件下，愿意加入联盟的人口，必然是不多的，能够有几千就不错了！ 拯救这么点人口又有什么用呢？ 其实没什么太大的用处，除非人类愿意花费更多的力气，去给他们提升智力。否则这些莱尼诺人想要学会最前沿的知识都很困难，能够做出巨大贡献的概率极低。 不过，张远看到周边人群全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时，他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其实不应该这样算…… 只要是民众高兴了，愿意发自内心的去做这件事，那就是最大的利益。四级文明的生产力其实已经严重溢出了，早就远远超出了生活的需要，的确应该寻找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去做。 这些专家学者，虽然地位比普通民众更高，但心态上与民众是差不多的。既然他们对此感兴趣，那么整个社会应该也会感兴趣。 这其实是一个很大的目标，能够促进人民群众一直奋斗下去的伟大目标！ 甚至……还能够和“无止境的惊奇结合”起来。 “拯救沉沦者文明中的精英天才吗？” 这样一想，心中仿佛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很好的思维模块……” 原先那一条道路实在是有点儿抽象了，“无止境的惊奇”，到底是什么呢？ 如何将其这个抽象的目标，转化为实际，一直是一个天大难点，但现在张远觉得，拯救沉沦者文明中的求知者是一块很好的内容。 模块化思维，也是最新才提出来的构想，将人的思维，转换成可以分割的模块。拯救以及同情，是一个非常好的思维模块。 当下里，张远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要是有这种精力，不嫌麻烦的话，可以着手准备一下，到底有什么样的筛选方案。附属文明的挑选是一件大事，还得科学议事会详细论证过……特别是在沉沦者文明中挑选人口，大伙的反对意见会很大啊。” “再怎么同情，也不可能把我们的文明给污染了，所以需要认真筛选。” 一位教授摇了摇头，唏嘘道：“反对意见？有什么好反对的？就算是我们的文明，不也一样有贪图享受的沉沦者？沉沦者文明中，依旧有少量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口，这一点并不稀奇。即便数量很少，把他们挑选出来，不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吗？” “我认为，这少量的人口，有很大的可能产生正面效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所谓的皈依者狂热？” 皈依者狂热是一种典型的心理行为，一般“新皈依者”容易成为某一事物的狂热分子，因为他们急需在新的信仰中得到肯定和地位，所以显得特别的积极，甚至不惜攻击自己过去的信仰。 举个简单的例子，当初基督教进入高丽半岛，棒国教徒是不折不扣的新皈依者，但让他们的狂热程度为传统基督教国家望尘莫及，甚至会跑到阿富汗、伊拉克等地区去传教；移民者在移民新的国家后，会反过来鄙视旧有的身份，以坚定自己心目中“移民”这决定的正确性。 这些都是典型的皈依者狂热。 而刚刚加入进步联盟的土著人，大概率会产生这种心态，会变得异常积极向上，以“进步主义”为纲领。 张远再次沉思了一会：“好吧，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愿意做这件事的先准备一下，写一份完整的可行性报告。然后我会在下一届的常规会议中递交上去。” 第七百八十三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外星人 就如此，经过两个星期详细的论证后，这个方案居然真的通过了！ 科学议事会经过辩论后，取得了一个共识，几百几千个莱尼诺人，无论内部社会风气到底好与坏，都改变不了什么，相当于是一次社会实验了。 更重要的是关于五级文明的道路！关于思维模块的研究，方向的真正确认。 对于这一件事，人类文明的高层真的很急啊，每当看到半球文明在轰轰烈烈内部改革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急迫。 如果“拯救沉沦者中的求知者”这一行为，真的能够成为一种社会共识，的确是有利于社会发展的。当然了，所谓的正义也要有一个界限，可以正义善良，但是不能够善良过度。 就这样，拿到这方面的准许后，所有的参与者，包括张远本人，又精心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甚至申请了一些军队，轰轰烈烈的前往莱尼诺星球。 两个星期的时间，莱尼诺文明依旧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有些奇怪的谣言传的多了，就连他们自己都开始相信了，社会大乱的情况下，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譬如“外星人是隔壁星球的虫子进化出来的”这一说法就被广为认同，导致各种武器装备被民众大肆抢购，市场中的食品也被抢购一空。 每只白毛猩猩都开始疯狂囤积食品，原本整个星球的食物完全是够用的，但在疯狂挤兑之下，超市里的物资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抢不到食物又爆发了更大的危机，犯罪率直线升高，出现了大量的抢劫犯。在这种一片混乱的情况下，示威游行的人口也渐渐消失了，整个社会逐步进入末日狂欢状态…… 莱尼诺文明中，某超级大国的首领，一天到晚都在电视台前愤怒地咆哮。 “我们承认有外星文明出没，但是他们很快就会离开……是的，我们已经沟通过了，双方根本就没有任何冲突。” “没有人比我更懂外星人！我在小的时候就接触过外星人了！我们的军队比他们强大一百倍。” “假新闻，所有的一切都是假新闻！” 根本没有白毛猩猩听他的，有些好事者还给这位领袖按上了“懂王”的称号。 又譬如某些不良商家故意在网络上散播谣言，“某种药水能够对付外星人，只要喷洒了这种药水，外星人就会自动远离。买十瓶送一瓶！”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种说法是谣言，外星人怎么可能像虫子一样被喷雾剂杀死？结果却被许多莱尼诺人信以为真了。这种药水在几天之内价格翻了十倍，还是被疯狂的抢购人群清空了库存！ 这群商人又发明了一种又一种更好的“喷雾药水”，然后再次遭受哄抢！ 又有某些宗教人士，开始广为招收信徒，表示“外星文明就是他们的神灵，只要信奉这一宗教，就能够在混乱中活下去，并且获取永生！” 还有人表示自己就是外星人，将会统治这个世界，现在需要一笔启动资金，统治了这个世界后，将会十倍返还这一笔金钱。 肉眼可见的，这一场全球性的大混乱还会继续持续下去。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专门负责和人类对接的这一些莱尼诺外交官很尴尬，对于自己家的烂事，他们当然是知道的。但却不能够给出一个明确的解决办法，导致大量的交易中断。 几位得到了利益的大财阀，连开战杀人的心思都有了，新人类文明最低级的科技就足以颠覆全球产业链，现在交易全部终止，他们怎么能够不生气？！ 交付出几个使用C类电子激素的流浪汉又怎么了？反正他们的生命也就只剩下一两个月，就算卖给外星人又怎么样呢？！ 但是他们真的很无奈啊，全球混乱，暗地里有着一股反对势力在煽动这件事，又不能真的动用军队去镇压人群……甚至连军队内部都人心惶惶，军人们也不想和外星人真正开战啊！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请再给我们一定时间！我们一定会尽快平息混乱，继续一开始的交易……” 在这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位莱尼诺文明外交官连忙开口道。 他心中有点儿诚惶诚恐，虽然新人类文明一直都很客气，没有露出任何的不耐烦……可是，发生这种事绝对是真正的丢脸啊，丢脸丢掉外星人那边去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的时间并不急迫。” 这位人类外交官非常好心地说道：“在漫长的旅途中，我们曾经遇到过一些与你们类似的文明……我们能够理解，并有足够的耐心继续等待下去。” 类似的文明？这些莱尼诺人的外交官顿时一愣，可是又不好意思问。 人类这一边继续道：“现在我们的工作重心暂时转移到了隔壁的红堪星。一个充满了昆虫的星球，昆虫个体还这么大，真是有趣啊，就连海洋中的生物都是昆虫的近亲……按照一般的观点，中等氧气浓度的情况下，很难进化出这么巨大的昆虫，真的很有趣！” “按照我们科学家的调查，其中有一些昆虫拥有超级免疫系统，能够治疗不少疾病，的确很有研究价值。” 这里的昆虫指代的是身体分为头、胸、腹三部分，无脊椎，身体拥有外骨骼的生命体，知识一种非常简单的划分。 由于两颗星球的微生物相互融合，使得隔壁那颗红色的星球中，出现了一些超级免疫昆虫。 人类科学家们正想办法借鉴昆虫免疫机制，一劳永逸地解决不同物种间的微生物互相感染问题。 “这些昆虫还能够解决外星微生物？”这只白毛猩猩好奇地问了一句。 “并不是全部，而是一部分。我们手中拥有大量外星球的生物学样本，这些昆虫的微生物适应性非常不错，算得上是最为顶级的物种了。它们拥有一种广谱抗菌的巨噬细胞，这种细胞我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坐在对面的那位莱尼诺人外交官们，其实很羡慕这种星空中的旅程，光是对方语句中透露出来的简单信息，就足够让他们感到羡慕的了。 游历一颗又一颗的生命星球，这才是星际文明应该做的事啊。没有足够的经验常识，谁知道昆虫中的巨噬细胞很有研究价值呢？ 他们莱尼诺人只是将许多虫子当做壮阳药物了。即便目前的科学依旧没有研究出，哪种虫子有壮阳的效果，可是很无奈，很多人相信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真理。 第七百八十四章 招募人口 了解到这些信息的同时，这些莱尼诺人再次感到有些尴尬，隔壁星球的巨大昆虫居然变得更有吸引力了，能不感到尴尬吗？ 就在这个时候，这位人类外交官突然接收到了来自后方的一条信息。 看到新任务之后，他的神情顿时一变，过了好几秒钟，才重新开口说道：“尊敬的莱尼诺文明，我们的领导层又讨论出了一项新的决议，与您的文明有关……” “您请说，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一定尽最大的努力配合！”这些莱尼诺人全都坐直了身体，神色严肃。现在交易中断了，导致他们看中了某样好科技，却没有任何筹码交换。他们现在最迫切希望的，就是新人类方能够产生新的需求，并且是他们能够做到的，这样交易才能够继续下去。 这位人类外交官说道：“我们观察到，贵文明的社交网络中，有一些学者迫切希望能够加入我们的联盟当中……为此，我们的科学议事会进行了一系列的探讨，也就是关于加入联盟的决议。我们的确有这方面的打算。” 加入联盟？！ 听到这里，这些莱尼诺人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他们强行压抑住这种惊喜的情绪，彼此间对望了一眼。 莱尼诺文明的高层还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应该如何提出这个问题，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提出来了！ 这位人类外交官继续道：“我们打算招募一些优秀的人口，组成一个附属文明。一旦成为附属文明，我们将会提供一笔前期投资，并保障人身安全，给予较多的自由。位于九州号星球的交易市场您应该参观过了，基本的运行模式就是按照市场中的模式。” “各个附属文明需要自力更生，共同进步。” 说到这里，这位年轻的外交官停顿了了一下，“但我文明接纳一个附属文明的条件是相当苛刻的，这里有一份条件清单，如果您的文明能够接受，我们可以按照这一份方案行事。” “如果不接受，那么这份决议可以搁置，我们并不会强迫执行……” 几只白毛猩猩接收了这些资料，认真查看起来。 方案上规定了各种条条框框，首先第一条，所有的加入人口，将会由新人类文明自行筛选，主要以科研群体为主，其余的人口为辅，理论上全都将会是高质量人口。 所以，到底哪些人口加入，哪些人不加入，不是莱尼诺文明说了算的。 而且这种公开的招标，要面相全球，给所有的民众一次机会，无论是贵族也好，平民百姓也罢，一律一视同仁。 “来到新的联盟当中，过去的身份将会作废，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至于第二点，第三点，基本上都是附属文明的控制条例，譬如说社会风气建设，人口控制，栖息地扩张，下一代抚养法案，全都有着一套具体的制度。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的他们云里雾里。 但无论如何，还是要继续看下去的，因为……就连许多莱尼诺文明的外交官，也想要加入这个联盟当中！ 但看到一半，这些白毛猩猩已经熄灭了心思，因为其中的条件太苛刻了！ 他们要放弃现在的身份地位，放弃积累的巨量财富以及人脉关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 加入这个联盟之后，他们可以携带不超过5位家属，不超过100千克的物质财富，这些物质财富包括电子产品，黄金白银，首饰，只要不超标，全都可以带过去。 但加起来，还是太少太少，毕竟莱尼诺文明的主流货币，在新的星际联盟当中是不被承认的，连货币都不予承认了，还有什么用？全部兑换成黄金吗？但就连黄金，在星际联盟当中也不怎么值钱。 星球上的固定财产，人脉关系，也不可能带过去。 这种情况下，他们就不太愿意了。 即便那个地方有着更好的科研条件，人文环境也更加纯粹，可是何必呢？难道就为了到更远一点的地方看看，这个如同童话般的梦想，就放弃这里的一切？ 不可能的。 童话总归只是童话，童话是不能拿来过日子的。 想到这里，这些莱尼诺文明的外交官相互之间看了看，纷纷吐出一口浊气，感到有点儿郁闷。 当着人类的面，他们又不好意思讨论这份条款。 当然了，在这份条款后方还给出了一些补充条件，新人类文明每挑选出一位合格者，都会给莱尼诺文明一系列的积分补偿。这又相当于贩卖人口的性质了，只不过这一次贩卖的是高端人口，而且还是人家自愿上船的。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我们需要与后方商量，会在最快时间内给您答复。” 这位莱尼诺文明的外交官说道，没有直接同意，但也没有拒绝。这件事情太大了，他们的权限，不可能直接拍板。 “没问题。” 面对一个强大的外星文明，莱尼诺文明的官僚体系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行动力量！ 放在以往，这种讨论能够持续扯皮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但现在，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达成了共识！ 接受！ 按照这种苛刻的条件，他们这些统治阶级，肯定不愿意放弃一切，加入联盟。 但对于其他的人口……只是贩卖一些研究人员而已，算不了什么。这个文明的技术研究几乎停滞，卖了就卖了，反正过上几年又能够培养出一批新的。他们也不认为，这些该死的，长期骗经费的科研人员能够研究出什么。 卖掉一些研究人员，换成现成的科技，实在再合算不过！ 而且这些人口是自愿接受的，又有什么问题呢？ 得到了准确的回复后，这只白毛猩猩开口道：“可是，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不得不承认，现在我们的社会依旧处于混乱状态。如果直接公开外星文明存在，将会引发更大的混乱，不可能有太多的人口，愿意加入联盟的……” 这些莱尼诺人非常贴心的帮助人类，考虑了这方面的难处。毕竟他们的领袖，正在面向民众，号称“没有人比我更懂外星人”，却还是没有平息这一场混乱…… 是的，前一刻社会还在因为这件事发生混乱，甚至开始囤积枪支食品，后一刻就要加入外星人联盟？ 除了疯子和傻子，再加上一些根本活不下去的流浪汉，或者是嗑药磕坏了脑袋的家伙愿意尝试一下，根本不可能招募到太多高端人才。 年轻的人类外交官笑道：“这一点我们认为很容易解决，您的文明不是拥有互联网络吗？我们可以通过互联网完成这个计划。” “请您的文明签署这一份协议，我们有能力将目前的社会混乱平息下去，并且将伤害控制在最小。请您放心吧。” 虽然有点儿搞不懂这个新人类文明到底会怎么做，但经过一番讨论后，莱尼诺文明还是愿意将互联网借用出去。双方实力的差距太大了，就算担忧其中的风险，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少一些思考还能少点烦恼…… 思考的多了，除了让自己担惊受怕之外，没什么好处。 第七百八十五章 军事演习 就这样，协议签署完毕后，经过长达一个星期的准备，新人类文明第一代的数字程序战斗部队庄严登场！ 这一批军队大概有36艘飞船，可以说是新人类文明最新的战斗单位，使用的作战方式，正是“操控者数字病毒”！ 张远作为虚幻实验室的负责人，自然也被安排到了现场，这一次的行动算是一次正儿八经的使用数字病毒的军事演习了，大批量的武器都是虚幻实验室开发的，搞得他怪紧张的。 这些飞船拥有大功率的电磁波发射器，形状就像是一个个大号的雷达。它们航行在大气层的上空，通过电磁波散播病毒。 与此同时，飞船内部装置了最新一代的超级计算机，能够对传播出去的数字病毒进行操控。 “用数字病毒控制莱尼诺文明的互联网络吗？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需要的计算力高了一点……你们想要操控所有的智能终端吗？我们还从来没有操控过百亿甚至千亿级别的智能终端呢？” 张远看了看这些军人的计划，忽然说道：“不会给对方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吧？譬如说某些得了重症的老年人口，只能依靠某些特殊的治疗机器维生，你们突然操控了这些机器人，会导致其死亡吧。” 虽然新人类文明的确足够强大，不需要考虑莱尼诺人的情绪。可如果真的导致大量土著死亡，人类文明内部依旧会产生各种谴责声，到时候各种记者、网友批评起来，也是很凶的。 聊到这里，张远叹了一口气，“这种没必要的麻烦，一开始就应该想办法避免掉。” 军方的负责人连忙道：“张教授，这些东西我们已经考虑进去了，莱尼诺文明的官方给了我们完整的互联网信息地图以及各种机器识别装置，一些特殊的医疗仪器、工业电脑，我们已经识别出来了。所以我们控制的大都是个人终端以及网络媒体。工业电脑以及各种医学电脑是不控制的。” “那就好！”张远笑道：“期待你们这一次的演习能够圆满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数字病毒很快就通过电磁波，感染了大量莱尼诺人的个人终端。最奇怪的是，这些机器还处于正常运作状态，他们自己还不知道。 甚至连莱尼诺文明的官方都处于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他们只是知道，在某一时刻，新人类文明会实施一次网络攻击计划，来接管他们的网络体系。 莱尼诺人也不傻，他们的官方研究人员，正一遍又一遍地检查出这些电脑，试图搞明白人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能够从中分析出一些东西，也是不错的。这个文明还处于分裂状态，彼此之间也有冲突，各方势力都在尝试着破译这种互联网的攻击手段。 突然间，有一个声音从全世界四面八方各个角落准时响了起来，这个星球所有的手机、电脑，电视机、监控，都响起了统一的声音：“各位莱尼诺文明的朋友们，你们好！” 各个正在耍手机的，玩电脑的白毛猩猩，纷纷吓了一大跳，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当中。 在大街小巷上游荡的人群，也似乎发现了什么，紧接着开始大呼小叫。 “我的手机中毒了！” “快看前面！” “怎么回事？” 无论是街头的大屏幕，还是自己的手机，全都强制跳转到了同样一个画面！ 只见屏幕上展示的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宇宙空间，后边有一艘非常巨大而又古怪的飞船！ 这艘飞船让他们感到很熟悉，不就是前些日子里，网络上爆料出来的外星飞船吗？ “天呐，外星人来了！” “外星人攻占网络了！” “末日降临了！” 人群很快就爆发出了骚乱，当下里，就有一大群莱尼诺人，快速攀爬到了房子上四散而开。这是一个极度擅长爬树的物种，一直到现在还保留着非常强大的攀爬能力，倒也避免了一些踩踏事故的发生。 还有一些莱尼诺人，拿出了自己购买的喷雾药剂，疑神疑鬼地警惕着四周，如果外星人真的出现，就立刻喷他们一脸！ 一些宅在家里打游戏的、嗑药的，也发现了手机、电视或者电脑上突然跳转的画面，吓得浑身颤抖。 “我打！”一位暴躁老哥，一拳头击穿了屏幕。 但最最恐慌的不少平民，而是莱尼诺文明的政客！ 当这一幕真正发生的时候，他们浑身上下都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他们当然是知道这个计划的，一开始听说对方能够在几个小时内控制所有的互联网终端时，许多专家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连他们本身都做不到！ 互联网中的东西太乱了，各种杂七杂八的公司、黑客，想要控制大多数的终端……怎么可能呢？ 但现在，对方真的做到了！ 就连实验室里的一些实验设备也突然间中招，甚至连军队里的飞船也同样中招！ 对研究人员来说，这一切完全就是突然间发生。 “这简直恐怖！不可思议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互联网专家大声讨论着，试图发现其中的机制。 “怎么回事，他们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快，快使用301方案！” “无效！” “使用302方案！” “还是无效……” 这些专家豁然发现，除了断电之外，他们似乎完全失去了对电脑的操控权限。 “报告，所有的计划，全都失败了。” “哎，对方毕竟是四级文明，我们仅仅是一级文明……”一位科学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幸好没有得罪对方。” 不知道为什么，几分钟之后，这种惶恐居然慢慢消失了，或许这些莱尼诺人早就已经乖乖躺平，将自己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新人类文明的道德上。 “很正常，真的很正常……”其中一位专家咳嗽了一下，对着自己的领导说道：“他们有这样的实力，我自然是相信的……一种未知的方式。” 另外一名莱尼诺人专家也连忙道：“是的，比我们强大得多的星际文明，当然能够做到！” “一种我们难以理解的方式！” “反正我们不可能破解。” 这些砖家叫兽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好像谁不相信谁就是傻瓜一样。 领导自然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领导本来就搞不懂这些深奥的知识，外行领导内行，现在发脾气也没有用，也只能作罢。 发生这种状况，主要是因为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这些莱尼诺人完全看不出这项技术的高明之处，只能在那里胡扯。 如果他们有幸成为二级文明、三级文明甚至四级文明，技术实力提升了一百倍一万倍，将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互联网依旧会被操控，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此此时此，新人类文明，泰坦飞船。 “全球互联网控制计划正在实施当中……目前控制的智能终端为1799202121，……中央超算CPU占用率为%……注意，中央超算CPU占用率上升至%……” “第一次测试结果完成，一切正常！重复一遍，一切正常！” 第七百八十六章 有钱是万能的 “第二次检查……警告，计算力符合超出预期，预计抛弃一百万智能终端的控制权限……” 这一次的突发警报又让所有的工作者忙碌起来，对于这种新型的数字病毒而言，再高的计算量也是不够的，所以必须要舍弃一些功能。 “第三次检查……” “一切正常！” 对于新人类文明的这一支数字病毒操控部队而言，所有的军人都是心情紧张，这样的大规模军事演习机会可不多。 虽然这只是一个一级文明，可一个星球的体量，数千亿智能终端的操控，依旧不是这么轻松简单！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在埋头工作，自然无暇去多管这些莱尼诺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远盯着屏幕上的参数看了半天，确认无误后，才轻轻点了点头：“目前看有一点小瑕疵，某些终端的兼容性出现了一些差错，但目前本上没问题了。” 这位军事指挥官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就继续第二步吧。” 过了一阵子，屏幕中出现了一位穿戴着动力甲的外交官人，他看了大屏幕一眼，大声说道：“各位莱尼诺文明的朋友们，我们是来自远方的新人类文！我们来到这里……” “外星人，外星人出现了！” “末日到来了……” “神啊，拯救我们吧。” 星球上的莱尼诺人，看到外星人真的出现在屏幕中后，纷纷惶恐着躲回家中，大街小巷已经空无人烟，除了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还在嗑药之外……这些C类激素用多了的家伙，可不管到底有没有外星人，脑海中的大量幻觉，导致他们只在意眼前的这一点享受，哪怕下一刻死了也无所谓。 一些胆子大一点的，又有点儿好奇，远远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原来外星人长成这个样子，算不上丑陋，但也不可爱。 “……我们是一个拥有多个种族的联盟，拥有三颗战星，大大小小的飞船数量超过十万。” 屏幕上又展现出了其他种族的模样，以及三颗战星的照片。 这位外交官说道：“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招募能够共同进步的合作伙伴……我们并不会采取主动的攻击行为，也不抱有任何恶意！” “现在为了表示我们整个联盟的善意，我们计划在莱尼诺星球的巴大城市中央政府、来麻市体育广场、禾田市世纪花园……投放一系列的黄金。” 被人类控制的智能终端的屏幕上罗列出了一行文字，全球总共100个黄金投放地点。 “任意前往这一百个地点的莱尼诺公民，都可以获得1千克的黄金，每个人仅限一次！你们也可以通知自己的亲朋好友，共同领取黄金。” “我们放置了总计一百吨的黄金，全球数量一百万份，免费发放，先到先得。” “？？？” “什么情况？” “黄金？？？” 几乎所有观看直播的莱尼诺人，都处于一股深深的疑惑当中…… 一开始发现外星人真的到来时，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好奇以及荒诞。这种科幻小说中的场景，突然变成了现实，就算胆子再大的白毛猩猩，也充满了警惕。 突然间听到了要分发黄金，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来了。 怎么外星人突然间要发放黄金了，真的假的？为什么？ 黄金作为一种贵金属，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但也是相当值钱的，也是非常好的收藏品、首饰，能够很轻易地贩卖出去。 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静默打中…… 大家都在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外星人是否隐藏着想不到的陷阱，到底有没有白毛猩猩愿意去当先驱者。可是局限于智能终端全都被人类给操控了，就算想要在互联网上讨论一阵子，也不能。 就在这番迟疑当中，星球上方的人类，开始了耐心的等待，按照他们对莱尼诺文明的了解，先驱者……当然是有的！ 一些正在相关市政府办事的莱尼诺人，率先看到了广场上停靠的一艘大飞船，看上去是外星人的黄金发放点。 1千克的黄金实在是有点儿多了，一些穷苦贫困的白毛猩猩，可能需要不吃不喝好几年才能够积攒出这样的财富。前提是要不吃不喝啊，要知道绝大多数的莱尼诺人都是月光族，提倡消费主义，口袋里一点存款都没有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一些年轻的家伙鼓足了勇气，向着那一艘大飞船走去，他的前进的速度很慢。 “小伙子，你小心啊！外边有外星人！” “你会被外星人抓走的！” “不要去！” 这个家伙愣了愣，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往外边走…… 因为他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迫切需要一笔资金来换钱！再不还钱就要申请破产！ 没有钱的日子，和死了又有什么差别？ 他要钱，他需要钱！ 走到一半，他看到这一艘飞船大门口处，有一台圆筒样的机器人，身上有好几条机械臂，后面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整排一整排的金砖！ 灿烂的金光差点亮瞎了他的猩眼！ “是真的！” 拼了！ 对于这些穷人来说，就算被外星人抓走又怎么样呢？大不了一个死！没有钱还不是一个死！ 这只最前方的白毛猩猩忍住恐惧上前，只见机器人对着他扫描了一下，然后也没说什么，直接将一块金砖送到了他的手上。 “新人类文明无偿发放黄金，目前该发放点剩余数量9999。” “这就完事了？” 他心中踊跃出一阵狂喜！ 低头一看，一千克的金砖体积并不大，也就只有一根手指那么粗细，握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上面镌刻了一些精美的花纹，还写了一些奇怪的文字。 反正不管怎么样，从手感就可以分析出，大概率是金子! 普通的金属不可能这么沉重！ “赚大发了！” 这个家伙意识到这回事后，开始撒开脚丫子跑路，生怕别人抢了他的黄金，并且他还想要将七大姑八大爷全都叫过来，一大笔钱啊！ 天上掉馅饼了啊！ 其余旁观的莱尼诺人则是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拿到了金子之后，突然间跑路。 有一些机灵一点的已经开始硬着头皮往前方挤，心惊胆战地靠近那一台机器人，领到了黄金之后也开始跟着跑路。 “9998” “9997” 这个该死的机器人，每发放一块黄金，还大声报数一次，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 “只有9000了，快要被抢完了！” 一场疯狂的哄抢出现在这个广场上，几分钟之后，连政府里的工作人员也加入了战斗。还工作什么啊？只要抢到一块黄金就抵得上好几年的劳动成果！ 再过几分钟，七大姑八大姨全部出现了，每个莱尼诺人只能够领取一次，但他们的亲朋好友同样也是能够领取的。 人类当然没有闲着，而是将这一场直播，播放给全世界的观众。 “怎么能够要外星人的金子，没骨气！莱尼诺奸！” “我也想要金子，为什么我这边没有发放点！” “……大家不要去啊，外星人没报好心！抢金子的那群人完蛋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双向选择 “咦，怎么突然间有弹幕了？” 这一幕被直播出去后，所有在屏幕前围观的莱尼诺人又是气愤又是心动。当他们发现手机上的一些功能被重新开放，连忙相互之间吐槽了起来。 只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已经从外星人转移到了这一场哄抢黄金的闹剧上。 这个直播变成了背景板一样的存在，无论打开哪个软件，都有着这一块背景板，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排队啊你们，为什么不排队？！” “丢人丢到外星人家！” “哈哈哈，我抢到金子了，一群傻吊，还在这里犹豫……如果不是每个人只能拿一次，谁会告诉你们！” “我的老婆还有七个亲戚全都拿了黄金！这一波发达了！” “会所嫩模走起！” “电子激素来一发，哈哈哈！” 其实有很多都是新人类军人扮演的网络水军，但是这些莱尼诺人完全没办法分辨……他们正处于一种蒙蔽状态。 在这种鼓动下，越来越多的白毛猩猩开始从到现场哄抢黄金，不是他们不感到害怕，而是这个外星文明给的太多了…… 太多了…… 其中的风险，他们虽然在意…… 但是，只要伸个手就能获得好几年的劳动报酬，还在那里质疑的人，就是傻子！ 甚至有一些已经获得了金块的莱尼诺人，起了一些歪心思，他们想要重复领取，不过被面部识别系统识别出来后，被无情地拒绝。 “很抱歉，您已重复领取。” “滚开，快给我滚开！” 这些白毛猩猩已经没有耐心再排队，全都闹哄哄地挤在了机器人前面，差点就直接打起来了。 一百万份黄金很快就被认领清空，说实话，这个数量看上去很多，但稀释到整个星球，六十多亿的人口，也就只花了两三个小时而已。 领到的人欢天喜地，特别是一些流浪汉，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如此巨大的财富，心中思考着应该购买什么样的电子激素，能够获得什么样的享受。 没有领到的自然是羡慕嫉妒恨，心底里祈祷着这些金子是假的，最好是这些傻瓜全都被骗，会被外星人抓走，那样他们心里就舒服了。 总而言之，人类的目的已经达成，只是短短三个小时，让这个文明对外星人的恐惧消失了一大半。即便没有完全消失，也已经足够了。 这位外交官笑着说道：“各位莱尼诺文明的朋友们，下个星期的周末，早上8点，我们还会继续在这颗星球，随机挑选一百个地点，投放黄金，欢迎大家领取，谢谢！” 丢下这一句话后，人类解除了网络权限，所有机器人回归飞船。紧接着这些飞船起飞，离开了这个星球，只留下了广场上一大堆懊悔的莱尼诺人。 这些家伙没有领取到黄金，自然是懊恼地不能再懊恼了。他们感到很焦虑，很烦躁，又有点期待下一次的发放。 很快就有幸运儿在网络上发布了最新视频…… 【第一测评！冒死从外星文明那里领取的黄金是真是假？！】 在这个视频当中，各种科学仪器全都用上了，密度，硬度，金属延展性等等各种物理性质，全都测了一遍。 然后，这位试验者又将这块黄金给切开，观察里边到底是不是铅之类的金属。 结果当然是真的，纯净度高达%的黄金！！ 新人类文明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做手脚，开玩笑，在战星的内核深处这玩意多得是，储备量高达万亿吨，一百吨黄金简直就是毛毛雨了。 “……综上述所，我从外星人手中获得1千克的黄金，是真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但这些黄金并没有做手脚，我也没有发现其中的风险。” “感谢大家观看这一期视频，我们下期节目再见！” 是真的！ 这一测评很快就在网络上引发了巨大的热度，因为人类还会在下周末投放黄金！ 可是苦于不知道投放地点，所有的莱尼诺人都在胡乱猜测着，讨论着，对着第一批幸运儿嫉妒万分。 很快又有土豪发了一些收购帖子：【现价九五折无限量收购这一批黄金，要求品相完好，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走淘金平台！特别是上面镌刻的文字，不能有损坏。】 甚至连一些大财阀也主动开始收购这一批黄金。 总量一百吨而已，数额不算大，加起来也就几百亿，整个星球这么多土豪，一人一口就能把这批货给吃干净了。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无论是悔恨的，还是欢呼雀跃的，还是羡慕嫉妒的，全都想在第二批发放的黄金中分的一杯羹。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新人类文明的飞船准时到来，再次发放了一百吨黄金。 这一次几乎是全员狂欢，夹道相送了。 紧接着第三个星期，再次发放了一批。这个文明已经对新人类充满了好感。 就这样连续发放了三批黄金之后，好感度已经拉满，再也没有莱尼诺人害怕外星人了。原本的社会动乱也已经平息，大家都在想着抢金子。 这个时候，人们才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尊敬的莱尼诺公民，你们好，我们这一次来到这里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让大家过的更加富裕一点，另一方面是为了挑选合格的合作者，共同探讨宇宙的真谛。” 新人类方的外交官再次出现在屏幕上，告知所有的莱尼诺人这方面的加盟细则。 结果他还没有说完，下边就有一大堆起哄的，“我要加入，我要加入！” “什么时候发放第四批黄金？！” “我还没有抢到呢，求求你们再发放一批吧，求求你们了！” “外星人爸爸，给我一点吧，一点点就好……我连一块都没有抢到啊！给你们磕头了。” “投放地点能不能放在我家附近？” 看到这一幕幕，张远不由自主地苦笑起来。 虽然这种受欢迎的感觉很不错，但绝大多数的莱尼诺人，其实是没有加入的资格的，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星球上吧。 首先第一点，排除嗑药人群，就连A类的电子激素都不行，这一点就能够把绝大多数人口，至少70-80%的人口阻挡在门外了。 其次第二点，需要有一技之所长，无论什么技能都不要紧，但必须要有。 还有第三点，需要有一个伟大的梦想，愿意为了这个梦想，抛弃这颗星球的一切，去接受一个新的环境……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你选择我的同时，我也选择你。 这样筛选过一批后，工作量就小得多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人口筛选 再接下来，新人类的外交官们又播放了一部精心制作的纪录片，重点介绍了整个联盟的运作方式，科技实力，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 这部纪录片就像科幻大片一样，看的屏幕前的莱尼诺人一愣一愣的。有很多白毛猩猩甚至觉得，这些片子是用特效制作出来的，并不认为它们真实存在。 “真的假的？他们的星球能够移动？” “当然是真的，外星人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还能叫外星人吗？” “最懂外星人的大统领怎么说？给点参考意见！” “神啊，请将我们带走吧，求求您了。将我们带至天堂！”有些神棍还在那里胡说八道，其实他们心中恐慌异常，因为外星人真的出现了！以前的各种忽悠很可能会被揭穿……到时候愤怒的教徒们非得拔下他们的皮！ 不过，新人类的外交官并没有理会形形色色的莱尼诺人，只是自顾自地在屏幕前发言：“……如果您向往诗歌以及远方，可以考虑加入我们，共同为更好的明天奋斗；如果您希望过上富裕而又优渥的生活，还请您留在原本的星球当中……” “因为我们崇尚的是人人平等，追求未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不是单纯的享乐……” 这一段视频播出后，许多莱尼诺人都翻来覆去睡不好觉，网络上到处都是这方面的争论。 在心灵深处，仿佛有一个很奇妙的开关被打开了，谁不想要去更加遥远的地方看看呢？ 可是……不行。 想想付出的代价。 再想想这里拥有的一切…… 学校里的几位学生正在讨论：“你去吗？我实在是受够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导师了！我要加入一个全新的社会！然后开启全新的人生！” 另一位说道：“我……还是算了。” “为什么？！” “我在想，我真的适合做科研吗？仔细想想，其实不适合，我只是享受那种智商高人一等的感觉罢了。到了外星联盟，我还能够高人一等吗？我心里隐隐想过自己未来是什么样的，真的是看文章搞科研站在大学的讲台上吗？” “按照对方的意思，得甘心寂寞，一天到晚跑数据，写文章，慢吞吞几十年出一点成果。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对方的联盟，是一个纯粹由研究者组成的联盟，我们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一开始发话的学生也沉默了，他只是看到自己的这个社会不好，对方的世界更好，更有机会……可是，他们真的是那种道德高尚，沉得下心来做研究的人吗？ 几十年、三百年出一点成果，他们能够忍受吗？ 如果不是，加入这个联盟，也不会感到快乐。 所以，一厢情愿地加入联盟，也没什么意义。 …… 不仅仅是学生群体，原本就有一些地位的教授们也沉默了，他们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否真的愿意加入这个联盟…… 其实并没有什么光鲜亮丽的生活，仅仅只是朴实无华，追逐真理的日子。 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后悔药啊！ 一开始闹得沸沸扬扬的文学工作者们也闭上了嘴巴，他们只是想找个借口，提高一下自己的待遇而已……现在资本稍稍低头，分化一批再拉拢一批，已经不可能闹的起来了。 倒是一大批无依无靠的流浪汉，兴致勃勃地想要加入这个外星联盟。反正他们一无所有，还不如到一个新的环境中重新开始。 他们就是看中了新人类文明的富裕强大。 但是很显然，这群流浪汉的个人素质以及精神品质不符合规定，被无情地刷了下来。 “为什么拒绝我啊？” “伟大的外星文明，拯救一下穷人吧！！” “求求你们收了我吧，外星人爸爸……” 前几天的报名人员中，竟然没有一位合格者，全都是一些混不下去的投机分子！ 甚至莱尼诺文明官方的治安力量，都开始趁机蹲点，打击想要投靠外星人的罪犯了，因为往往是一群罪犯在兴致勃勃地报名，一抓一个准！ 张远知道这件事情后，叹了一口气，他看到那边正在搔头摸耳的工作者们，又感到有点好笑。 “不要急啊，真正有才华的莱尼诺人，还在思考当中，他们需要时间才能够做出选择。甚至，没有这种人才也说不定……毕竟我们提出的要求太苛刻了，外星联盟对他们来说又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另外一位外交官也深深叹了一口气：“哎，我们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呢？纯粹的研究者？但这样的研究者很少很少，需要文化氛围去培养，我觉得这个文明可能不是很多……” 张远点头道：“科研人员吗？拥有平头哥这种简单粗暴、单纯气质的人最适合搞科研；想法太多，城府太深的人不适合搞科研。低自尊的人不适合做科研，智商低的也不太适合……这样算起来，确实不好找啊。” “不过，既然我们已经这样做了，真的没什么人愿意上船，我们也问心无愧。反正他们待在这里，早晚会被阿列夫文明给同化掉……我现在觉得，把这些沉沦者给同化了，好像也没什么，至少比现在这样醉生梦死的好一点。” 阿列夫文明的探测器殖民计划，蔓延到这里，快的话几百年，慢一点的话可能需要一两千年。 所以，这些莱尼诺人也就只能够潇洒这么一段时间了。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人类不会刻意去提醒他们，就算提醒了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场……这个文明，不可能在千年内攀升到四级文明。 一位军方的领袖笑道：“你觉得他们醉生梦死，他们反倒觉得自己的日子很不错呢？” 这位外交官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宇宙才更加黑暗啊……” 就这样，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一些混不下去的投机分子被无情地筛选掉了。 另外一些有点能力的莱尼诺人，又不太愿意抛弃现在的一切，加入联盟…… 一个月后，终于有陆陆续续的一小部分人报名；一年之后，筛选出合格人口居然只有区区五千！ 而且大多数的专家学者，看到加入的人口这么少以后，也开始打退堂鼓。人口数量实在是太少了，连一个基本的政治框架都难以建立，只能够彻彻底底地当新人类的附属文明。 在这种情况下，高智商的学者们，已经从一开始的狂热模式当中慢慢恢复冷静。一开始看到这个科技强大的联盟，清明的学术环境，乐观向上的社会气氛，他们必然是心神向往的。 可是，头脑冷静之后，会发现，哪怕原本的文明再黑暗再腐败，依旧是他们的家啊……他们要抛弃的可是自己的一切啊。 真正存在那种不顾一切，也要追寻真理的圣人吗？ 不存在的。 区区五千人，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真的会比现在更加幸福吗？ 不知道……或许一开始会有新鲜感，但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说不定就后悔了。 对于这些通过筛选，资质合格的五千名学者，人类并不勉强，反正他们只要在启程日之前作出决定即可。 甚至告诉他们，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第七百八十九章 失败的计划 与此同时，莱尼诺文明的高层，贩卖低端人口的生意又开始做起来了。当然了，贩卖的依旧是一些C类激素用多了的可怜流浪汉。 反正现在社会重新恢复了秩序，偷偷卖掉一些人口也无妨，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要让广大民众知道就行。这一次他们不再犯类似的错误了，内部分赃比较均匀，再也没有势力趁机爆料搞事。 有了大批量实验素材之后，张远重新回归到了战星上边，一天到晚都忙于“思维加速”的实验，忙的晕头转向，也就没怎么在意这个一级文明的人口招募。 反正，现在筛选出来的高质量人口并不多，对整个联盟而言聊胜于无吧，作用甚至比那群格利泽穿山甲更加低一些。 格利泽穿山甲还是相当有潜力的，至少文化氛围层面，比莱尼诺人不知道优秀了多少倍。 一直到第二年的某一天，张远与一群老朋友聚会的时候，豁然听说这个轰轰烈烈的筛选计划居然被取消了！ “……为啥取消？忙活了这么久，还用了数字病毒进行了一次军事演习，居然取消了？”张远喝了一口咖啡，疑惑地问道。 “没人加入了啊，所以就取消了。” 李振东叹了一口气，又带着一丝很奇怪的笑容：“第一年还有五千名冲昏了脑袋的专家学者，兴冲冲地想要加入我们的联盟。结果时间慢慢过去，脑袋冷静下来后，他们反倒开始退出了。” “从第一个人退出开始，就有第二个人，结果人数越来越少，一直到没有人愿意加入我们了。所以整个计划只能够取消了。这么长的冷静期，其实是我们的一道考验，只不过没有人通过而已。” 李振东最后感叹了一句：“其实能够想象他们退出的原因，现实的引力啊，太大了。我们的联盟，对它们来说还是过于陌生，过于没有安全感了……这很正常。” 张远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应该评论些什么。 忙活了这么久，居然失败了！ 或许这个文明当中，的确有一些渴望改善大环境的能人志士，但总归会局限于各种原因，向现实低头。既然他们不愿意，也就没什么办法了。 人们已经做到最好，相信民间人士听说了这件事后，也不会批评指责什么。 张远又点开手机屏幕，发现新人类社会的民间论坛正在讨论这件事，只不过热度并不是很高。这个项目失败后，相当于是白费力气，甚至还白送了对方大量的黄金。 至于收益，倒也不能说没有，也就是成功进行了几次军事演习吧，然后社会学有所进步吧。 网友“键政局局长马明涛”是这样评论的：“最近经常有网友询问这个问题，所以集中解答一波……” “听说这个大计划的失败后，我心中也感到有点儿郁闷，难道我们的文明没有足够的吸引力吗？” “仔细想想，其实还真的是这样！我们的联盟没有足够的吸引力！因为从他们的星球，来到我们这里，生活水平并不会发生显著提高，反倒会降低！” “大家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 “我们的很多娱乐，譬如说VR游戏，其实是受到管控的。电子激素？根本不存在！” “在他们看来，我们反倒过着一种苦行僧一样的生活。生产力发达，娱乐生活却不怎么样。大家的智商普遍比较高，他们来到这里反倒显得有些低能。这样一来，谁会愿意？” “加入我们之后，他们能够得到什么？很简单，能够得到星际旅行的机会，能够掌握更多的知识，增加自己的视野……” “会失去什么？会失去目前拥有的一切。” “有的人觉得，掌握更多的知识还不足够吸引人吗？当然不是。价值观不同的个体，是很难相互理解的。我们认为知识很重要，他们却认为娱乐、享受很重要。” “而且他们对我们的了解依旧只浮现于表面，心中还是会有疑惑。所以他们不加入才是正常的。” 张远点了点头，这名网友有点水平，说的有那么点道理。人类觉得很好的事情，对方却不一定这样认为。 这时候，外交官老杨开口道：“其实我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六级文明，跑到我们这里来招收人口，愿意给我们很大的优待，我们愿意放弃现在的身份地位，抛弃所有的一切，跟着他们离开吗？” 张远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子，说道：“我认为，应该会有一部分人愿意的，我们的文明当中，的确存在一部分人，他们只在意追求真理，对外界到底怎么样并不是太在意。哪怕阿列夫文明跑到我们这里来招人口，只要不把我们族灭，还真的有可能会有人心甘情愿跟着离开……这也是事实。” “而且我本人，其实不反对他们离开，最追求更加宽敞的道路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哪怕我们新人类文明的实力会因此削弱一些。” “在这个方面，我认为个人的追求应该是自由的。我们也需要去包容这些人。” 众人全都沉默了起来。 李振东忽然道：“但两者的性质还是不太一样……对方是沉沦者文明，考虑的方式可能与我们不同，他们不离开是因为现实的引力，有没有更加舒适的生活。而我们这边考虑的更多的，可能是个人梦想之类的吧，经济之类的是不需要考虑的。” “是啊，不太一样。”张远道：“真正的六级文明，一人便是一个文明，拥有自己独特的追求目标……又好像和五级文明反过来了，所以我才不反对啊。” 五级文明与六级文明的差距又是天差地别，五级文明是全民通过修改思想，形成巨大的凝聚力，去长时间追求同一个梦想。 但六级文明已经强大到能够实现个人的全面自由，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伟大梦想。 这种社会形态以及意识状况，张远其实不能够非常清晰地想象出来，只能够描绘一个大概……可能是因为目前的智力层次，还不足以想象到那个阶段。 众人又开始探讨，科学的发展，到底是为了文明进步，还是为了个人全面自由。这又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五级文明和六级文明，仿佛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当然不能够排除，六级文明的方向有好多个。有的六级文明，一人就是一个文明，但也有的六级文明，譬如阿米巴，依旧是一个整体，没有分散开来。我们对这一类文明的了解并不多。” 第七百九十章 两个物种 外交部长老杨叹了口气，说道：“六级文明这个话题太复杂了，不适合现在的我们讨论。换一个话题吧，如果让你们了解宇宙终极问题以及它的答案，但知道了之后瞬间死掉，你愿意吗？” 张远没怎么犹豫地说道：“也会有一部分人愿意吧，比例可能不少……反正我肯定愿意！” “我也愿意。” “愿意！” 众人纷纷给出了自己的档案。 李振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终极问题啊……肯定是愿意的。” 聚会中的老朋友们居然给出了一个相同的答案，老杨一时半会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没想到这群人的想法这么一致，而且都对着他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过了几秒钟，看到老杨有点不敢置信的样子，张远解释道：“老杨啊，宇宙终极问题的诱惑太大了，它囊括了生存的意义，囊括了一切。如果知道了它的答案，就什么都知道了，连你什么时候死亡都知道了。” “这样一想，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本人肯定是愿意的。” “宇宙的终极问题价值太高，在我看来远远高于个人生命的代价，你应该将范围缩小一点，譬如说黑箱问题的解决方式，量子意识的真正奥秘，预测数学的突破口，面对这些稍微小一点的问题，如果我知道答案后瞬间死掉，这种代价……我可能会犹豫一段时间吧。” 在座的许多科学家都点了点头，认同张远的观点。 在获取更多的知识与个人生命面前，有一把天平。 人生命价值是有限的，足够的知识，的确能够撬动生命。这是在座各位科学家的普遍想法。 “这应该是价值观层面的不同吧，对于某一些文明而言，足够的金钱就能够撬动生命；但对我们来说，足够的知识能够撬动生命。” “如果对比优越性以及好坏的话，我觉得后者可能更好一些，因为崇尚知识能够推动文明的进步。” 就连李振东这种平时油腔滑调的家伙，也严肃的思考着这个问题：自己的生命到底值多少？ 现实生活中，所谓的道，宇宙的终极真理究竟存在不存在呢？ 没有人知道。 张远叹了一口气道：“人生幸福与理想之间，该如何选择？鱼与熊掌，孰轻孰重？这个问题，恐怕永远也不会有真正的答案，答案可能因人而异，我们所期待的是，任何人，做出任何选择，都能获得他人的尊重与理解。” “人生最大的成功就是用自己的方式活过自己的一生。现在这些莱尼诺人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加入联盟，那么尊重他们的选择也就得了。沉沦者文明的选择，我们也没兴趣去干涉。” 老杨摊了摊手：“好吧好吧，你们成功把我给说服了。我终于知道沉沦者文明与我们之间的差别了。这种差距是历史带来的，难以弥补的变化，虽然不是一种真正的质变，但也已经是很大很大的变化了……” “看来，我们已经在这条道路上，前进了很久很久。” 他喝了一口咖啡，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件相当有趣的事得告诉你们。我们的科考队在红堪星，也就是莱尼诺星的伴星上，发现了几个疑似的智慧物种……甚至有可能是蜂巢智慧物种！” “哦？！” 张远顿时神情一动，来了点兴致，“有智慧的虫子？” 红堪星的昆虫种类实在是太多太多，保守估计也有一亿个种类，即便莱尼诺人将自己收集到的生物标本，提供给了人类一些，可也仅仅只是九牛一毛的程度。 还有着大量的物种，隐藏在森林内，土壤中，等待着人们的发现。 新人类的侦查能力自然不是莱尼诺文明可以比拟的，在各种侦查机器人的大力排查下，还真的发现了一些非常奇怪的，疑似智慧生命的物种。 “嘿嘿，就知道你们很感兴趣。这是刚刚发送过来的第一手资料，反正也不是什么保密性的东西。” 老杨从自己的个人终端中调出了几张照片，展示给大家。 “第一个物种，暂且称作是外星蜜蜂吧，它们生存在森林当中，拥有翅膀，会飞行，个体的平均质量在一千克左右，比拳头稍微大一点！” “它们的生存模式有点儿类似于地球上的蜜蜂，吸食植物的汁液，会将一些食物加工成保质期比较长的虫胶，拥有一定的社会分工模式。” 机器人寻找到了一个个虫巢，里边的虫胶对于莱尼诺人来说，是非常奢侈的保健品，据说能够增长寿命。这种类似于蜜蜂的物种，躲在森林深处，并不容易寻找，虫胶的产量也很低。 “真的能够增长寿命？” “当然是假的……所谓虫胶，就是一些碳水化合物，以及一些蛋白质。” “第二个物种，暂且称作外星蚂蚁，它们生存在土壤中，会挖洞，个体的平均质量为千克，算得上是比较大个的昆虫了……整个巢穴有点儿像地球上蚂蚁的分工模式，有一些个体能够摄取土壤中的腐殖质，然后加工出营养膏一类的物质，供给整个种群。” 张远盯着照片看了半天，这些狰狞的昆虫，模样自然是不怎么可爱的，他怎么都看不出，这些家伙拥有智慧。 他抱着怀疑的语气问道：“这种蚂蚁、蜜蜂类型的蜂巢类群体生物多了去了，几乎每个生命星球都能够找到。你们怎么认为，它们拥有一定程度的智慧？” 老杨笑着说道：“你先听我说，那些类似于蜜蜂的群体，攻击性非常强。你们知道的，莱尼诺文明的贵族子弟为了追求刺激，经常跑到这颗星球上打虫子，还有一些节目组也会举办打虫子的游戏……双方的仇恨可能已经持续了几千年，甚至几万年。” 张远点了点头。 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这个蜜蜂物种，受到莱尼诺人的攻击后，报复心非常强，立刻就会展开报复。它们拥有非常坚硬，带着毒性的尾针，被蛰到一下非死即伤。” “但在钢铁以及子弹面前，虫子的攻击总归是无能为力的，所以，这个物种曾经是与莱尼诺人的主要打击对象。” “惨遭屠杀后，这个外星蜜蜂神秘地躲了起来……也不能说是消失，而是特意避开了莱尼诺人的追捕，它们看到莱尼诺人就逃跑，很奇怪吧？通常而言，天敌概念的形成，是需要漫长的培养的，但这个外星蜜蜂却转变的很快，显得它们很聪明……” “它们甚至还是煽动森林内虫潮发生的主力！” 第七百九十一章 再见，莱尼诺人 “煽动虫潮？” 张远看到了一个视频，这些大个蜜蜂煽动翅膀，从森林中驱赶出一群又一群的虫子，让这些虫潮去代替攻击莱尼诺人。但它们本身是不上场战斗的，因为再厉害的虫子，也打不过枪械，顶多给莱尼诺人造成一点损失罢了。 “莱尼诺文明已经知道了这个疑似智慧物种的存在，所以将它们定义为一类危险物种。不过因为虫胶的产出，并没有将它们完全清除。” “有意思啊，自己打不过，居然还会使用驱虎吞狼之计？” 周边的一位专家感兴趣的说道，“只是很可惜，没有任何科技，光靠肉体，是不可能打得过钢铁的。” 老杨继续道：“这种聪明表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个星球的生存竞争激烈无比，许多虫子的寿命不过几天，又有着非常多的强大猎食者，那种几百千克的大甲壳虫，就如同小坦克一般，能够轻松战胜我们星球上的老虎狮子……” “但这种外星蜜蜂的某些个体寿命很长，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寿命！正因为它们足够长寿，能够积累社会经验，才能够在这颗星球顺利地生存，还能够战胜比自己强大物种。” 张远看了看这个物种详细的资料，如果说智慧，肯定是有一点的，但也仅限于地球上猴子的级别，或者更高一点，不算是非常聪明的物种…… “物种B，外星蚂蚁，也就是土壤里的这一群蚂蚁样昆虫，就更加聪明了！在这个昆虫世界当中，它们居然能够躲在土壤里，优哉游哉地生活，这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 “这些蚂蚁的分工更加明确，有一百多个不同分类，有的负责制造食物，有的负责战斗，还有的负责管理，我们还发现了属于这些昆虫的信息素语言……哦，对了，还有一种依靠翅膀震动，来传递信息的简单语言。” “更加奇怪的是，这个物种表现出了浓浓的好奇心，它们捕获了我们的一些探测器，每天都会进行一番研究。” 从视频上可以看到，这群蚂蚁发现了这个伪装成石头的探测器，发觉异样后，将它带回到了自己的巢穴当中。于是，每天都有几只白白胖胖的大虫子前来揣摩这玩意到底是什么，甚至还会拨弄这个时不时发光的东西。 它们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诀窍，按下某个按钮，探测器的灯光就会开启，再次按下灯光又会小时，玩的不亦乐乎。 这些白色的大虫子看上去没有任何战斗力，运动能力也不高，应该是主要负责巢穴管理的。 也就是说，它们拥有智慧，甚至比蜜蜂种群的智慧程度更高一些。 “科学家们普遍认为，这个物种可能进化出了类似于古代原始人一般的智力，他们通过信息素来进行交流。如果我们模拟出信息素，将拥有沟通的可能。他们还拥有数学的概念，每一个育婴巢穴中，放置178枚卵，不多也不少，这个数量能够将面积最大利用，又不显得拥挤。” “当量，具体的潜力究竟如何，暂且还在评估当中……” 李振东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突发奇想道：“照这样看，我们可以抓一些本土的昆虫，研究一下？反正九州号还很空旷，挖个地下室养一些智慧昆虫也不错。我们不是有一群专门研究昆虫的专家，在那里抱怨无所事事吗？” “这个……好像的确有那么点可能。” 现在莱尼诺人不愿意加入联盟，反而蹦出来两个更加原始的昆虫物种，而且全都是蜂巢思维模式……如果这些昆虫真的有足够的潜力，并且能够正常沟通，愿意积极向上，让它们加入联盟也不是不能，原始物种教化起来反倒更加简单。 张远愣了愣，颇有一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奇妙错觉。 人类对蜂巢思维模式的了解并不多，只能暂且认为它是一种集体智慧，到底怎么教化，人们还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所谓的“集体智慧”，也不可能将智慧平均分配在每一个个体身上，总归会有一些特殊的负责种群思考的个体。如果用专业名词，可以将它称作为“王虫”，也即王虫型文明。 这类文明是以王虫为基础，仅仅王虫有自我意识，其他个体智慧程度低或者根本没有智慧，王虫可以主宰群体中大多数个体的命运。 这种文明个体之间分工明确，目的统一，效率极高。缺点是自我改造比较困难，大多数个体仅仅是执行者，没有太高思考能力，也可能存在资源消耗的问题。 大名鼎鼎的阿米巴派系，使用似乎就是这种模式。 张远苦笑道：“如果有科学家愿意研究，那就抓一些虫子……反正我们虚幻实验室是真的没有精力去做这件事了。既要帮助半球人克隆祖先，又要研究思维加速，这两样任务已经很重。” 或许，遇到了阿米巴派系的飞船，也可以将虫子卖给他们。哎，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缺少族人。” 就如此，这一次聚会结束后，张远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状态当中。 …… 两年的时间匆匆过去，舰队的维护整顿马上就要结束了。人类与莱尼诺人的交易也接近尾声，购买的土著人数量，足够科学研究的了。 在这一天，双方非常友好地告别。 “尊敬的莱尼诺文明，很荣幸的通知您，我们的舰队已经完成了维护，马上就要启程了。感谢这一段时间，您文明的精心照顾。” 对于莱尼诺文明的高层而言，他们的心态又是矛盾又是喜悦。 毕竟谁都不希望，有一个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文明，一直待在附近。只要这个联盟待在这里，他们的心理压力就奇大无比。 现在这个新人类文明终于要离开了……心中的大石头一下子就放下了。 “愿你们的文明永远进步！”人类这边说道。 “也愿你们的文明永远进步。” 这也是莱尼诺人刚刚学到的标准星际礼仪。说出这一句话很简单，但他们对这句话的感触并不深刻，了解到的也仅仅只是浮现于表面。 