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诱捕,偏执容爷以美色撩人》 第2章 京城容五爷 傍晚五点,库里南抵达君悦酒店。 苏沅兮挽着苏翊的手臂下车,一黑一白的身影在步入私宴厅时,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苏翊吧?听说苏怀远要任命他为董事了。” “纪家一直和苏家交好,可这几年的发展,早被压过一头了。” “苏总旁边的女伴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会不会是苏翊的妹妹?不过……长得不太像啊。” 京城的上流圈说大不大,能叫出名字的基本都打过照面。 可提起苏家的千金,外人只知她名唤苏沅兮,甚少有人见过。 苏翊婉拒了几位业内人士的搭讪,端起桌台上的果汁递给苏沅兮,“这种场合免不了闲言碎语,不用理会。” 苏沅兮自然没有在意,她抿了一口果汁,目光落向不远处的人群。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年约二十五,长相清俊,言谈举止颇有几分洒脱的气度。 苏沅兮注意到他,并非对方有多出众,而是那身浅蓝色的西装实在扎眼。 像一支行走的蓝色妖姬。 “他就是纪羡之。”苏翊又往苏沅兮面前放了块蛋糕,“旁边的那个女人叫楚璃。” 苏沅兮了然地收回视线,没再多看。 宴会过半,原本播放着周年会字样的led屏,突然换成了一张照片。 上面的女孩容貌娇美,笑意动人。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莅临纪氏集团的周年会,借此机会,我想在大家的见证下,完成一件私事。” 纪羡之手握话筒出现在舞台上,怀里还抱着一大束玫瑰花。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小璃,对我而言,你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存在。谢谢你从始至终的陪伴,为我所做的付出,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事。” 一束追光灯落下,照亮了楚璃脸上的惊讶和欣喜。 “嫁给他!”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紧接着,起哄声此起彼伏。 纪羡之微笑着与楚璃相视,双眸饱含深情,“小璃,你愿意嫁……” “抱歉,打断一下。” 低沉的嗓音骤然制止了告白,众人闻声侧目,看见苏翊缓步走上台阶,站到了纪羡之面前。 他的身形要比后者高出不少,气场上的威压更是慑人。 这阵势,难道要抢婚? 底下的众人纷纷伸长脖子,开始脑补一场狗血的三角虐恋。 苏翊拿起备用话筒,先是瞥了眼错愕的纪羡之,随后神色冷淡地望向台下。 “今晚我作为苏家的代表出席,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替父亲转达。” 话落,他顿了顿,金丝眼镜后的眼眸幽暗凛冽,“从今日起,苏家正式解除和纪家的婚约。”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不会吧,他们两家居然还有婚约?” “既有婚约对象,又有女朋友,这脚踏两条船玩得真溜。” “论门第,楚家可及不上苏家,怎么还不知足呢?” 纷杂的议论声入耳,纪羡之勉强维持着镇定,不泄露失态。 今晚的求婚他没告诉任何人,为的就是借此机会,彻底摆脱所谓的娃娃亲。 这么多年,苏家始终藏着苏沅兮不肯露面,若非见不得人,就是对她不够重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顾忌? 但纪羡之万万没想到,苏翊会当众撕破纪家的脸面,令他难堪。 “你父亲打的什么主意,真以为我不知道?” 这句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是示威,更是变相的警告。 纪羡之一时怔住。 “以上,祝二位百年好合。” 苏翊没再理会纪羡之的反应,径直从台上走下来。 他走到苏沅兮身边,抬手轻揽住她的肩膀,眸中的冷峻如冰雪消融。 这一动作,让周围人下意识地屏息以待—— “忘了介绍,这位就是我的妹妹,我们苏家的掌上明珠,苏沅兮。” …… 离开私宴厅,苏翊刚按下电梯,就听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唤。 “阿翊,你等等。” 苏沅兮跟着回眸,看见一名中年男人正快步而来。 是纪羡之的父亲。 不过,苏沅兮对这位长辈并不熟络。 没待对方开口,她转头朝苏翊说,“大哥,我去楼下等你。” 苏翊脱下西装外套披到她肩上,“好,别走太远。” 外头天色渐晚。 酒店的露天花园,苏沅兮沿着小径漫步,路灯将她的影子勾勒得绵长。 花香浮动,行至尽头处,她一眼看到伫立在夜色下的男人。 黑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匿于阴影的侧脸映出利落的下颌线,袖口上绕着一串沉香佛珠,冷白的手腕骨节分明。 察觉到趋近的脚步,男人漫不经心地抬头。 一双狭长的凤眸冷彻而深邃,眉骨立体,鼻梁高挺,微敞的领口处,线条性感的喉结一览无遗。 二十三年人生,苏沅兮从没见过任何一个男人,俊美到近乎妖异。 “五爷,求你……放过我……” 耳边响起断续的呼救声,苏沅兮回过神,发觉不远处的地上,趴着一个气息微弱的身影。 她心知撞见了不该看的一幕。 而“五爷”这个称呼,也已经让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 京城无人不识的容五爷,容晏。 传闻中,一个极其危险暴戾的男人。 接过保镖递来的毛巾,容晏擦拭着修长匀称的手指,语调凉薄又轻慢,“去处理掉。” “是,五爷。”身侧的保镖拖起地上那人,消失在拐角。 苏沅兮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这露天花园僻静幽深,即使不想招惹麻烦,眼下也没有其他选择。 “咔哒”一声,打火机点燃了烟卷,容晏随手丢开染血的毛巾,薄唇缓缓吐出白雾。 他的姿态慵懒,俊美的脸被模糊得不太真切,却依然透着致命的蛊惑。 他并不是佛龛里的尊像,而是来自地狱的撒旦。 “怎么,走错地方了?” 迎着夜风,苏沅兮拢了拢外套,没有接话。 容晏微挑起眉梢,随即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近。 他生得很高,接近一米九的身量让周遭平添几许压迫感。 苏沅兮往后退了半步,并非惧怕,而是不想跟他过分靠近。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容晏唇角噙着玩味的弧度,一步步将她逼进角落。 很快,苏沅兮再无可退。 容晏的指尖捻着烟,忽明忽暗的星火在脸前闪烁,他低下头,朝她吹了口烟气,“苏沅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3章 死人,和我女人 苏沅兮被呛了下,别开脸平静地回道,“五爷有何贵干?” 容晏的目光流连在她眉眼,捕捉到一抹稍纵即逝的抵触。 他扔下烟头用皮鞋碾灭,“认识我?” “京城五爷,谁人不识。” 这话显然取悦了容晏,他低低笑着,戴着佛珠的手抵在墙上,彻底将苏沅兮困住。 “但是,你看见了不该看的事。” 苏沅兮的后背紧贴着石墙,粗粝的质感硌得她不太舒服,“我不喜欢多管闲事,如果五爷愿意,可以当做我没来过。” “这世上能守住秘密的,只有两种人。” 容晏抬起另一只手探到她身侧,隔着布料,贴上细软的腰,“死人,和我的女人。” 近在咫尺的距离,男人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很淡的烟草味。 他的手掌覆在腰间,炙热的温度熨帖着肌肤。 “你选哪个?” 苏沅兮用力甩开容晏的手,“哪个都不选。” 温软的触感落空,男人似是惋惜地低语,“我倒觉得,第二个选择更适合你。” 苏沅兮的性子素来疏淡,却不代表没有脾气。 她一字一顿道,“让我走。” 容晏似笑非笑,“要是不呢?” 话音未落,苏沅兮的左手已然握拳,毫不犹豫地朝他面门砸去。 容晏转头避开,在指节擦过眼尾之际,抓住了苏沅兮的胳膊。 披在身上的西装落地,月色中,女孩纤瘦的肩膀白得晃眼。 视线再往下,是曲线有致的身材,藏匿在裙摆下的双腿只露出一截纤细脚踝。 容晏的瞳色陡地晦暗,眼底深处,浓烈的占有欲疯狂席卷。 一记勾拳重重砸在唇边,他的脸偏到了一侧,殷红的血丝立刻渗出。 放眼整个京城,没有人敢当面对容五爷动手。 或者说,凡是挑衅过他的人,都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 容晏随意地用指腹揩去血迹,神色不见丝毫戾气,“下手这么重,不怕疼?” 苏沅兮冷眼睨着他,似乎考虑着要不要再补上一拳。 “没解气的话,继续?” 她嘲弄地说,“我怕手疼。” 容晏倏然勾了勾唇,墨黑的凤眸里掺了几分恣意的邪气,像是危险的预警。 苏沅兮的眉心一跳,当即想和他拉开距离。 可容晏出手的速度极快,苏沅兮只觉自己的腰身被掐住,男人放肆地揉捏了一下,她便浑身发软地跌进他怀里。 旋即,头顶响起一声轻笑,“投怀送抱?” 苏沅兮发誓,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要不是穿着裙子不方便,她一定会狠狠送他一脚。 实际上,苏沅兮的确这样做了。 高跟鞋的鞋尖狠力踹在男人的小腿骨上。 容晏不仅没有躲开,反而扣住苏沅兮的右手,以不会弄疼她的巧劲,卸下了那块腕表。 苏沅兮的脸色微妙变了变。 容晏好整以暇地扬眉,“这里面有麻醉针,对么?” 瞬间,她的内心升起一丝挫败感,来自于男人的深不可测。 方才她是动过用麻醉针的念头,只是还没碰到,就被他察觉了端倪。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沅兮仰头看着容晏,冷声问道。 她的眉心紧蹙,眼底染着淡淡的恼意,这让原本清冷的五官多了些生动。 如果笑起来,该有多美? 思及此,容晏的眸光愈发沉暗,朝苏沅兮俯身的动作像是要吻下来。 苏沅兮转过脸,感觉到他的唇堪堪擦过脸颊,停在耳畔。 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激起酥麻的痒意。 “我想要的……” 是你。 嗡—— 手机的振动声搅乱了丛生的暧昧。 苏沅兮知道是苏翊的电话,她的手机在西装口袋里,正要去拿,却见容晏已经从地上捡起了西装,丢到她身上。 “兮儿,回去了。” “大哥在酒店门口等我吧,马上就来。” 挂下电话,苏沅兮的耳边冷不防落了两个字。 “兮儿?” 容晏的声线低冽磁性,尾音上扬着,仿佛百转千回地绕进心底去。 苏沅兮蓦地被触了下神经。 她用手机顶住容晏的胸口,稍稍使力,将他推远了些,“我还有事,麻烦五爷放行。” 容晏扫了眼她细白的手腕,“走可以,但要答应我一件事。” 苏沅兮没有迟疑,“你说。” “一月为期,先欠着。” 大概猜到她会拒绝,容晏又慢条斯理地补充,“放心,绝不会让你为难。” 这话没有半点可信度,但苏沅兮不想再与他纠缠,抿了抿唇算是默认。 容晏满意地眯眸,指尖滑过她细腻的脸颊,遂收回了手。 苏沅兮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 “想留下来陪我?”容晏肆意地看着她,眉梢眼角皆是戏谑。 苏沅兮面无表情道,“把东西还我。” “我先收着,以免你反悔。”容晏把玩着腕表,散漫而邪气,“要么,来我怀里拿。” 回应他的,是苏沅兮远去的背影,高跟鞋的敲击声回荡在整条小径。 容晏不由低笑出声,看来,被他气得不轻。 待脚步声消失,先前的保镖从花园后方折回,恭敬地低头,“五爷,人处理好了。” 容晏没说话,视线依旧停留在苏沅兮离去的方向。 保镖以为他是不悦,“这个女人说不定会坏事,要不要把她……” 话未说完,容晏已经回身将他一脚踹倒,力道之大,直接摔出了数米远。 保镖面露痛苦地捂住腹部,半晌不敢动弹。 容晏冷冷地俯视他,用一种森然到毛骨悚然的语气说,“注意对她的态度,以后提到她要用敬称。” 灯影绰绰,他手腕的佛珠散发着幽润的光泽,眼神却是阴鸷骇人。 “是,五爷,我明白了。”保镖惶恐地埋下头,内心因自己的愚蠢而后悔万分。 差一点,他就没命了。 “还有事?” 保镖忙不迭回道,“纪家的宴会刚结束,您的吩咐纪羡之都照做了。” 容晏淡漠地点了点头。 他站在原地,缓慢垂下眼,遮盖住眸中汹涌炙烈的执念。 想紧紧拥她入怀,想亲吻品尝她的唇,更想将她的一切占为己有…… 多年来囚禁在心底的困兽,如今,快要冲破牢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4章 要不我干脆给他一枪? 深夜,君悦酒店。 “我说过多少次,跟楚璃的关系要保密。你倒好,居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玩求婚?!” 灯火通明的休息室,纪宏明铁青着脸怒瞪纪羡之,“被人笑话不说,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向苏家和楚家交代?” 后者动了动唇,忍不住反驳,“苏家根本不在意这亲事,再说,当初是你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你懂个屁!”纪宏明的怒气更甚,“亲事是我厚着脸皮求来的,就算成不了,也没有说不要的资格。苏怀远宝贝他的女儿,不舍得让她嫁进纪家,但同样,他也会自知亏欠而主动提供合作,这对于我们而言,是重要的保障!” 闻此,纪羡之想起苏翊对他说的那句话。 他后知后觉地顿悟,原来父亲看似慷慨的决定,只是出于利益的考虑。 他觉得可笑,又无可奈何。 因为今时的纪家,他还没有足够的话语权。 纪羡之哑着声音说,“明天我就去向他们赔礼道歉。” 纪宏明没好气道,“你一个人去有什么用?今晚苏翊敢当众甩我们脸色,背后难道没有苏怀远的默认?” 抄起面前的茶水灌下,纪宏明的脸色略有好转,“行了,过两天我和你一块去。至于楚璃那边,你也要好好安抚她,千万不能闹僵,听到没?” 纪羡之默然地点头。 纪宏明走后,休息室陷入长久的寂静。 纪羡之看着瓷砖地面自己的倒影,心头是说不出的滋味。 桌上的手机不断涌入消息,他知道是楚璃发来的,也知道他该认真给她一个解释。 可纪羡之迟迟没有这样做。 此刻占据他思绪的,是先前在私宴厅远远望向苏沅兮的惊鸿一眼。 原来,就是她。 …… 翌日上午,苏家。 位于城西富人区的高端别墅,在遍地绿植的掩映下,如同一座宁静的世外庄园。 苏沅兮从二楼下来,还没步入客厅,迎面就走来一个穿旗袍长裙的身影。 “乖宝,想我了没?” 她温笑着唤了声,“妈。” 杜舒兰仔细端详着苏沅兮的脸,上手捏了一把,“才几天不见,我的宝贝怎么又瘦了呢?” 类似的话苏沅兮听过无数遍,早习以为常。 “这次旅游妈给你买了好多衣服和首饰,一会你去衣帽间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妈。” 闲谈间,母女俩手挽手进了客厅。 苏沅兮在二哥苏承的身旁坐下,“最近不忙了?” 如果说苏翊是成熟稳重的商界精英,那么苏承就是狂傲不羁的冷血商贾。 这个常年垄断m洲地下军火的男人,镌刻进骨子里的,是令人生畏的煞气。 “跟你有关的事,再忙也得回来。”苏承边说着,边揉乱了苏沅兮的一头长发。 杜舒兰不满地在他后背拍了下,“别拿你在外面厮混的那套来闹你妹妹,给我坐好了。” 苏承一言难尽地把手收回。 这时,坐在主位的苏怀远清了清嗓子,面色严肃道,“昨晚的事我听说了,老大这次做得不错,纪羡之那小子敢自作主张,就该给他点教训。” 听了这话,杜舒兰原本含笑的面颊也冷下来,“当年我就告诉过你,别定什么娃娃亲,你偏不听。” 不等苏怀远辩解,她接着说,“就算你和纪宏明有交情,可平心而论,这些年他从我们苏家得到的好处不少了吧?结果他儿子还欺负我们闺女,你觉得像话吗?” 苏沅兮刚想说她没被欺负,又听苏翊沉声开了口,“爸,一周前纪氏集团和我们恶意竞标,抢走新城区地皮的事,你不知道吧?” “什么?”苏怀远显然没反应过来。 苏翊抽出一沓文件丢到茶几上,“如今这块地皮,转到了楚家手上。” 苏怀远拿起文件翻了几页,神情逐渐变得难看。 “纪羡之配不上兮儿,这婚约早该解除。”苏翊摘下金丝眼镜,捏了捏鼻梁,“纪家妄想两头得利,绝不可能。” 半晌,苏怀远沉着脸道,“明天纪家会登门致歉,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解释吧。” 话落,他看向苏沅兮,眼里的火气消退了许多,“闺女啊,这门亲事从前是爸答应的,现在想想确实草率了。你放心,爸一定把这事解决了,不让你受委屈。” 苏沅兮微微颔首,回以浅淡的一笑。 “就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自顾自玩手机的苏承懒散地抬起眼皮。 杜舒兰幽幽瞥他一眼,“老大还知道帮兮儿出气,你呢?要你什么用?” 苏承姿势狂放地翘起二郎腿,“要不我干脆给他一枪?眼不见为净。” 他撩开衣摆,作势去掏后腰的枪,结果掏了个空。 忘了,这里不是m洲,不方便随身带枪。 杜舒兰:“……” 半小时后,客厅里的众人各自散去。 苏承去了趟地下车库,折回时手里拿着一个木质的收纳盒。 他阔步来到苏沅兮的卧室,踹上门,把东西往桌上一搁,“送你的礼物。” 苏沅兮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放着一把改装过的伯莱塔92f。 银色的枪身在日光下泛着冰凉的金属光泽。 苏沅兮有一瞬的讶异,“哪来的?” 苏承看着她拿枪及抽弹夹的动作,唇边淌出笑意,“前段时间岩岛拍卖会有不少好货,这支的重量和后坐力最适合你,喜欢么?” 苏承爱枪,也热衷收集各种枪支和精密机械,苏沅兮的那块腕表,就是苏承为她特制的。 “喜欢。”苏沅兮掂着枪身的重量,浅笑道,“谢谢二哥。” 她很久没碰真枪了,可一旦拿起它,仿佛又能闻到熟悉的硝烟味。 苏承拽过椅子坐下,视线一转,落在她空荡的右手腕,“你的表呢?” 苏沅兮抿唇,随口扯了个理由,“昨晚参加宴会换下了。” 苏承自然没有多想。 沉默了会,苏沅兮把枪放回收纳盒,似是不经意地问,“二哥,你认识容晏吗?” “容晏?你说的是容家老五?” 见苏沅兮点头,苏承隐晦地皱起浓眉,“提他干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5章 这个男人惹不起 苏沅兮淡然地垂下眼睫,语调无波无澜,“没什么,随便问问。” 苏承的嗓尖痒了痒,想抽烟碍于在房间里,又忍住了。 “谈不上认识,我只知道他是三年前回到京城的,自那之后,容家内部彻底洗牌。” 苏承昂着下巴,冷嗤道,“容家那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容晏能从一个不起眼的私生子变成家主继承人,有的可不止是手段。” 作为京城的第一世家,几十年来,容家子嗣对权势的争斗从未停止。 兄弟反目,同室操戈,早已屡见不鲜。 且容晏管理容氏不到三年,集团便在他的手上膨胀了近十倍市值。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性情残忍,攻击性极强的野心家。 “兮儿,别对他好奇。”苏承眸色沉沉地叮嘱,“这个男人,惹不起。” 不知为何,昨晚的那些画面再次跃然脑海。 苏沅兮晃了晃神,犹如隔雾笼纱的鹿眼中,漾开几分难辨的情绪。 如果,是他惹了她呢? 这话苏沅兮没有明说,但苏承太了解她,几句对话,足以让他猜到她在想什么。 苏承迈出长腿,揉了揉苏沅兮的头发,轮廓刚毅的面庞暗藏狠厉。 “如果真的惹到了你,就算是容晏,二哥也照样不放过他。” …… 午后,一辆白色法拉利从苏家的车库驶出,直奔京大附属医院。 正值午休,苏沅兮来到行政楼的院长办公室,在敞开的门上叩了叩。 办公桌前的鹤发老者见到她,招手示意,“小兮啊,快进来。” 赵德翰,京大附属医院院长,终身荣誉教授。 苏沅兮在一旁坐下,“老师还忙着?” “不忙,在看下午手术的病例。”赵院长指了指观片灯上的ct片。 “主动脉夹层动脉瘤?”苏沅兮托着腮,不疾不徐道,“这种大手术,对您来说不是难题。” 赵院长欣慰地点头,但随即,脸上略有怅然,“可惜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在手术台坚持几年。” 苏沅兮往他的茶杯续上热水,“老师桃李满天下,还怕找不到接班人?” 赵院长叹气,“如今这些年轻医生和实习生的资质,没一个比得上你,我还真是有些发愁。” 闻言,苏沅兮自嘲地轻笑,“现在的我,还不如他们。” “胡说。”赵院长一拍桌子,横眉冷对,“要不是你下个月才毕业,我巴不得你明天就来医院上班。” 苏沅兮怔了怔,略微无奈,“我什么时候说要来上班了?” 赵院长俨然理直气壮,“不然你还想去哪?我已经跟京大打过招呼,等正式报到了,科室随你挑。” “老师。” 苏沅兮凝眸看着赵院长,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清晰,“一个做不了手术的外科医生,毫无意义。” 赵院长无言以对。 良久,他闭上眼深深叹息,“小兮,你就当老师想弥补你。三年前如果不是我提议,你也不会加入msf,更不会……” “是我自己的决定,与您无关。”苏沅兮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言,转而道,“至于工作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赵院长摆了摆手,“也罢,你不用着急决定,想好了随时告诉我。” 午休结束,苏沅兮和赵院长道别后,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被关上的门,赵院长苍老的面颊终是流露出无法掩饰的遗憾。 三年前赶赴边境的那支无国界医生队伍,共计来自不同国家的二十名成员。 但最后,除苏沅兮之外,所有人都死于一场爆炸中,无一生还。 唯一活下来的人,也永远无法再拿起手术刀。 肌腱血管神经断裂。 对于一个天才外科医生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没有人知晓,在那场侥幸却又不幸的意外中,苏沅兮到底经历过什么。 …… 苏沅兮的车停在医院的内部车位,这个时间,四下少有人迹。 她从包里摸出钥匙,余光瞥见相邻位置的那辆商务车,似乎在轻微晃动。 若是寻求刺激的情趣,苏沅兮断不会多看一眼,可她清楚听到,从车内传来拍打窗户的声音,夹杂着模糊的求救。 “有人吗……帮、帮帮我……” 苏沅兮走到商务车旁,漆黑的车窗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她正要叩窗,突然又顿住了。 救人的意识早已成了身体本能,但实则,她从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好心不一定有善报,甚至还会让人送命。 这样的教训她深刻尝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车内再没响起其他动静。 苏沅兮眸光微凉,当即转过身,从自己的跑车里找出破窗器。 片刻后,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彻在整个地下车库。 医院的急诊科永远人来人往。 头顶的白炽灯灼目,苏沅兮倚墙站在过道上,单薄的背影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一幕,如同失色的默片镜头,映进容晏眼中。 他放慢步伐走过去,视线相撞,苏沅兮的脸上闪过一丝细微的意外。 她直起身,往边上挪了一步,这个动作在容晏看来,明显是不想见到他的意思。 男人抬手抵了下额角,“苏沅兮。” 苏沅兮没出声,等着他把话说完。 “是你救了老太太?” 被苏沅兮从车里救出的,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先前已经发生了心跳骤停。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对方是容晏的奶奶。 苏沅兮曾听父亲提起过,这位容家老夫人,年轻时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 她掌握着容氏集团占比最多的股权,叱咤商界,雷厉风行,连大多男人见了都敬畏三分。 如今,却落得被困车内险些丧命的境地。 “刚好路过而已。”苏沅兮神色平淡,像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修车的费用我会照价赔偿。” 容晏低头跟她对视,唇角漫不经心的弧度带着点凉意,“我缺钱?” 就这么等不及和他划清界限。 恰时,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朝他们走来。 苏沅兮礼貌地颔首,“程主任。” 程陌白是急诊科的副主任,早些年也是赵院长的学生,因此两人算是相熟。 “患者是突发心梗,目前暂无生命危险,心内的人正在做检查。” 苏沅兮了然道,“麻烦你了。” 程陌白拉下口罩,舒眉笑了笑,“多亏你及时做了心肺复苏,不然,真有麻烦了。”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容晏身上。 男人的长相出众,气质矜冷,光是站在那里,就引得路过的护士频频回头。 程陌白半开玩笑地打趣,“是你男朋友?真般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6章 所有人无一生还 苏沅兮刚要否认,就听容晏开腔道,“不是。” 程陌白尴尬地咳嗽了声。 谁料下一秒,容晏又意味深长地冒出几个字,“但以后会是。” 这种占口头便宜的行为,苏沅兮压根不想理睬,“他是患者家属。” 程陌白恍然,尽职地交代了几句,便去忙了。 苏沅兮也打算离开,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之后无论发生什么再与她无关。 然而,还没迈出两步,苏沅兮的腰身一紧,整个人被容晏扣着腰揽了回去。 她猝不及防地撞进男人怀里,额头磕在他坚硬的锁骨上。 苏沅兮吃痛地皱眉,挥开他的手想挣脱出来。 “别动,看路。”容晏收紧臂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过道上推来几张病床,为首的医生扯着嗓子高喊,“前面的当心,快让一让。” 苏沅兮不动了,冷着脸把腰上的手拽下来。 匆忙的脚步声如一阵风般掠过,与死亡奔跑,是这里最不足为奇的画面。 苏沅兮静静地看着,随即,眼前一暗,男人高大的身形挡在面前,避免了她被撞到的可能。 没有过分亲密的距离,却是安全感十足。 苏沅兮抬眸,在容晏深邃如墨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这么听话?”男人低沉的嗓音浸着丝丝调笑。 苏沅兮只当没听见,忍住了想把他推远点的冲动。 容晏微低下头,借着身高优势,他的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发丝,馨甜的香气萦绕在鼻端。 有那么一瞬,容晏很想再次拥她入怀。 但他克制住了,小姑娘对他的戒心太重,如果再得寸进尺,恐怕又要惹得她动手了。 没一会,病床都被推远,苏沅兮望向尽头的抢救室,音色浅淡地开口。 “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 她仰起脸,清凌凌的眸子落着一圈光晕,“那辆车里,使用过剂量不小的乙醚。” …… 住院部高级病房。 容晏单手插兜伫立在走廊,沉冷的面容映绘在窗户上。 墙面的提示牌写着禁止吸烟,他却视若无睹,任由浓重的烟雾冲淡了消毒水味。 助理钟屿从远处走来,端着手机递给容晏,“五爷,医院车库的监控已经恢复了。” 容晏没有接,咬着烟斜睨了钟屿一眼。 后者被看得头皮发麻,“苏小姐救老夫人的那段,我也调出来了。” 画面里,苏沅兮将失去意识的容老夫人抬出车内,跪在地上进行胸外按压。 她的膝下,是散落的玻璃碎片。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容晏的视线对焦在屏幕,暗冽的双眸蕴着不易察觉的柔色。 见状,钟屿暗自缓了口气。 这视频他看了,别的不说,光是破拆整扇车门的暴力操作,就让他佩服得不行。 况且…… 钟屿偷觑着容晏唇角的淤痕,昨晚听保镖转述,这道伤很可能也是苏小姐的杰作。 好家伙,简直大写加粗的牛逼! “今天的事都查到了?”容晏把手机丢回去。 钟屿连忙正色道,“中午老夫人突发胸痛,服了药也没缓解,刚好家庭医生这两天又不在,就让人开车来医院做检查。” “当时随行的还有两个保镖,但他们在到达医院前就已不知去向,所以司机才趁机把病发的老夫人反锁在车内。” 顿了顿,钟屿面露谨慎,“这件事,怕是跟四爷脱不了干系。” 容晏嗤笑了声,语气轻蔑,“说他蠢,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老夫人现在需要手术,容家那里应该瞒不住消息……” “找人守好她。”容晏掸去袖口上的烟灰,把烟捻灭,“谁来都不准进去。” 钟屿应声,朝病房方向看了看,欲言又止,“五爷,那您也不去看看老夫人吗?” 容家这一代的七个小辈中,容老夫人最疼爱的就是五爷。 可一直以来,不管老夫人的偏心有多明显,五爷的态度始终是不冷不热。 甚至于,他对容家的任何人,都没有丝毫感情。 容晏转过头,黑眸缓缓敛起,即使一言不发也能令人感到窒息的压迫。 “五爷,是我多嘴!”钟屿骇然地低头。 寂静的病房走廊,黑色皮鞋踩着地面而过,空气中留下一句森冷的话语。 “既然老太太是替我受过,这笔账,我自会好好清算。” …… 第二天,纪家如约登门。 偌大的客厅里气氛沉闷,纪宏明喋喋不休的声音钻入耳朵,让苏沅兮没来由地反感。 更令她不适的,是纪羡之的眼神。 他的位置在苏沅兮对面,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几番落向自己,带着不知收敛的打量。 苏沅兮冷淡地垂着眼,没多久就寻了个借口走出客厅。 不出预料的,纪羡之也跟随在后。 别墅前院,苏沅兮回过身,疏离地看着几步之外的人,“纪先生有事?” 纪羡之不自觉地双手攥拳,像是有些紧张,“你……不记得我了?” 苏沅兮的眉眼噙着凉淡,“纪先生认错人了,我和你从未见过。” “不会认错的,我一直记得你!”纪羡之拔高音量,连呼吸都添了急促,“三年前,是你在边境救了我。” 那年,他和几个朋友跑到边境旅游,不料途中被当地的暴民袭击受伤,举目无援之际,是一队无国界医生救了他们。 他永远忘不了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那张漂亮面容,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了现实。 可惜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队里的医生,医疗站的伤员们,对她感激又敬佩。 后来他多次重返故地,却再也遇不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是以,如今再次相见,纪羡之仿佛置身梦里。 相比起他的欣喜,苏沅兮则显得格外平淡,“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起。” 话落,她抬脚和纪羡之错身而过。 纪羡之急切地伸手想阻止她,“苏小姐……” 他的指尖还没碰到苏沅兮的衣角,便被轻易躲开了。 “苏小姐,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想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纪羡之缩回手,仍不气馁地说道,“我找了你很久,如果早知你是苏家的千金,我一定……” 一定不会退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7章 再过半月,又是忌日 最后一句话,纪羡之没有说出口,像是被自己突兀的念头惊到了。 他一时不敢深究,这三年来的念念不忘到底是出于感激,还是另有目的的肖想。 苏沅兮淡淡地睨他一眼,“不需要。” 曾经她救过的人无数,从没想过,也不需要被感恩戴德。 纪羡之状似失落道,“那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苏沅兮没言语,只是点了下头。 “当初你们为什么突然离开,没有一点消息?” “兮儿。” 这时,苏承疾步走来,黑色风衣撩荡着弧度,以保护欲的姿态将苏沅兮护在身后。 “纪先生有了女朋友还不知足,非得来纠缠我妹妹?” 他没听到纪羡之说了什么,但方才拉扯的动作,从远处就看得一清二楚。 苏承的脾气不好,换做别人,早被他揍趴在地上了。 纪羡之面色一僵,半天接不上话。 他下意识地望向苏承身后,却只能越过对方的肩膀,看到苏沅兮清冷的侧颜。 和记忆中一样,如同天上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及。 纪羡之涩然地扯唇,“抱歉,是我失礼了。” “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苏承牵住苏沅兮的手腕,落下警告的一瞥,头也不回地离去。 …… 客厅里,纪宏明左右等了一会,才见纪羡之心神不宁地回来。 他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站起身朝苏怀远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苏怀远客套地挽留,“这么快走了,不留下来吃个饭?” “不了,下次吧。” 开什么玩笑,拉下老脸道歉就算了,还要把已经卖给楚家的地皮拿回来,哪能有心情吃饭? 送走了纪宏明父子,苏怀远的心情明显舒畅不少,他搓着手踱步到苏沅兮跟前,笑眯眯地问,“闺女啊,最近的零花钱够用吗?要不要爸再给你转点?” 苏沅兮拿着手机发消息,“够用。” “那怎么行,你可千万别给家里省钱,多出去逛逛街,看上什么随便买。” “嗯,知道了。” 苏怀远哼着小调泡茶去了。 苏沅兮放下手机,盯着厨房里的背影看了会,偏头问道,“妈,这娃娃亲真的是爸定下的?” 杜舒兰顺势搂住她的肩膀,“没错,怎么了?” “那为什么退婚的事,他比我还乐见其成。” 杜舒兰闪了闪神,讪笑道,“还不是他当初耳根子软又没眼光,现在后悔了吧?为了这事,我跟你哥都没少念叨他。” 仅此而已么? 苏沅兮若有所思地扬了下眉梢。 “宝贝,别多想。”杜舒兰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爸妈绝不干涉你的婚事,喜欢谁都由你自己做主。” 苏沅兮敛起思绪,柔和地弯唇淡笑。 见时间尚早,她上楼回到卧室,准备再修改一遍毕业论文。 刚打开电脑,就接到了赵院长的电话。 “小兮,我听程陌白说,昨天容家老夫人心梗,是你送到急诊的?” 苏沅兮打开免提放在一边,“是我。” “那……你跟那位爷认识吗?” 苏沅兮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您说的是容晏?” “诶,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那位爷突然给我的科研项目资助了一千万。”赵院长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发愁,“这钱我收还是不收,都是个难题啊。” 区区一千万,比起容晏的身家不值一提,但对赵院长及医院而言,的确是一笔大数目。 更何况,容五爷贯来的作风,怎么都跟“行善积德”扯不上关系。 赵院长生怕收了这钱会折寿。 苏沅兮波澜不惊地说道,“既然他给了,您就收着。” “那行吧。”赵院松了口气,思忖片刻,又语重心长道,“小兮,昨天的抢救记录我看了,以你的临床经验和操作速度,真的不该白白浪费。” 不等苏沅兮回应,赵院长便挂了电话。 手机的屏幕熄灭下去,苏沅兮看着电脑,搁在键盘上的双手一动未动。 良久,她拉开书桌最下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相框。 是一张合照,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男女站在一起,脸上的表情皆是随性又恣意。 最中间的是苏沅兮,微笑着冲镜头比了个v。 当年她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大家对她的照顾和包容,细节到连合照都必须站在中间。 苏沅兮的指尖缓缓抚过上面的每个身影,最后,停留在边缘的空白处。 其实这张照片还少了一个人。 是江聿琛,当时作为领队的他,在为大家拍照。 缺憾无法弥补,以至于在过去的三年里,每当苏沅兮想起他,却只能在脑海里回忆那张温柔矜贵的面孔。 再过半月,又是他的祭日了。 …… 入夜,玉生烟。 这里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每到夜里尤为热闹,有人买醉,有人寻欢,也有人倒腾不见光的勾当。 只要有钱,谁都不会管他们是清醒或疯魔。 此时,慢吧的吧台旁坐着一个女人。 一身红色的吊带长裙,乌黑的大波浪卷披散在身后,柳眉下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微挑的眼尾尽显媚态。 这样的尤物,用风情万种形容她,都显得俗气。 聂绾柠在等人,大约等久了感到无趣,她从手边的烟盒抽出一支女士烟。 烟咬在唇间,才发觉没带打火机。 聂绾柠眼波一转,朝旁边欲搭讪的男人勾唇,“帅哥,有火么?” 对方愣了愣,手忙脚乱地掏出打火机,递到她面前。 火光照着秾丽的面容,聂绾柠眯眸吐出一缕烟气,红唇送去飞吻,“多谢。” 男人像被勾走了魂,结结巴巴道,“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话刚说完,吧台旁又坐下一个年轻女孩。 一字领针织短袖,低腰修身牛仔裤,长发扎成半高马尾,即使是如此闲适的打扮,也没能将她的美貌掩盖半分。 聂绾柠掐掉只抽了一口的烟,“宝贝,人家等了你好久。” 她倾身靠过去,一手环住苏沅兮的腰肢,下巴亲密地贴在颈窝间,然后朝男人浅笑,“不好意思,我有约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8章 你是想我,还是想跟我…… 话刚说完,吧台旁又坐下一个年轻女孩。 一字领针织短袖,低腰修身牛仔裤,长发扎成半高马尾,即使是如此闲适的打扮,也没能将她的美貌掩盖分毫。 聂绾柠掐掉只抽了一口的烟,“宝贝,人家等你好久了。” 她倾身靠过去,一手揽住苏沅兮的腰肢,亲密地在她脸颊印下红唇,然后朝男人浅笑,“不好意思,我有约了。” 男人在原地呆立了一会,落荒而逃。 苏沅兮扶正聂绾柠的脑袋,无比淡定地擦掉唇印。 “宝贝,喝什么?” 苏沅兮转了下高脚椅,朝吧台后一脸“哇哦你们难道是拉拉”的调酒师说,“b52,一组。” b52轰炸机,酒如其名,是一款后劲十足的鸡尾酒。 见此,聂绾柠挑高了眉尾,“喝这么狠,你心情不好?” “喝酒还需要理由?”苏沅兮反问。 聂绾柠轻笑着摇头,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对了,纪氏周年会的事我听说了,恭喜你,正式在京圈露脸,以后各路的牛鬼蛇神可要见得多了。” 这话颇有讽刺的意味。 聂绾柠只比苏沅兮大两岁,原本也是个娇养的大小姐,可惜六年前,聂家夫妇不幸遭遇一场车祸,聂父当场去世,而活下来的聂母成了植物人,日复一日地在医院躺着。 为了延续家业,身为独女的聂绾柠以一己之力撑起了家族集团,也比旁人更早见识过这个圈子的污浊。 苏沅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调酒师很快将酒摆上来,苏沅兮拿起酒杯,右手腕的宽镯碰撞着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酒量好,会喝,敢喝,但从不喝醉。 天花板的光束投下来,勾勒着清艳如画的面容,几分迷离几分悦目。 聂绾柠歪头欣赏了一会,不禁感慨,“要我说,纪羡之真够瞎的,楚璃哪点比得上你?” 苏沅兮幽幽看她一眼,“你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你。”聂绾柠笑倒在苏沅兮的肩头,“男人怎么配得上你,要不我俩凑一对得了,也省得肥水流了外人田。” 此刻,吧台后那名调酒师的表情,已经变成了“尊重祝福锁死”。 玩笑过后,聂绾柠脸上的笑意逐渐变作无所遁形的怅然。 “宝贝,其实我是在羡慕你。”她喃喃地低语,“你不任性,却有可以足够任性的资本。我想任性,但早就没了机会。” 她们这些所谓的名媛千金,看似风光无限,可事实上都是被明码标价的商品。 婚姻不是婚姻,而是一种交换利益的手段。 苏沅兮什么都没说,安抚地覆上她的手背握了握。 两人又随意地聊了会,苏沅兮喝完了6个shot杯的酒,目光投向对面的卡座。 那里有一个身穿酒吧制服的女孩,梳着马尾辫,样貌清纯又干净。 聂绾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问道,“认识?” 苏沅兮点头,“大学室友。” “在这打工可不容易,既然碰到了,不帮忙给她加点业绩?” 苏沅兮单腿踩着高脚椅,平静地敛眸,“不了。” 没有人愿意被窥见自己窘迫的一面,大多时候,看似好心的帮忙,反而会被误解成施舍。 “乔宓,2207的路易十三,赶紧送上去。” “好的,经理。” 聂绾柠望着对方上楼的背影,没来由地问,“你跟她关系怎么样?” 苏沅兮淡淡回了两个字,“还行。” “2207,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聂绾柠转了下椅子,意味深长地扬眉,“京城最会玩的几个公子哥地盘,你的同学,恐怕要遭殃了。” 据她所知,玉生烟但凡有点姿色的服务生,不论男女,都没逃过这群人的魔爪。 有钱人玩的是什么?层出不穷的花样和手段。 就算玩出了人命,也大可以拿钱摆平。 苏沅兮垂眸看着面前的空杯,没有出声。 一旁,聂绾柠慢悠悠地补充,“曾经有个女服务员,也是兼职的大学生,在里头呆了一晚没出来,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据说是光着身子从楼上跳下来的。” 话刚落,聂绾柠只觉眼前一晃,苏沅兮一语不发地跳下高脚椅,径直往二楼走去。 她似有预料地弯唇,正想跟上去,包里的手机响了。 看清来电显示,聂绾柠挑了下眉梢,不紧不慢地又喝了口酒,才接起来。 “有事?”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眯起漂亮的桃花眸,笑得狡黠万分,“你是想我,还是想跟我睡了?” “……” “当然有区别了。”她的指尖拨弄着卷发,声音绵软,能让人酥了骨头,“想见我可以,想跟做别的事,就要看我心情。” “……” “我在玉生烟,十分钟内没看到你来接我,就别见了。” 挂下电话,聂绾柠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她倚靠着吧台站了会,招手找来酒吧经理叮嘱了几句,便拎起包离开了。 她不担心苏沅兮会吃亏,只希望,那几个公子哥能挨得住揍。 …… “喝啊,卖酒的货色装什么清高?把哥几个伺候尽兴了,少不了你好处。” 烟雾缭绕的包厢里,乔宓被一个男人按倒在沙发上,强行用酒瓶往嘴里灌着酒。 她身上的制服被扯得凌乱,胸前湿透的布料乍泄了一片春光。 周围尽是戏弄的口哨声,没人上前解围,好事者更是趁机伸出手在她身上作乱。 乔宓奋力挣扎,却抵不过男人的力道,只能流着泪苦苦哀求,“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还是个学生。” “学生好啊,够清纯,我们辰哥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看样子还是个雏,这波不亏。” “好好陪我们玩玩,这一晚上的钱,抵得上你一年的工钱了。” 被羞辱的难堪和绝望齐齐涌上来,乔宓泪眼模糊地看着天花板,逐渐放弃了挣扎。 忽地,包厢门被用力推开撞在墙上。 有人循声看去,“谁啊?哎,你想干嘛……” 苏沅兮推开拦路的那人,绕过茶几,直接从韩辰手里抽走了酒瓶,摔在地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9章 别怕,有我在 酒瓶的碎裂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被搅了兴致,韩辰气急败坏地回头,“你他妈找死?!” 然而看清站在背后的人时,他的双眼骤然迸发出惊艳的打量。 好看,脸和身材都够绝。 他自认玩过的女人无数,但像眼前这样的,是第一个。 苏沅兮扶起瑟瑟发抖的乔宓,见她衣衫湿透,又捡来地上不知是谁的外套,盖在她肩头。 “小兮,救救我。”乔宓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攥紧她的手。 苏沅兮将她拽到身侧,安抚地弯了弯唇,“有我在。” 韩辰瞧出了她们之间的关系,顿时笑得不怀好意,“小美女,你想替她出头?” 苏沅兮凉淡地睨向他,“我要带她走,条件你开。” “跟我谈条件,勇气可嘉。”韩沉的眼中掠过一抹邪光,“那这样,你留下来陪我们,怎么样?” 苏沅兮看他的眼神染着几分嘲弄,“做梦。” 如此轻慢的态度激起了韩沉的怒气,他上前一步,抬脚踩上茶几,威胁道,“不听话的女人总是要吃苦头的,这么多男人在场,你觉得你们走得出这间屋子吗?” 男人天生带有征服欲,惩治女人的方法更是数不胜数,最直接的,就是把她打到听话。 只要不毁了那张脸,身上多点伤又算什么? 韩辰朝边上的跟班使了个颜色,对方会意,当即扬起手朝苏沅兮的脸上扇去。 按以往的经验,这一巴掌下去,必定打得女人连连求饶。 可谁知,跟班的手在半空被抓住了。 苏沅兮以精准的角度捏着他脉搏的位置,卸去了力道不说,连带整条胳膊都阵阵发麻。 跟班彪了句脏话,索性抬起腿直接踹去。 结果,苏沅兮一脚从侧面踢中他的腿窝,趁着他跪地之际,硬生生踩住他的小腿,手上施力。 一声惨叫响起,跟班的其中四根手指被毫无预兆地掰断,呈诡异的角度弯折着。 骨节断裂的脆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艹……你……” 苏沅兮从桌上抽了张湿巾,仔仔细细地擦拭完掌心,往地上一扔。 跟班已是痛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其余的几个公子哥们也皆是暗暗震惊。 看着漂亮柔弱的一女孩子,动起手来这么狠,怕是没吃过教训吧? 今晚,有得热闹了。 韩辰的面色霍然阴沉,“小美女,敢在容五爷的地盘动手,你是活腻了?” 闻言,苏沅兮轻抬了下眼尾。 怎么她走哪都能跟容晏扯上关系? 这群人是他的朋友?手下?什么眼光…… 见苏沅兮沉默,韩辰以为她是畏惧容五爷的势力,当下又佯装缓和了脸色。 “你伤了我一个兄弟,如果不想再闹大,就好好给我们赔礼道歉,这事能不能翻篇,就看你的诚意了。” 苏沅兮置若罔闻,低头看着摆在茶几上的各式酒瓶,像是在找哪个用起来更顺手。 韩辰的征服欲彻底被激发,他铁了心,今晚不仅要这个女人,还要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敢再忤逆半分。 还没等他动手,包厢虚掩的门再次被人踹开。 “又他妈是哪个不长眼的?!”韩辰忍无可忍地怒吼,但下一秒,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慌乱,“五、五爷……” 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容晏穿着一件黑色衬衣,扣子敞开了两颗,翻卷的袖口露出了戴着佛珠的一截手腕,冷白到失了血色。 昏黄的灯光下,他过分俊美的脸庞寒冽到叫人不敢直视。 容晏冷淡地扫了一圈包厢,幽暗的目光也只在苏沅兮身上停留两秒便移开。 随即,他用脚踢了踢还痛得趴在地上的那人,“怎么回事?” 韩辰抢在前头回答,“五爷,来了个女人闹事,我正要替您收拾她。” “替我收拾?”容晏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压低的嗓音透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韩辰没注意到异常,还在添油加醋道,“我好意让她喝酒,她不识相就算了,还敢在您的地盘上动手。” 容晏似是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佛珠,“那你说说,打算怎么收拾?” “你放心,我一定把她教训得服服帖帖,以后再也不……” 没说完的尾音消散在一声闷响中,韩辰的脑袋被一股大力扣住,凶狠地压向大理石茶几。 酒瓶坠地,碎片飞溅,酒水混着鲜血肆意流淌而出。 强烈的眩晕感中,韩辰的大脑一片空白,隐约只听见容晏冷冽的嗓音砸了下来,“韩辰,我给你脸了?” 四周一片死寂,见此情景,剩下的几个公子哥大气都不敢出。 容晏单手按着韩辰的脑袋,将他的脸压到了变形,似乎这样还不够,他又用了些力,在满是碎玻璃的桌上来回碾动,不出几下,韩辰的半边脸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从苏沅兮的角度看去,容晏的黑眸染着血色的寒光,幽冷得如坠冰窖。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容晏的狠戾。 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这样的他,终于和传闻中放纵于律条之外,且心狠手辣的模样更贴切了些。 韩辰被巨大的疼痛侵袭得神志不清,随后,他像被丢弃的垃圾一样,丢到了地上。 锃亮的皮鞋踩上他的胸口,容晏看似随意地碾了两脚,韩辰便颤抖着身子直接昏死过去。 “辰哥……” 有跟班不忍地喊了一声,立刻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巴。 容晏转过身,缓步走到苏沅兮面前,视线一下落在她细白的腰上。 他想起那晚握着她腰际的温软触感,可现在,他只想把她严严实实地遮起来。 或许是容晏的眼神太露骨,苏沅兮下意识地把衣服往下拽了拽。 谁知这一拽,腰是挡住了,肩膀却露得更多了。 “……” 苏沅兮面无表情地重新拉回去。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容晏玩味地挑了下眉,遂问道,“他们还跟你说什么了?” 苏沅兮把背后的头发拨到身前,“他们说,一旦得罪了你,走不出这里。” 听到这话,几个公子哥们的内心叫苦不迭。 怎么还带告状的? 今晚走不出这里的人,应该是他们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0章 我不是什么好人 听了这话,容晏唇角勾出散漫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如果是呢?” 苏沅兮思考了几秒,语出惊人,“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得罪了。” 其他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就在公子哥们笃定容晏会翻脸时,他的眸光却敛去了所有锋芒和凌厉,变得近乎温和。 “别人是,但你不会。” 就算小姑娘把玉生烟掀翻过来,他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一瞬间,苏沅兮的心跳像是空了一拍。 “到这来是因为朋友被欺负了?”容晏瞥了眼缩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乔宓。 苏沅兮点了点头。 “一个人不怕吃亏?” 她仰起脸,清澈的眼瞳里落着一圈光晕,“打不过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容晏的脸上隐隐泛起笑意,他微俯下身,垂落的碎发浅浅擦过苏沅兮的额头,“女孩子在外面不要随便动手,我帮你出气,嗯?” …… 茶几上摆着十多瓶价格不菲的人头马。 不久前还趾高气昂的几个公子哥,眼下个个脸色惨淡地往嘴里拼命灌酒。 容晏的原话是,喝完这些酒,今晚的事就算翻篇。 没有人敢不从,对他们来说,忤逆容五爷的下场远比生不如死还恐怖。 空气中满是醇香的洋酒味,苏沅兮坐在沙发上看着,拿起一瓶倒了半杯也想喝点。 刚碰到杯沿,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夺走了她的酒杯。 “这酒太烈。”容晏把面前的果盘推给她,“吃水果。” 苏沅兮没有拒绝,随手戳起一块西瓜咬下,丰沛的汁水沾染着唇瓣,红润而诱人。 容晏移开视线,拿起打火机点了支烟,压下突如其来的躁意。 他抽烟的动作随性,但很欲,尤其是仰头吐烟时,从下颌到锁骨的每一寸线条都充斥着性感。 这皮相,的确是太优越。 许是先前的酒劲起了作用,苏沅兮支着下巴,放任自己朝容晏多看了几眼。 期间,男人接了个电话,他交叠起双腿,夹着烟的手搭在膝盖上,慢条斯理地弹了下烟灰。 低冷的声音有一搭没一搭应着,处处是慵懒不羁。 生平第一次,苏沅兮对着一个并不相熟的异性,流露出过于直白的打量。 “看够了么?” 低沉的嗓音带着调笑,唤回了苏沅兮的思绪,她默然转过脸,把手中的叉子扎进一块橙子。 精致的皮囊,恶劣的灵魂。 时间接近十一点,眼瞅那群公子哥快要不行的样子,乔宓心惊胆战地拉了拉苏沅兮,“小兮,会不会喝出事?” 虽然那位五爷说过,今晚的酒水提成都会记在她名下,但照这样下去,钱不钱的不提,怕是会喝出人命吧? 苏沅兮淡然道,“成年人的酒精致死量是一次性喝500ml的60度以上白酒,这些应该不至于。” 不过也快到极限了,这几个人今晚的下场必然是胃出血。 “等会你怎么回去?”苏沅兮问。 乔宓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我男朋友会来接我。” 苏沅兮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但她没有多说,只是叮嘱道,“以后别在这样的地方打工。” “我知道。”乔宓连忙点头,“那你呢,喝了酒不能开车,不如我们送你?” “我送你。” 容晏丢下烟头站起了身,抬眸冷扫一眼那几个公子哥,道,“都滚。” 不到半分钟,包厢里连滚带爬地清了场。 苏沅兮下意识想拒绝,“我可以找代驾。” 容晏似笑非笑地扬起眉梢,“自己走,还是要我抱你?” “……” 苏沅兮转身往门外走去,她很清楚,容晏说得出就真做得到。 玉生烟的门口,一辆价值千万的骑士十五世停在原地,车身漆黑,凶悍霸气得犹如装甲坦克。 这辆车在京城颇有名气,每次出现在街上,都会引得路人们围观拍照。 甚至有人调侃,不挂五个8的车牌,真是暴殄天物了。 k1210,这四个数字跟苏沅兮的生日一模一样。 一名保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恭敬地朝苏沅兮弯身,“苏小姐,您的车我会负责开回去。” 苏沅兮将钥匙抛给保镖,道了声“谢谢”,坐进车内。 里头的空间很宽敞,除了冷硬的黑色金属内饰,连窗户都厚实得密不透风。 苏沅兮曲起指节轻叩了下车窗。 驾驶室的门被关上,容晏一手撑着方向盘,饶有兴味地问,“看出什么了?” “加厚钢板,全车防弹。”苏沅兮平铺直叙道,“大概能抵挡三百发子弹,20kgtnt炸药等级的攻击。” 容晏唇角微勾,眉眼透着一抹愉悦,“你懂这些?” 苏沅兮坦然地颔首,“跟我二哥学了点皮毛。” 说是皮毛未免太过含蓄,况且,小姑娘观察事物的角度,当真和别人不同。 “所以,你就不怕?”容晏的音色骤然低沉了几个度。 苏沅兮迎上他的视线,“怕什么?” 车门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分外明显。 容晏伸手抵住副驾驶的椅背,欺身朝苏沅兮靠近,“不怕我把你骗上车,真的做些什么。” 苏沅兮神情未变,还没接话,下巴被男人宽大的掌心包住。 容晏粗粝带茧的拇指摩挲着女孩细腻的肌肤,微微施力,使得她抬起头来看自己,“这车够大,私密性也好,要试试么?” 苏沅兮被迫抬着头,纤长的睫毛轻颤了颤。 半晌,她说道,“你不会。” 容晏再次压下脸,愈发的距离交缠着呼吸,近到只要再往前一点点,他们的唇就能相触。 “对我这么没警惕?” “是直觉。”苏沅兮直直地望进容晏眼眸深处,“当然,直觉也有出错的时候。” 车内只亮了一盏顶灯,影影绰绰的光线透着恰到好处的暧昧。 容晏松开拇指,以掌心贴上苏沅兮的面颊,缓缓抚摸,“兮儿,我不是什么好人。” 这是容晏第二次唤她的小名,低沉温柔,仿若情人的呢喃。 但他的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浓烈深沉得将她紧密包围。 “不要激我,不然下一次,我会言出必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1章 未接来电:宝 苏沅兮的心跳终是乱了节奏,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毫不客气地拍开容晏的手,“还走不走?” 容晏也不恼,顺势掐了下她的脸颊,然后捞过后座的外套,展开递给她。 “盖着,夜里凉。” 从玉生烟回苏家的路程约二十分钟,路上,窗外飘起了细雨。 副驾驶的车窗半开,苏沅兮拢着外套,嗅着鼻尖传来的清冽味道,心绪放空般宁静。 行驶到半程,车速明显降了不少。 苏沅兮侧目看向后视镜,数米开外,有几辆牧马人正从两旁靠近,不断试探着想逼停他们。 “五爷的仇家?”她问道。 “嗯。”容晏单手扶着方向盘,姿态散漫,“想除掉我的人太多。” 这话倒是不假。 苏沅兮降下窗户,带着湿意的微风迎面吹来,“光凭这些人,没资格除掉你。” “怎么说?”容晏投来一眼。 “重型的越野车看着强悍,可一旦和你撞上,也是当场报废,所以他们的目的是逼停你,以人数取胜。” 苏沅兮歪头看着开车的容晏,“不过从玉生烟出来之后,有三辆suv一直保持着车距跟随,是五爷的人吧?” “嗯,聪明。” 容晏轻笑着,按下车内的蓝牙通话,淡淡地吐出几个字,“解决掉。” 随着话落,车子再次提速,后视镜的画面也发生了明显变化。 三辆suv超车上来,以娴熟的技巧横向拦截了越野车,刺耳的急刹声响起,自车内涌出的保镖们迅速围拢过去。 这一幕像是雨夜里的小插曲,很快归于平静。 骑士十五世停在苏家别墅的路边。 苏沅兮刚想把外套放回后座,就听见容晏说,“给你挡雨,下次再还我。” 顿了顿,她抬眸看去,男人幽深的瞳色像是不可见底的深渊。 推拒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那就下次吧。 “手机给我。”容晏朝她摊开掌心。 苏沅兮猜到他要做什么,解锁了屏幕点开通讯界面。 容晏修长的手指输入了一串数字,拨出后等待两秒,挂断。 “回去吧。” “谢谢五爷送我回来。” 苏沅兮披着外套下车,深夜的雨幕中,纤瘦的背影渐行渐远。 半晌,容晏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凝着屏幕上亮起的一行提示。 未接来电:宝。 其实这个号码他存了许久,久到能倒背如流,却从未有过任何联系。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容晏靠着椅背,伸手摸向右腿膝盖的位置。 旧时的伤痛落下了病根,每逢阴雨天,都会感到针扎般的疼痛。 从前他厌恶这种感觉,因为带给他的是抹不去的耻辱和阴暗,可如今,他只觉得庆幸。 只有活着,才能再遇见她。 …… 云端酒店套房。 踉跄的高跟鞋声回荡在玄关处,聂绾柠被压在门上吻的时候,长裙的吊带已经从肩膀滑落到手肘。 男人炙热的身体紧覆着她,极具侵略性的吻如同燎原的星火,从唇上一路蔓延到脖颈、锁骨。 声控灯亮起斑驳的光影,照亮了聂绾柠迷离的双眸,但下一瞬,她忽然清醒过来,用力将面前的男人推开。 “沈京惟,你找我来就是为了睡.我?” 男人猝不及防地后退,白衬衫的衣角擦过艳丽的红裙。 他身上的衣物仍是完好,系到最顶端的扣子透着十足的禁欲气息。 配上那张如雕如琢的面孔,像是白雪皑皑的山巅,一抔干净疏冷的新雪。 但只有聂绾柠知道,这一切都是表象,淌在沈京惟骨血里的,实则是狼性的掠夺。 “不愿意?”他眯了眯眸,声音冷彻。 “我说了,今晚没心情。” 聂绾柠把吊带拉回肩上,打开客厅的灯,从茶几上拿起一盒女士烟,熟练地点燃。 沈京惟皱眉,“少抽点烟。” “你又不是我的男朋友,还管我这么多?”聂绾柠背靠着落地窗,懒洋洋地扯唇。 闻此,沈京惟的脸色彻底沉下来。 他一把钳住聂绾柠的下巴,眸光寒凉,“聂绾柠,又跟我耍脾气?” “我哪敢啊,你出差半个月,刚回来就惦记着见我,这情分,我受宠若惊还来不及。” 聂绾柠一点也不怕他生气,继续说着膈应人的话,“只是我这几天忙得很,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心思跟你做这些事。” 沈京惟松了手,指腹抚着她娇嫩的红唇,语气略有缓和,“晟星想进军影视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何必心急。” 晟星娱乐是聂家的产业,这几年在聂绾柠的打理下,也算是国内颇有盛名的娱乐公司。 但聂绾柠的好胜心强,不愿呆在舒适圈里安于现状。 “sg正在谈一个s+的项目,晟星如果想加入,也不是不行。” 聂绾柠的桃花眸一亮,“条件呢?” “这个项目的女主角定了姜清瑶。”沈京惟扯开脖子上的领带,随手丢到一边,“从拍摄到上映,晟星要负责她所有的宣传工作。” 聂绾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攥紧手心,带着火星的烟头烫在皮肤上,烧灼而刺痛。 “她的经纪人当初还是从你们sg跳槽的,怎么,又不干了?” 沈京惟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她的团队在重组,暂时交给你,我很放心。” 聂绾柠沉默地转过身,望向窗外的夜景。 云端酒店顶层的视野极好,透过落地窗,能看到市中心的巨幕投屏上,出现了某高奢品牌的最新广告。 画面里,那张明艳妩媚的脸杀伤力惊人。 娱乐圈当红一线女星姜清瑶。 也是沈京惟心头无法取代的白月光。 正因如此,后来他找的每个女朋友,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姜清瑶的影子,包括聂绾柠。 但她连女朋友都算不上,只是一个依附他存在,永远见不了光的情人罢了。 沈京惟啊沈京惟,你总是懂得什么话最让人寒心。 “好,我知道了。”聂绾柠微笑着回答。 窗外灯火璀璨,沈京惟也看到了巨幕上的广告。 他并没有表现出在意,而是搂着聂绾柠的腰肢,低哑的嗓音从相贴的唇瓣间溢出,“听话点,别让我生气。” 聂绾柠将窗帘拉上,娇笑着环住沈京惟的脖颈,垫脚主动吻了回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2章 如果我想毁了它呢 京大医学部的毕业论文答辩安排在六月初,趁着周末,苏沅兮开车回了趟学校。 大学四年,外加期间休学一年,细算起来她住宿的日子屈指可数。 起先是杜舒兰舍不得她离家,隔三差五地安排了司机接送,后来她的右手受伤,很长一段时间连基本的自理都困难,更没了住宿的理由。 走到宿舍门口,苏沅兮遇见了室友之一的许思然。 对方不太友善地打量她,“快毕业了还回来住?” 许思然对苏沅兮的敌意很深,原因是,从入学起就自负美貌和学识的许思然,却在各方面被苏沅兮压尽了风头,就连暗恋许久的系草也将她拒绝,直言喜欢的是苏沅兮。 “不住。”苏沅兮越过许思然,径直进了宿舍。 坐在书桌前的乔宓见到她,捧着一杯咖啡迎上来,“小兮,我给你买了美式,还是热的。” “谢谢。” 被忽略的许思然冷眼看着她们,忽地笑道,“乔宓,你可真傻,还整天跟在她后面献殷勤。人家已经拿到医院和医研所的双份保录,马上要飞上高枝了,结果你呢,半点好处都没沾到。” “你闭嘴,少挑拨离间!”乔宓气恼地瞪眼。 而苏沅兮只当没听见,打开柜子整理着要带走的东西。 许思然得意地挑眉,瞥着苏沅兮身上没有logo的卫衣和半裙,再看看自己穿的c家连衣裙,揣着油然而生的优越感走了。 “这个许思然,越来越过分。”乔宓不忿地跺了跺脚,“小兮,你就不生气?” 苏沅兮搬出一叠资料书放到桌上,“无关紧要的人,计较什么?” “平时她就没少在背后嚼舌根,那些话有多难听,你是不知道。” 乔宓咕哝着,上前帮着苏沅兮一起收拾,“小兮,等下周答辩完,你能陪我去挑个礼物吗?我男朋友快生日了,我想买块好点的手表送他。” 苏沅兮关上柜门朝她看去,“你去打工,就是为了给他买礼物?” “算是吧。”乔宓不好意思地承认。 苏沅兮抿了抿唇,神色淡淡。 她见过乔宓的男朋友,一身行头不下五位数,这样的差距值得一个家世普通的女孩交付真心? 现实中可没有灰姑娘和王子的童话故事。 但这些话,苏沅兮不会明说,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好。”她应道。 乔宓欣喜地笑了笑。 过了会,她像是想到什么,凑上去悄声问,“前天晚上那个帅到惨绝人寰的男人,他是不是喜欢你?” 苏沅兮喝了口微苦的美式,“何以见得?” “还不够明显?他对你的态度,看你的眼神,简直是全世界与我无关、我的眼里只容得下你一个人,妥妥的现实版深情霸总人设!” 是么? 苏沅兮垂下眼,澄澈如水的眸底漾开细微的涟漪。 她没有对异性生出过喜欢的情愫,但并不妨碍在感情方面,有天生的敏锐度。 她当然清楚,容晏对自己的确有那么些不同,可她绝不会因为他的行为,或是说过的话,就去猜想他对她有喜欢。 物欲横流的世界充斥着谎言、虚伪,在他们的圈子里,人心往往最难以揣摩。 男人会对一个只见过数面的女人感兴趣,说直白点,无非是见色起意。 以容晏的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这样的兴趣,其中又有几分真心? “想多了,没有的事。” 苏沅兮拿出手机,岔开了话题,“把你的个人简历发我一份。” 乔宓习惯了对苏沅兮无条件信任,等发过去了,才后知后觉地问,“用来干什么?” “送你的‘好处’。”苏沅兮轻描淡写地弯唇,“医研所的面试邀请函。” 乔宓当场呆住。 …… 同一时间,京大附属医院。 容老夫人的冠脉支架手术由赵院长亲自主刀,完成得十分顺利。 手术过后的第二天,她睡醒过来,正想动一动僵硬的身子,病房里传来一道低哑的嗓音。 “您老还是别折腾了,好好躺着不行?” 容老夫人吃力地扭过头,视线中,容晏倚坐在沙发上,黑色衬衫外披着一件及膝的长风衣,西裤的裤线熨烫得笔直。 “来多久了?”容老夫人问道。 “刚到。”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推开,钟屿提着保温桶走进来,“五爷,您一大早赶过来,连早饭都没吃……” 忽地,他感觉到一道冷冽的视线扎在身上。 钟屿:“?” 容晏似笑非笑地朝门口昂首,“滚出去。” 钟屿忙不迭放下东西跑路。 病房里一阵短暂的静默,容老夫人勉强挪了下手臂,“那天救了我的丫头,是苏家的小千金?” 容晏支着额角,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怎么,是个女的你都要打听一番,看适不适合嫁到容家?” 容老夫人平心静气地说,“阿晏,你如今也二十七了,该考虑结婚的事了。” “真有时间操心我,不如管管你的好孙子们。”容晏嗤笑,“精明了一辈子,还能被这种伎俩算计。” “老四心浮气躁,成不了大事,这次是被旁人当做了出头鸟。” 容晏站起身,走到床边调高了床位,“看来你也没老糊涂。” “我会宣布将他逐出容家,遣送到国外,他手里现有的股权全部转到你名下。”容老夫人的声音干涩沙哑,“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不用摆出特意为我着想的样子,差点死了的人又不是我。”容晏的目色尽是不屑。 容老夫人疲倦地闭上眼,长长叹息,“阿晏,我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但该是你的东西,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得到。” 容晏低低地笑了一声,单手撑着床头柜,黑眸幽暗得没有半点温度,“你指的是,家主的位置?” 容老夫人点头。 “如果我不想要它,而是想毁了它呢?”容晏的语气平淡,眼神却冷得不似在开玩笑。 容老夫人的脸色僵住,“你……” 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3章 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容晏抚着腕上的佛珠,珍贵的奇楠沉香散发着淡淡幽香。 “比起成为家主,毁掉一个享有百年荣华的家族,看着它跌落泥潭,被世人唾弃,这样的事更有意思。” 尽管容晏说得云淡风轻,但容老夫人知道,他做得到。 年少离家,流落边境五年,在地下拳场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没有软肋,百无禁忌,疯狂是他最无畏的底色。 容老夫人想起三年前,容晏回归本家时,遭到了一个堂兄弟的讥讽,骂他是低贱的私生子,和生母一样恬不知耻。 当时的容晏一个字没说,直接踹断了对方的两根肋骨,掐着脖子往墙上撞得鲜血淋漓,连前去阻拦的几个保镖,也受了不轻的伤。 容晏就像是出鞘的刀刃,锋利无比。 而容家也正需要这把利刃。 “阿晏,如今你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之一,过去的旧恨,该放下了。” “这话等到容敬尧死了再说。” 容晏冷淡地驳回容老夫人的话,抬了抬眼,看向快见底的输液袋,“与其劝我放下,不如告诉他少来招惹我。” 他俯身按下床头的呼叫铃,低冷的声线压迫逼人,“否则,谁也别想好过。” 病房门被重重阖上,容老夫人脱力般躺回床上,历经风霜和世故的脸颊只剩下了悔意。 冤孽啊,都是上一辈留下的冤孽。 …… 周一,论文答辩日。 苏沅兮到得早,和乔宓在食堂吃完早饭后,两人回到宿舍,带上材料准备前往综合楼。 推开门的一瞬,苏沅兮的神色陡地变冷。 原先放在柜子里的背包,眼下被敞开着扔在地上,里面的物品散落四处都是。 柜门的锁更是有被强行撬开的痕迹。 乔宓也看到了,惊愕地睁大眼,“谁干的?太过分了!小兮你看看有没有丢了东西?” 苏沅兮蹲下身,将东西一件件地装回去。 少了钱包,u盘,和一块玉佩。 别的就罢了,偏偏是江聿琛留给她的玉佩不见了。 不管是贪图小利还是有意为之,这样的行为,无疑触怒了她的禁区。 苏沅兮把包放到桌上,一言不发地打开笔记本。 这时,乔宓皱着眉提议,“我去找宿管,看能不能把走廊的监控调出来。” “不用。” 苏沅兮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着,不出几分钟,直接黑进了宿舍楼的监控。 拉到半小时前,四倍速观看。 七点四十,许思然进过宿舍,隔了十分钟,又拎着一个黑色袋子出来,扔到了宿舍楼下的垃圾桶。 “许思然的电话。”苏沅兮目凉如水地侧眸。 乔宓连忙把自己的手机给她。 电话很快接通,“乔宓啊,找我什么事?” “玉佩在哪里?” 听到苏沅兮的声音,许思然先是一愣,接着满不在乎地说道,“什么玉佩?你的东西不见了问我?” “我再问你一遍,玉佩是被你拿走还是扔进垃圾桶了?” 苏沅兮盯着暂停的监控画面,语气寒凉,像淬了冰,“想好再回答,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大概是被她的话威慑到,许思然恼羞成怒地想找回面子,“谁稀罕拿你的破玉佩,我把它扔了,有本事你自己去找,说不定已经送进被垃圾场处理掉了。” 苏沅兮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快八点半,而宿舍楼的垃圾每天早上八点会准时清运到处理厂。 她抓起手机和车钥匙,转身就要离开。 乔宓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小兮,你去哪?答辩九点开始,要是错过你就毕不了业了!” 错过答辩,她没法毕业,可丢了江聿琛亲手雕刻的玉佩,她要怎么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握住他留下的唯一缅怀。 “我会尽快赶回来。” “诶,小兮!” 苏沅兮头也不回地走出宿舍,坐进车里之际,她拨通了苏怀远的电话。 “爸,有件事要麻烦你。” 垃圾处理厂的位置在近郊,一路上,苏沅兮开得极快,在经过主干道的路口时,险些撞上了一辆商务车。 但她无暇顾及,猛地打转方向盘,再次将踩下油门。 商务车内。 容晏睨着文件上晕开的墨渍,面色冷冽,“不会开车就滚下去。” 司机惶然地看向后视镜,“对不起,五爷,是对方闯了红灯。” 容晏扔开文件,转头顺着轰鸣的引擎声看去,白色的法拉利冒着尾烟疾驶在车流中。 下一秒,他沉声开口,“掉头,跟上那辆车。” ……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苏沅兮只用了四十分钟。 她找到工厂的负责人,以金钱的方式让对方带自己去了垃圾分类车间。 漫天扑鼻的恶臭中,苏沅兮看到了驶出京大的那辆垃圾车,可即便如此,想从多达几吨的垃圾中找到一枚小小的玉佩,等于大海捞针。 苏沅兮紧抿着唇,戴上口罩和手套往垃圾堆走去。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恍若未闻,直到手腕被一股力道紧紧握住,她被拽得转了个身,视线里天降般出现了容晏的面容。 男人低眸,看着女孩比平时更清冷的眉眼,“你要干什么?” “丢了东西,要找。”苏沅兮想抽回自己的手,试了几下却是徒劳,她的眸光沉了沉,“你放开。” 容晏没有放手,“这里是垃圾堆,不嫌脏?” 苏沅兮的语速又快又急,“比这更脏的地方我都见过碰到。” “那是以前。”容晏神色冷峻,“现在不行。” 苏沅兮竭力克制着情绪,眼尾晕开了一抹浅淡的红,“你别管我,放手!” 头顶倏然传来温热的触感,容晏抓着她的手掌移到了腰间,另一只手覆着她的发丝轻揉了揉,低低沉沉的话音落在耳畔。 “乖,听话。” 冷感的木质香调冲上鼻尖,带着抚慰的力量,平息了苏沅兮的焦躁。 关心则乱,她确实冲动了。 待平静下来,苏沅兮闷闷地出声,“我知道了。” 容晏勾唇笑了,挑起一缕细软的发丝,缠着指尖绕了一圈,别到她耳后,“想找东西办法有很多,你非得选最笨的一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4章 男女之间不是只有爱情 容晏勾唇笑了,挑起一缕细软的发丝,缠着指尖绕了一圈,别到她耳后,“想找东西的办法有很多,你这么聪明,非得选最笨的一种?” 说罢,他转头朝身后的钟屿吩咐,“多找点人来。” 大约几分钟左右,十多名黑衣保镖在他们面前站成了两列。 容晏问,“要找什么?” 苏沅兮低声道,“一块羊脂玉佩,丢在一个黑色袋子里,可能还有钱包和u盘。” 不用再多言,容晏也猜出了事情的缘由,“有人针对你?” “嗯。”苏沅兮的眸光浮着丝丝凉意,“等找到了再收拾她。” 明确了目标后,保镖们各自戴上手套走进垃圾堆。 他们的行动很迅速,将所有大大小小的垃圾袋全部抖到了地上,在满地的狼藉中仔细翻找。 “五爷,上午您还有一个会议,要不这里交给我盯着?”钟屿见状,试探着问道。 容晏侧目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钟屿立即改口,“我通知大家改到下午。” “嗯。” 听到他们的对话,苏沅兮刚要说什么,抬眸就撞上了容晏落着细碎光晕的眼瞳。 “玉佩就这么重要,能让你放着毕业答辩不管?” 苏沅兮微有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可以理解为,我够关心你。”容晏抬手又在她发间揉了下,动作格外轻柔。 苏沅兮像被拨动了心底的细弦,她没有躲开,余光看到停在不远处的商务车,不由了然,“之前我差点撞到的,是你的车?” 容晏扬笑意兴味地扬眉,“年纪不大,车技倒挺厉害。” 苏沅兮默了默,自知理亏。 实际上,习惯了待人待事淡然处之的她,少有如此汹涌的情绪波动。 事关在意的人,她的理智就落了下风。 若不是容晏阻拦,此刻的她应该在固执又狼狈地翻找垃圾。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保镖快步走来,脱去手套的双手捧着苏沅兮的几样东西,“五爷,苏小姐,找到了。” 容晏低下头,看到那枚温润的羊脂白玉背面,刻着一个“兮”字。 “是这个?” 苏沅兮小心地接过来,“嗯,都在了。” 这一刻,高悬许久的心终于放下,她摩挲着玉佩,嗓尖阵阵发涩。 十八岁生日那年,江聿琛亲手将她的名字刻在上面,告诉她这是祈过福的,能保佑平安顺遂。 所以这么多年,她始终不离身地带着,即使红绳磨断过,玉佩依旧被保存得崭新如初,没有一点划痕。 “谢谢,辛苦你们了。” “您客气。”保镖的态度十分恭敬。 另一边,司机将车开了过来。 容晏瞥着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回去赶得上答辩么?” “来得及。”苏沅兮把玉佩放进口袋里。 医学部的教务处长是父亲的好友,她的顺序已经安排在了最末,不管有没有找到玉佩,她都会在结束前赶回。 就算有过冲动,但孰轻孰重的取舍,她依然清楚。 “上车,送你回去。”容晏状似随意地把手挡在车顶,“免得你又把市区当高速开。” ……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 副驾驶的钟屿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一上车就把隔板摇了上去,是以,被分隔开的后座空间狭小而静谧,隐约还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容晏面前的桌板上放着一份文件,他握着钢笔,不时在纸上勾画标注。 “今天的事,谢谢五爷。” 女孩的音色依旧清浅悦耳,却比之前少了几分疏淡的距离感。 容晏笔尖一顿,慵懒地交叠起双腿,“真想谢我的话,回答我一个问题。” 苏沅兮示意他问。 “玉佩是谁送你的?” 苏沅兮偏头看向窗外的街景,须臾,她淡淡地说,“是我的师兄,这是他生前送我的。” 伴随着话音落下,车内的气氛忽地降至冰点。 容晏的视线移到她脸上,幽光湛湛的眼底映射出强烈的冷芒和侵略感。 他一字一顿问,“你喜欢他?” 四目相对,苏沅兮面无波澜地回道,“这是第二个问题。” 容晏顿时气笑了。 是被他说中了心事不愿承认?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地放大,有那么一刹,容晏想把玉佩夺过来彻底毁掉。 但他掂量了小姑娘发怒的可能性,没有这么做。 “苏沅兮,实话告诉我。”他的口吻全然没了一丝一毫的散漫。 这方狭小的空间里,苏沅兮感觉到自容晏周身散发的气场冷彻入骨。 她垂眸,目光落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莫名的,心软了一下。 苏沅兮轻声叹息,“男女之间不是只有爱情,还有友情,和莫逆之交。” 江聿琛护过她,也曾险些为她豁出了命,对苏沅兮而言,是师兄是朋友,更是经历生死的挚友。 唯独,没有爱情。 容晏的手掌渐渐松开,满身凛冽的气息也随之消散,“确定?” 女孩精致的眉眼轻轻扬起,“五爷,这是我的私事。” 言外之意,他管得太宽,而她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容晏自然懂她的潜台词,不甚在意地挑唇,重新执起了方才差点被戳断笔尖的钢笔。 没有喜欢的人,自然是最好,他会耐心地等待,到她沦陷的那一天。 但就算有,他也只会不择手段地将她抢过来,从身到心,彻底占有。 商务车在医学部的校门口停下,苏沅兮走下车,回身挥了下手,快步往综合楼的方向走去。 商务车再次驶上路。 钟屿适时地放下隔板,透过后视镜觑着容晏的神色。 奇怪,明明苏小姐刚走,怎么五爷反倒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看上去,跟每次要动手见血的状态差不多。 “去查,今天是谁扔了她的东西。” 光影透进车窗映在容晏妖异的侧脸,紧绷的下颌线寸寸透着慑人的阴鸷。 咔哒—— 钢笔被硬生生折断,飞溅的墨水浓黑得如同眼底化不开的阴霾。 江聿琛,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 苏沅兮还没走到综合楼,远远的就看见乔宓在楼下等她。 “小兮,你可算回来了,幸好幸好,后半场的答辩临时取消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5章 她是不是被美色冲昏头了? 乔宓在综合楼下等了许久,远远的,她看到苏沅兮的身影,小跑着冲了过去。 “可算回来了,幸好幸好,后半场的答辩取消了。” 苏沅兮停下脚步,“原因呢?” “不清楚,好像是校长临时接了个电话,立马就改到两天后了。” 乔宓挽着苏沅兮的手臂,一同往宿舍走,“许思然不知道躲哪去了,多半是做贼心虚不敢见你,小兮,你报警了没?” 苏沅兮淡漠地弯了弯唇,“报警有什么用,我的东西找回来了,就算监控证明是她拿的,没有造成实际的损失,她完全可以依靠着家世摆平。” “那就这么算了?”乔宓拧着眉问。 “当然不会。” 苏沅兮一手揣在上衣的口袋里,摸着玉佩背面的刻字,唇角的弧度意味深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也该尝尝失去在意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 傍晚,苏沅兮回到家中。 坐在客厅喝茶的苏怀远起身招呼她,“闺女来了,怎么样,今天的答辩顺利吗?” 苏沅兮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取消了,我还以为是你授意周叔叔的。” “这个老周,主意还挺大。”苏怀远若有所思道,“闺女,是不是学校有人找你麻烦?你说出来,爸替你做主。” “不用,小事而已。” 既然不是父亲的安排,当下,苏沅兮只想到一个人会这么做。 容晏。 