没有见证过银河系真正的面貌，也没有足够的阅历，去遍历各个文明，自然很难知道盖亚文明当初制定这一套礼仪时，所表达的深刻内涵。 所有的人类外交官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纷纷回归自己的飞船。 这艘泰坦级飞船中，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昆虫，还有两个诱导过来的智慧物种，再加上处于冬眠状态的土著人口，这些收获足够大家忙活一段时间了。 这一次的土著文明调查环节，正式宣告结束。 第七百九十二章 盘点收获 “他们终于走了。” “是啊，外星人走了……” 几只白毛猩猩望着快速远去的外星飞船，最后的危机解除后，心情逐步放松，相互之间有说有笑的。 这一次他们获得的好处太多了，在未来，必然能够快速发展一段时间！ 一想到科技发展带来的巨大红利，每只白毛猩猩心中都变得火热……就算是沉沦者文明，科技发展总归是好的。科技发展意味着更大的蛋糕。 而且他们整个文明的高端人才不多，消化这些科技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所以这个文明在未来，合作大于竞争。 一位莱尼诺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位外星人还送给了我们一份礼物……说是最后的小礼物。” “什么礼物？”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千万不要大意！说不定会有什么风险呢？” 这些莱尼诺人回到一个安全房间当中，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到桌子上，神情紧张，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紧接着，又派遣了一台机器人，前往安全房。 “咔嚓”一声轻响，盒子被打开了。 他们惊讶地发现，里边只是一张精美的明信片，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卡片上面绘画着人类母星“地球”的面貌——一颗和莱尼诺星差不多的蓝色星球。 明信片背后还写了一系列的文字。 “尊敬的莱尼诺文明，感谢你们的友好接待。您美丽的星球，让我们想起了曾经温暖的母星，以及生存在母星上的族人。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生活的怎么样，只能在这里，祝愿他们一切安好。” “也感谢你们，给我们带来了一段愉快的时光。我们的学生在这里收到了良好的教育，社会学家的考察也非常顺利。” “星空中的旅行就是如此，没有到达目的地，永远不知道前方有什么故事在等待着我们。” “有时候我们会想，如果能够一直这样旅行下去，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儿……” “在最后，有一件不太美妙的消息想要告诉你们：银河系的政治格局正在发生巨大的改变，就算我们的星际联盟，也仅仅只是大时代中的一粒浪沙。更可以说，我们只是逃难者。” “很遗憾地告诉你们，如果您的文明，不能在一千年内离开自己的母星，大概率将会遭受被同化的命运。” 后边的文字，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关于阿列夫文明的状况，以及所谓的“被同化”到底是什么概念。 “同化？” “有一个更加强大的文明，回来占据我们的星球？！” 这几只白毛猩猩先是沉默了半天，紧接着一脸惊恐地将这个消息带了出去。 他们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是真正的灭族大事！ 一个五级文明要打过来了！ …… 人类当然不在乎，这些莱尼诺人到底会怎么处理关于最后的小礼物，是最后醉生梦死一千年，还是抓紧时间发展自己。无论他们怎么选择，都与人类无关。 “一千年太短了，如果没办法拥有曲率技术，最后逃不出多远，还是会被阿列夫文明给同化了。” “所以我认为，他们大概率还是会过着和原来一样的生活……哪怕我们已经告知了他们这个消息。” 讨论到这里，飞船中的众人纷纷点头，均是叹了一口气。 一千年很短，一千年又很长，远远超出了莱尼诺文明一代人的寿命，想要全体成员勒紧裤腰带发展科技，这个文明基本上是做不到的……这是事实。 等最后一批的外交官回归后，工程师们将一箱又一箱的货物卸载了下来。这里边包括了大量的昆虫，以及少量的莱尼诺人，这些土著人全都被冰冻，躺在冬眠箱当中。 这些都是人类在这两年里的收获。 “张教授，这一批土著人口应该够用了吧?” “够了够了，算上前面几批，总共有五千人次，足够了……” 张远看着冬眠仓中的土著，叹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操纵灵魂的黑巫师。实验的土著人多了，其他人看待他的眼神都是有点儿奇怪的…… 可是又能够怎么办呢？总不可能拿自己人做实验吧？ 牺牲掉一些嗑药磕坏了脑袋的土著人，已经是人类道德能够接受的极限了…… 张远又看了看关在玻璃房间中，各种硕大的虫子，其中还有两个与众不同的智慧物种，这些虫子正在好奇地打量周边的环境。 他笑着问道：“这就是具有智慧的蜂巢思维物种吧，他们的智力程度怎么样？” 一位专门研究昆虫的教授道：“一般般，它们可不是自愿上船的，而是被我们强行抓上来的。” “就目前的研究调查，这种蜂巢思维的智力大概在70左右，能够面前学会我们的一些文字，可以学会计数，但到底能够成长到什么地步，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这样啊……” 张远略微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就释然，人类哪有这么好的运气，随便找一个物种，就是具有潜力的超级物种？ 这位教授又问道：“你们那边呢，有了足够的实验素材，有没有信心攻克最后的难关？” “你指的是思维加速？” “是啊。” 张远笑着说道：“思维加速，理论上没有太大的问题，毕竟我们有虚拟世界技术，已经将思维上传这个最大的难点给克服了。一百年，不，只需要五六十年，这一门技术就能够真正成熟了……” 思维加速已经是整套迈向五级文明的工程体系中，最终的一大步。 如果迈出这一大步，人类将随时实现自我改造，完成智力的跃迁。 只要智力发生跃迁，那么一切的问题将不再是问题。 “所以，未来一百年里，我们就能够成为五级文明？”这位昆虫学家略有点八卦地问道，“真的只要一百年？真的能够实现硅基化改造，比现在聪明无数倍？！” 一百年，对比现在的寿命，并不是太漫长的时间。 每一名科学家都渴望更加聪明的自己，在这个前提下，哪怕付出一些东西，人们也是愿意的。 有许多专家学者也围了过来，想要得到明确的答案。 “只是有可能，但不一定！” 张远摇了摇头，“技术完全成熟，并不一定能够迈入五级文明。你们知道的，中间还有很多困难……伦理、道德，还有一些哲学观念需要解决。哎，希望前途是光明的吧。” 就如此，等所有的物资清理完毕后，战星上方的曲率引擎开始工作，联盟舰队又重新起航，驶向虚空的深处…… …… 第七百九十三章 思维加速 自从联盟舰队重新出发以来，又很快过了五十二年的时间……在这期间，一切都在稳步推进，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大事，也没有遇到拥有智慧生命的星球。 一次最高级的机密实验出现在山海号的虚幻实验当中，其保密等级被定为S级，所有的实验室成员都签署了保密条约。 耳边传来了一个很奇怪的电子音，声源仿佛在遥远的外太空当中。 “思维加速实验准备就绪，目前实验人数：1人。” “正在验证身份，调试参数……请稍后……” “实验倒计时……3，2，1开始……正在意识上传，成功……正在记忆读取，成功……” “正在思维加速当中……2倍速度……” “3倍速度，成功！” 张远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他感到自己的脑袋变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思维与身体脱缰，没有办法灵活运动的奇妙错觉。 不，并不是错觉，而是一种真实感受。 他正在亲自完成一次思维加速的人体实验。这种实验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出现神经错乱，甚至自我意识崩溃的风险。好在这一次实验的内容，是他自己给自己设计的，有着一点的可控性。 眼前浮现出了一道不是非常困难的定积分数学题，张远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够将其进行解答。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能·够·集·中·注·意·力·吗？” 外界传来了一个模糊的声音，但在张远的耳朵中，这个声音却是一顿一顿的，非常的不连续。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的思维已经被加速到了3倍的常人速度，相当于外界的速度被放缓到了三分之一。 “已经解出来了。定积分的答案是……” 张远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有点儿不受控制，声音变得又急又快，以至于外人根本听不清他在讲什么。这个虚拟世界当中，拥有一系列的仿真模拟装置，他的身体行动与现实中的差不多。 他抬起一只胳膊，想要做出一些手势，可是在这一瞬间，居然差点把手臂甩到自己的脸上。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发现自己无法灵活操控手指。 在3倍的常人思维速度下，一切的一切，在他看来都太慢，以至于肌肉的操控出现了一些问题。 而这些动作在其他人看来又实在别扭，就好像一个羊癫疯的人一样，扭来扭去的。 张远干脆躺平了不动，他心中暗叹：“这还只是3倍的思维速度啊，身体行动已经跟不上思维了……整个身体的操控模块，都得重新编写过，否则根本没法使用。” “难以想象十万倍，甚至百万倍的思维速度到底是怎么样的……思维和动作，必须要进行一系列的切割。” “如果在未来，还能够进一步提升思考的质量，那么人类的确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就是五级文明！” 过了一段时间后，张远渐渐适应了目前的这种状态，不太清晰地说出了第一句话：“现在的感觉……良好……注意力能够集中……身体勉强能够操控，非常勉强……运动模块&……%？？！” “建议使用文字手段……沟通。” “请将思维速度，调整到倍。” “明-白-了。”过了老半天，外界慢吞吞地传来一句回应。 对外界的工作人员来说，他们的回应已经是第一时间了，可是对张远来说还是偏慢。 实验室中，主持这项工作的山本一郎教授神色严肃，道：“你们检查一下张教授的生理指标是否正常……” 另外的工作人员连忙道：“目前没有发现太大的问题。不过脑波的速率已经到达实验预期，超标的话可能会出现风险……” “现在开始尝试着倍的思维速度。一旦出现异常，立刻停止实验！” “明白！” 电子音再次传来：【思维加速重新启动，………………倍速度，完成。】 随着思维速度的再次放大，张远感到自己的脑袋有点儿发晕，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各种混乱的念头纷至沓来，就好像永无止境的波涛，一浪一浪的。 山本一郎看到了屏幕上的数据指标，脸上露出了担忧的情绪。他又看了看周边的一位教授，还是按捺住了各种心思。 心跳的频率超过了每分钟两百次，已经出现了风险！ 张远眼前浮现出一道微积分数学题，难度和上面一题差不多。需要集中注意力进行思考，才能够将这道题目求解出来。 “不行……难以解读。” “看不明白什么意思。” 所有的文字仿佛在跳动，就像一只只蝌蚪，又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旋涡。现在他就好像一个高烧病人，不能够集中注意力进行思考了，就连题目到底是什么意思都有点儿难以理解，呼吸的频率开始大幅度增加。 心脏的跳动速度越来越快！ 滴—— 实验室中发出了安全警报！ “血压正在升高，有脑溢血风险！心跳速度超出了安全边界！” “思维波动率为，有崩溃的风险！教授……” “停止实验！” 山本一郎不敢耽搁，连忙发出了指令。 【实验已停止，思维恢复程序启动……………………】 【已恢复至正常速度。】 即便如此，脑海中还是回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地耳鸣声，大脑的运转速度开始逐步放缓。但张远还是坚持不住，一下子混了过去。 …… 当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内，周边都是一脸关切的同事。 “醒了醒了！” “什么都别说，先进行全方位的检查。”一位医学专家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浊气。 各种仪器翻来覆去的排查后，主任医生终于宣布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基本无碍，危机解除。” “我昏了几个小时？”张远揉了揉耳朵，强烈的耳鸣开始渐渐消失，意味着他本人已经开始恢复正常。 一位年纪比较大的教授笑着说道：“因为实验中断地及时，你昏迷了3个多小时吧。这一次你可创造了记录啊，3倍的思维速度，还能够专注于思考，已经接近正常人的极限！” “虽然身体的运动能力，还没有办法及格。这一点没办法。” 接下来，工作人员开始汇报这一次的实验数据，正常的人类大脑，再加上辅助大脑的辅助，达到2-3倍的思维速度基本上是极限，再也没有办法再快了。 人类原本的身体，有着一定程度的自我调节能力，但在更高的思维速度下，开始跟不上节奏。 第七百九十四章 五倍与两百倍 “按照这次实验的结果，大脑在倍速度时，就会产生过高的热量，导致发烫缺氧。心跳的速度也会随之加快，本身的运行机制出现了一些问题。如果长此以往，会有大量神经元早衰死亡，放任这些问题扩大，会出现灾难性的后果。” “……早衰，脑中风，丢失记忆，高血压，或者性格大变，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神经元大脑就是如此，再怎么改造都没办法突破上限。 这位教授又说道：“如果进行仿生学改造的话，可能会将这个上限稍稍提升……但主要的限制还是神经元构造，我们不可能把神经元大脑的思考速度无限提升上去，要么就只能够完全推倒重来，实现硅基化改造，连思想都一并修改了，才能够达到更高的思维速度。” 停顿了一阵子，山本一郎接话道：“各位听我说一句，如果完全抛弃现实中的肉体限制，不考虑神经元大脑的限制，将整个实验放在虚拟世界的环境中做。我认为人类的思维模式，达到5倍速度已经是一个极限，再快就要崩溃了。” “这是上限。” 张远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实验结果和预测中的差不多。 在虚拟世界当中，各种参数可以随意指定，不会因为心跳、血压之类的因素导致实验失败。所以实验结果会比现实中的稍稍好一些。 最大的限制，反倒是人类的思维模式，5倍就是极限，这些数据远远不能让人类感到满意。 在实验后期，张远的脑海中出现了大量杂七杂八的念头，以至于难以集中注意力进行思考，其中一部分原因是生理限制，还有一部分原因与人的思维模式有关。 思维越不纯粹的人，杂念也就越多，思维加速的效果越不好。 像他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人工作的时候，隔三差五就会开一次小差，思考一些其他的东西，譬如说美食、异性、娱乐等等。开小差其实是大脑的一种偷懒本能，感觉有些累了，就会开小差，这个毛病不可能被改掉。 一旦思维加速起来，单位时间内开小差的次数就更多了，这样也就没办法继续工作下去了。 与人类形成对比的，自然是同联盟半球人文明。 关于半球人的加速实验，在完全虚拟世界环境当中，整个思维能够达到两百倍的速度而不崩溃！ 一个是五倍，一个是两百倍，明眼人都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差距。 这种差距，导致所有的工作者心中都是沉甸甸的。两百倍的速度意味着什么？几乎可以是全方位的强大！两百倍的产出！ 这就是修改了思维的好处。 总结完实验报告后，所有人都纷纷叹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手中的东西，走出实验室。 山本站在周边说道：“半球文明目前够达到两百倍的思维速度，依旧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 “他们正在梳理目前记忆模板中一些可能发生矛盾的点。如果这些矛盾点被辩论清楚了，下一次的记忆模板更新后，就能够达到更高的速度了。五百倍，或者一千倍，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了，局限于现实身体以及现实中的神经元大脑，他们的常规思维速率，只能够达到2-3倍……不过这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在这之后还是要抛弃神经元大脑的。” “在思维加速后，他们整个社会的行为模式，发生了少量的改变，作息习惯被改变了，每一天休息的时间稍稍有所增加，传统的电子游戏被抛弃了一些。整个人行动起来就像快进了一样……” 张远沉默着没有发言，他曾经观察过实验区的半球文明。 这些处于试验状态的半球人，和正常状态下完全不一样。整个节奏就好像快进了一般，就连打个麻将也是噼里啪啦的，是原来的两倍速度…… 只不过，半球文明的仿生学身体能够禁得起折腾，其速度能够提升到原来的两倍。 但是，如果以后提升到十倍，甚至两百倍，就连仿生学身体，也不可能加速到几百倍的，所以整个运动模式还是需要更改…… 这还仅仅只是2倍速度后的行为模式，远远不是最终的终点。 他实在难以想象，真正光速思维后，人类到底是怎么样的……或许就像是戴森球遇到的棘哈曼文明那样，看起来呆呆的，如同机器人，实际上脑海中却是光速思维，外界的运动已经不太重要。 “对了，关于运动模块的编写，完成了吗？” “自然是完成了，没有太大的难度。不过这个模块，只有思维修改了才能够用上，我们从来没有实验过。” 张远看向远方，曲率航行下的星空几乎是一片漆黑，他略有点意味深长地说道：“关于下一步骤的实验，终于要开启了啊。” …… 自从实验结束后的某一天清晨，张远早早地起床，参加新一届的科学议事会。由于最近一些年来，半球文明的爆发式进步，新人类文明内部的压力也是极大。 这种外在表现明眼人都能够非常简单地看到，半球文明的一些新生代，生下来就拥有了两千年的工作经验，和当初的圣人差不多。而且他们的相当一部分人还修改了自己的思维，用上了2倍的思维加速科技。 这样一来，单位时间，单位人口的工作产出已经高于人类！ 更加令人感到恐慌的是，目前这种状态几乎是人类的极限，半球文明却还没有使出力气……他们在未来还能继续进步，甚至思维加速到一万倍，十万倍！ 虚幻实验室正在着手帮助半球文明，从神经元大脑升级成以石墨烯以及碳纳米管为核心的生物脑，这方面的实验已经出现了少量成功的例子！ 就连普通民众，都开始从舆论层面倒逼管理层做出改变。 当然普通民众的发声是非常简单的，他们只是看到了问题，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问题。总之他们想要做出改变，就是相当难得的一点了。 所以了，无论是民间人士，还是官方高层，都酝酿着一场伟大的改革。 这一步，无论怎么样，人类是必须要迈出去了！ 不能够再拖下去！ “……就目前而言，半球文明的先进实验技术，都是我们提供的。在大规模的实验下，思维修改、思维加速、意识上传等前置科技已经成熟。主要的问题，还是怎么修改思维的问题……” 张远站在台上，罗列出了一系列的数据，又发布了最新几年的研究报告。 第七百九十五章 模块化思维 5倍与200倍，一连串的数据对比，看的在座的所有人都触目惊心。得益于从莱尼诺文明中，购买到了一些土著人，成功完成了思维加速的研究，所以整个联盟在这方面的进展，远远好于预期，以至于在座的各位有点措手不及。 原本虚幻实验室预计在几百年内完成思维加速。但现在，五十二年就完成了。这也意味着半球文明能够用上前沿技术，将会以更高的速度追上新人类文明。 不过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想着怎么去卡壳半球文明，赶紧提升自己才是关键。因为在帮助半球文明的同时，意味着自身也掌握了这方面的科技。 条件成熟，这一座大山终于恶狠狠地压了过来。 如何选择？ “张教授，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提升智力了吗？”一位女性教育专家问道，“譬如说开发额外感知？更新辅助大脑……” 她还是难以接受完全抛弃人类的身份，去升级成另外一个更具有潜力的种族…… 改造思想比改造肉体，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能是能，但是难度很高。”张远回答道：“而且这种提升杯水车薪，幅度有限……” 他张开双手，做出一大一小两个手势，来形容其中的差距：“这样说吧，如果五级文明的智力上限能够达到一百万的话。四级文明的额外感知或者辅助大脑，顶多提升两三百，最多五百，这是上限。” “再怎么发展，花费几万年的精力，也就只有提升这么点……这并不符合我们的发展策略。” “这种差距就像多细胞生物与单细胞生物的差别，是无法弥补的。草履虫再怎么改，也还是草履虫，改不成猴子。” “又好比是初等数学与高等数学的差别。初等数学也有着很多有趣的研究内容，但无论怎么钻研，它能够发挥的场景依旧有限。” “我们的大脑是天然进化出来的，它很精巧，但在某些地方还是粗糙了一点，发展到目前，它已经不够用了，这是一个事实。所以需要更换。” 会议室内一时半会间陷入了沉默，经过这么多年的总结思考，其实他们都已经了解这回事了。 有些人早就做出了决定，只不过，有一少部分人到现在还抱着一丝幻想而已……这一类人思想之顽固，已经很难通过讨论去改变他们的价值观。 政府高层当中，毕竟整个政府还是以深蓝思维为主导，这一类人的数量并不多，但依旧存在着一部分；平民百姓当中，这一类人的比例反倒更大一些。各种辩论已经持续了很多年，整个社会都仿佛要割裂了一般。 其实张远能够理解这种想法，说白了，“生而为人”是他们的最高政治正确，抛弃人类的身份，在他们看来是一种背叛。如果不能以“纯粹人类”的身份成为五级文明，做什么都是错误的。 何谓“最高政治正确”？意思很简单：不论从什么角度，用任何哲学、政治学、法学、社会学的话术去试图解构，别人都会直接否定这些解构。否定的方法很直接：直接不认同解构逻辑自洽链最源头的那个假设，而是视此“政治”正确是不证自明的真理。 政治正确是立场战争，这本就是人类文明有史以来的元规则……新人类文明十个亿的人口，想要统一立场几乎不可能。 过了老半天，又有一位副舰长发问道：“那么你们有什么想法吗？修改思维，到底应该怎么改？按照我们前几次的讨论，应该出了一些结果吧？都已经研究这么长的时间了……” 张远点了点头：“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我们做了一整套的内容，学术名为《模块化思维构造体系》。” “在这个体系当中，顾名思义，采用模块化的思维方式。第一部分是大框架，相当于一栋房子的支撑结构。在这个大框架中，梳理了人类最普遍认知的道德，我们将它称作基本美德，有点类似于半球文明的记忆模板。” 听到半球文明的记忆模板，会议室中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讨论声。 类似半球文明那样，强行刻印成圣人模式，他们其实是不太喜欢的。 不过听着张远的介绍，人类的这种模板，相对而言更加灵活一些。半球文明的体系，是完全沿袭圣人，而人类的则可以自己组装，相当于雕版印刷术与活字印刷术的差别。 人类的思维框架中，除了基本美德是类似的之外，一定程度上可以自行挑选里边内容，所以有着一定的自由度。 张远顿了顿，说道：“这方面的基本道德并没有被广为探讨过，只是虚幻实验室内部整理出来的，如果真的要推广，还需要整个社会进一步的讨论。” “而且，这只是一个大框架，其中的细节是很空旷的。譬如说团结互助，热爱文明等等，全都是泛泛的道德。” “我相信大部分人能够接受这个大框架。” “记忆灌输基本美德之后，一个人的世界观就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他的思维会变得模块化，能够进行一系列的切割，以承受更高的思维加速，5倍，或者10倍，甚至上百倍都不成问题！” “相当于他的工作效率以及感受到的时间，拉长了五倍十倍，但由于基本美德的存在，人类将不太会产生沉沦者。” “这还只是第一步……” “张教授，我有个问题。”舰长女士发问道：“我们的社会中不乏道德人士，为何同样是道德，一个不能够适应思维加速，一个却可以？” 张远说道：“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我举几个简单的例子吧，同样是房子，一个是土胚房，其中充斥着不合理之处，叠个五六层就塌了；还有一个是打好了地基的房子，有钢筋水泥，可以向上叠几百层。” “同样是程序，高手和庸手写出来的，运行效率完全不一样。” “同样是道德，一个是复杂矛盾的，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什么是道德，只能够凭借感性判断；另一个却已经整理好了，不会产生太大的冲突矛盾。” 这一番解释，在座的各位都差不多理解了。 但同时又有点奇怪，他们其实很难想象，没什么矛盾冲突的道德，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远又补充了一句：“也就是感性思维大幅度减少，理性思维大幅度提升。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少了那么一些多与错的中间地带。” 但这种理性道德，真的是人类能够接受的吗？ 第七百九十六章 大目标 张远没有理会正在发呆的众人，继续说道：“有了最为基本的道德后，接下来的第二步是建立模块化思维体系，这方面的东西解释起来，也就是往大框架里边填充更加完整内容……” “首先是一个大目标，寻找宇宙中的惊奇，这个文明大目标我们已经给出了一些定义，包括什么是惊奇，什么是小概率事件，什么是未知，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我们感到喜悦……” “对于好奇的追求，是我们的前进动力。” “这个大目标是每个人都必须拥有的，如此才会形成文明凝聚力。” 这一类的定义，会影响人的行为方式，甚至连娱乐的方式都被重新改写，毫无疑问极度重要。以往的人类，脑海当中分泌一点多巴胺，就会感到快乐，但改在之后的人类，快乐机制也将被重新塑造。 屏幕上罗列了密密麻麻的一大串，其中很大的一点是“发现、探索未知的知识”，还有包括在宇宙中寻找新奇好玩的小概率事件，发现一些特立独行的文明，拯救沉沦者文明中的自救者等等…… 这些都是广大民众所认可的内容。 看着台下的听众，张远继续道：“除了大目标之外，接下来是个人的小目标，这个小目标因人而异，可以由自己的喜好设定，主要还是为了保证文明的思维多样性。在这里，我们制作了一系列的思维模块，可以自行设置。” 所谓自由设置，也即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性格，可以是外向、善良、开朗活泼、好动、热情、可亲，又或者是沉闷、谨慎、大大咧咧等等。 然后再加上一些个人爱好，喜欢体育、艺术、游戏、写作…… 这些小目标以模块化的形式呈现，均可以在实验之前自行挑选。 甚至在实验之后，如果感到不满意，也可以反复修改。模块化思维的理念中，所有的东西就像积木一样，是可以分割的。随时可以抽调一块内容，换取成另外一块。 “也就是，一个人可以将改造后的性格，设置成和自己实验之前差不多。” 这倒是极好的一点，大家最害怕的就是性格上的巨大改变。如果性格在实验前后完全不同，那么人们会很恐怖。 现在给了人们一个可以自由的选择，恐怖因素无疑间降低了不少。 看到大家全都沉思其中，张远笑了笑，说道：“最后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完成了这方面的设定后，人类依旧会失去许许多多的情绪，包括各种生理欲望。所以改造前与改造后，依旧是不同的。” “传统的人类，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收获爱情时感到喜悦，被人冒犯后会愤怒，这些行为都是原先的哲学体系。修改了之后，这些内容将被大幅简单化，全方位改造后，根本不需要吃饭，繁殖等行为模式也被改变。所以，人类也将不再是人类了。” “还有一个不可控的巨大风险：改造后的我们，由于思维模式发生变化，可能会‘不认同’改造前选择的思维模块。” “这种可能存在的不认同，是没办法预测的，大家是否能够接受？” 说完这些，会议室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不可控风险，理解起来有点儿拗口。简单地说，在第一阶段，大多数人会将改造前后的性格，设置地差不多。 但由于改造后的思维模式已经发生了变化，或许这一阶段的人类，会认为以往认同的乐观、开朗等情绪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于是又把自己给改了。 这便是第二阶段的自我改造。 就好比搭积木，不同时期，不同年龄段搭出来的积木完全不一样。新一代的人类也是如此。 紧接着是第三阶段，第四阶段的自我改造，随着思维速率的大幅度提升，思维质量的改变，这种改变会越来越大，将越发地不像传统意义上的人类。 当传统的人类，看到第四阶段自我改造的人类后，有可能认为他们很陌生，令人感到恐惧。 这一点风险是没办法解除的，也无法预测。人类又不可能将自己的思维设定成只能改造一次，如果真的这样设置，只是阻碍了自己的进步空间。而且，未来更加聪明的人类，完全有能力跳过这些设置。 同样的道理，人们也没办法预测到，第三阶段，第四阶段的人类到底会怎么思考……思维这种东西，本身就是难以预测的。 “张教授，我还有个问题！”说话的是冯舰长，她举起手问道：“在新的思维框架中，我们是否可以将原来的基因哲学内容完全填充进去呢？这样一来，不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了吗？” “或许在未来可以。”张远回答道：“但是现在不行，现在的我们还没有这样的技术实力。在框架中填充的内容越多，发生缺陷的可能也就越大，从而导致思维加速出现缺陷……” “像现在这样模块化的处理方式，工作量已经很大、很难了。” “我实在无法梳理清楚，以往那样的杂乱思维。” 半球文明是强制性的记忆灌输，所以处理速度非常快。而人类的模式几乎是量身定做，每一个个体都要仔仔细细的分析一遍，复杂度极大。 按照目前虚幻实验室的生产力，费劲功夫，一年也就改造那么一百号人，在生产力不提升的情况下，完全改造10亿人，可能需要千万年的时间！ 当然了，张远对生产力的发展并不急迫，因为只要有一部分人改造完毕，思维速度大幅度提升的情况下，生产力肯定是能够连带着提升的。 张远张开双手，比划了几个手势：“如果以后，我们真的成为五级文明，对这一套的摸索足够熟悉，智力发生提升，的确可以将原先的基因哲学内容全都填充回去。但我认为发生这种可能的概率不是很大……” “因为我刚刚解释过了，那时候的我们，根本想法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孩童时期所珍惜的一切，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点经验，等长大成人时，只会认为这些珍爱的东西有点愚蠢。或许吧，这些经验很美好，但是不一定会改回去。” “一些富裕起来的人，偶尔会怀念贫贱时期的艰辛奋斗，但要他们重新回到过去，那么大概率是不愿意的。” “当然，我在这里说的是大概率，不能排除一些小概率事件。我们不可能猜测到，那时候的人类到底会怎么思考。所以大家不必抱有太大的幻想。” 张远的语气很冷酷，但也是事实。 第七百九十七章 NT新人类计划 这一番解释完毕后，基本上的问题告一段落。在座的各位全都开始默默地阅读屏幕上的各份文件。科技上的东西他们没有什么发言权，他们目前能够提出的意见，主要是关于所谓的“基本道德”。 这些基本道德是虚幻实验室整理出来的，最能够为大众所接受的东西，有很多还是张远等大科学家主动提供的记忆模板，但即便如此，还是产生了一些的分歧。 譬如说“乐观精神”、“自信精神”，这些都是人类身上相当优秀的品质。但什么才是乐观呢？如何定量乐观？乐观过头就变成了盲目乐观，变成了自负。 自负好不好？ 当然不好。 宇宙中大大小小的情况无穷无尽，不可能通过分类讨论的方法，把所有的选择全都穷举出来。 又譬如说“悲痛”，一个没有负面情绪的种族，是很难不断向前进步的。因为负面情绪能够一定程度上迫使人类去纠正一些不好的习惯，做错了事情会得到负面反馈，做对了事情得到正面反馈。 这种情绪是相当有价值的。 但“悲痛”到底应该怎么控制呢？每个人对它的承受能力都是不同的。 其中的把握也要有一个度，过于悲痛容易产生精神疾病，分量太少，又起不到效果。 什么是正确的事，什么是错误的事，又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张远等虚幻实验室的专家设计出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函数，其中有几个重要参数，需要大家共同探讨。 还有一些问题，必须要所谓的“道德楷模”也就是真实存在的人类作为借鉴，才能够解决。 “道德楷模？谁能够当道德楷模？！” “哪有什么完美的道德圣人……我们可做不到像半球文明那样。” “只能够尽量完美，其实我们可以容忍一些缺陷。” 就这样，这一次的科学议事会讨论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基本上将这些大大小小的矛盾点商讨地差不多了。 就算有问题还没能解决，也都是一些小问题了。 经过全民投票后，舰长女士才拍板道：“那么，我宣布，机密工程《NT新人类计划》正式开始执行！” “这一工程是迈向五级文明的一步，衷心地希望它能够圆满成功。” 张远面对这个预期中的结果，倒是没有太多的激动，毕竟民间情绪已经这么沸腾了，技术层面也安排妥当，条件如此成熟的情况下，也很难再拖下去。 但这依旧是一个危险程度极高的计划，一方面。参与实验的人选，很可能会出现人身危险。思维改造技术，在土著人以及半球文明身上做了好多次，但在人类身上，还从来没有实验过。 另一方面，修改了思维之后，有一定的概率出现反人类倾向！ 这仅仅只是第一版的实验，就算规划地再好，肯定还是会有纰漏之处。 更加危险的是后者，如果出现一个智力程度超高的物种，拥有一定的反人类倾向，那么对整个文明而言，很可能会出现灭顶之灾！ 所以了，正因为这些大大小小的危险性，NT新人类计划暂时对广大民众保密。反正，整个计划是不可能获得所有民众支持的，按照目前的社会调查，肯定有一大堆人反对，还不如先完成了再说。 “第一批次的实验人数，总共是14人。” “10人为人类成员，还有另外的4人为格利泽人……他们将会进行一系列的思想修改，以适应虚拟世界当中100倍-200倍的思维加速过程。” 张远深吸了一口气，在这份方案书当中，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NT新人类计划，将种族的观念定义的比较模糊，但是将文明的概念定义的比较清晰，当文明的概念强于种族的概念，拥有统一思想的基本上可以看做是同一文明。所以在这个计划中，将附属种族中的那些穿山甲也囊括了进来。 格利泽人有着非常优秀的数学家，最大的爱好以及目标就是数学，性格比较单纯，这种思维模式是相当适合加速的。 甚至连张远本人都执意参与到这一次的计划当中，成为第一代的改造者。 作为主要的开发人员，有很多东西光靠想象是很难想象出来的，必须要亲自体验过，才能够明白自己的设计到底是好是坏…… 至于危险……肯定是有的，思维加速到目前而言，还是一种相当复杂的科技。如果他的思维完全崩溃，等同于死亡，也只能够将整个计划托付给后人。 一开始虚幻实验室内部有很多工作者听说这件事后，并不同意张远本人亲自参与这个危险的实验。 就连山本一郎教授都非常反对，他扯着嗓门吼道：“你太冲动了，何必这样呢？我们虽然规划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凭借我们的智慧，总归会出现一系列的漏洞！” “万一……这太危险了！” 就好比设计了一整套的思维程序，人们根本不知道其中有没有bug，有没有漏洞，和赤身裸体上场打仗没什么区别。 不过经过张远的解释后，大家才逐步释然。 张远叹了一口气道：“各位，先听我说一句。现在整个New-Type新人类计划中，做实验的并不是死刑犯，也不是从沉沦者文明中抓来的随便土著人，全都是德高望重的超凡者！” 是的，所有的人类实验者，都是超凡者，格利泽人也全都是大数学家。 “大家想想为什么？因为这一次的实验，有着最为本质的不同，它不仅仅是思维加速，还为了探究人类前进的方向！” “挑选超凡者，或者大数学家，是为了减少反人类思维的诞生，我们必须要杜绝这种可能！” “我们不可能将死刑犯拿来做实验，无穷提升他们的智力，这样做太恐怖了！所以必须要是热爱文明的超凡者！” “土著人的实验，我们做的够多的了，摸索到的经验也已经足够，必须要人类亲自上场。” “各位，这是一场战争，让人类飞升成为神灵的战争！” “而我作为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对这个计划最为熟悉，我最能够轻易的感知到思维的变化过程……我能够在实验过程中，知晓哪里做得好，哪里做的不好，这对今后的研究改进大有好处！我甚至还能够做到自己改造自己” “更何况，这一次的实验不一定失败。不，不会失败，一定会胜利！！” 说完这一番后，实验室里的年轻人们都沉默着，不再反对了。 是的，这是一场战争！ 一场筹划了几千、上万年的战争！ 第七百九十八章 最后一个星期 “另一方面，思维模块当中有一些还是我本人提供的。我也想试试，自己加载自己的模块，到底会发生什么。前后的变化应该不会太大，我应该是改变最小的一位了。” 张远作为记忆模块的提供者之一，本身就是最合适的实验者，出现差错的概率最低。 他也非常放心这些研究人员的工作能力，正如在当初与强人工智能发生战争的时候，缺少了他的指挥，这些年轻人也独自破译了数字病毒的攻击方式。这说明虚幻实验室内，缺少了谁都能够正常运转。有一群这样的研究人员，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在接下来一个星期里，基本上都是休假时间，最为纯粹人类的最后时光。 这么多年过来了，他还从来没有获得过如此长久的休闲日子。 张远开始和自己的老朋友们告别，这些好友大都是科学议事会的成员，自然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意味着什么。 除了沉默以及祝福之外，这些老家伙居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这种感情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就好像看到亲人即将“”去世一样，唯有沉默。 “遇到你们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你们这种神情。”张远笑着说道：“不知道你们在怕什么，我们又不像半球人那样，直接挂掉。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修改罢了……毕竟，我们的技术更加先进一些，选择的方向也更加灵活。” “干杯！” “干杯！” 李振东叹了一口气，神色略微有点复杂。他率先举起杯子，紧接着露出一个很奇怪的笑容：“我们不是害怕，而是面对未知时候的天然恐慌。选择的方向更加灵活，也意味着更多的未知。” “不过，马上就要进化成神灵了，恭喜恭喜。我认为实验一定会成功的，NT新人类，我们整个文明的终极梦想……” 说着，李振东又摇了摇头，成为五级文明的确已经是终极梦想，在这一刻，居然不是那么地激动…… 他们一路走到现在，承担的实在太多太多，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容易冲动了。 至于更加遥远的梦想，已经不是目前的人类能够做到的。 张远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要说得那么严肃，我又不会丢失掉自己的记忆，把所有的一切给遗忘。只是修改思维方式而已，而且有很大一部分是我自己设计出来的……” “人还是同样那个人嘛，没必要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外交部长老杨点了点头：“其实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譬如说某些人脑袋磕碰了一下，然后失忆了，性情大变，也没有人把他换一个人看待吧？每天睡觉醒来，意识是不连续的，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呢？” “大家不要担心这么多，这一步，我们是必须要走出去的……而且墨迹地越久，就越不勇敢。” “是啊，希望早一点能够获得成功吧。有些时候，勇敢一点，闭着眼睛，说不定就冲出黑雾了呢。” “再干一杯！” 咣当。 在和大伙碰杯的时候，张远忽然想起了当初被制作成记忆模板的圣贤半球人。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卡尔玛，他叫卡尔玛，他说他怕死。 张远的记忆毫无疑问是极好的，很快翻出了这一段久远的回忆。没想到，自己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这一次，他可能不会死，但一定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了…… 最后的几天，时间在林萱萱的陪伴下度过，两人参观了一些星际艺术博物馆，然后又在公园里逛了一段时间…… 两人甚至还玩起了小朋友最喜欢的游乐园，里边有许多精彩的项目，一时半会间欢声笑语，几乎忘记了不久之后烦恼。 林萱萱从摩天轮上跳了下来，略有点意犹未尽。 现在的游乐园，集合了多重高科技，甚至通过VR设备体验到不同星球的风景，可比以前有趣了不知道多少。一想到张远刚刚在过山车上，惊恐慌张的表情她就感到好笑，可是笑着笑着，她又有点儿笑不出声了。 “嗯……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吧。” “又要一个人了啊。” 张远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虽然会丢失掉一些情绪，可是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在发展当中拖后腿的存在。” “人类最伟大的感情，爱与希望，永远不会丢掉。不要害怕，我们必须要勇敢地迈出这一步，定义一个更好的自己。放心吧，我一定会重新回来的。” “是啊……做一个更好的自己。” 林萱萱脑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只是用力地抱紧了对方。没办法阻止，不如大胆放手。 第二天清晨，张远一大早就醒了，他亲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走出了房间门。 登上一辆轨道列车，刚好是早上六点钟，这个时间点，已经许多人忙碌起来，仿佛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晨。 但对于张远本人而言，却是人生中，作为正常人的最后一天。 实验室中已经有一些工作者在悄然等待，还包括一些格利泽文明的数学家。双方相互之间打了个招呼，却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只是各自怀着心思，有些人还在玩游戏，或许只是为了掩盖一下心中的忐忑。 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默，就连玩游戏的也放下了手机。 最后，还是张远开口道：“卡多福教授，关于您最新的那一篇论文，我看过了，有一个疑问……” 一涉及到自己的职业方向，这只穿山甲很快就来了兴致，口若悬河，好在张远也是数学方向的高手，双方聊的非常来劲。 张远笑道：“或许在未来，能够进行思维加速后，您能够在很短时间内，就研究出相关的内容了。” 卡多福叹了一口气，“哎，我们这个种族啊，休眠的时间太长，清醒的时间太短。哪怕因这种作息习惯而寿命长久，可是也没什么意义……我们很难完成连续高强度的工作。” 格利泽人能够长寿，是因为无氧呼吸，新陈代谢缓慢的缘故。但他们需要长期休眠，才能够在清醒时间段正常活动，这是大脑本身在低氧环境下进化出来的保护手段。 说到这里，卡多福仿佛在畅想未来：“完成实验后，我们终于能够克服这个缺陷了！所以必须得改造，哪怕可能承受死亡的风险……” 张远点头表示认同，每一个物种都有自己的局限性，那些大型娃娃鱼没有眼睛，穿山甲不得不长期休眠，对比起来，人类的状况已经好得多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 实验开始 张远叹了一口气，“您的文明有时候比我们更有勇气。或许是我们这边知道的太多，所以经常患得患失。反倒是您这边的专家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这个计划。” 安多福道：“生命与死亡……这个话题太复杂了，如果能够更好的研究数学，没什么可以不愿意的，也算是为了信仰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吧。” 张远忽然好想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过，卡多福教授，修改了思维之后，您关于种族方面的意识可能会淡化不少。就算试验成功了，一时半会间也不可能离开实验室。” 这位卡多福教授，是格利泽文明当中地位最高的人，成立了许多基金会来帮助族人。他这一走，相当于族内少了根支柱。 这只穿山甲摇头道：“哦……这并不算什么……我认为这种代价可以接受。我们的族人，最终只能够依靠他们自己。我相信少了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是的，您的想法很正确。”张远道：“一个正常的种族，少了谁都能够正常运作，我们人类也是一样。” 就这么闲聊中，众人的紧张心情渐渐变淡，早上八点，终于到了实验时间。 14名试验者躺入一个特殊的仪器当中，张远闭上眼睛，接入各种仪器后，自我意识很快就被上传到了一个虚拟世界当中。 这个虚拟世界主机中，仅仅只有他一个人，不过他能够通过专门的机器，感知到外界的情况。虚幻实验室中的气氛很压抑，每一位工作者都在认真观察着屏幕上的参数，进行最后的校对工作。 其实也不用操作太多，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在事先的几十年中完成，计算机会自动执行绝大多数的步骤。 他们只要关注好几个关键性的数据就成。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山本教授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问题。”众人纷纷回话道。 “NT新人类计划，正式开始！” 张远在下一秒就感觉眼前一暗，然后昏迷了过去。 思维修改是一个非常精细的过程，和记忆灌输有点儿类似，主要的风险还是思维崩溃，记忆丢失，或者自我意识消散……毕竟人类迄今为止，依旧没有破解自我意识的真正奥秘。只是利用黑箱系统，去解决另外一个黑箱问题。 大约每完成10%的进度，所有实验者都会苏醒一次，汇报目前的思想状态，检测心理学情况，然后挑选下一步的思维模块。 张远自然是这一次实验的主要汇报者，记忆在改造中是不会消散的，知道前前后后的认知改变，能够精准地汇报更多的有效信息。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由于这一项工程的复杂性极高，大约每一天，只能够完成2%的进度。 完成度达到46%的时候，出现了2个失败的案例； 达到72%时，又出现了3个失败案例…… 最终达成100%的完成度之后，成功者……9人！ 总共7名人类，2名格利泽人。 作为第一次的完全改造实验，64%的成功率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虚幻实验室内部所有的工作人员，紧张的同时又有点期待，他们等待着这些改造者的苏醒。 …… 张远猛地睁开了眼睛，脑海一片清明，整个人仿佛在空中翱翔，轻飘飘的。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他开始慢慢恢复神智。 他豁然听到了外边的一句话。有一名女生在外界欣喜地说道：“张教授醒了！太棒了，出现了第一位苏醒者。张教授，您目前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很好！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是躺在一团棉花上边。” 这位女博士心中一惊，连忙问：“感觉躺在棉花上边？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它正在慢慢消失……感觉已经正常。” 张远正在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由于思维被上传，他目前依旧处于虚拟世界当中。身体是人类的形状，样貌也没有发生改变，不过再也没有心跳、脉搏之类的生理活动了。 他已经抛弃了肉体，转变成了一个数字形态的生命体。 “您现在还有什么感受吗？我观察到，您的各项参数指标全都不错。” 他感觉真的很好，思维很清晰，精神状态也很不错……或者说从来都没有这么乐观豁达过，对人类的前景充满了希望。 五级文明……仿佛指日可待！ 张远问道：“实验的结果怎么样了？” “从结果上看，成功的人次为9人，还有另外的5人失败了……您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他们还全都处于意识适配当中。” “失败了5人吗……” 张远心中闪过一丝哀叹，他依旧保留了这些负面情绪。又看了看失败者的名单，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曾经大名鼎鼎的人士，却这样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这位女生说道：“现在如果有精力的话，给您做一份政治倾向的题目，请您认真回答。” “好的，没问题。” 在张远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大屏幕，这些信息依旧通过视觉的方式进行传输。实际上将信息直接传递到脑海中也并无不可，但一开始的实验，能谨慎，还是必须要谨慎。这些非核心功能，并不算太重要，今后也可以改进。 政治倾向是意识形态的重要组成，在社会学中，总共分成社会构建主义与本质主义、修复式司法与惩罚性司法、进步主义与保守主义、国际主义与民族主义、共产主义与资本主义、规范主义与放任主义、生态主义与生产主义、革命与改良主义等多个对立面。 而某个意识形态中，又有着大量的不同分支，左倾，右倾等等。 修改了思维之后，某些个体的政治倾向可能会发生非常大的改变。譬如民主社会主义可能会转变成国家社会主义，又或者转变成科学社会主义。 张远完成了这一份题目后，发现自己的政治倾向改变程度不是很多，大概在坐标平面偏移了个百分点。这的确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原本的思维，和目前的差不了太多。思维框架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和他本人提供的，所以有着一定的重合。 “调查结果……符合预期。” “请您再完成这一份心理学调查。” 这份心理报告的主要内容是实验者的心理倾向以及反社会调查。 为了避免一些未知的麻烦出现，新的思维框架中，暂时划定了男性以及女性这些传统概念不过其中的区分度被淡化了不少。 毕竟这仅仅只是第一代的思维修改方案，到后边还是可以一代代不断修改。 其中还调查了是否拥有食欲，是否想要睡眠，是否有偏好的颜色，最喜欢的书籍，喜好那一种异性等等…… 一位位这方面的权威专家依次上来询问，隔着一个屏幕，张远花费了几乎一天的时间，依次解答。 “您不想吃东西了吗？” “我不能确定，可以吃也可以不吃。并不会觉得难受。” 在虚拟世界中可以调试出精美的大餐，张远依旧可以从中获得美食享受，这和半球文明的电子激素差不多。 不过在通常情况下，这种愉悦和睡觉差不多。他不会去专门选择吃东西，这变成了一件可有可无的事。 第八百章 思维加速 “其实不吃东西，在我们的预期之内。在设计整个方案的时候，这方面的欲望就被移除了不少。”几位心理学专家坐在办公室中，处于狂热的讨论状态，有的人激动异常，还有的却处于担忧状态。 “这种改变其实很大……我们暂时不了解到底会发生什么。” “虽然仅仅只是不吃东西……蝴蝶煽动一下翅膀，就能够形成一场大风暴。不吃东西对人类的改变太大了！” 吃东西为什么会感觉到幸福？一方面是味觉刺激，另一方面是血糖的升高，能够刺激多巴胺的分泌，带来幸福感。从进化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进食作为一种维持物种延续，保证基因传递的行为，是刻在人类基因里本能。 现在这种机制被削减了大部分，大家都想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这种状态是预期之内的，不是吗？我们应该乐观一点！不要没事找事！” “这不是没事找事，我们想要预测未来的走向！会不会出现反人类倾向？！” 虽然人类观察半球文明已久，半球文明也不需要吃东西，也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但这一次，张远这第一位NT新人类的改变更大，因为他不需要吃东西，甚至不需要休息了！ 原本想要长期集中注意力是非常困难的，即便在虚拟世界当中，抛弃了原本的身体，也会经常出现各种杂念。但张远现在可以长期集中注意力，完全不需要休息！ 这也是思维修改后得到的天然本领。 最终，这些专家讨论了半天，也的确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长期不需要吃东西，也不需要休息，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我们并不清楚，这完全就是强人工智能一样的存在了……” “甚至各种欲望全都被削弱了，包括食欲，***，自私，报复，生理舒适感，合理的放松休息与享受等欲望被大幅削弱，创造欲与好奇心被大幅增强，获得快乐的机制发生了根本性之改变。” “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管他发生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欲望，不要也罢！” “你这就说错了，只是削弱一些，盲目地抛弃欲望是不正确的……” 各方教授吵得面红耳赤，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有很大一部分已经变成了张远的狂热崇拜者。 因为在他们的心目中……NT新人类就是人类历史中最伟大的杰作！ 随着一项项测试的结束，天色已晚，但是虚幻实验室的众人完全忙的停不下来，兴奋地就像一只只发情的野猫。 这些内部的核心分子，在外界看来都是一位位有点儿偏执的疯子。但不得不说，许多杰出的成果都是由疯子创造出来的。 最后，还是一位虚幻实验室的负责人把这种争吵按捺了下来：“各位，请安静！我们得相信以往计算出来的结果。既然改造已经完成，就不要想这么多了，认真观察就是。” 山本教授红着眼睛，在屏幕上做好备忘录：“心理学调查的结果，未知，还有待观察……” “政治倾向，还有待考察……” “思维极限，未知……” “意识形态，未知……” …… “十分钟后，开始下一步的实验：思维加速。第一次的加速倍数为3倍，各位请准备一下。” 周边的研究员连忙道：“准备好了，没问题。” 十分钟后，实验准时开启。 3倍加速基本上是正常人类的极限，不过，张远却轻松地适应了下来。 其实张远在思维加速的过程中，并没有感觉到太大变化，他只是觉得外界人物的反应全都变慢了，就好像电影慢动作一样。本质上外界的速度并没有变，只是他本人变快了而已。 .就算在虚拟世界中，他也能够查阅自己的参数，并对自己进行数据分析。当然也仅仅限于数据分析，并没有更改的权限。 张远观察了自身的状况，做了几道数学题目，没有发现太大的问题。 他说道：“目前的感觉良好，可以尝试着将倍数再调高一些。” 过了老半天，外界才慢慢反应过来，山本小心翼翼地说道：“调高到5倍！一旦出现异常，立刻恢复到原来的速度。” “是！” 5倍速度也被轻而易举地适应了，实验室里又产生了一阵阵的鸡飞狗跳。 “好啊，突破人类极限了！” “是的！真的突破了，哈哈哈！” 一阵热烈的鼓掌声，许多研究员都不禁热泪盈眶，这一小步，意味着人类本身的疆界被打破，天知道他们为了这一小步，费了多大的劲！ “再次调高倍数！6倍？” 6倍同样没什么问题。 张远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通过与外界的对比，再加上大脑参数的变化，他甚至没有感受到自己的思维正在被加速。 他说道：“可以再大胆一些，直接10倍！” 10倍……似乎没什么问题。 “再调高一些！12倍！” 15倍！ 20倍！ …… 夜深人静的时候，张远的思维速度已经被提升到了两百倍，达到了半球人的最高水准。 虚幻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处于一种发狂前的痴呆状态。 他们其实很难理解，两百倍的思维速度，到底是什么样的……只知道这已经是目前的极限。 在这种状态下，外界所有的一切，在张远看上去都缓慢无比。他只能够不停地研究自己目前的状态，大规模地数据分析，来度过越来越漫长的时间。 两百倍是目前的实验上限，因为半球人目前只能够达到两百倍。再高的思维速度，没有相关的经验，很可能会出现未知的差错，所以不能再继续试验下去了。 人类不可能一步登天，一下就实现了百万倍的光速思维。 通过大屏幕观察外界情况，所有人的脑袋正在发生缓慢的移动，在张远眼中如同蜗牛。 他开了一句玩笑话：“山本，你眼珠子中的血丝实在太多了吧？激动地睡不着觉？已经到了深夜，你们应该回去休息了，睡不着的吃点安眠药。不能再继续工作了。” “我准备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然后尝试着分析其中的不妥之处。” “至于其他的试验者，既然还没有苏醒，派专人稍稍盯一下也就可以了。” 200倍的思维速度下，外界的10秒钟，对于张远而言，却已经小半个小时了。 他的这一句话只能通过文字手段进行发送，如果是语音的话，可能会被压缩到秒钟不到就说完了。 山本从那种默然无语的状态中回过神。 紧接着，实验室再次爆发出了惊喜的掌声、笑声以及小声哭泣的声音。 “明白了，既然所有的测试工作都已经完成，那么我们就先行下班了。今天晚上实在太晚了……休息一下，再不休息，出差错的概率就太高了！” “你的思维速度暂且被规范在200倍，可以自己调低一些。不过局限于安全条例，还不能够连入互联网。我们会将这一次的实验数据资料传输给你，还会在虚拟世界当中增添一些娱乐方式，无聊的话稍微可以找点事情给自己做做。” “还有控制权限……只能够开启一小部分，但是请勿胡乱修改。” 第八百零一章 200倍 随着工作人员将所有的控制权限调试完毕，在张远的感受中，仿佛已经过了好几天的时间。 山本一郎又在屏幕中打了一行文字，发送了过去：“那我们就下班了，你一个人过的愉快，如果发生大幅度的情绪波动，需要及时记录下来。” 用说话的方式，对于张远而言是实在是太慢了，甚至慢的离谱，如果是文字的话，勉强可以接受，因为在等待文字的时候，他可以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 这些教授又感觉有点好笑，在张远的思维方式中，“无聊”这种负面情绪还是存在的，不过也被削弱了一些，对无聊的忍受能力，甚至可以自动调节。 张远点头道：“明白了，告诉我的妻子，实验顺利，一切安好。” 一群专家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实验室，紧接着又进来了一批年轻一点的值班人员，这些年轻人对着这些成功的改造者狂热的讨论着。 虚幻实验室是安全重地，24小时都有人值班。 …… “成功了！” “哈哈哈，成功了！” “哈哈哈哈！我总算明白，人类诞生的意义，就是创造出一个更强的物种！” 这些第一批的教授离开实验室后，情不自禁地大吼大叫起来，发泄着心中的喜悦。 无数年的奋斗，终于结出了灿烂的果实！ “我现在又想回实验室，完全不想下班。” “如果我是这一批的改造者，那该多好！哎，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啊。” 虽然目前还可能存在着少量的缺陷，但五级文明的道路，再也不那么虚无缥缈。 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开始！ 对于一些无牵无挂的人来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升华成现在这个新的模式…… 一位负责人连忙道：“大家不要先庆祝！现在的成功，只是暂时的。我们还没有发现其中的漏洞……这场战争还未结束，安全漏洞，一个都不允许有！” “那可是两百倍的思维速度啊！两百倍！有一点缺陷其实也没什么。” 其中一位年纪比较大的教授，张大嘴巴，差点连口水都流了出来，他狂笑着说道：“光是这一点，就值得了！最关键的是，修改了思维之后，也不会觉得无聊。” “马教授，你有没有想过，两百倍的思维速度，也要付出代价。一个小时，等同于两百个小时，如果不修改思维……一个晚上，等同于两千个小时，连续工作两千个小时，你会疯的！” “不不不……想想很美。”这位教授道：“一次性专注几千个小时到底什么感觉？多么美妙啊。你年纪还小，精力充沛，上了年纪之后，你会发现精力会慢慢分散，这种从巅峰中滑落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但改造了之后，每一刻都是巅峰期！不用在发愁了。” 这些专家走到轨道列车当中，夜深人静，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 但由于保密协议，他们也不能够在公共场合讨论了，只能够强行安静了下来。这种憋着不能够讨论的感觉很难受，就好像沉在水里会被活活憋死一样。 有几个人连脸都憋红了。 “可是，我们终究只是少数啊。”一位研究员忽然忍不住，低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那种状态，已经不再是正常……人类了。” 山本点了点头，又疲乏地眨了眨眼睛：“是啊，不再是人类了……而是，超越人类！” “可以称之为……超人类。” “要么我们再找个地方开开会吧？” “是啊，开会总结一下！” 实际上，他们只是想疯狂庆祝而已。 …… 此时此刻，张远已经专注于自己工作当中。 他目前已经被开启了少量的“自我控制权限”。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模式，相当于手机被root之后，可以自己修改自己的思维程序，有一定的概率把自己修改宕机。 唯有他这一位实验者，才被允许这样操作。因为他本人就是这方面的专家，知道其中的风险，其余的实验者是没有这种知识储备量的。 他们这些实验者，目前的智力等级并没有比正常的人类高出很多，更大的优点是思维加速，也即强行用思考的数量，去弥补质量。 而张远也被赋予了极大的期望——通过修改自身的方式，来实现指数级别的智力迭代。 他目前的思维加速是正常人的两百倍，一个晚上八小时的工作量，也是正常人的两百倍，也就1600小时。 甚至还不止！ 因为中间的过程，他不会感到疲惫，不需要休息，也不会厌倦。一些非常繁杂的工作，对常人而言很快就变得不耐烦，经常开小差，但对他来说变得相当有趣，这完全是快乐机制的改变。从海量的数据当中，挖掘出有效的信息，实际上的探索发现的一部分。 他已经不再是原先的那一位人类了。 张远看到几位年轻的值班人员正兴奋而又狂热地走进实验室，又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顿时明白他们的想法。 思维加速后，第一个需要处理的点，是原先设计状态下，尚未发现的矛盾与漏洞。 如果真的出现漏洞，情绪失控，意识崩溃等等，是极度危险的。 第二个要完善的，是“并行多进程思维”。 以往的人类是单进程的生物，同一时间只能够处理一件工作。如果同时处理多件，差错率将会大幅提升。 但现在整个思维被改造后，已经可以兼容多进程的思维。 这一步的进展张远认为非常重要，譬如对外界环境的观察，他现在的思维速度，已经没有办法与外界进行正常的交流了。 其余的同事每说一句话，外界的十几秒钟，对他来说差不多用来几十分钟，这还怎么正常交流？难道要一直等着？ 而且在还仅仅只是两百倍的思维速度，如果在未来，两千倍，两万倍呢？ 所以了，如果要完成并行多进程思维这项工作，他就只需要分化出少量的算力，与外界进行交流，分出极少量的算力那就足够了。 至于第三个要完善的，自然是思维质量的改进工作。 这一项目对人类来说很难，智力这玩意的改进，是四级文明的研究重点。但几千年下来了，成果寥寥无几，更是不可能突破上界。 但对此时此刻的张远而言，已经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他不会疲倦、不会劳累、也不会失去太多的兴趣，在这种情况下，有什么难题是不可攻克的呢？就算用数量，也能够硬生生的引发质变！ 张远很快就投入到数据分析的汪洋大海当中，这是一种高度专注的状态，当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时候，仿佛在攻克一个个艰难的游戏关卡，以至于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第八百零二章 科技杰作 张远完成数据分析后，又将一份份报告发送给外界的研究人员，这些年轻的博士简直惊呆了，因为对方几乎每隔十几分钟，就会送出一份报告！ 他们阅读这些报告，检验成果的速度，居然还比不上人家出产的速度，这还工作什么啊，对方一个人就能把这些数据分析全都搞定了！ “真的是不可思议啊，大家看到了没，这种速度的研究产出，中间不会开小差，也不会产生厌倦，更不会疲惫……这是一个奇迹！” “如果没有什么事，大家千万不要打扰张教授。把所有观察到的记录下来即可。” 这写年轻的博士，全都在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新人类文明有史以来最为高端的“科技杰作”。 “难怪那些教授这么狂热……” “其实，我也有点像变成这种状态……哪怕会抛弃人类目前的一些欲望。” “我也想！” “我……我得考虑考虑。” 这位年轻的博士心中很矛盾，因为他正处于一次甜美的热恋当中，很喜欢自己的伴侣。 他有点害怕改造之后，突然间没有了这方面的欲望，不喜欢对方了。 这种不喜欢其实是有一定概率的，因为NT新人类的爱情机制，更加倾向于思想层面的共鸣，而不是肉体层面的吸引。当然了，他也可以设置一些相应的思维模块，来产生一定程度的肉体欲望……不过从心理层面总是有点儿别扭。 “丁博士，你考虑什么啊，难道因为自己新找的女友，就放弃改造了？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一年改造的名额才两位数。” “能够理解，能够理解，丁博士可能还战胜不了本能生理欲望。” “女朋友这么漂亮，不应该放弃。” 几位同事开起了玩笑，搞得这位年轻的博士脸色通红，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 就在这个时候，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一段信息。这些工作人员的注意力连忙被吸引到了另外的地方。 过了好一阵子，经过讨论后，一位工作者打字道：“张教授，冒昧地打扰您一下，其余的8名实验者已经陆续苏醒了，他们的状态并没有像您那样完好……目前正处于3倍的思维速度状态，但是已经出现了一系列的风险，所以我们没有接下来的实验。” “您对此有什么不错的建议吗？” “是否可以对此进行数据分析。” 张远停下来手头上的工作，受到打扰当然是不怎么高兴的。 他认为自己应该尽快把并行多进程的工作给完工，这样就不会被冒然打扰了。 他又将自己“不是很高兴”这一点给记录了下来，任何情绪的波动，对于人类来说都是很好的参考。 张远打了一串文字：“出现了什么问题？” “一位实验者，情绪的波动过大；还有几位出现了自闭倾向，拒绝交流。还有一位不知道为什么，思维速度达到常人的2倍时，就出现了分析。” “你们把数据发送过来吧，我来处理一下其中的异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希望他们能够早一点恢复。” 张远皱着眉头，脑海中不停地思考着。 发生这种情况也是在预期之内的，在实验之前，张远的修改方式，是自己给自己设计的，而其余实验者的只能代为设计。 由于个人记忆以及性格模块的不同，总归有一些微妙的差异。所以张远目前能够加速到两百倍，其余人只能达到3倍的层次。 这位女博士神情复杂地将资料传送了过去，作为刚刚毕业的博士，她上手这份工作才几个月，所以对这种未知的状态，有点害怕又有点项目。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屏幕上出现了大量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其速度快到令人发指，这些都是张教授输出的数据，至少需要三百位助手，才能跟上这种速度。 “这就是我们人类未来的形态啊，哈哈哈！估计一晚上就能够解决这些问题了。放在以前可能要好几个月！” 旁边的一位年轻专家，再次陷入了狂热模式。 “可是……大众真的会接受吗？”这位女生问道：“从哲学的角度，过去的张教授……是不是已经死亡了呢？” 她回头看了看那一具冬眠仓，里边冰冻着的，正是张远的肉体，失去了自我意识后，已经成为了一具植物人。 新的张远已经上传到计算机当中，实现了第一步的思维改造。 过去的和现在的，差别实在太大了。过去的张远再怎么聪明，也没有产生质变，还是人类的范畴，但现在……她真的觉得完全超出了那一条界限。常规的人类永远不可能追上。 “别管那么多了！说不定你没睡一觉，过去的你都死亡了一次呢？” “没必要所有人都接受，我们拥有一个联盟，不是吗？多出一个物种，其实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位支持者小声说道：“不接受这种改造的继续当传统人类，接受的就成为NT新人类。我们想要发生质变，总归需要抛弃一些人口……” “想要所有人都接受改变，你觉得可能吗？10个亿的人口啊。” 女生听懂了这位同事的意思，联盟还是原来那个联盟，但在未来，人类可能会分裂成两个…… 总而言之，过去的人类，与未来的人类，还是能够共存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是一种对于一个更加强大物种的担忧，还是……人类面对一种更高阶生物时，产生的恐惧本能？ 人类存在的意义，真的是创造出一个更加强大的物种吗？ 不知道，既然踏出了这一步，再怎么样，还是要向着前方走下去，无论是迷茫，还是忐忑，都得继续向前走，不可能再退回来了。 或许吧……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也只能够继续手头的工作。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等山本一郎等科研专家重新上班的时候，豁然发现，绝大多数的数据分析工作，张远已经完全处理完毕，他们只要将这些东西执行下去就成。 当然了，局限于安全条例，张远目前只有整理数据的权限，而不能操作实验室中的仪器。 “哈哈，老张，实在是太令我感到惊讶了！” “8个小时完成了1600个小时的工作量，不会疲倦，也不会劳累……这种效率实在是太高了！你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工具人啊！” “放在以往，可能需要实验室整理一个星期吧。” 山本自然是对此狂热不已，又毅然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是啊，人类的使命，到这里就结束了。 “工具人？”一位教授不客气地说道，“如果实验成功，我觉得应该给与NT新人类更多的政治权利！” “这样的全新物种，只能够自己来领导自己，人类凭什么去领导NT新人类呢？就好比猴子去领导人类一样，时间久了，人类必然会反抗。” 有人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先别谈政治，这一块内容很敏感，咱这里只谈科学。” 山本问道：“你在这个夜里感觉怎么样？有几个实验者情绪波动很大啊！” “并没有太无聊，数据整理的工作，能够带来小小的成就感。因为它涉及到了未知的知识，令我感到愉悦。”张远回答道：“中间似乎没有意识到要休息……我认为，目前可以稍稍休息一阵子了。” “对了，中间我还写了一些情绪报告。” 张远在虚拟世界当中伸了个懒腰，然后享受了一个黄金辣子鸡烤香米堡。食物并非必须，而是一种娱乐。 “更大的成就感，是探索发现更多未知的东西。如果我们遇到了一个未知的文明，并且这个文明与以往遇到的不同，可能会引发更大的兴趣吧。” 第八百零三章 对权力的诉求 山本将所有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他转过头去，对着所有的工作者大声吼道：“现在优先解决其余8名试验者的异常缺陷。你们先检查一下张教授的研究成果，如果没什么差错的话，这将会是NT新人类的第一份智慧结晶！” “让我们一起……创造历史吧！”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三天之后，这9位第一批的实验者，全都进入了50-200的思维加速状态，并且开始了彼此间的交流。 在这个虚拟空间当中，大家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原来的声调，所以认出彼此并不困难。 “看来我们的审美并没有太多的改变，张教授，我觉得您还是挺帅气的。”一位女性超人类说道，她的名字叫做隋静，一名知名的网络专家。 张远道：“感谢您的夸奖，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种对话的交流模式，非常的令人不满意？” “是的，经过思维加速后，对话的模式信息量实在太少，几乎可以被抛弃了……光靠声音很难在短时间内传播大量的信息。以后得用电磁波直接交流，想办法开发一下吧。在屏幕上打字也太慢，以前开发过的脑波互联网可以用上。” “我觉得语言也可以更换……现在这种语言，交流起来太慢，歧义过多，可以改成盖亚文明的语言。” 盖亚文明果然很方便，低级文明可以使用，高阶的文明也可以使用。以前人们还觉得这种语言有许多结构，有些莫名其妙，实际上唯有思维加速后才明白其中的妙处。 张远皱着眉头道：“语言暂时还是别换，这是我们的文化体系。” “大家对目前的状态满意吗？有没有出研究成果？” “一开始漏洞比较多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个疯子，但现在还不错，挺满意的……我最近写了一篇论文……咦？” 结果这个家伙，说着说着，又呈现出一种痴呆状态，思维漏洞又出现了。在虚拟世界外边外边围观的专家们一阵鸡飞狗跳，忙着修补他的漏洞。 “警告，3号实验室出现了未知的缺陷！” “赶紧将思维速度恢复正常！” “通知张教授！” 因为这一次以外，超人类之间的交流被迫中止，张远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同样是超人类，交流起来并没有什么障碍，只不过传统的交流方式，信息量太少，变成了一种阻碍。 “以后必须要开发新的交流工具了。” 人们非常谨慎地观察着他们的意识形态，在虚拟世界当中，想要隐藏自己的谎言相当困难。 除了某些个体产生了一些小缺陷以外，超人类绝大多数的精神品质，都是人类的升级版本！ 当然并不能排除是观察样本太少的原因，虚幻实验室依旧在修复其中的漏洞，甚至张远已经帮助实验人员，帮助完成了绝大多数的工程量。 就这样，时间慢慢地过去…… 每一天都有新的报告产生，按照简单地统计，每一名NT新人类的工作能力，都超过600名顶级专家的能力！ 是的，不是200，而是600！ 因为正常人一天高强度脑力劳动8个小时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需要放松，需要吃喝拉撒，但是超人类不会感到劳累，可以一天24小时不间断工作，这和机器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一天是三倍的工作时间……这可是顶级专家的智力啊！ 新人类文明根本就不可能在某一个小范围的专业领域，拥有六百名顶级专家。而智力产出并非线性，一名顶级专家，可能抵得上10名普通专家；1名普通专家，又抵得上10名相关专业的博士后。 也就是说9个NT新人类的知识产出，已经比得上各行各业，总共5400名顶级专家了！ 这个消息传出去后，科学议事会的高层人员，从一开始的震惊狂喜，再到后来的震惊麻木，有些人很担忧，还有一些人已经在跃跃欲试，想要自我改造。 这还仅仅只是9人，如果未来扩大到100人，1000人，一百万，甚至整个文明呢？！ 这将会是多么巨大的改变？ 成为五级文明仿佛指日可待！ 当然了，中间还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解决，首先最大的一点是怎么向民众解释这个问题：人类与NT新人类毕竟是不一样的。 这种质变，相当于是死了一次，又重新复活，将人类硬生生地改变成另外一个物种，他们能够接受吗？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目前的这种状态，虽然自我感觉良好，但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观察……” 张远也参与了这一次的科学议事会，他的虚拟影像就站在桌子中央，解释着自己近一段时间的思考。 不过，目前的他已经失去了投票能力，所说的内容只能够作为建议。 “……我们需要测试更多的场景，不仅仅是研究方面。虽然在工作场景下，NT新人类能够很好的适应，在工作中产生成就感，可是在其他的场景中呢？譬如说社交场景，外交场景，遇到沉沦者文明，遇到更加强大的文明的场景，或者是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些我们都需要测试，以避免出现思维漏洞。” “至于实验的人数，我认为可以稍稍扩大一些，不过，暂时不能够多于五百人。” 这种思维调整的实验，难度非常大，由于每个人的原生思维不同，基本上可以说是量身定做。在未来到底会有什么风险，对于人类而言是未知的。 就算张远本人没有问题，说不定在其他人身上，又产生问题了。在大规模普及之前，这些漏洞必须要修补完全，否则虚幻实验室根本忙不过来。如果问题长时间不解决，是困难导致死亡的。 “张教授，我有一个疑问，这个问题很重要，请您认真解答。”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副舰长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发言道：“如果改造实验的确已经成功，NT新人类作为一个人类的进化体，一个更加完美的物种，为什么还要听从过去的人类指挥呢？” “这是政治问题，也是权力斗争问题。”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还要以过去人类的思维模式，以目前人类认为的完美，作为新物种的标准呢？你们是否想过，NT新人类需要拥有更高的权力，才能让我们的文明产生更快的进步速度？” 这个问题也即所谓的正常人眼里的“反人类倾向”。 NT新人类已经展现出了自己强大的智力，其能力以及潜力之大，远远将正常的人类甩在了后边…… 但NT新人类是否产生了一系列的权力需求呢？现在为了安全，张远本人没有投票权力，更没有决定权，长此以往，双方是否会产生矛盾？ 这是必然的，就好比聪明的人类不可能去听从蠢笨猴子的指挥。一个新物种脱胎于旧物种之后，不可能依旧让旧物种来规划未来的方方面面。 NT新人类的核心思维，是通过好奇心，来推动文明的进步，一般情况下，不会与旧物种产生矛盾。 但如果旧人类的存在，会阻止这种进步时，双方的矛盾将会激化。 这是由核心理念引发的，不可调节的矛盾点，必然会引发权力的争夺。 第八百零四章 社会割裂情绪 这位副舰长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对权力的诉求是一种复合思维，只要有一个核心目标，就会产生这样的方向。不可能完全通过技术手段删除这种思维。如果删除了，相当于核心理念被放弃一部分，NT新人类整个计划也宣告破产。 这位副舰长继续道：“传统人类群体，特别是一些思想比较顽固的人类群体，他们或许会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也不错，不可能愿意将权力分给NT新人类，因为这会影响到安全。” “改变永远是困难的，改变必然会触及到一部分人的利益。” “只要拥有任何一点权力，更加聪明的NT新人类，也就是超人类群体，必然会在未来的时光当中，慢慢掌控更多的权力，无论是阴谋诡计也好，还是智力层面，传统的人类根本不可能与之对抗。” “那么掌控了更多的权力之后，传统的人类应该如何自处？” 面对这个尖锐的问题，会议室中产生了嗡嗡的讨论声，人们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张远身上，他们期望第一位超人类能够发表一些自己的意见。 张远咧嘴笑了笑，回答道：“这个问题在曾经的预期之内……我也思考过。” 这一句话立刻就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停止了讨论。 “就目前而言，NT新人类依旧处于实验阶段，还没有这样的权力需求。” “在未来，到底会不会产生这方面的矛盾，其实这位副舰长分析地很对，旧人类不能够阻止新人类进步，否则双方必然会发生根本性的冲突。” “当然了，就我本人而言，是能够容许传统人类，也就是拒绝改造者的存在的。” “有几个层面的思考，第一是，双方没有根本性的利益矛盾。凭借目前的巨大生产力，将生产资料复制一份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最差的情况也仅仅只是文明分裂，大家各走各的，从此不再有交集。” “当然这是最糟糕的情况。我相信，绝大多数的旧人类还是崇尚着进步。目前的恐惧只是来源于未知，只要在今后的时间里，相关的资料被逐步公开，恐惧将慢慢减少。” “第二是，NT新人类似乎失去了繁殖的能力。由于种族的观念被淡化，其实可以挑选其余的物种，经过改造后进入我们的文明当中，只要观念相同，就可以认定是同一个文明了。” “但种族观念的淡化并不是消失，我还是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类，愿意接受这种改造，给我们的文明带来更大的进步。挑选外星人是差一点的选择。” “还有第三点，权力的转移可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随着改造者的逐渐增多，发挥出越来越大的社会影响力，权力的转移很可能是自发的……中间或许会出现波折，但按照计算预测，在我们的社会中，这种权力转移出现的挫折不会太大。” “我们的文明，应该会在一两百年以内，完成绝大部分的改造。以上就是我的一些观点。” 张远的这一番话让许多人心中都沉甸甸的，一想到在不怎么遥远的未来，人类的政治权利将移交一个新的物种手中，这种感觉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 甚至按照社会学家的预测，这种政权的转移是大概率事件。 按照目前的趋势，NT新人类大概率是会代替旧人类的。 面对这个问题，支持与反对的人几乎是一半一半，有一些支持者自己就想成为NT新人类，自然希望政权转移。 而反对者却不想，又说不出一个特别好的理由，只能归结于民族主义与纯粹人类的政治正确。一涉及到立场问题，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没办法说服对方。 “难道在未来，真的要文明分裂，形成旧人类与新人类两个文明吗？”冯舰长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只是双手抱着脑袋。 “那我们创造一个更强的物种是为了什么啊？就是为了分裂？” 一位负责安全管控的专家义正言辞的说道：“分裂出旧人类文明好像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NT新人类实在是太强了，这种强大是全方位的，只要一百年，不，十年的时间，双方就能够拉开极大的差距。除非我们限制住NT新人类所有的权限，让他们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资源发展……” 山本一郎站起来表示强烈反对：“我们人类的能力，只能够完成NT新人类这一计划，再也没有能力进行下一步了。只要给与足够的资源与权力，超人类能够实现自我迭代。难道我们真的要限制他们的资源，阻止他们的进步吗？” “各位同胞们，我们甚至愿意帮助半球文明，实现他们的梦想，难道现在要反过来阻止自己进步吗？” “愚蠢！” 还有许多专家也不希望把超人类，当做只知道工作的工具人来使用。实在不愿意，也能够和平共处。 张远在一边旁听，他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按照他对这些人的了解，人类在犹豫中还是会继续向前迈进。只要这个项目足够成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将自己转变为超人类。 李振东也是摇头晃脑地吐出几个字：““我实在搞不懂，你们到底在担忧些什么……如果一开始就限制住超人类所有的权限，那这个进化实验又有什么意义？我们永远当四级文明吧。” 他对各种各样的说法一脸不屑。 “这是预期中的风险吧？在实验之前我们就已经能够预测到了，现在分析半天有什么意义？大家全都改了不就完事了吗，哪来这么多的麻烦？” “就算有少部分人不愿意修改，只要不阻碍进步，NT新人类也是能够容纳他们的存在的，搞不懂你们在担忧什么！” 只是很可惜，人类社会的复杂程度，可没有他想象中的简单。其中很多思想观念，完全说不清楚。 讨论了半天，没有论证出一个特别好的办法。 不过无论怎么样，实验还是要继续下去，样本依旧得扩大。会议结束后各行各业总共挑选了五百名专家，预计在未来的五年里，改造成超人类。 时间一年又一年地过去…… 5年之后，由于项目的成功，科学议事会再次扩大了实验样本。 在第7年的时候，实验人数超过了1000人！ 第10年，实验人数达到一千五百人，基本上所有的改造者，都是大科学家。 而这一千五百人的研究产能，已经抵得上三十分之一个新人类文明！ 这就显得相当恐怖了，仅仅只有一千五百人啊！如果等比例放大的话，四万五千米名超人类就相当于整个新人类的研究产能，这还了得？ 这个时候，由于实验人数的增加，全方位的保密开始变得更加困难。民间层面也慢慢产生了各种小道消息，自然出现了这方面的舆论。 只不过，民间的割裂情绪比人类高层更甚，新人类高层还能够静下心来好好讨论，民间人士很快就演变成了骂战。 这方面的争论无比混乱，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看法以及观点。 在网络层面，激进派与保守派产生了激烈的争锋。 “他们这种实验是在背叛人类！凭什么说人类没有潜力，就把自己变成另外的物种！按照这种道理，我们直接加入阿列夫文明不就完事了？！有什么两样？” 一篇言辞激烈的帖子出现在社交媒体上，产生广泛议论。 “打倒反人类政权！维护纯粹人类政权！” “这是人奸行为！” 很快就有一群喷子喷了回去，“人奸尼马呢，你能代表人类？我改造我自己，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不思进取的垃圾！” “凭什么你们能够代表人类，我们却不能？我们要求改造，要求进化！” 第八百零五章 回归现实 这一场闹剧的影响力超出想象，很快就从网络舆论发展到了社会现实当中。 最先发起的战场是新人类最好的大学，深空大学，双方理念的拥趸彼此间说服不了对方，整个学校里，到处都能够听到彼此间愤怒的咆哮以及争辩。 甚至连同一个寝室内部，都分割成了两个派系。 王小明最近就和室友闹翻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没办法，和这些顽固的家伙共同讨论这个话题。 因为只要一提到“改造自身”这件事，对方就会给自己戴上“人奸”、“背叛者”等大帽子 这样一来还怎么讨论？ “简直TM智障！这怎么就是人奸了？猴子就一定要一辈子当猴子，不配当人了？” “在他们眼中，猴子就是不配当人的，猴子一当人就变成了猴奸！”坐在隔壁的一位室友阴阳怪气地嘲讽着。 《坚决反对，将纯粹人类理论升级成政治正确！》 《人类绝对不是完美的物种，人类需要进化！》 王小明面刚刚在电脑中输入这个标题，结果被一位外边的室友无意间看到了，双方立刻产生了争执。 王小明面红耳赤地说道：“超人类就是比人类强，比人类聪明！这是一种进化，进化有什么不好？猴子进化成人类，人类进化成超人类！” “这怎么是进化，这是背叛！看到比自己强的物种，就要加入？新人类与现在的人类是两个物种，这与加入阿列夫文明有什么差别？” 王小明听到那几个字就来气：“阿列夫你妈啊，那你一辈子窝在四级文明吧！” “你就是没骨气！看到好的就要加入！” “你有骨气，你有本事研究出超空间理论？” 紧接着，寝室里的所有人都加入了战场当中，差点打了起来。 王小明气的浑身发抖，一怒之下离开了寝室，骂骂咧咧的。 “妈的，简直就是智障。” 整个学校都是一片乌烟瘴气，就连教授之间也闹成了一团，上课的急匆匆上课，骂骂咧咧地下课。 除了双方理念的拥趸外，还有大量的中立者。但这些中立者，现在只能够当缩头乌龟，不愿意卷入事端当中。 他们总是觉得这件事距离他们非常遥远，五级文明啊，一直以来的伟大梦想，怎么就突然间要实现了呢？ 许多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于是干脆不表态，当做没听到。反正要改造也是别人改，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关于权力的交接，大部分的普通人，还是反对的。 王小明愤怒地来到了深空大学的学生会当中，这里是激进派的大本营，一天到晚都有人在讨论关于NT新人类的小道消息，劲头十足。 “你思考两百分钟，人家一分钟搞定。” “超人类能够将自己的思维，上传到特质的电脑当中，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可以从星球的这一头，迅速传送到星球的那一头！运动速度是光速。” 前面有一个人在讲，后边一些学生羡慕极了。 “超人类，牛逼！” 每年虚幻实验室都会在深空大学挑选一些实习生，所以这里的小道消息真不一定是虚假的。 王小明看到学生会的干事们，正在准备一些旗帜，连忙问道：“学长，你们在做什么？” “他们反对派，想要趁机搞事，游行反对！一群脑残！他们居然觉得，变成超人类是一种背叛。”聊起这件事，这位学长破口大骂。 “什么，他们要游行闹事？！效仿五四青年节？” “所以我们要游行支持！” “什么时候？” 王小明眼睛一亮，他真的有点忍受不了这些顽固派了，老是给人戴高帽，搞得好像自己的道德水准更高一样。 “三天之后，现在还在宣传阶段。你也要加入吗？” “加入！” 这一次的舆论越闹越大，从学校传递到社会的方方面面。由于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甚至连整个人类统治阶级都有可能更换，很快就引发了巨大的反弹。 “以后NT新人类会统治我们……额，好像有点不能接受。” “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以后我们也会进行思维改造的。” “他们说这是背叛人类？” “首先要定义人类的真正意思，也要定义背叛的标准……” 新人类文明较高的社会智商发挥出了作用。大部分社会人士，认为应该谨慎看待这件事，再怎么说也得搞清楚，超人类到底怎么回事吧。 一支浩浩荡荡的游行部队，呼喊着口号，与另外一支游行队伍，撞到了一起。 “要求政府透明信息！” “维护人类政权！” “要求开放改造，全民改造！进化是时代的主流！” 由于观念的巨大差异，双方的拥护者见面后，愤怒地扭打在了一起。 不过很快，这一次的骚乱，在警方的强力维护下平息了下去…… …… 时代总是在犹犹豫豫中，向前迈进…… 这一次的波澜看上去很热闹，却并没有影响太多，仅仅只能算是道路中的一块小石头罢了。 在第12年的时候，NT新人类的思维框架，基本上修复了大部分的已知缺陷。 这样一来，便成为了大多数人心目中的理想文明。而政府的宣传也正式开始，相关的报道铺天盖地，占据了电视以及报纸的各个版面。 当然了，人类心目中的理想文明其实是一个不太稳定的状态…… 因为人类理想中的状态，对于NT新人类而言就是现状。而超人类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们会尝试着改变现状，将自己再一次升维。 这种举动对于人类而言，又是未知的。 第15年，在张远等新人类的主持下，完成了“并行多进程思维”这一跨时代的技术，也即可以将思维分裂出来，同一时间无差错地完成多件事。 这对于人类而言，是一种很难想象的状态。 第16年，虚幻实验室又完成了多自由度运动程序模块的设计，这意味着NT新人类的运动能力，不再局限于传统的人类身体，可以轻松地操控第三只手，第四只手……这种能力又是传统的人类不具备的。 第17年，“广域额外感知”开发完毕，NT新人类能够感知到频率更广的电磁波，并且可以拥有多只眼睛，全方位360度的视野。 这依旧是传统的人类所不具备的能力。 第18年，经过上层阶级长期的混战，科学议事会的一项特殊法案终于获得了通过：从法律层面定义了，超人类也属于人类的一员，他们重新拥有在现实世界中活动的权力，拥有新人类公民的一切公民权。 回归的方式是通过一款高性能的仿真机器人“smart-X”。这一款仿真机器人也是超人类自己给自己设计的。只要在机器人超算中，注入自我意识以及记忆，就能够活动起来。 其外表和人类差不多，并没有四只手四条腿，也没有后脑勺长眼睛，不得不说，思维改造后，新人类的审美观念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所以在通常情况下，这种你真机器人并不会引发民众太大的恐怖谷效益。 这一法令的颁布，令激进派欢呼，保守派失望，而第一批回归现实的NT新人类名单也很快就出现了，而张远的名字正在其中！ 第八百零六章 欢迎回家 就在这一天，张远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在虚拟世界当中关了十八年，每天都在兢兢业业的工作，居然没有太多厌烦的情绪！因为人类的虚拟世界拟真环境足够强大，每天都有新的研究内容，有新鲜事可以接触；另一方面，这种不厌倦，也是思维改造带来的结果。 “实际上长期待在虚拟空间中，接触到的只有这么几个人，和坐牢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不过，回归现实的感觉也很不错。”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清新，他能够轻易地看清天花板上的纹理，甚至能够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 电子瞳孔微微收缩，灰尘当中的微生物菌落正在快速繁殖。 耳朵中的声音瞬间嘈杂了起来，他能够听到超算中的水冷装置内，冷凝液的流动声；地板上的脚步正在传来；还有大门被推开时产生的气流…… 这种感知能力，太强太强了，巨额的信息量的确不是常规的人类能够比拟的。 “张教授，欢迎回来！您以前的身份账号，我们已经归还了您的权限。” 说话的是他曾经的一位学生，现在十八年过去，他已经成为了虚幻实验室的知名研究员。 “实在感谢。”张远说道。 由于对话这种信息交换的速度实在太慢，张远不得不将自己的思维分割成两块：一块用于思考各种问题，大概占据计算量的99%以上，另一块用于处理生活上的方方面面。 “社会上的割裂情绪应该很大吧？听说偶尔还会爆发抗议游行？”张远问道，他依旧在熟悉自己的身体。 这一具仿生学改造的身体，和他原本的样子差不多，然而里边的内在却已经完全不同了。他没有心跳，也不需要吃东西，甚至连原本的神经元大脑也已经被替换成了高性能的碳基生物脑。 这一具身体理论上能够轻易承受500g的加速度，也即地球重力下，5吨物质的挤压，也可以在真空环境下生存。如果不是局限于安全条例，甚至连反重力材料都可以安装一些。 “是啊。有的人反对意见很大，也有的人非常支持！我们肯定是支持的一方！”这位研究员唏嘘道：“到目前还没有解决这方面的矛盾……如果不是我们社会目前的深蓝思维占据主导，可能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一件事，希望这一次能够更好地被群众所接受吧。” 张远思考了一阵子，虽然他已经兢兢业业地工作了十八年，没有互联网的查阅权限，不过还是能够隐隐猜到些什么…… 双方的立场是难以调和的矛盾，有这方面想法的人迫切希望能够成为NT新人类，想不通的或许永远也想不通了。 当然了，就目前为止，成为超人类的支持率更高一些，所以他们才会被重新接纳。因为大部分人还是希望人类能够成为五级文明，人们也知道这一条道路到底有多么难走…… 不改变，没有任何机会。 “您回归现实的主要目的，就是消除那些人的怀疑心理，让他们认同这是一种进化，而不是背叛。” 张远笑着说道：“这算不算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暴政呢？的确是一个问题啊。” 走出实验室的大门，张远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已经在翘首等待了。 “欢迎回家！”林萱萱笑着说道，又用力地抹了抹眼睛。 “走吧，我们回家。”张远拉住她的手，笑着说道。 爱情的概念，对于张远而言已经不太重要了。因为超人类群体不需要繁殖，而爱情的观念其实是源于繁殖的，为了省略一些麻烦，技术实力不足的新人类文明，只能够将这些内容暂时删掉。 当然了，为了减少缺失思维模块带来的未知缺陷，亲情以及友情这一块，得到了尽可能的保留。两人相处了这么久，拥有的感情本来就是以亲情居多，所谓的爱，不是基于冲动，而是基于长久培养出来的习惯。所以交流起来倒是和以前差不多。 “这么说，经过思维加速后，你现在感受到的一天，等价于我们的两百天？你过去待在虚拟世界的十八年，不是等同于三千多年？”林萱萱略有些好奇的问道：“坐了三千年的牢？！” 重新见到了张远，她显得很高兴，脸蛋红扑扑的，又有点儿不可思议。 就这么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她认为对方的改变并不算多。 张远点了点头：“可以这样认为，不过还有些细枝末节的不同。如果是过去的话，可能觉得这种时间比例非常漫长，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但现在并不会，因为值得研究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在科技树上的缺失，很多很多啊。” “发现新的知识，能够带来源源不断的乐趣……哪怕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知识，也是不错的。” 林萱萱说道：“这应该是好奇心被增强的缘故吧？” “是的，而且专注度以及耐心也增强了许多。”张远解释道：“人类本身就是一个依靠好奇心来提供娱乐的物种，打游戏就是想要发现新东西，八卦新闻也是想要发现新东西……如果都是同样的内容，哪怕再好玩的游戏也会感到厌烦。” “现在我们将其稍稍强化，做出了一些小小的改变。这种改变还在测试当中，现在的结果还算不错。” 走在玻璃栈道的时候，张远发现许多民众都在关注着他们，作为第一批恢复公民身份的超人类，有的民众对此感到羡慕，还有的对之愤怒异常。 张远很容易就观察到了社会间的割裂情绪。不过幸运的是，绝大多数人还是抱着一种乐观的中立态度，并不愿意轻易站队。 他们现在迫切想要知道，人类改造前后到底有什么改变。 一位记者努力挤到了他的身前，张开嗓门叫道：“张教授！张教授！能够接受一下采访吗？” 张远身体顿了一下，又看了看周边好奇的围观人群，“没问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问，不用见外！” 这位女记者转了下眼睛，问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我听说，您作为第一名超人类，现在的思维速度，是正常人的两百倍，并开始大量使用脑波互联网工具……您可以演示一下最令我们关注的内容吗？也就是思维加速。” 她拿出了一份高等数学的试卷，正是九州大学数学系，大四学生的期末考试题。 这一话题很快就引发了众多观众的兴趣，到底提升了多少智力，是他们最关心的一个点。 “这份试卷对您来说应该没有太大的难度，可以解答一下吗？” 第八百零七章 思维模块 “这不是我们的考试题目吗？好像平均分才64分？”一位眼尖的学生瞥了考试卷一眼，认出了这一份试卷。 她的同伴说道：“是啊，对我们来说很难，不过应该难不倒这些知名教授吧……” “有一些题目还是相当刁钻的，不是难度。最主要的是做题目的速度，解体速度！” 这些数学系的学生对这件事最为关注，他们正想要通知自己的同伴前来围观。结果也就只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半分钟不到，张远就将结果通过脑波上传到了个人终端上。 “已经完成了。” “您是说……已经完成了吗？”虽然早就知道了这种结果，这位记者还是“故作惊讶”地说道。 实际上这些问题全都是说给民众听的。 “是的，有几道题目比较刁钻，花费了比较多的时间。”张远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几位学生用力咽了口唾沫，他们还没有将消息给传出去呢，结果人家已经将整套试卷给做完了…… 对比了一下答案，基本上都是正确的。 “真的假的，不会是忽悠吧……” “怎么可能，我听说超人类就是这样。否则还争论什么？” 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其余的围观人群都惊呆了，他们以往虽然听说过大量有关超人类的新闻，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种能力上的巨大差距，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产生的心绪就更加复杂了！ “我现在好像有点支持改造成超人类了。”一位学生说道，对他们这些还未毕业的学生而言，最大的难题就是做试卷。 “我也是……” 张远观察到他们脸上的各种反应后，连忙说道：“其实不是智力上的差距，而是思维速度的差距，这两者并不能够等同。如果按照正常的30秒算，再乘上200，便是6000秒，等价于个小时。” “相当于我花费了个小时才完成了这份试卷，所以大家也不必太过惊讶。这份试卷还是挺有难度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30秒完成试卷是实实在在的，至于两百倍的思维速度到底是什么感觉，谁也没有感受过，只能在哪里乱猜而已。 过了一会儿，这位记者才问出第二个问题：“我听说一千五百名超人类的科研能力，已经比得上小半个人类文明，张教授，请问一下真的如此吗？” 张远沉思了一下，说道：“我还没有看过这样的报告，但仔细想想，的确有这样的可能。因为这一千五百名NT新人类，大都是原本专业的精英，在两百倍的思维加速下，硬生生用时间堆积上去的科研能力。” 主持人问道：“但是这么长期的工作，不会觉得无聊枯燥吗？” 张远笑道：“不会，只要能够整理出新的成果，就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哪怕这种成果非常小，举个简单的例子，像这样的数学试卷，我一口气能够做一百份而不感到无聊。” “超人类对枯燥工作的容忍度大大提升了……只要有一个预期就成。” “如果预期不能成功呢？您知道的，科研并没有绝对成功的说法。” 张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们编写了一个忍耐度思维模块，可以自行调节对枯燥工作的容忍能力，也可以调节枯燥工作的快乐程度。” “当然，这种调节是有限制的。如果长期做重复的工作，特别是体力劳动，也会感觉到非常无聊，产生厌烦情绪。因为这违背了我们设定的核心目标，寻找好奇以及未知，寻找新鲜……” “不过比起普通的人类，忍耐能力肯定是大幅提升了，最多可以提升到二十万倍以上。” 一听说还能够自己给自己设定忍耐程度，这些吃瓜群众再次大吃一惊。 提升二十万倍是什么感觉？ 谁不想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呢？ “张教授，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您现在说，超人类与正常人类的智力是相同的，差别的只是工作时间。那么什么时候，智力会产生差异呢？” “还有，现在关于超人类的改造产能，到底是多少？什么时候普通人也能够进行相关改造？” 这个问题毫无疑问更加直指核心。 张远沉思了一下，说道：“产生智力差异，可能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目前的主要工作，还是提高思维的速度，至少要提升到十万倍以上的速度，研究新的交互方式，然后再来考虑质量的问题。所以这个时间暂时不好估计。” “至于NT新人类的产能，目前已经达到了一年500人次，由于每一个改造者都要量身定做，所以一时半会间很难大规模提升。不过，等这一次的科学议事会结束后，关于民间的筛选工作应该很快就会开启了。” “我们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文明进步。” 噼噼啪啪！ 耳边传来了热烈的欢呼声以及鼓掌声，看得出，绝大多数人对这样的改造都非常向往。 不过隐隐间，张远又听到了一阵非常轻微的哀叹声。总归有一少部分人不愿意做出这样的改变，但他们有没办法阻挡社会的大势，剩下的唯有哀叹…… 与此同时，他们看到侃侃而谈的张远，有点心动，又有点迷茫。这好像与传统的人类，没有太大的差别。 张远轻轻摇了摇头，抛去了这方面的胡思乱想。 …… 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张远一直都在参加各种公众活动，解答超人类的各种优势，以及与普通人时期的改变。 第一批超人类，重新回归社会的政治任务就是如此，负责将普通人的恐慌情绪给平息。以往所有的一切都在流言蜚语当中，现在却实实在在能够接触到。 与此同时，这一年里，张远还顺带着完成了60多篇理论层面的论文，在两百倍的思维速度下，他只要将其中%的计算能力拿去社交，剩下的都可以在脑海中空转，与其他人谈话交流间就可以完成了。 更高的创造能力，更强大的精神品质，甚至连身体运动能力都远远超越了常人！跑得比汽车还要快，还能够在真空中生存！ 当所有的一切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原本保持中立态度的民众很快就产生了动摇。 …… “……恕我冒昧地问一下，您现在还吃东西吗？吃好吃的。” 这位《焦点专栏》的主持人问道，最近这些天，张远几乎每天都在参加各种栏目，包括但不限于访谈、智力比拼、辩论等等。 这些节目都是对大众的展示，也是不同场景下的行为评估。NT新人类在科研场景中已经表现出了强大的实力，但是在其他的环境当中，还有待测试。 “一般情况下不吃东西了。” 张远解释道：“但是我们保留了这方面的味觉功能……我们可以在虚拟环境当中，品尝精美的食物，有点类似于半球文明的电子激素。” 会场中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讨论声，在虚拟环境中吃东西，对于人们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在虚拟世界的某些游戏当中，也是有这方面的功能的。只是不能真正享受到食物，对于一些美食爱好者来说，怪可惜的。 当然这种遗憾，对于可以得到的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八百零八章 新的优势 看到大家思索时略带着一丝犹豫的神情，张远进一步解释道：“现在不能吃东西，是因为仿生学身体当中，没有集成这样的功能。我们现在抛弃了生物细胞，如果真的想要享受食物，需要在身体内部安装一个类似焚烧炉的胃功能，对于目前的技术来是一个难点……” 一个高温焚烧炉，不仅仅需要空间，还要设计一系列的保护装置，安全方面的隐患必然更大一些；如果是仿生学生物胃，仿生学结构就需要重新设计，超人类的能量完全不需要食物来供应，几块核动力电池能够供电几十上百年，所以一定要安装仿生学消化系统，也显得不那么合适。 “所以了，仅仅只是为了吃东西，就往身体中塞进一个庞然大物，好像有点儿不划算，所以暂时就没有做进去。如果未来有人愿意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倒是有点可能。” “关于睡眠也是同样如此，NT新人类已经抛弃了神经元大脑，采用碳基类的生物脑。所以永远不会疲惫，通常情况下是不需要睡眠的。不过，我们也做了一个类似的功能，如果你真的想要睡觉的话，可以实现睡眠。” “睡眠醒来之后，会有一些轻微的愉悦感。这种愉悦感与解决一些小问题差不多。” 主持人又问道：“那么张教授，人类最为本能的爱情呢，也被抛弃了吗？” 这也是大家非常关心的一点，爱情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欲望，其中涉及到繁殖的本能。如果一个人的繁殖冲动都被割舍了，许多年轻人其实很难接受。 张远沉思了一阵子，笑着说道：“爱情的稳定性不如亲情以及友情，所以被一定程度削弱了。事实上，我并不希望各位年轻人在冲动之下，转变为超人类。” “在年轻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地谈恋爱，玩耍，学习，了解更多的事物，体验人生百态。在这之后，一个人才能够更好地了解自己，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超人类之所以被称作超人类，是因为完全了解自己后，选择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其中的思维模块，其中的精神品质，是需要自己选择的，不是别人代替选择，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能认知，又怎么选择这些模块呢？” “关于繁殖的欲望……这样说吧，我们同样制作了一个模块，可以调节这种欲望强弱。” 思维模块，是广大群众所认知的一个新名词。 不想吃饭，不想工作，不想睡觉，感到做实验无聊，给自己加载思维模块就完事了，还没有任何副作用……一些原本欲望有些衰退的中年男人，突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变得有点儿蠢蠢欲动。 “这种思维模块好像很有用嘛……” “而且仿生学身体的持久能力可不是人类的肉体可以比拟的……嘿嘿……” “我只是怀疑，到时候真的需要这些功能吗？” “做一个更好的自己，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也是啊，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直接转变过去的。” 许多看电视，看直播的社会人士，正在私底下通过各种方式闲聊着。经过这一番解释后，他们对这件事并不反感，反倒觉得自己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思想，蛮不错的一个功能。 控制自己，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工作啊。 电视节目上，主持人又问道：“您认为超人类这种模式，已经达到五级文明标准了吗？” 张远沉默了一会儿才解释道：“我们实验室内部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为此还写了一些论文。我们普遍认为，从意识形态层面，超人类已经达到了五级文明的标准，也即在几乎永生的情况下，能够抵抗沉沦，拒绝长期沉迷于庸俗享受。”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些普通的游戏，对我们来说还不如做题目来的有趣；我们也不会不停地摄取碎片化无用的信息……当然了，非常优秀的游戏，还是能够带来愉悦感的。” “再譬如，虚拟世界中的造物者模式，拥有极高的心理成瘾性，也即璀璨银河号人类分支的主要沉沦原因。但对超人类而言，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这种诱惑，变成一种巧妙的科研工具，目前这种工具在虚幻实验室，已经通过了测试。” “造物者模式？！”主持人声调微微升高，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一遍，对于许多老一辈而言，这是一个如同噩梦般的名词。他们现在还能够回想起，当初发现璀璨银河分支沉沦的场景。 原本的人类，是不可能拒绝“造物者模式”的，一个几乎心想事成的世界，只要进入一次，就会对思维模式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但现在却没什么大问题了，这的确是非常大，一种难以想象的进步。 张远继续说道：“至于科技层面的进步，需要时间来累积吧，我们对之保持乐观态度。你们知道的，真正的老牌五级文明，或许比我们提早几万年、几十万年进入这种状态……这种时间的累积，可能已经达到了一种质变，是没有办法抹平。” “当然超人类计划的最终结果，还有待观察，其中的思维漏洞，也需要时间来进行检验。我并不主张盲目地扩大实验，我们的文明战战兢兢走到现在，也不差这么几十年的时间了。大家等得起，我们也等得起。” 再接下来的环节是学生团体的辩论赛，辩题主要包括，“是不是应该抛弃原本人类的身份”，“人类到底应该怎么定义”，“未来到底由人类来领导，还是超人类来领导”等各种话题。 这些翻来覆去的辩论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正反与反方核心的观点也就只有这么几个，张远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只不过，大部分的观众还是喜欢听这些口水话，学生们也辩论地很激烈，一个个情绪激动，面红耳赤的。 毕竟，所有的一切都关系着他们的未来。 一个看上去光明，却又带着一丝未知的未来。 第八百零九章 选择更好的自己 等整场节目结束的时候，张远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走到场外，对着一名社会行为学家汇报自己的心理状态。 这位专家名叫郭敏，专门负责跟踪调查他们这些超人类的行为状况，这种汇报也算得上是日常工作了。 “对比以往上电视的时候，再对比现在，您感觉怎么样？”郭博士笑着说道。 “如果是以前，一连参加这么多的电视节目，我肯定会非常厌倦，觉得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张远笑着说道：“但是现在不会，反倒觉得挺不错的。” “为什么？”她又问。 “一方面是，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挺新奇的，哈哈，以前虽然参加过节目，但基本上是科普一类，还从来没有参加过综艺或者访谈节目。” “另一方面，我现在只需要%的思维比例，用于参加这些节目，另外的%可以分心做研究，所以浪费的时间不多，也不会感到厌倦。” 郭博士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这些超人类都是这样变态的，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她已经有点儿见怪不怪了。 实际上，接触的越多，她对超人类的模式就越发地向往……那才是真正的自由啊！ 了解自己，并升华自己。 “如果科学研究全部完毕了呢？”她问出了一个非常遥远的问题，“岂不是又会感到非常无聊？” 张远皱了皱眉头，对于他本人而言，这已经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动作了：“唔……这的确是一个难题。但未知的东西还太多太多，包括预测数学，量子意识，宇宙中的未接之谜，还有其他的方方面面。” “不过，如果真的已经全知全能，不还可以睡觉吗？睡觉醒来之后，也是能够带来非常少量的愉悦的。而且……世界上总归有着不少新鲜事，不是吗？” “宇宙中有着这么多的文明，总归有着一些特立独行的存在吧？” 说到这里，张远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或许全知全能之后，想法又和现在的不一样了，还可以进一步地修改自己的思维，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无聊吧。 ……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两年之后，关于超人类的社会场景测试工作，基本上告一段落，所有的表现都堪称完美。 这种优秀是全方位的，从精神品质到个人能力上，连体育运动都完全超出了传统人类。 这种完美甚至引发了一些青少年的追星狂热…… 张远已经收获了一批狂热的粉丝团，走在大街上都能够被人认出来的程度。 至于最后的环境测试，也就是外交方面了，如果对外交流中，超人类的表现符合预期或者超出预期，那么可以证明，这已经是一个全方位超越人类的新物种。人类全体改造的那一天，也将不再遥远。 …… “超人类，超人类……这下可真的要从新人类，进化成真正的超人类了。” “唉，每一年就几百个测试名额，什么时候才能够轮的上啊！好想尽快开放名额……好烦！” “这个标准很严格啊，你得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想变成什么人？” “我已经认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拖延症有点严重，智商平平，不是天才，甚至有点咸鱼，但我想变成天才啊，哪怕修改思想也没问题！” “我就想变得很勤奋！” 这一天，天文台的几位年轻工作人员正在大力抱怨这件事。每一年的报名人数都有好几个亿，结果最终挑选中的仅仅只有几百！ 这几率就好像中彩票一样，只有百万分之一…… 一般人是不可能轮的上的。 最关键的是，这种彩票一年只有一次机会，等待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简直令人心碎。 一位女生神神秘秘地说道：“据说，几千超人类的研究产出，已经快要赶上传统的人类了……”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但另外几位却连忙大叫：“要不要那么夸张啊。” “这样搞，我们还研究个毛啊！” 又有一位年轻男同事正在抱怨不已：“哎，坐在这里傻等着就完事了。看报告的速度还比不上人家写报告的速度。” 北极星天文工作台是山海号的重要场所，研究人员众多，还真的有一位专家被分配上了名额。结果这个疯狂的家伙几乎把大半个天文台的活全都干掉了！ 甚至越干活越来劲，一天24个小时永不停歇。 这算什么啊？！ 对比双方能力上的巨大差距，确实让一些心态不怎么好的研究人员大受打击。 “同业竞争环境下，普通人根本没有任何竞争能力，超人类开一个课题，脑袋里自带超算，一天就把论文全都写好了！” 而普通的科研工作人员还在慢吞吞地规划课题，还在和合作伙伴讨论，在这种对比下，还研究个毛啊，躺着就完事了！ 特别是，近年来绝大多数的重大成果，都是超人类自己完成的。 “现在还好，超人类的数量不算大，未来呢？” “要是轮到我就好了。” 总而言之，随着时间的累积，普通工作者的积极性无疑收到了打击。他们只想要改造，尽快改造，什么伦理之类的问题全都是狗屁……对比起巨大的能力飞跃，大部分的人都看开了，反正不就那样吗？ 有着张教授那样的完美代表，他们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了，中立派倒戈后，曾经的保守势力渐渐式微，再也没有以往那样游行示威的事故发生。 “小道消息，NT新人类的改造产能方面正在爬坡，在未来会不断提升。现在虚幻实验室中的工作者，大都还是普通人，如果全部转变成NT新人类，产能肯定会大幅提升！” “到时候全都改过去得了。”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总归有一些老顽固看他们不顺眼的。他们只放心普通人类把持虚幻实验室，如果把改造的权限交给超人类手上，他们又不放心了。” 这位年轻人用眼睛瞥了瞥办公室对面，那边有一些他们口中的老顽固，双方偶尔还是会吵架。 第八百一十章 绿叶联盟（二合一） 谈论到这些保守派，另一人连忙压低了嗓音：“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那还进步什么？有本事连辅助大脑也不要用啊！新人类……其实也不是真正的纯粹人类……” “但是他们就算再反对，很难改变什么……超人类的能力实在太强，潜力也更大。” “哎，是啊，这就是时代。” 就在这些人长吁短叹的时候，突然间，天文台的射电干涉仪接收到了一则信息。 目前整只舰队即将到达下一个目的地，所以航行速度降低到了6倍的光速。在这种超光速航行的情况下，外界的一切信息进入曲率泡后，都需要超级计算机处理过，才能够还原。 为首的这位专家连忙道：““怎么了？” “我们好像接收到了一连串的电磁波信息，是目标星域对外发出的广播！看样子目标星域拥有一个智慧文明！” “可靠性怎么样？” “可靠性很高，因为这一连串的电磁波，不仅仅收到了一遍，差不多每隔一个小时，就能够收到一次。” “对这段信息进行解析！” 这一段信息还原起来并不复杂，它是用盖亚文明的语言来书写的，只是信号比较微弱，经过一段努力后，人们很快就获得了真实的文字。 “绿叶联盟交易市场，坐标编号GM82134……” “由绿叶联盟开创，阿米巴派系信用背书，不论您是三级文明，还是四级文明，在这里您都能得到安全可靠、公平公正的交易！” “在这里，您可以获得高档次的科技，有关银河系的详细信息，有趣的经验故事。只要花费非常少量的代价，您甚至可以在这里借用超光速通讯手段，联络更加遥远的区域！” “绿叶联盟交易市场欢迎您的光临！” “有意思，前方居然有一个星际交易市场！” 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这些天文学家吃了一惊，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第一时间就将这条消息呈递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新人类政府高层也对这个消息表达出了高度重视，很快就召集相关人员，进行一系列的商讨。 “这个绿叶联盟，应该不是科技远远落后于人类的土著文明……而我们在目前这种环境下进入一个交易市场当中，还是需要承受少量的风险的。” “我们正处于上升期，就算不接触其他的文明，也能够不断的进步。” “有没有可能，它是阿列夫文明伪装，放在这里的陷阱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一位安全方面的专家说道：“概率不是很大，因为这个绿叶联盟使用了‘阿米巴派系背书’这几个字，阿米巴派系还没有离开银河系吧？而且我们注意到，这一连串的电磁波信息，能够传播的距离，不超过五光年，只有经过周边的文明才能够发现。” “也就是，一个超小型的交易市场吗？” 超人类群体也参与到了这一次讨论当中，实际上是为了完成外交场景中的测试。 如果这方面的测试能够符合预期，改造的速度将会大幅度增加。普通人类放权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张远忽然说道：“我认为，还是应当接触一下这个交易市场。因为我们正处于一个关键的上升期，难道认为是自己5级文明，就达到5级了？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一些文明作为参照……我们总得知道，其余的五级文明到底是怎么样的吧？” “如果能够在这个交易市场中，获得相应的信息，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一番话倒是很有道理，除了有一点安全隐患外…… 不过这种安全隐患，对目前的联盟来说，不是不能接受。 经过一系列分析后，人类这边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大部分的高层倾向于接近这个交易市场。 “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5光年，我们也就仅仅收到了一次广播，能够分析出的信息太少了，在这里瞎猜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我们可以隐藏大部队，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触一番，小心总归没错。而且，绿叶市场似乎可以使用超光速通讯……” 超光速通讯手段啊，一种可以和曲率科技媲美的科技，人类至今还没有掌握。 “你们那边呢？怎么选择？” 半球文明的领袖扭动了一下脑袋，回复道：“如果这个绿叶联盟，真的拥有超光速通讯能力，我们的确有接触的想法。” “我们想要联系一下曾经的母星……” “母星？” “是的，虽然我们与曾经的半球文明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们应该也只是沉沦者了。