可是,他当真会考虑到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 思及此,杜舒兰的呼唤声从厨房传来,“宝贝,吃饭了。” 苏沅兮应了声,当即往餐厅走去。 长桌上只摆了三份碗筷,苏沅兮坐下,随口问道,“大哥和二哥都不回来吃?” 杜舒兰正在给她盛汤,“老大有个饭局,至于老二,又不知道跑哪鬼混了,难得回家一趟还整天不见人影。” 苏家夫妇对两个儿子的教养态度向来是听之任之。 苏翊二十岁进入公司,从底层的员工做起,没有享受过任何优待,一步步凭自己的能力走到今天的位置。 苏承十八岁去m洲闯荡,苏怀远只丢给他一张存着生活费的卡,并告诉他,没混出名堂就别回来。 因此,即便两人在各自的领域有了成就,夫妇俩的态度也一如既往。 儿子什么的,哪有女儿乖巧贴心。 杜舒兰不停地往苏沅兮碗里夹菜,“今天是妈亲自下厨做的,多吃点。” 苏沅兮咬了口肉片,从善如流地接过。 吃到一半,苏怀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闺女,你大哥的董事上任仪式在下周举行,届时京城的各大家族都会出席,我想着,把你正式介绍给大家,也让别人看看我们苏家的闺女有多优秀。” 杜舒兰端详着苏沅兮的表情,见她没有抵触,补充道,“宝贝,爸妈没别的意思,只是在京城的地界上,多结识点人脉总是好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 苏沅兮夹起碗里的菜,淡笑了笑,“大哥的上任仪式我自然要在场。” “那就好。”苏怀远欣慰地点头。 晚上七点,苏沅兮回了三楼的卧室。 夜幕悬着明月,她推开落地窗走到露台,沁凉的晚风拂面而来,远处万家灯火璀璨如天上星辰。 片刻,她倚着扶栏,拿出手机打开了通讯录。 原是想发条信息,可不知怎么,等苏沅兮反应过来,她的指尖已经拨出了容晏的号码。 “……” 苏沅兮想也不想地挂断。 不仅如此,她还思考着要不要关机。 数秒后,屏幕上闪动着容晏的来电,苏沅兮望向远方阑珊的夜色,按下接听。 “找我有事?”那端,男人的嗓音慵懒又低哑。 苏沅兮也没矫情,直言道,“想问问五爷,答辩临时取消的事,是不是你的安排?” “是我。” 容晏似乎还在工作,电话里隐约有纸张翻动的细响,“你要是不领情,就当我多管闲事。” 苏沅兮下意识否认,“我没这个意思。” “如果是感谢,我只接受落于实际行动的诚意,比如,请我吃饭。” 如此不加掩饰的意图,他分明就是故意给她下套。 这个男人…… 苏沅兮抿了下唇,侧过脸看向房间的落地衣架。 上面挂着两件黑色的西装,一件是容晏的,尽管仔细清洗过,但昂贵的面料仍是因为淋雨而褪了色,她便又去商场买了一件同款,算是赔偿。 “五爷什么时候有空?” 见她答应得这般干脆,容晏的声音染了似有若无的笑意,“随时。” “那周五吧。”苏沅兮翻了翻日历,“不介意的话,我定好餐厅发你。” “好,周五见。” 挂下电话,苏沅兮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略显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她是不是被美色冲昏头了? 恰时,手机的微信又响了响,她点开,看到容晏发来了好友申请。 他的微信名就是本名,头像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多余的花里胡哨。 苏沅兮通过了申请,对着空白的对话框看了两秒,随手点进容晏的朋友圈。 干干净净的页面只有一条内容,是一张照片,红墙黄瓦的佛家圣地,鹅雪轻絮,香火袅袅。 苏沅兮认得,这是京城西山的灵安寺,许多虔心之人会去祈福、求姻缘、保平安。 只是以容晏狠戾不羁的性格,也会有信仰和敬畏之心吗? 苏沅兮凝着照片良久,退出微信前,她留意到这条朋友圈的发布时间。 三年前的1月20日,跟车牌号一样,又是她的生日。 …… 两天后,苏沅兮顺利完成答辩。 论文委员会当场给予了通过,能让校长叮嘱多加照顾,赵德翰院长亲自出面抢人的学生,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走出综合楼,苏沅兮在手机上回复着乔宓的消息,冷不防,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她凉淡地抬眼,看到了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许思然。 “苏沅兮,我们聊聊。” 许思然的双眼布满血丝,一身皱巴巴的长袖与往日的光鲜相差甚远,看得出,她变得很狼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6章 其中的原因你想过吗 苏沅兮收起手机,目若无人地从她身旁绕过,“没什么好聊的。” “你故意的对不对?造谣我品行不端,揭发我的论文抄袭,你就是想看我出丑好让自己得意是吗?!” 许思然攥紧双手,语气充满着愤怒和不甘。 就在昨天,她被委员会的老师告知,毕业论文涉及抄袭医研所的文献,相似率高达百分之五十。 许思然的确做过这事,但她抄袭的文献十分冷门,没发表过医学期刊,甚至连署名都是佚名。 先前她查重过几次,确认不会被发现,才放心上交了论文。 可谁知,居然被苏沅兮抓住了把柄,一旦学校的处分结果下来,等待她的很可能是开除学籍。 苏沅兮回过身,眉眼轻慢又疏冷,“自己做过的事还需要我造谣?不妨告诉你,那篇文献是我写的。” 许思然瞳孔一颤,满眼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她不过和自己一样大,怎么写得出能被收录进医研所的文献? “还有,关于你偷窃未遂的事,公安部门已经备案。” 苏沅兮举起手里的文件夹,对着许思然的肩膀轻敲了敲,这一动作,也成了压垮许思然的最后一击。 “过去我不跟你计较,是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我说过,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丢下这句话,苏沅兮冷淡地转身,没再多看许思然一眼。 许思然僵硬地立在原地,周围路过的人不时朝她投来异样的打量。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木然地接起,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暴怒传来,“许思然,你背着我做了什么蠢事?你知不知道,容氏财团要对我们进行收购?!容五爷说了,一切的由头都出在你身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现在,马上给我滚回家!” 之后电话里还说了什么,许思然一个字都没听到。 她呆呆握着手机,望着已经看不到苏沅兮背影的方向,心底涌上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个被她明嘲暗讽了四年的室友,到底是什么来头? …… 下午,苏沅兮陪着乔宓去了skp。 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广场,各种类型的奢侈品牌眼花缭乱,普通人进门前,都得先摸着钱包冷静一下。 乔宓拽了拽苏沅兮的衣袖,“小兮,一万左右的预算,会不会太少了?” 就这些钱,大部分还是靠那晚的提成拿到的,换做平时,能抵她半年多的生活费。 “不会。”苏沅兮指了指ar的手表专柜,“进去吧。” 奢侈品店的店员都颇有眼力劲,见她们进来,先是从装扮上打量了一番。 “您好,请问想选购什么款式的手表?” 店员微笑着朝苏沅兮问道,而边上的乔宓,很明显被忽视了。 苏沅兮看着面前的玻璃展柜,“男士商务系列。” “好的,请稍等。”店员麻利地摆出一排绒布盒。 苏沅兮示意乔宓坐下,问,“你男朋友平时穿什么色系的衣服居多?” “深色浅色都有,工作场合还是黑白灰为主。”乔宓绞着手小声答道。 苏沅兮低眸挑出一块手表,银黑色调,石英机芯,既简约又有商务风格。 “这块,你看合适么?” 乔宓先是瞄了眼标签上的价格,继而连连点头,“好看!” 一旁的店员忍不住插话,“这款是我们店里的基础款,您要不要再看其他系列?也有很多合适的。” “不用,结账吧。” 店员讪讪地去开票了。 还以为来了个大客户,结果是替她朋友挑的,怪不得往便宜了选。 “女士款您真的不再看看吗?”店员依旧不死心地问。 苏沅兮没回她的话,倒是乔宓拿出了手机准备付钱。 结果出了点小插曲。 乔宓的积蓄都存在一张卡里,但这张卡有限额,从前她没一次性花过近五位数的钱,眼下试了几次,都提示支付失败。 店员看她的眼神愈发轻蔑,没钱还来专柜买东西? “刷卡吧。”苏沅兮细白的指间夹着一张黑卡放到柜台上。 乔宓涨红了脸,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店员的目光针扎般刺在身上,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硬挤进不属于自己的消费阶层,真的会让人难堪。 接过店员递来的包装袋,乔宓迅速逃离了专柜,直到走出很远,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谢谢你,小兮,我明天去银行转给你。” “不急。”苏沅兮看着她发红的耳根,话锋一转,“你男朋友是不是没带你见过他的朋友?” 乔宓一怔,“你怎么知道?” 苏沅兮似是叹息道,“你们在一起快两年,其中的原因,你想过吗?” 乔宓白着脸咬住嘴角。 怎么会没想过,无非是觉得她融不进他们的圈子,带出去不能为他长脸罢了。 “门当户对这个词并非没有道理,我不是劝分,而是希望你看清楚,你们的差距能不能支撑着度过更长远的日子?” 苏沅兮搭着乔宓的肩膀,轻拍了拍,“你千辛万苦攒下的积蓄,对他来说不过是寻常的消费,倘若以后你接触到了他的朋友,面对的眼光和议论远比今天更残酷。” “你说得我都想过。”乔宓捏着精美的包装袋,喃喃低语,“可除此之外,他对我很好,礼物是我自己想为他准备的,他没有勉强我……” 苏沅兮冷静打断她的话,“但他明知你在会所打工,不是么?” 乔宓张了张口,无从反驳,一时间,她觉得手中的纸袋有千斤重。 “小兮,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我想再试试,不想就这么放弃……” 话已至此,苏沅兮自然懂了乔宓的决心。 她唇角弯起很浅的弧度,转而道,“去吃饭吧,我请你吃日料。” 乔宓吸了吸鼻子,双手环住苏沅兮的手臂,跟考拉似地依偎在她身侧,“可以,但必须要aa。” 待两人走出商场,方才距离她们不远的位置,站着两个衣着靓丽的女孩。 其中一人开口问道,“小璃,她就是沅兮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7章 我对你不是一时兴起 楚璃朝商场出口看了一眼,“是她。” 虽然仅有过模糊的一面之缘,但苏沅兮清冷的长相和气质太过出众,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苏家的邀请函已经送来了,下周你去吗?”说这话的人是楚璃的闺蜜,秦沫。 楚璃不解地反问,“为什么不去?” “我还以为你对苏沅兮有偏见,不想见到她呢。” 秦沫的性子直,向来想到什么就出口,“毕竟她和纪羡之有过婚约,你不膈应?” 楚璃失笑道,“婚约是上一辈的事了,况且,他们几乎没见过面,我有必要这么小心眼?” “但纪羡之也不该瞒着你,害得好好的求婚现场搞得一团糟,要我说,苏家才是小心眼的那个。” 闻言,楚璃的笑容敛了敛,却仍是好脾气地道,“他跟我道歉过了,我不怪他,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不是要逛街吗?” “走吧走吧,我们去挑礼服,到时候一定让你艳压全场。” 秦沫兴冲冲地拉着楚璃往服装店走,边走嘴里边念叨,“小璃,你觉不觉得,你和苏沅兮有点像。” “哪里像了?” 秦沫虚指着她的眼睛,“其他都不像,但眼睛起码有七八分神似。” 楚璃不禁晃了晃神,忽地想起来,纪羡之曾经说过,第一次见面他就是被她的双眼所吸引。 当时她以为他是一见钟情,可如今听了秦沫的话,她的心头没来由地升起几分不安。 但愿,是她想多了。 …… 转眼到了周五。 苏沅兮定的是一家小众餐厅,环境不算高档,但胜在厨艺精湛,连聂绾柠那样嘴刁的人都赞不绝口。 出门前,苏沅兮看着落地镜,面无表情地拢了拢头发。 好像,有点太正式了。 一袭浅v领的收腰黑色长裙,垂感十足的裙摆绣着白色碎花刺绣,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复古的珍珠耳坠衬得化了淡妆的面庞白皙又柔美。 算了就这样吧。 苏沅兮拎起挎包,走出了衣帽间。 楼梯上,她迎面遇到了苏承,后者咬着一根烟正要点燃,见苏沅兮走下来,立马收起了打火机。 “要出门?”苏承歪歪斜斜地倚着扶手看她。 苏沅兮勾着包上的链条,不答反问,“几天没回家了?” “忙。”苏承说得言简意赅,“等过两天有空了,哥再陪你。” “行吧,我先走了。” 苏沅兮径直下了楼,徒留苏承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想起忘记问她要跟谁出去。 啧,不会是哪个觊觎她的狗男人吧? 约定的时间是六点,苏沅兮提前十分钟到了包厢,刚坐下没多久,包厢的门就被推开。 入目是容晏深邃英俊的五官,他的身上穿了件落肩款白衬衫,比起黑色,更显得矜贵成熟,领口依然松散地敞着,袖口处佩戴的白金袖扣熠熠生辉。 容晏将臂弯上的西装挂到椅背,拉开椅子落座,“等多久了?” “刚到。” 苏沅兮的目光落回菜单上,包厢里暖调的灯光照在她半边侧脸,镀了层细细的晖芒。 容晏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直到苏沅兮把菜单推到男人面前,“别看我,看菜单。” 她有些招架不住他的眼神,过分的幽深和专注,糅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感,以至于每每对视,总有种引得她沦陷的错觉。 容晏恣意地挑眉一笑,“有什么忌口的?” 苏沅兮微微摇头,“没有。” “那你来吧,点自己喜欢的就行。” 苏沅兮也没客套,她和聂绾柠来过好几次,所有的菜式基本都尝遍了。 服务员很快把菜端上来,容晏挽起袖口,盛了一碗汤给苏沅兮,随后,他一手搭着桌沿,姿态随性地看着她吃饭。 小姑娘用餐的举止很斯文,细嚼慢咽,除了偶尔会把配菜里的葱和蒜末挑出来,其他的一概不拒。 除此,容晏还注意到一个细节,苏沅兮拿筷子用的是左手。 细想起来,她平日里似乎也是左手用得更多。 至于原因…… 容晏的眸色暗了暗,抬手又舀起一勺汤放进她碗里。 “不挑食,还挺好养。”他勾起唇角轻笑。 容晏见过很多所谓的名媛千金,要么任性妄为,要么矫揉造作,同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苏沅兮的身上却不见半分娇气。 苏沅兮抿了口果汁,声音清淡如雾,“从前在外面生活过一段时间,那个地方,连吃到新鲜的饭菜都是奢侈,久而久之自然就习惯了。” 容晏用公筷夹了鱼肉,不紧不慢地把刺挑出来,“是你加入msf的时候?” 苏沅兮搁下手中的筷子,蹙了蹙眉,神情略微复杂,“五爷,你知道我的多少事?” “比你想象得要多。”容晏将挑了刺的鱼肉放到她面前。 从她的十三岁到二十三岁,整整十年,期间她经历过什么,他几乎都知道。 苏沅兮垂眸看着碗里雪白的鱼肉,没有动筷,片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为什么?” “现在不能告诉你。”容晏的眼瞳落着一圈细碎的光晕,声线像是撩人的钩子,“但我可以直说,兮儿,我对你不是一时兴起。” 而是步步用情,步步计划的蓄谋已久。 苏沅兮握紧了指尖,微张着唇似是欲言又止。 容晏撑着桌沿俯身,朝她探出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揩过唇角,又流连般在柔软的唇上按了按。 “口红花了。” 苏沅兮不由拿纸巾掖了下嘴,她明明记得,吃饭前已经把口红擦了。 结果,纸巾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 被转移了话题,苏沅兮也放弃了追根究底的念头。 吃完饭后,服务员送上了甜品,她用叉子戳着蛋糕,托腮望向落地窗外的夜景。 “为什么会选择做医生?” 对面,容晏把玩着桌上的烟盒,意味不明地冒出一句话。 好像第一次有人这样问她。 当初决定学医,苏家夫妇二话没说给她找了最好的老师,赵院长夸她有悟性,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 “因为我遇到过的一个男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8章 原来上天待他,还不算太苛刻 “十三岁那年,学校组织我们下乡秋游,在一个偏僻的村落里,我遇到了一个男孩,他是被拐卖到山里做童工的,买主为了防止他逃跑,把他的右腿打断了。” 苏沅兮拨弄着杯子里的吸管,因而没注意到,容晏手臂上的肌肉倏然紧绷。 “那时他正在想办法逃跑,我就帮着他躲了起来。但他的腿伤严重,走不了多少路,我只能把身上的水和食物留下,然后去找老师帮忙,可等我再回去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后来,直至她离开,都再没见过那个男孩,也许是他自己逃走了,也许是被抓回去遭受毒打,是生或死,无从知晓。 “所以,你是为了他才学医?” 容晏掌心里的烟盒被捏得变了形,他克制着,嗓音染了不易察觉的喑哑。 “自那之后,我后悔了很久,明明他渴望求生,我却什么都没帮到他。” 所以她下了决心学医,因为这世上苦难的人太多,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尽可能去帮助更多的人。 包厢里安静了好一阵子,容晏的喉结不断滑动着,起身说了句“我出去下”,疾步离开了包厢。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他反锁上门,从变形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他的动作太急,按了好几下打火机才点着火。 白雾四散,模糊了男人晦涩的眉眼,连烟灰掉落在手背上也浑然不觉,只是抽得愈发凶狠。 没有人知道,在听完苏沅兮讲的那些话后,他是如何做到不至于失控的。 那一年,满身落魄,卑贱如泥的他,不过是跌跌撞撞闯进她视线的不速之客,他以为,她早就忘了。 谁会将一个乞丐的死活放在心上? 但她记得,尽管没有认出他,也始终不曾忘记。 接连抽完了两支烟,容晏仰起头,眼眶的猩红刺目惊心。 原来上天待他,还不算太苛刻。 …… 回包厢前,容晏在走廊的窗口吹了会风,等身上的烟味淡了,才推开门走进去。 “回去了?”他一手插着兜站到苏沅兮身侧,低头瞥了眼她的手机屏幕。 在玩消消乐。 “走吧。” 苏沅兮起身理了理裙摆,仿佛对于他方才的离去,并未在意。 走了几步,捏在指间的账单忽然被抽走,苏沅兮抬眼看向男人,眉梢轻扬,“说好是我请你吃饭的。” “找个借口而已,不然怎么约你出来?” ……你可以不用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苏沅兮腹诽了一句,也就由着容晏去结账了。 等待的间隙,大厅里蓦地传来一声慌乱的惊叫。 “宝宝,宝宝你怎么了?” 所有人循声看去,一名中年女子正站在餐桌旁,焦急地拍着一个四五岁女孩的背部。 小女孩脸憋得通红,双手紧捂着喉咙,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苏沅兮当即明白,她是被异物堵塞了呼吸道。 见自己的举动没有效果,中年女子无措地转过身求援,“有没有人帮帮我们?我的孩子被噎住了,要怎么办?” 四周围观的人很多,但迟迟没有人愿意上前。 人心的复杂和冷漠是一种常态,没有绝对的把握,谁都不敢出手帮忙,万一招来麻烦呢? 渐渐的,小女孩的面色已经发紫,小手软绵绵地从身侧滑落。 “宝宝!”中年女子撕心裂肺地喊着,抱起小女孩试图倒过来拍打。 “我来。” 清清泠泠的嗓音阻止了她的动作,一双纤瘦的手臂将小女孩接过。 苏沅兮从背后抱住小女孩,左手握拳,将拇指的一侧抵在腹部位置,接着右手覆上,向内上方用力挤压着。 她的动作频率很快,六七下过后,一颗滚圆的板栗从小女孩嘴里掉到了地上。 苏沅兮停下来,换成托抱的姿势,在小女孩胸口顺了顺气,“好了,没事了。” 伴随着安抚,小女孩呆滞的双眸缓缓聚焦,隔了一会,她猛然大哭出声。 中年女子把小女孩抱回来,一边哄着,一边朝苏沅兮哽咽道,“谢谢,谢谢你,多亏了你,要不然……” “举手之劳。”苏沅兮礼貌地弯了弯唇,“但建议你尽快带孩子去医院做个检查,异物窒息和海姆立克法都可能有一定的合并症。” 中年女子忙不迭应声,“好,好,我这就去。” 末了,她又对小女孩说,“宝宝,快说谢谢阿姨。” “谢……谢,呜……阿姨……” 苏沅兮碰了碰小女孩粉雕玉琢的脸,温柔的眉眼像是一汪化开的春水,“不用谢,以后吃东西要小心。” 小女孩抽噎着,有些看呆了。 这个阿姨长得真好看。 不多时,周围聚拢的人群逐渐散去,苏沅兮转过身,去找被她随手扔到地上的包。 那包拿在容晏手里,他就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不知道看了多久。 “不是说,不喜欢多管闲事?”容晏把包挂到她肩上,漫不经心地启唇。 苏沅兮回头又往后看了一眼,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小女孩也抬起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脸上的梨涡尤为可爱。 顿时,她的语气也跟着放轻下来,“习惯难改,只能顺应本心了。” 两人并肩走到停车场,苏沅兮打开后备箱,拎出装着西装的纸袋递给容晏,“还你的。” 容晏接过来,随意地扫了眼,“新买了一件?” “……”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上次那件被雨淋坏了。”苏沅兮淡声解释。 容晏挑唇愉悦地笑了下,转手交给保镖示意他放到车里。 小姑娘买的,他当然要收下。 “上车吧,顺路。” 苏沅兮干脆地把钥匙抛给保镖,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顺路么,其实没有。 两人的住所分别在城西和城南,一来一回,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 即便明知是多此一举,苏沅兮也不打算拆穿,反正就算她拒绝,也没什么用。 但此时的她尚不知道,想送你回家的人,不管东南西北,都是顺路。 想陪伴你的人,不管何时何地,都愿相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9章 在我面前,想做什么都可以 八点半左右,容晏把车停下,熄了火。 他打开车里的收纳箱,翻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装的赫然是苏沅兮的那块腕表。 “给我?”她有点不太相信。 容晏短促地笑了一声,“本来就是你的。” 苏沅兮从盒子里取出腕表,刚要戴回去,却发现了细微的异常。 表带被加宽,表盘要比原先更重一些。 她问,“你是不是改装过了?” 容晏的视线落在她脸颊,眸中噙着些许柔色,“原来是三支麻醉针的容量,现在有六支,每支都有800mg的硫喷妥钠。” 苏沅兮指尖一顿。 这个剂量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清楚。 800mg的硫喷妥钠能让一个两百斤的成年壮男全身麻醉,而六支的量加在一起,足以致死。 容晏的臂弯撑在方向盘上,手背抵着额角,笑得意味不明,“既然是用来防身,就别手软。” 苏沅兮侧目和他相视,毫无避讳地直言,“如果是用在你身上呢?” 在酒店花园那次,面对他肆意妄为的撩拨,她的确是动过念头的。 “也可以。”容晏低笑了声,刻被意拉长的语调慵懒蛊惑,“不过,你舍得吗?” 话刚落,一簇尖锐的寒光破空袭来,贴着他脖颈的皮肤堪堪掠过,而后撞上车窗,发出很轻的坠落声。 是从表盘里射出的麻醉针。 苏沅兮收回指尖捻了捻,神情平静自若,“挺好用的。” 这句话,像极了挑衅。 外面的路灯闪了闪,忽明忽暗的光影笼着容晏的轮廓,狭长的黑眸浅浅眯起,分辨不出喜怒。 容晏之所以令人忌惮,不仅是因为他狠戾,更多时候,他太难以揣测,你不知道他在哪一秒会变脸,甚至谈笑间生杀予夺。 而苏沅兮也做好了男人被激怒的准备。 “不用试探我。” 她的手被容晏握住,宽大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微凉的手背,酥麻的电流感传遍了全身。 “在我面前,想做什么都可以。” 苏沅兮怔了怔,一时忘了把手抽回。 容晏拉起她的手腕,倾过身,将她的掌心贴上自己左胸口的位置,牢牢按住,“下次记得对准这里。” 强有力的心跳仿佛鲜活在手心,苏沅兮回过神,触电般将他推开。 此时,她再也佯装不了冷静,头也不回地下车离去。 容晏兀自笑了笑,低眸看着掉在脚边的针头,目色里浸满深暗又偏执的幽光。 他不是在诳语。 倘若有一天,她知道了过去的真相,就算要他的命,他也会亲手把枪递到她手上。 …… 次日,苏沅兮是被手机振动吵醒的。 她昨晚莫名其妙失眠了,不好容易睡着,又胡乱做了一通梦。 顶着起床气,她摸到手机一看,是赵院长打来的。 苏沅兮坐起身,接听时尽量放缓了声音,“老师?” “小兮啊,今天院里有一场胸外的专家联合会诊,你要不要来旁听学习?” 京大附属医院的胸外科专家,无论技术和资历,在全国都是顶尖的,旁听他们的会诊,是大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以往,赵院长也时常会带着她探讨病例。 “好,我现在就来。” 苏沅兮简单地洗漱完,穿上雪纺衫和牛仔裤就出了门。 九点整,她达到医院的会议室,在赵院长的安排下,坐在了最后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小兮,你也来了?” 苏沅兮侧目,看到旁边的人是程陌白,礼貌地点了点头,“程主任。” 听到她的称呼,程陌白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上次就想说了,你不用对我这么见外,照关系来说,你可以叫我一声师哥。” 最后两个字让苏沅兮有一瞬的恍神,但她没露出任何异样,颔首淡淡道,“师哥。” 会诊的主讲人是赵院长,在场的除了胸外专家,还有放射科和病理科的医生。 京大附属医院的mdt模式成立多年,对食道、肺部、纵膈病变等方面的疾病经验丰富。 在讲到一个纵膈淋巴瘤的病例时,程陌白偏过头低声说道,“我听赵院长提过,你二十岁的时候,就能完成一台纵膈肿瘤的切除手术。” 苏沅兮“嗯”了一声,手上没有停顿地做着笔记。 程陌白睨着她清秀的字迹,内心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作为赵院长的学生,他很清楚自己的老师有多重视这个小师妹。 跟一众师哥师姐相比,她的天赋是最出色的,但同样,她也是最努力最拼命的。 若没有那场意外,未来的她必定能超越他们所有人。 想到这,程陌白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朝苏沅兮郑重开口,“要不要来我们急诊科?” …… 会诊结束已是临近下午一点。 赵院长让人打了两份盒饭到办公室,让苏沅兮留下来吃饭。 苏沅兮坐在桌旁,小口地扒拉着米饭,一边还看着密密麻麻的笔记。 见此,赵院长心念一动,“之前跟你说过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您不是说不着急,让我好好考虑?”苏沅兮慢悠悠地翻过一张纸。 赵院长被噎了下,一拍桌子道,“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答案。”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严厉,赵院长又迅速换上慈祥的表情,“小兮啊,你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学生,医学这个领域,我希望你能一直走下去。如今你的手恢复得不错,除了做不了太精细的活,其他方面,都不是问题。” 见苏沅兮听得认真,赵院长清了清嗓子,再接再厉,“当然了,老师还是尊重你的意愿,毕竟你的家世那么优越,享受生活就行,也不必在这行受苦受累。” 这番看似开明的劝导,引得苏沅兮忍不住发笑,她抿了抿唇,一本正经道,“嗯,您的建议我接受。” 赵院长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你把话说清楚,接受的是哪个意见?” 不会让她享受生活的那句吧?那他得当场气出高血压! 苏沅兮敛去唇边的笑弧,迎着赵院长希冀的眼神,一字一句道,“老师,我同意入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0章 我从来没想过放弃 大概是苏沅兮答应得太突然,赵院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真的想好了?” “老师,我从来没想过放弃。” 苏沅兮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头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声音好似很近,又像是很远,“我只是花了三的年时间让自己忘掉过去。一个月前,我去做过心理评估,幸好,结果比预想的好。”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赵院长的表情一点点变作震惊,他颤抖着手,差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这孩子……你为什么不早说,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苏沅兮轻笑了笑,“我不想让您更加愧疚。” 话已至此,赵院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背过身去,布满皱纹的眼角氤出了湿意,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小兮啊,你这个傻孩子,你可真傻……” 苏沅兮只是微微笑着,白净的面容上有树影摇晃。 片刻,赵院长平复了心情,正色道,“那你想去哪个科室,我尽快帮你安排。” “急诊科。”苏沅兮回答得淡然且坚定,“我有加入msf的经验,论临床抢救的成功率,我有自信。” 赵院长拧起了眉。 倒不是不相信苏沅兮的能力,而是无论在哪个医院,急诊科永远是公认的最苦最累的科室。 “是不是程陌白跟你说什么了?会诊的时候,我就瞅着他一个劲跟你说悄悄话,这臭小子,该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说着,赵院长当机立断地摇头,“不行,他都三十二了,比你大了九岁,不合适不合适,等回头我得好好教训他,瞎想什么呢……” 苏沅兮哭笑不得,“老师,你想多了。他的确跟我提议过,但我的决定跟他无关。” “那行吧,你什么时候来办入职手续?” “过完下周,最近家里还有些事。” 赵院长自然没有异议,之后他又苦口婆心地叮嘱了几句,眼见时间不早,苏沅兮没再打扰地离开了。 待办公室的门关上,赵院长捞起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中气十足道,“程陌白,你给我过来一趟,现在立刻马上!” …… 周日,阳光正好。 苏沅兮窝在露台的躺椅上刷新闻,房门被敲了两声,苏承穿着一身休闲装走进来。 他大刀阔斧地往沙发一坐,翘起腿晃了两下,道,“你前天晚上跟谁出去吃饭了?” 闻言,苏沅兮抬了下眼。 苏承不会无故干涉她的私事,除非,是撞见或知道了什么。 “你猜。” “猜什么猜。”苏承伸手在苏沅兮的脑袋上用力一揉,“那辆骚包的骑士十五世,除了容晏,还会有第二个人开?” 苏沅兮没有否认,视线又移到屏幕上。 “苏小兮,不解释下为什么他要请你吃饭?” 苏沅兮忖了忖,纠正道,“不是他请我吃饭,是我请他。” 虽然最后还是容晏付的钱。 苏承:“……” 这他妈有区别? 他磨了磨牙,夺过苏沅兮的平板,盯着她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不是上次你跟我打听他的那会?” 苏沅兮坐起身,踢了下苏承的脚,“二哥,你好像很不待见他?” “没错。”苏承冷嗤了声,“因为跟他搭上关系,绝不是一件好事。整个京城,明里暗里想针对他的人,远比趋之若鹜的要多,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苏沅兮扬眉,不置可否。 “况且他的身边从没出现过女人,你要是成了第一个,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会盯上你?” “二哥,你想多了。”苏沅兮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下礼拜回m洲?” “嗯,等大哥的上任仪式结束就走。” 苏承瞬间被带偏了思路,这才记起来找苏沅兮的目的,“今天我有空,城南新开了一家俱乐部,去不去玩?” 十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的兰博基尼从苏家大门驶出。 这家俱乐部的占地面积很大,射击、台球、高尔夫等场馆一应俱全,而且射击的枪支都是真枪实弹。 前台登记处,身穿制服的接待员见到有人进来,先是一愣,“二位,想体验什么项目?” 苏承伸臂搭着柜台,“射击馆在哪?” “一楼右边直走就是。”接待员不露痕迹地觑了苏沅兮一眼,“二位需要教练吗?我帮你们联系……” “不用。”苏承摆了摆手,拉着苏沅兮往室外走去。 一路上几乎没见着什么人影,苏沅兮四下环顾着,淡声道,“不觉得奇怪么?国内的真枪射击馆都是需要实名登记,全程有教练陪同的。” “教练?当陪练我都嫌碍事,老子闭着眼打得都比他们准。” 显然,苏承的关注点再一次跑偏。 “……” 苏沅兮不想跟他说话了。 室外的射击馆同样空无一人,黑色的射击台上,装着真枪的手提箱摆放得格外整齐。 苏沅兮打开看了看,小口径手枪,步枪,霰弹枪,种类倒是齐全。 但即使再好的民用手枪,其质感和重量也远无法与军用枪支相提并论。 果不其然,苏承装上弹夹摆弄了几下,兴致缺缺道,“就这玩意,说是玩具枪我都信。” 苏沅兮没理他,戴上护目镜和消音耳机,举起左手臂对准正前方的枪靶连开数枪。 除了一枪八环,其余都是十环。 “不错,没退步。”苏承赞赏地咂了下舌尖。 自从三年前改用左手持枪,苏沅兮花了很长时间才调整过来,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实属不易。 子弹出膛的冲击力裹挟着破空的爆音,接连不断地在场馆内响起。 苏沅兮束着利落的高马尾,背脊挺直,姿态飒爽,整个人犹如盛放在寒冬的清冷红梅。 打完了六十发子弹,苏沅兮摘下耳机,揉了揉发麻的虎口和手腕。 苏承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感觉怎么样?” “挺过瘾。”苏沅兮捏着瓶子,歪头看他,“你不试试?” “行,来都来了,陪你一起玩玩。” 苏承勉强挑了把顺眼的枪,站到射击台前。 而一旦握上枪,他冷血和煞气就显露得淋漓尽致,仿佛连空气都沾染上血色的浑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1章 你是哪家的孩子? 苏承一口气打了二十发子弹,除了两发在九环,剩下的都精准无误地落在靶心。 他满意地挑眉,刚放下枪,身后传来几下不轻不重的拍手声。 “哇,好厉害!” 苏承扭头看去。 通向室内的玻璃门处,站着一个穿水手服的女孩,约莫十八九岁,面容清丽秀气,一双大大的杏眼很是灵动,微卷的短发衬得她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注意到苏承的打量,女孩落落大方地走过来,笑言,“你的枪法真厉害。” 不等苏承接话,她又补充道,“可惜,比起我哥还是差点。” “……” 这是夸人么?分明是拐弯抹角地损人。 苏承秉着不跟小孩计较的原则,问道,“那你说说,你哥有多厉害?” “比如,同样的二十发子弹,他的十环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而且枪靶上的弹孔不超过三个。”女孩煞有其事地比划着,“诶,不对,今天俱乐部不是清场吗?你怎么进来的?” 苏承觉得,小丫头是在吹牛,所以他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来,把你哥喊来让我见识见识。” 这时,苏沅兮看不下去了,“二哥,你较什么真?” 闻声,女孩投来目光,登时双眸一亮,“漂亮姐姐,我见过你!” 苏沅兮不免惊讶。 女孩弯起眼笑得十分可爱,“姐姐,你长得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苏承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琢磨着,要不要把小丫头直接拎出去? “你是哪家的孩子,作业写完了没?” “我今年十九了,才不是小孩子!”女孩立马反驳道。 哦,才十九岁,还是小。 察觉到苏承眼神里的戏谑,女孩忍不住跳脚,正想还以点颜色,一道熟悉的声音慢条斯理地飘来。 “容晚。” 苏沅兮转过身,看到玻璃门旁不知何时多了两列保镖,从中间一步步走出来的人,正是容晏。 听到这个声音,容晚暗道不妙,来不及开溜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衣领。 她挣扎了两下,弱弱地唤道,“五哥……” 五哥? 苏沅兮若有所思地抿唇,看来这个女孩是容家小辈里排行第七的老幺了。 容晏似笑非笑地松开容晚的衣领,“让你去练网球,你倒好,跑来玩了?” 还没来得及玩呢,你就来了…… 但这话,容晚不敢说出口,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躲过一劫,忽然灵光一现。 “是这个姐姐掉了东西,我在路上捡到了,就来还给她,真的!我发誓!” 容晚悄咪咪地拽住苏沅兮的手,拼命朝她眨着眼。 那双水灵灵的杏眼颇有几分可怜的意味,苏沅兮心一软,点了点头,“嗯,是这样。” 容晏耐人寻味地挑起眉,明知是胡扯,但也没揭穿。 容晚一向是顺杆子爬的性格,见容晏不追究,当即抱住苏沅兮的胳膊,撒娇地晃着,“姐姐,你教我开枪好不好?我想学很久了。” 苏沅兮先是瞥了眼容晏,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遂问,“以前没试过?” “没有,五哥不肯教我。”容晚撇了撇嘴。 苏沅兮并不习惯应对自来熟的人,但容晚天真率性,让她难以生出拒绝的态度。 “好。” 相比之下,两个男人之间的氛围,多少带了点火药味。 苏承面沉如水,“偌大的京城,随随便便就能遇见五爷,真是巧了。” 目光交接,容晏的语气透着玩味,“放心,我没有跟踪的癖好。” “没有最好。” 苏承的脾气野惯了,就算面前的男人是令人闻之胆寒的容五爷,他也照样不在乎,“奉劝五爷一句,离我妹妹远点。” 容晏轻慢地斜睨他,“凭什么?” “就凭我是她哥。”苏承毫不客气地回怼。 “与其在意这些,不如操心下m洲的局势。”容晏抄起手臂,暗冽的眸子冷淡地睨着苏承,“未来的军火生意可不好做。” 苏承的眉眼愈发阴沉。 他深知容晏不是在诓他,m洲最大组织的新任教父即将继位,不管黑道白道的势力都会面临一场大规模洗牌。 届时,必然是腥风血雨,谁也无法预料情势如何。 只是容晏会说出这些话,到底是听闻来的消息,还是他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了m洲? 另一边,容晚在苏沅兮手把手的指导下,成功打出了好几发子弹,她甩着发麻的手腕,眼中神采奕奕,“原来射击也不难嘛,就是后坐力有点大。” “你是初学,一次先不要打太多。”苏沅兮温淡地提醒。 容晚乖巧点头,放好枪,回身朝苏承昂首,“不是让我喊我哥来给你见识见识吗?现在不就是机会?你们比一场好了。” 苏承简直想捂上她的嘴,小丫头有没有眼力劲?让他们比一场,不如直接打一架来得痛快。 倒是容晏起了几分兴致,挥手招了两名保镖过来,“枪拿出来。” 两人动作一致地从后腰摸出一把柯尔特放到射击台上。 苏承一眼就辨认出,是已经停产的m2000。 “试试?”容晏漫不经心地扬了扬下颌。 回应他的,是苏承上膛勾开保险的动作,这一刻,男人的胜负欲被拉满。 总共十五发子弹,两个男人皆是没有停顿的一次性打完,只是容晏的速度要比苏承更快。 再看枪靶,两人都打出了满十环,唯一的区别是,苏承的弹孔分布得密密麻麻,而容晏只有两个,也就是说,他的大部分子弹都穿过了同一个位置。 这样的结果,苏沅兮没有丝毫意外。 早在前几次接触,她就从容晏手掌上分布的薄茧,断定出他是一个用枪高手。 甚至,他还有所保留了。 但苏承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一枚银色的弹头嵌进塑胶地面,冒起白色硝烟。 所有人几乎同时变了脸色,他们都没有开枪,从路径的方向来看,子弹是从远处射来的。 “趴下!”苏承厉喝一声。 而严戒在周围的保镖也冲了过来,纷纷从腰后拔出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2章 别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苏沅兮被一把扯进容晏怀里,他站得位置要比苏承更近,第一时间将她护到了柱子后面。 这是室外射击场唯一能靠着死角藏身的地方,而且只能站下一个人。 “在这别动。” 沉冷的话语自头顶落下,容晏反手夺过保镖手里的枪,黑色的衣角从苏沅兮眼前掠过。 场面霎时一片混乱,接连响起的枪声交织在一起,掀起了白色的硝烟。 保镖们分散在不同方向,持枪凌厉地朝远处的偷袭者反击着。 苏承半蹲在障碍物的后方,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他没带枪,民用手枪的射程根本构不成伤害,这会除了躲起来,没有其他办法。 苏承就没干过这么怂的事。 交火的间隙,偶尔有保镖中弹倒下,苏沅兮冷静地逡巡一圈,找到了容晚的身影。 她就缩在射击台下方的挡板内侧,虽然隐蔽,但依旧露出了一小半身子,白色的水手服格外晃眼。 许是直觉使然,苏沅兮蓦地朝某个角落望去,一道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容晚的位置。 来不及多想,她迅速冲了过去,揪住容晚的衣领,带着她就地翻滚一圈。 几乎同一秒,飞来的子弹打在挡板上。 容晚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起身,又被一股力道推了出去。 “兮儿!” 容晏和苏承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容晚心下大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扭头看到苏沅兮半跪在地上,手臂处一条长长的血痕惊心刺目。 “姐姐!” 苏沅兮摸到了满手血,她捂着伤口,唇色有些发白,“十点钟方向,三十米。” 随着话落,“砰砰”两声,两颗子弹从不同的枪口飞了出去,最后一名偷袭者当场毙命。 一枪爆头,一枪正中心脏。 苏承扔下夺来的枪,疾步走到苏沅兮面前,声色俱厉道,“苏沅兮!你不要命了?!” 从小到大,苏承就没对苏沅兮讲过几句重话,可这一瞬,他是真的吓到了。 那颗子弹只要再偏一点点,就能击穿她的手臂。 她怎么敢的?难道没想过她的右手不能再受任何伤了吗? “二哥,我有分寸。”苏沅兮缓缓起身,音色很淡。 她不会无私到豁出命去救容晚,没有把握的事,她不做。 “我迟早被你气死。”苏承恶狠狠地咬了咬牙,转头问道,“有没有医药箱?” 容晏紧盯着苏沅兮渗血的指缝,眸色冷冽到了极点,几欲杀人的暴怒席卷全身。 “去休息室。” …… 二层休息室。 房间里盘旋着诡异又窒闷的气氛,茶几上摆着医药箱,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地弥漫开。 苏沅兮低垂着眼帘,面颊有些苍白。 她的体质特殊,不仅痛觉神经敏感,而且天生凝血功能弱,一旦出现失血性的伤势,流的血要比常人多得多。 因此,垃圾桶内一堆的带血纱布,看着有些吓人。 苏承冷着脸给苏沅兮处理伤口,气恼之余,又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弄疼了她。 十多分钟后,眼见包扎好的纱布又渗出了血,苏承腾地站起身,“走,去医院。” 苏沅兮无奈地拉他坐下,“不用,再过会就好了。” 子弹只是擦过了皮肉,连缝针都不需要,去医院干嘛? 苏承拗不过她,憋下了一肚的火无处发泄。 沙发另一头,独自坐了许久的容晚小心翼翼地挪过来,她伸出手想碰一碰苏沅兮,结果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姐姐,对不起……”她的话音带着哽咽,捏着裙摆的模样不安又无措。 苏沅兮浅淡地笑了笑,“不用自责,跟你无关。” 哪怕容家的水再深,她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女孩,这样的场面怎么会不慌乱。 “可是五哥很生气。”容晚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自从进门后,容晏就异常沉默地站在休息室的窗前,别说一个字,连一个眼神都没投来过。 周身那股阴寒冷漠的气息仿若形成了漩涡,一旦靠近,就会被吞噬。 叩叩—— 门被敲响,一名保镖走进来,对着容晏耳语了几句。 “知道了。” 容晏的眼神陡然划过嗜血的杀意,侧过身,对着容晚冷冷开口,“自己回去面壁。” 容晚耷拉着脑袋应声。 至此,苏承也不想再久留,他定定地看着容晏,沉冷的目光撞在浓黑如墨的眼底,无声对峙了几秒。 “这件事,五爷最好给我妹妹一个交代。” 离开休息室时,苏沅兮回眸多看了容晏一眼。 他还伫立在窗边,背影融进逆光的阴影里,冰冷,孤寂,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容晚和苏沅兮在地下的停车场分别,走之前,她加了苏沅兮的微信。 随即,兰博基尼的油门被踩得轰然作响,驶离了原地。 “二哥,还生气?”苏沅兮抬手拉住苏承的外套,轻晃了晃,“你放心,我真的没事。” 苏承当然舍不得跟她置气,非要说的话,他是气自己没保护好她。 “兮儿,你也看到了,有多少人想要容晏的命。即便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和他没有关系,但杀他的人,会在乎这些么?” 苏承紧握着方向盘,目色沉沉,“听二哥的话,离他远点,别再跟他有任何交集,包括容家的那个小丫头也一样。” 苏沅兮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她划开屏幕,看到是容晚发来的微信消息。 容晚:姐姐,你知道之前我为什么说见过你吗?因为五哥的手机里,有你的照片。 苏沅兮凝着这行字,指尖在键盘上回复了两个字。 苏沅兮:照片? 容晚:是啊,存了有两三年了,五哥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事,我就没敢问原因。但我肯定,照片上的人就是你。 容晚:其实像这样的袭击发生过很多次,从前五哥根本不在乎,但今天你受了伤,所以他的心情特别不好。 之后容晚还说了什么,苏沅兮没仔细看。 她关上手机,支着额头望向外面往来的车流,心绪像被藤蔓缠住般纷乱不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3章 杀我就罢了,但你们不该伤了她 入夜,云樾公馆。 恢弘的山峦层叠起伏,在潮湿的夜里蒙着一层薄雾,现代风格的别墅掩映于群山之间,如同镶嵌在其中的璀璨明珠。 这是容晏的私人住处,整个公馆的所有别墅都是他名下财产。 客厅的空气中漂浮着血腥气,落地窗旁,容晏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掌心里把玩着一支黄金沙漠之鹰。 他面前的大理石地砖上跪着一个男人,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下午袭击射击馆的人总共八个,其他的要么毙命要么重伤,唯独这个人,腿上中了一枪,没有伤及要害。 眼下,男人的子弹已经被取出,准确说,是被容晏用匕首生生挖出来的。 暗杀的任务失败,男人也没想过能活着回去,索性,他也不怕了,“别磨磨蹭蹭的,要杀就杀。” 容晏抬起眼皮瞥向他,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眼,却透着十足的睥睨和蔑然。 “想死很容易,可是怎么死,有很多种办法。”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容晏单手举起沙漠之鹰,干脆利落地开了两枪。 子弹没入皮肉炸开一朵血花,分别击中了一侧的膝盖和肩胛骨,而黄金沙漠之鹰的伤害力,足以当场打碎男人的骨头。 巨大的疼痛让他几乎昏死过去,接着,站在旁边的保镖拎着一桶冰水上前,兜头浇了下去。 男人倒在地上抽搐着,涣散的视线中,他看到容晏再次举起了枪。 “不……” 又是两枪,打在另一侧同样的部位上。 这回,男人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任由冰凉的水倒下来,清醒和疼痛并存着拉扯神志。 “我说,我说。”他再也承受不住,颤抖着嘶哑求饶,“只要你给我一个痛快。” 容晏勾起唇笑了,昏暗的灯色下,笑容嗜血又妖异,“说吧。” “给我们佣金的人,从来没露过脸。”男人犹如濒死的鱼类,张大嘴艰难地喘息着,“只说,来杀你……事成之后,再给双倍……” 容晏抚着冰冷的金属枪身,折射的碎光映在他眼底,平添了几分阴寒,“你们是国外佣兵组织的?” “没错……” 容晏不疾不徐地站起身,迈开步伐,走到男人面前,“来杀我就罢了,但你们不该伤了她。” 他抬起脚,踩在男人脸上,将那张脸踩到了变形,“后山里,我养了一群藏獒,从小吃生肉长大的。他们最喜欢还会挣扎的活物,可以一口咬住喉咙,慢慢地撕扯。” 听到这话,男人目眦欲裂,“你说过,给我一个痛快!” “是么?可我,并没有答应你。” 容晏唇角扬起残忍的快意,轻轻一摆手,立即有保镖上前将男人拖走。 “你杀了我,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我!” 寂静的夜晚,绝望的嘶吼声一路到很远才消失。 客厅里余下的保镖皆是面无波澜,这样的场面,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五爷,这几个杀手所在的佣兵组织,是专门召集在国外有犯罪史的人,不是什么明面上的组织。这件事,还要再查下去么?” 容晏冷声开腔,“不必了。” 保镖思忖着,又问,“四爷已经被老夫人送出国,会不会是他想报复您?” “他没这个本事。” 容晏的眼波深不见底,额前垂落的发丝半遮住那双阴鸷的眸。 半晌,他一字一顿道,“去查容璟。” 容璟,容家排行老二,也是容晏同父异母的兄长。 …… 苏家别墅。 因为手臂有伤的缘故,苏沅兮洗澡比平时多花了些时间,等她穿好衣服出来,发现手机上有两个容晏的未接电话。 这么晚了,他有事? 苏沅兮梳着肩头半湿的长发,回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钻入耳膜,“还没睡?” “刚洗完澡,你……有事?” 那端静默了一会,直到隐约传来车门打开的声响,“我在你家楼下,方便下来一趟么?” 苏沅兮的呼吸微滞,走到露台上往外看去,影影绰绰的路灯下,那个独自站在路边的身影,不是容晏又是谁呢? 像是察觉到什么,容晏举着手机朝她看来,尽管隔着一段距离,光线也不甚清晰,但苏沅兮觉得,他就是在看她。 “我现在下来,你把车开到后院附近等我。” 苏沅兮说完,挂下电话,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外套穿上。 别墅的正门有监控,大晚上的她出去和容晏见面,万一被苏承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顿念叨。 打开后院的铁艺移门,苏沅兮一眼见到容晏已经在等她。 走近了,她闻到他身上有股浓烈的烟味,之前应该是等了很久,不然不会抽这么多的烟。 苏沅兮压下莫名泛起的涩意,轻声问,“你是特地过来的?” 容晏摸出一支药膏递给她,“国外的特效药,愈合祛疤很有效果,我用过很多次。” 苏沅兮低眸看着药膏,抿起唇角,慢慢地从他掌心里接过。 用过很多次。 是啊,想针对他的人太多,纵使有再好的身手,怎么可能不会受伤? “我二哥的话,你别在意,我不需要什么交代。” 容晏眉眼舒展,指尖落在苏沅兮的领口,动作轻柔地替她拢了拢外套。 压抑了一晚上的暴躁终于在此刻消散,见到她,甚至只远远地看一眼,他浑身的暴戾因子就能平息下来。 “他的担心没错,无论是谁,都不值得你受伤。” 苏沅兮仰起脸,静静凝视着他,想起了下午容晚发给她的消息。 潜意识里想问他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提起,于是,她只问道,“容晚,她怎么样了?” “面壁,没吃晚饭。”容晏的语气又恢复了惯有的散漫,“你还关心她?” 苏沅兮平淡地回道,“他是你妹妹。” 换而言之,不是由于他的这层关系,她不会关心。 容晏眸中淌过愉悦的笑意,探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丝质般的柔软触感让他迟迟没有把手收回。 苏沅兮面无表情地往后躲了躲。 这个男人,越来越得寸进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4章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六月的初夏夜偶有虫鸣,静谧的路边,两个人影子交叠在一起,像定格的电影镜头。 “兮儿。”容晏忽然唤她。 苏沅兮也习惯了他这么叫自己,“嗯?” “苏承是不是说过,让你离我远点?” 苏沅兮微点了下头。 容晏的眸色沉了沉,浓墨般漆黑深邃,“那你呢,怎么想的?” “容五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有自己的判断。”而苏沅兮的回答清清淡淡,不见半分犹豫,“如果我听了二哥的话,今晚就不会下来见你。” 京城里关于他的传闻太多,但人云亦云,传言不一定可信。 至少容晏对待她的种种,跟那些贴在他身上的标签毫无相干。 蓦地,头顶罩下一片阴影,苏沅兮抬眸的瞬间,整个人被容晏抱进了怀里。 跟之前不同,这一次,他展开双臂,圈住她的腰和后背,将她密不透风地纳入自己身前,不留丝毫间隙。 苏沅兮一米六七的个子,不算矮,但被男人抱着,只够得到他下巴的位置。 因此这样的姿势,她也看不到容晏的眼神。 像是将所有深埋的感情都毫无保留地释放,温柔到化不开。 苏沅兮的脸紧贴在她胸口,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轻微震动,柔和得丝丝入扣,“以后直接叫我名字。” 他的力道太大,拥得她有些发闷,她努力地挣了挣,但没什么效果。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容晏低低笑着,松手放开了她,“这就叫动手动脚了?” 难道不是? 苏沅兮无声地反问他。 容晏俯身靠近,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调笑,“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可惜?” 为了防止他真的言出必行,苏沅兮当即后退一步,“我先回去了。” 也不管容晏的反应,她转身走进后院,同时没忘记把门锁上。 原是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可经过二楼走廊,苏沅兮鬼使神差地停下来,透过朝向后院的窗户往外看去。 直到容晏坐进车里离去,她握些手中的药膏,加速了许久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 …… 翌日,晟星娱乐。 顶楼的办公室,聂绾柠端坐在电脑前,一身米白色的西服套装,长发盘着优雅的发辫。 今天上午她要去sg公司开会,签订和企鹅影视的s+项目,而合作的方案,是她熬了不知道几个晚上修改的。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助理温知知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柠姐,出发了没?” “再等会。”聂绾柠头也不抬道。 温知知把手机上的时间怼到她跟前,“柠姐,还有一个小时就开会了,早高峰的路怎么也得开四十分钟,你可千万别迟到啊。” 温知知是见过sg总裁沈京惟的,一想到对方能冻死人的眼神,她就忍不住打哆嗦。 又过了十分钟,聂绾柠满意地关上电脑,“行了,走吧。” 温知知帮她拎上包,小跑着通知司机开车去了。 路上,聂绾柠打开化妆包,对着镜子打算补一补口红。 她拿起一支正红色,刚想涂上,转念想了想,又换上另一支豆沙粉。 聂绾柠的五官本就明艳,加上沈京惟喜欢她浓颜系的妆容,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按他的喜好打扮。 但今天的场合比较正式,听闻企鹅影视到场的是个女高层,她得低调点。 补完妆,聂绾柠还没闭上眼休息,手机的电话响了。 她有些恼火地看向屏幕,是沈京惟。 “怎么了?”她的语气有点冲。 沈京惟的声音依然是低沉冷淡,“还有多久到?” 聂绾柠瞟了眼窗外,面不改色道,“快了,别着急。” 闻言,副驾驶的温知知在心里默默说了句牛逼。 明明才出发不久,居然能胡扯快到了,天底下也就柠姐敢这么忽悠沈总。 “等你到了,先来我办公室。” 聂绾柠懒懒地应声,“知道了,我……” 话说到一半,车身突然来了个急拐弯,她猝不及防地歪倒身子,手机也掉到了地上。 聂绾柠勉强扶住座椅,来不及重新坐稳,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栽得她眼前一黑。 “……柠柠?柠柠?!” 撞击的巨响声里,还未挂断的通话传来沈京惟不复冷静的呼唤。 …… 京大附属医院。 急诊室里,聂绾柠生无可恋地躺在病床上。 她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被货车撞上送进医院。 说严重吧,她倒没缺胳膊少腿的,说不严重吧,连安全气囊都弹出来了,还不偏不倚拍到了她脸上。 幸亏她的脸是原装的,否则非得毁容不可。 “好了,骨裂的脚踝已经固定过了,你先休息会,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才能确定有没有其他问题。” 替她处理完伤势,医生叮嘱了几句,带上门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聂绾柠一人。 温知知和司机也都受了轻伤,各自在进行着检查。 过于安静的环境很容易生出困意,聂绾柠刚想睡一会,结果—— 病房门被大力推开,门板磕上墙壁的声响惊得她差点坐起来。 视线所及是沈京惟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仔细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和戾气。 但此时,聂绾柠没心情思考他是不是在担心自己,“沈京惟,你真会挑时候,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 什么仇什么怨把她吵醒,头都快痛死了。 “还能跟我犟嘴,看来是没事。” 话虽如此,沈京惟仍是在病床边坐下,伸出手掌贴了贴聂绾柠的额头,“医生怎么说?” 聂绾柠拽过他的手垫在脸下,“右脚脚踝骨裂,可能还有轻度脑震荡,要等片子出来才知道。” 沈京惟不由地皱起眉,“肇事的司机呢?” “好像在抢救吧,伤得挺重的,据说是疲劳驾驶。”聂绾柠嘀咕着,蹭了蹭着沈京惟的手,缓缓闭起眼。 检查的结果很快出来了,的确有轻微的脑震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问题。 医生以为沈京惟是患者家属,对他说道,“你女朋友的情况不算严重,可以选择住院观察两天,也可以回家休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5章 男友力爆棚 检查的结果很快出来了,的确有轻微脑震荡,除此之外,情况尚算良好。 医生以为沈京惟是患者家属,对他说道,“你女朋友需要留院观察一天,看有没有其他症状,另外一周内,右脚不要下地走路。” 沈京惟的视线落在聂绾柠脸上,她眼睑下有淡淡的青色,睡颜恬静,与平时恣意张扬的模样大相庭径。 他放低声音道,“知道了。” “那行,一会我找人把你女朋友的床推过去。” “不用。”沈京惟挽起衬衫的袖口,俯身将聂绾柠抱了起来。 还是轻得不像话。 这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停好车的程风匆忙赶来,见沈京惟要往外走,他连忙问,“沈总,要不要我帮您抱着聂小姐?” 瞥向他的是沈京惟一个略带冷漠的眼风。 程风闭上嘴不说话了,他也就是好心,怕沈总累着,毕竟从急诊到住院楼还有很长一段路。 但事实证明,是程风多虑了。 沈京惟一路抱着聂绾柠,步履平稳,连手都没抖一下。 用当下盛行的词来说,叫做男友力爆棚。 可惜,聂小姐并不是沈总的女朋友。 大多时候,身为秘书的程风也分不清,沈京惟对聂绾柠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若是在意,为什么迟迟不肯给她一个名分,反而更关心早就分手的姜小姐。 可若是不在意,也不必在得知聂小姐车祸后,直接取消会议,心急如焚地赶来医院。 聂绾柠这一觉睡了好几个小时,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胀。 她最近都没好好休息过,要不是为了拿下项目,至于这么拼命嘛。 等等!项目,开会?! 聂绾柠骤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不料她动作太快,牵扯到了扭伤的脚踝,疼得又一头倒了回去。 一只宽厚的手掌垫在她脑后,稍稍使力,将她带进一个气息清冽的怀里。 “聂绾柠,我看你是真把脑袋撞坏了。” 这嘴毒的,除了沈京惟,还会有第二个人? 聂绾柠伸手搂住男人劲瘦的腰,将自己大半的重量交到他身上,“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像沈京惟这般身价的人,每天工作的时间都金贵到按分秒计算。 他愿意留下来陪她,是不是说明在他心里,她还是有点份量的? “头还痛么?”沈京惟垂眸看着她倦色未褪的面容。 “好多了。”聂绾柠捏着男人衬衫的腰线,仰头问道,“对了,会议是不是推迟了?” 沈京惟淡淡“嗯”了一声,“改到下午两点了,你好好休息,方案我会替你递交。” 聂绾柠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我也要去。” 有沈京惟作保,她当然不需要担心,但晟星首次进军影视界,她不拿出十万分的诚意,怎么让对方考虑下一次合作? 沈京惟的目色冷了几分,“有我在,你还怕出岔子?” “那是因为你沈京惟的面子大,如果我不到场,人家只会觉得我光有靠山,没有实力,我可不想出师未捷,就先毁了名声。” 她说得在理,可沈京惟没有出声,冷清的双眸凝着她一张一翕的红唇,“这样不好么?” 依靠着他,什么都不用做,这样不好么? 聂绾柠明白他的潜台词,但眼下,她不想否认得过于直白。 索性,她双手缠上男人的脖颈,讨好地在他唇上亲了亲,“沈京惟,带我去好不好?” 沈京惟眸光一沉,意味不明地吐出两个字,“继续。” 知道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聂绾柠轻笑着,将温软的身子贴上他,从薄唇一点点吻向他下巴,又吻到突出性感的喉结。 这个姿势有点累,她的右脚不能用力,只能侧过上半身去亲他。 “你抱我……”聂绾柠含糊地娇嗔道。 下一秒,她被沈京惟托抱起来,跨坐在了他腿上,原本禁欲规整的白衬衫也被蹭到口红印,起了微乱的褶皱。 沈京惟捏住聂绾柠的下颌,低头吻住她的唇,重重压了下去。 他吻得强势而掠夺,惩罚似地在她唇瓣咬了一口。 见她吃痛地蹙眉,他又放缓了力道,挟持着那抹柔软,缱绻而柔情地反复含吮。 待一吻结束,聂绾柠脸颊绯红,迷离的桃花眸噙着一层浅浅的水光。 沈京惟埋首在她颈侧,呼吸不稳,音色沙哑,“叫人送件衣服来,我带你去。” …… 下午两点,sg公司会议室。 程风站在会议桌旁,看了眼手机,朝众人笑道,“让大家久等,沈总马上就到。” “沈总是大忙人,我们理解,可晟星娱乐的聂总为什么也没到?” 开口的是企鹅影视的女高层,显然,她对推迟会议,及合作方迟到的状况很不满意。 程风解释道,“聂总上午意外出了车祸,医生叮嘱要静养,所以……” 话未说完,沈京惟抱着聂绾柠走了进来。 面对一瞬间投来的各异目光,聂绾柠兀自叹息了一声。 她也不想这么招摇,可沈京惟说什么都不同意,甚至冷淡地反问,“自己走?你想一路跳着过去?” 聂绾柠在程风拉开的椅子上坐下,露出礼节性的微笑,对着众人颔首,“非常抱歉,因为我的个人原因影响了会议进度,耽误大家的时间,我深表歉意。” “聂总带伤坚持,且不提歉意,诚意倒是可见一斑。”女高层盯着她打石膏的右脚,不知是出于赞赏还是嘲讽。 聂绾柠自若地弯唇,目光却被坐在女高层旁边的人吸引。 没想到,姜清瑶也在。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高定的淡紫色长裙,很难驾驭的颜色被她穿得温柔又妩媚。 聂绾柠打量姜清瑶的同时,姜清瑶也在看她。 其实今天的会议,作为主演的她,原本不用在场的。 但她想亲眼见见聂绾柠。 然而真的看到对方的那刻,她后悔了,聂绾柠长得太有攻击性,即使是娱乐圈里被奉为神颜的她,在聂绾柠面前,还是略逊一筹。 尤其是气质,她远没有聂绾柠那种与生俱来的娇矜和自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6章 被容晏这头恶狼盯上 会议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原先对聂绾柠颇有微词的女高层,在听完她的方案后,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欣赏,“传言不虚,聂总果然是年轻有为。” 这话落在姜清瑶耳中,莫名有些刺耳。 她下意识地朝沈京惟望去,尽管男人的神情淡漠无波,但他的双眸始终有意无意地落在聂绾柠身上,不曾移开。 尽管已经分手四年,但关于沈京惟的消息,就算她身在国外,也时刻关注着。 她知道他交往过好几个女朋友,每个都不超过一月,而聂绾柠是在他身边最久的一个。 沈京惟为了她丢下会议,陪着她在医院几个小时,不避嫌地将她一路抱来…… 哪怕对待从前的自己,也没做到过如此地步。 这样的认知让姜清瑶愈发感到酸涩。 三方签订完合同,聂绾柠正要起身握手,肩膀被沈京惟一把按住,硬是坐回了椅子上。 “见谅,她的脚不方便。”沈京惟盖上钢笔,伸手和女高层握了一下。 后者笑了笑,表示理解,随后她把姜清瑶揽过来,“聂总,我的女一号就拜托你照顾了,我很看好她,也看好我们的合作。” “聂总,您好。” 姜清瑶笑得温婉动人,像是刚认识聂绾柠的样子,找不出一丝破绽,“我是姜清瑶,接下来的时间,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相处愉快?说得可真有意思。 聂绾柠挑高了眉,眼波流转间,笑容明艳又张扬,“当然,我很期待。” …… 停车场里,聂绾柠看着伫立在车外,身姿颀长的男人,压下唇角问道,“你不送我回医院?” “我还有事,让程风送你回去。”沈京惟一手插着口袋,话音被风吹得很淡。 问归问,聂绾柠也没想着能差使男人做这种小事。 “听话点,明天我来接你。” 沈京惟弯下身,抚着她的脸颊印下一吻,关上车门离开了。 驾驶室的程风正要发动车子,突然听见聂绾柠说,“等等,先不走。” 他不解地回头,“聂小姐,怎么了?” “我想等会再走,你要是没空,就找别人来开车。” 程风哪敢说没空,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也就在沈总面前有所收敛,其他人,只有被她拿捏的份。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跟沈京惟汇报,聂绾柠又幽幽地丢来一句,“不许告诉沈京惟。” “……是。” 就这样,聂绾柠坐在车里等了近半小时,而她的视线,始终望着不远处姜清瑶的那辆保姆车。 会议结束后,姜清瑶是和其他人一起走出会议室的,而现在,只有她的车还留在这里。 既然没走,还能去了哪里,不就是沈京惟的办公室么? 怪不得他没空送她回去,有什么事比见白月光更重要的? 可笑的是,现实就是如此,刚让她尝到点甜头,又当头给了重重一击。 果然啊,没有希望才会没有失望。 “走吧,回医院。” …… 得知聂绾柠伤了脚,第二天,苏沅兮拎着保温桶和水果来到了医院。 病房里,聂绾柠靠坐在床头玩手机,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就是右脚上打着固定石膏。 听到敲门声,她转头看来,立即弯唇笑了,“宝贝,快进来。” 苏沅兮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柜子上,打开了保温桶,一股浓浓的香气在病房弥漫开来。 聂绾柠的眼睛都亮了,“你炖的汤?” “骨头汤,以形补形。”苏沅兮把汤倒进碗里,放上勺子递给她。 苏沅兮的厨艺很好,这不是什么秘密,从前聂绾柠甚至调侃过她,身上的优点太多,以至于美貌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事。 “虽说是扭伤,但要想完全恢复,起码一个月。” 闻此,聂绾柠怨念地咬着勺子,“我心烦着呢,大哥的上任仪式没办法参加了。” 聂绾柠自小是同苏沅兮一块长大的,对她而言,苏翊和苏承也胜似自己的兄长。 “先养好伤吧,不差这一时。” 苏沅兮从袋里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削皮,等聂绾柠的汤喝到见底了,苹果也被她均匀地切成了小块,上面还扎着牙签。 聂绾柠定定地看了两秒,转过头一脸认真道,“宝贝,你嫁给我吧。” 类似的话听得太多,苏沅兮早就免疫。 “一想到以后你可能便宜了哪个狗男人,我就觉得心梗。”聂绾柠佯装叹气,“听我的话,眼光高一点,找不到宁可单身一辈子,也不要勉强。” 苏沅兮似笑非笑地扬眉,“你这是,在影射自己?” 聂绾柠一怔,眼底的笑意跑了个没影,略显苦涩地扯了扯唇,“宝贝,人艰不拆。” “你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干涉。”苏沅兮戳了一块苹果送到她嘴边,“但你要明白,你们不可能永远维持这个状态。” 聂绾柠咬下苹果,食不知味地嚼着。 她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进一步,她变成他光明正大的女朋友,不再遮遮掩掩。退一步,今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可不管哪一种选择,决定权永远不属于她。 “宝贝,我想再试试。” 这话,苏沅兮觉得有些耳熟,她想起乔宓似乎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爱情真的有这样的魔力,能让人明知是深渊,还义无反顾地踏入吗? 苏沅兮没在病房停留太久,聂绾柠说,沈京惟晚点会过来,而她暂时没有跟他碰面的想法。 但恰巧的是,苏沅兮在电梯口遇到了沈京惟。 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个人视线毫无预兆地相撞。 苏沅兮站在正中间,不退不进,眉目疏凉地看着男人,也挡住了他的去路。 见状,程风忍不住出声道,“女士,麻烦您让一让。” 怎么回事,是看见沈总走不动路了? 苏沅兮收回目光,漠然地盖住眼帘,从他们身侧经过。 倒是沈京惟回过头,看着合上的电梯门,眸中起了一丝兴味。 这不是容晏心心念念找了好多年的那个女孩? 看上去,倒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也不知道她是幸运或是不幸,被容晏这条恶狼盯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7章 他就是故意的吧? 几日后,苏氏集团董事上任仪式。 仪式在云端酒店近千平的宴会厅举行。 苏沅兮没穿晚礼服,而是穿了一身白色的系带西服,垂感十足的面料纤尘不染,衣摆和裤腿在行走间荡飒着飘逸的弧度。 傍晚五点多,宴会厅里逐渐来了宾客。 人多热闹的场合,寒暄之余,必然少不了八卦的议论。 某某家的私生子被认回来争夺家产了。 谁谁的生意又被对家截胡了。 谁和谁刚联姻就各自劈腿了。 越是豪门世家,狗血的程度越能刷新三观。 苏沅兮摇晃着香槟杯,对充斥在四周的谈论兴致缺缺。 “苏小姐?” 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声叫住了她。 苏沅兮转过头,看见站在面前的人是楚璃,她挽着纪羡之的胳膊,两人宛如登对的璧人。 “楚小姐,纪先生。”苏沅兮温淡地颔首回应。 纪羡之对她的称呼有些介怀,但碍于场合,没有表现出来。 楚璃则是笑得落落大方,“恭喜苏董,希望今后楚家能有机会和你们合作。” “拭目以待。” 见苏沅兮没有多聊的意思,楚璃也识趣地拉着纪羡之往另一头走去,只是转身之际,她不动声色地留下了深深一瞥。 距仪式开始前的十分钟,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怎么了?是谁来了?” “容五爷来了,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出席,以往这样的场合连请柬都送不到他手上。” “别的不说,容五爷能到场,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除了沈家少爷,你见过他肯给谁面子?” “五爷真的好帅!这脸,这身材,他要是看我一眼,我指定腿软!” “疯了吧你,敢肖想五爷,当心他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纷杂的议论声中,天花板无数盏水晶灯的光线,似乎刹那涌向了门口。 苏沅兮离得远,透过拥挤的人群,只能依稀望到一个轮廓。 但即使看不清他的脸,也无法忽视周身那凛冽的气场,仿佛他一出现,所有人就沦为了陪衬。 容晏漫不经心地迈着步子,所过之处,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模糊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随着他走近,苏沅兮第一次见到了容晏穿正装的样子。 纯黑色高定西装,白色衬衫,扣到最上端的领口系着同色系的温莎领带,额前的碎发梳了上去,更显眉眼深邃,一张脸俊美异常,却也矜冷至极。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容晏停下脚步,凝眸对上了苏沅兮的视线。 而此时,听到消息的苏怀远也匆忙赶了过来。 苏怀远上一次见到容晏,还是在一年多前,隔着不算久远的时日,他依旧对这位风头无两的容五爷有着欣赏和忌惮。 “容先生,有失远迎。”苏怀远端着笑容,主动朝容晏伸出手。 容晏随意地同他握了握,声线低沉又慵懒,“苏伯父。” 这个称呼…… 倒不是不合适,只是从容晏口中说出来,他怎么觉得有点诡异? 没等苏怀远细想,容晏的目光已经越过他肩头,径直落在苏沅兮身上。 小姑娘神色淡淡的,压根没多看他,从头到尾都像是不认识他的模样。 注意到容晏的打量,苏怀远清了清嗓子,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女儿,她性格比较内向,若有失礼还请容先生不要介意。” 容晏薄唇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往前走了两步,把手伸到苏沅兮面前,“苏小姐,幸会。” “……” 他就是故意的吧? 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苏沅兮面无改色地握上容晏的手,“五爷,久仰。” 很短暂的交握,分开时容晏的指尖悄然在她掌心轻挠了下,酥痒的感觉让苏沅兮差点拍开他的手。 苏怀远自然没察觉两人的小动作,“容先生,请入座。” 容晏挑了挑眉,“那就麻烦苏小姐带路。” 苏怀远:“?” 余光睨到男人玩味的眸子,苏沅兮警告似地投去一眼,语气仍是从容地说道,“五爷,请。” 于是,苏怀远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走远,隐约间还有交谈声传来。 “辛苦苏小姐。” “五爷与其跟我客气,不如少做点多此一举的行为。” “是么,那我下次注意。” “……” 之后还说了什么,苏怀远没有听清,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容晏对待自家闺女的态度,好像特别随和?甚至,有种在刻意接近的错觉。 一定是他想多了。 苏怀远默念道。 …… 六点整,身穿墨蓝色西装的苏翊出现在摄像机的聚焦处。 以苏氏集团新任董事长的身份亮相,在简单的开场白过后,不仅总结了过去存在的问题,还释放出未来即将进入投资新领域的信号。 而立之年的苏翊,举手投足间皆是内敛稳重,金丝边框的眼镜架在他鼻梁上,折射着细碎的光芒,如同周身挡不住的耀眼气度。 苏沅兮坐在台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发言。 记忆中,苏翊也总是这般出众。 他自幼聪慧,性格超乎同龄人的稳重,比起年少顽劣的苏承,不知道靠谱了多少。 苏翊永远是宠着她,什么都听她的,会帮她教训经常恶作剧的苏承,也会用攒下的零花钱给她买各种礼物。 苏翊的存在,是苏家信赖的大哥,更是替她遮风挡雨的树荫。 仪式的下半场是推杯换盏的交际场。 宴会厅外的观景阳台,苏沅兮倚着栏杆,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酒水。 一杯果汁被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她顺势侧目,看到纪羡之正冲自己微微笑着,“刚才看你喝了不少酒,特意帮你拿了一杯果汁,可以适当解酒。” 苏沅兮抿了抿唇,淡声道,“多谢,不用了。” 似乎料到了会被拒绝,纪羡之只是笑了笑,不但没有离去,反而站在了她身旁。 苏沅兮蹙眉,刚想拉开点距离,就听到纪羡之的声音再次响起。 “叫苏小姐太生疏了,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你小兮吗?” “纪先生。” 苏沅兮的眸色骤然冷了几分,“我们不熟,还请避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8章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苏沅兮蹙眉,刚想拉开点距离,纪羡之的声音再次传来。 “叫苏小姐太生疏了,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你小兮吗?” 苏沅兮的眸色冷了几分,“我们不熟,还请避嫌。” 避嫌。 纪羡之不是不懂,而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在场的千金名媛众多,要论美貌,楚璃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可他的目光就是忍不住被苏沅兮吸引。 就像现在,哪怕她冷言相对,他也没有退却的意思。 “只是一个称呼,你何必介意。”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沅兮索性搁下酒杯,往宴会厅走去。 “那他呢?你和他也不熟,为什么对他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身后的质问声拔高了音量,苏沅兮顿住脚步,回过身看向纪羡之。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她知道他说的是谁。 “你想说什么?” 纪羡之的眼神炽烈如火,“你不抗拒他的接近,是因为他的样貌比我出众,身份比我显赫?难道你也是这么轻浮的人?” 苏沅兮不语,一双黑白分明的鹿眼淡漠地盯着他。 “他接近你,分明是另有目的,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知道了他做过的那些事,还会……” “纪先生。”苏沅兮异常冷然地打断他的话,“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他到底是无知还是无畏?今晚在场的人众多,这些妄议一旦被传开,别说是他,整个纪家都承受不住惹怒容晏的后果。 这一刻,纪羡之蠕动着唇角,眼中有复杂,也有不可思议。 眼见苏沅兮径直离开,激动之下,他拦在了她面前,“既然你替他说话,那我不如就告诉你,当初退婚的事并非你想的那样,而是……” “舌头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割掉。” 话未说完,一道低冽的话音如平地炸开的惊雷,瞬间让纪羡之僵立在了原地。 看着他止不住发白的脸色,苏沅兮偏过头,面上毫无动容。 