我们只想告诉他们目前的状况，并且分享一些宇宙信息……” “这是我们曾经的祖先，留下的一个小小愿望，我们只想让曾经的半球人知道，比他们过的更好。” 半球人对于曾经的母文明，没什么好感。当初这个仿生人分支离开母星的时候，就有着这样的愿望，结果通过记忆模板一代代流传下来。 会议室中沉默了半晌，张远说道：“超光速通讯，应该是定点通讯，不是所有的文明都能够通讯到的。” 半球人领袖道：“是的，所以只是碰碰运气。就算无法实现这个愿望，其实也没什么。” “我们这边……地球文明吗？”人类当中的大多数，对地球文明也没什么太大的感情，只是出于同类的一种好奇罢了。 “也可以碰碰运气……如果付出的代价可以接受的话。或许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对话的机会了。” 新人类以及半球文明，双方加起来还有一千一百的阿米巴积分，如果用于定点通讯，应该是足够的，实在不行，再贩卖掉一些高科技也行。 现在大家已经有五级文明的潜力，特别是超人类出现后，短短的十几年里，许多科学都有了突飞猛进，所以也有着足够的交易筹码。 就这样，双方达成共识后，很快就进入了一年期的准备期，联盟舰队朝着绿叶联盟的方向驶去。 …… 进入一个陌生的星际市场，再怎么小心谨慎都是不过分的。所以进入绿叶联盟交易市场的人口不会很多，但是飞船必须要先进，极其先进！ 星际文明之间的交流，依靠的是实力，表现出来的纸面实力越高，就越不可能被黑吃黑，没有必要特意做出“扮猪吃老虎”的行为。 人们打算依靠超人类超强的研究能力，在一年的时间内，开发一种能够达到五级文明标准的军事飞船！ 实际上，这个计划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实行了，自从联盟攻占了阿列夫文明的遗迹，获取其中的战利品之后，新人类就开启了这方面的设想。 当时军方的想法是：“如果能够还原阿列夫文明的各种战争武器，对人类来说也是一次伟大的进步，至少在自保方面就没什么问题了。对于四级文明能够将其秒杀，对抗五级文明也有跑路的可能……” 但关于阿列夫文明各种高科技破解，却一直不太顺利。 直到超人类的出现，数百倍的思维速度下，才让其中的破解工作出现了一丝突破口。 这种代号名为“宙斯”的超级飞船，外壳是一种极其坚硬的亚原子材料构成，也就是阿列夫文明探测器所用的高端材料。 其引擎设备，包括反重力引擎与曲率引擎两种；武器除了一些常规星际战争武器之外，还包括数字病毒，以及反重力银白色机器人！ 在护盾方面，也将采用反重力护盾技术，可以将大部分的武器弹道给扭曲。 “宙斯级”飞船唯一的短板，其实就是曲率引擎了，真正的五级文明，采用的是超空间引擎，也即曲率技术的升级版本，能够实现10倍以上的光速。 这也是没办法是一件事，超空间引擎需要极其强大的工业能力，更加完善的空间理论才能够制造出来，就算NT新人类的加入也不是一时半会间能够研究出来的。 当然，引擎不太及格，并不影响使用，10倍光速运动已经是四级文明的上限。 反正进入一个交易市场，也不需要太高的速度，宙斯级飞船依旧算得上是五级文明的标准作战单位。 所以经过一年的准备后，挑选出来外交访问的人员总共也就24人。12名新人类，8名半球人，还有4名经过改造的格利泽人。 这些改造过的穿山甲，全都是格利泽文明的高层领袖，几乎拥有对普通穿山甲的全部管理权。说白了，格利泽文明就是思维改造后的试点文明，如果社会实验的效果不好，传统人类依旧不会将政治权利移交到超人类上。 现在的实验结果还算不错，在这些超级穿山甲的带领下，这个附属文明几乎是蒸蒸日上。 而是12名人类当中，有6位是普通人类，还有6位是超人类。 甚至，这些超人类已经将思维上传到了银白色机器人当中，用起了新的身体。 “有了这些银白色机器人，连士兵都不需要了，真是方便啊……一个人毁灭一个文明的战斗力，啧啧。”外交官老杨满意地说道：“其实我觉得，这才是五级文明的优越性，肉体不再重要，可以随便换！” 这种银白色机器人是人类最强大的战争武器，能够徒手拆卸军舰，甚至毁灭掉一个真正四级文明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的确没有必要任何士兵参与其中了。 就这样所有的一切准备就绪后，一年的时间已经流逝，联盟舰队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按照惯例，三颗战星将会停留在外围，若有若无地透露出引力痕迹，作为战略威慑。 而所有的外交访问人员，则登陆这艘宙斯级飞船，向着交易市场的方向驶去。 张远还是第一次适应这种非人类组合的身体，银白色机器人基本上是一个圆球，再加上四周各种挂载着的武器。他的思维速度已经被调整到了500倍的正常人速度，在极端情况下，有权限将速度调整到2000倍以上。 两千倍的思维速度，几乎实验室上限，可能会出现未知的风险，所以没有紧急情况并不会开始。 500倍的思维速度，这个世界又显得有些不一样了。再加上这一具身体非常古怪，没有腿也没有脚，所有的一切都依靠反重力推进模式，这种反重力推进需要极高的算力以及相应的运动模块，才能够灵活操纵。 他总共花费了大概……2个小时，才熟悉了相应的各种功能。 “还是你们好啊，什么时候能够轮到我？” 外交官老杨脑袋转来转去，他看着这几个漂浮着的大圆球，以极高的加速度——至少500g的加速度运动着，甚至还能够高速旋转，就像个大型的陀螺。 500g相当于是两辆高速汽车撞击时候的产生加速度，如果是人类驾驶员，估计活不过一秒钟，但现在，却能够轻易承受。 “轮到你？可能需要很久很久，现在主要的改造对象是科学家，轮到你这种外交官，不知道猴年马月。” “你喜欢现在这种模样吗？” “不太喜欢。” 说话的是张远，他所代表的大圆球发出了电子音：“因为关于审美的哲学因子，并没有发生特别大的更改……我还是喜欢人类的样貌。” “而且，我们目前的这种数字生命模式，虽然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唯一的弱点是害怕未知的数字病毒，我们只能够防御已知的数字病毒。哎，对这方面的研究，还是没什么头绪。” “碳基类的生物学大脑，不比神经元大脑，依旧有被数字病毒感染的可能。” “我们才发展这么一点时间，哪有可能十全十美呢？”老杨笑着说道：“你看看我，单凭人类的身体，真空一分钟就死亡了，一颗简单的子弹也足够把我杀死了。你们那样已经很不错啦！” 宙斯级飞船的航行速度很快，几天的时间，张远已经可以用电子眼，看见中央的黄矮星，以及一颗不同寻常的战星。 是的，这颗战星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以张远的视力，居然能够看到其表面花花绿绿的眼色，甚至还有一颗颗极为巨大的植物！这些植物就好像山岳一样。 这一切的一切不禁引发了他的好奇心。 “绿叶联盟，还真的充满了绿色植物啊！” 为了表示己方的友好，这艘飞船率先编写了一道电磁波信息，发送了过去。 【绿叶联盟，你们好，我们是来自远方的银河进步主义联盟，我们带着和平以及善意而依赖……】 …… 第八百一十一章 生产者型智慧生命 绿叶联盟，一个非常奇特的四级商业联盟，虽然这个联盟的科技实力并不算特别强大，但却受到银河系上一任的治理者，阿米巴派系的庇护！ 阿米巴派系甚至愿意为这个联盟进行信用背书。 其主要原因是——绿叶联盟中的成员，全都是极度稀少的生产者！ 唯有从生产者中进化出来的智慧物种，才能够加入这个绿叶联盟当中。通俗地说，这个联盟的智慧生物全都是植物，为广大消费者提供食物。 而生产者能够诞生智慧，并且发展成有文化传承的文明，绝对是银河系级别的小概率事件。到目前为止，整个银河系一百多亿年的时间，也就诞生了区区三个植物类文明。 为了倡导多元文化理论，从银河系非常古老的治理者西莫夫文明开始，就已经开始庇护这个生产者联盟，再到后边的塔比文明，再到阿米巴派系，都是如此。 因为不庇护不行！ 这些稀有的生产者，意识形态太软弱了，他们甚至觉得被剥削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在这种情况，他们很容易就被其余的野蛮文明给赶尽杀绝，这是多元文化论的倡导者们不能够容忍的。 绿叶联盟的意识形态，和正常的文明完全不一样。 他们是生产者，负责产出食物，养育星球上的物种，只要一点阳光以及空气就能够生存下去，然后结出沉甸甸的果实。通过这些果实，又能够繁衍下一代。 这和消费者的意识形态，有着巨大的差别。 无论是食肉类动物，食草类、杂食类，甚至是昆虫，生活在星球上，就有着着一定程度的生存压力，有着大量的天敌。这种压力促使它们生存、进化，从中又繁衍出一条属于消费者的哲学体系。 但对于生产者来说，生存压力就小得多了，被其他的生命吃掉其实也没什么。 对动物来说，被吃意味着巨大的灾难，意味着自身存在的消失。但对植物而言，植物们根本不避讳自己被吃掉这件事。 甚至有很多生产者的本能，就是给其他的物种吃掉，然后通过动物的粪便，将种子传播到更加遥远的地方……种子不被吃掉，就不能够繁衍到远方。 如果这一类生产者，诞生了真正的智慧，它们对自己“被吃”这一件事并不反感，反而会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 所以这一类生物，对死亡的恐惧，也远远不如传统生命。他们的意识形态当中攻击性极低，只要不把这些生产者亡国灭种，他们是无所谓的。由这类生物组成的文明，自然相当弱小，甚至显得有点“愚蠢”。 当然了，也有一些植物拥有一定的狩猎能力，会尝试着捕猎，甚至释放毒素，这一类植物的想法可能会更加激进一些，和动物更加类似一地那。 总而言之，在绿叶联盟当中，主体文明总共有三种不同的生产者。 第一种植物名叫卡巴拉，来源于卡巴拉星，这种植物具有一定的狩猎能力，所以意识形态层面和正常的文明有点儿类似。也仅仅只是有点儿类似，并不是完全一致。 其余两种植物分别是“敖米巴”，以及“康尔塔”，这两个物种都是一天到晚想着给别人吃的奇葩物种。对他们来说，把自己的果实给别人吃，就是一件大好事。 就在这一天，这三个物种的领袖正聚在一起晒太阳。 “现在阿米巴派系的势力，正在银河系慢慢撤离，以后我们可怎么办啊？失去了阿米巴派系的庇护，我们跟着他们一起离开银河系吗？好不容易找到一颗光照合适的恒星，就这样放弃吗？真的好舍不得啊。” 卡巴拉的代表“愁眉苦脸”，这种植物有一个很奇怪的“胃袋”，能够用来捕食小型动物。 不过发展到现在，被同类的洗脑下，他们早就不使用所谓的“胃袋”了，光靠光合作用，也足以支撑生命活动。 另外两个物种说道：“怕什么，大不了给别人吃！” “是啊是啊，被吃了也没什么的，如果被更多的物种吃，那就更好了。卡巴拉，你不应该这么想，要接受被吃的命运。将我们的营养滋润到外星人的身体当中，每当想起这件事，我都激动地浑身发抖！” “……或许我可以将自己改进的更加好吃，把自己卖出更高的价格，就算是外星人也不会有过敏反应，这样我们会更受欢迎。” 其余两个物种的代表全都心宽体胖地很，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切都不是事儿！ 当然了，绿叶联盟当中，还是卡巴拉说了算，另外两个货色全都是打酱油的等级。 如果不各届银河治理者细心地呵护以及改造这两个物种，或许他们连自由说话的能力都没有。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阿列夫文明根本不吃东西，他们已经将自己给改造了。” “不吃东西？”这些植物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唉声叹气：“真是没有情调的文明啊。” 就连绿叶文明的绝大多数科技，也是其他高级文明直接赠与的，甚至硬生生地赠送到了四级文明的地步。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家伙不够聪明，难以掌握五级文明的科技，直接赠送成五级文明都不是不可能！ “既然这样，如果阿米巴愿意将我们带走，那么我们就离开。如果不愿意，我们就待在这里。” 随便商讨了几句后，这些佛性的生物已经放弃了讨论，他们全都静静地站在自己的地盘，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开启了光合作用。 “丰收的季节到了。” 为首的“卡巴拉”也是无可奈何，它用一条机械臂，接过另外两个小弟递过来的果实，放进了自己的“胃袋”内…… 虽然他已经不需要这些食物了，不过彼此之间赠送食物，是一种高雅礼仪，就算吃不掉也可以埋在土里，总比浪费好。 “滴！” 突然，房间内的联络器响了起来，沉浸在光合作用下的植物们吓了一大跳。 第八百一十二章 三个智慧植物 “原来是有远方的客人来了，真是一件稀奇的事儿。这种偏僻的角落也有客人啊……” “先用附属文明去应付一下吧！送给远方的客人一些水果！”其中的一颗植物，通过身上的联络器说了几句。 大森林中的几个智慧物种，得到命令后，不敢怠慢，立刻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事情解决，继续睡觉！” “睡觉睡觉。” 这些植物们由于意识形态太过于独特，在漫长的时光长河中，被其他文明压榨至死的概率极高，所以曾经的银河治理者，不得不给他们量身制定了一整套的标准社会运营模式。只要按照这一套模式，至少灭绝的概率降低了一些。 绿叶联盟的各个植物也乖乖听话，久而久之，他们也慢慢形成了文明利益的概念。 文明利益高于一切，是不能够随意交出去的。反正只要知道这一点就成，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没有必要去纠结。高级文明制定下来的东西，可能是错误的吗？ 但为了避免亲自出马闹出笑话，绿叶联盟豢养了一大批打手，也就是大森林中的智慧生物。 这些打手基本上是二级文明或者三级文明，而且是潜力不高的那一类动物，一天到晚在森林中欢快地玩耍，所以也没什么反叛的可能…… 植物们不喜欢运动，就喜欢静静地晒太阳。通常的外星文明接待活动，都是由动物出马。 …… 随着新人类的“宙斯级”飞船逐步靠近那颗五颜六色的战星，人们终于看清楚了上边的每一个细节。 有大气、有高山、有河流、有大海，上边长满了五颜六色的植物，这居然是一颗有生态的行星堡垒。 它的质量甚至比地球质量更大一些，也就是说，这一颗战星的体量，比得上好几千颗山海号！ 张远看到了挂在空中的核聚变卫星，当行星堡垒离开恒星的时候，这些核聚变卫星就会明亮起来，等效模拟出阳光，为生态圈提供能量。 “真是一个伟大的工程啊！” 这种生态级行星堡垒，工程量毫无疑问极大，光是其体量就能够说明一切。 “首先需要足够的引力，才能够保留大气；而且生态圈的抗打击能力很差，几十枚大型核导弹，就能够将生态圈给摧毁。” “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少有文明会这样做。” 张远脑海中冒出了大量的猜测，这或许是一个非常平和，长期没有经历战争的联盟，才有可能发展出了这样的生态园。要么就是这个绿叶联盟的实力极其强大，别人根本不敢招惹他们，可以无视大量的生态灾难。 就这么讨论的功夫，绿叶联盟发现了这艘外来飞船，发来了一连串的信息进行远程问候。 对于星际文明而言，第一阶段的接触，还是以远程问候为主，不进行面对面的接触。 在视频当中，接待人类一行的外星人总共有3个品种：有一个长得如同卷毛狒狒，一个长得像大号的蜈蚣，拥有许多条腿；还有一个长得如同竹节虫一般，头顶的触角一缩一缩的，全都是奇形怪状的物种。 为首的这一只卷毛狒狒在视频中直接开口说道：“来自远方的外星联盟，你们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我们绿叶联盟非常擅长生物科技，在这方面有独特的建树。特别是关于植物基因改造、分解成培育工程、大型植物栽培、大型生态圈调节工程……” “我们接受阿米巴积分，也接受科技贸易，前提是这项科技必须是我们用得上的科技，它需要是四级文明或者五级文明以上。” “以下是我们能够交换的科技清单……” 绿叶联盟发送过来了一份数据后，同时又开口道：“这是我联盟的特产，作为一份小礼物，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一艘小型飞船从太空港口处缓缓起飞，向着人类的宙斯级飞船飞了过来，紧接着抛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透明保险柜。 “小礼物？” “宙斯级”飞船伸出一条机械臂，将这个保险柜接住，拖进了飞船内部。 经过一番小心翼翼地检查后，人们豁然发现，这玩意只是一个制冷装置。 里边保存着十几种奇怪的食物，有的长得像苹果，看上去相当诱人；还有的长得像水稻，还有的如同漫画里的恶魔果实，反正各式各样的都有。 “这是什么？给我们的礼物？水果？”老杨疑惑地看了几眼，要他去吃，他肯定不会乱吃。 “应该不至于是生化武器吧……” 最终也只能归结为，是对方的奇怪礼仪。 张远说道：“我们还是先分析对方的科技清单吧，这些食物，还是得先行化验。” 超人类的分析速度很快，几十秒的时间，就将这些科技清单七七八八浏览了一遍。对比起高昂价格，其价值程度并不是很高，就算有用的几条科技，张远认为也能够凭借自身的力量研究出来，没有必要直接购买。 “按照这种科技，对方应该是一个四级文明组成的联盟吧……” “但也有一定概率是五级文明，只是他们不愿意贩卖相应的科技而已……” …… 此时此刻，隐藏在这颗庞大战星某一个角落的三个智慧植物，正陷入到一种快乐的情绪当中不能自拔…… 每当遇到一个外星文明的时候，他们总是会这样，胡乱猜测着自己提供的食物，是否会让对方满意。 “他们在吃，他们一定在吃！他们一定在享受我提供的食物！”为首的这一颗植物，全身上下的叶片沙沙抖动着。 “他们不会吃的，我敢打赌，在没有搞清楚状况前，他们不会乱吃的！那些动物总是这么疑心疑鬼，害怕我们把他们毒死！” “但他们最后还是会吃。没有植物的滋养，他们根本活不下来……生产者多么伟大，生产者多么高尚！” “说不定他们会把这些种子种在土壤当中。新的植物就这样产生了，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种子能够传播的更加遥远！” 第八百一十三章 佛性生物 一想到能够用精美的食物来征服外星人的味蕾，生命力顽强的种子在外星球生根发芽，这些植物就愉悦地不得了，甚至激动地叶片发抖…… 甚至连那种类似于食人草的植物也不例外，在两个同胞的带领下，他也改造出了结出美味种子的本领，把果实给别人吃掉当成了一件乐事。 不得不承认，这些个星际文明绝对算得上是银河系级别的奇葩，难怪会被更高阶的文明，当做稀有物种给保护起来。 至于能不能在交易当中获得一些好处，这些植物还真的无所谓！ 他们成立这个交易市场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播撒更多的种子，给更多的文明提供食物，反正交易市场开在这里，总归会有一些星际文明被吸引过来。 这种行为能够让他们感到快乐，算得上是根本性不同的哲学运行机制。 当然了，交易市场的存在，意味着可能出现一些安全问题。绿叶联盟是四级文明中的土豪，其土豪程度远胜于常规的星际文明，而且名气很大，所以被人盯上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个联盟的战斗力其实相当不错，他们拥有大量高阶文明遗留下来的科技遗产，打败一个四级文明很轻松，就算是五级文明亲自找麻烦，跑路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们才会大大咧咧地待在这个地方晒太阳，毕竟寻找到一颗光照强度合适的恒星并不容易。 …… 而在另一边，张远等人分析完这一系列科技清单后，很快就提出了自己这一次的目标。 “关于科技贸易可以暂且搁置，我们这一次前来的目的，是想要借用一下，贵联盟所拥有的超光速通信装置。如果想要将信息传递到更加遥远的远方，具体应该怎么收费？” 联盟舰队正动身前往银河系的边缘，人类现在的位置，距离太阳系实在太过遥远了，凭借自己的能力，不可能将信息传递到原本的母星。 听到这个要求，为首的这只卷毛狒狒愣了一下，使用超光速通信场所，必须要联盟中的主文明，也就是那些植物同意才行。 光靠他们这些动物同意是没有用的。 “请您稍等……” 经过一番问询后，这只卷毛狒狒才谨慎地回复道：“超光速通讯的收费标准，按照距离以及信息的发送量来制定，有一个明确的价格区间表格。” “首先声明，我们只能够定点发送信息，这个范围并不一定覆盖您所期望的区域。您的文明需要亲自派遣专人，来到我们的星球，才能够完成这一工作。” 看到对方居然真的拥有超光速的通讯装置，在宙斯级飞船中的众人都相互之间商量了一阵子，心情纷纷有点激动。 “看来这个绿叶联盟的底蕴比想象中的更加深厚，和阿米巴派系有着细枝末节的联系……” “是啊……不过我们也没必要担心什么，我们又不是去做坏事的，下去看看也没什么。” “我们目前自保的能力还是足够的。”5台漂浮着的银白色机器人，给了众人足够的勇气。 就这样商讨了几句之后，大伙最终接受了绿叶联盟的邀请。 这艘宙斯级飞船缓缓地降落到预定的位置，然后开启了反重力引擎，直接半悬浮在了地面上。 气压闸门缓缓地打开，张远操控着自己的银白色身体，通过反重力手段漂浮出了飞船。 眼前浮现出的是一个神奇的植物世界，仿佛是森林以及花园的混合体……蓝白色的天空，金灿灿的太阳，让他回忆起了遥远的地球。 多么美丽的景色啊！ 但看到这些银白色机器人的瞬间，飞船外等待的绿叶联盟外交官们也惊呆了，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识的土包子，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悬浮原理是反重力引擎。 这可是五级文明的技术啊，难道来到这里拜访的……是五级文明？！ 为首的卷毛狒狒心中有点忐忑，相互之间商讨着：“银白色的机器人也是一个智慧物种吧，他们已经完成机械改造了吗？哎，他们不能够享受精美的食物了，真是可惜啊。” “是啊，他们应该不吃东西，太无趣了。” “本来还想探讨关于美食的真谛……” 除了这种银白色机器人以外，后边走出的两个物种倒还算正常。碳基类的生物，应该是吃东西的，这倒是引发了他们更多的兴趣。 绿叶联盟的外星人，下意识地将正常人类，与意识上传到机器人当中的超人类，当成了两个不同物种。 “这边请！” 这只卷毛狒狒一扫一开始的慵懒，非常尊敬地说道：“恕我冒昧地问一下，您文明所拥有的反重力技术是否出售？我们会给出一个不错的价格。” 他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哦，我们其实不需要相关的技术，只需要一些能够直接使用的成品就成。” 绿叶联盟的确不需要真正的技术，因为他们的智力根本没办法理解五级文明的东西，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去发展科技，所以只要买一些成品。 “很抱歉。”张远回过头，用极短的时间分析了对方的神态动作，发现对方说谎话的概率并不高，说道：“对于我联盟而言，高端反重力材料的产量并不高，对我们而言也是稀缺品，所以暂时不对外出售。” 这一只卷毛狒狒也在心底里揣测着，果然，这些银白色的机器人才是对方联盟中的主文明，当然也不能排除其他两个物种已经把自己给硅基化改造了，只是露出一个表面的样子罢了。 他又问道：“您的联盟已经是五级文明了吗？” “我们并不清楚其中的划分标准，不过我们的人口的确在自我改造当中，从原始的生命形态，改造成思维速度更高的数字生命。这其中的过程很复杂，我们想要尽可能地保证文明的思维多样性。” “噢，是的，的确如此！您说的很有道理！”这只卷毛狒狒开始想办法推销自己家的食物，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第八百一十四章 超光速通讯 不知道为什么，张远总觉得，这些外星人虽然表现地恭敬，但本质上是对于强大文明的敬畏，却并不是太羡慕，这就是匪夷所思的一点了，通常来说，四级文明肯定会羡慕五级文明。 不过后来的所见所闻，很快就解释了这一点：这些家伙……实在是太佛性了，以至于完全没有前进的动力！ 这颗花园一样的星球，长满了五颜六色的植物，有些植物就如同山峰一样庞大，仿佛是神话传说中的世界树，还有一些也就是正常的花花草草。 所有植物就像被完美地规划过，划分出了一块又一块的区域，中间并不缺乏现代交通场所，公路、铁路、桥梁、游乐园等等。 森林中还生存着各式各样的动物，爬树的、吃东西的，或者是慵懒晒太阳的，快乐玩游戏的…… 按照这只卷毛狒狒所说，星球上的智慧动物足足有12种！ 最关键的是，在张远眼里，这些智慧生命几乎处于无政府主义的自由散漫状态，没有什么政治制度，没有组织，吃穿不愁，过着一种极大富裕的生活。 “外星人？你们好！” “你好。” 偶尔有几个奇形怪状的平民路过，看到这一群外星人，也是见怪不怪，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走了。经过询问后发现，这个联盟正在举办一场沙滩篮球的游戏，以至于吸引了大量的民众。 张远觉得，这种自由散漫的生活，和自己曾经体验过的樱花世界有点儿类似。 “真是一种非常浪漫的生活啊，每个个体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目标……虽然可能会有一些弊端吧。” “是啊，我们这里的科学家也全都是自愿工作的，只不过，科技发展慢了点……但有很多行为，依旧是法律禁止的。我们的社会体系，是远古时期更加高阶的文明规范的，简称为礼仪文化体系。” 所谓的礼仪文化体系，也即用更高的道德标准，来规范整个社会，法律只不过是底线，道德才是更加重要的。大家只要按照道德的那一套来，违反了道德毫无疑问是要受到舆论指责的。 这一次负责和外星人聊天的，主要是超人类，传统的人类只是在一边旁听。这样一来，能够更好的测试超人类在外交场景中的表现。 为首的卷毛狒狒很健谈，一边走着，一边介绍自己联盟的文化历史。 当听说这个绿叶联盟，居然有数亿年的历史时，所有人都惊讶极了。 张远说道：“西莫夫文明？！您的联盟可真是古老呀，一定知道隐藏在历史中的各种趣事吧。” “那当然！只不过，那些历史中的趣事，可能已经被大多数文明遗忘了吧。我们的宗主文明，是非常非常慵懒的物种，他们不一定会去做整理历史的小事儿，只可能会记得一些大事。” “就连科技的发展都是七零八落，说不定一段时间之后，人才断层，就忘记了一大块，哎！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一件事。有些时候会有大量的人才冒出来，有些年代，却一个都没有。” 这只卷毛狒狒开始胡乱的侃大山，简直就是一套一套的。 或许是面对一个陌生的“五级文明”，表达欲望更强，心态上也变得不一样了。反正他们认为，绿叶联盟面对五级文明，也不一定落后吧。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张远等人又看到一颗奇怪的树木，足足有三百米的高度，枝叶繁茂，简直如同神话传说中的世界树。 这一颗的身体上甚至还装载了一些机械装置，看上去有点儿奇怪。 当一行人路过的时候，整颗大树微微颤抖，树上乱七八糟的水果掉了下来。 “这是绿叶联盟的统治物种之一，康尔塔。这些食物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这只卷毛狒狒说道：“他们不怎么喜欢运动，就喜欢静静地待在这里晒太阳，所以外来客的接待工作，通常由我们这些动物来进行。” 原来绿叶联盟当中，植物才是统治者！ 这个真相再次令所有人吃了一惊。 张远很快就猜出了这个奇葩联盟的大体社会模式，“难怪了，这些智慧动物只不过是附庸，所以他们才懒得发展科技。在植物是统治者的情况下，动物的思想也被一定程度同化了。” 再加上，这个联盟被曾经的高阶文明呵护地很好，科技遗产众多，说不定有五级文明对付的实力，所以一举一动才这么大大咧咧的。 他们还真的挺有底气啊！ 当然话说回来了，张远经过这一段考察后，也认为，应该以更加宽容的态度，来看待这些稀有物种。哪怕对方是疑似的沉沦者文明，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这样的物种实在是太过太过稀少了…… 先天的局限性，导致植物很难像动物那样生存发展，所以不能用同样的眼光去看待。甚至，双方的基因哲学都不一样，那还比较什么呢？ 这只卷毛狒狒上前，与这颗大树交谈了几句。 “尊敬的银河进步主义联盟，你们好。不知道你们想将消息传递到银河系的哪一个位置？”这颗超级大树旁边的屏幕上，显示出了一连串的文字。 其中的一些枝叶摇曳了一下，这种植物的结构，有点类似于含羞草，所以能够做出一些与众不同的动作。 半球人的领袖上前，报出了一个坐标，这正是他们曾经母星的坐标。 “很抱歉，您所预定的区域，并没有相应的网络体系，所以无法联络。”过了一阵子，这颗大树在旁边的屏幕上显示道。 “或许您的文明可以等待几千年，说不定到那个时候，超光速网络体系就完成了。” 半球人无奈地摇了摇脑袋。他们也就是随意地尝试罢了，就算联络不上其实也没什么，曾经的母文明距离现在已经太过遥远。至于在这里原地等待几千年，根本不可能。 只不过，他的心情还是有点失落。 张远上前，也报上了太阳系的坐标，心情微微有点紧张。 在太阳系附近，10光年左右的距离，有超光速网络体系的概率还是挺大的。因为当初地球时代号在航程中的时候，就遇到过相关的施工飞船。 这颗大树沉默了起来，似乎在查询坐标附近的超光速网络体系。 过了好一阵子，屏幕上才显示出一行文字：“恭喜你们，一个好消息，银河系的超光速通讯网络已经覆盖到了相关区域！” “我们已经联系上阿米巴派系的相应前哨站，可以通过曲率飞船，在周边的区域传递消息。” 第八百一十五章 一个成功的物种（二合一） 超光速通讯的基站，就好比地球上的邮局。邮件只能够先发送到定点的邮局当中，然后通过邮递员来将其传送到更加详细的地方。 所以曲率飞船，充当的就是邮递员的作用。 紧接着，眼前的这一颗大树又发送过来一份价格表，按照目前的距离，每发送一个单位的数据，需要花费180的阿米巴积分。租赁一艘阿米巴派系的曲率飞船，得按照租赁时间进行定价，起步是100阿米巴积分，就算飞的再近，还是得100积分。 人类以及半球人加起来，也就只有一千多一点，手头上还是比较拮据的。除非人们愿意向绿叶联盟卖掉一些反重力材料或者重要科技，来换取阿米巴积分，这一点大家又不太愿意。 “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张远感叹了一声，又飞过去和边上的半球文明领袖商量了一阵子，试图将对方拥有的阿米巴积分换到手中。 双方已经融洽相处了这么久了，已经不再需要阿米巴积分这种货币来进行担保信用，双边贸易时使用联盟货币已经足够。 而数百阿米巴积分对于整个联盟来说，并不算是很大的一笔资金，所以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张远用一个比较公允的价格就拿到了手中。 “1000多的阿米巴积分，总共可以发送5个单位多一点的数据，并且雇佣一艘阿米巴派系的曲率飞船。5个单位的数据并不多，您的联盟可以决定一阵子。” “对了，如果您的联盟愿意将我们的果实以及种子，播撒到更加遥远的星球当中，收费还可以更加便宜一些。只收取成本价！” 毕竟这些植物开辟交易市场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传播自己的种子。 “成本价怎么算？” “将种子投放20个环境合适的星球，可以多发送2个单位的数据，怎么样？您只要将种子投递下去即可，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而且请您放心，所有的一切都不会破坏本土生态系统，只是一些植物而已！” “多出2个单位的数据吗？让我们……再考虑考虑。” 对比了一下人类拥有的科技复杂程度，完整的曲率技术，将数据压缩到极限大概需要个单位。 这个数据量着实不小，从最初中子星对撞的原始数据开始，到各种实验，再到后续几百年的改进，都是要发送过的。 也就是说，对方获得了这份数据后，可以在短短几年内就开发出曲率引擎，成为真正的四级文明！ 如果少了一部分，说不定要几十上百年，才能够自行完善。 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科技，譬如说亚原子材料与反重力技术，加来可能有10个单位；亚原子光线炮科技，个单位；大脑改造相关就更加复杂了，数据量目前已经庞大到了398个单位，就算最简单的版本，也得耗费92个单位的数据，人类根本传输不起。 “真的要赠送曲率技术吗？” “我们总得了解一下其余人类分支生存地到底怎么样了，这一次离开，很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面……如果他们已经被阿列夫文明完全同化，或者沉沦地太厉害，没有任何进步空间，我们将科技发送过去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的确如此。” “而且，关于发送什么科技，还是要和后方的联盟商讨过。” “没错，我们手头上又没有这些东西。” 张远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那一颗大树说道：“发送的数据越少，所需要的阿米巴积分就越少，是这样吗？” 那颗大树回答道：“是的，但最低的通讯费用是5阿米巴积分，您只能发送少量的信息。” “那么可以这样，我们先发送极少量的信息，然后再雇佣一艘阿米巴派系的曲率飞船，去寻找我们曾经的族人，把他们带到信息前哨站，这样可以吗？雇佣的曲率飞船能够承载多少人？” 那颗大树回答道：“把普通生命带到信息前哨站，也是没有问题的。阿米巴派系常规曲率飞船的体积空间并不大，也没有过于高端的维生生态系统。不过，装载几十个生命体，通过冬眠手段度过十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您有足够的阿米巴积分，也可以雇佣更好的飞船。” 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树的所有叶片突然抖动了一下：“对了，如果您已经是五级文明的意识形态了，可以通过意识上传亲自前往那一片星空。前提是您的意识必须能够适应硅基化改造，否则很容易直接崩溃，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居然可以通过意识上传，亲自前往遥远的星域！ 这一事实让众人惊奇不已，不过很快又接受了这一事实。五级文明能够实现的功能，有些东西甚至连超人类，一时半会也摸不着头脑。更加老牌的文明实现了这些功能，纯属正常。 过了老半天，外交官老杨情不自禁说道：“超远程意识上传……安全吗？” 这颗大树说道：“这已经是很成熟的技术了，基本上不会出错的。我们在传输之前也会畸形安全检测。” 实际上，这颗植物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安全，反正那台装置是阿米巴文明赠送的，既然那些大虫子说安全，那么直接直接认为安全也就完事。 紧接着，小型飞船运来了一台圆筒形的机器人。 这颗大树道：“这是阿米巴派系的信息前哨站中，普遍使用的常规通讯机器人。您的文明可以先带回去了解一下，看看自己的意识是否能够上传到这一台机器当中。” 张远上前调试了一阵子，实际上就是一台普普通通的四级文明工业机器人，计算机系统比较发达，拥有常规的感知系统以及运动能力，和专门负责战斗的银白色机器人肯定不能比。 一个人的自我意识以及重要记忆，大概是个单位的数据量。由于目前超人类使用的模块化思维，可以暂时抛弃掉那些庞大的知识数据库，回来了之后再重新接上，数据量还能再压缩一些。 这一番建议倒是让人们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先传送一个超人类过去，租赁一艘曲率飞船，亲自去寻找太阳系的人类。 这样一来，肯定能够调查到更多的信息，然后按照观察到的情况，赠送给他们一些科技。而不是像原先那样，单方面送一份科技就完事了。 完成了这项任务后，这位超新人类再通过意识上传，传送回来。尽可能的节省一点，数据传输的量还是足够的。 “风险好像有一点大。”外交部长老杨忍不住开口道：“每一个超人类都是极为宝贵的财富，意识上传到这种机器人上边，是不是风险有点大？它可不是银白色机器人，没有太高的抵抗能力。” 张远倒是对这种旅行非常的好奇，他连忙说道：“老杨啊，对目前的新人类文明而言，马上就要实现对自我的改造，就要实现思想层次的升华，再也不会是原先的那个人类文明了，双方即将分道扬镳。” “但我们还是希望，曾经的自己能够生活的好一点吧。” “至此一去，我们可能永远不会有交集了，就给他们最后一点礼物吧……这种礼物对我们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老杨沉默了半天，点头道：“好吧，明白了。” “其实我也支持你的想法。” 就这样，一行人又乘坐宙斯级飞船，回归母星，与后方的大本营商讨了一阵子。 又花费了一点功夫，研究了那台普普通通的机器人，确认超人类的自我意识，的确能够上传到这一台机器人上边…… 一来一去，花了大概一星期的时间，大伙终于决定了这个方案，也选出了前往太阳系的代表。 张远义不容辞担任了这个任务，其实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从地球时代留下来的人类数量并不算多，成为超人类的更是只有他一个。 再接下来，一行人再次来到绿叶联盟，说明了来意后，几颗长得有点像棕榈树的小树苗，带领着张远等人前往超光速通讯场所。 对于这些植物而言，越小的个体运动力能越强，体积大了反倒喜欢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晒太阳。 所以，重要的场合都是由小树苗看管。 这个超光速通讯场所，有点像几层楼高的大号玻璃试管，张远对之并不陌生。因为在很久以前，在环泰文明的交易市场中，他曾经使用过。 “我们的种族，可从来没有这个大玩具啊！哈哈，正常物种的自我意识，如果上传到机器人身上，很快就会崩溃的。这位尊敬的客人，您可能是我们这里使用这台意识上传仪的第一位客人！很少有五级文明，来到我们的交易市场……” “不过您放心，它出错的概率很低！因为在五千年前，它曾经被阿米巴派系的虫子给维护过，这么短的时间，它肯定不会损坏的。” “五千年？”张远心中有点吐槽这群植物的时间观念。 “是啊，毕竟我们都是非常长寿的生命啊，当然和五级文明不能够比拟。”这一颗小树苗见到陌生的客人，不停地说话，就像一个话痨一样。与此同时，他疯狂推销着自己结出来的美丽果实，想要让张远带回去种下，这也正是植物的本能。 每一种植物还能够选择自己的嫁接方向，也就是通过嫁接手段来培育更加美味的果实，听起来这种文化就有点儿怪怪的。 趁着这一段准备的时间，张远和这个家伙闲聊起来。 “我们在非常远古的时候，就是会运动的植物。我们的母星是非常干旱的星球，很长时间都不会下雨，如果不进行长途迁徙，就算是植物也会干涸而死，所以进化出了运动的本领。” “至于光学感知……您知道的，植物本来就有趋光性，拥有光学感知的能力。只要这种能力再细化一些，就相当于是动物的光学感知了。” “当然，进化出智慧的生产者就更少了！因为这完全就是不必要的功能！” 这颗植物非常自豪地说道：“我们慢慢产生了一种文化现象，通过移动叶片来形成文字……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遇到了更加高级的文明，才得以加速进步。” “至于其余的两个物种，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原来如此。”张远笑着说道：“感谢您的解惑，所以您的意识形态，和正常的由消费者进化出来的完全不同吧。” “的确如此，我们并不崇尚生存竞争的理念。” 这一刻树苗道：“我们反倒觉得，把自己结出来的果实，分享给其余的物种，这才是存在的意义……如果您的文明愿意将这些种子种下，培养在文明内部，我们也是非常愿意支持的。” “当然前提是不能够对他们无端的屠杀、毁灭、折磨……” 这颗树苗开始信誓旦旦地推销自己的族人，包括但不限于“他们结出来的果实很好吃”，“不会过敏，拥有抗氧化性，长期使用能够延长许多物种的寿命”、“改善环境”等等…… 各种乱七八糟的说法简直就是天花乱坠，甚至张远都有点心动了，将这些植物种在自己家的星球，好像……的确挺有意思，至少没什么太大的坏处。 “您的文明，也可以将种子，赠送给遇到的外星文明。种子的生命力很强，只要有空气有阳光，就能够生存，能够克服绝大多数的恶劣环境，也能适应大部分的微生物。” “这位先生，我们回去就会将种子种下……按照约定，至少会投放20个环境适合的星球。” “那可真的太感谢您了。”小树苗彬彬有礼地恢复道。 张远不禁默然，这个绿叶联盟，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挺成功的，他们的理念，他们的行为方式，或许戴森球那边聚拢的一大堆星际文明，都豢养着这些奇葩植物吧。 “这样看来，这些植物的生命力可比我们强地多了！说不定在未来的时光中，整个宇宙都能够看到他们的身影，从另一层面，这也是一种很大的成功吧……” 第八百一十六章 回归 张远又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关于阿列夫文明即将占领整个银河系的问题，你们怎么看待？” “和我们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这一颗植物说道：“我们的联盟受到阿米巴派系的庇护。如果阿米巴联盟完全离开银河系，应该也会将我们一并带走的。” “就算不离开，阿列夫文明也不会对我们做些什么的……应该吧，哈哈，我们生产的水果可是畅销整个银河系啊。” “至于其他的文明到底会怎么样，我们并不清楚，毕竟这个全新的治理者，来源于其他的河系，我们并不了解。” “原来是这样啊。”张远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指望打听出太多的消息，能够得到这一些已经很不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玻璃管子逐渐绽放出了明亮的白光，初步的准备工作完成了。 张远连忙问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是的。关于意识上传，必须要使用阿米巴联盟的标准信号接收系统，请问这方面的转换步骤，你们完成了吗？如在这方面产生差错，我们并不承担责任。” “没问题。” 所谓的标准系统，也就是数字信号之间的转换，超人类科学家在过去的三天里，基本上已经全部搞定了。如果放在以往，可能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这颗小树苗对此也见怪不怪，在他眼里，对方就是一个五级文明，能快速做到这种事情并不稀奇。他们这个种族，在过去的时间里接触的高阶文明多了，在古老的知识传承下，倒也没什么一惊一乍的情绪。 “既然所有的一切准备完毕，那就开始吧！” 张远和同伴们对视了一眼，这一次，他将会是唯一的人类代表，通过意识上传的手段，回到曾经的母星。 “祝你好运！” “也祝人类好运！” 同伴们对着他挥了挥手，与此同时，外交部长杨帆已经在相关的协议上，签署好自己的名字。 “再见！” 和大伙告别之后，张远进入一个电子装置当中，机械化大脑对接好相关的仪器后，很快自我意识便化为了一连串的数据。 【这里阿米巴派系商业联盟，已收到绿叶联盟的交易请求……命令收到。】 【正在身份验证，意识上传对象为‘银河进步主义联盟’。】 【经数据库查询，并无此联盟的资料……疑似是银河系中，新诞生的五级文明……】 【交易继续执行……正在抵达目标地点坐标位置为MHA1231KJ……】 【信息传输就绪，意识上传成功。】 这里是一个宇宙弦附近的信息前哨站，除了一些机器人在孜孜不倦地工作外，并没有任何的智慧生命。 每当有文明经过这个信息站点时，都可以用阿米巴积分，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信息，也可以贩卖一些重要信息。阿米巴派系正是用这些遍布银河系的信息站点，来知晓银河系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件。 就在下一秒，张远在这个信息站中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已经更换了一具机器人身体，也正是绿叶联盟一开始就拿出来的类似的机器人。 “看来意识上传成功了。” “这种机器人……绿叶联盟并没有说谎。” 仔细地环顾四周，这一个信息站台的体量并不大，也就只有一艘巡洋级级飞船的空间，还有一些人工智能正在有序的工作着。 前哨站的人工智能，对着张远发出了指示：【尊敬的客人，您好，前方是您租赁的飞船。请勿丢失，拆卸，因人为因素引发的故障，一律由你文明负责。】 在最前方的港口处还停靠着一艘小型护卫舰，按照前方人工智能的指示，他目前拥有小型护卫舰的操纵权限。 “这艘小型护卫舰，能够达到10倍的光速……我已经来到了曾经的太阳系附近吗？”张远眺望整片星空，想要从星路图中，判断出目前的位置。 【尊敬的客人，您可以随时通过数据上传的手段，回归绿叶联盟。】 【您拥有这艘飞船32年的操控权限，超出时间将额外收取阿米巴积分。】 “明白了。” 经过半个小时的计算，张远发现了太阳的位置，距离此处大约是光年。 这一发现让他的心情微微有点激动。 不过就在下一刻，他准备驾驶飞船离开的时候，张远又发现有一个奇怪的光团出现在信息站台中，让他警惕起来。 这个光团发射出了一连串的电磁波，张远很容易就分析出了相应的信息。 “尊敬的五级文明，您好。” 张远道：“请问你是？” “通常的文明，将我们称呼为观察者。” “顾名思义，我们默默地观察着这个宇宙，喜欢收集宇宙中大大小小的各种信息。您所处的信息站台点，是我们观察者、诺亚派系以及阿米巴派系共同建造的室女座超光速互联网体系。” “您好，观察者。” 张远心中肃然，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光球，绝对是一个比人类强大了太多太多的文明。 一个联络银河系，甚至整个室女座的超光速通讯网络，其工程量绝对不是盖的！ “请问您来到这里的目的是……” “请您不用担心，我们并没有恶意。” 这个光球非常客气地说道：“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想要祝贺银河系中，诞生了全新的五级文明！唯有成为五级文明，摆脱了先天桎梏，抛弃了过去，才拥有无穷的未来。” 张远谦虚地说道：“我们……应该不算是真正的五级文明，从科技层面，还处于四级文明范畴。” 光球似乎带着一丝善意：“不不不，科技的强弱并不重要，潜力才是更加重要的。您的文明已经做出选择，迈出这一步了，不是吗？常规的智慧生物，是无法通过超光速通讯网络，将意识上传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机器人身上。” “每当有意识体通过这个网络体系，进行远程传送的时候，我们就能够得到这方面的信息。” 第八百一十七章 观察者 既然人类借用了这个超光速网络体系，那么被一定程度的监控，其实也没什么。张远心中默然，接受了这个光球的说法。 是的，这一步的跨越太大了！ 当初他作为人类，意识上传到遥远的仙女星系时，依靠的是一个强人工智能“西格玛”的细心呵护，才没有使得意识彻底崩溃。可那一次的意识长传，依旧是危险的。 但现在却不需要这样了…… 张远忽然意识到，这种跨越时间以及空间的强大能力……抛弃了肉体之后，无穷无尽的距离能够在短时间内跨越，是四级文明永远也无法触摸到的真正质变！ 似乎看出了张远的想法，这个光球继续道：“您应该已经接触过盖亚学派吧？” “是的。”张远说道，“我们曾经见到过希克斯文明的智者，阿贝尔-环阁下……” 光球说道：“顾名思义，我们观察者，与盖亚学派，又或者是阿米巴派系、诺亚派系便是多个不同的宇宙派系。” “在这里，我们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您的文明既然可以通过意识上传的手段，来跨越宇宙间庞大的距离。那么只要加入某一个宇宙派系，就可以拥有这方面的超空间传输权限。您可以随时通过意识上传手段，跨越空间的长河，与您的派系成员进行交流。就像我现在这样……” “我们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聚在一起，相互交流。” “唯有交流，才能够共同进步。” 说着，信息站中的一台机器人动了起来，是这个光球的意识，取得了它的操控权限。 张远简直惊呆了。他越来越觉得，四级文明与五级文明之间，拥有一道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天堑。 这种意识上传带来的好处实在太大了，也难怪五级文明在银河系中不怎么露面…… 许多文明根本没有兴趣，去管理银河系。因为他们早就抛弃了肉体，跑到更加遥远的地方了。 这个光球介绍起了自己的派系：“盖亚学派所倡导的元电子理论，的确是一门了不起的学科，甚至还有一定的预测功能。但它并不一定是完全正确的。譬如，我们的学派，观察者，所研究的便是全息宇宙理论。” “全息宇宙理论？” 张远曾经听说过这个名词。 同谋粒子间互动的即时性和距离无关性，使人们认识到:两个粒子还能知道彼此的距离并随时调整信息的传播速度。 全息宇宙理论，就是用全息理论研究宇宙中各种天体运动规律和宇宙万物产生发展规律的理论。 “我们的学派中，存在一些更高维度的生命体。在他们的眼中，宇宙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常规的黑箱问题，可以理解为一定维数时空的全息性完全等价于少一个量子位的排列数全息性……” 这个光球说了一大串，只是很可惜，这一次张远所携带的记忆不完整，特别是关于学术方面的大量知识都被抛弃了，所以听了半天，并不是听得很懂…… 张远只能将这些东西给记忆下来，回归大本营之后再进行分析。 似乎看出了张远的疑惑，这个光球又道：“总而言之，我们擅长意识方面的研究，简单地举个例子，数字病毒，就是我们创造出来的一种介于生命与非生命的中间态。只是很可惜，它现在被广泛适用于宇宙战争当中了……” “如果您的文明对我们的全息宇宙派系感兴趣，可以考虑加入我们。我们只是一个非常松散的联盟，欢迎志同道合者一起共同探讨宇宙的真相，您甚至也可以同时加入其他的派系，我们对此并不反对。” “一个新诞生的五级文明，通常都会选择加入一个派系，如此才能实现更加快速的进步。光靠您自身的摸索，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这个观察者很客气，也很谦逊，张远不敢怠慢，连忙问道：“使用超光速通讯体系，有什么权利，又有什么义务？” 光球道：“权利自然是，可以使用这个庞大的通讯网络，通向任意一个空间节点，当然，每一次使用都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并不是无限制的使用。但这种费用，可比阿米巴市场低得多。” “义务是负责维护这个网络体系，每一次的维护都可以获取一定的报酬。您应该理解，这个星系团级别的网络体系实在太庞大了，又必须得五级文明才能够维护，所以不得不如此。” 张远非常礼貌地说道：“感谢您的答复，我们还得考虑一番，毕竟加入一个宇宙派系，需要慎重考虑，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 “我们欢迎您的决定。” 这个光球慢慢地黯淡了下去。 张远心底里感慨着，这个观察者真是友好，其实仔细想想也正是如此，如果文明之间，沟通的成本远远低于毁灭，那么大多数文明还是会选择沟通的。而且大多数高阶文明的意识形态已经极度纯粹化，根本懒得跟弱小的文明勾心斗角。 结果过了几秒钟，光球居然又重新亮了起来。 “新晋的五级文明，您好！我是阿米巴派系的代表人，诚邀您共同维护宇宙的繁荣。如果您是多元宇宙论的倡导者，我相信我们的理念，一定适合您的文明……因为我们希望的就是通过贸易，来促进宇宙的繁荣。” 这个光球，居然同样邀请张远加入他们，而且是曾经接触过的阿米巴文明，也是这个星际前哨站的主人。 张远连忙说道：“尊敬的阿米巴文明，你们好，我们曾经接受过你们的帮助，在您文明开辟的交易市场当中收获颇多。” 光球发出了一条信息：“很高兴您能够这样认知。其实您的文明并不需要完全加入我们的派系，只需要成为一名代理人即可。” “我们的派系并不强大，主要大本营在仙女星系以及周边的各个信息。毕竟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六级文明，触角无法延伸太远。我们与盖亚派系走的比较近。如果您加入了我们，可以在交易市场中，享受最大程度优惠。” “我们在银河系主要主持的科学计划有材料深渊、信息深渊计划……这些对于一个新晋的五级文明而言，都是不错的知识。” “绿叶联盟也接受我们的庇护，如果您想要了解更多，可以去绿叶联盟获得更多的信息。” 张远说道：“十分感谢您的建议，不过这件事我们还需要考虑考虑……您知道的，信息站中只有我一个人而已，的确没办法决定这种大事。” 阿米巴派系离开后，光球又重新亮了起来，居然是诺亚派系中的阿列夫文明！ “银河系中最新诞生的五级文明，你们好！为什么我们不联合起来，创造一个更加繁荣昌盛的银河系呢？” 张远心中微微吃惊，对于这个阿列夫文明还是有点儿警惕的。 “我们现在的力量严重不足，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不过出乎预料，对方居然非常有礼貌，并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势。 这应该是双方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对话，没想到就在这个普普通通的信息站中…… 第八百一十八章 诺亚与工程师 “你好，新一任的银河治理者。”出于礼仪，张远还是有礼貌地回复道。 他心中不禁唏嘘不已。随着人类勇敢地迈出那一步，双方好像处于同一个量级，能够平等对话了。 张远现在已经知道，这一类愿意管理银河系的文明其实并不多，大多数的五级文明，或者更加高级的文明，都有着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计划，并不愿意将时间大量耗费在无穷无尽的沉沦者文明身上…… “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邀请您加入我们。” 阿列夫文明介绍了一个非常庞大的计划：他们居然想要将整个银河系，每一个拥有智慧生命的星球，制作成一个标准智慧单元。 “……然后这些标准单位，通过超光速网络体系串联起来，形成一个银河系级别的盖亚生物！” “是的，盖亚生物，您听说过吗，也就是一种群体智慧。这种群体生命的智慧等级，会随着物种数量的增长而增长。” “每一种不同的智慧生物，都会为盖亚提供自己的智力，进而化为一个整体。” 但银河级别的盖亚生物并不是终点，诺亚派系的终极目标，是串联整个宇宙，创造出宇宙级别的群体生物——诺亚！ “这个生物将会拥有多高的智慧啊！目前诺亚的智慧层次，已经是九级文明！她的潜力还在不断增长当中。” “如果您的文明愿意参加这一场伟大的事业当中，我们感激不尽。我们单个文明，实在是太过于势单力薄了，就算是小小的银河系也会花费我们数万年的时间。。”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张远压抑住心中的震撼情绪，问道：“可是，一旦这样做，如果将所有的低级文明全部同化，岂不是很难诞生新的五级文明？” “是的，的确如此。但您要知道，宇宙中绝大多数的文明都是沉沦者，他们已经不再有进步的空间了，他们没有自己的理想，也不探讨生活的意义。将他们给同化了，成为诺亚的一份子，不是更有意义吗？而且遇到非常有潜力的四级文明，我们并不介意将他们排除到计划之外……作为九级文明的诺亚，多一个智慧单元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张远又问：“占领了大量的地盘，其他的文明被压缩了生存空间，不会坐视不管吗？” 阿列夫文明非常霸气的说道：“按照目前已知的消息，理念相违背的高阶文明，没有我们强大。至于另外的九级文明……或者更加伟大的文明，他们各有各的的目标，能够理解我们的做法。” “还有更加强大的文明？” “当然是存在的。而且在通常情况下，我们也不会占领整个宇宙，像隔壁的大麦哲伦星系，我们就不会去占领，我们只是同化一些沉沦者罢了。” 阿列夫文明阐述完自己的理念后便离开了，只剩下张远，待在原地发呆…… 人类会出手阻止这个疯狂的文明吗？并不会。 而且人类已经从棋盘中跳了出来，从棋子变为棋手。阿列夫文明看样子也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了。 实际上，如果超人类真正晋升为五级文明，想要庇护原本已经沉沦的地球人，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对于诺亚派系而言，多一个或者少一个标准智慧单位，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就好像人体内部的一个细胞一样，死一个活一个都无所谓，甚至自己都不会感知到。 阿列夫文明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与一个五级文明硬碰硬，那样只会平白无故浪费自己的时间。 可是，一下子接触到这么多的信息，张远的心态已经发生了一种很神奇的改变…… 人类原先见识到的天空，实在是太小太小，总是在纠结一些无所谓的小事。而现在，接收到这一系列的邀请后，仿佛井底之蛙从井底跳出，所看到的天空一下子就扩大了无数倍！ 再接下来，光球居然又重新亮了起来，是一个名叫工程师的派系，向他发出了邀请。 工程师雄心勃勃地说道：“我们想要知道宇宙的形状！这就是我们的目标！这个形状，指的是数学层面的抽象描述！我们设计了非常多的实验，你们一定会感兴趣的！” “宇宙是高纬度的，就算是非常强大的文明，也很难窥知宇宙的全貌，那么宇宙到底是什么形状的呢？是马鞍面形状，游泳圈形状，还是圆球形？” “为此我们设计了一些特殊的方法……” 张远大致听懂了这个“工程师”的意思。 测量。 他们正在通过超级科技，测量整个宇宙！ 举个简单的例子：当初伟大的航海员伽利略，通过环球航行这一行动，证明了地球是一个圆球形。 实际上，这个证明并不严谨。 能够环球旅行，说明地球可能是圆球，但也有可能是游泳圈的形状。毕竟游泳圈的形状，也是能够环球旅行的。 那么怎么排除这个选项呢？大名鼎鼎的庞家莱猜想（定理）就能够排除这一点。 简单地打个比方，将一个橡皮圈套在一个圆球上，然后将橡皮圈慢慢地向上收缩，这个圈会在球的极点处，收缩成一个点； 但是如果将一个橡皮圈，套在游泳圈上，无论怎么移动收缩，它都不可能收缩成一个点。 用数学语言描述：任何一个单连通的，闭的三维流形一定同胚于一个三维的球面。这个定理对于高维空间同样成立。 “工程师”所用的工具，正是类似的数学，以及超强的科技实力。 按照工程师刚刚的描述，巨引力源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如果您观察到了巨引力源，便可以知道，那正是我们为了测量宇宙的形状，所引发的特殊实验，中间还利用了宇宙天然的脉络宇宙弦。只是，这方面的研究还没有一个真正的定论，还有好几个不同的观点。” “如果您对这方面感兴趣，可以考虑加入我们。” 说完这些，工程师所代表的光球离开了，只剩下张远待在原地，回味这个超级文明刚刚的描述。 太不可思议了。 张远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巨引源”指的是位于本超星系团中心附近的某一引力异常处，大约几亿光年外的星系亦受到它的影响！ 所有星系都发生红移，依据哈柏定律显示它们之间以及地球都在相互退行，但红移揭示了这个不合理的现象。原本的人类完全不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回事，但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结论：是“工程师”派系搞出来的超级实验。 第八百一十九章 衣锦还乡 在这么思考间，光球居然再次亮了起来！ “新诞生的五级文明吗？一件有趣的事儿，你好，通常的文明将我们称作穿梭者。” “你好，穿梭者。” 这个名叫“穿梭者”的派系就更加疯狂了，他们居然想要揭示多世界的奥秘，也即传说中的“多元宇宙”！ 而且这个疯狂的派系，似乎已经有成功的倾向了…… “世界上真的存在多元宇宙？” “当然！如果两个宇宙膜相互之间靠近，可能会形成一系列引力红移，这种引力红移是宏观层面的，必须要分析百亿光年级别的数据，才能够模糊地分析出来。” “终于，通过长期的探索，我们发现了一个可能存在的，两片宇宙膜之间最为接近的空间节点。” “我们尝试着在这个空间节点中，引发一次负能量泡沫，在低势能的环境下，或许能够进入到另一个宇宙当中。只是很可惜，经过分析，另外的大多数宇宙，物理规则是不能够容纳生命的，就连单纯的意识都很难存在。” “我们正在尝试着摸索定向穿梭可靠多世界的方法，总归有一些宇宙的物理规则，与我们的世界类似。” “正因为如此，许多文明称呼我们为穿梭者。”穿梭者说到这里，似乎显得有点儿自豪。 “你们找到这一类的宇宙了吗？”张远不禁发问。 “很可惜，类似的宇宙概率极小，还在发现过程当中。我们欢迎您的加入，贡献自己的力量！” “让我们共同离开这个宇宙，前往另外的世界，探索更多的奥秘吧！” 张远再次呆住…… 太疯狂了，他不知道，这种实验到底几级文明才能够做到。 只是很可惜，就算他再激动，也不可能一个人就决定整个文明的走向。 穿梭者最终还是离开了，只剩下张远一人站在信息站中，思考着刚刚的对话。 所谓的负能量泡沫，也即真空衰变，一个将真空势能降低到极限的过程，这个过程能够轻易毁灭整个河系。 又一个未解之谜解开了！ 宇宙微波背景辐射中的大冷斑便是“穿梭者”派系的实验场所，是平行宇宙碰撞的地点。 大冷斑的直径，7亿光年，就是这个穿梭者制造出来的，以至于整个区域的温度，比宇宙平均温度低了那么一些！ 听着这些派系的自我介绍，甚至还有传说中的神经文明作为领头人，张远不禁有点儿神往。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和以往的完全不同，抛弃了文明与种族的概念……他恨不得抛弃过去的一切，投入其中！ 是的，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宇宙如此广阔，又如此神秘，这些派系所描述的问题，全都是“神灵”的研究课题，凡人永远无法窥视的黑暗深渊…… 凡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过了好一阵子，再也没有光团亮起来，这种大批量的邀请一时半会间告一段落。 张远并没有直接回应这些文明派系的要求。 毕竟人类文明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是迈上了五级文明的门槛，只是取其中的一个小不点罢了。路要一步一步走，他一个人也不可能代替的了整个文明，去决定这件大事。 对于人类来说，还是要尽快将更多普通人转化为超人类，然后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大脑运转速度，才能够迎接全新的未来。 而传统的人类，实在是……太弱小了，再也不可能有能力去研究这些唯有神灵才有余力的学问。如果不抛弃传统人类的身份，最终的终点，也就只能是现在这样子了。 其中的差距太大，甚至难以用词语来形容。 就这么沉默了一阵子，张远重新踏上了位于信息站附近的曲率飞船，他的心情很复杂，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哀叹。 他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寻找到曾经的同胞，给他们一份最后的礼物……无论未来怎么样，这一件事情还是得做好，然后双方才能正式分道扬镳。 