容晏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朝纪羡之睨了一眼,随后握住苏沅兮的手腕,用力一拽,把她带到了身前。 容晏单手揽住她的肩膀,挑衅似地嗤笑,“不继续说了?” 纪羡之哪里还能说得出话,他眼睁睁看着苏沅兮站在容晏怀里,任由男人的手放在她肩上,神色平淡如初。 “那还不滚?”容晏深邃的冷眸微微眯起,眼底泛出危险的波澜。 纪羡之狼狈地消失在两人面前。 他走后,容晏难得自觉地收回了手,似笑非笑道,“怎么不拿当初对待我的那套来教训他?” 哦,他说的是挨了她一拳的事。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苏沅兮抬眸瞥他。 容晏勾着唇,语调散漫含笑,“应该说,不是谁都像我一样,既有贼心又有贼胆。” “……” 你还挺自豪。 苏沅兮懒得反驳他,回身走到栏杆前,支着下巴望向夜色笼罩下的京城。 她独自站着,墨色的长发迎风飞舞,偶尔贴着腮边轻轻晃动。 一股冷感的木质香袭来,苏沅兮侧头,映入眼帘的是容晏优越的下颌线和喉结。 他的双手撑在她两侧,手背隐约浮着青筋,这样的姿势,她被恰如其分地困在他怀里,连周围的空气都沾染上他的气息。 “别靠这么近。”苏沅兮抵着他肩膀推了推。 阳台和宴会厅只一门之隔,随时会有人过来,她可不想变成八卦的议论中心。 容晏没有退开,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上她飘舞的发丝,看着黑发在指间穿过,一缕缠住了佛珠。 “兮儿。”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柔地敲击着鼓膜,她的心口也跟着蜷缩了下。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四周安静得只听到风声。 这话原本不该说太快,但人心总是贪婪的,但凡拉近了一点点距离,就会渴望得到更多。 况且,他着实不喜欢她被人觊觎,即便她没给对方任何回应,作祟的独占欲也绝无法忍受。 她是他的,谁都不能肖想半分。 苏沅兮抿着唇,低垂的睫毛盖住了眸子,看不出情绪。 “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思。” 容晏拢着她的长发别到耳后,指腹慢慢滑落到脸颊,贴着细腻的肌肤一下下摩挲,“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 苏沅兮不是没被表白过,同样也见过许多世家子弟征服一个女人的手段。 有靠甜言蜜语的,有用金钱和权势的,也有光凭一张脸就能让人飞蛾扑火的。 而容晏的话简单又直白,让她触动着,也犹疑着。 苏沅兮说,“我们不过认识了半个月。” 容晏笑了笑,“不相信一见钟情?” 苏沅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像是猜到她的所想,容晏压下脸,颇为耐心地低语道,“这种事说来俗套,但绝不是骗你的。兮儿,我从未对别的女孩动心过,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没有人不喜欢动听的情话,苏沅兮也不例外。 她的眼眸闪着微光,须臾,问出了盘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你说过,你了解我的很多事,是不是在很早以前,你就见过我?” “是。”容晏回答得很干脆。 她又问,“只是因为这样?” “你想知道,以后我都可以告诉你。所以,要不要考虑答应我?” 苏沅兮看着他,冷静地说着不中听的话,“如果我拒绝呢?” 容晏靠得更近,低哑的嗓音醇如红酒,“那我就换一种说法,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求你,直到你也为我动心为止。” 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相抵,吐息间彼此交错,又缓慢相融,渐渐形成了同一种频率。 “好不好,嗯?” 不知过了多少,仿佛几分钟,又仿佛只有几秒钟,等苏沅兮意识到的时候,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作了回答,“好。” 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可能,苏沅兮很清楚,她对容晏,并不是没有感觉。 容晏轻笑着,抬起她的下巴,俯身之际,墨色的眼瞳里盛满了柔光,“盖个章,不许抵赖。” 苏沅兮还没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她的唇就被一抹温热覆盖,视线中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呼吸缠绕,唇瓣相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9章 规范一下自己的行为尺度 这个举动称得上是逾规,容晏原以为她会推开自己,但苏沅兮只是怔怔地睁大眼,清凌凌的眸子一眨不眨。 太乖了,乖得他想狠狠欺负她。 容晏强压下心底的念想,指腹在她唇角按了按,自喉间溢出的字音蛊惑撩人,“还在回味?” “……” 论厚脸皮的程度,谁能比得过他。 苏沅兮伸出细白的手指,在他肩上点了点,“五爷,在此期间,你不觉得应该规范一下自己的行为尺度?” 容晏顺势握住她的手,触摸到指尖微凉的温度,不由皱了下眉,“手这么凉?” 说罢,男人宽大的掌心覆上来,将她的手包裹在一片温热中。 苏沅兮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默了片刻,没有抽回。 “你说的行为尺度,指的是什么?”容晏接着她之前的话,漫不经心地问道。 苏沅兮就不信,他会听不懂。 索性,她也没说话,微仰起脸,直直地盯着容晏。 “要是做不到呢?”男人的拇指轻轻抚弄着她的手背,眼里兴味十足。 苏沅兮轻描淡写地回道,“那我不介意在你脸上盖个章。” 五个手指印的那种章。 容晏低笑了一声,“行,我尽量。” 苏沅兮勉强信了这话,晃了晃自己的手,示意他松开,“我要回去了。” 今晚是苏家的主场,她不方便缺席太久。 容晏依言照做了,只是下一秒,又撑着栏杆将她困在身前,“刚才叫我什么?” 苏沅兮回想了两秒,眸中漾开很浅的涟漪。 她到底有些不习惯直呼他的名字,但以容晏的性子,她不改口,多半不会让她走。 “容晏。”苏沅兮的咬字清清淡淡,带着几许分寸感,却仍是像温柔的水波,缓慢淌过他的心头。 容晏摸了摸她的头发,眼底笑意渐浓,“乖,去吧。” 白色西装的衣摆擦过他垂在身侧的手,容晏背靠着栏杆,看着苏沅兮的身影融进宴会厅的灯火里。 空旷的阳台又只剩下了风声,他转过头,拿起小桌上刚才她没喝完的那杯香槟。 杯口处还留着一个淡淡的口红印。 容晏轻晃了下透明的液体,薄唇贴上去,仰起头一饮而尽。 酒香里似乎还混着她馨甜的气息。 随即,他放下酒杯,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没有点燃,而是丢进了边上的垃圾桶。 过去的几年,他的烟瘾很重,因为这是他用来发泄压力的途径之一。 如今,大概是要戒了,尽管苏沅兮不说,他也知道她不喜欢烟味。 …… 回到宴会厅,苏沅兮被苏承一把拉到了角落。 他紧盯着她,皱起浓眉问道,“刚才去哪了?” 苏沅兮歪着头,替他整理了下松散的领结,“二哥,操心太多容易变老。” “学坏了你。”苏承屈起指节在她额上不轻不重地一敲,“是不是纪羡之又去找你了?之前我就看到,他那双眼没事就往你身上瞟。” 原来说的是纪羡之。 这么想着,苏沅兮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被苏承知道她和容晏的对话,说不定会气疯吧? 见她没出声,苏承以为她是默认,扬起眉冷笑道,“兮儿你听着,他再纠缠你,直接动手别客气,打残了算我的。” “……” 苏沅兮揉了揉额角,有些无语凝噎。 “别不当回事,他没脑子是他的事,但落在旁人眼里,不一定说得清。” 苏承敛了敛眸,正色道,“你不知道吧,楚家从前是开地下赌场,做那种生意的人,心和手段一样黑。” 话已至此,苏沅兮自然明白苏承要提醒他什么。 “放心,我知道了。” 苏承拍了拍她的脑袋,转身汇入人流,帮苏翊挡酒去了。 苏沅兮站在原地,视线逡巡着大厅,忽然间,似乎有灯光对着她一闪而过。 她侧目看去,但除了一张张相谈甚欢的脸,什么都没发现。 直觉没错的话,那应该是闪光灯。 有人在拍她? …… 深夜,苏翊回到家时,已近夜里十二点。 他的臂弯挂着脱下来的西装外套,衬衫的领带仍是一丝不苟地系着。 客厅里还亮着灯,苏沅兮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身上换了一套舒适的居家服。 “兮儿,你还没睡?”苏翊不免惊讶地出声。 在云端酒店散场后,他和几位重要的合作商又单独聊了许久,所以才耽搁到这么晚。 苏沅兮是和苏承一块回来的,按理说,九点多就到家了。 苏沅兮抬起头,浅浅一笑,“我煮了醒酒汤,怕你回来忘记喝,就多等了会。” 这是她很早以前养成的习惯。 苏翊的胃不好,尤其喝多了酒,时常会胃绞痛。 苏沅兮惦记着这点,每逢他有饭局或应酬,总会在他归家前,提前准备好暖胃的醒酒汤。 苏翊摘下眼镜,双眸笼着一层朦胧的醉意,没了平日的冷峻,“你发消息告诉我就行了,不用等到这么晚。” 其实就算不说,他也从不会忘记。 “反正我也不困,你坐,我去加热一下。” 苏沅兮刚站起身,就被苏翊拉住了,“别麻烦了,你早点去睡。” “一会就好。” 很快,厨房里传来开火的声音,为寂静冷清的深夜添了几分烟火气。 苏翊站在客厅,远远望着厨房里的背影,脑海中忽然跳出一句话。 回家有人等,晚归有灯留。 没有人知道,每当他独自归来时,看到那盏亮起的灯,和为他准备好的热汤,心绪是何等起伏。 苏沅兮端着瓷碗走出来,苏翊从她手里接过,温和地笑道,“女孩子别熬夜,快去睡吧。” 苏沅兮点头,道了句“晚安”,走上楼梯。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苏翊戴回金丝眼镜,那双眸子已不见一丝醉意,清醒又深邃。 客厅暖黄色的灯光照得他面容柔和,他端着解酒茶,一口没剩地全部喝完了。 而三楼的房间里,苏沅兮关上门,拿出手机回复未读的消息。 先前等苏翊的时候,闲来无事,她在和容晏聊天。 说是聊天,实际上是男人时不时的骚话输出,比如方才她迟迟没有回应,容晏说—— 容晏:准女朋友不等我就睡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30章 时间总是最能诉说物是人非 准女朋友,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 苏沅兮单手托着腮,看着男人漆黑的头像,不知为何,又点了进去。 依然是只有一张照片的朋友圈,1月20日这几个数字清清楚楚。 还有车牌号,容晚说的照片,应该都是他的有意为之。 三年前,或许更早的时候,他就见过自己了。 这样想来,苏沅兮只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能肯定,从前她并不认识容晏。 回到对话框,她忖了忖,在屏幕敲下三个字。 苏沅兮:你信佛? 容晏:心诚则灵,未尝不可。 苏沅兮:那你的所求是? 容晏:是你。 看着这两个字,苏沅兮的指尖一时顿住,没等回复,对话框里又跳出一句话。 容晏:想了解我的事? 苏沅兮骨子里是个豁达的女孩,很多事一旦认定,就不会扭扭捏捏,既然接受了容晏的追求,她也没必要遮掩内心。 于是,她回了一个字,想。 结果微信里隔了许久都没有动静,苏沅兮躺在床上,眼皮软软地垂下来,快睡着时,才看到男人回了消息。 容晏: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先睡吧,晚安。 意识消弭的睡梦前,苏沅兮的脑中隐约划过这样一个想法。 以后。 这个词好像也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 第二天,清晨六点,寂静的别墅内只有佣人们在忙碌。 苏沅兮身穿黑色长裙从楼上走下来,她打扮得格外素净,长发用一条白色丝带挽起,连手上的饰物都摘了不见。 她的脚步放得很轻,直到走到门厅,看到另一个身影比她更早地打算出门。 是苏承,他的黑色风衣上沾染着清晨的露水,身旁还竖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 听到动静,苏承回过头,打量着苏沅兮的打扮,扬了扬眉,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打招呼就走,爸妈知道了,又少不了一顿念叨。”苏沅兮站到他身侧,淡淡出声。 苏承抽出一支烟丢到嘴里,含糊地说,“也不是第一回了,他们早习惯了。” “下次回来,要过年了吧?” “嗯。”苏承扭头吐出烟气,“也就几个月而已,到时候刚好赶上你的生日。” 苏沅兮垂眸看着地砖上的纹路,半晌,神色认真地说道,“二哥,出门在外记得照顾好自己。” 自从苏承十八岁离家闯荡,苏沅兮和他每年都是聚少离多,即便没亲眼见过,她也知道苏承在m洲过着怎样的生活。 刀尖舔血,常年游走死亡边缘。 她不是没担心过,生怕哪一天收到什么坏消息。 “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惜命的。” 苏承扔掉烟,一把揽过苏沅兮,用力拥抱了下她,“别小看你二哥。” 苏沅兮弯了弯唇,抬起手也搭上他的肩膀。 然后,兄妹俩同时出了门,两辆车分别往不同的方向疾驶而去。 一辆驶向机场,一辆驶向城东的陵园。 今天,是江聿琛三周年的忌日。 一小时后,苏沅兮拎着黑色的纸袋下车。 昨日的雨下了许久,路面还有些湿滑,山里的空气裹挟着青草和泥土气味。 半山坡角落的位置,苏沅兮停在一座墓碑前,放下了手里的纸袋。 她先是定定地看了会,随后才默然地拿出矿泉水和毛巾,蹲下身仔细地擦拭着墓碑。 长时间的风吹日晒,上面的字也褪了些颜色。 苏沅兮又执着毛笔,用黑漆一笔一划重新勾勒着寥寥数字,一如三年前,她亲手立起了这座衣冠冢。 江聿琛之墓。 苏沅兮刚和江聿琛认识,是在七年前,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师父。 她犹记得初见时,那个温润如水又芝兰玉树的少年微笑对自己说,“你好,小师妹。” 一句简单的开场白,拉开了他们之后很多的故事。 学射击时,她的力气小举不动枪,每天吊着砖头一练就是几个小时,江聿琛陪着她,还比她多加了两倍的重量。 学格斗时,她总被磕碰摔打得浑身青紫,江聿琛知道她怕疼,隔三差五地给她送防身的护具和化瘀药。 学野外生存时,他们遇到毒蛇的攻击,江聿琛为了保护她,手臂被咬下一块皮肉,险些因此丧命。 太多的回忆和细节里,江聿琛始终是为挡在她身前的那个人。 后来,师父病重,丢下他们便独自去了国外休养,这一走就是好几个年头没见面。 分别那夜,她不舍地攥着师父的手落泪,是江聿琛替她擦去眼泪,温柔又坚定地说,“小兮,以后我会保护你。” 再后来,他们继续学医,共同加入msf,去遵循内心的初衷,做自己想做的事,帮助更多的人。 可是江聿琛的承诺终究没有兑现太久,他死了,死在无法预料的意外里。 那是一场堪称惨烈的空袭,医疗站的伤员和医护在接到指示后还来不及撤离,便被雇佣兵的投下炸弹击中,所有人尸骨无存。 而江聿琛是死在来找她的途中。 当时她执意要去救遗留的幸存者,江聿琛不放心她,安排好事宜便独自出来寻找,结果这一趟,再没有了下落。 后来的后来,国际搜救队在爆炸现场找到的残肢碎块中,有一截血肉模糊的小腿,经过dna比对,确认来自江聿琛。 最后,她成了唯一活下来的幸存者,是她的任性救了自己一命。 可她宁愿不要这种侥幸,宁愿当年她也像大家一样,永远留在边境那片苍凉的土地上。 这样她就不会带着内疚和悔恨,以及斩不断的噩梦负重前行。 不多时,苏沅兮清理完周围的杂草,将纸袋里的供果和纸钱香烛摆在了地上。 江聿琛不抽烟也不喝酒,生前当真是自律到了苛刻的地步。 “师兄,好久不见。” 苏沅兮屈膝坐在地上,看着墓碑上还未干透的墨迹,淡笑开口。 接下来近两个小时,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喃喃自语般说了很多。 头顶的阳光从云层探出了脑袋,苏沅兮缓了缓发麻的双腿,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凝着墓碑,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师兄,明年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31章 就算你要杀人,我也照样递枪 后来的后来,国际搜救队在爆炸现场找到的残肢碎块中,有一截血肉模糊的小腿,经过dna比对,确认来自江聿琛。 最后,苏沅兮成了唯一活下来的幸存者,是她的任性让自己逃过一劫。 可她宁愿不要这种侥幸,宁愿当年她也像大家一样,永远留在边境那片苍凉的土地上。 这样她就不会带着内疚和悔恨,以及斩不断的噩梦负重前行。 天边的太阳慢慢升到了正空,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倾洒下来,明晃晃地落在墓碑上。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苏沅兮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喃喃自语地说了很多。 这一年发生的事,无论大小,她都带着分享般的语气,一点点诉说出来。 正如从前,他们坐在边境的星空下,共同畅聊和憧憬着未来。 她会好好生活下去的,带着他的希望,一起前行。 苏沅兮缓缓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凝视着墓碑,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师兄,明年见。” …… 沿着小路返回山脚的途中,苏沅兮与一个黑衣男人擦肩而过,她余光瞥见,对方的手里抱着一束白菊。 祭拜故人是常有的事,但男人一身严实的黑色立领大衣,着实与京城六月的天气格格不入。 鬼使神差的,苏沅兮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她当即定在了原地。 黑衣男人前去祭拜的,是江聿琛的墓碑,不仅如此,他还把白菊放到了供台旁,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若有旁人看到,当真会以为是情深至切的一幕。 苏沅兮面无表情地盯着男人,见他鞠躬完,没有停留地离去,她抬手拦住了对方,“你是谁?” 男人脚步一顿。 隔着墨镜,他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但苏沅兮分明感觉到,他正审视般地打量自己。 苏沅兮指了下墓碑的方向,冷淡地问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故人。”男人回答得言简意赅,嗓音很是粗粝。 故人?这座衣冠冢是苏沅兮立的,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况且江聿琛是外籍华裔,自小父母双亡,在福利院长大。 哪来的什么故人。 男人并不打算多言,说完就径自朝着山脚走去,他的步伐很快,似乎想马上离开这里。 苏沅兮在后面落了一段距离,但仍是清楚地看到,男人坐上一辆黑色的大众,扬长而去。 她记下车牌号,攥了攥拳,眉眼冷得像覆着寒霜。 一声短促的喇叭声在身后响起。 苏沅兮循声回头,这才发觉空旷的山脚下还停着一辆熟悉的商务车。 车门打开,容晏从后座倾身走下,逆光而来的身形高大挺拔。 “对着一个陌生男人看这么起劲?”容晏站到她面前,手掌落在头顶揉了揉。 苏沅兮仰头,和他目光相对,“你怎么在这?” 容晏挑着眉梢道,“电话不接,消息没回,我是怕你被人拐跑了。” 苏沅兮想起来,她的手机放在口袋里静音了。 “你找我有事?” 容晏懒散地应了一声,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腕,往商务车走去,“跟我去个地方。” 苏沅兮被他拽进车里,刚坐稳,前排的保镖就自觉摇起了隔板。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跟谁惹了你一样。”容晏压了下唇角,深邃的眸光定格在她脸上。 苏沅兮看到放在桌板上的电脑,没有回答,而是淡声问,“电脑能不能借我用下?” 容晏替她打开,搁到她面前。 苏沅兮很快查询到了大众车的信息,在一个车辆租赁的网站上,包括车主的资料也都有显示。 显然,刚才那个人只是租来开的。 苏沅兮蹙起眉,手指抵在唇上,轻咬着指节,这是她思考问题的下意识动作。 稍顷。,电脑的屏幕被转了过去。 容晏靠着椅背,搭在键盘上的手骨节分明,像一件艺术品,“想查什么,我帮你。” 苏沅兮思忖了会,如实答道,“道路系统监控。” “你不会?”容晏撩起眼皮瞥她。 “……” 在他眼里,她有这么全能? 苏沅兮的电脑技术称不上精湛,黑进校园系统没问题,但级别更高的防火墙就有难度了。 没办法,谁让她看到代码就犯困,为此不知被师父训了多少次。 容晏匀称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的光亮映着他五官,镀了层浅淡的柔光。 不多时,他把视频画面调出来,开了倍速。 黑色大众是早上七点多从机场的停车场出发的,沿途在一家花店买了白菊,便径直开往陵园。 从陵园离开,他又原路返回,看行驶的方向,应该还是去往机场。 所以这人大老远的来回奔波,就是为了献束花? 什么毛病。 “想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和行踪,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用面容识别系统。”容晏交叠起双腿,漫不经心地说道。 “如果他是国外的呢?” 虽然那个男人从头到尾只说过两个字,但苏沅兮听得出,他的口音生硬,中文也算不上标准。 容晏捻了捻指尖,在她脸颊轻掐一下,“不相信我能查到?” 苏沅兮的视线从屏幕移开,对上他幽深的眼瞳,“你不问我要做什么?” 容晏勾起唇角,邪肆的笑弧藏着几分难掩的纵容,低头贴在她耳畔说,“找个人而已,就算你要杀人,我也照样递枪。” 温热的气息无孔不入地渗进肌肤,在全身传遍酥麻的电流感,苏沅兮微微瑟缩,随即一声低沉的笑音钻入耳膜深处。 容晏坐直身子,眉宇间敛着显而易见的悦色,“帮你查到,怎么感谢我?” 苏沅兮往窗边靠了靠,“请你吃午饭,其他免谈。” 这话若是被前排的保镖听到,必定惊掉下巴。 他们的容五爷有自己搭建的信息系统,在黑市中地位极高,一则消息或情报价值千金。 结果一顿午饭,就抵了?? “最迟一周,我会给你消息。” 苏沅兮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她心知,一周已经很快了。 但聚阴霾在心头的那层淡淡的阴霾并未因此褪去,她有预感,对方的出现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32章 给你当陪练,绝不还手 容晏带苏沅兮去的地方,是城南的那家俱乐部,比起上次,驻守的保镖数量足足多了两倍。 前台的接待员没换人,见到他们,恭敬地低头唤道,“五爷,苏小姐。” 果然,这家俱乐部也是容晏名下的。 苏沅兮没问要来干什么,一路跟着容晏走到了尽头的场馆。 格斗拳台、吊式沙袋、泡沫护具,这是一间宽敞的搏击室。 “不是心情不好?带你来发泄。”容晏抬手解开袖扣,从墙上取了一副护具手套,又朝着更衣室的方向昂了昂首,“那里有运动服,去换一下。” “你怎么知……” 话未说完,苏沅兮就咽了回去,没必要问,就算容晏知道自己的任何事,她都不会觉得惊讶。 反感吗?苏沅兮扪心自问。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因为容晏掌握着一个适当的分寸,既让她明白他的在意,又不会让她觉得被冒犯。 但若是换做别人,她断不会这样认为。 原来,她也有如此双标的时候。 苏沅兮去更衣室换了一身轻薄的运动服。 她的身材比例极好,双腿细长笔直,虽然纤瘦,却没有柔弱感,肩膀和背部的轮廓线条流畅而漂亮。 尤其是穿上修身的运动吊带后,愈发放大了每一处的优点。 容晏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数秒,偏过头,朝伫立在两侧的保镖冷声道,“都出去。” 保镖们眼观鼻,鼻观心,默默退到门外。 容晏摘下手腕的佛珠放到一边,“给你当陪练,绝不还手。” 苏沅兮没有戴拳套,只是缠了几圈拳击手带,边缠边抬眸看他,“你不戴护具?” “用不着。” 容晏帮她调整好手带的松紧,又仔细看了看上臂的伤口,确认已经愈合得不会再撕裂。 “你尽管打就行。” 这话听起来嚣张至极,但苏沅兮清楚,容晏有嚣张的资本。 稍稍活动完筋骨,她眯了下眸,毫不客气地挥拳朝男人砸去,速度极快,爆发力强大。 容晏不闪不避,双手交叉截住了这一拳,一股力量相撞的发麻感从手臂传来。 俨然,小姑娘是一点没留情地把他当成人肉沙袋了。 苏沅兮没有停顿,挥臂顶开他的钳制,旋即侧身抬腿,自下而上地踢向容晏的肩头。 同样,他在瞬间就做出了反应,轻松地闪身避开。 几个来回后,苏沅兮眸子里闪动着奕奕的神采,变换了姿势,再度发起攻击。 她的一招一式都用足了力道,凌厉又洒脱,高高束起的马尾不断在空中划出飒爽的弧度。 而容晏全程只是防守,没有任何反击,即使穿着衬衫和皮鞋,他的行动依然自如,毫不费力地接住苏沅兮的每一记拳脚。 整整半个小时,两道身影没有间断地跃动在拳台上。 苏沅兮很久没这么酣畅淋漓地实战过了,面对容晏,她不需要顾忌会不会让对方受伤,更没有对着沙袋那般枯燥。 当积郁的沉闷被发泄出来之后,她找回了一种久违的感觉,像是回到过去那段艰苦却也最随性自在的日子。 最后一拳被挡下,苏沅兮收起攻势,脚下发软地踉跄了两步。 容晏顺势捞过她的腰,手臂一圈将她稳稳搂到了怀里。 苏沅兮也没力气挣脱了,索性就靠在男人胸前,闭着眼平复紊乱的呼吸。 相比之下,容晏的气息仍是平稳得不像话,似乎刚才只是经历了一场简单的热身。 苏沅兮终于体会到,他的实力有多恐怖,那种近乎本能的反应,野兽般敏锐,只有在长期实战里才能磨练出来,陪她练手,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容晏单手搂着苏沅兮的腰,另一手扣在她颈后,力道适中地揉捏,替她放松着运动过后疲乏的肌肉。 而她就靠在他怀里,一动未动,直到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处传来。 “今天是我师兄的忌日。” 容晏的手放缓了力道,“我知道。” 苏沅兮埋着脸,低低淡淡地说道,“在加入msf前,我们都明白这是一个有危险性的职业,说不定哪天就会死于非命,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容晏目色沉沉地收拢臂弯,将她抱得更紧。 他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回应,是倾听。 “都说活下来的人是幸运的,可我并不觉得,一开始我经常会做噩梦,从梦里惊醒过来,想象着爆炸来临的那一刻,他们是多么的绝望和痛苦。” 剧烈的心跳和呼吸渐渐平复,苏沅兮在容晏怀里抬起头,凝着他的侧脸,心底触动万分。 他什么都没问,没多言,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帮她纾解了心情。 道谢的话就在嘴边,但苏沅兮没有说出口,而是伸手环住容晏的腰,轻轻回拥了他。 感受到他的背脊有一瞬的僵直,她收回手,佯装平静地退开,“我去洗澡,身上都是汗。” 怀里一空,容晏颇为遗憾地压了下薄唇,看着她被汗水浸湿而愈发显得莹润的皮肤,低笑道,“要不要我帮你?” 话音刚落,一阵冽风来袭,他侧首避过,握住了苏沅兮挥来的左手,“还有力气,应该是不需要了。” 苏沅兮没理他,摘掉手带,转身去浴室洗澡了。 安静下来的搏击室里,容晏拿起佛珠,慢慢地把它戴回到手腕上。 他拨弄着一颗颗散发着淡香的珠子,半阖起眼,记忆里涌来的画面像开闸的洪水,挡都挡不住。 他没告诉她的是,前两年的这个日子,他都去过陵园。 第一年,她的右手腕打着厚重的石膏,却仍是倔强地用左手一笔一划描着墓碑上的字,然后孤身坐了很久,把头埋进臂弯里无声地落泪。 第二年,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消瘦了很多,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她没有哭,只是红着眼眶,沉默地从白天坐到了黑夜。 第三年,她终于能坦然地直面过去,而他也有了站到她身边的资格,不再是躲在暗处的角落,看着她难过,什么都做不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33章 看都看了,摸也摸了 浴室的洗手台上放着一个崭新的纸袋,苏沅兮认得上面的logo,是国外高奢的女装品牌。 她打开来,发现里面装着一条连衣裙,还有……一套内衣。 苏沅兮拎起来看了眼尺码,是她平时穿的没错。 “……” 她还有没有点隐私了?! 不过洗完澡后,苏沅兮还是换了上容晏给她准备的裙子,很温柔又复古的法式叠领长裙,不规则的下摆缀着精致的蕾丝边。 她凝视着镜子,将长发拢到一侧,编成了松散的发辫。 回到搏击室,容晏颀长的身躯正倚靠在窗边等她。 听到脚步声,他投来视线,打量着她素净的脸以及纤浓有度的身材,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真漂亮。” 苏沅兮淡淡地回了一句,“你挑得好。” 容晏倾身凑近她,薄唇微挑的弧度透着几分耐人寻味,“这么说,我的目测还挺准确? 苏沅兮几乎一秒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目测……他就非得说出来吗? 看着苏沅兮一言难尽的神色,容晏低笑着问道,“一会想吃什么?” 苏沅兮没接话,目光停在他锁骨下方的位置,松散的领口处隐约露出了淤青的痕迹。 她想起来,这是先前容晏唯一被她打到的一次。 当时他们交战到了拳台边缘,若他躲开,她或许会被惯性冲得扑下去,所以他不偏不倚地用身体接住了这一拳。 察觉到她的目光,容晏不甚在意地拢了拢衣领,“没事,你那点手劲还打不疼我。” 苏沅兮抿了抿唇,“让我看下。” “说了没事,真想看,自己来动手。” 容晏像是笃定了苏沅兮不会这样做,却不料,在他说完之后,她当真抬手解开了他的扣子。 男人的身材是标准的宽肩窄腰,胸膛结实,肌理分明,每一寸肌肉都充满着男性的张力。 苏沅兮拨开他的衬衫看了看,淤青的面积不大,但她的手劲她自己清楚,若真是不严重,就不会留下痕迹。 “有药膏么?”她蹙眉问。 容晏的眼眸暗了暗,一把攥住她的手,随着他的动作,衬衫几乎是半敞在眼前,隐约还能看见均匀紧实的腹肌。 “有是有,你帮我涂?” 苏沅兮看他一眼,抽回手,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外面的保镖见到她,立即唤道,“苏小姐。” “麻烦你们去拿个医药箱来。” 听了这话,保镖先是一愣,随后快速去了趟休息室取来药箱,双手交到苏沅兮手里。 看着门又被关上,保镖站在原地不禁怀疑人生。 看起来,受伤的人应该不是苏小姐。 但能把五爷打伤,苏小姐是什么路子,这么生猛? 苏沅兮从医药箱里找出一支药膏,挤出里面的膏体,在容晏胸口的淤青上涂开。 两个人离得很近,从容晏的角度看去,苏沅兮的模样很专注,纤薄的长睫微垂着,不时轻轻翕动。 她的指尖格外柔软,裹着丝丝凉意,打着圈游走在肌肤上,像猫的爪子在轻挠。 还真是……折磨。 容晏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深刻地体会了一次,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多时,苏沅兮用纸巾擦去手上的药膏,淡声开口,“好了。” 容晏没动,眸底的玩味若隐若现,“不帮我扣上?” “你伤的不是手。”苏沅兮抬眼瞥他。 “看都看了,摸也摸了。”容晏伸臂勾住她的腰,稍一使劲,将她拉到了怀里,“你总得负责到底。” 苏沅兮不温不淡地道,“没听说过,在医生眼里,人体就是一堆器官组织?” 虽然他的身材确实在视觉上有不小的冲击力。 闻言,容晏的黑眸里噙满了幽光。 他倒是忽略了,小姑娘是医生,不知道看过多少男人的身体,甚至还可能碰过,摸过…… 啧。 一想到那些画面,容晏就止不住的烦躁。 “帮我扣上,听话。” 苏沅兮终是拗不过他,伸手替他扣上衬衫的扣子,又细细抚平了衣领处的褶皱。 做完这些,她刚想挪开还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一名保镖不合时宜地敲门而入。 “五爷,老夫人找您……” 完了,他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34章 你对女人也下得了手? 容晏把手机还给苏沅兮,又将菜单推到她面前,“点菜吧。” 说罢,他拿起自己的手机,起身走到窗边打了通电话。 具体说了什么,苏沅兮没有留意,隐约只听到传来“ip地址”这几个字。 她捏着菜单的页角,神色寡淡。 那天晚上她发现有闪光灯在拍自己,现在看来,是故意为之。 只不过,她在这个圈子里认识的人少之又少,更别提跟谁有过节。 对方诋毁她,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解答。 等服务员把菜上齐,容晏先是给她盛了汤,然后把手机递过来,“这个人你认识么?” 苏沅兮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秦沫。 她摇了摇头,浏览着对方的资料,忽地捕捉到重点,“秦家和楚家关系很好?” “算是吧。” 听她这么一说,容晏自然也明白了缘由,冷嗤道,“物以类聚,蠢货也是扎堆的。” 嘴挺毒。 苏沅兮抿了口汤,不置可否。 容晏的臂弯搭着椅背,邪冷地扬起薄唇,“想怎么教训她?” “你不是已经让人把学校的论坛黑了吗?” 苏沅兮没看手机,但这点事,她猜也能猜到。 “这就够了?”容晏挑眉反问。 在他看来,不卸掉秦沫的两条胳膊,就不算一个教训,敢针对苏沅兮,嫌自己命长了。 苏沅兮凝眸看着容晏,片刻,似是认真地问道,“你对女人也下得了手?” 容晏慵懒地叠起双腿,似笑非笑,“对我来说,女人无非有两种。要么是我的女人,剩下的在我眼里没有区别。” 苏沅兮的眸光闪了闪,低头拿起筷子夹菜,没有接话。 偏偏容晏还在问她,“你想做哪种?” “……” 她不是很想回答。 眼见话题越来越偏,苏沅兮把筷子一搁,拧着眉看他,“你吃不吃饭?” “吃,我给你剥虾。” 容晏心知再多说一句,这顿饭指定是吃不成了,于是他卷起衬衫的袖子,端过桌上的那盘白灼虾开始剥壳。 他做得随性,但很仔细,配上那张过分妖孽的脸,怎么看都是纡尊降贵。 苏沅兮的碗里很快装满了白色的虾仁,她夹起一只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思绪微恍。 其实方才,在容晏说出“我的女人”时,她的心有一瞬是悸动的。 …… 隔天,京大附属医院。 急诊科的办公室内,赵院长揣着兜,笑眯眯地朝坐在面前的众人说道,“从今天起,我的宝贝学生就正式加入你们了,老刘,她的情况有些特殊,你多关照着点,知道吗?” 被称作老刘的是急诊科的科室主任,年逾五十,面目和善亲切。 他笑着应声道,“院长的这位学生,我们还有谁不认识的?尽管放心吧。” 诚然,苏沅兮的履历太过完美,即便她年轻,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行,那我不耽误大家了,都去忙吧。”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散去,办公室里很快只剩下了苏沅兮和刘主任。 “小苏啊,我们科的人员情况你已经了解了吧?” 苏沅兮点了点头。 赵院长和她提过,急诊科的人手向来紧缺,除了刘主任和程陌白,其他的都是主治医师和护士。 “我们科的一线医生,通常四五天值班一次。按规定,新人会有半年的延缓期,至于需不需要,你可以自己决定。” “刘主任,您不用对我特殊照顾,我的工作都和大家一样。” 见此,刘主任欣慰地笑了笑,对她的好感也又多了几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35章 还没追到你,再忙也要有时间 秦沫的额头总共缝了十针,整个过程,处置室时不时传出鬼哭狼嚎的喊叫声。 她想伸手去摸,但脱臼的手臂还没恢复,动都动不了。 “喂,我会不会留疤?” “会。”苏沅兮冷淡地回道。 秦沫被呛了下,愤怒地瞪向她,“你想借机报复我是不是?缝针的时候故意下手这么重?” 闻言,苏沅兮轻扬眉梢,“报复什么,论坛发帖黑我的事?” 秦沫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干脆也不否认了,“是我做的,怎么样?谁让你勾引小璃的男朋友,知三当三,道德败坏。” 苏沅兮摘下手套,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别侮辱我的眼光,我还看不上他。” “别狡辩了,我亲眼看见的,那天晚上他抛下小璃偷偷去找你,你们两个在阳台……” “那你为什么不去质问纪羡之?”苏沅兮眸中沁出几分不耐。 秦沫昂着头,振振有词,“要不是你勾引他在先,他怎么会主动找你?” 苏沅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唇角略微勾起,露出讥诮的弧度,“你见过网上的新闻么?” “什么?”秦沫一愣。 “一个女孩无故遭受侵.犯,却还要被网友指责穿着暴露,勾引男人犯罪。而你的逻辑,跟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秦沫下意识想反驳,但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她走神的间隙,苏沅兮弯身按住她的手臂,使劲一往外拽。 咔嚓—— 伴随着两声脆响,秦沫脱臼的双臂已然恢复了正常。 她被疼痛唤回了神志,正要放声尖叫,苏沅兮的视线犹如淬冰般寒凉,迫使她生生闭上了嘴。 “我不喜欢被泼脏水,若有下次,你的胳膊就不止是脱臼了。”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秦沫,她抬手直指着苏沅兮,怒不可遏道,“是你?是你找人来弄伤我的?!” “你想算在我头上,倒也可以。”苏沅兮拨开她的手,说得轻描淡写,“不过你记住,我能把你的胳膊接回去,也能让它再断一次。” 言毕,她没再理会秦沫,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走廊上的拐角,苏沅兮拿出手机,拨通了容晏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等下。”那头男人的声音离得有些远,似乎在跟别人说话,片刻后,才清晰起来,“兮儿,怎么了?” 苏沅兮垂下眼睑,“打扰到你了?” 容晏的嗓音低沉醇厚,“不要紧,开会而已。” “秦沫的手是你让人弄的?”苏沅兮倚着墙,淡声说道,“很不巧,她来医院又被我接回去了。” “觉得没解气的话,再来一次?” “别了,我嫌麻烦。” 此时,位于容氏集团的容晏,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一群不敢出声的高层,凤眸染着淡笑,“几点下班?下午我来接你。” “五点半,你不忙吗?” 容晏低低地笑着,话里的宠溺明目张胆得快要溢出来,“还没追到你,再忙也要有时间。” 这句话在过分安静的会议室内,被一字不落地传到每个高层耳中。 众人面面相觑,以眼神无声地交流着。 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 中午,医院食堂。 苏沅兮在窗口打完饭,转身之际,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小兮。”程陌白眉眼含笑地看着她,“一起吃吧。” 苏沅兮微微点头,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上午有台急诊手术,一直忙着没来找你,怎么样,还适应吗?”程陌白关切地询问。 “挺好的。”苏沅兮淡笑了笑。 “别的不说,就怕你太拼。之前赵院长跟我强调再三,让我务必照顾好你。” “我知道你的手……以后要是有不方便的情况,你尽管来找我就行。” 苏沅兮擦了擦嘴,温淡又不失礼貌道,“嗯,谢谢师哥。” “有的人啊,刚来就知道拉拢关系,你们几个好好学着点。” 这个声音不意外又是徐琳的,苏沅兮侧了下脸,看到对方的座位和他们只隔了一条过道。 她虽然没在看自己,但话里的影射不言而喻。 至于坐在她旁边的几个主治医师,表情都十分尴尬。 程陌白也听到了,怕苏沅兮会不悦,压低声道,“不用理会,徐主任就是这个性子,我刚来的时候,也没少被她摆脸。” 医院的职称划分是有层层等级的,晋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身为副主任,在面对一个新人时,带着颐指气使的优越感,是很寻常的现象。 苏沅兮没接他的话,而是放下筷子,站起了身,“我吃完了,先走了。” 她目不斜睨地从过道离开,望着她的背影,徐琳的眼神也愈发不屑。 …… 傍晚时分,急诊突然送来一批车祸伤员,据说是市区的主干道发生了连环追尾。 苏沅兮赶到抢救室时,里头已经忙成了一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36章 不如抱我一下更实际 “患者的血压血氧很低,刘主任,程主任,你们谁来看下!” 喊话的人是上午在处置室见过的护士,叫程果,她刚工作没多久,面对这样忙乱的场面,不免显得手足无措。 苏沅兮走到病床边,看了眼监测仪,血压血氧的指数都不太好。 “肾上腺素一毫克静推。” 她的声线冷静平稳,仿若一针无形的镇定剂,瞬间让人安心了下来。 程果拆开针筒吸入药水,与此同时,监测仪再次发出警报,心率骤然下降。 苏沅兮看着伤员被大面积插入异物的胸口,果断说道,“拿刀来,我做胸内按压。” “肾上腺素一毫克静推完毕。”程果抬起头,眼里露出了迟疑,“胸内按压?不怕会感染吗?” 苏沅兮露在口罩外的眸子黑白分明,“他有开放性伤口,你还有其他的选择?” 程果不说话了,立即取来手术刀。 伤员的胸腔被扩开,苏沅兮以左手探入其中,握住心脏用指腹间断挤压,约莫两分钟后,监测仪上的心率逐步恢复了正常。 “注射一支抗生素,让胸外尽快来会诊。” 程果赶忙应声,看向苏沅兮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光亮。 “伤员休克了,加去甲肾上腺素还是cpr?” “你问我?到底谁是医生?” 隔壁的床位响起不小的争执声,苏沅兮用手肘顶开帘布,视线所及,戴着氧气面罩的患者陷入了轻度休克。 围在床边的是一个年轻的住院医生和护士,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没了主意。 苏沅兮拿起针头和皮管,对准患者胸口的位置扎进去,缓缓抽动着注射器。 “患者是因为张力性气胸,肺压缩,两侧气压不平衡,造成纵膈移位。” 她将抽出的气体排空,重复着方才的动作,“这个时候要先保证两侧气压平衡,恢复纵膈位置,明白吗?” 边上的医生和护士不约而同地一怔,显然没想到苏沅兮会耐心地向他们讲解原因。 自从调到急诊,他们一直跟着徐主任学习,徐主任很少会讲这些,经常只顾着使唤他们打下手。 住院医生点点头,感激地一笑,“知道了,谢谢苏医生。” 等所有的伤员都接诊完,分流到各科室,时间已是晚上的八点。 苏沅兮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果不其然,容晏的未接电话和消息占满了整个屏幕。 她顾不上回电话,换好衣服就疾步往医院外奔去。 “诶,小兮,不吃完晚饭再走?” 程陌白冲着她的背影问道,奈何苏沅兮走得太快,没有听到。 徐琳冷眼看着这一幕,阴阳怪气道,“刚忙完就回家,也不知道留下来总结一下病例。” 刚下手术的刘主任踏进办公室,轻咳了一声,“年轻人嘛,总要有自己的时间。再说了,小苏今天的表现是真不错,你别对她那么苛刻。”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徐琳冷哼道,“刚来就知道争风头,往后还得了。” 程陌白皱眉,忍不住出言反驳,“徐主任,您何必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我是实话实说,听不得就别听。” 扔下这句话,徐琳踩着高跟鞋,目不斜睨地走了。 望着被用力甩上的办公室门,刘主任兀自摇了摇头。 这个性子,迟早要吃大亏。 …… 医院门口,苏沅兮握紧手机,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铃声,四下寻找着容晏的身影。 这个时间,周围寂静得很,偶尔有几个人经过,也是医院下班的员工。 电话一直到自动挂断了也没有被接。 也是,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会等着她。 思及此,苏沅兮按捺住莫名失落的心情,慢慢地迈开脚步,往停车场走去。 一束车灯照了过来,豁然敞亮的视线尽头,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当苏沅兮看到如昼的白光中,那个犹如笼罩着白雾,耀眼到失真的身影,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 半晌,她一步步走了过去。 看到女孩欲言又止的神情,容晏俯下身,勾起唇角淡笑,“以为我走了?” “嗯。”苏沅兮点了下头,声音很轻。 容晏揉着她的头发,没有弄乱她扎着发带的马尾,“没等到你,我怎么会走?” 他说得风淡云轻,苏沅兮却愈发感到歉疚。 从五点半到现在,将近三个小时,她何德何能让容晏等了这么久。 “抱歉,下午急诊有重大车祸,我没来得及跟你说。” 容晏的手掌落到她脸颊边,抚着脂玉般细滑的皮肤,语含调笑,“抱歉就不用了,不如抱我一下更实际。” 这话原本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他不需要她的歉意,那么多年他都等过来了,还会在乎几个小时? 但没想到,苏沅兮当真靠近了一步,伸手环住他的腰,额头抵着锁骨,缓慢地将他抱住。 而回应她的,是容晏用力圈紧的臂弯,力道之大,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苏沅兮的脸紧贴在他胸口,听着那一下下不似平稳的心跳,感觉到后背上男人掌心的温度越来越烫。 过了会,她闷闷地出声,“你再不放手,我要喘不过气了。” 容晏松了松手臂,低眸凝着苏沅兮挡不住倦色的眉眼,“饿不饿?” “有点,但不太想吃东西。” 苏沅兮晚上的消耗很大,现在浑身乏力,就算胃里是空的,也毫无食欲。 容晏没说什么,回身拉开后座的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随着头顶的车灯亮起,苏沅兮看见了摆在桌板上的保温盒。 她打开来,里面是熬得香浓的海鲜粥,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和港式点心。 苏沅兮不由攥紧了手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刚到的那会,医院门口停满了救护车,知道你可能忙到很晚,就提前买了饭备着。”容晏把筷子递到她面前,“吃吧。” 苏沅兮看着那只戴着佛珠的手腕,接过筷子,问道,“你呢,吃过吗?” “嗯。” 容晏又替她把碗里的粥搅了搅,这架势,若是苏沅兮再不动筷,大概就要喂到她嘴边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37章 现在,我想吻你 苏沅兮的胃口不大,喝完一半的海鲜粥,又吃了几块点心,就差不多饱了。 “吃完了?” 容晏看着她放下筷子的动作,伸手端过了保温盒。 苏沅兮以为他是要收拾,不料下一瞬,容晏拿起她吃过的勺子,径自把剩下的粥送入口中。 “你不是……”吃过了吗? 容晏的吃相没什么餐桌礼仪的包袱,很随意,但又不会让人觉得粗鲁。 听到苏沅兮的话,他挑眉笑了下,“我不这么说,你能安心地吃饭?” 既然等着她,他怎么可能自己先吃了。 苏沅兮的表情有点复杂,“那你也不至于吃我剩下的。” “剩下的怎么了,有你的口水?”容晏漫不经心地咽下一块点心,眉宇间掺了恣意的邪气,“接吻也会有口水,以后还不让我亲你了?” 苏沅兮:“……” 你可要点脸吧。 饭后,容晏收拾了餐具,问她想直接回家还是去其他的地方。 苏沅兮忖了忖,指了个附近公园的方向,说是散步消食。 其实是借口罢了,她总不能把容晏当成工具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多点时间相处,也算是小小的弥补。 这座公园挨着江流而建,每到夜晚,月色和霓虹投在微波粼粼的江面,风景分外别致。 两个人沿江边的步道走着,没有靠得太近,而是留了半个身位的距离。 静谧的氛围中,苏沅兮望着自己的鞋尖,低声启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后也会经常发生。医生这个职业本就忙碌,我又在急诊,永远不知道哪一秒会有意外和突发状况,所以……”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还斟酌着措辞,尽管没说完整,但容晏猜到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他眯了眯眸,面色冷了几分,“怎么,你是想劝我知难而退?” 苏沅兮的眼底泛起一点波澜,“我只是把实话告诉你。” “那你继续说。” “以后如果临时有事,我会尽量提前告诉你,你也不用等我那么久。” “没了?” 苏沅兮认真地点了点头,“没了。” “就这点小事,有必要摆出这种语气?”容晏修长的指尖在她额角轻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劝我跟你摆脱关系。” 苏沅兮停下脚步,淡淡地看向他,“就算我说了,你做得到?” 容晏的回答不留余地,“想都别想。” 那不就行了。 苏沅兮腹诽着,侧过脸望着江面平静的水波,“我说这话的目的,是不想单方面地享受你的付出,无论什么样的感情或关系,两个人都应该是平等的。” 容晏默了片刻,和夜色一般深邃的黑眸里,涌动着暗流,“先不谈这些,你刚才话里的潜台词,是在设想跟我的以后,对吧?” 苏沅兮的呼吸凝了凝。 是吗?也许是的。 在她不自觉的时候,她的意识似乎已经默认了。 苏沅兮眺望着江景不说话,她在看景,而容晏在看她。 此刻的苏沅兮正站在一个非常美妙的角度。 头顶上的路灯宛如一束聚光灯,投在她漂亮清绝的脸上,清透的鹿眸里落着点点灿光,仿佛连睫毛上都镀了晖芒。 真是美得赏心悦目。 “兮儿。” 江边的风有些大,吹起她发丝的同时,也将容晏低哑的话音送到了耳畔,“我收回之前的话,规范行为尺度的事,我做不到了。” 容晏抬起苏沅兮的下巴,压近脸和她额头相抵,温热又清冽的气息尽数洒在皮肤,“现在,我想吻你。” 话落,他没给她同意或反对的机会,薄唇直接覆了上来。 他的唇温度微凉,起初只是克制地触碰着,在表面轻柔含吮。 呼吸密不可分地缠绕在一起,渐渐的,他撬开她的唇齿,先前的温和细雨转瞬化作了汹涌掠夺。 压抑了太久的渴望,一旦爆发是难以控制的。 他不断地加深这个吻,吻得越来越放肆,强势的侵略感似是要将她的甜美反复品尝。 苏沅兮根本无力抵抗,抬起手想去推他,却被捉住手腕放到了男人腰上,摆出迎合的姿态。 两个人的身高有差距,她被迫仰着头,整个身子几乎是贴靠在容晏怀里,予取予求。 漫长的一个吻,等到终于分开之际,她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朦胧的虚幻,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容晏的眼尾红得妖冶,喉结起伏着,眼神的欲感摄人心魄。 他揩去苏沅兮唇角的水光,喑哑地低语,“兮儿,你好甜。” 苏沅兮堪堪回过神,抿了下发麻的唇,默不作声地拨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她的背影看上去和寻常无异,前提是,没有险些撞上灯柱的话…… 容晏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开,下一秒,被用力甩开了手。 苏沅兮脸颊还浮着未褪的绯红,这让她清冷的神色没了半点杀伤力,“你是不是觉得我打不过你,所以为所欲为?” 容晏搂住她的腰,好脾气地哄道,“你打,我不还手,嗯?” “不要,我怕手疼。” 一声低柔的笑音自容晏喉间溢出,他抚着苏沅兮后脑的发丝,笑意化开在眸底,“我保证,下不为例。” 这话还能信? 苏沅兮用手背贴了下脸,气闷地别过头,“走了,送我回去。” “好。”容晏纵容地应着,牵起她的手,牢牢攥在掌心。 回去的车上,苏沅兮盖着外套,坐在副驾驶困倦地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长发散落在颈窝,一只手搭着外套的衣角。 容晏把车开得很慢,一路上少有颠簸。 到了苏家门口,他停下车,转头凝着苏沅兮恬然的睡颜,到底没舍得叫醒她。 这样的她,看上去更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完全没有了素来的清冷淡然。 正如方才他吻她时,同样的诱人心醉。 他探出手,指腹轻轻拨开一缕滑落到脸上的发丝,又恋恋不舍地在颊边蹭了蹭。 “真是个小姑娘。”低沉的叹息声糅杂着道不尽的温柔与偏爱。 如果可以,容晏希望这一晚上的时间,过得再慢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38章 把她当宝贝的可不是我 两天后,电视剧《玉宇琼楼》的开机仪式。 作为企鹅影视今年投资最大的s+项目,又有sg和晟星的两方合作,开机现场的隆重程度不言而喻。 到场的媒体记者,纷纷将长枪短炮对准今天最瞩目的存在,也就是女一号姜清瑶。 姜清瑶已经换上了古装扮相,白衣红裙,环佩叮当,活脱脱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绝色仕女。 面对不断闪烁的各种镜头,她的脸上是标志性的温婉笑容。 “清瑶,看这里看这里。” “今天的热搜一位稳了,再和其他主演来几张合照吧。” “别急,多拍点单人的,这部剧姜清瑶的戏份可是大女主。” 相比起台上的众星捧月,后方的休息室里显得寂静冷清。 聂绾柠翘腿坐在椅子上,喝着养颜茶,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温知知念叨。 “柠姐,其实你今天根本不用来。你的脚刚能下地走路,万一人挤人的,又出现个意外呢?” 聂绾柠拍了下她的脑袋,“乌鸦嘴,我就不信我还能倒霉第二次。” 温知知揉着头,仍是叹气道,“一个开机仪式而已,好歹你也是晟星说一不二的大总裁,有必要亲自到场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宝贝姜清瑶呢。” 闻此,聂绾柠喝水的动作顿住,被热气熏染的眉眼露出了一抹自嘲,“把她当宝贝的可不是我,是沈京惟。” 温知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柠姐………” “没事。”聂绾柠不以为意地弯唇,站起身道,“出去看看吧,一会的采访你记得打好招呼,不该问的别问。” “好,我知道。”温知知扶着她往外走。 聂绾柠低了低头,看着脚上毫无美感的平底鞋,忍不住撇嘴。 不能穿高跟鞋的日子,还有什么乐趣? 台上,开机仪式已经圆满结束,几位主演们陆续往室内转场。 聚在底下的记者们也收起了相机,准备进行之后的采访。 这时,一群被保安阻拦住的粉丝突然越过障碍冲了过来。 “清瑶!清瑶!” 他们高喊着姜清瑶的名字,不顾一切地朝她围拥过去。 姜清瑶恰好还没从台上下来,她的前面还有其他演员在走,被这么一挤,对方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台阶。 “别挤了,有人摔倒了!”眼见情势逐渐失控,有人高声喊道。 聂绾柠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挂着开机海报的背景板在拥挤的人群中开始摇晃,频率越来越大,最顶端的钢板一点点地移位。 “小心点,快走开!” 聂绾柠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喊声中,她冲过去的瞬间,背景板的一角正朝着姜清瑶的位置砸落。 “柠姐!” “聂总!” “清瑶!” 惊慌的呼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轰然响起的坠落声贯穿耳膜。 倒在地上之际,聂绾柠混乱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果然话不能说得太满,一周内进两次医院,她可真是倒霉透了。 …… 上午十点,京大附属医院的急诊门口围了很多人,不少还扛着相机。 分诊台的护士瞅着这阵仗,犯起嘀咕,“这么多人,什么情况?” 旁边的同事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不知道?刚刚送来的两个患者,有一个是姜清瑶。” “是她?怪不得有好多记者等着。” “不止是她,还有一位据说是晟星娱乐的女总裁,我远远看了一眼,那长相那气质,完全不输给姜清瑶。” 外面在激烈着讨论八卦,而里边的二号诊室,却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我们清瑶怎么样了?”经纪人曾黎满脸焦急地站在床边,询问着正在处理伤口的男医生。 姜清瑶的手肘破了一块皮,额头和下巴也有擦伤,稍稍一碰到,就直皱眉。 “只是皮外伤,不严重。” 曾黎略松了口气,“清瑶是演员,脸和身体都不能有任何伤疤,你们要好好处理。” 男医生不住地点头,“放心,我还是清瑶的粉丝呢。” 不止是她,围在诊室里的这些个医生护士,都是冲着姜清瑶来的,想亲眼见见心目中女神的真面目。 相比之下,另一张床位上的聂绾柠,则成了无人在意的对象。 背景板塌落的时候,她冲过去把姜清瑶推开了,自己却闪躲不及,右小腿被划开了一条七八寸长的口子。 温知知用毛巾按着伤口,看着眼前可笑的画面,出言道,“你们难道没医生了?这里有更严重的伤员没看见吗?” “等一下,马上就好。”男医生头也不抬地回道。 “等什么?她只是擦伤而已,用得着这么多人围在旁边吗?”温知知气得口不择言,“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绝症!” 曾黎一拍桌子,拿手指着温知知的鼻子,“你再说一句试试?” 温知知冷笑着回嘴,“柠姐是为了保护姜清瑶才受伤的,你不知道感激就算了,还在这逞威风?”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这时,门口传来一句冷然的话语。 “吵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医院?” 众人一同朝门口看去。 “程主任,苏医生。”站在门边的程果出声唤道。 苏沅兮走进来,环顾了一圈诊室,语气没有咄咄逼人,却透着无法忽视的压迫,“两个外伤患者,需要这么多人守在这里?是急诊太闲了,还是你们的医术差到连这点状况都解决不了?” 在场的医护们被问得哑口无言。 诚然,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偷闲来看热闹的,出于理亏,没有人敢辩解。 程陌白摆了摆手,接过话,“首诊留下,其他的马上回到各自岗位。” 除了程果和男医生,其他人都匆忙离开了。 苏沅兮站到聂绾柠的床边,目光落在男医生脸上,清清淡淡地道,“李医生,你身为首诊的医生,连区分轻重缓急的能力都没有吗?” 她弯下身,揭开温知知手里的毛巾,皮肉翻卷的伤口血淋淋地露了出来。 “这样的伤口不及时清创,你是想让患者截肢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39章 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苏沅兮没有理会她,拉过推车给聂绾柠的小腿清创。 “忍着点,会很疼。”她蹲下身,口罩外的双眸里既是无奈又是心疼。 聂绾柠缓缓点头,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生理盐水倒上去的刹那,她浑身止不住地发颤,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泄出一丁点声音。 另一边,程陌白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男医生,“你先出去。” “是。”后者不情愿地走了。 曾黎在娱乐圈心高气傲惯了,少有人敢这样摆架子给她看,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小小的医生。 “说什么轻重缓急,我看分明是有人想趁机抱大腿。”她冷哼着,一双眼斜睨向苏沅兮,“人家好歹是大公司的总裁,拍好了马屁,升职加薪都是小事了吧。” “闭嘴。” 沉默许久的聂绾柠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曾黎,微微下压的眼角露着冰冷的凶劲,“再吵一句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论身份,曾黎是忌惮她的,但转念一想,她们有沈京惟撑腰,在sg面前,晟星还说不上话。 “黎姐。”姜清瑶拉了拉她,憔悴的面容分外无辜,“别说了,我多等一会没事的。” 曾黎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你啊,就是太好说话了,什么人都能欺负到你头上。” 咣当—— 镊子丢进盘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苏沅兮站起身,淡淡而语,“师哥,帮我缝合一下。” 聂绾柠的伤口太长,她如今缝合的精细度比不上从前,还是仔细点为好。 程陌白说了声“好”,从苏沅兮手里接过三角针。 苏沅兮扔掉沾满血污的手套,迎上曾黎暗含嘲讽的眼神,平心静气道,“创面已经做过消毒,不需要包扎,你们可以走了。” “走了?开什么玩笑!”曾黎一下拔高了音量,“把你们的主任叫来,我要问问,你们对待病人就这么随便的?” 苏沅兮不想跟她浪费口舌,倒是陈果小声说道,“苏医生,要不我给她包扎一下算了。” 她见过很多无理取闹的家属,若是不遂了他们的愿,不知要闹到哪个地步。 “不用,你去忙吧。” 陈果犹豫了一会,见程陌白没有反对的迹象,便悄然退出去了。 曾黎的怒气更甚,“你什么意思?” 苏沅兮面无波澜地直视她,“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对我的诊断有质疑,可以尽管投诉,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你的其他要求。” “如果是我提的要求呢?” 接她话的,是一道淡漠的男声。 听到这个声音,聂绾柠背脊一僵,搁在床沿上的手攥紧了床单,骨节用力到泛白。 沈京惟穿着一袭白衬衫,面容矜贵斯文,周身疏冷的气质散发着不可亵渎的禁欲感。 他的身后跟着贺沂,后者在踏进诊室的一瞬,就感到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新欢旧爱的修罗场,还有眼前的女医生,不就是上次在电梯外拦路的那个吗? 沈京惟径直走到姜清瑶身旁,低眸注视着她,“没事吧?” 这话就像一个开关,轻易拨动了姜清瑶的泪腺。 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泫然欲泣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怜惜,“小伤而已,不要紧。” 沈京惟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转过身,薄唇轻启,“苏医生,麻烦给清瑶包扎一下。” 苏沅兮恰好挡在聂绾柠的身前,面对沈京惟的目光,她慢条斯理地弯唇,眼底冰凉一片,“沈先生是姜小姐的家属?” 沈京惟漠然地颔首,“你可以当做是。” 简单一句话,足以激起两种不同的反应。 姜清瑶欣喜万分,至于聂绾柠,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唯有开口时,声线压抑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兮儿……” 苏沅兮明白她的意思,什么都没说,拿起敷料贴和纱布,在姜清瑶的手肘上缠了几圈。 “谢谢。”姜清瑶朝她温和地微笑。 苏沅兮淡然地垂眼,剪断纱布之际,俯身在姜清瑶耳边吐出几个字。 “姜小姐,演技不错。” 随即她直起身,也不管姜清瑶会是什么表情,把纱布扔回了推车。 与此同时,程陌白也完成了缝合,聂绾柠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大片冷汗。 可身上的疼痛怎么都不及心头的麻木。 她拢了拢长发,倔强地撑起身,从床上坐到了轮椅,刚要离开,诊室的门外被两个黑衣保镖堵住了去路。他们垂首,颇为恭敬地朝聂绾柠唤道,“大小姐。” “来得太慢。” 聂绾柠昂起下巴,抬手指向曾黎,清亮的音色掷地有声,“这个人,把她给我扔出去。” 特意咬重了“扔”这个字。 没等曾黎反应过来,她的胳膊就被一左一右地架住,脚下离地而起。 “干什么,放我下来!你们是谁!” 这天的急诊门口,记者们虽然没等到姜清瑶露脸,却无死角地拍到,她的经纪人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保镖从医院里扔了出来。 “宝贝,我们走。” 面对一众各异的眼神,聂绾柠视若无睹,眉眼间又恢复了惯有的张扬,“这里空气不好,待不下去了。” “嗯,等会我让护士来好好消毒。” 苏沅兮替她推着轮椅离开,而自始至终,聂绾柠都没看过沈京惟一眼。 诊室里的气氛静得诡异,姜清瑶掐着自己的掌心,神情饱含愧疚,“黎姐的脾气是急了点,先前为我担心,可能不小心冲撞了聂小姐。况且,今天多亏了聂小姐救我,我会向她好好道歉的。” “用不着,她愿意救你是她的事。”沈京惟的脸色看不出喜怒。 姜清瑶一时不敢确定他话里的意思,试探着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京惟,我……” 没等她的话说完,沈京惟就不带犹豫地抽回手,低低沉沉地道,“我让贺沂送你回去,这几天好好休息,拍戏的时间我会通知他们延后。” “好。”姜清瑶按捺着失落,故作乖巧地点头。 一旁的贺沂看在眼里,内心是长长的叹息。 以他多年的经验,眼下沈总的状态,简直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往后的日子,可有得折腾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40章 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苏沅兮关上办公室的门,倒了一杯热水,放进聂绾柠冰凉的手里。 “好了,现在没有别人,难过也不用装了。” 聂绾柠轻笑了笑,苍白的面庞有了些许血色,“难过什么,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那你还去救他的前女友?”苏沅兮毫不留情地揭穿她,“聂绾柠,你真可够大度的。” 瞧瞧,连名带姓地叫她,是真动气了。 聂绾柠当即抱住苏沅兮的胳膊,讨好地撒娇,“宝贝,我救她不是为了沈京惟。姜清瑶好歹是剧方钦点的大女主,万一出了意外,这个项目就要推迟甚至变动,对晟星来说得不偿失,我可不做赔本的生意。” 看着她娇媚的笑靥,苏沅兮的语调稍有缓和,“你的脚刚好,又划开这么长的口子,以后不想穿裙子了?” 聂绾柠的脸顿时垮了,“宝贝,别打击我。” “没有下次。”苏沅兮淡声提醒。 “放心啦。”聂绾柠拖长了尾音,没骨头似地倚在她身上,“宝贝,我想去你家住几天。” 这个家,不是指苏家,而是苏沅兮在御水湾的私人公寓。 苏沅兮点了点头,没有异议,“不过今晚我要值班,你得先一个人睡。” “好。”聂绾柠懒懒地应道。 什么狗男人,一边去吧,抱着她家宝贝睡觉,不又软又香么? …… 急诊的夜值班时间,是从当日的下班到次日交班。 早上八点,苏沅兮从医院出来,先是去买了些新鲜的食材,随后驱车回到了御水湾。 二十六楼的复式公寓,她按下指纹进了门,客厅的落地窗前,聂绾柠正躺在懒人椅上晒太阳。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两眼放光地望着苏沅兮手里的购物袋,“宝贝,中午你要下厨?” “嗯,想吃什么自己想好,我先去补个觉。” 苏沅兮把食材放进冰箱,简单冲了个澡,回卧室睡觉了。 昨晚她几乎没怎么合眼,已经困到一沾枕头就能梦见周公。 结果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手机响了。 苏沅兮闭着眼摸到枕头下的手机,也没看屏幕上的号码就接了。 “哪位?” 听到明显带着起床气的声音,对面静了两秒,“吵醒你了?” 是容晏。 苏沅兮拉起被子蒙住脸,勉强睁开困乏的双眸,慢吞吞道,“我刚下夜班,你说呢?” “是我不好,你继续睡,嗯?” 男人的嗓音耐心低缓,哪怕有再大的起床气,也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不睡了。”苏沅兮眯着眼坐起身,“你有事就说。” “想问你今天休息,有什么安排?” 许是意识还不够清醒,苏沅兮拢了拢头发,不经思考地说道,“礼尚往来,给你送饭行不行?” 容晏颇为愉悦地低笑一声,“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苏沅兮后知后觉地回想了一遍方才的对话,有种想再倒头睡去的冲动。 十一点左右,她在厨房做了两份不同的菜式,一份留给聂绾柠,另一份打包装进保温盒。 得知她不留下来吃饭,聂绾柠扒着厨房门,一脸严肃地问,“宝贝,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还没有。”苏沅兮又切了一份水果。 聂绾柠敏锐地捕捉到重点,“还没有,意思就是快有了?” “可能吧。” 话音方落,聂绾柠的脑内瞬间拉响了一级警报,“他是谁?几岁了?干什么的?条件怎么样?” “……” 苏沅兮转身往她嘴里塞了块西瓜,“等真有了的那一天,再告诉你也不迟。” 大概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惊,聂绾柠生出一股自家娇养的花被连盆端走的危机感,直到苏沅兮出了门,才缓过神来。 她拿出手机,想找一部下饭的综艺打发时间,可不知怎么,却点进通讯录,放出了被她拉黑一晚上的号码。 几乎下一秒,沈京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 容氏集团总部的大楼位于京城最繁华的cbd街区,其标志屹立在所有大厦之巅,恍若无形的帝王。 苏沅兮走进旋转门的大堂,看到钟屿已经在前台的接待处等她。 “苏小姐,请跟我来。” 她颔首,跟随钟屿乘坐私人电梯到达顶层。 办公室门被拉开的一瞬,一道粉白色的身影迎面朝她飞扑而来。 “姐姐!” 听到这清脆的喊声,苏沅兮本想躲开的脚步一顿,任由容晚直直撞进了她怀里。 刚站稳,一只戴着佛珠的手跟拎小鸡仔似的,把容晚拎到了边上。 容晏正站在她身侧,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的细边眼镜,薄薄的镜片折射着和那双凤眸如出一辙的冷光。 斯文败类。 苏沅兮的脑海里跳出了四个大字。 容晏冷冷地睨着容晚,“站好。” 容晚不敢造次,佯装正经地背过身,暗地里朝苏沅兮使了好几个眼色。 苏沅兮微微弯唇,抬手摸了摸容晚的脑袋。 “姐姐,你来找五哥?”容晚注意到她手里的纸袋,凑过去看了一眼,“这里面,应该没我的份吧?” 苏沅兮还没回答,就听容晏没什么耐性地开腔,“知道就行,自己找地方呆着去。” 好吧,是她不配。 容晚焉了吧唧地往外走去,离开前,在门后探出脑袋,一本正经地发问,“五哥,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改口叫五嫂了?” 苏沅兮:“……” 想得挺远。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苏沅兮放下纸袋,打量着这间近两百平的办公室。 黑白灰色调,极简主义的风格和装饰,两侧全景落地窗能俯瞰整个中心城区的全貌。 这是她第一次接近容晏的私人领域,而大班台上,电脑和各种文件资料就敞开在眼前,似乎对她毫不设防。 容晏的视线凝在苏沅兮脸上,薄唇微扬,“昨天在医院有没有遇到麻烦?” 苏沅兮歪了下头,“为什么这么问?” 容晏直接把自己的手机给她看。 微信的聊天框里有这样一番对话,时间是昨天中午。 沈京惟:你家小姑娘有点意思,敢甩我脸的,除了你,她是第二个。 容晏:离她远点,别找麻烦。 沈京惟:要是我乐意呢? 容晏:想死就直说。 “……” 苏沅兮默默在心里又给沈京惟记了一笔,锱铢必较的男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41章 不回来,怎么遇见你? 苏沅兮把手机还给容晏,“你们的关系很好?” 能用这种口气聊天,应该不只是普通朋友。 “嗯。”容晏顺势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就像你和聂绾柠。” 闻言,苏沅兮的神色淡了些,话锋一转,问道,“容晚也在这工作?” 容晏慵懒地挑起眉梢,“你还在意她做什么?” “我是觉得,她挺可爱的。”苏沅兮如是道。 一个人的眼睛最能让人看出她的内心,容晚足够率真,那种独属于少女的活泼天性,是她曾经没有的。 “容晚是来实习的。”容晏把玩着苏沅兮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解释,“容家每一个正统出身的小辈,不论男女,都必须在十八岁前完成大学的学业,然后进入集团熟悉各个分支的业务和管理。” 苏沅兮若有所思地抿唇,“那你呢?” 她记得苏承说过,容晏是三年前回到京城的,且不久后就坐上了ceo的位置,如此待遇明显和旁人不同。 容晏推了下眼镜,恣意的眉眼透着散漫和邪气,“我?我连大学都没上过。” 苏沅兮有一瞬的讶异,想再问些什么,却被容晏一把扣住了腰,抱起来坐到他腿上。 米白的裙摆散落在黑色的西裤上。 和拥抱不同,这样的姿势更为亲密,让苏沅兮不自然地绷直了背脊。 “想听我的事?”容晏的掌心隔着布料摩挲她姣好的腰线。 苏沅兮怕痒,立即按住男人的手,防止他再作乱,“你就不能好好说。” 醇厚的笑音撩过耳廓,容晏圈住她的臂弯又收紧了几分,“不相信我没上过大学?” 苏沅兮很客观地阐述,“不像。” 毕竟学识和眼界这类东西,太容易从言谈举止中窥得,怎么都作假不了。 “因为我是一个私生子,没有资格。” 苏沅兮不由怔住。 这是她没料到的回答。 容晏微沉的呼吸贴在耳边,掺杂着丝丝缕缕的自嘲,“在容家,一个私生子的地位是你无法想象的低贱。进不了祠堂,上不了族谱,从小被戳着脊梁骨笑话,睡在院子里,吃着馊饭长大,连佣人都能随意欺辱,过得甚至不如一条看门的狗。” 苏沅的心头仿佛扎进了一根细细的刺。 她知道,越是大家族,越是对血统有着难以理解的重视。 “十几岁的时候,我从容家逃了出来,一个人在外面厮混了很多年,没接受过所谓的正规教育,只是脑子比别人好使了点,很多东西过目不忘罢了。直到三年前,老太太找到我,说要带我回归容家。” 苏沅兮蹙起眉,似是不解,“她为什么又选择了你?” “因为容家需要一个好用的人,一个行事张狂无所顾忌,愿意替他们背负骂名的人。” 容晏唇角勾起讥讽又凉薄的弧度,“外人眼里,容五爷掌权着容氏,说一不二,是家主的准继承人。可实际上,我手里的股份占比只有百分之十。” 不用再说下去,苏沅兮也都明白了。 容家不是选择了他,而是在利用他。 利用容晏的狠戾手段压制住那些虎视眈眈的对家,利用他的能力扩大商业版图,稳固百年来的家业。 没有真正的实权,倘若未来想将他淘汰出局,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明知这些,还是选择回来?”苏沅兮问。 容晏轻笑着,一字一句道,“不回来,怎么遇见你?” 苏沅兮张了张唇,眸光闪动着,无言以对。 空气静谧下来,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在地板上勾勒出两人相叠的轮廓。 “兮儿,我就是这样的人。”容晏深深凝视着苏沅兮,幽暗的眼底波澜四起。 苏沅兮和他相视,口吻仍是平淡如水,“每个人的出生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同样是十月怀胎所生,又有什么不一样?” 她不明白所谓的血统能代表什么? 再高贵又如何,死后也不过是一堆白骨,化作黄土。 容晏抚上她滑如凝脂的面颊,低哑地问,“不觉得失望?” “我对你既不贪图金钱,也不奢求名利,何来失望?” 她的眼眸太过澄澈,没有心疼,没有同情,更没有怜悯,只是静静地映着他的影子。 想吻她,搂在怀里深吻。 这个念头出现的下一秒,苏沅兮就察觉到了容晏的眼神变化,她撑住他的肩膀想起身,但容晏哪会让她得逞,扣着后颈直接吻了上来。 这次他没有深入,只是短暂地厮磨,含着她的唇瓣温柔轻吮,留下一片湿润。 微凉的镜框轻轻蹭过肌肤,见苏沅兮偏头躲了躲,容晏短暂地放过了她一秒,摘下眼镜扔到一边,又重新覆过来。 浅尝辄止的滋味格外磨人,容晏的吐息落在她脸上,喑哑的话语从彼此的唇间溢出,“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都到这份上了,她同不同意还有什么区别? 苏沅兮阖起眼,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攥着他肩头的衬衫,缓缓张开了唇。 像是无言的邀请,在顷刻间击垮了最后一丝克制。 他探入她的口中肆意掠进,勾着她缠.绵,强势且放纵。 吻得太凶,她招架不住地想后退,却被牢牢扣着腰身,一丝一毫都无法逃开。 呼吸间的空气被搜刮得稀薄,许久之后,容晏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 看着那嫣红的唇色,他又轻啄了下她蒙着水雾的眼角,声音沙哑,“兮儿,你是甜的。” 苏沅兮埋首在他的肩膀不想说话,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肯定很红。 容晏也没再逗弄她,一下下摸着她的发丝,未褪去欲色的黑眸深邃晦暗。 其实刚才他所说的,只是过往的一小部分罢了,有些事他还不能如实相告,怕她接受不了,更怕她心生厌恶。 她太珍贵,在没有真正拥有之前,经不得出现一点意外。 又过了半晌,苏沅兮抵着容晏肩头坐起来,不轻不重地推了推他,“再不吃饭,要凉了。” “我去拿。”容晏又在她唇边亲了一下。 精致的三菜一汤在桌上摆开,他细看了几眼,饶有兴味地扬眉,“你做的?” 苏沅兮抬起眼皮瞥他,“能吃,没下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42章 查吧,我想知道 容晏把筷子递到她手上,低笑道,“你这么好,是不是便宜我了?” 苏沅兮拨弄着米饭,“有得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想堵住我的嘴,有一个办法很简单。”容晏似笑非笑地看她,“我告诉你?” 苏沅兮眉心一跳,隐约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别说了,吃饭。” 脸皮真薄。 容晏注意到她微微发红的耳根,浓墨般的眼瞳笑意愈深。 吃完饭后,苏沅兮被拉着坐到了大班台前,容晏站在她身旁,滑动鼠标点开了一份文档。 “上次你要查的那个人,有结果了。” 苏沅兮的视线定在电脑上,看到一张平平无奇的男人照片,下面附着寥寥数语。 姓名: 年龄: m洲安全顾问公司的在职保镖。 “只有这些?” 苏沅兮这么问,并非质疑容晏查到的太少,而是照理来说,面部识别系统所记载的个人信息,都是非常详细的。 “m洲有很多贵族会散养保镖,他们的信息通常处于查无此人的状态,这是一种可能。” 容晏侧眸看着她,继续说道,“另一种可能,就是他被刻意抹掉了关键信息。” 苏沅兮靠着椅背,轻咬了下指节,“如果是第二种,就说明他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保镖。又或者,保镖的身份是个幌子。” 容晏“嗯”了一声,“可以这样认为。” 苏沅兮默了默,转过椅子,俯瞰着落地窗外的街道。 “还想知道更多的话,我再继续查。” “不用了。”苏沅兮摇头,果断说道。 起初她想查这些,无非是因为牵扯到了江聿琛,可如今,事情的发展似乎偏离了方向。 逝者已矣,不管对方是真的和江聿琛生前有过交集,还是借用这种方式引起她的注意,试图让她知道什么,都不想再细究。 她不喜欢被牵着走的感觉。 容晏俯身撑住椅背,语气噙着意味深长,“不好奇?” 她淡淡地弯唇,直言,“好奇心太重,知道的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那就不想了。” 说罢,容晏关掉了文档,将其彻底在电脑上粉碎。 午后的阳光正好,照在身上能令人生出困意,苏沅兮支着额角,眉宇间笼着明显的倦色。 容晏揽住她的肩,拥进怀里轻拍了两下,“困了?” 苏沅兮仰起头,面无表情,“怪谁?” “怪我。”容晏低头蹭着她的鼻尖,“去里面的休息室睡会?” 末了,他又补充,“床单和被子都是新的,我没睡过。” 苏沅兮没有拒绝,以她现在的状态,如果非要开车回去,下场多半是在icu里躺上半个月。 ……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苏沅兮是被剧烈的痛感生生唤醒的。 腹部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拼命撕扯,她知道,是生理期提前了。 苏沅兮勉强支起身,掀开被子下床,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直接倒向了床头。 休息室的门被叩响,听到动静的容晏推门而入。 他看到苏沅兮跌坐在地,面色透着病态的苍白,快步走过来将她抱回到床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沅兮想开口,但疼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冒出两个模糊的气音,“例假……” 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只是偏不巧,被撞见了她狼狈的样子。 容晏瞥见苏沅兮裙上的那抹污渍,替她盖好被子,抚了抚脸颊,“我让容晚拿东西来。” 苏沅兮没什么力气地点了下头。 意识昏沉间,她听到他一来一去的脚步声,随即,容晏在床边坐下,把一杯热水递到她面前,“先喝点?” 苏沅兮半倚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容晏拂去她额头沁出的冷汗,将浸湿的发丝拨到耳后,眸中淌过深浓的疼惜,“以前都这样?” “嗯。”苏沅兮的声音又软又轻。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毛病,自幼体弱偏寒,调理了也没用,每个月都要靠着止痛药才能撑过。 容晏紧抿着薄唇,一只手探到被子下,温热宽厚的掌心贴在她腹部,打着圈轻轻揉按。 大约十分钟后,容晚的身影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她把一大堆东西放到床边,拎起一个袋子,从里面抖出了十多包不同的卫生用品。 “我问部门的女员工拿的,各种牌子都来了点,姐姐你看着用。对了,还有这个……” 容晚掏出一个卡通的暖水袋,不分由说地塞进苏沅兮手里,“我插过电了,是热的。” “还有暖宝宝,红糖姜茶,止痛药,都在这了。” 一番倒腾过后,容晚严肃地问,“五哥,我没落下什么吧?” 容晏撩了下眼皮,没回答她,而是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行,她就是一工具人,用完就扔。 容晚三步一回头地出去了。 苏沅兮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几乎要扶着墙才能站稳。 一件长款的西装披到她身上,紧接着身子一轻,容晏将她横抱起来,低声问,“要不要去医院,还是送你回家?” 苏沅兮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回家吧。” 容晏抱着她往门外走,进了电梯,她像是想到什么,很轻地拽了下他,“你放我下来,会被看到。” 容晏没松手,往上拉了拉西装,盖住她巴掌大的一张脸,“这样行了?” 苏沅兮不出声了,把头在他胸口埋得更深。 …… 御水湾的公寓,聂绾柠听到门开的声音,以为是苏沅兮回来了,便拄着拐棍一步一跳去了客厅。 “宝贝,你回来……” 下一秒,聂绾柠说不出话了,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是她眼花了还是出现幻觉了,她的宝贝居然被一个男人抱着? 而这个男人,不就是沈京惟的好兄弟,容五爷容晏? 这他妈叫什么事! 容晏连余光都未投向聂绾柠,径直将苏沅兮抱到沙发上,半跪着身,理了理她散乱的长发,“好点了?” 回来的路上,苏沅兮实在熬不住,已经吃过了止痛药。 她点头,苍白的唇扯出一个浅淡的弧度。 容晏拢紧她身上的外套,眉目沉沉地叮嘱,“晚饭我会叫人送来,有事随时打我电话,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43章 苏氏集团的丑闻 容晏没有久留就离开了。 他走后,聂绾柠在苏沅兮身旁坐下,一言难尽地组织着语言,“宝贝,别告诉我,他就是……是你未来男朋友?” 苏沅兮抱着手里的暖水袋,抬了抬眼,没有正面回答,“很意外?” 难道不应该意外?! “你知道他是谁吗?”聂绾柠拧起眉,郑重其事道,“打个比方,沈京惟不是善茬,可跟他比起来,已经算是心慈手软了。” 苏沅兮缩在容晏的西装里,嗅着上面木质的香调,淡声开口,“我知道。” 顿了顿,她又加上一句,“柠柠,传言不可信。” “……” 聂绾柠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宝贝,你在帮他说话?你不会陷进去了吧?” 苏沅兮揉了揉额角,叹息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拷问我呢?” 聂绾柠一拍脑袋,“是我忘了,我去给你倒热水?” “别了,你的腿少走动。” “这下好了,我腿伤,你痛经,真是一对苦命姐妹。” 聂绾柠往沙发背一靠,对着天花板出神了会,忽地转过头,眨了眨眼,“宝贝,我再问一个问题?” 苏沅兮瞥她一眼,“你说。” 聂绾柠的桃花眸里闪着狡黠,“他跟你表白过,正在追求你,是不是?” 苏沅兮没出声,而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见状,聂绾柠脸上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 作为一个敏锐的细节主义者,她坚信,感情里细节见真。 就比如,沈京惟也会这样抱她,关心她,但从不会蹲下身,以放低的姿态跟她说话。 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哪怕他们之间做尽了亲密的事,也始终如此。 …… 第二天早上,苏沅兮不到七点就醒了。 腹痛感基本消失,除了头有点发胀,没什么其他不适。 她伸手去摸床边的手机,还没摸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宝贝,你醒了没有?” 聂绾柠很少有这般急切的时候,苏沅兮起身打开门,看见她捏着手机,神色分外凝重。 “怎么了?” 聂绾柠转过屏幕,网页上赫然显示着一则新闻,“刚看到的消息,苏氏地产建造的小区发生了墙体倒塌事件,造成两死一伤。” 瞬间,苏沅兮的眸色像淬了层寒冰。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热点新闻,快速浏览着重点。 事情发生在今天的凌晨,地点是观澜府,苏沅兮记得苏翊提过,这是上半年新竣工的高档小区,已经通过各部门的多方验收,颁布了合格文件。 怎么还会出现房屋的质量问题? 而具体的事故原因,新闻里没有阐述,只说正在开展调查。 截止目前,已有数家权威媒体机构报道了此事,评论里无一不痛骂苏氏是奸商,连公司官博的评论区也没有幸免。 聂绾柠留意着苏沅兮的脸色,皱起眉道,“这事发生得蹊跷,我看过那些新闻和微博热搜的评论,有很大一部分是水军在带节奏。大哥刚上任董事,明显是有人等不及要给他扣帽子。” 苏沅兮退出网页,给刘主任发了条临时请假的消息,平静地说道,“我先回去一趟。” “好,需要帮忙尽管跟我说。” 目送着苏沅兮出门,聂绾柠在原地站了片刻,没有犹豫地拨通沈京惟的电话。 “你不是想见我么?先帮我查一件事。” …… “今日凌晨,观澜府小区的一栋居民楼发生了墙体倒塌事件,死亡两人,受伤一人。据了解,该小区是由苏氏地产建造,目前有关部门正在进一步调查,事故的原因不排除是采用了劣质材料……” 苏沅兮坐在驾驶室,面色冷淡地听着车载广播。 大哥的为人她很清楚,绝不会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去做损人利己的行为。 京城的地产业向来竞争激烈,苏氏作为龙头之一,免不了被针锋相对。 这件事,极有可能来自对家的蓄意陷害。 到了苏家,客厅里意料之中的冷清,苏翊和苏怀远都不在,只有杜舒兰一个人坐着,背影显得寂寥。 “妈。”苏沅兮轻声唤道。 杜舒兰回过头,连忙起身走过来,“宝贝,你怎么回来了?没去上班?” 苏沅兮看着她难掩愁色的面容,不免感到心疼,“我看到新闻了,爸和大哥都去公司了?”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要和董事会商量对策,配合调查,尽快召开记者会。”杜舒兰牵强地朝她笑了笑,“别担心,他们在想办法了。” 苏沅兮蹙了下眉,“如果真有问题,为什么当初竣工验收的过程中没有发现?” “这正是麻烦的地方,现在还不确定哪个环节被钻了空子,就算是栽赃,我们一时也没有证据证明。” 杜舒兰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道,“妈也会想法子打听消息,找人帮忙。” 苏沅兮低垂着眼,淡声道,“这个时候,外人只会选择明哲保身。” 因为任何的事件一旦涉及人命,性质就彻底变了。 杜舒兰何尝不清楚这点。 先前她已经打过好几通电话了,平日里经常约她喝下午茶的几位老总夫人,不是不接电话,就是不回消息,摆明了不愿意蹚这趟浑水。 但这些,她不想让苏沅兮知道,索性转了话题,“妈还没吃早饭,你陪妈一起好不好?” 之后,苏沅兮在家陪着杜舒兰吃了早饭,看着她故作轻松和自己说笑的样子,心头一阵阵酸涩。 这么多年,她似乎被保护得太好,过得太随心所欲了,以至于如今不仅做不了什么,还要反过来被安慰。 上午九点多,杜舒兰送苏沅兮到门口,语重心长地嘱咐,“宝贝,千万别让公司的事影响到你,知道吗?你爸和你大哥在努力,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什么。” 苏沅兮缓缓地点头,上前拥抱了杜舒兰一下,“妈,你也是,别太担心。” 杜舒兰拍着她的肩膀,轻笑道,“去吧,最近你先自己住着,没事不用回来,家里忙成一团,反而让你心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44章 万事有我 回到医院,苏沅兮刚进办公室,迎面就遇到了徐琳。 后者打量她一番,怪声怪气道,“上班没几天,倒是学会请假了,知不知道责任心这几个字怎么写?” 苏沅兮没心情跟她计较,径直从她身旁经过,换上衣服又出去了。 经过留观病房时,她听到空闲下来的护士们在聊天。 “早上的新闻你们看了吗?我一直以为苏氏算是有良心的集团,没想到也干这种害人害己的勾当。” “这年头的豆腐渣工程还少?我听说,受害者家属在公司楼下拉了横幅,要求讨回公道。” “能有什么公道,最后还不是靠权势,靠砸钱摆平?” 苏沅兮停下脚步,指节在台面上叩了叩,眉梢眼角尽是清冷。 “苏、苏医生?”一个护士被她吓了一跳。 “六号床的病历拿给我。” 对方翻找了一会,有些尴尬,“我……我还没整理。” “那还聊天?”轻飘飘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平白令人发怵。 “我马上写,写完就送过来!” 苏沅兮的视线又落到另一个护士身上,“还有,密切注意九床的发烧情况,有问题来叫我。”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走了,徒留几个护士在原地面面相觑。 “说实话,我每次看见苏医生就慌,也不是说她难相处,就是气质太冷了。” “人家有颜有钱有能力,跟我们不是一个档次的。就她开的那辆车,我们一辈子估计只能挣个零头。诶,你们说,她会不会跟苏家有关系?” 有人反驳她,“不可能,姓苏的人多了,要是真有那么好的条件,干嘛还来当个医生。” “也是……不说了不说了,我要赶紧整理病历。” 中午时分,每日播放午间新闻的食堂电视,恰好直播着苏氏集团正在召开的记者会。 地点就在公司的一楼,到场的记者和围观的群众多不胜数。 “苏董,请问您对集团地产出现豆腐渣工程的丑闻有何看法?” “您刚上任董事不久,这是否为您监管不力所出的差错?” “对于受害者家属,后续您打算怎样安抚解决?” 闪光灯不断在屏幕中闪烁,镜头还切到集团的门口,举着横幅的人群抗议叫嚷着让苏氏给出交代。 苏翊在一群保镖的围拥下,站在大厅的台阶上,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衬衫,即便面对诸多夹枪带棒的提问,沉冷的面容依然不见动摇。 “各位,这次的事故确实辜负了大家对苏氏的信任,也是我身为董事没有管理到位的失误。在此,我表达诚挚的歉意。” 苏翊朝着镜头不卑不亢地低了低头。 人群响起嘈杂的议论声,有记者伸长了话筒,大声质问,“如果像传闻所说,苏氏采用了劣质材料,为什么还能拿到验收报告?是否说明你们买通了第三方机构造假?而以往的商品房等建筑,是不是也存在着类似隐患?” 苏翊闻声看向那记者,金丝眼镜后的眸子冷漠到没有一丝温度。 对方像被他的眼神蛰了下,“我们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真相?在这个世上,愿意被人相信的,才叫真相。 苏翊的目光扫过底下众人,低冽又沉稳的声线通过话筒,传到每个角落,“究其原因,我会倾力配合调查,证明苏氏的清白。也恳请大家放心,不管过去还是未来,苏氏地产的楼房建筑,绝不会有丝毫问题。” 说完这些话,苏翊挺拔的身影在保镖的护送下,消失在镜头里。 啪—— 面前的桌上被丢来一份医嘱单。 “这个是你开的?”徐琳居高临下地望着苏沅兮,面色不善地指了指单子。 苏沅兮看了眼右下角的签名,冷淡地反问,“有问题?” “问题大了!”徐琳骤然提高的音量引得周围人纷纷看来,“九床什么情况你没搞清楚就乱开药?强效抗生素是说换能就换的?” 苏沅兮似是无声笑了下,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一小时前,患者的细菌培养显示了vre,如果你看过报告,就不会来问我这个问题。” 听完她的话,徐琳的脸色微妙地变了。 身为医生,最忌讳乱用药,所以她看到苏沅兮擅自更换药物,也没留意其他,第一时间就赶来兴师问罪,想好好批评一番。 结果,骑虎难下的人反而变成了自己。 “我当然看过,就是想提醒你,多重耐药混合的用药,要谨慎再谨慎。” 言毕,徐琳抓起医嘱单,匆忙走了。 看着面前凉掉的饭菜,苏沅兮嘲弄地垂下眼帘。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赵院长说,这几年院内没有人愿意调来急诊。 这样的氛围,当真是劝退。 …… 忙完一天,走出医院的时候,外面已经夜色如幕。 苏沅兮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有一通未接电话,和几条微信消息。 容晚:姐姐,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容晚:昨天给你的那个红糖姜茶特别好喝,你没事当水喝都行。 容晚:新闻里的事我看到了,其实你可以找五哥帮忙,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苏沅兮抿着唇,神色难辨。 找容晏么,她当然知道他是最大的捷径。 但商场如战场,在错综复杂的利益面前,许多事不能光凭感情决断。 她开不了这个口,更不会让他难做。 退出微信,苏沅兮迎着晚风站了一会,等心绪平静下来,才给容晏回了电话。 “忙完了?”那端,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慵懒。 苏沅兮应声,语气也淡然,“我刚下班。” “累么?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好多了。” 缀满星辰的夜空下,苏沅兮举着手机,和容晏一如往常地随意闲聊。 她没提今天发生的事,他也没有过问,如同只是度过了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几分钟后,苏沅兮走到了停车场,“我先开车回去了。” 话落,还没等她挂断电话,容晏忽然唤道,“兮儿。” 苏沅兮一顿,“怎么了?” 静默的呼吸声在听筒里持续着,稍顷,她听到容晏缓缓说了一句话,“记住,万事有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45章 分寸由我说了算 同一时间,玉生烟。 容晏推开包厢的门走进去,烟雾缭绕的环境里,美人名酒,排面奢华。 在座的人见到他,除了沈京惟,都不约而同地起身问好。 “五爷。” 容晏恍若未闻,冷眸环顾了一圈,径自到沈京惟的身侧坐下。 许是他周身的气场过于骇人,众人一时都不敢发出动静,生怕不小心惹恼了这位爷。 还是沈京惟打着圆场道,“你们随意,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包厢里这才重新热闹起来,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更有甚者搂着女伴,压在沙发上吻得肆无忌惮。 沈京惟捞起桌上的烟盒扔给容晏,后者没接,漫不经心地一抬手,挡了回去。 “不抽?” “戒了。” 听到这话,沈京惟挑了挑眉,笑得耐人寻味,“说戒就戒,又是因为苏沅兮?” 容晏抿了一口红酒,眼神落在沈京惟身上,透着寒凉,“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废话?” 沈京惟举杯跟他碰了下,“这么大的火气,欲求不满?” 这世上,敢明目张胆地在容晏的雷区试探,除了沈京惟,找不出第二个人。 “sg要是太闲,我不介意给你找点事做。”容晏冷然地剜他一眼。 沈京惟不甚在意地笑笑。 包厢里的气氛逐渐火热,在场的几人都是会玩的,身旁作陪的女伴自然也见过场面。 她们当中样貌最为出挑的一个女人,端起一杯酒,扭着腰走向容晏。 “五爷,我敬你一杯。”娇滴滴的声音媚得能掐出水。 容晏撩起眼皮,眸色晦暗地看了过去。 女人半跪在沙发旁,柔荑举着酒杯,深v领的吊带将傲人的事业线展露无遗。 见容晏看来,女人呼吸一凝,只觉得那双黑若曜石的眼眸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知道在场的男人里,他是最尊贵的,若能攀附上,下半辈子必定衣食无忧。 思及此,女人饮尽了红酒,任由深色的液体从嘴角滑落,顺着脖颈淌进了胸口。 然后,她又从茶几上拿过一杯,上半身几乎要贴到了容晏腿上,“五爷,我先干为敬了,这杯你来喝好不好?” 容晏没说话,伸手接过了女人递来的酒。 一旁的沈京惟兴味十足地望着这画面,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他笃定,这个女人要倒霉了。 不出预料,容晏的手腕微微一抬,整杯红酒毫不留情地从女人头顶浇下。 下一刻,玻璃碎裂的脆响传来,容晏将空杯扔在地上,似笑非笑,“跟我喝酒,你也配?” 女人幡然醒悟过来,脸色惨白地跪坐在地,连擦一下脸上的酒渍都不敢。 沈京惟适时地开腔,“还不滚?” 女人手脚并用地起身,忙不迭往外走去。 可没走出几步,她听见容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低低缓缓的,听不出一点情绪,“站住。” “五爷……”女人吓得哆哆嗦嗦。 容晏叠起长腿,唇边带着残忍的笑弧,“脱了鞋再走。” 看着女人光脚从碎玻璃上踩过去的狼狈身影,沈京惟轻啧了声,“算她倒霉,非要往枪口上撞。” 经过这么一出,周围也安静了下来,空气仿佛凝滞般。 容晏用纸巾擦着手,淡漠道,“你们换个地方。” 众人哪敢有异议,转眼都溜了个没影。 沈京惟抽出一支烟,慢条斯理地点燃,说道,“聊正事吧,苏家的事,苏沅兮有没有找你帮忙?” 帮忙?想起小姑娘在电话里若无其事,半个字都没提的样子,容晏的眉眼愈发沉冷。 “不管有没有,我劝你最好别管,苏氏有根基在,就算碰上最坏的结果,也不会走到败落的地步。” 沈京惟仰头吐出烟气,“而你要帮苏家,必定不能动用容家的关系,这样一来,你所有的势力又要被牵扯出来,三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别人不知道,但他清楚。 三年前容晏愿意回来,无非是为了换得一个能见光的身份,成为继承人,成为家主。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亲手埋葬了过去,那种黑暗到极致的人生,说是地狱穿行也不为过。 容晏不耐地压了下唇角,“我自有打算。” 沈京惟睨他一眼,口吻寡淡,“喜欢归喜欢,别丢了分寸。” “分寸?”容晏微眯起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眉眼一寸寸染上邪肆,“分寸是我说了算,你以为谁都像你,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不就是戳人肺管子?他擅长得很。 果不其然,沈京惟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我的事你别管。” 看到他变脸,容晏的心情似乎十分不错,“我不过是提醒你,我家小姑娘护短,要是被你和聂绾柠之间的事惹恼,我只会帮她。” 沈京惟一语不发,用力将烟捻灭在桌上。 色令智昏。 …… 经过一天的发酵,苏氏集团的新闻愈演愈烈。 网上的各种传言纷纷,群众的热议也是甚嚣尘上。 翌日,一则匿名的爆料空降头条。 爆料者称,苏氏上数几代都是从政的,至于退出政界的原因,是从前苏翊的爷爷那辈,作为京城秘书处的高官,被检举过收受贿赂,以权谋私。 为了证明可信度,爆料者还附上一封当年的检举信和停职函。 此消息一出,再次掀起空前的关注,对义愤填膺的网友而言,无疑是彻底激起了逆反心。 苏沅兮得知这个消息后,直接往行政楼的院长办公室走去。 刚要抬手敲门,恰好门从里面打开了。 “小兮。”赵院长惊得后退了一步,朝外看了看,连忙把她拉进来,“我正要去找你。” 他顺手锁上门,面露忧色地看着苏沅兮,“你们家的事我听说了,怎么样,现在什么情况了?” 在医院里,除了赵院长和程陌白,其他人都不知道苏沅兮的家庭背景。 是以,这两天大家讨论八卦之余,压根没想到,事件主角的妹妹就近在身边。 苏沅兮攥了下掌心,平淡而语,“老师,我想请半天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46章 你发什么疯 赵院长当即点头,“半天够吗?不行就多几天,老刘那里我会打招呼的。” “够了。”苏沅兮勉强地扯唇一笑,“谢谢老师。” 从办公室出来,她没有耽搁地开车去了苏氏集团。 远远的,她看到公司楼下依然聚着一大群拉横幅的人,白底黑字赫然写着“草菅人命,丧尽天良”几个大字。 门口的保镖认得苏沅兮的车牌,连忙围过来,为她空出一条车道。 但短短的一路,她的车窗仍是被砸了许多不明物体,隐约还听见有人在喊,“就是她,她是苏翊的妹妹!” 见此,苏沅兮的眸光沉了沉,连她都能认出,这群人真是有备而来。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苏沅兮叩了两下,放轻脚步走进去。 视线中,苏翊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身上的衬衫微有了褶皱,宽阔挺拔的背脊却和平日无异,镌刻着成熟男人独有的冷峻和稳重。 周围有股浓烈的烟味,记忆里,苏翊分明是很少抽烟的。 听到脚步声,他以为是公司的员工,没有回头,“东西放下,出去吧。” 苏沅兮又走近了些,淡笑道,“大哥,是我。” 苏翊身形一僵,霍然转过身,见苏沅兮就站在大班台前,歪头笑着看他。 “兮儿,你怎么来了?” 但这话的回答,他心里也清楚,必定是苏沅兮放心不下,特意赶过来的。 苏沅兮的视线掠过堆满烟头的垃圾桶,又看到桌上冰凉的黑咖啡,心头很不是滋味。 “大哥,爷爷的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从未听家里人提起过这件事,加上爷爷去世得早,除了年幼时的寥寥数面,再没了其他印象。 苏翊将窗户打开通风,又拉过椅子,示意她坐下,“你想知道?” 苏沅兮点了点头。 思忖片刻,苏翊站在她身侧,沉声说道,“爷爷的事,爸从前告诉过我,网上爆料的检举信和停职函也不是造假,只不过,爷爷是被同僚诬陷的。” 闻言,苏沅兮似乎明白了什么。 秘书长这样的官位,一旦被人检举,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仕途都在停职的那刻彻底到头。 “当年的秘书处正在经历人事调动,为了尽快有一个交代,调查是草草结案的。等再查出真相的时候,已经过了近十年,就算公布于众,也会被选择性地遗忘。” 苏翊探出手,轻揉了揉苏沅兮的头发,“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苏沅兮顺着他的力道抬头,“大哥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担心我?”苏翊温和地笑着,不答反问。 苏沅兮抿了抿唇,低喃道,“当然了。” 苏翊的目色微不可察地深暗。 他揽了下苏沅兮的肩膀,语调宠溺,“别想太多,也别小看你大哥,知道吗?” 随后,兄妹俩聊了半小时左右,直到董事会的高层来敲门,苏沅兮才独自离去。 望着她纤薄的背影缩小在视线,苏翊捏着手里的文件,沉默了许久。 其实这场看似精心的布局,对他而言,不过是漏洞百出的陷害罢了。 苏翊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身居高位,没点手段怎么掌控权势。 原本他是在等,想看幕后的黑手还握着多少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可如今,他大概等不了了,他不想让兮儿也跟着平白受累。 他会心疼。 …… 傍晚,车流往来的街道,苏沅兮把车停在路边,模样似在出神。 两天下来,这场处心积虑的陷害已经展露得明明白白,只是尚不知,对方手里还有什么不利的筹码。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澄清的证据。 苏沅兮握着手机,垂眸打开通讯录,解锁了一个隐藏的联系人。 指尖悬在屏幕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她在犹豫,这是她唯一能做点什么的途径,也是没到万不得已,不想联系的人。 蓦地,身侧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47章 我要你的一辈子 容晏捏着苏沅兮的下颌,深邃的冷眸紧锁着她泛红的脸颊,“你是不相信我,还是觉得我做不到?” 苏沅兮背靠着门板,待呼吸平复下来,淡淡地出言,“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那要到什么地步,才值得你开口?” 这个问题,她没想过答案,索性就回以沉默。 但容晏不依不饶,手上的力道愈重了几分,“说话。” 苏沅兮吃痛地蹙眉,迎着他冷沉至极的黑眸,不知为何,反倒平静下来。 “豪门之间的关系和利益,哪一家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容家水深,又是站在金字塔尖,我不想让你难做。” 况且,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没有无条件帮她的立场。 容晏松了手,拇指摩挲着那道浅淡的红痕,“真这么想?” 苏沅兮没好气道,“不然呢?” 话音刚落,容晏再次吻住了她。 不似先前的暴烈冲动,柔和而缱绻,缓慢地以舌尖描绘着她的唇形。 苏沅兮的气恼还没消散,当即在他唇上反咬了一口,容晏也不在意,将她纳入怀里,毫无间隙地紧贴在一起。 “……” 光知道亲了,就不能好好把话说完。 苏沅兮抹掉唇上的水光,伸手推开容晏,“找我来什么事?” “给你看点东西。”容晏拉起她的手,走到客厅的茶几旁。 桌面摆着一台笔记本,苏沅兮隐约猜到了什么,坐下来,点开电脑上的文件夹。 几份文档,一段录音,怎么说呢,信息量有点大。 墙体倒塌的事故不是因为使用了劣质材料,而是人为破坏导致,派去调查的相关人员被堵住口径,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声称是材料的问题。 所谓的受害者,更是一出伪造的意外,经法医解剖鉴定,两人的死因另有隐情。 而策划这一场栽赃的,是纪家和楚家。 他们早在小区竣工时,就买通过第三方机构,企图在验收环节动手脚,但失败了。 除去这些,还有当年秘书处翻案的详细通报,苏氏内部被收买的员工名单,等等。 苏沅兮关上文档,抬眸看向容晏,“你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 “前天早上。” 也就是新闻刚发出来的时候。 短短两天,他居然能如此详尽地还原整个始末。 容晏坐在她身侧,交叠着双腿,姿态随意散漫,“不止这些,我手里还有这几年纪家偷税受贿的记录,楚家从地下赌场洗白的经过。” 一旦公布,造成的影响远比苏氏如今的局面要严重。 苏沅兮的手搭在膝盖上,微蜷起指尖,将布料攥出了皱痕。 像是一场拉扯的心理战,半晌,她缓缓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即使有,她也无法安然受之。 容晏唇角绽出了弧度,显然已经料到苏沅兮会这样问。 他了解她,所以等的就是这句话。 乘人之危也好,不择手段也罢,他认,反正自始至终,他都做不了好人。 容晏倾过身,掌心抚着女孩的面颊,低声说道,“你。” 苏沅兮清晰地看着他眼中的自己。 “兮儿,你应该没忘记,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容晏的音色轻柔,每一个字都仿若情人的呢喃,丝丝入骨,“现在我要你兑现它,用你的一辈子。” 胸口的心脏仿佛蜷缩起来了,呼吸也变得迟缓。 苏沅兮说,“你说过,不会让我为难。” 容晏笑意渐深,微扬的眼尾透着蛊惑,“那你感到为难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因为她动心了,不知在何时。 直到很久以后,当苏沅兮回忆起这一刻,假设强势闯进她生活的人不是容晏,她一定一定,不会有半分心动。 她承认,只能是他。 苏沅兮垂着眼,声音有些发闷,“为了这句话,你是不是蓄谋很久了?” 容晏承认得干脆,“是。” 苏沅兮的眸中浮动着波澜,思绪翻涌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这次的事,跟你有关吗?” 她知道这样的问题伤人,却不得不问。 容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未见恼怒,反而低笑起来,“如果是我,会做得更狠。” 他会出手就给予苏氏最致命的打击,会让苏沅兮直接走投无路地来求他,倘若她拒绝,苏氏将永无翻身之日。 但他终是舍不得,因为他想要的,是她的真心。 压抑在心头的某些重量骤然减轻,苏沅兮带了点认真,自语般轻喃,“一辈子,我是不是亏大了?” 回应她的,是容晏将她揽进怀里的动作,他附着她耳畔,字字郑重,“不亏,我的一辈子也交给你,好不好?” 苏沅兮没说好或者不好,只是埋下头,把脸贴在了他胸口。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像一个赌徒,交付余生,谈何容易。 可生平第一次动心,总要去放手一搏,至于结果如何,也许是值得期待的。 …… 晚上,苏沅兮留下来吃了晚饭。 空闲之余,她才有机会仔细地打量公馆内的格局。 黑金大理石风格的装修,很大却也够冷清,除了不时有保镖经过外面,连个佣人都没见着。 菜式是清淡的口味,许是惦记着苏沅兮的例假还没过,连一丁点酸辣都没有。 容晏给她挑去鱼刺,“明天我会把东西发给苏翊,他要怎么处理,都是他的事。” 苏沅兮点了点头,沉吟,“纪家和楚家的那些黑料……” “嗯?” “现在并不是公布的好时机,对吗?” 容晏把鱼肉放进她碗里,轻笑着反问,“为什么?” “这些消息的确可以给他们重创,但动摇不了根本。”苏沅兮托着腮,不温不淡地道,“纪家表面和我们交好,实际却生出异心和楚家串通,这样的心思,我更想看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反噬。” 末了,她补充,“我相信如果是大哥,也会这么做。” 容晏唇边淌过一丝浅笑,不忘夸她,“真聪明。” 跟夸小朋友似的。 苏沅兮收回视线,专心地低头吃饭。 快吃完时,她的手机响了。 看到屏幕上的号码,苏沅兮搁下筷子,擦了擦嘴,“我吃完了,去接个电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48章 别忘记,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苏沅兮走到客厅的落地窗边,按下接听,开口时,她说的是缅语。 “喂?”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嗓音格外的沙哑粗粝,还沁着浓浓的不耐,“喂个屁喂,你他妈谁啊?打老子电话还不自报家门?” “……” 几年不见,这人的脾气真是越来越暴躁了。 默了默,苏沅兮淡声回道,“我是苏沅兮。” “苏什么?老子不认……操,你说你是谁?” 最后几个字,男人几乎是喊出来的,苏沅兮把手机拿远了点,嫌弃地拧眉,“耳朵没用可以捐了。” 男人半天才缓过神,再出声时,态度好转了不少,“找我什么事?” 苏沅兮倚在窗边,望着餐厅里容晏的背影,随口说道,“没事,打错电话了。” “你把通讯录当消消乐玩?没事还能打错电话?是右手没健全还是……” 苏沅兮呼吸微沉,冷着脸打断他的话,“柏炎——” 猝不及防地被叫出名字,男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是提醒你,别忘记,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这句话,苏沅兮也不管男人的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什么毛病,喜欢戳她痛处。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苏沅兮看着玻璃上映出容晏的身影,没有回头。 清冽的气息自背后将她包围,男人拥着她,微低下头,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廓。 细微的痒意让她偏头避了避,紧接着,沉沉的嗓音钻入耳膜,“还会说缅语?” 苏沅兮微讶,“你听得懂?” “很意外?”借着身高差距,容晏把下颌贴在苏沅兮的发顶,“难道在你眼里,我没上过学,是半个文盲?” “……” 她可没这个意思。 苏沅兮拨开容晏的手转过身,仰起脸看他,“有件事刚才忘了问你。” “你说。” “你能查到这些,靠得并不是容家的势力,而是你自己的。”苏沅兮言辞笃定,“甚至还要胜于容家,是吗?” 容晏扣着她腰身的手臂紧了紧,语含调笑,“才知道?也太小看你男人了。” 你男人……这个称呼倒是新奇。 苏沅兮被他一打岔,也放弃了再问下去的念头。 原本她也只是好奇,有这样意想不到的能耐,他的从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眼见天色不早,苏沅兮从容晏怀里退出来,“我该回去了。” 谁料下一秒,她又被拽了回去。 容晏的薄唇贴着她额头,温热的呼吸倾洒而下,“今晚住下来,多陪我一会,嗯?” 苏沅兮没有接话,凝眸看着他。 四目相对,容晏的声线压低了几分,眸底染着幽光,“兮儿,我要的不是一个情人,所以有些事,我不会随便逾矩。就如你说的,无论什么关系,两个人都是平等的,懂吗?” 苏沅兮没想到容晏会说这些。 方才他的话确实带着隐晦的暧昧,她不是揣度他存了什么心思,而是随着他们的关系转变,有些事,难以把控尺度。 她不是什么保守的人,却也无法接受太快的进展。 “我知道了。”苏沅兮轻声回道。 容晏揉了揉她的头发,“客房收拾好了,二楼最里面那间,上去之前……” 他压下脸,目光落在她唇上,“给我一个晚安吻?” 苏沅兮也没矫情,垫脚轻碰了下他的唇,还没退开,就被容晏扣着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吻总是跟人一样,撩人又具有攻击性,苏沅兮招架不住,只能由着他肆意索取。 吻毕,她抵着他胸口,气息不稳地冒出一句话,“你有没有前任?” 容晏立即明白了她的潜台词,挑起眉峰,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对男人来说,有些事是无师自通的,只要脑子里设想得够多,实践起来很容易。” 顿了顿,他又道,“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感受。” 话题仿佛被一秒带上了颜色,苏沅兮退开一步,丢下“晚安”两个字,头也不回地往二楼走了。 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 一夜无梦。 第二天,苏沅兮照例起得很早。 她打开房间里的衣柜,里面不留空隙地挂满了衣服,有裙装,有休闲装,各种风格齐全,且都带着吊牌。 该说不说,容晏挑衣服的眼光是真不错。 苏沅兮换上一套轻便的短袖和雪纺裤,洗漱完下了楼。 一楼餐厅里,容晏已经坐在桌前,他的身侧还站着钟屿,正弯身说着什么。 听到动静,后者抬头看来,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震惊。 “……苏小姐?” 苏沅兮淡淡地颔首回应,拉开椅子坐下。 容晏把一杯牛奶推到她面前,“睡得还好?” “嗯。” “早上我有点事,你自己开车去上班?” 苏沅兮自然地应声。 吃完早饭,她很快离开了,医院的上班时间早,加之路上还有近一小时的车程。 她走后,容晏搁下勺子,瞥了眼钟屿,“都发给苏翊了?” “是。” “再起草一份合作邀请投到他邮箱。” 钟屿以为自己听错了,合作?五爷是打算和苏家合作? 凭容家的地位,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容晏冷淡地睨他,“有问题?” 平息众议,除了消除流言,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和强者合作。 在京城,比苏家更有声望的家族,无非就是容家,沈家,还有裴家。 沈家的产业链和苏家几乎没有重合,裴家又是红门三代,剩下的便只有容家了。 既然帮了,他就会帮到底,替小姑娘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钟屿当然不敢说有问题,只是欲言又止了一会,硬着头皮道,“五爷,早上刚从老夫人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是……说是先生,夫人还有二爷,过几天就回来了。” 话落,钟屿瞬间感觉周围的气温低了几个度,堪比腊月里的天。 索性他心一横,继续道,“若是被先生知道,他一定会怪罪您的。” 容晏嗤笑出声,卷起衬衫的袖口搭在桌沿,似笑非笑,“我做事,什么时候还要看他的脸色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49章 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钟屿从兜里摸出苏沅兮的车钥匙,毕恭毕敬地放在桌上,“苏小姐,您的车就停在门口。” 能不恭敬吗?都住进五爷的公馆了,指不定就是他们未来的老板娘。 吃完早饭,苏沅兮很快离开了,医院的上班时间早,况且路上还有近一小时的车程。 她走后,容晏把勺子丢进咖啡杯里,睨了一眼钟屿,“都发给苏翊了?” “是。” “再起草一份合作计划投到苏氏的邮箱。” 钟屿以为自己听错了。 凭容氏在京城的地位,很少会主动向谁抛出橄榄枝,再者,如今的苏氏可谓处在风口浪尖,跟他们合作,无疑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容晏曲起指节,在桌面不紧不慢地叩了两下,“有问题?” 要彻底平息这场风波,除了消除流言,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和强者合作。 在京城,比苏家更有声望的家族,无非就是容家,沈家,还有裴家。 沈家的产业链和苏家几乎没有重合,裴家又是红门三代,剩下的便只有容家了。 钟屿当然不敢说有问题,欲言又止了一会,硬着头皮道,“五爷,早上刚从老夫人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是……说是先生,夫人还有二爷,过几天就回来了。” 说完,钟屿顿时感觉周围的气压低了几个度。 索性他心一横,继续道,“若是被先生知道,他一定会怪罪您的。” 容晏嗤笑出声,拿起一把叉子在指尖把玩着,“我做事,什么时候要看他的脸色了?” “话是如此,但老夫人自从上次发病后,身体大不如前了,先生在这个节骨眼带着二爷回来,摆明了就是要跟您争。” 钟屿紧皱着眉头,“五爷,您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回应他的,是冗长的沉默。 