这艘飞船的速度能够达到10倍光速，太阳系距离此处光年，也就是年就能够到达了。这艘曲率飞船的租赁时间是32年，从时间层面绰绰有余。 不过张远并不打算让绿叶联盟那边的同胞等待太久，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人类分支都逛过来，那样来来回回，实在是太费时间了。 “太阳系那边，连宇宙弦都没有，地球文明应该还是像以前那样，被困在宇宙孤岛当中，变化不会太大。至于其他的人类分支，附近都是有宇宙弦的，有一定的概率已经离开了。” 张远还是希望看到更加生机勃勃的人类，所以琢磨了一阵子，他打算先前往格利泽581，看看曾经地球时代号分支的人类，到底生活的怎么样…… 曲率飞船快速起飞，除了一些工作机器人之外，里边的智慧生命只有张远一个。 没有寂寞，也没有孤独，他现在的思维模式已经可以无视这些情绪。 张远发现这艘曲率飞船的性能虽然不怎么高超，也就是四级文明的常规等级，但其规划倒是非常优秀。这里许许多多的机器人，都可以用多进程思维来进行操控，也可以随意地使用意识上传手段，快速更换一具“身体”。 这些机器人从软件层面，比新人类更加优越。 “这些软件可能是阿米巴派系亲自开发，为了适应意识上传的吧。” 张远琢磨了一阵子机器人，发现自己现在和文盲没什么两样，他现在的知识体系不完整，缺少了专业知识，很难将其分析出个大概。 对于常规的人类来说，孤单一人在宇宙中航行好几年，如果不通过冬眠手段，很容易心理崩溃，但对于张远而言却不是什么难事。 他所处的机器人性能虽然不算顶尖，也是四级文明的产物，能够进行思维加速。现在知识体系欠缺，研究学问困难，却可以自娱自乐。 一路上，张远给自己制作了几个游戏，玩的不亦乐乎，顺便谱写了一百多首音乐，再加上五十多本稀奇古怪的小说，甚至还把曾经昆仑山舰队的经历，也写成了小说。 不知不觉间，时间便慢慢过去了。 眼前的这一颗恒星，正是当初的格利泽星。过去的地球时代号，曾经停留在格利泽581g的卫星上，还与这里的原居民发生了一些故事…… 脑海中产生这些回忆的时候，张远不禁思绪万千，如今，他孤身一人回来了。 不过，当张远用飞船上的仪器进行探测的时候，却发现格利泽581g的卫星已经消失了。 第八百二十章 再访格利泽文明 张远驾驶着曲率飞船，继续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发现气态星球附近的核燃料开采基地，已经处于停滞状态。这个燃料开采基地被清理地很干净，有用的设备全都被带走了。 “说明这一人类分支的离开是有计划的，并不是匆忙间起意。” 经过一系列的计算分析后，张远发现了这个行星系中有引力紊乱的痕迹，原本的小行星带出现了一些扰乱。 他心中默默的思考着：“这种引力痕迹，应该是引发宇宙弦产生的高额引力，以至于一些小行星的轨道发生了微量的改变。” “他们把这颗星球给挪移出去了吗？” 这个事实不禁让他有点儿惊讶，又有点儿欣喜。 “说明曾经的地球时代号分支，拥有了一颗行星堡垒。” “根据这些引力痕迹，已经难以估算具体的时间，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至于运动的轨迹……” 简单地估算了一下，这一颗行星堡垒，应该是沿着宇宙弦，向着卡普坦星的方向而去。 “两个人类分支果然汇合了吗？” 为了保险起见，张远又打算拜访生存在格利泽581g的格利泽穿山甲，顺便询问一下当初的人类到底去了哪里。 “那个时候也留了一批穿山甲在这颗星球上，保留了传统文化。也不知道他们生活的怎么样……” “作为邻居，这些穿山甲应该能够知道一些吧。” 怀着这个念头，张远驾驶着宇宙飞船，来到了格利泽581g的上空。 虽然心情有点儿激动，但他还是非常小心地观察着这一颗星球。张远并不知道后边的漫长时间里，穿山甲与滞留在这里的人类是否相处融洽，是否产生过矛盾。 这艘曲率飞船拥有的战斗力相当有限，激光以及电磁炮都是小功率的类型，主要的战斗方式还是通过数字病毒，再加上他只有孤单一人，就算计算能力再高也不一定忙得过来的…… 很遗憾，张远并没有观察到星球大气层上方的人造卫星，也没有看到太多的地表建筑。 这一发现让他微微有点儿失望。 由于这颗星球被潮汐锁定，一边热一边冷，会产生周期性的暴风天气，没有大型地表建筑倒也正常，但是连天文卫星都没有，就显得有点儿令人失望了。说明残留在这里的格利泽文明，大概率走上了以往的老路。 张远在空中等待了几天，终于等到了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他在高空中投放下了一台履带侦察机器人，然后通过VR系统进行远程操控。 “哗啦”一声轻响，减速伞打开，侦察机器人缓缓地降落。 成功到达地面后，这一台机器人抬头看了看挂在天空中的永恒夕阳，地上的植物触碰到后，纷纷缩了回去，连昆虫都躲进了地底深处。 这熟悉的一幕，给他带来了一种很奇妙的熟悉感。 履带侦察机器人继续向前方运动，一路上遇到了各种朴素的动物以及植物，格利泽星仿佛从来没有改变过。 几百万年前是这样，几万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再前边是一个地下城市的入口，里边生存的格利泽穿山甲，已经发现了这个来路不明的机器人，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看。 看到这些穿山甲，依旧生存在自己星球的时候，张远稍稍松了一口气。 “亲爱的格利泽人，你们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人类。”机器人发出了声音。 “人类？！”这几只穿山甲高声叫了起来。 “长官，他说他是人类？人类又回来了？” “请您等候片刻……” 很快就有高层领袖前来会见这一台机器人，这些穿山甲用乌黑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但并没有做出攻击性的动作。 张远察言观色，心中思考着：“看来后边的时光中，人类与格利泽人并没有交恶。” 仔细想想倒也很正常，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人类没有必要欺负对方。当初的人类也承诺，将这颗星球原原本本地还给他们，不会再干涉他们的生活。 而这些穿山甲也知道，人类的实力到底怎么样，所以现在倒也是客客气气的。 对于这些新一代的穿山甲而言，“人类”已经是非常陌生的一个名词了，但这个名词被广泛记录在历史当中。所以此时此刻，这些穿山甲一个个都在打量这台机器人，又看了看天边，似乎想要看清楚天上是否漂浮着一艘宇宙飞船。 “尊敬的人类朋友，您好。请问您来到这里，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这几位格利泽文明的接待者倒是很有涵养，一边做出了扫地的动作，这是他们的标准礼仪。 张远说道：“我就是想简单地拜访一下曾经的朋友们，看一看您的文明到底生活地怎么样，发展地如何，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很快就会离开。” 这些穿山甲讨论了一阵子，还是同意了张远的请求：“尊敬的人类朋友，这边请！我们欢迎您的到来。” 由于机器人的控制电波很难穿透到深层地底，张远并没有彻底深入。他只是简单参观了格利泽文明第一层地底的各种设施，学校、博物馆、工厂等等，又上了一会儿网，便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一个很普通、很常见的一级文明，几乎已经停止了进步。 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以资本主义为主体的文明，这一套制度还是从人类那里学来的。 一开始很好用，但现在已经反噬整个文明。 资本几乎完全异化了文化，格利泽文明最为古老的文化文艺，是真的优秀，能够让更加高级的智慧生命产生类似的情绪。 但现在文化，音乐，偶像都是资本赚钱的商品，无聊、无趣而又无知。 同时资本异化群众的追求，对于发展生产力，富国强民到只追求账面资产。此外，资本也异化爱情，让爱情逐步向资本靠拢。 全民变成精神资本家，为资本代言。每一个家族都在教育孩子要去大企业，崇拜资本家而不是科学家。 于是，这个文明也就到此为止了。 参观到这里，张远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 格利泽人没有战胜先天的旷野恐惧症，也没有改造自己休眠时间过长，清醒时间短的先天劣势；更没有奔向星辰大海；他们依旧蜗居在小小的地下世界，过着小富而安的生活。 即便他们知道曾经的历史，可是依旧过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没有奇迹发生。 唯一的不同是，失去了万能工厂，大部分的科技是他们自己研发出来的，所以不再嗑药了。 第八百二十一章 寻找人类分支 “这就是历史的轮回啊……” 张远到现在还是能够回忆起，当初那一批格利泽人下定决心，被成瘾性药物长久祸害后，想要改变自己文明，想要成为非平庸文明的场景。 可是，随着人口的一代又一代迭代，老一辈的逝去了，新一代的人口出生。数千年之后，所有的决心烟消云散，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 他甚至有点怀疑，一个文明的最终归宿，在一开始诞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很多。 宇宙的万事万物本身就是如此，由于热力学定理，万事万物会天然朝着熵增的方向倾斜。 改变是艰难的，变好是小概率的。说白了，没有发生奇迹，才是宇宙中的正常现象。 幸运的是，格利泽文明也已经一分为三，一个分支待在这里，另一个乘坐地球时代号而去，还有一个分支是新人类的附属文明。当然张远并不认为，当初乘坐地球时代号离开的格利泽人，能够比待在这里过的分支更好，想要摆脱自己的宿命，多么困难…… 反倒是新人类的附属文明，已经幸运地鸡犬升天，摇身一变，也同样成为五级文明了。 很快，张远将这些胡思乱想抛到脑后，问道：“您知道，住在卫星上的人类分支去了哪里吗？” “他们将卫星给挪移走了！” 想起这件事，这些穿山甲瞪大眼睛，仿佛在诉说一个不可思议的传奇故事。 这一颗卫星的搬迁在两千千五百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当初还闹出了好大的动静，行星级引擎绽放出了明亮的光芒。在大幅运动的过程中，行星系中的一些陨石都被改变了运动方向，有好几个大一点的陨石落到了格利泽星，砸出了一个个凹坑。 这一段故事，在格利泽文明的历史当中，有明确的记载。 实际上人类文明分支待在这里，一定程度刺激了格利泽文明的发展，刺激着这些穿山甲保持天文兴趣。他们还需要建设天文望远镜，来观察一下这个邻居到底在做些什么。 但自从人类搬走之后，这些穿山甲很快就堕落了。他们认为望远镜什么的全都无关紧要，因为这个种族本身就对星空没什么兴趣，他们就希望蜗居在地底里。 “只是很可惜，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这个方向是……” 张远将这一切记录下来后，便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他说道：“感谢提供的信息，这一台机器人就送给您的文明了。里边有我赠送给你们的小小礼物，愿您的文明永远进步。” 站在最前方的这只穿山甲惊愕了一下，紧接着连忙回复道：“也愿您的文明永远进步！” 这些星际礼仪，他们还是懂得的。而且他们还在好奇，到底是什么礼物。 没什么功夫欣赏这些格利泽人惊喜的表情，张远在飞船当中，断开了联系。 他现在的记忆库缺失，也只能够这些格利泽人留下一些有关银河系的简单消息，在这之中还包括了阿列夫文明的相关信息。 当然，那一台侦查机器人本身也算是不错的礼物了。即便凭借这个文明的实力，很难逆向破解四级文明的机器人，但有着参照物，总归是好的。 里边还储存了张远近年来编写的小说、曲子、音乐等等，对于张远而言，将自己的作品留给外星人，也算是一件有趣的事儿…… “再见了……这一次的分别可能是永别了。” “再见了！” 张远回过头，最后看了这个星球一眼…… 无声无息的星球，孕育了文明的场所。只是很可惜，大多数的文明并不争气，赖在母星的怀抱不肯出来，自我拘束在了母星的摇篮里。等待他们的命运，大概率是被更加高阶的文明同化，化为一个标准的智慧单元。 曲率飞船重新起飞，奔向遥远的星空。 按照格利泽文明的历史记载，当初地球时代号分支垒前进的路线，正是卡普坦星球的方向，这和张远的计算结果一致。 也就是说，地球时代号与黄金太阳号的人类文明可能处于汇合状态，重新形成了一个联盟。 这种汇合倒也不稀奇。 如果双方的人类分支，在科技难度越来越大的情况下，逐渐失去了前进的动力，那么汇合之后，相互之间重新竞争、合作，说不定又能够绽放出进步的火花。 这是对抗“沉沦”的一种方式。 再加上目前的星际形式越来越复杂，尽可能地抱团才是硬道理。即便张远，觉得这种抱团可能没什么用，一台银白色机器人就能把三级文明给一锅端了，哪怕拥有战星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但缺少足够信息的人类分支并不这样认为，他们或许认为抱团是个好办法。 不成为五级文明，永远不会认知到，五级文明的真正强大。 这种强大是一种质变，不是依靠数量就可以弥补的。 就如此，这一艘曲率飞船沿着一条条地宇宙弦，不停地寻找着。 一年，两年，三年…… 宇宙弦就像是蜘蛛网一样，分布在整个银河系，有的时候它很稀疏，有的时候它又相当稠密，其分布状态是随机的。张远只能够依靠飞船机动性，按照一个模糊的方向，一条一条地尝试，来来回回走了不少弯路。 宇宙实在是太大太大，哪怕是银河系的一个角落，依旧大的可怕。地球时代号的人类分支没有曲率技术，没办法走出太远的距离，但张远依旧不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搜索到，这种事情只能完全依靠运气。 如果这艘飞船的租赁时间快要到期了，还找不到这颗战星，也只能回去找地球文明了。 当然，寻找地球文明是最后的选择。张远并不希望将重要科技交付到沉沦者文明的手中……开发曲率科技需要强大的工业，大量优秀的工程人员，地球文明有没有这样的工业能力还是一个未知数。 对于这种高端技术，没有足够的工业能力，给了也是白给。 终于在第九年的时候，张远所在的曲率飞船，在宇宙弦附近发现了一只拥有战星的庞大宇宙舰队！ 这只宇宙舰队的运行速度并不快，大约是光速的1%，对于一颗庞大的星球而言，这个速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战星边上还有着许许多多的巡逻飞船，粗略地估算，起码有一百多艘！甚至还有五艘相当于泰坦级别的大型旗舰！ 只不过，张远并不能够确定，这些到底是否是人类的舰队。时间已经过去了长久，从外表上根本难以分辨出外星舰队与人类舰队的差别。 他也不敢靠的太近，去盲目截取无线电，毕竟现在只是一艘四级文明的小飞船而已。 为了保险起见，张远小心翼翼地发过去了一条信息：“未知的文明，你们好！我们是昆仑山文明。” 这一条信息是用人类最为常见的信息编码编写的，文字承载的形式是汉语，如果是外星文明，可能会难以分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如果是真正的人类，只要没有断了传承，就一定能够分辨出来。 所谓的“昆仑山文明”，自然是昆仑山人类分支的意思，这一点很容易理解。 张远耐心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第八百二十二章 银河泛人类联盟 银河泛人类联盟。 这个联盟由三个不同的人类分支组成，一是曾经位于格利泽581的地球时代号人类分支；另一个是位于卡普坦星的人类分支；还有一个是当初从环泰文明交易市场中，带回大量科技的舰队。 由于三方分裂的时间太过久远，形成了自己的身份认同，从政治层面的融合变得异常困难。大家都是三级文明，军事力量差不多，都觉得自己的文明才是最优秀的，能够率领整个联盟的进步，无论是民间情绪还是高层之间都有着这样的认知。 在这种情况下，三方势力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政治权力，依旧保持着各自的政治权利。 好在同源是人类，基因层面的融合没什么问题，政治上的一些纠葛并不影响民间交流，所以才拥有了重新联盟的可能。 “下面是关于共同军事防御的方案建设讨论，关于人类互守互助公约……” “在三年前，我们曾经遇到过一次星际海盗。那一次的军事行动，严重不及预期，甚至可以说糟糕透顶！我们在军事实力远大于对方的情况下，居然遭受了更高的损失……”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各方势力人心不齐，在发生战争时，大家全都想韬光养晦，让别人去出力，在这种情况下，还怎么打仗呢？ “就目前的这个联合方案，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坐在最前方的联盟主席裴明叹了一口气，现在三方的实力都差不多，联盟中没有一个主体文明，几乎每一重要的合作都要扯皮很长的时间。 就像地球文明时期的联合国一样，他这位联盟主席也就是个有名无权的职位。 幸运的或者不幸的是，目前星际局势越来越复杂，随着阿米巴派系的交易市场逐渐撤离，这一片星空的地缘政治出现了重大变化。 当权力出现真空后，必然会有一些文明愿意去填补。 这一片星空的星际强盗或者野心家倒是越来越多了，再加上阿列夫文明这个五级文明的出现，搞得每个文明都人心惶惶，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 所以了，大家不得不抱团，就算有一点矛盾，也不会闹到分开的地步。 会议室中的争吵又开始了，联盟主席裴明再次叹了一口气，站在身边的一位工作人员小声安慰道：“主席阁下，我们三方均有自己科技优势，所以这一份军事合作谈判，一时半会间不可能谈得下来的。” “说的没错，但是这份合作拖得也太久了。” 来源于格利泽星球的人类，拥有一颗战星，这就是最大的军事底气，现在大部分的人口都居住在星球上，包括其余两个文明分支的人口。 来源于卡普坦星的人类，也即黄金太阳号分支，拥有大量的飞船，军事实力也不错。 这一分支的人类擅长仿生学科技，他们的意识形态中，更加偏向于将自己仿生学改造。 从环泰文明交易市场回来的舰队，带回来了大量的先进科技，这些科技都是新人类文明赠与，或者直接从交易市场中买回来的，他们也有着属于自己的优势。 所以，三方一定程度互补，又有着竞争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又不想要放弃自己的政治权力，所以每一次的合作，各种鸡毛蒜皮的小利益都要扯皮半天。 至于地球文明那边……由于太阳系附近没有宇宙弦，想要航行过去变成了一件天大的难事。人类联盟实在是对此无能为力，也只能暂时将地球文明给放弃了。 “哎，拥有曲率技术，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件事啊……唯有成为四级文明，我们的行星堡垒才能够离开宇宙弦。可是，我们哪里去寻找两颗即将对撞的中子星呢？ “对于曲率问题，根本就没有任何头绪，环球加速器也没有获得太好的成果……” “不知道地球文明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吧。我们不是不想管，而是没有能力，数千亿的冬眠人口，我们怎么管？让我们去接管那些冬眠仓吗？” 一场会议结束，由于这一次的军事合作谈判地勉强还算顺利，所有的谈判人员心情比较放松，开始随意地聊天。 抛去那些政治上的麻烦事，基因同源再加上文化类似，平时的生活自然还算和谐，有许多平民百姓已经开始互相同婚了。而地球文明那边的糟心事，涉及到人类根本历史，所有的一切都被记录在教科书上，由不得不去认真思考，谁能够解决，谁就是历史级别的伟人。 “其实，我们人类还有一个分支。” “你是说昆仑山舰队吗？唉……他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些人谈论起昆仑山，明显不抱什么指望，这都已经是几十代人之前的故事了，指不定昆仑山人类分支已经沉沦甚至灭绝了。 人类联盟由三个不同的势力组成，探索深空这么多年，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他们深刻的知道，人类放在整个银河系，也就是平平无奇的文明罢了，在某个角落悄无声息地灭绝沉沦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 就在这个时候，位于战星上方的一个天文观测台处，天文学家们忽然接收到了一条信息。 这一条消息显得很奇怪，是用人类最为常规的信息编码书写的，翻译过来之后，居然是最为常规的汉语，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未知的文明，你们好！我们是昆仑山文明。】 一位负责人扯着嗓门大吼道：“你们确认是从外太空接受到的消息吗？而不是一场恶作剧？！” 这位天文学家毫不示弱，“先生，我们认为这一点还是弄得清楚的，绝对是外太空发来的信息！！” 这位负责人心中一愣，如果真的有外星文明在附近虎视眈眈，事情好像有点大条了。 “……赶紧把这个外星人找出来！不管它是不是用人类的语言书写的。” 天文望远镜一遍又一遍地搜查着，在空旷的宇宙中，搜索一艘小飞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时半会间还找不到。 一直到第三个小时，人工智能才发现了异常情况：一艘非常小的飞船，在宇宙弦附近和这些舰队平行地航行着，虽然这艘飞船开启了灯光，还是显得非常黯淡。 这些天文工作者有点傻眼，这么小的一艘飞船却能够跨越星际，说明它大概率是四级文明的曲率飞船。 四级文明！ 心头沉甸甸的，每个人都知道四级文明的真正分量。 当下里，这些工作人员不敢轻视，连忙将这方面的信息汇报给了上级官员…… …… 第八百三十三章 五级文明的经典标志 张远在飞船中耐心的等待着，过了老半天，对方才慢回复了一句：“未知的文明，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这条信息也是用汉语来编写的，他心中顿时一喜，说明这一支舰队，大概率是他所寻找的那人类分支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说道：“我们是曾经的昆仑山舰队，在这里寻找曾经的同类，人类。如果您是我们想要寻找的同类，我们希望能够与您进行外交接触。” 刚刚看到这一句信息，星球上等待的人类领导层就产生了掀然大波，有质疑的，有欣喜若狂的，还有忐忑不安的。 毕竟这一艘小飞船，表现出来拥有四级文明的实力……谁知道有没有大部队隐藏在后面呢？ 当然了，如果人类的某个分支，拥有了曲率技术，对于整个文明而言绝对的大好事。 “四级文明，昆仑山舰队已经成为了四级文明？！太好了，太好了！” “先不要妄下定论！” “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当初前往远方的昆仑山舰队，和地球时代号分支同源与格利泽581，更加亲近一些，这是必然的。 所以这一派的领导心底里狂喜，迫切想要见到昆仑山的人类。 但其余两个分支的领导层，心底里各有各的的想法，如果有一个四级文明空降，肯定变成了联盟的领袖，他们必然会失去一大部分的权力！有的人愿意，又有的人不愿意，各种杂七杂八的心思一下子全都出现了。 不得不承认，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生物。看到同类比想象中的更加强大，每个人都产生了不同的心绪。 不过讨论了一阵子，众人还是决定邀请这一艘小飞船来参观他们的战星。至少对方已经主动表露身份，表现出了自己的善意。 只要做好相关的安全准备，他们认为，凭借一颗战星的体量，保证还是绰绰有余的，哪怕对方是四级文明，也不可能无伤拿下一颗星球。 而且如果对方真的是曾经的人类，沟通的好处远远大于坏处。 …… 就这样，张远接收到邀请之后，很快就决定登上这颗行星堡垒参观参观，即便这样做会带来一定的安全隐患。因为目前这艘曲率飞船的战斗力不高，却又是四级文明的曲率飞船，对于三级文明而言，还是有一点吸引力的…… 当然了，仅仅凭借数字病毒，张远就算孤单一人，也并非没有战斗力。 很快，在对方的指示下，曲率飞船缓缓地降落到地面。 “昆仑山的人来了，做好警备！” 负责安全警戒的士兵，瞳孔缓缓放大，他们已经被上级下达了任务，在通常情况下不会开第一枪，否则便成为了外交事故。当然，必要的警戒还是得有。 这位队长呼吸略微有点急促，瞳孔放大，静静地盯着这一艘飞船。 只不过，展露在眼前的景象有点儿奇怪……他们惊讶地看到，飞船里边居然出来了一个很奇怪的智能机器人！ 几位负责观察的技术人员，从电脑中对比了以往的资料，这种机器人，似乎在曾经的星际交易市场中看到过…… 而且这种飞船，似乎也是星际交易市场中的飞船。 “相似程度在90%以上！” 这个联盟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当下里，有些观察员就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想法。 “阿米巴派系的市场中，曲率飞船是可以租借的。他们应该是租用了一艘曲率飞船吧？” “难道他们还没有成为四级文明？” “或许吧……曲率科技没得了。” 大伙的心情又是失落又是矛盾，这种感觉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 “您好，我是银河泛人类联盟的时任主席，裴明。”走在最前方的裴先生看到飞船上仅仅下来一台机器人的时候，也是心中微微一惊。 人类呢，怎么没有人类？ 紧接着，他心中又产生了一个可能，是飞船内部的人不放心，所以派遣了一台机器人前来侦查。 其实也没什么，能够理解。 “你们好，我是曾经的昆仑山舰队，现在的银河进步主义联盟的一员，张远。” 张远看到那些人类的样貌时，心中便放心了大半，这些家伙的确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分析出对方的神色后，他说道：“你们不要感到惊讶，这一艘飞船中的人类，仅仅只有我一人，并没有其他的成员。我目前的状态，已经将自我意识传送到了机器人身上，来到这里的正是我的本体。” 站在最前方的领导层就更加吃惊了，将自我意识传送到了机器人身上，真的假的？ 他们感到有点儿尴尬，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待一个奇怪机器人……难道要和机器人握手、寒暄吗？ 另一方面，他们听说，眼前的这位已经将自我意识传送到了机器人身上后，纷纷想到了一个更加离奇的可能…… 不是四级文明！ 数字化改造，这是五级文明的经典标志！ 真的假的？这玩笑似乎开的有点大。 “您……只有一个人吗？”裴明咽了口唾沫，不敢置信地问道。 他们的联盟，还真的没有接触过任何一个五级文明，只是听说过一些神奇的故事。 张远说道：“暂且可以这样认为，我们的舰队在遥远的三千光年以外，我们打算前往银河系的边缘地区，很可能不会回来了。” “我通过阿米巴派系的超光速通讯系统来到这里，打算拜访曾经的人类分支，现在终于寻找到了你们了……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想要了解你们的生存状态，不知道你们是否方便。” 张远并没有任何隐瞒，因为这些都是他正要做的。 这些接待人员再次愣了一下，后方的技术人员正在分辨张远所说到底是真是假，幕后领导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毕竟对于整个文明来说，再怎么小心都是必要的，总不可能张远说什么，他们就直接相信。 裴明压下心中的震惊，又从耳机中接到了后方讨论出的结果，他做出一个手势道：“这边请，承蒙您的分支遗留下来的科技，我们这些年发展的还不错！” 第八百三十四章 地球文明的近况（二合一） 张远看到了行星表面忙碌的机械，以及来来往往的飞船。 通过电子眼可以发现，有一些武器似乎开启着，正在若有若无瞄准他。 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换做是新人类文明面对一个陌生的外星人，也会做出类似的选择。 但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张远还是用操控者数字病毒，悄无声息地感染了大量的电子设备。如果对方真的发动攻击，瘫痪掉大半颗战星还是没有问题的。他目前的身体只是一具四级文明的机器人，其性能远远比不上银白色机器人，不过数字病毒算的上是降维打击，是低级文明难以防备的一种攻击手段。 当然了，如果对方只是戒备，没有太大的恶意，那么双方自然相安无事。张远也没兴趣故意显摆来威慑对方，毕竟他的主要任务还是外交考察，能和平还是要尽可能地和平。 这一战星的体量，比山海号稍稍大一点，有许多工程依旧处于轰轰烈烈的大建设状态。 工人们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一个处于发展状态下的联盟，就算有一些内部矛盾，也能够掩盖住。矛盾从某一方面也是进步的动力，前提是整个社会有足够的勇气去纠正这些矛盾。 在步行的过程中，人类联盟的主席裴明向着张远，大致介绍了目前的情况：“我们目前拥有36亿人口，是三个人类分支组成的联盟。如果算上您的人类分支，再加上地球母文明，人类实际上有五个不同的政治势力。” “36亿，人口很多啊！” “您那边的情况呢？”裴明若有若无地试探着。 张远叹了一口气道：“实际上我们的昆仑山分支，到后边又一分为二，一个名叫璀璨银河的舰队已经灭绝了。那一次的灾难，大概丧失了六千万的人口。目前我们的联盟拥有三颗战星，人口数量大概是十个亿。” “灭绝了？”周边的这些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好奇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 而且听到三颗战星的时候，耳朵又纷纷竖了起来。 张远又说道：“灭绝的原因是因为虚拟世界技术，他们并没有利用好，于是便灭绝了。” “是啊，虚拟世界技术，的确很危险。”裴明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那么昆仑山分支未来的打算是……” 张远道：“我们并不打算加入人类联盟，因为双方的距离实在是有一些遥远，最主要的是，我们已经组成了属于自己的联盟，由多个不同的外星文明组成，拥有了前进的方向……如果在未来，有机会真正见面的话，倒是可以真正的交流一番。” 其实三千光年对于目前的新人类来说，并不算太遥远，如果真的要过来，还是会过来的。主要原因还是新人类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前进方向，见识过这么多伟大派系的邀请，张远已经将自己的眼界扩展到了更加遥远的星空当中。 “一个外星联盟吗？” 在场的各位其实非常好奇张远目前的状态，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问出口……他们想要发问的问题是在太多太多了。属于自己的联盟，多个不同的外星文明，又是怎么样的呢？ 而且他们还怀疑，对方已经进入了五级文明的状态。 任何关于五级文明的话题，都是神秘的，他们只能靠胡乱猜测。他们连四级文明都没有达到，更何况五级文明了，这件事情实在是过于遥远了…… 跟在后边的几位科学家代表也是欲言又止，琢磨了半天，并没有说话。毕竟对方初来乍到的，总不能够直接询问对方的最大机密，这样会显得有点儿不怀好意。 还有一些心中打着歪主意的，也只能够憋在心里，五级文明听起来实在是有点恐怖，只不过一部分人心中还是有点儿将信将疑，他们并不会完全相信。 最终还是张远观察到了他们扭扭捏捏的神情，他略有点好笑地说道：“你们可能非常好奇我目前的状态，首先解释一下，这是通过超光速通讯意识上传后的机器人模式……是宇宙弦附近的信息前哨站，阿米巴文明的交易市场自动给我安排的身体，并不是我自己选择的。” “……真的已经成为五级文明？” “的确，我们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思维改造，迈向了五级文明的第一步。” “斯……”张远听到了，一片无意识间倒吸凉气的声音。 五级文明啊，太遥远了…… 当这个事实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类都愣愣地站在原地发呆。 就连幕后的真正领导层都呆愣着，有点儿怀疑，又有点儿相信。他们再怎么分析，张远也不太可能有撒谎的动机……难道孤身来到这里诈骗，不太可能啊！ 紧接着，有一小部分人心中一片狂喜，如果有一个五级文明作为整个联盟的后台，什么星际海盗，星际野心家都是些狗屁，一根腿毛就能够把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给压死了！ 就连对抗阿列夫文明，都不是不可能。 可是，昆仑山分支怎么就突然间成为五级文明了呢？ 裴明压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旁敲恻引：“这肯定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故事啊……” 张远继续说道：“只是很可惜，超光速通讯的传输费用非常高。我将自我意识传送过来的时候，抛弃了绝大部分的知识数据库，所以不能够帮助你们太多。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考察同源的人类，了解你们的历史。” “我们还有一些传输空间冗余，您的联盟在这之后可以选择几样关键性的技术，譬如说，曲率科技、延寿科技、亚原子材料或者是人工智能相关，这应该是我们能够尽到的小小帮助。” “真的？！曲率技术？”一句老教授在激动之下，无意间脱口而出，心中的惊讶又变成了狂喜。 他的脸色迅速红润起来。 曲率科技，他们居然能够免费得到？！ 是的，一个真正的五级文明啊，就算是手指缝中漏出的一小点知识，就足够他们受用的了！ 虽然整个神色很快就被掩盖了下去，但大伙眼神中的光彩却难以掩饰。 他们真正知道其中难道价值。 张远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回答道：“当然是真的，等这一次考察结束后，我们需要前往信息前哨站，就可以远程传输这方面的数据了。” “放在以往，可能还有曲率不扩散条约，但现在阿米巴派系即将推出银河系，也不会有违约的风险了。” 不多时，人群来到了一个会议室当中，算得上是整颗星球最为高端的会晤房间。 气氛已经活络起来，看到张远比较好说话，大家开始不像原先那样小心翼翼。 “关于您的联盟……是怎么样的状态？” 张远道：“银河进步主义联盟，其中的主体文明是人类，拥有政治、经济、科技的主导权；还有一大组成部分，是一个名叫半球文明的物种，也应该也算是五级文明吧，双方彼此之间有竞争，并且能够指出对方在思维改造中难道漏洞。我们还拥有一个附属文明，格利泽穿山甲，此外还有两个智力程度不高的蜂巢智慧，再加上一些智慧植物……” “基本的组成就是这样。” 张远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目前的联盟组成，特别是听到半球文明的神奇故事时，所有人都是一愣一愣的，银河系中居然还有这么疯狂的文明！ 人类……做不到。 “您目前的状态，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够详细解释一下吗？”过了几分钟，几位闻讯赶来的科学家眉飞色舞，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远来之不拒地回：“我目前正处于两百倍的思维加速状态。实际上我只用了正常人的思维速度与你们交谈，另外的一百九十九倍的思维，正用于写作当中……我将过去昆仑山舰队的历程，写了一本小说，估计再过几分钟就能够完成了。” “再加上过去几年里创作的艺术作品，一并当做小礼物送给你们吧。” 这种神奇的状态，让会议室里的众人再次惊叹。 每一个人的个人终端都接收到了张远发送过来的数据，为首的一本小说，名称叫做《深空之伟大舰队》，随便翻了几页，中间还有各种精致的插图。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开始分析这些文学作品，文化这种东西是很难伪造的，这些小说能够一定程度证明张远的人类身份，减少人们的疑心。 “您……您写完这本两百万字的小说，用了几个小时？” “具体地说，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他们能看五分之一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人家却已经完成了一本小说。 “你们完成一个常规研究课题，也只需要几个小时？！” “按照目前的情况，差不多是这样。当然如果是现实中的实验，还是需要时间的。” “不需要休息？不用吃东西？” “通常情况不需要，绝大多数事物的快乐程度可以自行调节。其核心目标依旧是发现、探索新鲜事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几位年纪比较大的专家喃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大伙都有点儿麻木。 他们也有着类似于思维加速的研究课题，不过还处于虚无缥缈的阶段……这种事情实在是遥远的有点过分了。 会议室中一时半会有点儿冷场，即便有许多问题要问，又有点问不出口。这些专家都是要脸皮的，这种情况就好像在大学教授面前请教100+100怎么计算，有点儿羞耻。 看到众人恍惚的神情，张远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人类最终还是得依靠自己，我们已经渐渐抛弃人类本身的身份，开始了修改自己思维的过程。” “我们并不知道未来会把自己修改成什么样子，或许会让目前的人类觉得异常厌恶。所以在此时此刻，勉强还算是人类的时候，给与你们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未来，我们并不一定会这样做了。” 趁着这段聊天的时间，又有几位幕后的领导赶了过来，纷纷向张远问候寒暄。 他们已经将张远发送过来的电子信息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里边是关于昆仑山舰队的旅程，再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小说、音乐。看到这一幕幕的时候他们这才放下心来，眼前这个机器人体内，的确拥有着类似于人类的智慧，不像是别有用心的外星文明伪装的。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幕后领导也沉不住气了，由于他们拥有更大的权力，聊天的内容也更加深奥，开始询问一些文明方向上的内容，一些可能存在的陷阱。哪怕是只言片语，都是非常有价值的。 再接下来，张远参观了这个联盟的博物馆，各个工业场所，了解了其具体的历史。 实际上，比起昆仑山舰队的经历，这个人类联盟的历史倒是简单了许多，也就是各个不同的分支不断地发展之下，几乎挖掘完了自身的潜力。 为了避免技术大停滞，大家又费劲千辛万苦联合到一起。再加上昆仑山舰队曾经反哺过好几次的科技，在这些前提下，这些人类分支才保持着还算不错的活力。 在这个博物馆中，张远也看到了地球文明的近况：地球文明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的确，太阳系中的人口太多太多，改变太困难了。 光是冬眠人口达到千亿计，人们都通过冬眠来逃避事实，所以早就已经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地球文明的政府，曾经想用法律来禁止冬眠，甚至打算同构技术手段，抛弃这部分冬眠人口，因为维护千亿级别的冬眠装置，成为了巨大的历史包袱。人们必须要消耗巨大的生产力，才能维护冬眠仓的正常运行，如果不维护，里边冬眠的人将会出现死亡。 结果因为这些法律，太阳系中爆发了一场非常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算得上是星际大战！ 那一场内战破坏了数以十亿计的冬眠仓，也意味着数十亿人口的死亡，这是极为严重的人道主义灾难！ 内乱结束后，这一段历史被后人称作“黑色历史”。博物馆中有着明确的记载。 可是即便出现了“黑色历史”，大量的冬眠人口问题依旧没有被解决，地球文明还是处于泥潭当中，处于一种难以自拔的状态…… “原来是这样……都这么久了，还是这样子吗？”目睹这些历史的时候，张远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百年前的历史……” 联盟主席裴明说道：“至于地球文明的现状到底怎么样了，我们也不太清楚。您知道的，太阳系附近没有宇宙弦，就算是我联盟最高速的飞船，来回一趟也要数百年的时光。” “还处于资本主义时代的地球文明，也没有太多的经费，来通过超大型脉冲装置来发送消息。反倒是我们这边时不时发送一些信息过去，反正只是浪费一点生产力而已，并不算什么……可是，我们得到的回复并不多。” “总而言之，区区百年的时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在人类联盟当中，有些专家私底下甚至认为，当初如果的星际战争更加严重一点，把千亿级别的冬眠人口全都清除了，反倒能够丢下历史包袱，地球人现在能够过的更好一些。 但这种想法违背了人道主义，所以也只是私底下想想，不可能说出口，没有人能够承担屠杀千亿人口的罪名。谁提出这个办法，网络中的骂声将会无数，以后的政治生涯就全都完蛋了。 另外一位高层领导叹气道：“所以了，这个问题，对于地球文明而言，或许永远不可能解决地了……这个冬眠的口子，一开始就不应该开啊。” “一步错，步步错，很难补回来了。” 张远点了点头，无论是这个人类联盟，还是银河进步主义联盟，都严令禁止随意冬眠来逃避事实。 那么使用虚拟世界技术呢？ 如果把冬眠人口，大批量地上传到虚拟世界当中，或许能够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当初的璀璨银河号分支，就把自己装进了电脑当中。虚拟世界技术只要足够强大，其实装多少人都没有问题。 第八百三十五章 网络上的一面 思考到这里，张远直接将这个想法提了出来：“当初我们在环泰文明的交易所当中，留下了一些关于虚拟世界技术的机器，您的联盟应该已经拿到这些机器了……请问关于这方面的技术，您的联盟发展地怎么样了？是否用它来实现人口素质的正循环？” “是否思考过，利用这项技术，来解决地球文明的冬眠问题？” 所谓的人口素质的正循环，指代的正是超凡者计划。虚拟世界技术，是能够实现永生的科技，用的好与不好，差别很大。在没有足够强大的社会制度面前之前，完全的永生是对文明的灾难。 面对张远的提问，裴明连忙说道：“虚拟世界技术我们已经良好地应用了起来……具体的介绍在博物馆中有描写。我们知道这是黑色的科技，所以使用起来非常小心翼翼。” 张远微微点头，当初把这门技术留在交易市场，其实还有一种考验的意思。能够花费数千年时间，费尽心力赶到交易市场的舰队，说明有着先进的动力，想要彻底沉沦还是相当困难的。 “……关于用虚拟世界技术来解决地球文明的难题，我们也有想过，通过运输飞船发送几台机器过去，就算耗费的时间多一些，也是能够到达的。但我们最终认为，方案失败的可能性极高，所以并没有实施。” 裴明做出几个手势，说道：“第一，地球文明的联合政权，是多个国家组建起来的，国家的数量到现在为止，依旧有一百多个，各个星球拥有自治权利。您知道的，国家越多，其中的利益关系越复杂。我们的联盟只有三个文明，某一些合作都非常困难，数百个国家，想要联合起来完成某件事，简直难以想象……除非我们直接打过去，成为他们的敌人，他们才有可能联合起来。” “再加上一些星际资本，还要依靠冬眠仓来实现盈利，这些星际资本的势力极大，掌握了不少权力，资本与政治勾结在一起。这也正是冬眠法案到现在还没有废除的原因之一。” “我们的泛人类银河联盟只是一个三级文明，虽然实力远远强于地球人，却只能依靠宇宙弦来进行星际航行，不可能大部队全部过去，我们顶多派遣几艘飞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在没有足够影响力的情况下，我们提出的建议，他们并不会直接听从。”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是长吁短叹，人类分支当中，有这样一个不求上进的文明，他们心中自然是很不爽的。 而且这个文明还是人类的母文明，从道义层面，还是要想办法管管。否则历史上永远有这样一笔记录着，教育下一代的时候，永远要提及这一点。 但不爽归不爽，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在这里远远地喊几句话，或者派遣几艘传递消息的飞船，对方根本就不理会……这就是事实。 除非把联盟的战星开过去逼迫对方，但太阳系附近没有宇宙弦，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这也是整个人类联盟不太愿意的地方，帮对方一把倒是没问题，总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吧。没有宇宙弦，他们的战星，根本不能够动弹了。 这一点，张远也能够理解，首先得管好自己，然后才能管其他人。他不可能要求这个联盟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去帮助地球人，这是不可能的。 裴明继续说道：“哎，虚拟世界技术，毕竟是黑色的科技……我们能够将它利用到正确的道路上，但地球文明却不一定，甚至有可能带来更大的危机。使用这门科技，总归会有一些波折，如果我们直接用飞船，将机器发送过去，可能会造成灾难性的危害。” “所以我们经过详细论证后，这一方案便没有实施。” 张远点头，认同这一说法，地球文明目前的状态，肯定没办法完美利用起来，说不定虚拟世界技术，变成了私人盈利的工具，又或者催生出了统治全人类的永生者，阶级永久性固化，这些更加糟糕的结果并不是不会出现。 反倒是人类联盟借鉴了昆仑山的“超凡者考核制度”，也是长久保持旺盛活力的原因之一。只要有合格的超凡者存在，想要彻底沉沦还是比较困难的。 他们也会维护整个联盟的秩序，推动文明的进步。 张远道：“如果，您的联盟拥有了曲率技术之后呢？” 裴明略微有点喜悦地说道：“如果有足够的力量，我们必然会想办法尝试着管一管……毕竟这涉及到了广义层面的道德。这一点我们可以打包票，如果不是太麻烦，我们肯定会想办法。” 其余的领导也纷纷赞同，只要不是太麻烦，他们还是愿意去做的。 有了这句话就足够了。 再接下来，张远又参观了这个文明的科技展览馆以及各所学校，了解到这是一个标准的三级文明，其科技实力与新人类一开始遇到的半球文明差不多。 在接下来的时间当中，他又拥有了浏览互联网的权限，还参与了一些工程项目研究，即便缺失了一些记忆，不还可以现学现用吗？ 张远不需要睡觉休息，24个小时超长待机，超高的研究能力，很快就让一些科学家连连惊呼。 他还能够将自己的意识直接接入互联网当中，进行200倍速度快速浏览。 不多时，张远发现网络上已经有网友正在讨论这件事了。 “号外号外，听说昆仑山分支的人类，跑到我们的星球上了！仅仅只有一人来到这里！” “真的假的？想起来了，昆仑山舰队是非常久远之前，分裂出去的文明分支吧？他们来到了我们的星球？” “是地球时代号分支，分裂出去的，我们以前同源呢，嘿嘿。”发这条帖子的，一定是地球时代号的网名。 “小道消息，他们租借了交易市场的曲率飞船，寻找到了我们。他们已经是五级文明了！” “五级文明？坚决不相信，如果说他们是四级文明，我还是有点相信的。” “曲率科技怎么说？如果他们真的是四级文明，岂不是可以幻想一下？” “不不不，他们是五级文明，曲率科技直接赠送。” “真的假的？” 这些网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人类联盟并没有大肆报道这件事，但是也没有彻底封杀这方面的言论，反而处于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最后，还是经过张远的同意后，他们才在官方网站上发表了一句话新闻。 不过字数越少，事情越大，昆仑山人类分支的造访，想隐瞒也隐瞒不住，很快就引发了民间巨大的热情。 人们都想知道昆仑山分支的人类到底生存的怎么样了，拥有几颗战星，科技程度如何？ 想知道，迫切地想知道！ 对于各种记者的邀请，再加上乱七八糟新闻访谈，张远几乎是来者不拒，表现出了最大的善意。五级文明的能力自然超出了三级文明的想象，即便这一机器人的性能并不强，张远的各种能力还是让所有的民众惊呼不已。 两百倍的思维速度，模块化的思维方式，一切的一切都引发了巨大的舆论浪潮。 其实，张远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表现欲望，而是为了刺激这个联盟。 眼界不同，所作所为也会有所不同，当人类联盟接触过五级文明，知道它真正的强大之处，自然会朝着这方面努力。 “……其实我们的许多尖端科技，都是昆仑山那边赠送的，不要不承认。虚拟世界直接是对方赠送的，关于曲率科技的线索，就是昆仑山分支留下来的，但是很遗憾，我们到现在也没有破解其中的奥秘。说不定这一次又要抱昆仑山的大腿了。” “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会抱大腿！” “有点不甘心啊，还以为我们已经发展的不错了。” “别人还有3颗战星呢，不知道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作假的？开发战星的难度，对比起五级文明，就是个屁！” 网络上的评论，其实很能够反映出这个文明的一些特性，也能够看出整个社会的群体智商。 像半球人的网络就比较单调死板，就如同他们的性格；格利泽人的网络全都在讨论数学，要是不懂一些数学梗，完全无法融入；人类的网络相对而言就更加丰富多彩了，有正经的，傻屌的，认真分析的，阴阳怪气的…… 根据各种低级文明的社会学调查，网络上戾气越多，说明社会越不公平，人民的幸福感越低； 如果在一个正经问题中，抖机灵的回复，点赞数多于认真回答的，说明社会正在偏向娱乐化…… 如果想当娱乐明星的人口正在升高，说明社会阶级固化的程度加深，明星成为了仅有的几条上升路径之一。 基本上就是这些规律，也有少量能够跳脱出这些规律的文明，但是数量极少。 网络上的一面，才是整个社会更加真实的一面。 第八百三十六章 再见，人类！(7000字大章！） 张远津津有味地网上冲浪了半天。按照规定，他目前没有发言的权限，仅有浏览的权限，不过这样也足够了，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去了解这一个人类联盟，反倒能够看得更加清楚。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儿。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这里的网络气氛有点类似于“地球时代号”刚刚出发时，地球文明的气氛…… 还算不错，是一个有点上进心的文明。 但是对比起新人类文明，还有着一定的进步空间。 网络上各种话题都有，还有很多人正在讨论战星的开发、飞船的建设，关于虚拟世界的人口筛选，如果真的拥有了曲率技术之后，如何解决地球文明的难题等等。 有的人认为应该直接打过去，接手对方的政权，拥有了曲率技术，又拥有一颗战星，碾压地球文明不再话下。还有的人觉得，应该通过政治手段来解决这方面的问题，武力并不可取。 就张远本人来说，地球文明那边，能够解决的就尽可能地解决一下；如果实在不能解决，地球人不愿意，那么也是没办法的一件事。 强扭的瓜不甜，如果地球人自找堕落，那么其他的文明又能够怎么办呢？这就好比如果一个人自甘贫穷，其他人又能怎么帮他？ 总体而言，这里的人们的发言比较有礼貌，戾气不算大，理智程度还不错，群体智商大概在100左右。 张远叹了一口气，一个正常的，没有太多奇遇的三级文明正是如此，科技处于长久的停滞状态，只能依靠各种大工程来进行“续命”，期望能够用时间，去积累出不错的成果。 但如果想要长期保持这种平衡状态，是很困难的，在停滞过程中，群体智商会慢慢下降。 宇宙最大的道理就是“运动”，不上则下。对于人类的意识形态而言，如果长久没有科技进步，人民群众会渐渐堕化，许多人会觉得反正科技已经不怎么进步了，自己偷懒一下，也没什么。 但要是每个人都这样想，就算是超凡者也很难阻挡这种堕落趋势。 所以了，这种危险的平衡态，谁都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唯有科技的不断进步、发现一些沉沦者，让民众接受教育等各种因素，才能够将其继续保持下去。 “获取了我们馈赠的科技，应该能够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吧。” …… 就在张远考察这个人类联盟的同时，一场内部的机密会议出现在这颗星球上。参加这场会议的全都是三个文明分支的领袖，拥有实权的领导。 而会议地点放在战星内部，最为安全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任何高科技设备，唯一的优点就是安全。 “开门见山吧，你们对那个昆仑山分支的来使，怎么看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说道。 他坐在圆形会议桌面对大门的方向，脸上的表情不怒自危。 “暂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也不像是外星人假扮的……如果真的是外星人假扮的，我们甚至揣摩不出对方这样做的动机。” “对方的确很友好，能力也很强，帮我们做出了不少结果。简单地估算，一个人的研究能力，超过我们这边六百名顶级专家！” 六百名？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脸色一变。 张远的这一番做派，看上去就是来打个招呼，寒暄几句，完全是出于同源人类的情谊。如果非得按上一个阴谋论，他们还真的想不出一个合理的逻辑。 “那艘曲率飞船，真的要放走吗？一艘现成的飞船啊……还有，这位五级文明的改造者，能不能扣压下来，研究一下？”其中一位领袖有点不甘心地说道。他们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曲率技术，没有曲速永远只是三级文明。 虽然张远声称会将曲率科技传送给他们，可是最终的结果谁知道呢？ 对于他们而言，这艘现成的曲率飞船是实实在在的。 再加上张远本人，也是实实在在的。 “老唐啊，这艘阿米巴派系的飞船，我们真的敢抢？抢了会惹多大的麻烦？而且对方未必没有反制手段，其中的风险，你应该知道的，不合算。” 阿米巴派系虽然正在撤离银河系，但是整个撤离的过程会持续数万年的时间。 短期内，这个派系的影响力依旧存在。 “而且仅仅只有一艘飞船，就算得到了，逆向工程的难度太大了，几乎不可能破解的。更何况，昆仑山分支比我们强大得多……何必得罪对方呢？” 讨论到这里，地球时代号人类分支的领袖也站出来说话：“各位，先听我说一句。这位张远先生，的确表露出了足够的善意。他甚至允许我们的科学家，上曲率飞船进行一系列的考察。反正，我绝对不赞同抢飞船或者扣押人质这一类恶劣行为。” “坚决反对！” “我们真的惹恼了同源是人类，抱有善意的五级文明，这是多蠢的一件事？得多蠢的人才会想出这种方案？” 会议室中沉默了片刻，又有人说道：“对方真的会送我们曲率技术？你就知道对方抱有善意？” “不知道，但是他们费劲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总不可能专门来向我们炫耀吧？” “方教授，你们那边这么看待？” 方教授带领的团队，这些天与张远接触了很多，早就已经被超高的思维速度给折服。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这绝对是一个比我们强大了数万倍的文明。我们才能够一年完成的东西，对方一天就完成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这里有什么值得对方觊觎的呢？” “把对方扣压下来，帮我们研究？那也得对方愿意啊？” 另外一名领袖不怎么放心的说道：“如果对方不是昆仑山分支，是外星人假扮的呢？” “看上去不像……如果对方真的比我们强大，看中了什么，直接掠夺就算完事了；如果对方比我们弱小，什么阴谋诡计都没有用……反正对方不可能比我们弱小！我说的是事实！不要讨论什么阴谋论了！” 就在众人脑洞大开，彻底发挥想象力的时候，坐在中间的老者咳嗽了两声，发声道：“既然各位都不准备针对这个有点奇怪的昆仑山人类，大家就不要想这么多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得承认自己的弱小。” “下一个话题，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技术？到底派遣哪几位代表，去所谓的信息前哨站？” “这10人必须要做好相应的准备，也要做好承受风险的觉悟。” 这个话题自然是大伙更感兴趣的，很快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张远在这个人类联盟待了六个月的时间，日子过的很舒服。 这个人类联盟对比即将成为五级文明的新人类，毫无疑问平庸了许多，但对比更多其他的三级文明，精神面貌算得上不错的了，在未来还有着一定的进步空间。 在这期间他还帮助这边的人类，升级了一下辅助大脑技术，算得上是不错的技术突破。 记录下所见所闻，考察的差不多了，张远最终发出了自己的邀请：“亲爱的同胞们，我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有六个月的时间了，对您的文明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我想带领一些代表前往阿米巴派系的信息通讯站，向我文明汇报一下情况。” “到达那里之后，我们会赠送给你们一点小礼物，特别是关于科技方面的。请您的联盟派遣一些能够决定的知识分子，十个人相应的科学家或者相关领导即可。” 来了！ 这一条邀请终于让人类联盟的所有高层领导都兴奋了起来，他们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经过精心挑选之后，三个人类分支各派了3人，再加上联盟主席裴明，也参与到了这一次的活动当中。 其实，联盟主席的职位没什么实质性权力，只不过名气大了点，在民间层有点影响力。但如果三方的代表真的因为某些难以决策的东西吵得不可开交，他作为中间人调节一下也是不错的。 决定完毕后，张远带着这10名人类，重新登上曲率飞船。 这些人还是第一次乘坐其他文明的曲率飞船，对此都是好奇不已，东摸摸西看看，又有点儿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它给弄坏了。 其中一位教授叹气道：“我们的科学家已经考察过这艘飞船了，其他的设备倒是没什么，就算质量有点差距，也不是不能追赶。但对于曲率引擎就无从下手了，哎，据说逆向工程是不可行的。” 张远说道：“是的，想要通过逆向工程破解曲速难度极高。如果有一千艘这样的飞船，或许可以尝试一下拆解一下，只有一艘飞船，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张先生，您文明最先进的飞船，比起这一艘，如何？”有人好奇地问道。 “速度上差不多，全都能够达到10倍光速，但我们最优秀的飞船，整体来说机动性比这艘飞船更强一些。” “十倍的光速啊，啧啧……拥有了曲速之后，能够去多少地方啊！” 众人畅想起以后拥有曲率技术的场景，心态就更加复杂了…… 张远看到这些人在飞船中略有一点拘束的样子，说道：“我们随意的聊聊吧，反正飞船也不大，就只有这么几个人，没什么好客气的。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度过很长的时间。” “在这之后可以冬眠，也可以保持清醒……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冬眠，因为要1年零2个月才能够到达目的地。” “星际旅程其实很枯燥，这艘飞船太小，没有什么娱乐功能，连个健身房都没有，太容易无聊了。” “张先生，您不需要休息吗？” 张远恢复道：“我目前的状态，可以自己给自己找乐子，随便一个课题都能够研究，并不会感觉太无聊。至于休息……一般情况下不会选择休息。” 裴明感慨道：“这真是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啊，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走到这一步。这种一动不动，持续工作一年的状态，实在是难以想象。” “到底是好还是坏，有些时候，目睹这种状态，我还是会隐隐产生恐惧。” 众人熟悉了之后，发现张远其实相当好说话，开始众说纷纭，气氛逐渐热闹。反正飞船中也就这么一点空间，如果不聊天，也实在太无聊了。 “恐惧？为什么会恐惧，我反倒相当羡慕这种本领。如果以后真的能看看昆仑山的人类分支，那该多好……还能彼此间交流一番。” “可是，你愿意抛弃大部分的情绪，重新去建立新的哲学机制？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双方已经分成了两个不同的思想派系，张远笑了笑，这和新人类文明没什么两样。 张远笑着说道：“关于思维修改，这一步并不好走，我们会给你们提供一些信息。但是要知道，我目前的状态，已经缺失了人类的一部分情绪，和原先的自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你们愿意这样做吗？不仅仅是你们，还包括社会上的广大群众，都需要做出这个选择。如果大部分人反对，这个计划也没办法成功。” 众人默然，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过于遥远了…… 曲率飞船缓缓地起飞，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类联盟的视野当中。 看着窗外的星光逐渐消失，裴明心中有点儿紧张，他又问道：“五级文明的优越性到底有多大？对比四级文明……双方有一战的可能性吗？如果我们的联盟，遇到五级文明，最终的结果会怎么样？” 这是大家非常关心的问题。 张远回答道：“只能说，两者没有办法相比较。如果您的联盟遇到了五级文明的真正舰队，可能在几个小时内就会溃不成军。” 几个小时？！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了预料，他们可是拥有战星的三级文明啊，怎么可能几个小时被灭？！ “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是一种质变。” “一百个四级文明联合起来，也打不过真正的五级文明。其实，四级文明还打不过五级文明的一个探测器，随便一个数字病毒，四级文明就瘫痪了。” 说到这里，张远讲述了新人类与阿列夫文明探测器对抗的那一场战争。 “打起仗来，优越性表现在两点：第一是思维加速，一份同样的数学试卷，超人类一分钟不到就完成了，结果普通人类刚刚看完第一道题目。在战争当中，变成了压倒性的反应速度。” “宇宙战争破坏力极高，很可能会在短期内结束，堪比人工智能的反应速度，必然是有好处的。” “第二是思维跃迁，这一艘飞船中的机器人，全都可以进行意识上传。也就是说，我能够随意的远程操控任意一台机器人。” “一艘飞船的体量，这一优越性其实体现不出来。但如果放大到一颗星球，优越性将会无比突出！我可以从星球的这一头，远程遥控到那一头。” 裴明认真地点头道：“明白了。先不说五级文明匪夷所思的科技，光是个体的优越性，就甩开四级文明一大截了。” “其实不仅仅是战争，还包括生活的方方面面，想要做一个物理实验，但是实验室在星球的另一端，如果成为五级文明后，直接附身到相关的机器人身上即可，省去了交通运输的过程。” “开会交流也是如此，甚至可以在虚拟空间中开会。” “发生战争时，能够发挥出更强大的性能……” “所有的一切加起来，的确没办法比拟。” 张远点头道：“你说的很对，在我们的预想当中，五级文明之间个体的交流，也不再局限于现实，而是可以在虚拟世界当中。” “我们正在建设全球数据中心，每个人的自我意识可以存放在数据中心当中。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随时附身于现实中的某一台机器人上，对现实进行干涉。” “交流方式也不再局限于说话、文字，可以直接进行脑海中的数据交换，就像计算机一样。这些内容都在开发当中，可能需要数千年，甚至数万年的时间吧，都是难度非常大的模块。” “完成这些之后，人类可能也不再像原本的人类了。” 其中的一位科学家呆愣了半天，才发出一句赞叹：“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有点儿失落，在他们看来，昆仑山人类分支实在是强大的有点过分了……相比较起来，三个人类分支加起来，居然还比不上昆仑山的零头。 有些人甚至产生了加入对方的心思，又连忙将其掐灭…… 张远几乎解答愿意所有的问题，对于他目前的思想来说，差不多所有的都看开了。 成为五级文明，不仅仅是科技实力足够就成，还需要很多很多的内部因素，现在能帮一点，就尽可能的帮一点吧。 一个星期之后，这十人再也想不出想问的东西，能够说的话题全都说完了…… 再接下来的几天里，有人出现了一系列的厌倦情绪。在曲率环境下，星光全部集中在了前方的一点，四周完全就是一片黑暗，这种场景看了半个小时，就感到厌倦。 再加上各种各样的话题几乎聊尽，枯燥等待的日子显得很漫长。 终于有人忍耐不住，进入了冬眠当中…… “人类可真脆弱啊，张先生，那我们一年之后再见。”裴明苦笑了一声，表示自己也要冬眠了。 他挥手对着张远告别。 “再见，能够理解你们的心理状态。目前这种环境，的确很枯燥。” 一年零二个月很快就过去…… 当他们被张远重新唤醒的时候，发现飞船即将到达目的地。 一开始冬眠醒来，身体还不怎么听使唤，又躺了将近一个星期，才渐渐恢复正常。 此时此刻，通讯基站，终于到了。 这个信号通讯站并不大，位于宇宙弦附近，其人工智能正不停地对外广播：【这里是阿米巴派系信息通讯站，交易有关于银河系的第一手信息，无论是科技、贸易抑或是文明信息，均可以在这里进行交换。】 “曲率航行可真是神奇啊，这么长的距离，短短一年多，就到达了。” 一位高级科技人员好奇地看来看去，又对比了一下星空，确认自己已经穿梭了十余光年的距离。 这一幕更是激发了他们心中的好奇与渴望。因为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也能够拥有这方面的科技！ 他又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信息站，真是长见识了。以后如果要联系，可以蹲点到这里，我们好像还有好几十个阿米巴积分没有花出去呢！” 张远笑着说：“阿米巴派系虽然投放了许许多多的信号站，但分布在整个银河系，还是相当稀疏，没有遇到也算正常。在这里，可以用阿米巴积分购买一些信息，也可以通过超光速通讯，联系其他的文明。” 这些人都一脸无奈，几十个阿米巴积分，顶多用来联系一次，所以不会轻易地花出去。 然后心中不约而同地再次产生了一个想法：“五级文明之后的世界，真是……令人神往啊。” 如果不是昆仑山人类分支率先接触到了这个世界，他们可能从来都不会知道。 不过仔细一想，还有着地球文明这个更加差劲的分支，便有了那么点心理安慰。 曲率飞船缓缓地停靠在站台边，里边的人工智能自动处理了相关的手续。 【身份确认中，请稍后……确认成功。】 超光速通讯系统已经发展到了相当高明的程度，远程视频也是能够做到的，不过为了节约信息的传输，张远还是选择最为简单的文字对话。 光球微微亮了起来，每个人都变得非常期待。 “大概有个单位的数据传送冗余，你们想好要什么科技了吗？” 这10人连忙点头，在过去一段时间里，这个话题讨论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曲率科技是必须得要的，这是重中之重，延寿科技、人工智能之类的大方向，他们也想要，但是局限于数据传输量的不足，只能挑选几门短小精悍的科技，包括数字病毒的防御，人类智力的发展方向等等。 得到确认后，张远在系统中输入一连串的文字：“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好，我是张远，我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身份秘钥为QOS124……（一连串验证身份的密码）” 大概在一个小时后，光球发起了回应，“尊敬的张远先生，很高兴您的回归。我们已经收到了您的请求，请您做好相应的接收准备。” 由于每一次的对话传输，都需要收费，大家都非常节俭，尽可能地长话短说。 过了大概半天的功夫，源源不断的数据从遥远的区域传输过来了！ 所有人都面色通红，强忍着惊喜，张远看了看那些数据，应该都是相应的科技，不会有太多的差错。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信息传输基本上告一段落，剩下的数据容量还得把张远的自我意识给传回去，所以再也不能够用来传递科技了。 几位科学家已经开始狂热地评头论足，他们的个人终端已经接收到了这些数据。 “是的……原来如此！这个公式原来是这样的，我明白了，哈哈，我明白了！”一位物理学家狂热地说道，整个人都在轻轻发抖。 “它肯定是正确的，就算现在没办法通过实验论证，直觉告诉我它是正确的！” “还有这里……这里！” 他们甚至顾不上现在的场合，已经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了。 张远看到他们喜悦的样子，心中也由衷地感到高兴，这种情绪就像他当初从盖亚文明的“依塔”那里得到一台波滋曼量子意识转换器一样，他是能够理解的。 “希望这些科技能够让你们发展地更好一点；也希望你们强大起来之后，能够想办法解决一下地球文明的难题；更希望未来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通过这个前哨站，能够联络到我们。” “就让这艘曲率飞船把你们送回去吧，我就不再过去了。” “我马上就要通过意识传送，回归我方的文明，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 这些人顿时一顿，有一种很微妙的依依不舍感，即便双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久，但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位是值得依赖的对象。 然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算是朋友，也总得有分别的一天。 大家都是各自独立的文明，无论好与不好，总得依靠自己的力量走下去。 过了好一阵子，联盟主席裴明才代表所有人说道：“尊敬的张远先生，我们十分感谢您，也感谢您文明的慷慨馈赠。” 那些狂热研究的科学家也放下了手中的电脑，向张远长长地鞠躬表示感谢。 这一份礼物太厚重了，厚重到不能用单纯的言语来形容。 在登上曲率飞船前，裴明坚定地说道：“其实，我们整个联盟并不能保证解决地球文明的难题……但我本人可以尽可能地去推动这件事。” “我也愿意！”众人纷纷应和着，突然间，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下来了。黯淡的星空中，遥远的远方，居然还存在着一个强大的火种，每当想到这件事，人们的内心深处就充满了前进的原动力。 这是一个事实。 裴明再次鞠躬，大声说道：“而且，我们依旧是一个向往伟大的文明……哪怕我们现在并不伟大……” “愿您的文明永远进步！” “也愿您的文明永远进步！” 望着这艘飞船缓缓地离开，张远用力地挥了挥自己的机械臂，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情绪。 所有的任务都告一段落了…… 再见，朋友们，同胞们。 再见！ （PS：今天算上昨天的更新就到这里啦！新的一个月开始了，应该也是流浪舰队的最后一个月，希望大家能够投一下月票推荐票，保持一个好的名词，谢谢！） 第八百二十七章 一道保险 【意识上传准备……验证通过，身份信息校对中，请稍后……】 【超光速传送正在进行……传送成功！】 【自我意识回归……成功！】 【交易已完成，感谢您的使用，我们下次再见。】 张远略有点茫然睁开了眼睛，由于每一台机器人的性能均有所不同，这使得他的对外感知又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正在还原数据库，请稍后……】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的功夫，张远的知识体系重新恢复完整，这种感觉带着一种不适应，就像是有一个冰冷的意识突兀塞进脑袋中。 不过张远心中清楚，这些全都是他以往的知识库，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够完全适应了。 “几百倍的思维速度还是不太够啊，如果是几万倍的速度，这种不适应只会持续很短的时间吧。” 过了好一阵子，张远才慢慢回过神。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绿叶联盟的超光速通讯场所，前方是一个大号的玻璃管，周边还有各种仪器。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当初的那一台银白色机器人，更高的配置带来了一丝微妙的安全感。 经过一系列的算法适配后，他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环境，通过反重力系统从地面上悬浮了起来。 “滴！”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内的大门打开，有一大堆人围了过来，他们兴冲冲地问出了一大堆的问题。 “嘿，老张，醒了？” “欢迎回家！” “身体如何，任务还算顺利吗？” “那边的人类过的怎么样？” “他们是不是还是三级文明？理论上阿列夫文明还没有扩张到哪里吧？” “哈哈哈，一桩心事解决，感觉很不错啊。” 面对这么多的老朋友，张远不禁笑了起来，距离他的离开再重新回归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了。宇宙中的光阴，总是在悄然间快速流逝，也难怪这些外交官全都很急迫。 “你们别吵了，总得给他一点休息的时间。刚刚回来就这样迎接吗？有没有礼貌啊？”外交部长老杨大声说道：“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另外一人连忙道：“老杨，超人类理论上不需要休息，难道你不知道吗？搞得你不想弄清楚那边的人类到底生存的怎么样了？” 张远笑了笑，也不再卖关子：“这一次的旅程，还真的算是精彩纷呈……我已经整理了一份粗略的报告，大家可以先看看。” 几秒钟后，张远将自己这一旅程观察到的东西整理了一下，通过电磁波发送到了各位的个人终端当中。这些超人类可以通过几百倍的思维速度，快速浏览这些信息。但对于普通的人类，这么多的经历，不是一时半会间能够解释地清楚的，只能在那里慢慢地浏览。 “走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一位人类外交官转过身子，对着一颗小树苗说道：“尊敬的绿叶联盟，这一次的旅行圆满完成，感谢您的联盟提供了相应的通讯工具。” “十分感谢。” 这颗小树苗道：“能够为一个五级文明服务，我们感到由衷地荣幸。就在前一段时间，阿米巴文明已经通知了我们，关于新诞生的五级文明，或许您的文明也可以加入我们的派系，说不定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当然这并不是强制性的……不过假如阿米巴派系，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啊。哈哈，那些虫子虽然抠门，但还算公平公正。” “对了，我们提供的食物，您的文明还需要吗？” “好吧，我们需要一万吨的新鲜的水果……非常感谢。”一听到食物这个词语，这位外交官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双方相处了十多年的时间，倒也已经熟路起来，人们基本上了解了这些植物的脾气。这个植物联盟，非常享受提供食物的乐趣，就算十多年研究下来了，还是会感到其中的怪异之处。 反正每一次来到这里，人们都要带一飞船的食物回去，免费提供的，不要白不要。 根据科学家的研究，这些水果还真的营养丰富，口感也不错，这些植物不停地改进自己，总有合适人类的一款。 告别了绿叶文明的奇葩植物们，张远将自己这一路的故事诉说给同伴们听，实际上，飞船上的超人类通过脑波传送数据，已经在短时间内了解了这番故事，但他们还是陪着听了一遍。 所有的传统人类，倒是听得一惊一乍地，情绪激动。 特别是一开始来到信息交易站的时候，大量的高阶文明发出了自己的邀请，想要让新人类文明加入他们的派系，其中还包括阿列夫文明所在的诺亚派系！ 这些全都是相当重要的信息，他们都惊得从座位上来回挪动着身体，心神震撼。 “哎，所在的阶层不同，所看到的事情也不同了……” 过了老半天，外交部长老杨才感叹了一句：“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将危机甩在身后了，就像鲤鱼跳龙门一样，跳过了龙门，一下子，整个天地就开阔了不少；又好像井底之蛙跳出了井，能够看到更远的地方。” “既然阿列夫文明的威胁已经解除，那么在未来，我们还需要去银河系边缘吗？” 这倒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原先去银河系边缘，是为了摆脱生存危机，但现在似乎不再需要这样做了…… 然而人们必须要决定下一个去处，而不是一直待在这里。 张远思考了一阵子，说道：“不好说，我觉得一方面要发展自己，另一方面，我倾向于加入一个宇宙派系。” “最重要的是前者，只有我们自己强大了，才能够掌握更多的主动性……现在只是对方发送了一份邀请而已。面对诺亚派系那样的庞然大物，我们依旧只是个小地不起眼的小不点。” “是啊，差距依然存在，不能够过于自负，我们需要发展时间。” “那么，接下来的故事呢？” 话题重新回归。 在接下来的诉说中，无论是待在土著星球当中，格利泽文明的境况，还是银河泛人类联盟，再到地球文明的现状，全都让众人唏嘘不已…… 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超出预期的地方。 很多社会学家曾经对这些文明做出过预测，准确率居然还不错。 这也侧面反映了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无奈。 “而宇宙本身就是如此，平平无奇才是真正的现实。文明本身的陷阱，想要跳出是困难的。” 一位副舰长摇了摇头：“冬眠者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吗……唉……真是个麻烦的问题啊。” 老杨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已经尽可能地做的更好，到底怎么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了。我觉得那边的人类联盟强大起来后，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没什么困难的。而且曲率技术是我们提供的，也算是出了一份力吧，咱这边已经是问心无愧了。” “我们不可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拿过去支持对方。” “是啊。”张远也认同这个观点，只要泛人类联盟开发好曲率科技，有着足够的魄力，的确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新人类这边只是想要在完全改变自己之前，拉对方一把，这样就足够了。 就算新人类文明在未来遥远的时光中，自我改造出现了一些问题，由于还有着一个分支的存在，人类依旧不会彻底失去希望。 “哎，这算是一道保险……哪怕我们已经是五级文明了，依旧需要这道保险存在。我们期望，那边的人类联盟，能够走一条和我们不一样的道路。完全相同，便没有任何意义了。” “是的，我们之所以免费赠送给他们曲率科技，就算抱着这种思想……一道保险。” “现在，我们应该抛下历史包袱，加快前进的步伐，向着宇宙深处的奥秘进发！” 第八百二十八章 文明的改变 一路上可以聊的话题很多，无论是张远本人这一次的经历也好，还是本部与绿叶联盟发生的奇葩故事也罢，全都是相当有意思的讨论点。 “绿叶联盟啊……哈哈，他们不仅喜欢提供食物，还喜欢疯狂拍马屁。” “拍马屁？” “就是那种赤裸裸的马屁，搞得人一阵鸡皮疙瘩……”老杨学着植物的口吻说道：“啊，尊敬的新人类文明，您的族民可真是拥有海量的胃口啊，一个伟大的优点，就如同康尔塔星球的大肥豚一样。” “大肥豚可能类似于我们的猪类，吃得多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优点。” 就这么聊天的功夫，飞船回归了山海号大本营。 到达地面后，张远发现自己离开的十多年时间里，整个联盟又出现了一系列的变化。 “首先是超人类的数量再次大幅度增加了，目前已经到达了整整20万！” 20万人次并不算多，毕竟整个文明有十个亿的人口，不过再加上500倍的思维加速，超人类的研究力量完全深入到了文明的方方面面，研究产出大幅超越了传统的人类。 一些全新的基础设施开始在星球上修建，以适应五级文明的数字信息时代，譬如说存放自我意识的核心计算机组、脑波互联网、能够被量子意识远程自由操控的高端机器人，全都在蓬勃建设当中。 这些功能全都只有超人类才能够正常使用，传统的人类虽然也能够使用，相当地勉强，很难灵活运用。 “完成了这些项目，新人类的能力堪比强人工智能！当然现在的思维速率还在持续上升当中。”一位外交官正在兴致勃勃地，介绍新的工程。 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新人类的思维速度能够达到传统人类的数十万倍，再加上远程操控机器人的手段，和强人工智能又有什么差别呢？ 与此同时，将传统人类改造成新人类的产能也在不断地爬坡当中，目前已经达到了每年万人，报名的人数非常踊跃，看来普通的民众层已经完全接受了这回事。 看到所有的一切都在往一个“好”的方面转变，张远由衷地感到喜悦着。 老杨接过话茬：“随着改造的的深入，整个文明又爆发了几次社会大讨论，保守派的势力越来越式微了，基本上失去了话语权。” “超人类的产能还有待加强，每年万，依旧是不太够啊……” 张远默然，其实说白了，所谓的“好”与“坏”，也是人类自己定义出来的，并没有一个严格的标准。你认为的好，在别人眼中，可能就是坏。 少部分人依旧认为，人存在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自己，如果自己死了，宇宙变得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思维改造，显然是杀死过去的我的过程，所以他们不愿意做出改变。 这种逻辑，对于死亡的认知，自然是人类诞生以来便拥有的，很难去用传统的逻辑与道德去辩驳。 但是张远认为，这种判断可能过于武断，就目前的层次而言，可能存在着一些争议。 因为其思路类似于哥白尼原则，发现所有星球都围绕地球转，就提出了地心说，其结果显然并不正确。这种原则，是按照已知的内容，去判断未知的。 对于死亡的定义也是同样如此。 某人认为，活着最大目的就是为了自己，这个观点仅仅站在个人的立场上，是一种经验主义，并没有参与到更加广泛的视野当中。 就譬如盖亚学派的“元电子理论”，宇宙中的“你”和“我”其实是同一个质子运动勾画出来的，没有本质意义的区别；观察者的全息宇宙理论认为，没有智慧生命的宇宙是虚无的，只有在观察者参与之下，宇宙才会由虚幻的波函数中实体化。观察者所认知的“死亡”，是一种抽象的，数学层面的认知，和人类所认知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所以了，视角不同，想法以及思维也有所不同。 宇宙从来不在意什么是好，也不在乎什么坏。 只不过在某些人眼中，这些思维变化可能是“不好”的，但他们没有能力阻止而已。 …… 回到星球的第六个小时，山海号星球中的人类高层因为张远的回归，迅速召开了一次规模盛大的记者招待会。 现场会议再加上网络直播，自然是搞得沸沸扬扬。十个亿的民众都兴致勃勃地等着知道自己的同类到底过的怎么样了。 张远也不需要休息，直接面向所有人，简单汇报了这一次旅程的情况。 他将一些重要的片段摘取出来，通过视频或者图片的形式呈现给在场的所有观众。 特别是那些格利泽文明的穿山甲，也在一边旁听，但听说自己的同类依旧陷入了一样的困境时，不禁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大家的反应其实和外交官们差不多，有的惊讶，有的叹息，还有一些记者在疯狂拍照、提问，这可是一场大新闻啊。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汇报完基本情况后，张远问道。 一位记者小姐姐站起来发言：“您认为，泛人类银河联盟，能够成为五级文明吗？” “这个不好说……或许能，或许不能。他们那边的社会氛围，比我们稍稍差一些，还有一些改进的空间。” “这一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难点，还需要选择自己的前进方向。我们能够做到，是因为有半球文明提供的海量实验数据，再加上长时间的摸索、努力，足够的群体智商。” “我们已经做到最好，确实很难再帮到什么了。未来是他们自己的事，总不可能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们来完成吧？那便是巨婴行为了。” 另外一名记者连忙举手：“以后我们还会联系吗？” “不清楚……他们那边还有少量的阿米巴积分，如果真的有急事，或许还是可以联系的吧。” 张远心中感叹，就算要回去，也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现在人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会因小失大。 “关于宇宙派系……我们会加入哪一个？或者全都不加入？我们以后还能够见到这些更加强大的文明吗？”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还有待讨论。” “我们还需要离开银河系吗？前往银河系的边缘？还是寻找宇宙弦与黑洞的交接点？科学家们认为，在这种交接点处，可能会出现一些奇特的物理现象，您怎么看待？” 现在的记者，发言还真的很犀利，张远说道：“这些问题我也不清楚，在这之后我们还会另一场记者招待会，请大家稍安勿躁。” 很快，民众们就因为这一次的事件热烈探讨了起来，有关对方的前途，或者地球事件的完美处理方式等等，这个话题给了键盘侠们足够的发挥空间。这方面的事情暂且不说，记者招待会结束后，张远又马不停蹄地参与一次内部会议。 这一场会议不仅仅是新人类参与，还囊括了半球人与格利泽穿山甲，因为它决定了整个联盟的未来。 “银河进步主义联盟的朋友们，大家好。” 冯舰长略微有些严肃地发问道：“我相信各位已经完整浏览过这一次旅程的相关资料，其中最重要的信息，无疑是关于各个不同的宇宙派系，观察者、诺亚派系、盖亚派系、工程师、穿梭者、阿米巴等等。这么多的宇宙派系，大家有什么看法吗？” “这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了。我们必须要慎重考虑，加入这些派系之后的风险、义务与责任……其中最大的好处，毫无疑问是共享一些高阶文明的知识，并且获取超光速通讯系统的使用权限。” 这个问题对于人类而言，才是更加重要的。 到底加入哪一个宇宙派系？盖亚？工程师？ 会议室中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讨论声。 一位工业方面的部门负责人举手，抛砖引玉道：“各位，我并不认为，加入这些宇宙派系后，知识是完全共享的，有付出才会有回报。我认为暂时应该先发展自身，然后再考虑这件事。” “我们先要独立完成绝大多数五级文明相关的基础工程，至少要将思维速度提升到十万倍以上。” “现在的我们，还是太弱了……说白了，没什么谈判的筹码，我们连超空间理论都没有，谈判什么呢？” 张远点了点头，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观点。 第八百二十九章 离开银河系 五级文明的基础工程有很多，对于目前的人类而言，第一个大工程是人口的转换，虚幻实验室的产能严重不足，已经成为了一块短板。 现在新人类文明10个亿的人口，每年转换几万人，还是太慢，需要数万年的时间才能完成这个工程。 对于整个宇宙而言，几万年的时间并不算太多，但对于年轻的新人类文明而言，还是太过长久了一些。 必须要想办法，将速度提升两个量级。 张远心底里思考着：“就算提升两个数量级，还是得花费几百年的时间啊。” 第二是战星的j基础设备改进，以适应抛弃肉体之后，全新的信息化时代，其中包括脑波互联网、大数据存储系统，共享计算池、更加先进的机器人操作系统等等，这方面的建设还处于初级阶段，无论是软件系统，还是硬件系统，没有几百年很难彻底完善。 第三自然是全方位综合科技的发展了，超空间引擎，思维速率提升，纳米机器人，数字病毒的研究，还有各种更加先进的空间技术。这些都是五级文明的基础科技，就算是改造之后的超人类，也得耗费大量的时间来研究，没办法一蹴而就……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我在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您可以听一听。” 就在这个时候，半球文明的领袖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或许我们可以加入阿米巴派系，成为一名星际代理商。” “哦……怎么说？您对当一名星际商人感兴趣吗？”舰长女士发问道：“来往于星际市场贸易的，一般都是四级文明，或者三级文明。五级文明之间的交流，通过超光速通讯系统即可，没必要亲自跑来跑去。” “这样一来，从科技角度，当一名星际商人，很难从这些低级文明身上收获到什么。” 半球文明的领袖说道：“阿米巴派系是一个中立性质的商人派系，主要的宗旨就是通过交流来促进文明的发展，自由度也比较高。加入阿米巴派系之后，并不会干涉到太多，反倒能够加速我们的发展，至少阿米巴派系中的一些知识，是能够共享的。” “至于与低级文明进行接触，的确不太可能直接获得更高级的科技，但还有其他的学科，包括宇宙社会学，生物学等等，还是能够发展的。” “我认为率先加入这个派系，是比较好的选择，尤其是一开始比较弱小的情况下。” 众人仔细琢磨了一番，忽然发现这个想法其实挺不错，加入阿米巴派系，不会违背当初设定的“寻找新奇”的核心目标，又能够得到一定的好处，算得上是双赢的选择。 新人类文明设定的目标，就是寻找宇宙中新奇的事物。所谓的新奇，不仅仅包括未知的科技，还包括未知的文明以及其余的小概率事。如果真的能够自己组建一个交易市场，毫无疑问能够吸引大量形形色色的文明，主动来到这里。 “的确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建议。” 张远点了点头，说道：“就算成为了五级文明，依旧不能够闭门造车，盲目地埋头发展，对外交流依然是必须的……” “我认为现在的思维模式，其实还有着一定的改进之处，哪怕是低级文明，依旧有着可以借鉴的地方。” “如果我们在某一次自我改进之后认为，目前的状态是完美无瑕的，再也没有什么改进的地方了，也就意味着我们的自我认知过程产生了偏差，走入某一条死胡同当中，再也出不来了。” “这是必须要规避的一点。” “如果能够会见形形色色的文明，参考他们的意识形态，或许会有一定的启发式作用吧。” 五级文明意味着积极向上，永远不再退步，但有时候也会误入歧途。 特别是不断自我改造，修改思维的过程，从逻辑层面可能会走进一个误区当中，如果用学术语言，这种现象被称为“思维黑洞”。 掉进思维黑洞的文明，往往会出现极度自负、自恋等负面状况。特别是，没有其他的文明提醒帮助，光靠自己本身，很难发现其中的缺点。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人通过不断地整容，想要把自己变得更美一点，每一次的整容都会有其他人的审美作为参照物。 有的人觉得丑，有的人觉得美，有分歧才会有进步空间。 但如果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了，没有了参照物，所谓的“审美”也就变得单一。这种不断整容，要么很快就让自己满意了，要么怎么都不会满意，陷入一个来回反复的循环当中。 自我改造也是如此，它是一个长久而又困难的过程，不仅需要足够的智慧，还需要大量的参照物。 原本的基因哲学是接近完美的理论，大自然中的绝大多数物种，依靠这一套体系生存繁衍了数十亿年的时间。但现在，人们抛弃了这一套体系，必须要自己编造出更加完美的体系，一旦其中出现重大漏洞，就是灾难性的后果。 一位副舰长也赞同道：“这个方案很不错，如果能够寻找到一些文明，哪怕是沉沦者文明，哪怕不能够在这些文明身上学到很好的品质，不断地对比之下，也是一种很好的参照物。” 这也正是新人类文明与半球文明迄今还联合在一起的主要原因，并且彼此之间独立发展，互不干涉。双方都认为彼此是正义的文明，在交流当中可以批评指责，也就减少了误入歧途的可能。 外交部长老杨道：“我也赞同加入阿米巴派系。我们对这个派系比较了解，接触颇多，存在风险的可能较低。而且我们不可能加入阿米巴派系的核心，只能当一名代理商，其实不会失去太多的自由。” 他是传统的人类，也有这样的想法。 阿米巴派系的核心分支，全都是相同意识形态的蜂巢思维文明，人类文明并不是蜂巢思维，所以没有完全加入的可能。 代理商的权限比较边缘化，但也意味着着更多的自由。 “唯一的麻烦是，阿米巴文明好像放弃银河系了。如果我们硬是要在银河系开辟交易市场，会与阿列夫文明产生巨大的矛盾。” “这个问题让阿米巴文明去烦恼……” 半球人领袖说道：“我们的核心目标不是开辟交易市场，而是通过这一过程，去遍历宇宙中的奇迹，不可能因为交易市场去和其他的文明开战。阿米巴派系不是要离开银河系吗？或许，我们也可以一起离开银河系。” “离开银河系吗？” “据绿叶联盟的植物透露出的消息，他们下一步的重点目标是大麦哲伦星云，以及小麦哲伦星云。” “或许……可行？” 对于这个问题，张远思考了一阵子，忽然觉得这个选择挺不错的。 银河系虽然是人类的母星系，但是这个地理概念太大了，以至于只是一个小小的符号。它比不得太阳系、地球这种比较小的地理概念，人们对银河系好像没有太多眷恋的感觉。 离开银河系，或许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八百三十章 咨询 就如此，讨论完毕后，外交官们很快亲自前往绿叶联盟的战星进行咨询，如何才能够加入阿米巴派系，包括能够获得的权力、义务等问题。 这些植物听闻这个消息后，惊讶地叶片抖动，上边结着的果实一颗颗掉在地上。 “没想到我们随口一说，现在居然变成了事实！” “两个最初级阶段的五级文明吗……真是太好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这颗植物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任务，第一，是帮助建立超光速通讯区域，您知道的，超光速通讯其实有两种，第一种依靠的是一种普朗克尺度的负能空间。在负能量空间处，传统信息的传递速度能够超越光速。这种负能空间唯有五级文明才能创造出来。” “第二种方式是快子通讯，这种方式就更加困难了，涉及到快宇宙。我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实现。” “至于其他的任务，自然是通过交易，来促进星系的繁荣了。” “我在这里有个建议，如果您的文明，能够自行发现负能空间的创造方式，那么加入阿米巴派系的地位能够更高一些……否则可能会像我们这样，只是一个最外围的代理商，没有太大的帮助，也没有获得重视。” 说到这里，那些植物颇有点儿幽怨，对比以往的美好时光，他们现在获得的重视也实在太少了点。他们不禁产生了另外抱大腿的思想，良鸟相木而集，智士择主而翔，对于他们来说，换一条大腿也是没有心理负担的。 他开始疯狂地拍马屁，“我相信你们很快就能够破解这方面的科技的，对五级文明而已，这绝对不是问题，只是一门很简单的科技。” “原来如此！”张远心中肃然。 说到这里，这些植物又开始大倒苦水。 “有些高级的文明很大方，会免费赠送许多科技，也有些高阶文明很小气，阿米巴文明就非常小气！” 在绿叶联盟眼中，对比起前几任的银河治理者，这个阿米巴文明简直抠门的可怕，所有的东西都要等价交换！ 就算有着深厚的情谊，该收钱的，阿米巴文明还是会收钱……没钱？滚蛋！ 如果不是有着丰厚的遗产作为支撑，他们绿叶联盟的日子，可不一定会像现在这样舒服。 所以了，他们更是坚定了重新抱大腿的决心，把能够透露的，全都透露了出去。 “那么加入这个派系之后，会要求我们与阿列夫文明死磕吗？” “绝对不会，诺亚文明给了足够的好处，所以阿米巴派系即将放弃银河系！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大麦哲伦星系，计划是在五万年之后。您的文明加入他们后，可能会一同去开发大麦哲伦星系吧……这一点您应该已经知道了。” “当然如果您不愿意，也可以拒绝，大家都是做交易，崇尚自由平等，不会强买强卖。” 大麦哲伦星系距离银河系16万光年，相对而言是一个更加年轻星系。 如很多不规则星系一样，大麦哲伦星系里存在丰富的气体和星际物质，并且正在经历着明显的恒星形成活动。这种大量恒星的形成现象，可能是因为大麦哲伦星系受到了银河系潮汐力的影响。 并且，银河系的潮汐力也从大麦哲伦星系中剥离了一些恒星和星际物质，形成了漫长的麦哲伦星流，是一道相当宏伟的天然奇观。 张远仔细阅读了星路图，略微有点向往地说道：“大麦哲伦星云与小麦哲伦星云的距离比较近，或许今后，我们还会前往小麦哲伦星云呢！这也是一个相当年轻的星系啊。” 站在前方的植物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在曾经的古老传说中，有一种很奇怪的说法，一个恒星系当中，诞生伟大文明数量是有限的。” “为什么？”人们好奇地问道。 “你想啊，一个恒星系的寿命是有限的，诞生的文明数量必然也是有限的，对吧？” “好像……是这样。” 银河系诞生文明的数量虽然很多，甚至一颗星球就能够诞生好几个文明，但总量依旧有限。 植物道：“既然信息中，诞生的文明数量有限，必然会有最后诞生的伟大文明。所以越古老的恒星系，诞生高阶文明的概率也就越低。这是远古时候，高级文明告诉我们的事实。” 这些植物说完这一番后，叶片抖动起来，为自己的完美逻辑以及渊博知识沾沾自喜，只剩下一头雾水的人类在那里发呆。 张远略微有点郁闷，这一群植物的逻辑，完全是谬论，但这一结果未必不正确。 或许是高级星际文明发现这一事实后，使用一连串抽象复杂的原理来进行解释，结果这些植物完全听不懂，自作聪明地把这些原理给简单化，便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过他并没有纠结这回事，反而问道：“也就是，因为银河系正在慢慢失去潜力，阿米巴文明想要去一个相对年轻点的星系开荒？一个年轻一点的系统中，可能会发生更加有趣的故事……” “而大麦哲伦星系的环境不太稳定，过去的重视并不足，还处于一种原始蛮荒状态……” “没错！正是如此！对于阿米巴派系而言，银河系已经没有太多的新鲜事了。绝大多数的星球，已经被摸索过。” “也因为大麦哲伦星系的引力环境不稳定，所以阿列夫文明没有意愿对这个恒星系进行殖民扩张，唯一的缺憾是，那边开发的难度比较大，而且这个星系比较小，只有一两百亿颗恒星。” 一两百亿颗恒星，其实也足够开发好一段时间了。而且大麦哲伦星云隔壁还有一个小麦哲伦星云，也值得开发、探索。 “您这边有银河系更加详细的星路图？”张远尝试着问道。 “当然，我们绿叶联盟也是一个非常非常古老，拥有数亿年历史的联盟啊，我们的星路图可是相当完整的……虽然是几亿年以前的了。您想要知道周边星球的环境吗？” 几亿年？ 面对这些极度不靠谱的植物，人类外交官还是硬着头皮，接受了对方的好意：“是的，如果附近有值得调查的星球，我们确实有意向前去看看。咳咳……” 继续咨询了几个小问题后，张远等人非常有礼貌地告别了绿叶联盟的植物们。 现在最好的方式是，进一步提升自己，至少发展出超空间理论后，再选择加入阿米巴派系。 …… 第八百三十一章 快速改变 时间一年又一年地过去，几乎每一年的时间，山海号战星都会更换一个样貌，这种变化的速度很快…… 当张远回归之后的第三年里，越来越多智慧植物出现在这颗星球上，绿叶联盟的生物成功登陆新人类文明的战星，成为了另外一个附属物种。 实际上这些植物非常好养，他们已经将自己改进成，能够全方位适应恶劣环境的物种，按照协议，人类只要不随意的灭绝、折磨这些植物，绿叶联盟就不会多管闲事。 人们特意在星球上开辟了一个森林栖息地，来安排各式各样的绿色植物。 以此为交换，整个联盟获得了一部分的星路图以及能够光谱对抗外形微生物的生物科技，这是一笔双赢的交易。 …… 第四年，新人类文明又通过了一个新的关键性法令：为了提升超人类的改造速度，虚幻实验室内部，超人类的比例将由原先的2%上升到20%。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法令。 由于虚幻实验室是文明重地，绝大多数的超人类都由虚幻实验室改造，所以为了安全，里边的工作人员大都是传统的人类。 但现在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传统人类的产能几乎达到极限。再加上目前的改造计划趋向于完美，普通民众对超人类的信任度逐渐提高，所以便慢慢放开了这一限制。 随着超人类的比例持续升高，改造的产能也开始大幅提升…… 预计最多能够提升一百倍，达到每年百万级别的改造人次！ 这样的产能就勉强适应得了需求了。 而超人类越多，社会的变化速度也就越快。传统的人类，开始越来越难以适应这种日新月异的改变速度…… …… 第五年，一场轰轰烈烈的社会大讨论出现在山海号星球上方。有很多人认为，不应该一次性地全民改造，因为很多公民的意识形态，根本就不适合超人类。 就好比是曾经的超凡者计划，能够通过的仅仅只是少数。 超人类计划，更是如此。 超人类的改造过程，是在完全认知自己的基础上，进行升华、升级。但绝大多数人根本不能够完全认知自己，他们只是简单挑选了一个模板，在改造前后的变化实在太大。 这方面的讨论暂且不说，也正是在第五年，第一阶段的超算虚拟世界控制中心建设完毕，意味着绝大多数的工作能够在虚拟世界当中完成，并且能够与现实进行完美的交互。 “其中的传输过程很复杂，一些细节问题还有待改善……” 这一天，张远正在体验这一门新的技术，并尝试着改进其中的不足之处。 新的虚拟世界很宽敞，有很多场景都是按照现实世界等比例建设的。其中还有着大量的对外接口，能够轻松地操控外界的机器人。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超人类拥有“造物者权限”，能够大幅度地超出现实世界的物理限制，以适应越来越高的思维速度。 张远心念一动，便瞬间移动到了虚拟世界的另一处，和山本一郎交谈起来。这种瞬移能力，便是“造物者权限”的一种。 山本也已经完成了自我改造，成为超人类的一员。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否全民转变为超人类，还没有一个定论吧……”山本略微有点儿唏嘘，一想起这件事，他就感到有点儿烦躁。 “是啊，不过可以认定的是，超凡者转变为超人类是没有问题的。”张远笑了笑，“不用太关心这一点，时代的大势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而改变。只要有几百万的超人类，就比原先的文明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聊到这里，他又问道：“现在的这种超级瞬移模式，应该还不错吧？” “是的，的确很方便。” “但我觉得虚拟世界其实没必要搞得和现实世界完全一样……”山本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从节省计算量的角度，一个人一个小房间即可，人们能够在里边顺利工作就成。这么大的等比例现实的虚拟世界，似乎没什么意义。” “我们还可以将其进一步抽象化、扁平化，甚至没必要出现一个空间，只要有时间的概念即可。反正大家都只是一组数据，还需要住什么宽敞的房子？这些内容都是可以去掉的。” 张远笑了笑，这个家伙的思想毫无疑问更加激进。 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点道理。 “这些都是后边的改进内容。现在大伙的基本审美还是喜欢宽敞舒适的环境，或许我们完成第二次，第三次的自我改造后，整个虚拟世界就可以扁平化了吧……” “最近有没有遇到问题？” 两个人在短时间内，用脑波交流了几十万字的学术内容，一些新的语言文字在这些年里被改进，能够用于脑波层面的快速对话。 紧接着，张远将一部分的自我意识投影到了现实中的一台机器人身上，进行现实实验。 这是一个典型的一心多用过程，从外界接收到大量的数据后，再在大数据库中进行集中处理。大数据库中的信息又可以自由分享，多人协同工作。 “张教授，我们已经完全没办法更上你们的工作模式了……” 一位的传统的人类专家抱怨道：“对于你们的任何研究内容，都像是天书般的存在。现在这样子，就算是不想改造的人，也只能被时代推进着一并被改造。” 随着虚幻实验室中，超人类的比例达到20%，科研产出已经是传统人类的数百倍了，以至于这些专家完全跟不上节奏。出现这种现象也很正常。 张远叹了一口气，“没办法，现在的变化实在太快，出现矛盾是正常的……” “或许你们也可以进入虚拟世界，进行尝试。新的虚拟工作世界，也能够兼容人类的意识存在。” “算了，造物者模式对于传统的人类来说，完全就是毒药。我还是算了……” 这位专家摇了摇头，叹息道：“瞬间移动，虚空造物，自我设定情绪。人类一旦拥有了这么大的权力，哪里禁得起其中的诱惑呢？传统的人类，是没办法完全掌控自我的……” 张远默然，曾经的璀璨银河号分支，就是因为虚拟世界中的“造物者模式”而沉沦的。、 但现在，超人类却能够对之完美地运用，造物者模式仅仅只是为了更好的工作需要。不得不说，这种改变之大，的确让传统的人类难以想象…… 这是一种质变。 …… 第十一年，经过长时间的社会割裂，山海号中一部分心比较顽固的人口，搬迁到了九州号当中。 这意味着新人类文明和平演变成了两个不同的文明。 一小部分不太愿意改造的传统人类，在九州号上组成了一个新的政权。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名工程师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他对这种日新月异，略微有点不能接受，“我就是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做出太多的改变，好好地过完这一辈子……” “但现在我不得不这样做，不接受改变别人就要批评我，所以我只能前往九州号……我希望我们的文明，还是曾经的那个文明，哎，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 第八百三十二章 新的审美与哲学树 在第十三年，新成立的九州号人类政权，短短两年的时间内变地相当不稳定，一大批人口重新回归了老政权，重新接受升级改造。 愿意很简单……双方的科技实力差距正在直线拉大！ 在九州号中，就连格利泽文明的一些人口也经过了升级，工作能力完全超越了传统人类。分裂出去的新文明完全没有任何竞争能力。而超人类群体以及半球文明已经是五级文明的状态，更是不用多说。 所以了，现在的九州号上，也就只有传统的人类能力最低，除非是和那些自甘堕落的植物去比较，才能够获得那么一丁点的优越感…… 这是人们完全没办法忍受的。 这些佛性的植物本身思想观念和动物完全不一样。植物们也没什么进步的意愿，他们在阳光底下一呆就是一整天，只要能够感受到身上的果实正在成长，就不会感到无聊。等果实完全成熟后，给动物们吃就是最大的乐趣。 如果人类和植物去比较，与沉沦者文明没什么差别了。 在这种情况下，现在传统的人类群体，就像是夹在一个个巨人之间的婴儿，他们很容易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与无知，很多人接受不了这种低能的状态，思想又发生了概念。 他们认为把自己给改造了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 面对这种反复拉锯的奇怪场面，张远叹了一口气，社会本身就是动态变化的，想要回到曾经谈何容易呢？除非这个文明完全分裂出去，再也没有物理层面的接触，才有那么点可能恢复到从前…… …… 时间慢慢地过去，待在这一片星域的第六十七年，新人类文明的四分之一人口已经完成了自我改造，剩下的都是年龄没到，或者是还不够了解自己的人口。 数亿级别的超人类，让整个文明继续向前迈进的同时，超空间理论终于获得了重大突破！ 相应的新科技从一块陌生的领域当中喷涌而出，这意味着人类与更加高阶的文明谈判中，有了一定的筹码。 “只要有了超空间理论，意味着我们也能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超光速网络体系。虽然目前的工业体系还不是很成熟，但按照现在人才数量，百年内就能够完善起来了。” 新的时代，基本上每一次的高层会议，都在虚拟世界中召开。超高的交流速度下，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简单快捷而又高效。 众人很快就得到了一个结论：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与阿米巴派系进行谈判了。 为了这一次的谈判，张远将自己的意识重新上传到了一台高性能的机器人当中。 “在现实世界的生活需要遵循物理规律，总是这么的不方便。如果放在以前，人们可能会越来越沉迷于心想事成的虚拟世界吧……可以光速运动，完全就是随心所欲。”张远感慨了一句，“但现在，这种不适应也就那么短暂的一瞬间。” 他适应了一下自己新的身体，很快就让自己从地面中悬浮了起来。 隔壁一位外交官道：“是的，如果是以前，宅在虚拟世界中久了，很容易就不肯出来了。但现在，居然觉得有点无聊……虽然研究各门新科技很有意思，但有些时候，也需要其他的新鲜事调剂一下。” 张远笑着说：“这也正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娱乐也要多样化。研究工作虽然很有乐趣，但有些时候也要有生活的乐趣嘛。” 这一次，待在绿叶联盟的地盘发展了将近一百年的时间，许多人都有点儿厌倦了……人们觉得可以在宇宙中寻找一点儿小惊喜，而不是一直待在原地，埋头发展。 “生活也需要一些新鲜感来进行调剂。” “生活，好久远的一个名词啊……我们现在的模式，还有传统意义上的生活吗？” “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点。不过我觉得，只要活着，总归需要生活……生活不仅仅是工作，还要发现另外的美。我在这里提出一个建议，我们应该建立一个新的审美体系。” “现在这样，实在是有点单调啊。” 张远所在的机器人扫描了一下眼前的这一颗植物。有的细胞正在分裂、生长，有的细胞开始衰老，还有一些微生物正在分解死掉的叶片。 细胞的生生死死，就是这颗植物的生活。 “审美体系吗？” 超人类的生活呢？ 现在大部分人的工作时间太长了，虽然很多人都乐在中不能自拔，然而在哲学意义上，就少了那么一丝多样性。 “攀爬哲学树吗？这也是不错的选择。” “其实，我想起了以前编写过的《无止境的惊奇》这一本杂志，不过以往的游历还是太少了，这一系列杂志的内容并不算多。” “有了超空间引擎，游历宇宙的速度会更快一些，里边的内容也可以充实起来。” “或许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博物馆——惊奇博物馆！” “惊奇博物馆的成立，应当算是我文明的独特文化标志，以后来到新人类星际交易市场的文明，都能够游览我们发现的宇宙惊奇。” “很有意思的想法！” 过了一阵子，格利泽文明以及半球文明的谈判代表也来到了相应的地点。大家看起来都有点呆呆的，变成了机器人的身体，也省略了一些无用的面部表情。 “你们好。”张远打了声招呼。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好。”半球人还是这么客气。 虽然大家都混的很熟了，但对方的圣人模式就是如此，该客气的环节，一点都不会省略。 曲率飞船快速起飞，前往绿叶联盟的地盘。 一行人讨论起最新的学术话题来打发时间，绝大多数的话题都是关于思维模式的再一次改进，以避免走向死胡同，很严肃，交流的速度也很快。 来到绿叶联盟之后，他们又得到了植物们的隆重接见。 这些植物惊讶道：“你们已经发展出超空间理论了吗？这么快！好像只有区区几十年吧。” “尊敬的绿叶联盟。我们的确已经实现了超空间引擎以及初步的负能空间理论，您这里需要检验一下吗？我们想要和阿米巴文明谈判，有关于加入阿米巴派系的内容，这也是我们之前讨论过的。” “不不不！不需要我们来检验。”这颗大型树木的叶片连忙摆动了起来，对于他们简单的脑袋来说，复杂的超空间理论无异于天书，他们怎么检验呢？ 反正……对方说完成了，就算完成了吧。 这群不靠谱的植物就是这么想的。 它恭维地说道：“您可真是四肢发达，头脑复杂啊。” 面对这些植物奇怪而又莫名的马屁，不知道为什么，张远总是感觉很搞笑。 “请您跟我来。这边请。” 第八百三十三章 时间、算力与智力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超光速通讯场所，其中的光球亮了起来。 由于这一次的议题是“加入阿米巴派系”，所以人类不用缴纳相关的费用，而是由阿米巴文明承担。 一颗植物站在机器前，输入了一段信息，汇报了这方面的情况。 又等待了一段时间后，这一台机器终于有了回复。 这个光球也不说废话，语气相当严肃：“尊敬的银河进步主义联盟，你们好，欢迎您选择加入我们的派系！由于在这里传递信息需要消耗一定的费用，所以长话短说……” “关于加入我方派系，需要遵循以下条款……这些条款是硬性规则，如果您的联盟同意，才有谈判的可能。” “第一是遵循公平交易，自由贸易的保护原则。严禁贸易掠夺，强买强卖行为……严禁打着阿米巴派系的旗号，进行坑蒙拐骗。” “为了保证合约的公正性，每一笔交易都要有相应的交易记录。” “第二是信用积累制度，您的联盟在我们的派系当中，拥有一定的初始信用积分。积分越高的代理商，取得的利润分成也就越高。在不同的合作当中，我们会优先挑选高信用度的代理商。” “信用积分也关系到派系内部的知识共享，请您珍惜自己的信用。当您的联盟出现违规行为时，会扣取一定的信用积分。” “第三是有关于各种保密协议的签订……” 张远分析了一阵子，发现阿米巴派系的条款其实很轻松。简单地说，如果要打着阿米巴派系的旗号，就要帮助他们卖货，而一名代理商在买卖过程中，可以分取一部分的利润。 前提条件是不允许违规操作，毕竟这个商业派系积累下来的声誉就是最大的财富，每一次的违规操作都会扣除信用积分。 如果扣除地多了，将会被剔除这个派系。 信用积分想要增加，就相对而言更加困难了，不仅仅需要时间的累积，还得有一定的业务标准。 “听起来有点像资本主义市场的一些制度。” “很简单的规则，也很公正。”旁边的一位外交官评论道。 光球又传出了一些信息：“……鉴于您的联盟已经是五级文明范畴，那么一开始的初始等级将会是三级代理商，其权限限于维护并使用超光速通讯场所、开辟新的交易路线、维护公共交易所的秩序、共享联合科技的信息、惩治破坏交易秩序的强盗……” “在这里还有一个更加关键的信息想要告诉您，阿米巴联盟内部，您可以使用阿米巴积分作为通用货币。但对于更加高阶的文明而言，阿米巴积分是不适用的，时间、算力与智力才是基本货币单位。” “您的文明如果有冗余智力，可以通过我们的派系，与更加高阶文明接触，领取一些计算任务。但绝大多数任务的难度巨大，对于一个新晋的五级文明而言是不太合适的，您的联盟需要尽快提升自己的算力与智力，特别是数学体系的完善……加入我联盟后，许多数学知识，能够共享。” “完成任务后，可以与更加高阶的文明共享更多的知识。我们的联盟，与盖亚派系的交流更加密切，您可以从他们那里学习到预测数学方面的学科。” 解释了一阵子，张远听明白了。 实际上，对于高阶文明而言，绝大多数的难题可以分解为许多的小题目。这些小题目可以由多个高阶文明合作完成。 “……通常情况下，拥有算力依旧是不够的，这些难题没办法通过穷举法粗暴破解，必须要有足够的智力与强大的数学能力才行。否则那些高阶文明，早就把星系级别的资源，都用来制造超级计算机了。正因为暴力破解没有意义，他们才没有选择这样做。” “原来如此，用时间、算力与智力作为基本货币单位，可真是奇思妙想啊。” “这一设想是盖亚文明提出的，目前已经演变成了通用的标准。不得不承认，盖亚文明为宇宙的繁荣除了很多力气。”光球继续道：“另外，在这里的通讯只是简单的介绍，并非真正授权。在附近有一支我文明的商业舰队，如果您的文明想要加入我们的派系，需要经过实质性的接触考察，包括科技考察，身份认证等等……” “我们欢迎您的到来，再见。” 光球最后报出了一个坐标，其距离目前的位置大概一千多光年。 在这之后，双方相互告别，通讯器中的光芒渐渐地熄灭了下去。 张远心中松了一口气。 获得了如此多的有效信息，其中一位人类外交官心情还不错：“看来这个阿米巴派系是真的很节省，连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 “是抠门，真的很抠门！”绿叶联盟的植物大声抱怨道：“好在这些虫子的处事方式还算公正，勉强可以相处……” “接下来，我们就要前往一千光年开外的地方了……加入阿米巴派系吗？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张远回过头，对着绿叶联盟的植物说道：“这一个坐标，在银河系的外围位置……看样子，他们的势力的确在逐渐地离开银河系。” 站在旁边围观的一颗植物查阅了一番资料后，说道：“是的，阿米巴派系正在从银河系中撤离，实际上有很多文明，并不愿意正面对抗阿列夫文明，所以也一并跟随撤离，只要花费一定的阿米巴积分就成……这一趟的旅程并不孤单。” “这样吧，亲爱的客人，正好我们在这里呆的久了，也可以一并过去！我们可以带路……希望您能够一路上稍稍照顾一下。” 面对这种厚颜无耻的抱大腿行为，人类方连忙道：“我们需要集体商讨之后，才能够给您一个具体的方案。” “您还是这么谨慎……哈哈，能够理解，绝大多数的文明都是如此。”这颗小树浑身的叶片一张一合，仿佛不靠谱地傻笑。 …… 一伙人离开绿叶联盟，回归自己的母星后，很快就讨论出了这方面的结果。 既然要加入阿米巴商业派系，那么接触一下这个主文明也是不错的，而且人们待在这里也实在够久的了，的确得换个地方转转，找一点别样的乐趣。 …… 就这样，经过两个月的准备，四颗战星离开了这颗恒星，包括联盟的三颗战星以及绿叶联盟的一颗星球，迈向银河的深处…… 整个航行的时间，预计在一百年左右。 百年的航行时光，对于整个宇宙而言，只不过是弹指一瞬。 一场轰轰烈烈的审美改革运动，出现在新人类文明内部，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大部分人目前的工作时间过长，以至于出现了审美单一性。 这次活动的发起人，是一位著名的社会学家马丁先生：“根据统计，现在我文明中，每个人工作的时长实在太久了。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状态。” “按照目前的意识形态，工作就是在发现新的知识，等同于寻找乐趣，目前持续时间最长的工作者，已经联系工作了一百多年！这意味着他从改造完成后，一直在上班，没有停歇过……” 第八百三十四章 到达目的地 “……甚至连非工作的社交活动都停止了！” “而半球人那边反倒有着一定的休息，娱乐以及社交活动。我们的超人类公民，就像永不停止的马达，不停地旋转着，即便进步的速度很快，可也带来了一定的安全隐患。再这样下去，没有外力的打扰，我们可能会一直沉迷于一个问题，持续几千万，几亿年都有可能！” “所以有些时候，我们也需要停下脚步，去欣赏一下宇宙中的其他风景。” “我们需要定义新的审美！” 这个提案很快就被新人类的高层所接受。 发起的文化运动被称作“新美学运动”，大量的民众自发地行动起来，重新定义了所谓的“美”、“惊奇”到底是什么，并且规定了工作时间。 人们兴致勃勃地将“美学”分成了好几个不同的等级，分别是宇宙级别，银河级别以及恒星级别的小概率事件。 宇宙级别的小概率事件，到目前为止，人们公认的也就一个，也即宇宙大爆炸之后，形成了一个能够容纳智慧生命的宇宙。 人类已经知道平行宇宙的存在，大部分的平行宇宙，其实是不能够容纳生命的。现在这个能够容纳生命的宇宙，形成现在这样的物理常数，是多么小概率的一件事！ 银河级别的事件相对而言就很多了，譬如说绿叶联盟中的植物文明诞生，就是银河级别的小概率事件；还有一些天然的景观，中子星对撞，黑洞合并等等，都可以归入此类。 行星级的概率事件，将成为人类平时生活娱乐的一部分。这一类小概率事件的范畴就更加广泛了，无论是伟大的艺术品，有趣的游戏，还是其他的各种优秀创造，甚至某些困难的科学实验，都囊括在内。 譬如“双电子捕获”这一实验，氙原子的质子必须吸收两个电子才能转化为一个中子，氙-124的放射性衰变，其半衰期为×10^22年，为宇宙年龄的1万亿倍。 这一实验的困难度极高，往往需要漫长的等待，所以变成了一种非常好的娱乐方式。 定义了这些新的概念后，人类很快就将原先几乎100%的工作时间，下降到了90%，另外的10%的时间，将用于休息、社交、娱乐等方面。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整体的工作效率并没有下降10%的程度，反而微微有所上升。 经过分析后，人们普遍认为，这是思维模式的多样性，带来的效率变化。 毕竟科学研究这种东西，不是按部就班的工作就成，很多时候都需要发明创新，新娱乐其实带来了思维模式的改变，所以促成了效率的变化。 至于在这一百年内，其余科技的发展，几乎是全方位的。思维速率上升到了三千倍的水准，而人们也越来越习惯于高速思维下的行为模式，虚拟工作，远程操控，再加上越来越先进的大数据共享系统，能够更方便地交互信息。 …… 时光匆匆流逝，百年只是弹指一瞬，联盟舰队即将到达最终的目的地——阿米巴派系的商业舰队附近。 随着曲率航行速度的逐渐降低，又能够看到外边的风景了。 由于目前的位置，逐步达到银河系的边缘，星空变得相当奇特：朝着银心的方向，恒星非常密集，几乎能够看到一个完整的银盘，毕竟原先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看的不太真切；相反的方向，星星则更加稀疏，不过能够用肉眼看到遥远的大麦哲伦星云，以及小麦哲伦星云，再加上隐隐约约的人马座矮椭球星系与大犬座矮星系。 一群才活了十来个年头的小孩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晰的璀璨星空，兴奋地一塌糊涂。 他们对天文望远镜的使用当然是娴熟无比，照照这头，又照照那一头。 目的地是一颗平平无奇的黄矮星，仔细观察之下便发现了这个行星系的异常之处——其中大大小小的星球太多了，足足有数百颗之多！ “终于到达目的地了，阿米巴派系的交易市场，哇，这些都是行星堡垒吗？” “我猜，应该是！” “我们又能够见到外星人了！” “你为什么要说‘又’，搞得好像你对外星人很熟悉。” “我当然很熟悉，我经常接触绿叶联盟的植物！” “那些植物？他们根本不搭理你，只是站在那里晒太阳哦……” …… 就在这些学生叽叽喳喳兴奋讨论的同时，新人类高层已经与阿米巴派系的商业舰队进行了接触。 非常巧的是，这个文明，居然是他们曾经在戴森球遇到过的棘哈曼文明！ 这一条身上长着棘皮的大虫子郑重说道：“尊敬的银河进步主义联盟，你们好，非常荣幸您的联盟能够加入我们，成为阿米巴商业联盟的一员。在这里，我们要对您文明的科技实力进行一系列的检测，通过检测后，您的联盟可以获得更高的权限。” “哦，对了，您联盟中的各个文明，在我们的交易市场中有非常良好的信用记录，没有任何违约记录，这一点是加分选项……” 科技检测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主要是超空间引擎，以及负能空间等方面的科技。如果人类没有的话，还要向对方购买，即便是内部价格对于一个新晋的五级文明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投资。 但现在人类自己解决了这些难题，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而且相关的约束条约，人类内部也已经讨论了很多遍，没有太大的问题。这一份条约其实相当宽松，不会干涉到太多的自由，只是短短一个星期，这方面的签署协议就已经完成。 在这之后，棘哈曼文明又运送过来了一些专业的商业仪器、物价表以及内部专业的通讯密码。第一批次的物资是免费的，在这之后如果丢失了，想要再购买一批，就需要阿米巴积分了。 所有的一切交接完毕，所有人都是心情放松，开始接触交易所中的各个文明。 这里的文明有一百多个，以三级文明居多，还有少量是四级文明，有一些甚至在廉价抛售自己的行星堡垒。 “这些都是阿米巴派系的成员？” 大虫子连忙道：“不不不，当然不是。我们对挑选合作对象还是相当严格的，通常来说得达到五级文明的水准，或者是与我们意识形态类似的王虫型文明……他们都是不符合条件的。” 张远忽然想到了什么，略有点好奇地问道：“这么多的文明聚在银河系的外围，是要一起搬迁到隔壁的大麦哲伦星系吗？” （PS：预计明天整个故事就要结束啦，求一下推荐票！谢谢大家！） 第八百三十五章 新的旅程（全书完） 这位棘哈曼文明的成员，棘皮动了一下：“没错，的确如此。您知道的，银河系的局势并不稳定，所以这些低级文明想要一起搬迁到隔壁的大麦哲伦星云当中。” “但星系间的距离太遥远了，就算拥有曲率技术的四级文明，想要跨越这个距离都相当吃力，更何况是三级文明、二级文明了。所以他们想要雇佣更加高阶的文明，为他们服务。” “如果您的联盟愿意的话，也可以载一些文明过去，顺便还可以收取一定的费用……” 张远笑了笑，阿米巴派系的作风就是如此，除了打仗、搞破坏之类的买卖不做，其余的服务几乎什么都可以买，什么都可以卖，只要有足够的阿米巴积分，雇佣五级文明都不再话下。 这一条大虫子又说道：“我们阿米巴派系在未来的时光中，也会全力耕耘大麦哲伦星云与小麦哲伦星云，我们欢迎您的联盟，共同前往一个陌生的星系，一起开荒。” 张远和同伴们交流了几句，用战星运载几个低级文明过去，他当然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反正也不是免费的。 “如果价格合适，的确可以考虑。我们的星球上还有大量的闲余空间。” “而且大家一起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也更加热闹一些。即便这些文明当中，有很多都是疑似的沉沦者文明，但更换了一个新环境，总归能够带来一些活力吧！” 这个结果也在预期之内，人们自然是要一起前往的，大麦哲伦星系，距离目前的位置大约十六万光年，如果超空间引擎能够提升到100倍的光速，1600年也就到达了。 这样的航行时间，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 时间一年又一年地流逝着…… 一千六百年过去了。 星球上最后两千万残留着的人类，基本上以年轻人居多，大都是教育者或者艺术创造者等文化类工作。传统的人类与超人类，形成了各自的社会体系，能够相当友好的相处。 因为双方能力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以至于传统的人类没有任何其他工作的必要，也就只能从事一些文化方面的工作，顺教育下一代，为诞生更多的超人类提供服务。 “我们的文明啊，改变的速度太快了……在数千年前，我们还在为成为四级文明而忧愁呢，一晃眼间，我们已经是五级文明了……” 一位年龄稍大的教师正带领学生们参观星球上的各种基础设施，回想起这一段往事，他略微有点感慨。 “老师，你看到过外边的星空吗？” “当然！其实吧，自从我出生以来，我们的舰队就处于曲率航行中了。但在停顿休整的时间段，就能够看到外边的星空了。” 目前整支舰队依旧处于曲速状态，星光被扭曲了，以至于完全看不清外边原本的样貌。 整颗星球上人烟稀少，除了持续运转的机器以外，很少能够见到像他们那样的传统人类。绝大多数的年轻人，都分散在各个星球，考察各个低级文明。 反倒是绿叶文明那边有智慧的植物，比传统人类还要多了，这群植物就待在灯光下静静地不动，除非人类特意去交流，他们才会懒洋洋地与之对话一番。通常情况下，?就待在原地提供一些食物。 “老师，什么时候我们能够去考察外星人啊？” 山海号承载了四个外星文明，九州号带了五个，还有半球文明那边的星球，带了六个。至于棘哈曼文明的战星，足足带了几十个低级文明。 这些外星文明基本上都处于冬眠状态，只有少量的人口清醒着。 实际上面对一个五级文明，这些低级文明是有点儿战战兢兢的，有点儿放不开。 “等你们成年了，才能够接触外星人啊！到时候最大的课题就是，完整地认知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能够选择是否进行改造……如果不改造的话，大概能够像我一样，从事一些人文社科类的工作吧。” “为什么要升级改造呢？”一位女孩子问道。 “因为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加聪明！” “为什么要变聪明呢？”这个年纪，总归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间段。 “不变聪明就很难学习更加高深的内容……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啊……” 现在的学生，学习的内容反倒简单了很多，大多是人文社科，以思想品德，人类历史、语文、宇宙天文学、社会学等学科居多，物理、化学、数学的课程比例减少了许多，难度与21世纪的差不多，高深的内容基本上变成了选修课。 这是因为通过思维改造后，很容易就能够将课给补回来，传统人类的智力已经不可能跟得上时代的发展了。所以在年轻阶段，还是以启发式的教育为主。 “今天你们想参观什么有趣的物理实验呢？让我找找……”这位老师在屏幕上寻找了半天，最终还是随机选择了一个实验室。 “最短路径实验，嘿嘿，一个很有趣的实验！” 一行人通过高速铁轨，进入这个实验室当中。 “在数学上，找到所有可能路径中的最短路径是一个比较困难的问题，因此这个问题发展成了一个数学分支——图论。所以铁路规划之类的，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努力。” “但是，找到两点间的路径也并不是没有原始的方法……你们想想有什么好的办法？” 在这个实验室当中，有着一个个复杂的迷宫，如果光靠穷举法去试探，可能要很久很久。 刚刚上小学的孩子们自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们只能用手指在屏幕上试探起迷宫来。过了老半天，感到有点丧气。 “如果单纯的计算，需要求解非常麻烦的方程式。但放在现实环境下，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实验室内的一位超人类介绍了自己的办法。 迷宫的出口放的是吸收了盐酸的海绵，入口放的是普通的颜料。将整个迷宫浸泡在碱和脂肪酸的混合液里。于是在短短的一分钟内，颜料自动化开，仿佛有智力一样，在迷宫中形成了一条最短路径。 “哇，这是怎么办到的！颜料居然比我们还聪明？” “太神奇了！” 这位超人类学者笑着解释道：“其实原理并不复杂，这一系列的化学反应可以吸引颜料朝着更酸的地方，也就是出口处奔涌。用自然现象去发现，可能很简单，但是用电脑去计算，可能难如登天，所以啊，我们不可能放弃现实，去虚拟世界发展全部的奥秘。” 紧接着他又掩饰了第二种方法，利用一种外星真菌，来寻找迷宫中的最短路径。将这种菌类放在迷宫的一头，将食物放在另一头，结果这种菌类也能够通过最短路径，寻找到食物，仿佛显得有智慧一样。 孩子们纷纷大呼小叫起来，由于社会环境的大幅改变，他们对超人类群体并不排斥，而且几乎每天都在上这方面的兴趣培养课程…… 对于这些新生代而言，认知自己，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啊。唯有足够的经历，足够的年龄，才能够完成这一艰难的过程。唯有认知自己，才能够选择自己喜好的思维模块，进行升级改造。 忽然间，他们听到一阵阵悦耳的音乐声，外边仿佛发生了什么。等人们从实验室中跑出去后，豁然发现，头顶悬挂着一片灿烂的星云。 大麦哲伦星系……到了！ 而回过头可以发现，原本的银河系已经展露出了完整的面貌，巨大的盘面结构，与一条条长长的悬臂。 “银河系，是银河系！” 这些孩子激动地跳着叫着，这个年龄段简直就是激情与雄心壮志的聚合体。 他们又蹦又跳，对着银河指指点点，似乎想要找到自己曾经的家乡——太阳系的位置。 …… 此时此刻，新人类的高层，正因为新的旅途制定一系列的计划。 “首先是关于人口的迭代问题。我们发现，新一代的年轻人，由于生活经历太少，没有办法完整的认知自己，这样升级而来的超人类，综合素质往往不高。所以，我们计划在未来展开低级文明的实践考察计划。” “其次是关于大麦哲伦星系，完整星路图的绘制，包括宇宙弦的分布，星际文明的分布等等。整个绘制的过程，可以与年轻人的实践相互结合，并且宣传我们的交易市场。” “第三是关于交易市场的建设，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啊，包括通讯网络，以及各种宣传，信誉的培养等等……” “第四是关于哲学树的建设，特别是关于死亡的讨论。有新的成员诞生，也必然有旧的成员死亡。” “第五是关于新兴科技的研发……” 整个会议来得快，去的也快，也就短短的两分钟，所有参会成员便讨论出了初步的结果，纷纷散去。 与此同时，星球上方的各个低级文明，也因为即将到达目的地纷纷从冬眠中醒来了。这些形状各异的外星人，看到自己未来的家园时，一个个都露出了憧憬向往的神情。 这就是…… 新的家园吗？ 停在星球上的飞船纷纷启动，整颗行星堡垒迅速地忙碌起来。 ……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在这里我们就分开吧。” “感谢您一路上的帮助，也感谢您的友好支持，希望我们今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人类外交官说道：“关于大麦哲伦星系中，交易市场的宣传，还要多多依靠你们啊！” “这一点绝对没问题！” 人类这边尊敬地行了一个礼，“愿您的文明永远进步。” “也希望您的文明永远进步！” ---------------- （全书完） （PS：由于没有本章说，本书的感言就先欠着吧，等本章说恢复了再写。现在感觉就在自言自语，怪没意思的。） 完结感言 这本书到这里就结束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其中的故事完整性，我自己感觉还行。想写的内容基本上全都写完了，全文的宇宙观也描述地相当清楚，可能比深空之下的宇宙观还要更加完善一些吧。 可能会有人说，你写到五级文明怎么就结束了？后边还有六级、七级、八级、九级……一百级，一千级文明，你怎么不写了？你不写就是烂尾太监，下一本书再也不看了！死太监！ 对于这一类的读者，我也没办法，人的想象力是有限的，我个人认为在一个新的起点结束也挺不错。如果真的有一千级文明，还真的写到一千级不成？很显然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还有的人说，你想象不出一千级文明，是你自己蠢，可以写的东西多得是，二向箔、维度、多世界之类，自己想象不出来难道不能够抄袭其他的作者吗？有这么多可以写的东西，怎么就不能写了？！你不写就是烂尾太监，下一本书再也不看了！死太监，明明就是找个借口太监！ 答：这本书并不是单纯攀科技的书，科技进步带来社会进步。更高级的社会到底怎么样，脱离现实实在太遥远了，已经没有了真实感。 再说了，这本书不怎么打仗，光有一个科技设定又有什么用呢？二向箔就算发明出来了，又去对付谁呢？更高威力的战争武器被设计出来了，又能去打谁？ 所以光有是堆设定并没有太大意义，得有足够的故事性才行。一千万颗核弹爆炸与一亿颗核弹爆炸，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只不过是往上边堆积数量级罢了。所谓一千级文明，每一个最初级的武器都能够造成一百亿亿亿亿亿个宇宙的毁灭，这样写书有意思吗？完全没有任何意思啊。 总而言之，到这里结束，我自己是比较满意了。而且这本书的故事已经完整了，在平淡中开始，也在平淡中结束。 言归正传，在这一本小说中，有许多设定只是为了小说的故事性，并不能代表现实。譬如说生命星球的稠密性，现实宇宙中，可能不会有这么多的生命星球。这个设定完全是为了故事能够写下去，才故意设置的，否则主角老死了还没有遇到外星人，那还写什么？ 又譬如说曲率航行，这真的是连理论基础都不扎实，只存在于科幻小说中的科技了……现实中很可能不存在这门科技。 太空电梯也同样如此，对材料的要求相当苛刻，所谓碳纳米管被宇宙辐射一照射，就会快速老化，所以这玩意基本上是弄不出来的…… 按照这样看，总感觉现实比小说还要更加悲观啊。 其实大家不必去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未来，人生短短百载，为不该烦恼的事情去烦恼，只会显得有点儿杞人忧天。人总是得活在当下的，有生之年应该怎么过，就得怎么过，如果地球人能够开发月球，就已经很不错啦（本人观点）！ 总而言之这本书的许多内容，都是作者本人的私货，特别是关于社会方面的，并不一定完全正确，仅供参考。 再说说下一本小说到写些什么，现在星际内容的长篇小说，已经写了两本，作者肚子里的墨水也差不多干净了，所以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写第三本了。 老是重复以往的内容，没什么意思，也是对读者的不负责。我是一个喜欢挑战自己的人，写书不仅仅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能够提高自己，所以也不会当复读机骗大家的订阅。 再加上这本书的成绩，订截至目前为止，比深空之下多了大概500均订，算是小有进步。 但作为村里独苗，肯定是不怎么够看的，目前的成绩意味着是这种星际题材的天花板（不是我自恋，而是事实如此），如果一个题材的天花板，仅仅仅能维持小康生活，说明它的圈子也就只有这样了。 新人作者入坑需谨慎，如果觉得全方位写的比我好，那么可以尝试着实现自己的梦想。否则就做好扑倒姥姥家的准备吧。 （希望有能力支持正版的还是支持一下。） 综合以上原因，新书不会写这方面的题材了。具体的内容还在考虑，应该还是科幻内容的，可能需要一两个月的准备吧，到时候再通知。 最后是关于番外。 番外还在写，一些关于传统人类，在五级文明状态下的小故事。 有关张远的视角是真的写不下去了，只能写一些普通的年轻学生周游大麦哲伦信息的故事，代入感可能会更强一些。写多少番外就看着写吧。 完结感言就到这里，感谢大家，谢谢！ …… T???????H??????????E???????????????????????E???????????N?????????D???????? 番外1·土著文明调查（一万字！） 现在是新人类文明来到大麦哲伦星云的第一万个年头…… 几位年轻的男男女女，正待在某一星空港口处，眺望远方的星空。特别是远方的银河系，在这个角度清晰可见。 发呆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件很常见的生理现象，眼睛盯着某种事物看，对其他事情无反应的状态，又或者是处于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有些天赋异禀的人，一发呆能够持续好几个小时。 然而一旦转变为超人类，就不再会拥有这种情绪了。对于超人类而言，不思考这种行为，也是非常有趣的。 “当，当，当！”交易所里的钟声响了，下班时间。 林月月忽然从这种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真是漫长而又空虚的一天。 她略微有点抱怨地说道：“交易所开了这么久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客人，真的好无聊啊！什么时候能来个外星人？” 另外一位女同伴笑道：“你就别想太多了，在这个偏僻的角落，就算你等到满脸皱纹，也不会有什么客人的。” “我这辈子都不会满脸皱纹！”林月月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她才刚刚24岁，一个充满了青春以及活力的年纪。 大麦哲伦星云是一个相对银河系更加年轻的星系，偶尔间还会产生超新星爆发等宇宙级灾难，所以智慧生命的分布比银河系更加稀疏一些。诞生星际文明的数量也更少一些。 按照这一万年的调查结果，这里的文明密度，可能比银河系少一半左右。 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自己的人生才度过了短短二十载，一年、两年的等待，就是很漫长的一段时光了。可是对于整个宇宙而言，一千年、两千年，都只是弹指一瞬。 “走了，吃晚饭啦！” “下班了下班了！” “今天晚上玩什么桌游呢？” “那些男生想要联机打游戏，不玩桌游。” “那可不行，集体活动一定要参加。” 这一间交易所的规模并不大，大概也就一艘航母级飞船的规模，它就待在宇宙弦附近，负责与来往的文明交流。 对于目前的新人类文明而言，传统人类的存在目的，仅仅是为了整个文明更好的人口迭代。目前存留着的传统人类以年轻人居多，他们需要在人类生涯中，更好的认知自己，所谓的工作，也仅仅只是自我认知的补充罢了。 所谓的工作，也是自我认知的一个方面。不工作的人不可能完整地认知自己。 大家在食堂中一起吃饭，一边聊天。 “桌游也玩的有点厌烦了。” 一位男生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或者……我们可以去其他星球旅游一下！我听说，在附近20光年处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生命星球，上面的大气非常适合人类呼吸！星球上有一些有意思的文化现象，嘿嘿！” “是啊是啊，我们这个小队好久没有出去旅游了。月月姐，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每一个小分队，都有着完善的政治组织，就如同一个小社会，林月月自然是这个小社会的总负责人。 面对同伴的怂恿，她略微有点心动：“这样……不太好吧。我们来到这里才六个月……哈哈，虽然我也有点想出去玩。” “六个月不短了。” “林月月，休假是我们的权力。一直待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进步啊！这里根本就没有客人，只是平白无故浪费生命。每天都在发呆啊！”这几位年纪稍微小两岁的女生，居然抱着林月月撒起娇来。 这个年代的女孩子，一个个都有点萌蠢，林月月顿时有点难以抵挡：“好吧，别抱我了……我去向大人们请个假，你们不要擅自行动哦。” “嘻嘻，月月姐最好了！” 所谓的超人类群体，就是他们口中的“大人”。 由于个人能力差距实在太大，如同高山与砂砾，大海与水滴一般，传统人类已经不再从事科研方向的工作了，对超人类群体的依赖性也越来越高。 算起来，他们这些年轻人，也算得上是有史以来最幸福的一代。男孩女孩全都天真善良，学习压力也不算太重，年轻的时候谈谈恋爱，玩玩游戏，无聊了还可以去游览大麦哲伦星云中的各颗星球，日子过的很滋润 超光速飞船已经能够达到一百倍的光速，穿梭于大麦哲伦星系不再话下。 不过因为经历的太少，压力不高，大部分年轻人总是有点儿幼稚，很难完全认知自己。这对于整个文明层而言，又变成了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儿。 在超人类群体当中，曾经有过这样的设想方案：如果把下一代的年轻人，放置在虚拟世界当中，重新体验一遍人类曾经的发展历史，那么这方面的培养工作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经过认真探讨后，管理层最终还是否决了这个方案，因为按照这个方法培养出来的人才，思维大多是同质化的。 超人类群体经过这么长久的演变，不再需要更多同质化的思想了，而是需要更多多元化的，与众不同的思维。 所以目前的人才培养计划，采取了目前的这一条思路，基本上都是放养。 让年轻人们自己形成自己的社会团体，处理一些交易所的事务，更多接触外星人，考察土著文明，又或者形成自己的政治力量等等，这些全是不错的选择。 即便这种放养方案诞生的人才概率不是太高，绝大多数人其实没什么自知之明，但只要有一两个人才诞生，便不算失败。反正时间这种东西，超人类实在多得是。 “据说大人们正在思考死亡的问题！”在前往超光速通讯场所的路上，林月月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严肃地说道。 “啊？死亡？超人类也会死，不可能能吧？他们不会衰老，怎么可能死亡。” “不是生理意义上的死亡，而是……哎，我也说不清楚。你想啊，一个文明不可能是一潭死水，有加入的人口，自然就会有死掉的，即便我们的文明人口迭代的速度不快，总不可能全部永生吧？” “有道理，可是谁去死呢。” 林月月舔了舔嘴唇，说道：“你这个问题其实不是问题，其实改变了思维之后，已经不再惧怕死亡了。说不定有人活够了呢……反正距离我们还很遥远呢！他们也只是在认真探讨而已，这是每个高阶文明，都需要面对的一道障碍吧。” 不多时，一行人乘坐反重力飞车，来到了超光速通讯场所。这是人类内部自己搭建的超光速通讯网络，所以费用显得很廉价。 他们每一天都会通过这台机器，来与总部进行联络。 “唉，对比起大人们，我们还真的很笨！” 林月月认真写了今天的工作报告，表示今天无事发生。 她又写了一张请假条，自己的团队想要出去考察一下外星土著社会学。 很快，仪器中间的光团亮了起来，是一名超人类通过意识远程传输的手段，附身到了一台机器人中。 “请假没问题，你们去吧，这个交易市场暂时由我来负责。”机器人做出了一个手势，说道。 “耶！真好！”几位女生抱着这一台圆滚滚的机器人，对着他用力亲了几口，一溜烟地跑了。 只剩下这个机器人在原地，呆愣了秒钟。 他不由自主地感叹着，被年轻女孩子喜欢的感觉可真好啊…… 现在整个文明的气氛，相当令人满意。抚养下一代，就像养宠物一样。 几个小时后，林月月等人开始欢快地整理出发前所必须的物资，一边还哼着歌儿，就如同一只只充满了活力的羊羔。 作为整支队伍的带头人，她的责任很大，必须要做好相应的准备，无论是生存，还是其他的方方面面。 人类已经是五级文明了，在超人类的努力下，各种科技开始变得匪夷所思，传统的人类只要学会使用即可，但是面对茫茫的宇宙，依旧不能够打包票一定不会遇到风险。 “康尔塔，你去吗？”林月月问向一颗绿色植物。 这颗植物也就一人多的高度，结满了果实，是交易所中的一种常规装饰品，通常被用来净化空气。 “去哪里？” “外星球。” 这颗植物在平时都是一动不动的，根本懒得搭理人，此时此刻，忽然摇摆着树枝，狂热地说道：“我去！我去！” “我要在异星球传播子孙后代，我还能够给你们提供食物，求求你们了，让我去吧……林月月小姐，您的颜值就如同美丽的月光。我求您了，我这就向您进贡礼物。” 说着，枝叶上挂着的几颗坚果掉了下来。 林月月哈哈一笑，“行了行了，去就去，别那么多废话。你这马屁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 她一挥手就将这颗一百多斤的植物给搬了起来。 现在的人类，通过基因微调，身体素质的确比以往强了许多。 “林月月女士，您可真是力大无穷啊，仿佛森林中最为凶猛的野兽！” 康尔塔开始疯狂地拍马屁。在它心目中，绝大多数生物都喜欢被称赞自己有力气，这位女士也一定喜欢。 林月月顿时脸色一红，她也觉得自己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搬这么大的一棵树，确实有点儿不淑女。 康尔塔继续拍马屁：“林月月女士，您强壮的肌肉，让我想到了莱尼诺星球的白毛猩猩，您全身的肌肉，就像白毛猩猩一样强壮！” 林月月脸色由红变黑，一下子就把这颗树苗丢在了地上：“自己走！” …… 第二天早晨，所有人都准时进入一艘穿梭机当中，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就如同一群麻雀。 “人生中的第一次外星球旅行。” 【自拍】 【自拍】 “哈哈，成年之后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么么！” 还有一些情侣正在卿卿我我，相互喂食，这个年纪正是谈恋爱的美好时光。 单身狗们羡慕嫉妒，有人让人工智能发出了电子广播：“请不要在公共场合公开虐狗。” “请不要败坏社会风气！” 这些情侣全都停了下来，脸色微红。 林月月清点了人数，又盘点了所有的生活物资，才放下心来。 “各位，先安静一下，这一次我们旅行的目标，是一个名叫卡德尔的土著星球，上面有合适人类呼吸的大气，其重力大约是地球重力的倍。” “为了避免微生物感染，在这里需要给大家提前注射几种广谱免疫药剂。DX-1233号，DX-1899号……” 林月月报出了几种药物的名称：“如果真的出现了未知的细菌感染，备用的药物有以下几种……” “特异性抗菌药物，需要就地调试，由关同学负责。在完成免疫前，请不要随意呼吸当地空气。” “……” 放在一万年以前，是不可能有这种强效广谱免疫药剂的，但现在已经是不同的时代了，生物型纳米机器人的广泛使用，使得一些更加不可思议的生物功能纷纷出现。 按照超人类群体的研究能力，顺手给这些小孩子研究一些有效的药物，也花不了太大的功夫。 “好了，废话不多说，注射完药物后，大家可以进入冬眠了……” “虽然我们的飞船速度很快，但也有好几个月的路程呢。” “嘿，你们两个……说你呢！不要在那里亲嘴，进入冬眠仓当中！！”林月月不禁跳了起来，无论哪个年代，总有人不服管束。 动态冬眠装置与以往的冰封冬眠又有点不同，这种冬眠仓采用少量的麻醉气体，整个身体并不会被完全冰封，身体拥有一定的活性技能。 这样做的好处是恢复起来非常快，只要几个小时就能够恢复行动力，而不是原先那样需要一周的恢复时间。 ……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当大伙被人工智能唤醒的时候，从窗外看到了一个蔚蓝色的星球，上面拥有大量的水资源、氧气以及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 “这就是生命星球吗！” “以往只能够在虚拟世界中看到呢！” 对于这些刚刚活了二十多个年头的学生而言，一个能够孕育生命的星球，的确是一件相当新奇的事儿。 在星球的大气层上方，还有几艘外星文明的飞船，似乎也在调查这颗星球。 “恰好有一个外星文明吗？真是凑巧。” 林月月认识这个外星飞船表面的标识，叫做“英格朗文明”，是一个刚刚拥有宇宙弦航行手段的三级文明。 宇宙社会学与星际礼仪，是当代人类必须要学习的课程。涉及到星际外交，是必须要严肃处理的。 林月月梳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率先发了一道信息：【英格朗文明的舰队，你们好，我们是新人类文明C-00192巡逻小队。我是小队分支的指挥官，林月月。】 “尊敬的新人类文明，你们好，这里是我舰队这几百年里的考察资料，请您接收……” 英格朗文明的领袖，看到周边突兀出现的外星飞船时，着实吓了一大跳。到后边发现是新人类文明的飞船，才慢慢放下心来…… 在他们眼中，新人类文明是一个比较友好，并且信誉较高的五级文明，经常会在各个交易所中，发布一些探索任务。低级文明只要探索到一定的未知星球后，将第一手资料发送过去，就能够获取到少量的奖励，这算得上是最简单的任务了，也是新人类对低级文明的一点小小帮助。 与此同时，这些低级文明也承担着宣传交易市场的任务。 涉及到星际外交，飞船里的所有人都严肃起来，这可不是嘻嘻哈哈的场合。他们作为一个小团体，所有的一举一动，都是要评判行为分数的。 “行为分数”，又判定着一个人一辈子做出的成就，是否满足完全认识自己的条件。 林月月在视频通话中庄重地说道：“我方已经收到你们发送的资料，需要进行一系列的评估，请稍后。” 所谓的“评估”，自然是由飞船内人工智能来进行分析计算的，涉及到人类的工作量只有极少量。但正是这极少量工作，关系到整个小队的荣誉以及团体评价，如果做得不好是要挨批，并且剥夺掉一些权限的。 “月月姐，你严肃起来好可爱。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遇到外星人哎！” 林月月关掉视频，斜了她一眼。 “有外星人在这里，我们不可能尽情地玩耍了啊！怎么办呀？”其中一个妹子略微有点着急。 “外星人看到我们在场应该会走的，你先别急，等一段时间就好了。” “没见到外星人的时候，嚷嚷着要与对方接触，见到外星人后，又要赶对方走。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评估完毕后，这一小分队又发送给了对方少量的阿米巴积分。 果然，经过一番准备后，这一支外星舰队急匆匆地与人类告别，准备离开。开玩笑，和一个五级文明待在一起，心再大的三级文明领导，也会变得忐忑不安，赶紧离开才是正解。 “愿您的文明永远进步。” “也愿您的文明永远进步。” 打了个招呼后，这个外星舰队飞速逃走了。 至于……为什么要永远进步，这些男男女女自然是知道的。 他们虽然没有在完整的在虚拟世界中，体验过新人类文明奋斗的进程，可是读过张远写的小说《深空之伟大舰队》，所以也就了解了其中的精神内核。 虽然这种了解，只不过是最为表面的了解，但也知道这种仪式是不容破坏的。 “哎，我们能够发展成现在这样，还真的很不容易啊。我们以前也如同这一支星际舰队，不停地流浪吧……” “是啊。” “祝你们好运。” 倒也没有太大的优越感，而是深深的感慨着发展的不容易，并且祝福这一只外星舰队。 “其实，我还是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太笨了，赶紧转变成超人类才是正解。” 有人正在抱怨自己拙劣的智商，对于大多数的高科技工具，他们只会使用，想要了解其中的原理，太难太难了。 “是啊，现在文明的强大，其实和我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连维修飞船都做不了。” “也不能这样说，以后有你转变的时候！” “先不说这些了吧，我们是出来玩的。” 【第一轮安全检查，开始。】 飞船派遣出一大群密密麻麻的，如同蜂群一般的智能机器人，率先将这颗星球粗略的检验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风险后，这艘飞船才以一个切线的角度，进入大气层。 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还有高山与大海。 一轮橘黄色的恒星，挂在天空中，恒星滋养了星球的万事万物。 卡德尔星的地质面貌，和曾经的地球有一些共同之处，所以变成了人类的旅游胜地。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植物长相全都类似于蘑菇，最大的甚至能够达到10米的高度，5米的直径。 而且这里进化出了许多与众不同的，能够光合作用的生物结构，使得植物颜色的分布变得五颜六色。 飞船着陆后，那颗来自绿叶联盟的“康尔塔”植物率先扎根在了这一片土地上。 它将身上的种子，一颗颗地播撒在土地上，几个月之后，这里就会出现一大片外星森林了。 “你以后就待在这里，不回去了？”林月月略带着好奇地问道。 同时她又指挥同伴们在这里建立一个小型基地，一切都是全自动化的，不用太多的管理。 “是啊，不回去了。” “一个人待在这里？！” “有什么问题吗？”康尔塔说道：“如果没有我，这里的后代就不会诞生任何智慧，也不会有任何的传统文化。所以我必须留在这里，传承知识。这是我文明的常规做法。” “啊，你可真的有勇气啊。这个代价可不小。” 男生女生们全都悄悄打了个寒颤，看待这颗树苗的眼神也有点不同了。以前大家都觉得，这些植物就是不靠谱的代名词，做什么事情都不靠谱，就连拍马屁都不会。 但现在反倒感官变化了不少，传承，真的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啊。 对人类而言，在这里旅行几天倒是没有问题，但一个人在这里永居，也实在太恐怖了。 “这些……植物，果然是不一样的存在。既然它愿意留在这里，就让它留在这里吧……” “祝你好运啊，康尔塔，我们会在这里陪你一阵子。嘿嘿，给我吃一个结在你身上的西瓜吧。” “没问题。”这颗植物大大咧咧地说。 大概花了三个小时的功夫，一个初步的小型基地就已经完成了。 从事医学方面的学生调试好了最新的特异性免疫药剂，给大家注射，完成这一步骤后，微生物致病的概率会再次减小。 所有人都打开了玻璃面罩，面对面地接触大自然，他们在地面跑跑跳跳，不亦乐乎。 “这里的空气……还真是纯净！” “不要去触碰菌类上的粉末，也不要去触碰泥土、花粉。”看到一位女生想也要去摘花，这位医生连忙道：“虽然大家已经有了免疫体制，但并不排除过敏的可能。” 林月月挥了挥手：“好了，各位，想要外出爬山的，享受双人世界的，玩水的，可以乘坐自己小型穿梭机前往各自的目的地，不过不要单人行动，千万不要玩火！如果烧到了这里的原始森林，是违法法律的！” “晚上必须要回到这里。毕竟是一个外星球，注意安全，为自己负责！” “剩下的可以在这里休息，也可以和我一起去考察星球上的土著文明！” “欧耶！” 所有人都大声欢呼着，享受着最为纯粹的自由，仿佛连外星球的空气都更加新鲜一些。 不多时，林月月则带着三十多人，登上一台穿梭机，前往星球的另一端。对林月月等少数人而言，人文景观比自然景观更有意思。 “按照以往的调查记录，在大陆的西南部有一个小型智慧部落，上边有个小岛，名字叫塔塔岛。” “这一次的文化调查目标，就是这个小型智慧部落了。” 部落中一直存在着一种让以往考察者感到莫名困惑的民俗：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岛上的居民们会在身上用红色的颜料写上一个五角星的图案，然后扛起木棍做成的假枪，郑重其事的开始行军。 他们还会在沙滩上，绘画一些奇怪的符号。 “这是一种星际文明的外星语言，字样可能是‘巴达拉军事基地’的意思。” 除此之外，这些岛民还用木头做了一些奇怪的帽子戴在脸上，这种帽子就如同椰子壳上挖出了两个圆溜溜小洞，能够通过这些小洞，进行对外观察。 土著人们习惯盯着树叶翻来覆去的看，还用木头和干草做了一架假飞船当作图腾。 “等一下，假飞船？真的假的？” 一位男生听了这些描述后，有点儿怀疑：“这不是一个没有科技的土著文明吗？他们还知道飞船？我们以往的游客，应该严格遵循不接触条例吧？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飞船？” “当然是真实的，不接触条例也是存在的。你们猜，为什么这个土著文明，会变成成这样？” 沉思了一阵子，众人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难道，这个星球还有第一纪元智慧文明？” “也可能是其他外星人干的。” 林月月咯咯笑了起来：“你们知道，为什么要设置‘土著文明不接触条例’吗？” 一位男生思考了一阵子，回答道：“好像是……为了不干涉土著人的正常发展。我们还做不到像启迪者文明那样，对土著人进行干涉，在未来漫长的时光中，大部分都是正面影响。” “当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只要调查这个土著文明，你们就会知道了。” 林月月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我觉得可以以此为论点，写一篇宇宙社会学的论文，因为它涉及到了土著文明不接触条例的形成与诞生。” “写论文啊……好麻烦。”顿时，几个男生抱怨了起来。 “好吧，写不写随便你们，反正只要负责调查真相就好，我自己来写吧。”林月月摊了摊手，心中叹了一口气。 其实，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改造成超人类的。 绝大部分传统人类，过完这一辈子后还是会被筛选掉，进入虚拟世界进行轮回。轮回完了如果还不能脱颖而出，将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一点，也经受过严格的教育。 但人的惰性是根深蒂固的，再加上这么宽松的环境下，成为超人类的概率，也就不到千分之一的比例。 林月月摇了摇头，抛弃了这些胡思乱想：“好了，开启反重力引擎，降低飞船的声音，我们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就这么聊天间，飞船悬浮在了大概一百公里上的高空中。用望远镜往下边看，还真的有一群猴子一样的生物，在那里雕刻一艘木头假飞机，还有一群猴子，在旁边疯狂地祈祷着。 “阿西吧辣的！” “阿西吧拉多！” 人们对岛民的荒诞行为感到好奇，于是远远地窥探着，又释放出了蜜蜂大小的间谍机器人，进行近距离的接触。 林月月把这种奇怪的行为命名为“飞船崇拜”。 原因是因为，在极为遥远的远古时代，这个土著文明，受到过星际文明的干涉。 塔塔岛上的居民，用木头和草搭建的“神物巨鸟”，其实就是模仿曾经造访过星球的外星飞船。 “我们得寻找证据！对，证据！” 经过两天的实地考察，这一小分队还真的发现了曾经外星舰队造访星球的痕迹。 “这里居然发生过星际战争？！” “这个……是电磁炮弹吧？不可能是天然产生的，土著人也没有这种本事，加工这一颗炮弹。” 其中一位男生手中，拿着一颗如同子弹般的金属物质，它的表面已经生锈，通过年龄测定，形成的时间约莫在一万年作用。 “还有这些，好像是塑料垃圾。” 这一历史事实，让所有人又惊又喜，星际考古学，算得上是热门而又有趣的一门学科。毕竟大麦哲伦星云相当于是人类的地盘了，如果挖掘出更多的历史，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通过实地考察，以及大胆的猜测，众人逐渐明白，为何土著人会出现如此诡异的文化现象。 星际文明对土著文明的干涉，是根深蒂固的，永久性的。 林月月在自己的论文中写道：“……飞船崇拜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数万年以前，当时两个星际文明，大概全都是三级文明，不知处于什么样的原因，在这颗星球附近发生了激烈的战争。” “其中一个文明，在塔塔岛附近修建了一个临时基地。” 基地里的外星人对岛上的原住民非常傲慢，根本就不把他们当智慧生物，对其进行随意的迫害和驱赶。 导致土著对着外星人有着天然的恐惧。 发生这种事情也很正常，有的文明严格规范自己的历史；也有的文明认为欺负一下土著没什么，强大欺负弱小天经地义。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 而幸运的是，星际战争结束后，另外的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友好的星际文明获得了胜利，他们对这个星球的原住民则非常友善，不仅给他们起了名字，还送给他们一些生活物资。 甚至用自己的飞船，给塔塔岛上的居民进行表演，对于这些土著人来说，能够在天空中飞行的铁鸟，毫无疑问是神迹般的存在了。 这一星际文明的友善态度，使得这些土著居民有机会近距离地观察他们的日常生活，并且由此诞生了一些别样的文化。 他们发现，这些星际外星人平时从来不打猎捕鱼，也不采集水果，他们仅仅把一个奇怪的东西戴到脸上（其实就是动力甲头盔）然后不停地翻阅一些白色的金属薄片（智能终端），天空中就会出现一些钢铁巨鸟（运输飞船）源源不断地送来生活物资。 还有一些像山一样高的钢铁巨龟（大型运输船）带来更多他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这些来自星际文明的一切，远远超出了岛民们的想象，所以他们认为这一切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些钢铁巨鸟和巨船都是神明！而外星人行军和戴着头盔玩电脑的行为其实是在向神明祈祷，祈求神明赐予他们物资。” 在这种情况下，塔塔岛居民举行仪式时的，也打扮成了类似的模样。 “他们把椰子壳待在头上，用木头盔甲，来模仿动力装甲。” 随着时间的流逝，外星人撤离了这个星球，但是岛上的原住民依旧希望能再多得到一些文明社会的生活物资，所以岛上的土著们纷纷开始模仿起星际士兵的行为来向他们心目中的神明祈祷，比如扛着枪行军，进行升旗仪式，带着自制的椰子头盔看树叶子，他们还用木头做了一架假飞船。 因为他们觉得，之前他们见到的那些钢铁巨鸟可能是雄性，他们做了一架母飞船，可以把雄性飞船吸引过来交配。 这艘“母飞船”上，还有一些生殖器官的象征。 林月月在自己的社会学调查报告中写道：“好几十年都过去了，外星人没有再回来，但是他们依然坚持进行祈祷，他们相信，只要他们坚持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们的神明会再度降临，给他们带来无穷无尽的物资，让他们从此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一百年过去了，一千年过去了，一万年过去了，土著早就已经忘记了这个仪式的初衷，他们只知道这是一种神圣的祈祷仪式。时间过去太久太久，这种仪式变成了一种宗教文化，深深地烙印在土著文明的骨子深处。” “土著人们用树枝和木头制造飞船，扛着削尖的长棍整齐地行进，在胸前画上星际文明中里常见的勋章，虔心召唤飞船之神再次降临小岛，给他们带来医药与武器。” “这个神话传说，在部落内部一直流传着，流传着……宗教文化越来越完善，形成了一整套的职业，有的负责祈祷，有的负责雕刻，还有的负责祭祀主持。如此又形成了阶级之间的划分。” “与此同时，这个土著文明因为根深蒂固的宗教体系，几乎断绝了向上的动力。土著人无所事事的时候，脑海中想着的全都是乞求神灵，而不是依靠自己。” 由此可见，对于星际文明而言，一些单纯友善的行为，虽然可以让土著人在短期内摆脱了生存危机，但长期来看，可能会对这个文明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这也正是我们遇到土著文明星球，采取不接触条例的制定初衷。新人类文明的成员，不允许出现在土著文明的视野内。” “外来者的干涉，在漫长的时光中会发生变质，好的影响，可能远远小于坏的影响。其中的文明演变过程太过繁琐，我们的文明还没有完全掌握其具体的运算步骤。” “除非我们愿意长期培养这个文明，给他们制定持续数万年的计划，并定时对这个文明的意识形态进行修正。可是大麦哲伦星云依旧太大，碌碌无为的文明太多太多，真的有这种必要吗？一个文明想要发展，最终还是得依靠自己。” 林月月写完这些，微微松了一口气，心情又略微有点儿郁闷了。 一个文明是多么脆弱啊，在漫长的发展历程中，原本毫不起眼的一点水花，或许在数千年以后，演变成了后续发展的巨大障碍。这种莫名的，难以预测的蝴蝶效应，实在太多太多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更加钦佩，将新人类文明带领到现在地位的前辈们。 发展到现在，太不容易了。 “愿我们的文明永远进步。” 番外二·星球级生命体（七千字） “这是……星球级别的超级生命体？星球级别？” “是的，经过判断后，我们认为这个星球的大部分生命体，包括微生物以及大部分的植物，很可能形成了一个单一的自我意识。” “不过这个意识，还处于初级的懵懂阶段，需要一定程度的教化，才能够形成完整的智力。” “……真的假的？”李月月有点不可思议地耸了耸鼻子。 这个拟人化人工智能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在曾经地球上的神话传说中，也有类似的说法，它被称作盖亚生命。” “在遥远的古代，人们提出了，地球上的所有生命，能够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所以整个地球的生态环境，才有一定的自我调节能力。但在这里，我们见到了这一真正的宇宙奇迹，这颗星球的确是有一个整体自我意识的。” 林月月这一个小队的所有人，都在好奇地眺望脚下的这颗星球，它表面充斥着厚厚的大气层，整个海洋呈现出一种乳白色。 整个海洋分布着大量的植物、微生物，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组织构造。这些组织构造需要依附其他微生物的补给才能够存活下去。 大部分的生物都能够和谐相处，彼此间的竞争很温和，反倒是和谐相处的情况居多。 “你们看，从微观的层面进行分析，海洋中的微生物，就好像人体中的各个细胞，有着明确的分工。有的负责制造营养，有的负责提供能量，还有一些分布式的神经网络结构，能够反馈信息，并且将整个海洋连接起来，的确是相当罕见的一种进化模式。” 一位女生不禁问道：“那么这颗星球是怎么形成的？传统的生态环境，不会形成这样的生命体吧？” 特殊的生命体，自然由特殊的环境酝酿。 这颗星球的代号是KIC00***91234，一颗高速自转，并拥有间歇磁场的奇特星球。人们预计，在这个星球形成的初期，拥有着极为充沛的有机物海洋。 其有机物的丰沛程度，至少是地球的数千倍！ 出现这种现象并不罕见，譬如说太阳系中的土卫六，表面也充满了有机物，其中还有一些有机物组成的湖泊，其中包括甲烷、乙烷等等。这些天然存在的有机物，为生命的出现提供了大量的养料。 但罕见的是，这颗星球的环境特殊，其磁场有时候会大幅衰落，没有磁场的防御，太阳风以及宇宙射线将毫无阻碍地扫射这个星球，杀死上边的原始生物；而有时候磁场又会大幅增强，甚至这种强磁场，能够影响到生命的成长。 按照超人类的分析计算，这种周期性的磁场变化，可能是星球上所有生物，形成意识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名人工智能对着这些学生解释道：“在远古时代，这颗星球的有机物环境实在是太过充沛了，但是生态环境比较恶劣，以至于这些原始生命诞生初期，微生物之间居然没有太多的竞争，反倒是彼此间的合作居多。” “你们想啊，周围的环境到处都是有机物，不缺乏能量，但是环境又很恶劣，唯有合作，才能够在恶劣环境下更好地存活，所以在长期的时间作用下，便逐步演变成了一个集体意识。这个意识能够自动调节有机物海洋当中的大部分生命体，让微生物出现了一种共生现象。” “然后又逐步进化出了神经结构。” “由于星球整体生命的形成，其他的单一意识生命体反倒进化不出来了。”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初步的猜测，具体的原因还有待调查。” 面对这种神奇的说法，学生们全都感叹不已。 这颗奇特的星球，算得上是新人类这么多年来，在大麦哲伦星云中最为惊奇的发现！ 星球附近集合了大量的研究力量，不仅仅是传统的人类来到这里参观旅游，还包括各位知名的超人类科学家，再加上盟友半球文明的科学家，甚至连战星都搬过来了一颗。 “现在，我们能够登陆这一颗白色的星球吗？”林月月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需要一定程度的报备，为了不打扰这个奇特的生命体，每天登陆星球，旅游的人次是有限的。你们可以先登记一下，等待几天，到时候会有旅游通知。” 看到同伴们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林月月招呼了一声：“走吧，我们先去登记，再去星球上的博物馆中看看到底研究的怎么样了……” “走走走。” 所有人都登上一艘反重力飞船。 坐在旁边的一位女孩子略有点好奇说道：“月月姐，你这几天情绪起伏很大的啊，谈恋爱了？” “嗯哼？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 “你这么优秀，又这么可爱，难道没有男生追求吗？”这位女孩子略微有点八卦。 林月月和她玩闹了一阵子，追求她的人自然是不少的，但是都被她拒绝了，新时代的女性，怎么能够沉迷于谈情说爱呢。 “我是古典人类思维的倡导者……那些被荷尔蒙控制了思想的男生，太无聊了。” “古典人类？也就是柏拉图爱情观念吗？哦豁？！真的假的！这么传统！” “搞得你第一次认识我哦。那些沉迷于自己欲望的人，都被超人类们丢到虚拟世界当中自生自灭啦！” “那如果有男生追我，应该怎么办？” “得看他整个人是否有趣，有没有志向，如果单纯馋你身子的话就算了，叫他找个机器人。” 就这么聊天间，目的地到了。 新人类文明中，每颗战星上方最大的博物馆，都被称作“惊奇博物馆”。 这些博物馆是新人类文明交易市场中的旅游胜地。几乎每个来到交易市场的外星文明，都会来到这里参观旅游。 其价格自然是免费的，算得上是扩展了低级文明的眼界，也传播了新人类文明的流行文化，算得上是一种文化输出了。 果然，“惊奇博物馆”中开设了一个新的分部，专门用于介绍这个新发现的星球级生命体——“贝塔”。 中央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张的图片，还能够点播视频，超人类群体教化这个生物，已经有好几十年了，稍稍取得了一些进展。 一些几位半球人，也在博物馆中流连忘返，到处都能够听到“噼里啪啦”的鼓掌声。他们还是没有改掉爱鼓掌的毛病。 “你们好，我是人工智能091号，竭诚为您服务。”博物馆中的人工智能，能够自动为游客们解读博物馆里的信息。 这个星球级生命体，目前被命名为“贝塔”。由于原先的环境仅仅只有一个意识，没有形成复杂社会，其智力长期得不到进化。唯有人类发现了它之后，经过一系列的教化，它才拥有了最为初级的智力。 林月月感慨道：“是啊，社会是形成智慧的重要因素。如果一个婴儿生下来之后，就处于一片空白的环境中，他的脑海里也只会一片空白，不会有语言，文字等概念。” “关于贝塔的教育，应该怎么进行呢？” 091号说道：“按照目前的研究，生命体的智慧形成，总共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是‘看不见就等于忘记’的最初级阶段。” 在贝塔进行这种“看不见就等于忘记了”的实验之前，除了它当时能看到、听到和摸到的东西以外，它的脑海里实际上什么也不存在。 也就是说，它感知到的，就是它认为的全部。 “这是什么意思？”一位男生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人工智能091号解释道：“对于人类而言，4个月小婴儿就处于这“看不见就等于忘记了”的初级阶段，机器人父母们在这一时期，能够和小婴儿玩“扮鬼脸”的游戏。妈妈用双手把自己的脸给蒙住后，突然放开，小婴儿就会哈哈大笑。” “因为这个阶段的孩子，看不见妈妈，他就认为妈妈不存在了。在他认知的世界中，妈妈就消失了，然后就忘记了。” “紧接着，妈妈突然出现在面前，以往的记忆重新回归，他便会感到非常惊喜，然后哈哈大笑。” “这么弱智啊……不过好像是这样”一位男生感慨着。 “我们以前还不是这么弱智……你没有去幼稚园里当过义工吗？扮鬼脸就能让小孩子哈哈大笑，而且屡试不爽。” “原来贝塔也有这么弱智，我还以为他聪明绝顶，一天就能够学会所有的东西呢。” 女生们都集体产生了浓浓的母爱，即便她们的母爱对象，是一颗巨大的星球。 091号继续道：“可想而知，智慧生物确实需要跨越一个自我意识的跨越之后，才能明白，即使一件东西自己看不见了，它也仍然存在。” “我们将这种意识形态成为，朴素唯物主义的物质不灭认知理论。” “有很多动物，并不能培养出这种认知；拥有了这种认知，才是智慧形态的飞跃。而贝塔正处于这一教化阶段。” “……我们发现这个星球，已经好几十年了吧。”林月月略有点疑惑 人工智能回答道：“倒不是智力很低，而是培养的工作很复杂。对于贝塔而言，它本身的感知能力太强，几乎能够感知到星球的全部。对它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能够看见的，甚至连‘看不见’的概念都很难形成。” “它甚至不知道所谓的看不见，到底是什么。” “在超人类一次又一次的神出鬼没后，它才慢慢理解了这个概念，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它感知不到的东西。” 博物馆中的大屏幕上，展现出专家们教育这个庞大生命体的视频：人们在星球的海洋上方，打造了一艘庞大的玻璃轮船，轮船上安装了一些五颜六色的感应灯泡。 只要猛烈地晃动这艘轮船，灯泡就会发光，如果停止晃动，五颜六色的光芒将会停止。 这个庞大的星球级生物“贝塔”，能够很轻易地通过微生物的同向运动，形成一股合力，来制造波浪。它在某一次行动中，发现了会发亮的轮船，于是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摇摆它，显得极为开心。 “这种教育能够增进智力？”林月月问道。 “是的！” “这样一来，贝塔的活动便不再限于主体本身，而开始涉及对物体的影响，物体受到影响后又反过来进一步引起主体对它的动作，这样就通过动作与动作结果造成的影响，使主体对客体发生了循环联系，最后渐渐使动作（手段）与动作结果（目的）产生分化，出现了为达到某一目的的而行使的动作。” “从偶然地无目的摇动玩具，过渡到了有目的地反复摇动玩具，智慧动作开始萌芽。” “但这一阶段目的与手段的分化尚不完全。也就是说，我们并不知道，贝塔为何会诞生所谓的‘目的’。” “好吧……” 对于那些思考所谓哲学树的超人类，林月月向来是敬仰无比的。 不过，想不通的东西，她就不去想，否则便是庸人自扰了。 在这之后的视频中，可以看到，科学家开始时不时地在天空中发送飞船，并且采取了一系列的光学隐身手段。 这些飞船时而出现，时而消失，让贝塔疑惑不已。 不过他喜欢上了“躲猫猫”的游戏，对物体不灭的理解才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东西不见了以后尝试着到处寻找。 “这是智力发展的第二阶段。具体的论述，可以去参考《生物与认知》这一书。” 整个博物馆参观下来，也是让一行人感到大开眼界，连连感叹这一次的旅行物超所值。即便新人类文明已经是五级文明了，还是有着很多很多未曾探索的奥秘。 …… “它的最终智力，能够发展到怎么样？能够发展成几级文明？” “这个问题……但我觉得它不会太聪明。” 就在第6天，林月月这一小分队终于等到了近距离参观“贝塔”的名额。 在一阵兴奋的讨论声当中，所有人走上这一台穿梭机。林月月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很快。这个年代的女生，基本上都不会选择自己生育，往往有一点母爱过剩。她们就是喜欢天真而又单纯，再加上比自己笨的生命体。 只是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穿梭机切入大气层，划出一条长长的白线。 就在这个时候，海面上也出现了一条白线，应该是贝塔在模仿穿梭机的划痕。 “它已经学会模仿了吗？进步还真的很快呢！”其中一名女生，对着玻璃窗不停地挥手，即便这种行为可能没有太大的意义。 “很快？不不不，人类学会这一过程，只要几个月，而它却用了这么多年！这个速度绝对算不上快吧。” “下边这个平静的大海，居然出现了自我意识，想想就觉得有点儿奇特。” “他会模仿人类吗？譬如说动力甲，挖掘机的动作。” “它会模仿体积很大的物体，如果把动力甲做的和房子那么大，或许海面上会出现一个影像，来进行模拟。” “我们应该给它播放人类婴儿的教育视频啊！”林月月忽然提出了一个建议。 飞船内的人工智能解答到：“播放人类婴儿的教育视频，已经有一些教育专家提出过。但有更多专家认为，这种教育方式并不是很好，因为会将它教育成人类的意识形态。它是独一无二的，不应该成为人类。它的身体结构，也当不了人类。” “好吧……”林月月撇了撇嘴，心中不以为然。 她认为，成为人类才是最好的。 它仅仅只有一个人，没有办法组成一个社会，自然不会诞生所谓的文化。 在接触到人类之前，贝塔只是一个呆呆傻傻的生命体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它只能够被动接受其他种族的文化。既然只能接受其他文明的文化，当然是人类的最好了，难道去接受半球文明或者绿叶联盟的吗？ 想到这里，林月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后边的半球文明旅游团。其中一位半球人似乎注意到了林月月正，连忙抬起头，轻轻地鼓了几下掌，相互之间打了个招呼。 她回应了一个笑容，心底里嘀咕着：“对比半球人，人类的文化确实已经相当优秀了嘛……” 就这么想着，飞船安全抵达海面。 玻璃窗户外，科学家们正在通过各种会发亮的玩具，来对其进行教化，水花一浪接着一浪，看得出，这个生命体对于这些玩具很感兴趣。 它玩的很开心。 “各位同学，如果想要下去亲自体验的，可以去乘坐汽艇。它会用水波，将汽艇给推动起来。” “我去，我去！” 相当一部分人都跳进了汽艇当中，与时不时泛起的水波戏耍起来。 林月月并没有下去玩耍，她只是待在大型运输机内，双手托腮，看着同伴，开始发呆…… 她正在思考，这个盖亚生物，在茫茫的宇宙中，到底有没有同类？如果没有同类，也实在太孤单了吧，也就只有人类来到这里，它才能够获得一些陪伴的感觉……以往的数亿年，是如何生存的？ 又或许它的思维当中，根本就没有孤独的概念。独自光合作用，独自成长，如果人类没有到来，它将会默默无闻的待到世界末日。 又或者是一颗突如其来的陨石，将生态环境砸的稀巴烂，然后它也就跟着死了。 可是，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从白天到黑夜，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她又产生了一种神秘的孤寂感，仿佛一个人掉进了宇宙虚空当中，有一个名为“孤独”的黑洞在拉扯她的思维。 看着窗户外同龄人热闹的玩耍，林月月叹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和周边人格格不入，从小如此，从未变化。这个时代爱思考的人似乎不多，很多人觉得，自己思考一辈子的问题，超人类一秒钟就解决了，还思考什么呢？可林月月觉得，别人是别人，自己是自己，别人再强又怎么样呢，两者不能相比较。 “您遇到了什么困难？”耳机中传来了一个声音，是专门负责林月月生活成长的人工智能。目前的传统人类都有自己的专属人工智能，而求助人工智能是相当常见的一件事。特别是目前的人工智能越来越高级，越来越聪明的情况下。 林月月述说了自己的烦恼。 对方回答道：“您的问题，已经有很多人思考过，在这里我给出一名知名学者给出的答案。” “人与人之间看上去很热闹，玩玩闹闹，嘻嘻哈哈，但真正的知心朋友，是很少很少的。这种玩伴关系其实禁不起太多的挫折，一段时间不联系，或许就散了。” “如果您不愿意参与这类活动，就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因为这种热闹总归是短暂的，它仅仅通过快乐来延续，如同无根之火，不可能长期持续。真正的朋友，应该在痛苦当中寻找。” “但是即使是知心朋友，你也要明白，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的，你经历的那些，再好的朋友都无法真正意义的理解。所以，你才会觉得孤独吧。” “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么让自己忙碌起来，去做一点有意义的事儿，实际上总归有一些志同道合的人；要么，寻找生活的目的与意义……真正的好朋友，也没必要太多，一两个就够了。” “当然了，对于超人类来说，这个问题不是问题孤独说白了是一种不安全感，对于超人类而言，可以自己给自己制造安全感，也没有必要去在意太多。更可以这样理解，孤独是永恒的，是长期相伴的。” “感谢您的解答，十分感谢。” “哦，对了，关于孤独，其实还有一个另外的说法。” “什么？” “由于富裕的生活，平和的环境，在我们的文明中，能够感受到这种情绪的传统人类，已经大幅度减少了。其实，深刻体验过各种情绪的人，才能够更好的认识自己。” “更好的认识自己……”林月月摇了摇头。 “这里还有一份《宇宙惊奇事件之最》中，关于孤独的小概率事件，您可以了解一下，超人类所理解的，真正的孤独是什么。” 林月月产生了一点儿兴趣，查收了这一份资料。她正准备阅读，忽然间，一浪海水冲到了玻璃窗户上，是“贝塔”正在向她打招呼。 这个庞大而又单纯的生命体，似乎察觉到了躲在飞船当中的林月月心情不是很好，以自己的方式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林月月抬起头，和大海打了个招呼。 又是一浪海水冲到了玻璃窗户上。 “贝塔”正在招呼她出去一起玩，这是它最新学到的方式，几乎屡试不爽。 “嘿嘿，我要看书呢，不过……” 林月月只是看了《宇宙惊奇事件之最》的第一眼，便打了个寒颤，上面的内容超出她的想象。 林月月头皮发麻地从座位上坐了起来，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她觉得自己刚刚似乎文青病犯了，去思考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显得有点儿矫情。 不，太矫情了，对比真正的孤独，她的这种心理，也就是小资情调般的一点点抱怨。对比那些极致的孤独，她所感慨的就是个屁，和无病呻吟没什么差别。 林月月从背包中翻出一个照相机，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儿，领略宇宙中的美景，这不就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吗？ “出去玩耍吧，还是要元气满满啊！” 林月月离开后，屏幕上依旧显示着《宇宙惊奇事件之最·孤独篇》，只见上面写道： 【宇宙级孤独事件……一位极限运动员在一次事故中，严重受伤，被医生确诊为植物人。他丧失了所有的运动能力，不会说话，不会动，甚至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亲人们给他插上了营养管，期待他能够迎来苏醒的一天。】 【十五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医生发现他只是丧失了身体的全部机能，但是大脑还是和正常人一样，他就这样躺了15年……没有人知道他依旧拥有意识，也没有人知道他依旧渴望交流。】 【但实际上，他清醒着。他被孤零零地留在一张病床上。】 【注：该事件并非小概率现象，发生的悲剧也并非个例，不少医疗状况不发达的文明中，意识尚存的患者也被误诊为植物人。甚至在地球文明中，也曾经发生类似的事件。】 【例：21世纪，比利时男子罗姆·乌邦遭受车祸成为植物人。23年后，通过特殊设备告诉世人，这些年他的意识一直清醒。】 【这种普遍状态是一个天大的悲剧，我们实在难以想象受害者在这种极端状态下的心情。因此，即便它并非小概率事件，我们依旧将该现象认定为最极致的孤独之一。】 番外3·巨龙世界（7400字！） 甘多拉-3，一颗重力环境不高，却又有着稠密大气层的星球。 这种地质面貌的星球在宇宙中并不少见。譬如太阳系的金星，其质量只是地球的倍，大气层的质量却是地球的93倍，大气密度更是地球的100倍！ 而甘多拉-3这颗星球也同样如此，它的重力环境比较低，大气层却相当稠密，大约是地球标准大气压的3倍。其氧气含量较高，非常适合大型生命体的生存。 这颗星球的演变进程，有点类似于地球白垩纪时期的恐龙时代，在星球上到处能够看到体积巨大的爬行类动物。 有一些生物，甚至能够达到数百吨的质量，名副其实的巨无霸。 特别是在这些爬行动物中，人们又发现了一种类似于西方神话故事中“巨龙”的生命体。综合这些原因，它便成为了新人类文明当中，非常有名的旅游胜地。 “生命的体积、质量，通常与氧气含量成正比，氧气浓度越高的星球，能够支撑更大的生物生存……由于大气层比较稠密，一口能够吸进去更多的氧气。” “这颗星球距离中央恒星适中，温度长期保持在30摄氏度，最完美的生命诞生地。” “真的难以想象，在遥远的大麦哲伦星系，我们居然能够找到一个正处于恐龙时代的星球！” 学生们穿着动力甲，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他漫步在这个自然保护区内，参观独特的景观。由于这里的气压比较高，所以一般情况下，人们不会呼吸这里的空气，否则有可能产生醉氧等不适反应，算得上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他们在丛林中穿梭，见识各种乱七八糟、闻所未闻的生物，很显然，这是一次非常新鲜的旅行。 “嗡嗡嗡！” 一群昆虫飞了过来，它们看上去有点像蚊子，长着尖尖的口器以及狰狞的面孔。和地球上蚊子不同的是，这些昆虫的体积比一个人的拳头还要大！ 面对这些巨大的昆虫，游客们避之不及。 其中一只昆虫飞的有点累了，停在一位女生的动力甲头盔上边，摩擦着两只前肢。 它正在打量这层透明的玻璃罩，似乎琢磨着自己的口器能不能穿透这一层玻璃。 “被这种蚊子吸一下血，会直接死掉吧？”这位女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色煞白，“帮帮忙啊！” “你可以做一下实验，让它吸那么一口……说不定吸了人类的血液，它立马就被毒死了呢。” “我发现这里的飞行生物更加笨重一些，可能是因为气压比较大，没办法飞的很快吧。” “大气压大，扇动翅膀后，风的力量也会更大一些。据说这些生物体内细胞的ATP含量很高。” 男男女女们盯着这只蚊子，似乎想要把它抓起来做实验。 看到没有同伴搭理自己，这位头盔上站着一只蚊子的女生有点欲哭无泪。她只能够硬着头皮，抬手挥了挥，恐吓了一番，这只蚊子终于懒洋洋地飞走了。它对这种石头一样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 突然间，走在最前方的林月月说道：“嘘，你们别出声，好像有呼噜声。” “我的天！一头巨龙正蹲在地上睡觉！” 山坡下方，有一头身长大约7米的黑褐色生物！ 与恐龙所不一样的是，这里的一些爬行类进化出了巨大有力的翅膀，这使得它们能够在空中短暂地滑翔。 有一些品种，甚至还能够喷吐胃袋中的酸液来攻击敌人。 所以根据这些类似于奇幻小说中的设定，人们把它称作“巨龙”。 这些巨龙看上去体积庞大，重量却不高，一方面是这个星球的重力本身就比较低，大约只有地球的倍；另一方面，大气压增大，意味着煽动翅膀后，空气的浮力也变大。 为了飞行需要，巨龙体内的骨骼是空心的，再加上一些独特的生物结构，将整个身体的质量有效地降低了下来。 “看它的体积，承载一个人的重量绰绰有余嘛。说不定我们可以骑上去？” “要不抓回去？”男生开始尝试着挑战这一头巨龙，甚至想成为一名光荣的龙骑士。说不定这玩意真的能够被驯化呢？ “你有捕捉令吗？胡乱捕捉动物是犯法的。”一位女生冷笑道：“而且弄回基地当中，拉出来的屎你自己负责弄干净？” 这几位男生脸一黑，纷纷看向领头的林月月。 “好吧，我先问问大人们，如果他们需要研究巨龙，那就弄回去；如果不需要，那就没办法了，我可懒得帮你们搞什么巨龙，也不想排泄物污染了整个基地……” 神通广大的林月月，很快与本部进行联系，然后申请下了这方面的权限，她笑着说道：“通过了，刚好附近的生物实验室需要一头爬行动物做实验，请求我们帮忙。” “吼！” “太棒了！” 抓捕的过程其实很简单，一枪麻醉枪打过去，这头本身就在睡觉的巨龙，不知不觉间瘫痪在了地上。紧接着，天上飞过来一艘反重力飞船，将巨龙给运送了回去。 …… 这头巨龙猛然间苏醒，它发现自己待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脚下的地板极为坚硬，天上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碰撞了几下，似乎没办法飞出去。 这是……财宝？！ 在它面前放着一个人头大小的铁质金属球。 巨龙疯狂地玩弄起这个银光闪闪的金属球来，用牙齿咬了一番。它本能地喜欢这些东西，甚至玩的有些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吼！” 半个小时后，实验室的大门打开，进来了一头挖掘机，这台机器人专门想要挑战巨龙的战斗力，测试其身体数据。 一开始这一头巨龙还想逃跑，但自从挖掘机用一块电磁铁吸走了它的金属球之后，它产生了真正的愤怒。 双方扭打在了一起。 不过很快，巨龙就气急败坏地败下阵来。 就算它再强大，力气比不过挖掘机，吨位没有对付大更禁不住挖掘机的一铲子。 再加上用牙齿啃咬，胃液喷吐对于挖掘机完全无效，所以这头巨龙很快就认识到，眼前这个家伙几乎不可战胜，它开始逃跑，连金属球也不要了…… 这一系列的测试，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拥有一定的智力。 地球上的恐龙并不聪明，头颅很大，大脑却很小，按照科学推测，恐龙的智商不高；但这里的巨龙，智力程度明显比较高。 “很有趣啊，还真的有驯化的可能！” …… 转眼间，已经是抓捕到这头龙的第七天了。 “智商测，结果出来了……它拥有大概6岁的人类智商，拥有一定的理解能力。算是爬行类生物中，比较聪明的一类了！” “在先前的一系列测试中，它懂得趋利避害。，它居然在肉体力量的比拼当中失败了，在以往的较量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让它实在是有点惊慌失措，所以现在一看到挖掘机它就会逃跑。而且在打斗的过程中，会包抄挖掘机的屁股。” “另一方，它的飞行能力，会被半空中无形的罩子给挡住。大约撞击到玻璃12次后，它明白了这一点，不再去撞击玻璃，证明了其智商的优越性。” “撞击到玻璃12次才明白，这也叫智商优越性？”听到这个结论，其中一位男生略微有点疑惑。 “当然了，其智力和人类不能够相比……但有很多动物，需要撞击好几天，才能够明白这里有一堵玻璃墙。” “我们已经获得了它的血液标本。你们可以将它放掉了，当然也可以做一些自己想要的实验。”这位超人类科学家获得自己想要的数据后，解答完这些，自顾自地意识上传离开了。 临走前还丢了一块铁片，在太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巨龙连忙将铁片叼在嘴里，它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 其主要原因是这些生物会吃掉一些金属，来获取其中的微量元素。只是很可惜，它们的星球根本找不出太多闪闪发光的东西，所以这种癖好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满足。 它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把这一块铁片给藏在其中的一个小角落里，心中快乐异常。 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它经常要做一些奇怪的事儿，但总体还算满意。再加上，这里的伙食，其实还不错，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对于动物来说，能够吃饱已经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 “吼！” 它咆哮了一声。 不，它作为巨龙一族，不应该因为一点物质而低头。 有点想交配了。 超人类科学家离开后，实验室中还剩着一大波传统人类，全都是年轻的学生，他们围绕着巨龙叽叽喳喳讨论着。传统人类其实保留着很高程度的自治，他们的绝大多数举动，超人类都不会多管。 “现在，这一头龙属于我们了！” “给你吃一个肉肉果实。”一位男生大大咧咧地走进了玻璃实验室当中，他仗着自己身上有动力甲，甚至还拍了拍这头巨龙的身体。 “吼！” 巨龙有点儿生气，然后将这个有点奇怪的，散发着无穷香味的果实吞进嘴里。 真香！ 巨龙扇动了几下翅膀，它有点累了，只想睡觉。 这个狡猾的生物想做什么？为什么还不离开？ “嘴里表演喷火就给你吃一个肉肉果实。” “吼！” “好了，江帆，你不要戏弄它。普通的生物怎么可能喷火？你快给它吃，它连口水都流出来了。”几位女生有点看不惯这种调戏动物的行为。 她们觉得应该把这头龙给放了，而不是继续关在这里玩弄。 人们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可能长久，怎么可能驯化这一头生物？通过宇宙飞船，将它带走也不太现实，没有超人类的帮助，饲养一头外星生物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要控制生物污染，还要避免它生病等等，一大堆麻烦。 林月月正在一边和同伴们窃窃私语，“我们下一回去哪个星球旅游呢？” “你想要去哪里？” “喵星怎么样？” “……那个就算了吧。你想去吸喵？” 喵星是一个本土文化十分奇怪的星球，也是一个著名的旅游星球，上面生存着一个普普通通的沉沦者文明。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不会引发人们的太大兴趣，最最独特的是：这个文明的家家户户都养着一种毛茸茸的动物——“喵”。 甚至这种可爱动物的法律地位，要高于智慧物种！ 其中的法律规定了：不允许歧视、遗弃喵；不允许让喵饿着，每天必须喂食喵六次；出门在外，必须把喵抱顶在头上，不允许让它四脚着地；用喵的粪便来酿制食物；见到喵必须要真诚的夸奖它。 总而言之，喵星的法律就是很古怪。 到现在为止，新人类文明依旧搞不清楚，喵星的统治阶级，到底是喵，还是本土智慧生物。甚至，有一小部分人类，建议把“喵”定义为邪恶的寄生类生命体，当然绝大多数人觉得这只是一种普普通通的生物罢了。 “……男生们可能不想去喵星的，他们只喜欢这种粗暴的巨大生物，脑袋里只想当龙骑士。他们可能会在这里多待几天。” 在女生看来，这头蜥蜴也就是普普通通的生物，不知道为何发现了它之后，男生们欢呼雀跃的，好像找到什么了不得的玩具一样。这可能就是男女差别吧？ 一位男生反驳道道：“普普通通？这可不一样，这个物种似乎已经进化出了自己的语言！而且，龙骑士的传说，你们不知道吗？巨龙骑士！现在我就要征服它！而不是去喵星球……吸喵？咳咳！” “巨龙骑士？”林月月皱了皱眉头，略微有点嫌弃。 不过男生的想法和女生不一样，倒也能够理解。 到底去哪里旅游，相互之间可以商量，去哪里玩不是玩呢？ “你们的自我认知日记写的怎么样了？” “唔……这个嘛……”面对这个难题，有一部分人支支吾吾。 这可是人生的主线任务，也是天大的难题啊。 林月月摇了摇头，不再多管闲事：“算了，你们自己的事，我不管。” “我们的人工智能已经将巨龙的语言给录入了，不过提前提醒你们，他们的语言很简单，理解不了太难的动作。毕竟这个家伙智力程度是不高的，而且脾气很暴躁，它是吃肉的，不要乱挑衅。” “知道了知道了，月月姐，你忙你的吧，别管我们了，只要穿着动力甲，它伤害不了我们的！” 这个家伙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进入玻璃实验室当中。 看到身边的小个子不停地说些奇怪的话，不停地捉弄它，巨龙眼睛瞪了过来。 “这个单词，应该是挑衅的意思吧。这个物种的雄性，会相互之间竞争挑衅。”这位男生播放出了一段录音。 “嗷吼！嘎嘎哇！” 巨龙遭受挑衅，立刻间翅膀鼓动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大…… 对付不了挖掘机，还对付不了你？！ 它一口向着旁边那只矮小的人类咬了过去。 “咔嚓”一声巨响，牙齿崩掉了好几颗。 “哇，这头龙敢咬我！！”看到自己整颗脑袋被巨龙咬进嘴里，玻璃头盔正承受巨龙的恐怖咬合力，双方的摩擦产生了尖锐的“咯吱”声，这位男生也不禁有点儿惊慌。 就算头盔相当牢固，但从心底里还是相当恐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被这头巨龙给叼到了半空中，四肢摇晃挥舞着。 “啊！”女生们全都开始大声尖叫。 “快用麻醉针！” 这位男生被吊在半空中，用动力甲的双手抓住这头龙的下颚，想要把它撬开。高性能的动力甲在这一刻终于派上了用场，巨龙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下颚处袭来，再加上牙齿崩掉了两颗…… “啪嗒”一下，又把他给放开了。 “艹！”男生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他发现自己身上全都是恶心的口水粘液。 巨龙全神贯注，想要找到这个家伙的弱点。 双方开始紧张地对峙。 这位男生慢慢地，从危险区域退了出来。 赶来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嘲笑着：“王川，你看起来很美味啊！惊呆了吧？” “你的玻璃头盔有没有裂缝？哦，没事了，连个牙印都没有。这可太牢固了。” 这位名叫王川的男生略微有点恼怒，举起右边的枪口，喷射出一道灼热的冲击火焰。这也是动力甲自带的防御设备，刚刚在惊恐的环境下，居然忘记用了。 巨龙连忙煽动翅膀，挪移到了一边，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吼！” 对于火焰的恐惧是野兽的本能，就算它这么庞大的生物，遇到灼热的火焰还是会感到相当痛苦。 曾经的森林大火，不知道杀死了多少动物，除了智慧生命能够克服本能，控制火焰外，其余的野兽，都将这一条例写在了基因深处。 “你不要折磨它！它是实验品！” “不要烧它！” “是你自己走过去挑衅它啊，现在还怪别人？” 面对众人的责难，王川只能够收起了火焰枪。他的胸口一起一伏，这么多女生在场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实在是很令人难堪啊。 “给你这个。”一位女生对着这头龙，丢过去一个“肉肉果”，安慰了一下。 这种果实是绿叶联盟的植物结出来的，吃起来有点像生肉的味道，营养成分以蛋白质巨多，专门用于喂养这种肉食性的生物。 巨龙闻了闻，一口吞下。 一群人又围着这一头巨龙指指点点，功能强大的动力装甲，给了人们足够的勇气。 说实在的，手撕巨龙，其实并不难。 有的人想当巨龙骑士，还有的人甚至想搞一点血，再请求超人类修改它的基因。 “如果居然体积能够缩小到一条狗的大小，毫无疑问能够成为新型的宠物。” “我觉得，应该捕获更多的巨龙，以后我们都是龙骑士！” “谁在呼唤龙骑士？” “龙行天下！” 这些男生全都跃跃欲试，挑衅着这条趴在地上的巨龙。只是很可惜，这条距离，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咬也咬不坏，这些该死的小个子到底怎么样？！ “吼！”巨龙委屈地让出了自己的交配权力…… …… 看到这些人雀跃兴奋的样子，林月月不禁摇了摇头，暗地里感慨着，颜值这个虚无缥缈东西，在这一刻居然发挥出了这么大的作用。 就因为这个家伙长得有点像神话传说中的巨龙，人类就对它青睐有加。 就因为喵星中的喵长得比较可爱，这个物种的法律地位，比本土的智慧生命更高！ “……也证明了，我们的思想其实并不成熟。” “用这种方式去分配关注度，是不理想不合格的。五级文明需要面对形形色色模样的外星人，思想应该更加博爱，更加广大。” 更何况，这一颗星球，甘多拉-3，其实是存在智慧物种的。 通常来说，人类以使用火焰，形成文字，会使用工具等多重判断方式，来认证一个物种到底是否归属于智慧生命。 也即，甘多拉-3存在着一个进入石器时代的原始智慧群落。 但这个智慧物种的样貌并不好看，有点像秃鹫与猴子的混合体，再加上不接触条例的存在，人类对他们的干涉并不多。 也就是超人类科学家暗中调查了一番，整理出来了大量的资料。传统的人类，包括他们这些学生，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兴趣，甚至对之不管不问，连社会报告都懒得写了。 “这肯定是不对的，颜值难道就是正义？当然不是。” 林月月点开一份文件，上面显示出一段机器人拍摄的视频：在星球的某个角落，土著智慧物种正在与巨龙展开厮杀，惨叫的哀嚎声以及四处飞溅的血液，赤裸裸地展现出了原始文明残酷的生存环境。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更没有人在意。 就因为这个智慧物种长得不是很好看，大部分的学生，就没什么意愿调查了，反倒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巨龙身上。 “这是不正常的，不对的。” 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只是看了几眼，林月月感到有点儿心浮气躁，她关闭了这个视频。 “月月，怎么了？”一个女孩子也是跟着瞥了几眼：“啊，你怎么再看这个？” “从科学的角度，我们只关注这个物种…好吧，我忽然感觉，人类有点儿虚伪……无论是对阿猫阿狗的喜好，还是对巨龙的喜好，都被基因给约束住了。人类曾经也经历过这个阶段，不是吗？” “哎，是啊。” 林月月道：“我们认为的好与坏，在事实面前，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我是坚决反对，在这里形成一个保护区或者驯养区，把所谓的巨龙保护起来的，那对于另外的物种是一场灾难。”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觉得，超人类应该不会在这里设置保护区的。只要超人类不设置，我们也不会多费力气。而且在这个星球的生存竞争当中，爬行类占据了上风……” 这个女生也是一个爱思考的人，她停顿了一阵子，说道：“历史可真是一件奇妙的是，在曾经的地球白垩纪，也是爬行类与哺乳类共同处于一个星球。而且哺乳类生物被爬行类压制的很惨，处于食物链的下游，只能吃素，或者吃点昆虫。” “如果不是一颗陨石突然攻击了地球，让所有的恐龙灭绝了，哺乳类怎么可能崛起，人类也不会诞生。” “那么，这里的本土智慧生物呢？在未来会发展地怎么样？真是令人感到担忧啊。” 林月月叹了一口气，“是的，不容乐观。只要我们不消灭巨龙，他们在短期内，就不可能崛起。当然了，我们不会这样做，今后千万年的演变，到底怎么样，我们也无法推测……” 涉及到物种之间的竞争，这个话题无疑显得有点儿沉重了。无论支持哪一方，对另一方都是不公平的。 幸运的是，由于“不接触条例”的存在，他们倒也没有太多的道德负罪感。 林月月看了一眼还在调教巨龙的男生们，顿时失去了兴趣。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中，记录下自己心中的这种独特情绪。 这是自我认知的一个重要环节……即便老老实实做这份工作的人并不多。 “……这种道德负罪感，说白了就是虚伪。搞得自己能力很大，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一般……实际上并不是，我们只是普通人。” “目前这个时代，算是人类最不虚伪的时代了吧。超人类似乎没有这种情绪，也就是传统人类还保留着……但在一些制度的制约下，这种情绪已经削弱很多了。” “被削弱并不意味着没有，如果让我们来掌控权力，可能会把许许多多的低级文明给玩坏吧。这也正是要升华为超人类的主要原因……” 林月月捧着脑袋，开始思考“人为什么会虚伪”这个话题。 没办法，想了半天，她只能再次求助自己的辅助人工智能。 “这个答案很简单，第一，人类是用嘴交流，而不是脑电波。嘴是大脑控制的，所以嘴会说大脑让它说的话。这个话可不一定是真心话，也有可能是谎言。” “为什么要有谎言呢？” “为了增加生存概率，就连猴子都会说谎。不过，升华成超人类后，这一能力基本上可以取消，为了增加沟通的效率，不再需要谎言。”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点，人是欲望的载体，与生俱来就充满了七情六欲。但是，现实又不能允许人类随心所欲，所以，内心的欲望和现实的无奈不断冲突，导致人类的两面性。既然有两面性，言不由衷就顺理成章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把我的真实感受告诉你，你却漠不关心，或者嘲讽讥笑，还到处传播……这一点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不能够接受的吧，所以人就变得虚伪了。” 林月月叹了一口气，“人与人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还是尽快改造成超人类吧！” 番外4·飞船落难记（一万字！） 【警报，警报！侦测到超高功率的电磁脉冲波！疑似编号099221号红巨星发生了超新星爆炸！】 【……飞船受到伽马射线爆打击，核心受损程度高达%，主引擎已瘫痪！】 【……正在启动备用能源设备……】 【启动成功！】 【正在自我修复……受损严重，修复失败……备用能源无法支撑飞船到达下一目的地……超新星疑似会出现二次爆发现象，需尽快逃离。】 【侦测到所有船员正处于冬眠状态……唯一清醒的智慧生物为康尔塔01022290号。】 【正在咨询康尔塔01022290。】 “啊，什么？！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飞船马上就要爆炸了？！” 这一棵来源于绿叶联盟的植物正处于混乱状态，“怎么这么倒霉呢，好不容易出来旅游一趟，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 “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啊！”康尔塔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五级文明的人工智能，还有脸皮来问我？！你聪明绝顶的智商呢？！” 【该生物无决策能力，人工智将自动挑选合适的星球进行迫降……】 【三、二、一，合适迫降的星球挑选完成。】 【……】 宇宙中永远有着各式各样的小概率事件，就算是五级文明的飞船，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故障。 再加上这艘倒霉的飞船，遭受到了一个偶然爆发的超新星的猛烈袭击…… 原本预计，这颗编号099221号的红巨星，还会坚持那么一百万年，没想到它现在直接就爆炸了，强大的电磁脉冲辐射刚好将路过的宇宙飞船给笼罩了进去。 对于恒星的漫长生命周期而言，一百万年实在不算什么大事。再加上超人类的计算能力，可以预测到大部分的恒星寿命，但是……谁知道会发生这种小概率事件呢？偶尔有些时候，计算也是会不准确的。 做出了基本判断后，飞船转换了路线，勉力朝着就近的一颗生命星球飞去。 祸不单行，这艘飞船在航行的过程中，又恰被一颗陨石给砸了一下，一场是雪上加霜的灾难。 【外界感知系统严重受损，自我修复失败。】 【目标星球已到达。】 在稠密的大气层当中，飞船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弧线，由于剧烈的摩擦，其表面温度迅速上升到了数千摄氏度。 【警报，由于遭受陨石的袭击，反重力系统启动失败，反冲动力系统被摧毁，迫降失败的概率高达%！】 【……开启紧急安全模式。】 “哗啦”一声巨响，一个庞大的减速伞被丢了出来，飞船下降的速度慢慢减少。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经计算，到达地面后，飞船的速度高达/s，安全硬着陆概率仅为%……】 【启动二次安全模式……】 【幸存者们，祝你们好运！】 “啪嗒”一声，所有的冬眠仓都从飞船中弹射了出来，纷纷打开了降落伞。 最后离开的是一颗大声嚎叫的植物，不过尖叫了那么几秒钟，这一棵康尔塔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对啊，原本我的使命也是要找到一个异星球，传播下一代的……现在这个星球，不是正合适吗？” “外星球，我来了，哈哈哈！” 一个个冬眠仓就像是一朵朵小小的蒲公英，在天空中飘荡。冬眠仓的质量更低，在降落伞的作用下，能够更加安全地降落到地面。 做完了这一切后，飞船内的人工智能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驾驶着飞船向着远方的地面冲了过去。 …… “唔，已经到达下一个目的地了吗？” 乘客丁凡从冬眠仓中幽幽地醒来，双眼无神地看着玻璃屏障外的场景。 刚刚从冬眠中苏醒，他的脑袋微微有点儿疼痛，还处于一片迷茫的状态。 “这是什么地方？不太像是星空港口……好像……有点奇怪。咦？怎么是一片森林？” 现在的冬眠不比以往，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冰封，所以身体恢复的速度也快了许多，仅仅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够恢复基本行动能力了。 “怎么冬眠仓还没有打开？机器人护士呢？”丁凡略微有点迷糊地思考着，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个小时后，冬眠仓内部的人工智能给他注射了一针纳米强化活力药剂，丁凡终于慢慢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小艾，我这是在哪里啊？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外边是一片森林……这种植物，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啊。”丁凡望着窗外一个个如同蘑菇一样的奇怪虫子正在爬行，又看到了远处铺在地面的降落伞，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艾是冬眠仓内部的人工智能，在不联网的状态下，它的智力不算高，仅仅只能处理一些简单的事务。 听到丁凡的询问后，它很快就给出了密密麻麻的一连串信息反馈。 丁凡吓了一大跳，脸都变绿了。 “飞船失事了？！被超新星袭击“” “我……我们迫降到了一颗异星球？” “我的天！？” 深深吸了几口气，这一次丁凡是真的快吓瘫痪了，现在连飞船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们这些普通人在一颗异星球可怎么活下去啊？ “小艾，能够联系上其他人吗？” “滴——您的通讯设备已损坏……” “什么……需要手动修复？” 沉默了半晌，丁凡只能够勉强接受这个非常糟糕的事实。 凭借他的能力，想要手动修复通讯系统，太困难了，而且他手头也没有足够的工具……没有工具，意味着什么都做不了。 遭到了一连串的打击，丁凡面色通红，哧呼哧呼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的脑袋运转起来。 现在最好的办法有两个，第一是原地等待，等待同伴们的救援。冬眠仓足够坚固，寻常的野兽根本不可能对其造成任何损坏，而且有空气循环系统，发生微生物感染的可能性很低。 唯一的缺点是，这里边没有食物，他得挨饿。 丁凡才刚刚从冬眠中苏醒，身体极度缺乏能量，他现在还有着一定的活动能力。 如果再等待几天，说不定就饿得老眼昏花，想出去都没有力气了。 “不能高估我的承受能力，估计饿上一天，就没有任何力气了……至于同伴们的救援，同伴的遭遇和我差不多吧？” “要么就只能冬眠了。” 但在异星球冬眠，意味着彻底失去意识，将所有的一切交给外界环境，这是他不能承受的。 说不定同伴们找了一阵子，找不到他，就放弃了，这都是有可能的。 “小艾，冬眠仓的能源还能够持续多长时间。” “计算中……备用能源设备，还能有效持续202天。” 202天吗？ 第二个方法，自然是走出冬眠仓，主动寻找同伴，或者寻找降落在地面的飞船。 即便飞船在猛烈的冲击下，很可能已经是一堆残骸了，但里边还是有着大量的资源，包括食物、通讯工具以及各种零部件！ 丁凡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要寻找到飞船的残骸，依靠里边的物资坚持到本部的救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哎，但星空中的距离如此遥远，信号的传播缓慢，本部的救援怎么都得几个月，甚至……几年！” 丁凡感到头皮发麻，对于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而言，在异星球生存几年，也实在太可怕了！ “如果真的要在这里生存几年，冬眠仓的能源不够，我最终还是要面对外星球的环境，到时候我的身体素质会比现在更差些……” “可是，同伴又在哪里呢？飞船又在哪里？可恶啊，我的通讯系统损坏了！他们应该能够相互之间联系吧？” 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此时此刻，丁凡真正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必须要寻找同伴。唯有找到同伴，找到失落的飞船，就能够活下去！” “拼了！” 下定了决心后，丁凡不由得深深呼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面对这种极端糟糕的环境，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让自己略微有点胡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突然间，他看到了冬眠仓外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一颗植物正对着冬眠仓左顾右盼，冬眠仓玻璃的设置，外边看不到里面，而里面却可以看到外边。 “是康尔塔，原来有一颗康尔塔在我附近！”丁凡看清楚这个呆头呆脑的身影后，心中顿时大喜。 康尔塔是绿叶联盟中的三大植物之一，基本上每一艘人类飞船都会携带一些绿叶联盟的植物，用于净化环境，顺便还能提供食物。 没想到，这一株康尔塔掉在了他附近。 “看样子运气也不是太糟糕，初步的食物问题解决了！” 丁凡再次吸了一口气，决定亲自面对异星球的环境。 “小艾，人类可以呼吸这里的空气吗？” “个标准大气压，氧气浓度为19%，尚未检测到有毒气体，属于勉强可以呼吸的程度。您需要防范微生物感染的风险。检测到周边环境中存在着较高的磁场，可能会对电波通讯造成影响。”这个人工智能的能力有限，也就只能够汇报这么点数据。 丁凡点了点头，指挥人工智能，给自己打了一针强效广谱免疫药剂。 浑身的血液循环加快，浑身上下的肌肉微微有点儿酸痛。 强效广谱免疫药剂能够刺激免疫系统，增强抵抗能力，但并不一定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 丁凡又在里边躺了六个小时，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中就像一个个泡泡，但除了告诉自己坚强之外，所有的想法都没有太多意义。 等到药效过去之后，他才尝试着打开冬眠仓，呼吸了这里的空气。 “嘿，康尔塔！” “原来你还活着啊！”康尔塔没心没肺地说道：“这么久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我们太倒霉了，居然遇到了超新星的袭击，飞船都炸了！不过，这个星球的环境还算不错，我马上就要在这里生根发芽啦！” 说到这里，康尔塔就像要扎根。扎根了之后，它能够吸收泥土中的水分，但也会失去行动能力。 “看样子快要天黑了，你也回冬眠仓吧。” “别，你先别扎根！” 丁凡冻得瑟瑟发动，他从冬眠仓中钻了出来，赤身裸体出现在这一片土地上，周边的温度大概在16摄氏度。 又连忙冬眠仓后备箱中翻找了一下，里边有几样紧急生存物资。 一个太阳能对讲机，兼带手电筒、指南针以及时钟功能，唯一的缺点是对讲范围不太大，在这种环境下，不知道能沟通多远；一把锋利的折叠小刀；一把激光手枪；一套纳米防护服；一整套的医疗物资；三瓶高能营养液；最后是一个打火机。 冬眠仓的体积本来就不大，不可能装得下一台动力甲。 “哎，要是有动力甲就好了……” 丁凡将纳米防护服穿上后，用力跺了跺脚，终于有了一点暖和的感觉。 又将衣服上的空气过滤器给带上，这玩意能够过滤掉大部分的微生物，并且吸附掉一些有毒气体。 “氧气浓度不是很高，有点缺氧……好在勉强能够呼吸，不是那种绝对恶劣的死亡环境。。”丁凡的胸腹起伏不定，他又从医疗袋中取出一针药剂，打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种药剂能够促进红细胞以及白细胞的快速增长，有利于人体在外星下的存活。 又呼了几口气，身体微微有点儿发热，应该是免疫系统在适应外星微生物的缘故。 “康尔塔，你知道飞船去哪里了吗？那时候你有没有醒着？我们得去寻找飞船。” “……好像是那边，但是很远！”康尔塔回想了半天，略微有点不确定地说道：“那时候飞船的飞行速度很快，我估计飞船的着陆地点，距离这里可能有几百公里。” 几百公里？ 看来一时半会间是不可能过得去了。 丁凡舔了舔嘴唇，有点佩服这颗没心没肺的植物。 他现在慌得要死，但有一棵植物的陪伴，又好像好一些了。一棵植物殖民一颗星球，的确了不起。 混合在身体内的各种药物正在发挥作用，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开始发高烧。 生存四要素：水、火、食物、栖息地，但对于一名学生而言，还是太难了。 丁凡左右为难，想要寻找同伴，就得抛弃他的冬眠仓，抛弃这个绝对安全的场所。 但一直待在这里，明显没什么太大的前途。 “康尔塔，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我？我当然是在这里晒太阳啦！你想要吃东西吗？马上就要天黑了，你应该吃点东西，然后回冬眠仓呆着。有什么事情也得等太阳升起” “好的，谢谢……” 虽然感觉很饿，但浑身难受地实在有点厉害，丁凡拿了几个水果，坐在冬眠仓上方，思考目前的处境。 他打开太阳能对讲机，发现里边只是一片噪声，附近根本就没有同伴。 发生这种事情很正常，这里是茂密的树林，山峦起伏，再加上这颗星球可能存在着比较高的磁场，对讲机的信号能力被削弱了不少。 “有人吗？有人吗？”丁凡不信邪地喊了几句，果不其然，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回应。 但这个事实，不禁让他更加死亡。 “康尔塔，麻烦你看着这个对讲机，如果有人找过了，帮我答复一下……我先……休息一下。” 不知道是心理上的作用，还是外星微生物的作用，丁凡总感觉有些头昏眼花，不得不躺回了冬眠仓当中。 “你先吃点东西啊！” “哦，好的，谢谢。” 人是铁，饭是钢，必须要有足够的营养物质，才能够拥有足够强大的免疫能力。丁凡忍着呕吐的欲望，吃掉一个牛奶果。种果子因为吃起来有牛奶味而著名，营养成分相当丰富。丁凡吃完之后，感觉饥饿感被消除了一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真是愁云惨淡的未来啊，如果能够回去，会有多好！ 他会更加珍惜目前拥有的以前。 丁凡躺在冬眠仓中胡思乱想，他并不是什么优秀学生，成为超人类的概率并不是很高。 他截至目前的人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平平凡凡，从小学的时候就是成绩一般，没什么伟大的理想，所谓“认知自己”的任务，也不知道从何谈起，每天的日记都是应付了事，反正这些东西都是私密的，也没有人来检查。 在大量前辈的光芒照射下，也不需要考虑文明发展之类的大事，他们这些年轻人，玩玩闹闹，谈谈恋爱，然后找一份简单的工作，过往自己的一生，便是普通人的真实写照。 他甚至还有点期待，早点到虚拟世界中，过上超人般的生活…… 哪怕最终通不过考核，能有好几辈子的幸福也不错啊！ 自由，往往意味着堕落，很少有人能够管好自己……其实丁凡很佩服林月月那种坚强而又上进的人，可是无奈他本人就是一条咸鱼啊！ 一直到今天，人生中重大的转折出现了…… “丁凡，丁凡，你快醒醒！”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似乎是康尔塔的尖叫声。 “怎么了？！”丁凡猛地醒了过来，“有人找到我了？” 在下一瞬间他吓了一大跳！ 透过玻璃窗可以发现，天色已经黑了，在月光的照射下，隐约能够看到康尔塔的树枝上出现了几只的漆黑的影子，看上去有点像某种野兽！ 野兽猴子后好几条尾巴……它们正在疯狂啃食康尔塔身上的果实！ 这颗植物也有点儿不敢动弹，它仅仅只是一颗小树苗，面对这些动物吃它果实，通常都不会反抗。 丁凡害怕的同时，又有点着急，他猛烈地拍了拍冬眠仓，大声吼道：“我的，那是我的！” 但黑灯瞎火的环境下，他并不敢冲出去和这群疯狂的动物抢东西，从动物身上尖长的爪子以及獠牙就可以分辨出，这些家伙并不是什么好惹的。 哪怕他手中有激光枪，可就算打死几只猴子，只要自己被挠上那么一下，都是不合算的买卖。 丁凡只能够不停地敲玻璃来恐吓这群生物，希望他们能够尽快离开。然而这些类似于猴子的物种，不但不恐慌，反倒一只只向着冬眠仓凑了过来，左顾右盼。 只是很可惜，它们并不能够看穿玻璃里边到底有什么。 大概过了半刻钟，所有的动物都吃饱了，才心满意足地地离开。 “！……”丁凡看着一片狼藉，简直欲哭无泪，他深吸了一口气，躲在冬眠仓里边一言不发。 “抱歉。”康尔塔说道，它不是攻击性很强的物种，在这种情况下还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没什么。”丁凡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丁凡就从睡梦中惊醒了。 他从冬眠仓爬出，忽然看到有几个残留的果子被咬了一口就丢在了地上，连忙走过去将它们给捡了起来，用小刀削去被啃食的地方后，将它们放进了冬眠仓当中。 现在这个时候，任何的食物都要珍惜啊。 “算是今天的早餐了。” 睡了一晚上，免疫药剂似乎发挥了作用，他的身体恢复了一些，不再像昨天那样浑身发烫了。 吃掉这些果子后，丁凡又将康尔塔身上所有剩下的食物都摘了下来。 “省着点吃，还够三五天，再加上这些营养液，能够坚持一个星期。” 他决定尽快寻找自己的同伴。 “我的情况算是比较好的了，我身边有一棵康尔塔，有现成的食物。其他人只有几瓶营养液，营养液用完之后，就必须要寻找本土的食物了，其中的风险大大增加。” “如果大家全都守在冬眠仓附近，那么永远只是一盘散沙……大家都会死的。” “还是让我来寻找大家吧。” 丁凡做出了这个决心。因为他的条件最好，他必须承担这个责任。 “康尔塔，你先留在这里，我出去逛逛。” 他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拿着激光手枪，裤腰带上绑着一个对讲机，小心翼翼地戒备着四周的环境。 他的纳米防护服虽然很牢固，可以抵御大部分昆虫的撕咬，但很难抵挡一些依靠力气直接攻击的野兽，譬如说类似于蟒蛇的生物，能直接把他活活累死；大象这样的生物能够把他直接踩死，所以并不是一定安全的。 在森林中的行走相当困难，经常会有一些外星植物挡在前面，需要用小刀砍开，体力的耗费相当大。特别是钻进灌木丛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些奇怪的小生物跳出来，搞得他长期处于警惕的状态。 丁凡一边用小刀开荒，一边不停地做下记号，省的自己迷路。 花了4个小时，也不知道走了多长的路程，气喘吁吁地返航了。 “那边没人，可能是我走的还不够远……先换一个方向……也不知道这台对讲机到底能够联系多远的距离，总共有6个方向啊。”丁凡吃着水果，又在地上画了一幅地图。 “希望能够早点找到同伴，希望……”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第三天结束后，丁凡已经将六个方向，分别探索了4个小时的距离，只是很可惜，没有找到任何同伴。 绝望的丁凡一度以为自己迎来了世界末日，他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搜索不到同伴，食物正在逐渐减少，尽管已经省着吃了，预计只有四五天的份额了，这太艰难了。 “其他人可能更加糟糕吧，丁凡。”康尔塔说道，“我提供的水果还含有大量水分，你现在不缺水，其他人可能已经缺水了。” “你说得对。”丁凡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所以我明天想要走的更远，晚上不一定回得来，或许今后也不一定回得来……我必须要离开这里了。” “你是认真的吗？” 做出这个决心并不容易，犹豫了好一阵子，丁凡才说道：“我现在没有生病，也吃饱了，可以说是最好的状态！错过了这次机会，我怕以后会越来越糟糕。” “大家都会死的。” “你跟着一起走吗？” “我……算了。”这颗植物说道：“我就待在这里吧，就算没有人陪伴，我也不会孤单。而且长距离的跋涉，对我来说消耗的太大了。” 这个结果在预期之内，丁凡点了点头：“那就……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 第二天，丁凡用降落伞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携带包裹，将所有的生存物资带上后，重新钻进了丛林。 他决心爬上北方的那一座小山坡看看。 地势高的地方，或许能够看到同伴们的降落伞，对讲机的信号也会更好一些。 这种孤单的心情，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丁凡曾经不止一次思考“如果一直找不到同伴应该怎么办”，答案是他大概率会死。 他没有足够的野外求生本领，一场意外或者某种不知名的小病，就能夺去他的生命。 甚至长期没有说话的对象，也足以让他发疯。 丁凡清楚地知道，自己本质上就是一天条咸鱼。 这一次他总共走了7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倒是有惊无险，或许是异星球的生物，也有点忌惮这个体积有点大的动物。 胳膊上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好在野兽的尖牙，并没有穿透纳米防护服，它飞快地逃走了。 丁凡走的腰酸背痛，这个年代的人类通过基因优化，远远比以往的人类更加强壮，抵抗力也更好。他感到有点饿了，望着背包内的食物，咽了口唾沫，又将它放回背包内。 “饥饿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想吃东西。我可以吃自己的胳膊肉吗?？” 脑袋中总想着吃东西的事，除了吃之外，什么都没有，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吃完。但丁凡知道，这些生存物资必须要尽可能地留着。 “滋滋……”突然间，对讲机响了几下。 丁凡神情一愣，“喂，有人吗，有人吗？！” “滋滋……”可能是因为信号不太好，听得不太清楚。 精疲力尽的丁凡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向前方走去，大概又走了半个小时，才勉强听清楚了里边的声音，是一个女孩子，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等一下，我马上就过来……嘿，我看到你的降落伞了！” 丁凡加快了脚步，从山坡往下看，有一个降落伞挂在树枝上，还有一道黑烟弥漫在半空中，是相当醒目的标记。 “李晴！太好了，总算找到了队友！” “丁凡！” 看到了一位女同学，丁凡心中踊跃出了浓浓的蜥喜悦。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哧呼哧呼喘着粗气，这个挑战对他来说实在有点艰巨。 丁凡带着一丝喜悦地说道：“我走了八个小时，终于找搜索到同伴了。不过，我们必须要找到更多的同伴，并且找到飞船才行。” “丁凡……你有没有吃的？”李晴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她真的饿了，又不太敢吃这里的食物。 “这个是康尔塔身上的果子，你吃吧。”趁着这个，丁凡功夫休息了一会儿，又在火焰堆里边，添了一些火。 即便他也饿得要死，可硬着头皮，还是要绅士一把。 李晴小心翼翼地吃了两个果实，稍微补充了一些能量后，就不再吃了。毕竟，这种绝对安全的食品，算得上是重要物资。 “其实，我学过一些极限生存方面的知识。” 李晴忽然打破了沉默，“譬如说，分辨食物是否可以食用……我在附近找到了一些天然的果子，有一些本土的动物，在食用这些果实。” 这些绿色的果子看上去有点像绿色葡萄，有一些带有被啃食的痕迹，但是并不知道是否适合人类使用。 李晴咬了咬嘴唇，说道：“将水果的一部分涂在皮肤上，15分钟后，如果皮肤没有反应，说明它一定程度安全。” “然后再用开水煮好后，将少量食物放在嘴唇上，等待几分钟，如果没有出现发痒或者灼热的感觉，再将其放在舌头底下，大约15分钟，如果没有出现发痒或者灼热的感觉，再将其放在口中15分钟，如果还是没有过敏反应，就可以将其吞下……” “当然了，我一个人其实不太敢做这种实验，万一昏迷了也没有人照顾……” 丁凡耐心听着对方说完。 李晴道：“……所以你来了之后，我想先尝试一下。不要担心什么，这一关迟早是要来的，因为我们太缺乏食物。” “食物永远是紧要的。” 丁凡不禁心底里佩服，女生其实也很勇敢。不过话说回来了，能够有勇气走出冬眠仓，面对现实的人，大都比较勇敢。 两人用盛放营养液的罐子，烧开了一杯水，又将这些水果煮了半天。李 晴小心翼翼地尝试了一个之后，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 “……有点酸，像柠檬一样，不过总体感觉还行……今天就这样吧，太阳快要下山了……” “太阳……” 这个星球的一天，只有19个小时。 气氛一时半会间陷入了沉默之中，绝对安全的冬眠仓只有一个，可是谁睡在里面呢？ 过了老半天，李晴才开口道：“你也一起进来吧，挤一挤也能睡，外边不太安全。” “……” 丁凡想了想，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也没有拒绝。 两人背靠着背挤在冬眠仓里边，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靠的这么近，特别是这个女生还挺可爱的。 不过，在饥饿面前，荷尔蒙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繁殖的欲望不值得一提。 丁凡脑袋中除了想吃饭外，还是吃饭……他只想吃饭，真的只想吃饭！ …… 第二天清晨，丁凡醒来后，发现李晴正在煮开水。她在火堆上放置了一些新鲜的叶子，制造出浓浓的黑烟，这是非常好的通讯信号。 “你感觉怎么样？”丁凡问道。 “感觉……还行，没有肚子疼，也没有其他的反应。这种果子应该是能吃的，少量的食用没什么问题。” 丁凡也尝试着吃了一颗煮熟的青果，只是一下子，整张脸拧成了一团，“太酸了，简直就如同柠檬一般，这个就算能吃也太难以下口了吧！” 李晴看到他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可以用来泡茶，或者制作调味料也行……我们可能要在这里生活很久很久，需要一些调制品啊……” “是啊……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很久。”虽然前景不容乐观，但是在女生面前，丁凡怎么都得让自己坚强起来：“我们能够活下去的。” “我带了一些没吃完的还有营养液，先吃早餐吧，我们需要补充能量，然后寻找更多的同伴。南边的方向我已经找过了，现在我们一人一边，下午再到这里集合。” “没问题！”李晴连忙说道，她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就算是女生，也必须行动起来。 …… 人多力量大，这一天的寻找，又加入了一位小伙伴，是小分队的队长林月月。 林月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都是血，她甚至用激光枪打死了一只类似猫科动物的野兽！ “只是不知道这个家伙的肉到底能不能吃！” “月月姐，你可真彪悍啊……居然还能够打死野兽！” “那当然，我可是专门训练过的！我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光头哥是我的偶像！”林月月加入，再加上有了一头野兽当做主要食物，让整个队伍很快变得轻松起来。 所谓的“光头哥”是新人类文明中，经常跑到外星球去野外求生的一名主持人，通过自己的求生本领来战胜外星球环境，在文明当中很有人气。 林月月道：“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寻找到更多的伙伴，最后前往飞船的残骸！人工智能应该抛出了一部分的生存物资，增加我们的生存概率。如果能够寻找到这些生存物资，当然也是不错的。” “生存物资？真的！” “当然……千万不要小看了人工智能的智力，它会想尽一切办法，提高我们的存活几率。” “只是不知道飞船到底去哪里了。” “我知道飞船的方向，是康尔塔告诉我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准确。”丁凡连忙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应该是东北边。” 林月月用树枝在地上画了几幅图像：“飞船失事的时候速度太快，可能跑到很远的地方了，一时半会到不了。所以明天的行动分成两部分，我们俩继续去寻找同伴，丁凡你去找一些生存物资。” “没问题。” 对于这头野兽的肉，把它烘烤熟了之后，大伙只是小小尝试了一番，并不敢多吃。 但是这一天的夜晚，三个人挤在冬眠仓里边，显得更加拥挤了…… 没有什么旖旎的场景，所有人脑海中想的全都是吃肉，吃肉，吃肉！ 当生存成为了目前最为紧迫的需求时，一点点的改善都显得如此美好。 ……*（其实是懒得写了，这玩意似乎可以写几万字……） …… 【事故记录：一次小概率的飞船事故，造成了67人次的死亡，它几乎是新人类文明最近一万年里边最大的意外事故。不过令人惊奇的是，另有87名幸存者在一个生命星球，依托飞船的残骸，顽强地生存了一年零六个月的时间，成功等待到了救援。】 【按照事后统计，这些幸存者当中，自救者的幸存概率，大于被动救援者。】 【这些幸存者在这一年零六个月里，组成了自己的小社会，依旧维持着自己的道德体系。并且绝大多数幸存者在这一次的事故之后，精神层面变得更加成熟，在后续的人生中做出了小小的成就。】 【这让我们反思原先的教育体系是否完善，是否需要加入更多的挫折教育。有很多时候，挫折才能让一个人更好的成长……】 番外5·喵星 喵星，大麦哲伦星云中一颗非常奇怪的星球。当地的智慧文明已经发展出了可控核聚变技术，拥有初级星际航行手段，成为正儿八经的一级文明。但是这个智慧文明没什么进击宇宙的雄心壮志，反倒甘愿蜗居于自己的星球当中，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自己的旅游文化。 如果按照新人类文明的标准来进行衡量，这个本土智慧文明，毫无疑问是一个沉沦者文明了。不过由于这个文明相当独特，所以经常会有新人类公民前来旅游。 “呼……大名鼎鼎的喵星，我们来了！”林月月看着窗外这颗蔚蓝色的星球，发出一声感叹。 自从那一场灾难后一年有余，生活已经恢复了平静，就算失去了一些亲朋好友，日子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她已经结束了心理治疗，和朋友们填报了前往喵星的旅游团，来到这里散散心。 喵星的本土智慧物种长得有点像海豚，双手双腿，在陆地上生活。 这些“海豚人”的脾气非常温和，攻击性并不强，礼仪习惯和人类比较相似。 对于这种已经发展出聚变科技，并且几乎走到尽头的文明，新人类通常采取的是“点接触条约”，也就是点对点接触，尽可能地不干涉其内政。 飞船当中，一位人工智能说道：“各位旅客，大家好，我是和谐号人工智能。我们已经与这颗星球签订了旅游协议。当地的居民也知道外星人的存在，所以你们可以亲自登陆星球进行旅游，。” “在这里有几个注意事项，第一是遵循这里的民风民俗，特别是关于‘喵’的风俗，涉及到一些当地的社会文化。你们看到一些特立独行的事物，不管是否合理，不要过分地指指点点，不能以人类的道德去评判他们；” “第二，在这里购买商品，需要使用本地货币，我们会专门提供汇率换算工具，严厉禁止在本土黑市进行汇率转，禁止随意贩卖新人类文明的产品……” 银河进步主义联盟是五级文明联盟，货币必然是极为值钱的，而喵星球仅仅只是一个一级文明，两者之间的差别实在太大。禁止这种私底下的货币兑换行为，能够规避外交风险，同时也减少了某些诈骗行为。 “还有第三点，请勿冒然食用这里不带安全标准的食物，某一些食物可能会导致中毒，也有可能带来成瘾性风险。” 介绍完这些后，飞船平稳降落到了地面，所有的游客都走出了飞船。 这颗星球的大气拥有较高浓度的氧气，所以可以随意地呼吸。 林月月看到几十位类似海豚的招待者，排成了两派，他们将一只只白白胖胖的喵顶在了头上，产生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噜”的声音。 喵是一种毛茸茸的生物，看上去相当可爱，其质量大概是千克。 实际上这种生物不容小视，其身手相当敏捷的物种，会爬树，也会捕捉一些小动物。 但在海豚人的长期照顾下，这些家伙已经变得相当慵懒，基本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 海豚人用手抓它们的屁股，喵会在喉咙中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表示自己很舒适。 “呼噜噜！” “呼噜噜！” “呼噜噜！” 人类游客在招待者队伍中间走过，到处都能够听到如同海浪般的“呼噜噜”声音。 海豚人把这种声音当做高档次的礼仪，所以不停地挠着喵的屁股，喵发出的“呼噜噜”声音越大，代表他们对客人越重视。 面对这种鬼畜的场面，林月月已经快要绷不住脸上的笑肌了，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好朋友李晴，只见李晴的嘴上似乎有个牙齿印。 终于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许多人都开始放声狂笑。 哈哈哈！ 林月月笑完之后问道：“你怎么流血了？” “刚刚快要憋不住了，不小心咬破了嘴巴！”李晴颇有点无奈。 再前方是一个庞大的，专门为外星人建设的喵文化游乐广场，里边有着琳琅满目的商场，还有一些文化博物，一个足足十几米的喵雕塑展现在眼前。 在某些地方，人们还能够亲自抚摸这些毛茸茸的动物。 “这里的喵，法律地位比海豚人还要高。所以这里不存在野喵，每一只喵都有主人的……对了，最重要的一点，喵在外边的场地，不允许掉在水泥地上，否则它的主人会被罚款；如果遗弃喵的话，其主人就不仅仅是罚款这么简单了，还有可能坐牢！” “每一只喵，都有自己的公民身份证，有它的主人。哈哈，非常有趣吧？” 很显然，林月月为了这一次旅游做了不少功课，她对当地的风俗文化，几乎是信手拈来。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古怪的文化？”李晴问道，她对着旁边的一个雕像拍了几张照片。 林月月想了一阵子：“我不是很清楚……可能和当地的文化历史有关系吧。据说在远古时候，这两个物种是共生状态，比人和狗还要更加亲密。”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海豚人的智力逐渐上升，社会越来越发达，喵这个物种的作用也越来越小。” “在这之后，出现了一些虐喵、弃喵事件，又引发了传统文化的剧烈反弹，于是便制定了这些法律，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你知道的，某一种社会风气，想要保持中庸并不容易，往往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有的人虐待喵，就有人想要保护。那么如何禁止这种少部分的虐待呢，也就只能出台法律……所谓过犹不及吧。” 李晴点了点头，虽然她还是难以想象这种莫名其妙的历史。 她说道：“我觉得还是会有一些海豚人厌恶这种做法吧，把一个物种的地位，看的比自己还要高，这也太奇怪了。” “如果是我生存在这个环境，可能会感到厌烦。太苛刻了。” 林月月点了点头，但又很快摇了摇头：“就算不愿意也没办法……政策的制定者会听从少部分人的意见吗？当然不会。有些时候，哪怕是多数人的意见，他们也不会听的。” “因为这种独特的文化能够吸引外星人，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这种好处就足够了！修改了这种文化，这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星球，谁还会来到这里旅游？” 林月月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再举个例子，在远古时期，为什么有些国家要禁止吃狗肉，抛弃自己的传统文化？狗很可怜吗？猪牛羊难道不可怜？鸡鸭不可怜？还不就是为了与国外接轨，又或者满足少部分人的道德优越感？真是虚伪。” 听她这么一说，这种喵文化的演变，又好像有点能够理解了…… “么洗没洗（你好），哈垃圾卡八嘎（这个烧饼多少钱）？” “5元！” 这个海豚人开始麻利地制作烧饼，他桌子上摆放的安全标签，意味着人类可以食用这种食物。 他的头上有一只喵正在警戒地放哨，即便这种警戒，在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太多的意义了……喵还是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他们的社会还是有穷人啊……”林月月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穷人？难道做烧饼就是穷人？”李晴略有点不解。 林月月解释道：“因为他头顶的喵会警戒，所以就是穷人。真正的上流社会，喵早就失去了这种本能，全都是懒洋洋、胖乎乎的。只有穷人的世界，相互之间可能还会产生冲突，你看这只喵比较精干瘦削，也留着爪子，拥有一定的战斗力。据说黑社会在这颗星球相当流行……” “黑社会？！” “当然了，我看过超人类的调查报告，这是一个贫富差距巨大的社会。政府管理不了的地方，只能依靠地方黑社会来解决。” “这是一级文明？！”李晴心中吃了一惊，黑社会这种事物，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了。 光鲜亮丽的背后，往往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面……然而这个文明展现出来给游客的，都是光明的，甚至有点儿滑稽可爱。 但真正的真相，又有几个人愿意去了解呢。？ “您的烧饼！” “谢谢！” 林月月咬了一口，这个星球的面粉很有嚼劲，里边的馅有点像梅干菜。 再接下来，两人又游玩了喵餐厅，喵游乐园，喵博物馆等知名的旅游场所，的确是相当有趣，而且别有风味的美好体验。 甚至还亲自摸了摸这些毛茸茸的动物，当然前提条件是征得其主人的同意。 游乐园当中，有一批专门的海豚人在这里饲养喵。 “呼噜噜，呼噜噜……” “你看它发出声音了，发出声音了！哇，这只喵好肥，这手感摸起来好爽！” “……为啥摸这里会发出呼噜噜的声音？摸它的时候，还会将整个身体拱起来？” “哈哈，我知道，摸它这里能够满足它的**，它自然就很爽啦！嘿嘿。” “如果能养一只就好了！” “不行，双方政府签署协议的时候就规定了这一点。不允许私底下买卖喵，否则他们的社会会大乱的。对许多海豚人而言，喵就如同家人一般，不可能用于买卖。” “好吧好吧，知道了……我觉得吧，生活在这里其实也蛮幸福的。天天饲养一些小动物也不错。” 听着同伴们的讨论，林月月总感觉有点不给力，她忍不住反驳道：“幸福？给你展现出一个光鲜亮丽的表面，你就觉得这个文明很幸福？你真正了解这个文明吗？你看过超人类报告吗？没有深度调查就发言，是不理智的行为！” “你现在摸几下觉得很幸福，等你活的不如喵的时候，不知道你是否还会感觉到幸福？” “好了好了，月月姐，不要这么较真。大家都是出来玩的而已。”李晴连忙劝说道。 林月月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不想在这里继续玩下去了。 虽然这里的所有文化体验都很新奇，但一想到这全都只是为了讨好游客所捏造出来的内容，就觉得有点不舒服。 “体验一些虚伪的文化，还不如去玩体验虚拟世界。“” “现在的虚拟世界几乎什么内容都有，意识上传就可以玩了，还不用坐飞船呢。” 林月月决定回到飞船，查阅超人类所调查的社会报告吗，更加真实地了解这个世界。 李晴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喵，为了自己的革命友谊，也只能跟着这位较真的朋友回归飞船。 …… 本质上，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资本主义社会，与其余的沉沦者文明，没有太大的差别。资本主义所带来的一切，都能在这个文明体现。而人们所体验到的文化，仅仅只是其中的美好一面罢了。 “所以我在想，为什么这么多的文明，没办法摆脱资本主义……”林月月放下手头的电脑，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问题太大了吧！”李晴皱着眉头，这个问题对于年轻人来说的确无解，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体验过所谓的剥削与被剥削。 林月月说道：“按照社会学家的调查报告，无法摆脱资本主义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原因是全球化。” 绝大多数的文明，哪怕到了星际时代，依旧是分裂的，拥有许许多多的国家。 这些国家总体而言是合作中夹杂着竞争的，也即出现了经济、人才、商品全球化的过程，其中跨国资本发挥出了重要作用，哪里的生产成本便宜，这些跨国资本就会流向哪里。 一旦某个国家对资本作出限制，也即生产成本升高，那么跨国资本将会非常轻松地流动到其他的地方，如果资本流出到一个地步，这个国家很容易陷入经济衰退。 这就使得几乎所有身陷全球化的国家，都陷入了囚徒困境当中：他们必须要讨好资本，让资本尽可能地不流动到其他的地方。 于是资产阶级空前联合起来，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文明障碍。就算再雄心壮志的革命家，也很难战胜这道天然的难题，拥抱资本便几乎无解。 “所以，有人认为，全球化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陷阱。” 看到这里，林月月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也很好理解，在曾经的地球时代，有的国家允许冬眠，有的国家不允许冬眠，于是想要冬眠的人全都跑过去了，给这些开放冬眠的国家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光是冬眠这个小问题，就因为政治的分裂，便如此难以控制，更何况全球化环境下的经济流动呢？ 当然了，关于文明的陷阱太多太多，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凹坑罢了，比这更加无解的多了去了。如果真的想要学习宇宙社会学，可能需要花费一生短时间。 “有没有那种能够体验真实文化，又相当有意思的星球呢？”林月月问向飞船内的人工智能。 “真实，一定要真实，而不是这种虚假的讨好文化！” 人工智能检索了一阵子，说道：“存在一个冷门星球，的确能够体验真实文化。按照调查，我们人类将其取名为豚星，它位于非常遥远的仙女星系。” “豚星？”林月月还真的没听说过这个名词。 原来超人类已经开始探索仙女星系了啊。 “您的年龄段，可以查阅其中的资料。” 查阅资料还需要年龄段？ 两个女孩子不禁好奇起来，连忙在屏幕中搜索了一阵子，只是几分钟的时间，看得冷汗直冒。 【豚星，位于仙女星系，一级文明，著名旅游星球，在这里能够体验到最为残酷的生存竞争文化。】 【……我们在该星球发现了两种智慧生物，其中一种类似于猴子，将其命名为猴人；还有一种类似于地球上的猪，我们将其命名为豚。在长久的竞争当中，猴人胜出，在星球上方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文明。】 【豚拥有一定程度的智慧，却是猴人最喜欢的食物，沦为牲畜。注意，该牲畜拥有极高的智慧，我们认为，如果接受良好的教育，它的智力能够达到100。】 【为了减少豚的反抗，猴人会在其刚刚出生的时候，切除其大脑前叶，然后丢置于饲养场当中。豚一辈子的命运就是长出自己的肥肉，然后被吃掉。由于缺乏社交，缺乏文化，再加上被切除了大脑前叶，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拥有智慧潜力。】 【有一小部分豚会被用于星际外交活动中的杂技表演，他们被允许保留大脑前叶，拥有一定的智力。】 【我们发现了一个拥有社交的小型豚团体。只是很可惜，他们没有反抗的心思与动力。】 【最可笑的是，猴人酷爱一种类似于狗的动物，给这种动物制定了苛刻的保护法律，这种法律类似于大麦哲伦星系的喵星。猴人以爱护这种小动物，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与道德感。】 …… （PS：番外写到这里基本上就告一段落了，5个番外应该还可以了，再接下来需要认知准备新书。如果以后有灵感的话或许会再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