直到传来一声清脆的裂响,容晏手里的银叉击碎了瓷碟,赫然成了四分五裂的残片。 “那就看看,容家最后到底谁说了算。” …… 当天中午,苏氏集团再次召开了一场记者会。 邮箱里匿名收到的材料和录音,都被逐一公布。 同时,京城警署也发布了一则通报,力证事故中的两名受害者,并非死于现场的“意外”。 证据确凿到让人一目了然,网友们愤怒的矛头调转,指向了纪氏和楚氏两大集团。 记者会被京城的多家官方媒体报道,临近尾声之际,集团董事长苏翊面对镜头,做出了以下发言。 “我们接受来自对手的公平竞争,却不能容忍用龌龊的手段栽赃陷害,草菅人命这几个字究竟道出了谁的恶行,我想大家已有分明。至此,我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让律师代为处理。感谢大家对本次事件的跟进与关注,未来的苏氏依然会秉承初心,欢迎社会各界的监督。” 直播结束,苏沅兮坐在食堂的角落,看着切了画面的屏幕,若有所思。 和她想的一样,大哥并没有放出纪家和楚家的黑料,公开的证据里,点名的也只是几个作为推手的人员。 但不管如何,这件事算是彻底被反转。 这时,坐在对面的程陌白开口道,“怎么样,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苏沅兮跟着弯了弯唇,“这两天谢谢师哥帮我代班了。” “客气什么,不如等下次值班的时候,请我吃夜宵怎么样?”程陌白含笑打趣。 闻此,苏沅兮稍加思索,提议道,“不如这样,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请大家吃饭吧,也算是我初来乍到的诚意。” 程陌白没有异议,只是隔了一会,又问,“包括徐主任?” “当然。” 徐琳怎么看她待她都无所谓,毕竟,她从不需要仰仗别人的看法而活。 与此同时,纪家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书房里,电脑的屏幕定格在记者会结束时,给苏翊的放大特写。 那张处惊不变的冷峻面容,仿佛泰山崩于前也不改色。 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纪广明抄起桌上的水杯扔向屏幕,一声巨响,电脑在木质的地板上砸出了一个坑。 相比他的怒火,站在旁边的纪羡之显得平静而木然。 从一开始,他就极力反对父亲和楚家联手,可是他没有话语权,以至于看到如今的结果,也没觉得多意外。 见纪羡之面若无事的样子,纪广明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看看你这个样子,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你要是有苏翊那样的头脑和胆识,我用得着费尽心思地给你铺路?” 为了他,这话纪羡之听过无数遍。 他克制着手脚发凉的寒意,哑声问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除了抵死不认,还能有什么办法?再不济,找个高层去揽罪,总不能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纪广明吐出一口浊气,倦怠地摆了摆手,“出去吧,这几天先把你手头的项目做好,其他的事不用操心。” 纪羡之带上门离开了。 寂静的走廊上,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微信里的置顶聊天还是楚璃的头像,距离上一条消息发出去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天,还是没有回复。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 下班时,苏沅兮收到杜舒兰的消息,让她晚上回家吃饭。 她回了个“好”,边往停车场走,边拨通了聂绾柠的电话。 “宝贝,怎么啦?”聂绾柠的声音甜软得像一颗蜜糖。 苏沅兮在包里翻出车钥匙,“晚上我要回家吃饭,可能不回来了。” “那刚好,我今天也被沈京惟接走了,他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要让我住过去。”聂绾柠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语气格外轻松。 苏沅兮皱眉,“柠柠……” “宝贝,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我想过了,如今我和他的关系,就当是各取所需了。” 她攀附他的权势,他贪图她的身体,抛却感情,可不是一拍即合么? 话已至此,苏沅兮唯有叹息。 她扶着方向盘,发动车子之际,淡淡地落下一句,“柠柠,别委屈自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50章 她从来只会是他的妹妹 傍晚六点,苏沅兮走进苏家别墅。 客厅里,苏怀远正戴着老花镜翻看报纸,桌上的热茶冒着袅袅烟气。 杜舒兰在厨房指挥着佣人端菜,偶尔还能听见她说“这几样都是兮儿爱吃的,记得放她面前。” 苏翊则拿着平板翻阅新闻,金丝眼镜被他摘下放在边上,狭长的眼眸锋芒锐利。 这样的画面,若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归家感。 所以从小到大,苏沅兮引以为傲的,不是家里的条件多么优渥,而是有爱自己的父母,大哥,二哥。 “哟,闺女回来了。” 苏怀远压下老花镜看来,赶忙招手让苏沅兮坐下,“这几天爸忙得都没见着你,上了一天班累不累?来,先吃点水果。” 苏沅兮刚要坐在苏翊旁边,就见他站起身,戴上了眼镜,“爸,我先跟兮儿说点事。” “行,别耽搁太久,一会你妈该催你们吃饭了。” 于是,两人来到了茶室,苏翊的眉眼始终浸着几分凉色,让苏沅兮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 “兮儿,你实话告诉我。” 苏翊把门关上,定定地看向苏沅兮,“那封匿名邮件,以及容氏的合作计划书,是不是容晏的手笔?” 苏沅兮坦然地点了点头,“是他。” 苏翊眉心泛起深深的皱痕,“你求他帮忙的?” 容晏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 抛开其他不谈,那股狂妄狠戾,眼高于顶的行事风格,是同为商人的他不得不折服的。 又怎么会轻易地出手帮忙。 苏沅兮揉了揉额角,发现有些事的确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模棱两可道,“不算是求他,总之,没有你想的那样。” “阿承走的时候给我发过一条消息。”苏翊推了下眼镜,面无表情地复述,“别让容晏那个狗男人接近兮儿。” “……” 真是她的好二哥。 苏沅兮略微无奈,“大哥,你也对容晏有偏见吗?” 苏翊没回答这个问题,隔着镜片,他的眸色异常复杂,“兮儿,他喜欢你,是吗?” 苏沅兮抿了下唇,半晌,轻轻点头。 “那你呢?你对他……” 话未说完,苏翊就说不下去了,不知是找不到合适的用词,还是无法将那两个字出口。 至此,其实有些事他已经隐隐明了。 苏沅兮走到茶室的窗旁,拉开百叶窗,让暮色照进屋内。 她就站在逆光里,周身勾勒着一圈暖金色的轮廓。 “大哥,我和他在一起了。” 和容晏的关系,她没打算对家里隐瞒,但也不会刻意提起,只是想着顺其自然,总会有知道的那天。 既然苏翊问了,她也没必要否认。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翊感觉心口塌陷了一块,明明是夏季的天,他却恍若置身寒冬,萧瑟的风拼命往心底灌进去,冷得每一个毛孔都在生寒。 他曾预想过这样的场景,她会有喜欢的人,会亲口告诉他对方是谁。 可当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他还是真切地尝到,何为心痛。 苏翊紧握着身侧的手,狠狠地将指甲掐进掌心,竭力克制着,不让苏沅兮发觉自己有一丝的异样。 “兮儿,你真的没有勉强自己?” 苏沅兮回过身,唇角浅淡的笑弧柔和又刺目,“如果不是我愿意,没人能勉强我。” 苏翊缓缓地点头,伸手揉着她的头发,“跟他在一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51章 嗜权如命 容老夫人看在眼里,又见她坐得端正,仪态落落大方,心下不由生出一丝赞赏。 长相不俗,气质也出众,比那些个矫揉造作的千金小姐要顺眼得多。 “上回要不是你救了我,恐怕我也没机会坐在这里说话了。”容老夫人感慨道,“丫头,这个人情我一直记着。” 苏沅兮淡然地垂眼,“您知道的,我是医生。” 容老夫人对她的话不以为意,“这年头,别说救人,就是不小心摔倒,也没人愿意来扶一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能做到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话里的试探再明显不过,苏沅兮索性直言,“您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为了容晏而来。” 容老夫人敛了敛眸,眼神里多了不明的深意。 她捻弄着胸前的佛珠,也不马上开口,目光飘忽着,似乎陷入了沉思。 苏沅兮静静地坐着,眉眼寡淡,看不出情绪。 良久,容老夫人和善地笑了,“我呢,就是好奇,想亲自来看看,什么样的女孩能让阿晏如此上心。以往啊,他从不拿正眼瞧人家女孩子的。” 苏沅兮没作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不料,容老夫人话锋一转,“容家是个什么情况,你应该了解过吧?” “略有耳闻。”苏沅兮微点了下头。 “这一代虽说有七个小辈,但论起家主的继承人,也只有老二能和阿晏争一争。”容老夫人微不可察地叹息,“偏巧,他们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闻言,苏沅兮眼底漾起细微的波澜。 大家族里常有堂兄弟之间,或本家与旁支的争权夺利。若是同父异母,这样的关系争斗起来,远比前者更残酷。 容老夫人继续道,“所以我一直在给他物色合适的联姻对象,有了强大的帮衬,无疑又多一分胜算,总不至于势单力薄。更何况,他的父亲……哎,不说也罢。” 苏沅兮始终平静地听着,容老夫人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捕捉到端倪,却失败了。 “近几年苏家的发展势头很猛,你要是对阿晏有意,我自然也乐见其成。” 显然,在容老夫人眼里,苏沅兮更像一件有价值的商品。 “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容老夫人灼灼地注视她,“你说吧。” “您想让容晏成为家主,是因为觉得他合适,还是出于对他的……” 顿了顿,苏沅兮不疾不徐地吐出两个字,“亏欠?” 容老夫人双目一凝,“阿晏跟你说过什么了?” “与他无关。”苏沅兮的语调毫无起伏,“您也知道,圈子里不缺亦真亦假的传言。” 容老夫人的脸上隐隐流露出一抹怅然,苍老的手搭着轮椅,无意识地握紧。 她没回答,苏沅兮却已了然。 “容老夫人,并不是谁都企盼踏入容家的大门。倘若我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您必然不会对我说这些。但对我而言,容晏就是容晏,未来家主这个身份,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标签。” 或许,没有才会更好。 苏沅兮站起身,不失敬意地颔首,“我还有工作,先失陪了。” “等等。”容老夫人叫住她。 轮椅驶到了苏沅兮面前,容老夫人深深看着她,叹了口气,“丫头,我挺喜欢你的,今个儿来得突兀,这个就当是见面礼,你收着吧。” 说着,她捋起袖子,摘下手腕上的玉镯。 苏沅兮蹙着眉拒绝,“不用了。” 见状,容老夫人不由分说地扯住她的白大褂,直接把镯子塞进了口袋。 没等苏沅兮再拿出来,她就退开了些,招手示意保镖上前。 两个保镖如铜墙铁壁般挡在面前,生怕苏沅兮会把镯子再还回去似的。 “丫头,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临走前,容老夫人回过头,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苏沅兮站在原地,口袋里装着沉甸甸的玉镯,却没有多看一眼。 福禄寿喜四色翡翠,种水极好,价格大约在八位数。 这样的见面礼,她可收不起。 苏沅兮抚平衣摆上的褶皱,神色淡漠地往办公走去。 而此时的走廊上,徐琳悄无声息地从拐角现身,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笑。 私收病人的贿赂,可算是让她抓到把柄了。 …… 和容老夫人见面的事,很快被容晏知道了。 傍晚下班,苏沅兮刚坐进男人的车里,就听见他问道,“老太太来找过你了?” 苏沅兮系安全带的手一顿,点了点头。 “她跟你说过的话,一个字都别听。”容晏的面部线条紧绷凌厉,目色也噙着浓稠的不悦。 苏沅兮不由扬眉,“你都没问就知道了?” 容晏拉过她的手,放进掌心牢牢攥住,“一个嗜权如命的人,还能指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 猜得挺准。 苏沅兮从包里拿出四色玉镯,递到他面前,“帮我还给容老夫人吧。” 容晏瞥了一眼,凤眸里掠过极淡的嘲弄,“她还挺舍得。” 这只手镯老太太戴了几十年了,平时从不轻易摘下,这会倒是说送就送。 容晏拿过手镯,没有收起来,而是顺势套进了苏沅兮的手腕。 小姑娘的皮肤很白,被莹润的玉衬托着,仿佛一件象牙雕成的艺术品。 这么漂亮的手,就该用名贵的珠宝娇养。 容晏忽地问她,“不喜欢戴首饰?” 除了手上的那块腕表,很少会见她戴手链或项链之类的首饰。 “不太方便。”苏沅兮看着快滑落到手肘处的玉镯,如实道,“上班的时候不能戴,时间一久,就没这个习惯了。” 容晏的面庞褪去了冷厉,嗓音低沉,浸着丝丝宠溺,“过几天沈家会举办一场珠宝展,喜欢的话,我带你去?” 沈家的珠宝业是国内的龙头,能在展会上亮相的款式,都是有价无市的收藏品。 “好。”苏沅兮应声,摘下玉镯放回了包里。 她想起,杜舒兰的生日快到了,刚好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作为礼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52章 我男朋友会介意 京城市中心有一家很出名的私房菜馆,环境古色古香。 冗长的走廊两侧都是独立的包厢,安静而有意境,前提是,没有突然发生的一场闹剧。 容晏和苏沅兮在经理的指引下往包厢走,路过一间敞开门的包厢时,里面冷不防扔出了一个花瓶。 苏沅兮正要躲开,但容晏的反应比她更快,直接将她整个人揽进了怀里。 花瓶在脚边碎了一地,如果没躲开,多半会砸在苏沅兮的身上。 经理被吓出了冷汗,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包厢里又传出一道女声,“纪羡之,我真是看错你了。” 听到这个名字,苏沅兮侧目看了过去,恰好就看到楚璃朝纪羡之扇了一巴掌的画面。 后者没动,硬生生被打得偏过了头,脸上迅速浮现鲜红的掌印。 苏沅兮没有看热闹的闲心,很快将目光收回,“走吧。”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走廊上分外清晰,包厢里的两个人同时看来,并且都在下一秒变了脸色。 尤其,是在看到容晏之后。 可男人连余光都未投去,而是盯着苏沅兮的脚踝,眸色掺了点冷意。 苏沅兮也跟着低头,这才发觉自己的脚上被碎瓷片刮开了一条口子,微微渗出了血痕。 容晏侧目,冷声对着经理吩咐,“拿个创可贴来。” 经理着急忙慌地去了。 “疼么?”容晏皱起眉,语气低冽。 他没忘记,小姑娘的痛觉要比别人敏感很多。 苏沅弯唇笑了笑,“这点小伤还不至于。” 经理很快拿了创可贴来,颤巍巍地双手递给容晏。 男人作势要蹲下身,苏沅兮拉住他的手,阻止道,“我自己来。” 容晏置若罔闻,轻拂开她的手,将那截纤细的脚踝握在掌中,放在自己跪地的膝盖上。 于是,不远处的纪羡之和楚璃,眼睁睁看到狠戾又冷情的容五爷,为了苏沅兮,甘愿屈下膝,做这种有损身份的小事。 不止是他们,看着这一幕的苏沅兮,心头更是难言的触动。 “晚上注意别沾水。” 容晏站起身,在叮嘱完这句话后,终于转过头看向了包厢。 顷刻间,他双眸里的柔色在消失殆尽,“手不要,就剁了。” 楚璃白着一张脸,感觉到莫名的寒意传遍全身。 方才那个花瓶是她气急之下扔的,却没想到会这么巧的砸到了人。 苏沅兮,又是她。 为什么又会是她? “去吃饭吧,我饿了。”苏沅兮倒不至于计较这些小事,眼见气氛变僵,她伸手挽住容晏的胳膊,淡声说道。 随即,两人来到预定的雅间,经理再三地致歉后,带上门离开了。 雅间的座位邻着落地窗,苏沅兮点完菜,朝窗外看去的时候,楚璃正一个人从大门走出来。 像是感应到什么,她回身仰起头,直直地朝着二楼看来。 目光相撞,道旁路灯的光线将她脸上的表情照得纤毫毕现。 毫不遮掩的冷漠,甚至带了点憎恶。 苏沅兮仍是淡然,不为所动地将视线。 这家菜馆的招牌菜都很有特色,容晏盛了一碗汤羹,放在苏沅兮面前,“尝尝,合不合胃口。” 将近七点,苏沅兮的确饿了,端起来刚喝了两口,雅间的门又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纪羡之站在门口,衣衫褶皱,脸上顶着鲜红的印子,衬得上是狼狈。 他直勾勾地看着苏沅兮,哑声道,“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苏沅兮还未开口,容晏就把一条剥好的蟹腿送到她嘴边,上面还细心地蘸好了酱料,没有蒜末的那种。 她张口咬下,是很鲜甜的味道。 容晏勾起唇角,问道,“好吃么?” “好吃。” “那慢慢吃,我给你剥。” 这番旁若无人的对话,无疑又是一幕深深的刺激。 纪羡之还想上前,闻讯而来的经理匆匆赶到。 “五爷,需不需要我把人带走?” 容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头将处理着手上的蟹腿,漫不经心道,“这种事还要问我?” 经理意会,表面客气地朝纪羡之伸手,“先生,请您出去,不然我只能让人强行带您离开了。” 纪羡之的耳边仿佛听不到其他,唯一看到的,是苏沅兮吃着容晏喂给她的食物,两个人之间亲密又自然的互动。 脑中的一根弦,忽然就断了。 明知是不应该的,却依旧没忍住,径直走到桌前,目光直白地盯着苏沅兮。 容晏沉冷的眸子里淌过暗色,嗓音已是风雨欲来的危险,“你再看一眼,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53章 容家家宴 苏沅兮放下空了的杯子,面无表情地看向愣住的经理,“让他出去,马上。” 纪羡之是被架着出去的,浑浑噩噩中,他的视线里是苏沅兮冰冷如霜的面容,令他感到无比的陌生。 还有走廊上围观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发出窃窃的议论声。 他知道自己完了,这一晚上连同脸面和尊严一起丢掉的,大概还有纪家的前途。 苏沅兮将茶水重新斟满,抬眼看着神色晦暗不明的男人,轻扬眉梢,“不是要给我剥蟹,不继续了?” 容晏把几条完整的蟹腿夹到苏沅兮碗里,随后拿起一旁的钎子,开始剔蟹身的肉。 “他说的,你不介意?” 苏沅兮蘸了点酱料,细细地嚼着,咽下了才道,“当初大哥他们介意,是怕我受委屈,不想让我成为被退婚的对象。但对我来说,能解决这桩麻烦的事就行。” 况且,上次纪羡之想说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借此来挑拨他们,未免也太天真。 容晏用湿巾擦了手,揩去指腹上被扎出的血迹,“那刚才为什么泼他?” “我护短,行吗?” 明知故问。 容晏低笑一声,神情逐渐散漫下来,起身从对面坐到了苏沅兮身侧。 “兮儿,我不喜欢有人觊觎你。” 他凝视着她,低低缓缓地说道,“任何觊觎你的人,我都会想让他们消失。” 苏沅兮抬了抬眼,没什么反应,而是拿起一条蟹腿,放到他嘴边,“吃不吃?” 好歹是他辛苦剥出来的,总不能都让她吃了。 容晏张嘴咬了,唇瓣有意无意地含住了苏沅兮的手指,舌尖轻轻舔过她指尖。 苏沅兮触电般缩回手,凉凉地睨他一眼。 吃个东西也要弄得这么……色.情。 “你坐回去。”苏沅兮在榻榻米上伸腿,轻踢了容晏一脚。 容晏当然没有照做,直接环过她的腰,毫不费力地抱到自己腿上。 “乖,让我抱一会。” 苏沅兮不动了,任由他贴着自己的颈窝,温热的气息一点点从颈侧蔓延开来。 经过方才的闹剧,雅间门口由经理亲自看守,防止再有人误闯。 隔着一扇隔音效果不太好的门,经理隐约听到了以下对话。 “你没手吗?非要吃我夹的。” “我更想吃你嘴里的,给不给?” “……容晏,你起开!” 经理下意识地捂住耳朵,默念着,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夜里,容晏将苏沅兮送回了御水湾。 临下车前,他倾身揽住她,覆唇落下一记长长的深吻。 车内不时响起唇.舌.缠.绵的细碎声响,在静谧的夜色里,暧昧且性感。 一吻结束,苏沅兮松开放在容晏肩头的手,原本平整的衬衫被揪出了几道褶皱。 容晏又在她唇角啄了下,“明天我有事,等周六休息了来接你,嗯?” 苏沅兮点了点头,回身打开门下车。 车顶的灯亮起又暗下,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 一旁的手机响了响,容晏捞起来,看到是容老夫人发来的一条消息。 “明晚家宴,记得准时到场。” 他自然记得,明天又要和有些人见面了。 容家,容敬尧,容璟。 安静的环境总能令人陷入回忆的漩涡,容晏盯着屏幕,漆黑的眼底一片阴翳。 “容晏,你一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连条狗都不如,这辈子都别想有出头的日子。” “贱人生的儿子一样是贱骨头,跟你妈一块去死吧!” “钻啊,你从我们裤裆下钻过去,我就出钱给你妈买骨灰盒,哈哈哈……” 年幼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席卷而来,容晏按着太阳穴,阖了阖眼,许久才压下几欲冲破血液的狂躁。 …… 容家的宅邸坐落在城北,古人云“山主人丁,水主财”,背山临水的豪门大院不仅风水极佳,更沉淀着近百年来的文化底蕴。 今晚,容家举办了一场规模盛大的家宴。 而这场家宴的目的,是为了给现任家主容敬尧,和他的长子容璟接风洗尘。 十多年前,容敬尧成为集团的董事长后,容家的产业便迅速朝着海外崛起,比起国内的规模,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这几年来,容璟一直被容敬尧带在身边,悉心磨砺着。 谁都知道,这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宴会就在宅邸的正厅举行,交杯换盏,谈笑热烈,无一不彰显着大家族的兴旺。 作为主角,容敬尧和容璟并肩从二楼的楼梯现身。 已过知命之年的容敬尧,鬓角染白,虽带着丝丝病容,却依旧不失上位者的威严气势。 而站在他身边的容璟,一身严谨的白色西装,浓眉凤目,生得俊美异常,尤其是那双弧形完美的凤眸,眼角还缀着泪痣。 他的长相,和容晏有五分相似。 随着父子俩的登场,正厅里的人纷纷朝他们围过去。 “上次见到家主,还是两年前了,许久未见,身体可还好?” “二少爷如今的风范,愈发像年轻时的家主了。” “要不怎么说是父子呢,未来必定是青出于蓝啊。” 明知这些人的话都是阿谀奉承,但容璟还是一一地回应,举手投足间写尽了气度。 此时,正厅的另一侧。 身穿白色小洋裙的容晚坐在沙发上,望着不远处的人心所向,满是不忿,“这群人可真墙头草,平时没少在五哥面前溜须拍马,如今三叔和二哥回来了,一个个又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凑上去。” 容晏和容璟的不睦,在容家早已人尽皆知,若要分成两派,容晚是坚决维护容晏的。 “心知肚明的事,何必再说出来给自己添堵。” 开口的,是容家的六爷,容湛。 容家的男人都有一副好皮囊,他也不例外,清隽贵气的眉眼透着温和的儒雅感。 “五哥还没到吗?”容湛环顾着周围,“今天的场合要是缺席,不知会惹来多少麻烦。” 容晚看了一眼手机,“我给他打过电话了,没接。” 除了他们,在场的其他人也很快发觉容晏还未到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54章 重新分配股权 对此,几个叔伯的心里十分不满。 “连家宴都敢迟到,老五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规矩?连我们这群长辈都不在放眼里,他还在乎规矩?” “家主,这两年您不在,容晏就是这副猖狂的德行,如今您回来,可得好好管教他。” 看着一群倚老卖老的叔伯,容晚气不过,腾地站起来就想反驳。 容湛迅速拉住她,不动声色地摇头。 闻言,容敬尧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找到容晏的身影,一时怒上心头,“混账东西怎么还没来?” “爸,您别生气,说不定有事耽搁了。”容璟温声打着圆场,“而且奶奶也还没到呢。” 经他提醒,容敬尧才注意到这事,立即对着一个佣人吩咐,“赶紧去请老夫人过来。” 佣人刚要出门寻找,大门处就传来一道苍老却又不乏中气的声音。 “急什么,我不就在这。”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去。 容老夫人身着暗红色的绣金唐装,一手拄着拐杖,步履缓慢地朝厅内走来。 而跟在她身侧的人,赫然是容晏。 容晏没穿西装,一身休闲的黑色衬衫,眉眼间蕴着点慵懒的不羁,眸光深邃冷彻,从头到尾都流露着目空无人的姿态。 即便是对他不满的那些长辈们,也不得不承认,容晏的锋芒,的确太过出众。 哪怕是容璟和他相比,也略逊了一筹。 容老夫人走到大厅中央,目光依次从那群叔伯的脸上扫过,“是我有事找阿晏说了会话,怎么到了你们口中,就成了他不懂规矩,德行猖狂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听到这番话,都明白容老夫人是在给容晏撑腰。 带着他姗姗来迟,不就是等着压轴的这一刻? “抱歉,失陪一下。” 容璟从簇拥的人群中脱身,径直来到容老夫人跟前,含笑着唤道,“奶奶。” 容老夫人的脸色稍有缓和,“阿璟,你母亲呢?” “她下了飞机有些不适,爸让她休息去了,怕把病气过给您,还请奶奶谅解。” 容璟的态度恭敬而滴水不漏,容老夫人自然没有多说。 “阿晏,好久不见了。”他侧过身,目光染上更深的笑意。 容晏撩起眼皮,像是看了他一眼,又像是压根没放在眼里,“别这么叫我,不熟。” 容璟并未在意他的态度,转手从旁边的桌上端起一杯酒,“喝一杯吧?” 容晏睨着面前的酒杯,勾了勾唇角,一动未动。 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气氛变得诡异,他才伸出手,慢条斯理地接过。 随即,容璟主动与他碰杯,伸过来的杯壁高出了半截。 酒杯即将相碰之际,容晏忽然抬手,以两指压住容璟的手腕,硬生生把杯子按了下去。 容璟脸色微变,发现自己的手竟挪动不了分毫。 “砰”,随着一声脆响,容晏用杯底撞上容璟的杯口,挑衅似地扬眉,抿了口香槟。 不过是一瞬的细节,旁人没注意到其中的火药味,还以为是今个儿的容晏转性了。 容老夫人却看得真切。 “好了,既然都到齐了,就入座吧。” 她拄了下拐杖,摆手道,“都是一家子,也用不着说客套话了。” 容老夫人的话到底是有威严的,众人按着主次入座,整个正厅总共摆了八张宴席。 容晏坐在次桌,面对满桌的珍馐美味,连动筷的胃口都没有。 在虚与委蛇的场合浪费时间,还不如去陪小姑娘吃饭,光是看着她,就好过对着一张张憎恶的面孔。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思及此,容晏叠起双腿,漫不经心地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他的身侧坐着容晚,余光不经意地掠过,恰好看到了微信联系人的备注。 宝。 容晚想象着容晏朝苏沅兮叫出这个昵称的画面,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好奇心的驱使,让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容晏:在做什么? 宝:[图片]写病案。 宝:你呢? 容晏:在想你。 哦豁,看不出五哥这么闷骚。 “看够了?” 耳边传来低冽的嗓音,容晚头皮一麻,对上容晏似笑非笑的冷眸,立马正襟危坐。 用餐结束后,众人相继移步到了宅院各处,灯火通明的正厅内,转眼只剩下了几个人。 容老夫人坐在上首的主位,右手边是容敬尧,而后依次是几个小辈。 容家人丁兴旺,但亲情凉薄,多年来的争抢和内斗,早已耗尽了本就不亲厚的血缘关系。 是以,几个人坐在一起的氛围,就差写上不熟两个字了。 “这会把你们叫到一块,是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 容老夫人拍着沙发的扶手,幽幽开口,“我打算,在今年年底重新分配股权,到时候我手里的也会全部转交。”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投石入水,激起了层层的涟漪。 这个决定,意味着容老夫人决定退出董事会,不再插手家族事务,同时也代表着,新一任的家主,即将诞生。 “这个决定,是我和敬尧商量过的,他的身子一直不太好,不适合继续在这个位置上操劳了。” 说到这,容老夫人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至于这股权怎么分,每个人分到多少,全凭你们自己的本事。” 片刻的寂静,坐在最末位的容晚率先开口,“奶奶,你不必兜圈子了,我们心里都清楚,家主无非是在二哥和五哥之间选一个。既然这样,不过就是按能力说话。” 这话一点不假。 除了被遣送出国的老四,老大无心家业,早早就脱离了家族,自立门户。老三是个女强人,不屑这种争权的戏码,剩下的几个人,谁有资格一目了然。 同时,容湛也淡淡而言,“那我也直说吧,我对股权和家主都没兴趣,如果要分,我愿意把我的那部分无条件送给五哥。” 始终冷淡着一言不发的容晏,略略地抬头,朝他瞥了一眼。 容晚和容湛的直截了当,让容敬尧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55章 这么大的威风,耍给谁看? 容璟坐在茶几前泡茶,动作娴熟专注,针样的叶片漂浮在水面,茶香袅袅飘散。 他斟了七分满,双手端到容老夫人面前,“奶奶,您喝茶。” 容老夫人细细品了一口,“这是,御前十八棵?” 容璟轻笑着点头,“我记得是您从前最喜欢喝的,特意带了些过来。” “从前是喜欢,可惜如今年纪大了,很多习惯早就变了。” 容老夫人搁下茶盏,自言自语般道,“再贵的茶,没有好的手艺去泡,也是白白浪费。” 说罢,她转过视线,看向了容湛,“阿湛,放弃股权代表着什么你清楚吧?日后,你在容家不仅没有话语权,更拿不到一分利益。” 容湛目色很淡,带着少有的凉薄,“我知道。” 这回容老夫人没说话,倒是容敬尧冷哼一声,“说得轻巧,都当家业是儿戏吗?一个个支棱不起来的样子,容家交到你们手上,才真是毁了。” “三叔,我们有自知之明,扛不起的担子不会随便揽到身上。”容晚摆弄着自己的裙边,头也不抬道。 空气中暗流涌动,容湛碰了碰她的手臂,递来一道眼神。 此时,跟苏沅兮聊得手机快没电的容晏,收起懒散的坐姿,不耐烦地踹了一脚茶几,好巧不巧,容璟刚斟满的一杯茶,洒出了大半。 全洒在他手上。 “讲了一晚上的废话,当我是闲的?再不说正事,以后都别叫我回来。” 容敬尧怒斥,“你怎么说话……” “好了,我来说吧。” 容老夫人轻飘飘地接过了话,容敬尧铁青着脸,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 “容家的家训向来是强者为尊,既然阿璟回来了,我也会安排他进集团核心,谁更有能力胜任,自然是凭本事决定。” 这一点,没人有异议。 “至于职位,就cfo吧,国内外的产业分布,经营管理模式都不同,先适应一段时间再说。” 容敬尧想也不想地否定,“不行,太委屈阿璟了。” 容老夫人皱眉,“那你的意思是?” “直接进董事会,阿璟的能力足以独当一面。” 话音刚落,容晚坐不住了,“要说能力,这几年五哥如何大家有目共睹,三叔,都是您的儿子,您不能这么偏心!” “你闭嘴!”容敬尧横眉冷对,“容晚,你也是愈发没规矩了,你爸不在,没人教你做人的道理了吗?!” 容晚昂着头,洋娃娃似的脸蛋满是倔强,“这几年家里是没人管我,可该有的是非黑白我分得清楚。我爸早就看透了这个家,所以才带着我妈隐居江城,多年不回。三叔,您还要感谢他当年的退出,不然家主这个位置,轮不轮得到您还另说。” “晚晚!”容湛低喝一声,瞧见容敬尧骤然阴冷的眼神,暗道不妙。 无法否认,容晚说的是事实,当年若不是她父亲主动退出,如今的局势怕是截然相反。 同样,这件事让容敬尧深感耻辱。 “没人管你是吧,今天我就替你爸好好管教你!” 容敬尧怒不可遏,一把夺过容老夫人的拐杖,毫不留情地朝容晚挥去。 实心的木棍夹杂着冽冽的破空声,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容晚固执地紧咬住唇,没有退开半步。 五哥告诉过她,永远不要把怯懦的一面暴露给别人。 她没做错,凭什么要躲? 幸而,拐杖打到容晚之前,就被截住了。 容晏不知何时站起了身,一只手抓着拐杖的末端,也没见使劲,但就是停在半空,怎么都动不了。 “混账东西,你给我让开!”容敬尧咬牙切齿地吼道。 容晏漫不经心地看着他,“这么大的威风,耍给谁看?” 说完,他倏地一松手,仍在用力抽回拐杖的容敬尧没有防备地踉跄后退。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容敬尧握紧拐杖,二话不说,反手又挥了过去。 容晏是能避开的,但如果他避开,容敬尧收不住力,被打中的人必定是容晚。 就她那小身板,还不当场送医院? 索性,他站在原地不动了,任由拐杖重重击中了右腿的膝盖。 一记沉重的闷响,容晏微晃了下身子,垂眸掩住眼底一闪而逝的痛色。 “五哥!”容晚慌乱地扑上来。 别人不知道,但她清楚,五哥的右腿不好,每到阴雨天会发疼,怎么受得住这一下。 容晚紧攥着容晏的衣摆,想去摸他的膝盖又不敢,急得脸都涨红了。 容晏按住她脑袋,长臂一伸,直接推到边上,“走开,别碍事。” “五哥……” 容晚还想上前,却被容湛拦住,护到身后。 容晏放在裤袋里的手用力握紧,衬衫下的手臂青筋暴起,他竭力克制着,从右腿传来的钻心剧痛。 就像当初被生生打断骨头一样。 “容敬尧,你要是有本事打死我,我倒还能看得起你。” 怒火达到顶点,容敬尧反倒平静了下来,“阿璟,去把保镖叫过来。” 容璟面露担忧,“爸……” 看来今晚是免不了一顿家法了。 容敬尧的保镖各个都身手不凡,容晏的骨头再硬,也不怕管教不了他。 “行,我等着。”容晏解开袖口上的扣子,把佛珠取下来,轻慢地挑唇一笑,“不过记得告诉他们,今晚只要踏进这个门,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剑拔弩张的对峙中,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般炸开。 “够了!当我死了吗?!” 冷眼旁观许久的容老夫人终于忍无可忍,重重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道,“容敬尧,阿晏到底是你亲生的,要怪就怪那个女人诓骗了你,迁怒他做什么?从小你没管过他就算了,还害得他几次活不下来。既然你不想当这个父亲,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教训他?!” 这段话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无形的巴掌扇在容敬尧脸上。 他风光了那么多年,权利、地位、名誉样样在手,唯独那个女人,是他一辈子抹不掉的污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56章 想看哪里都让你看 晚上九点,苏沅兮洗完澡回到房间,发现手机上有几条微信提醒,全部来自容晚。 容晚:姐姐,我做错事了,晚上我害得五哥被三叔打了[大哭 容晚:五哥的右腿有旧伤,平时经常会疼,我都不敢想象他现在怎么样了…… 容晚:姐姐,五哥只听你的话,你一定要带他去医院检查! 苏沅兮看完所有的消息,当即给容晏拨了电话。 结果,无人接听。 接连打了几个都是如此。 没有迟疑,她换好衣服,抓起车钥匙出门。 其实苏沅兮也不确定该去哪找容晏,要是不在云樾公馆,她就只能去玉生烟,除此之外,似乎想不到其他地方。 她对他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四十分钟后,公馆门口的保镖被一束突如其来的远光灯闪瞎了眼。 刚要骂骂咧咧,却发现降下的车窗内,露出了苏沅兮的脸。 见鬼了,苏小姐怎么会过来? 苏沅兮开口就问,“容晏在吗?” 保镖愣了下,“在。” “那麻烦带我去见他。” 经过长达一秒钟的天人交战,保镖十分恭敬地垂首,“我带您去。” 开玩笑,五爷对苏小姐的上心程度,保镖队人尽皆知。 偌大的别墅里依旧寂静得冷清,一路走过,甚至能听到脚步声的回音。 地下一楼的健身室门口,保镖咽了咽嗓子,低声建议,“苏小姐,您最好等等再敲门。” 五爷动手的时候,谁敢打扰,谁就会变成人肉沙袋。 他刚说完,苏沅兮抬起手,用力拍了两下门。 保镖:“……” 见没反应,她拧了拧眉,试着转动把手,结果直接打开了。 举目的瞬间,一道灰色的残影迎面袭来。 “苏小姐!” 保镖惊得够呛,立马冲上前就要挡在她面前。 哪知,苏沅兮已经后撤一步,旋身的同时抬脚一记后踢。 被踹飞的沙袋拍到了墙上,漫天飘扬的细沙糊了保镖一脸。 大意了,忘记苏小姐的身手了。 “兮儿。” 听到方才那声惊呼,容晏收住手,疾步走到苏沅兮面前,气息不匀地打量她,“有没有砸到你?”苏沅兮仰起头,入目就是男人布满薄汗的俊脸,他的短发几乎湿透了,凌乱地垂荡在眉骨上方,眼角泛着猩红。 上半身没穿衣服,裸露的胸膛同样遍布汗水,本就结实分明的肌肉愈发贲张,是长时间运动的状态。 虽然不是没看过他的身材,但上次好歹还有一件衬衫半遮半掩。 苏沅兮缓过神,手掌轻轻覆上容晏发烫的手背,他连拳套也没戴,骨节处都是擦破皮的痕迹。 容晏本想抱她,但碍于身上都是汗,又克制住了,“怎么突然过来了?” “不放心你。” 苏沅兮的目光落在他右膝盖上,穿着裤子看不出伤势,从站姿看,似乎没什么异样。 “今晚的事,容晚都告诉我了。” 容晏拂掉她肩头的细沙,掌心揉了揉头发,嗓音沙哑,“我没事。” 苏沅兮抿唇,“你让我看看。” “等我洗完澡再让你看个够,行么?”容晏低下头,在她额上亲了亲。 “……” 苏沅兮默默退到了旁边,盯着他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不对。 他的走路姿势明显不对,重心都移到了左脚上,尽管掩饰得很好,苏沅兮仍是发觉了。 她快步追上去,拦在容晏身前,直接蹲下身掀起了裤脚。 右膝盖上有一大块触目惊心的青紫,皮下还泛着肿胀的淤血。 苏沅兮的神色冷到极点,“去医院。” 容晏将她拉起来,安抚地搂住她的腰,“用不着,我还能站着,说明骨头没断也没裂。” 苏沅兮没吭声,但眉梢眼角分明写着不信两个字。 “再说,你不就是医生?” 能一样吗?她的眼睛又不是扫描仪。 苏沅兮拨开容晏的手,再次蹲身,以指腹在他膝盖乃至小腿周围,仔细地摸索了一遍。 不多时,她略缓和了脸色,“你先去洗澡吧。” “乖,等我一会。” 待容晏上了楼,苏沅兮垂眸思索了会,想去门口找个保镖。 哦,差点忘了,健身室门口还有个在抖沙子的。 “帮我去买几样东西,越快越好。” …… 浴室里,容晏套上睡袍,刚洗过澡的碎发还半湿着,锁骨和胸膛的皮肤氤氲潮气。 右腿依然痛得他想卸了这条腿,为了不让苏沅兮担心,他尽可能表现得与往常无异。 一楼的客厅,苏沅兮正在等他。 她的面前摆着一个泡脚的木桶,里边装满了热水,升腾的水汽冒上来,熏染着她低垂的眼睫。 “坐吧。”苏沅兮朝木桶旁的沙发示意。 容晏走近了,看到桶里的水是深色的,上面还漂浮着一个中药包。 “你这是,打算让我泡脚?” 苏沅兮淡淡地点头,“容晚说你会阴雨天腿疼,这种症状俗称老寒腿,泡脚可以适当缓解疼痛,活血化瘀。” 老寒腿。 这个叫法怎么听着有点不爽呢? 容晏在沙发上坐下,撩开睡袍的下摆,把双脚放进了木桶里。 一股热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渗进血液里,奔涌到了全身。 苏沅兮从桌上拿起一瓶药油,在掌心滴了几滴,搓热后贴上容晏的膝盖。 如此反复几次,大概是蹲着的姿势有点累,她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 空气里满是冲鼻的药味,以往容晏是极其反感的,可眼下,他浑然不觉,目色幽深地凝着视苏沅兮。 她的掌心由于用力揉搓而泛了红,用纸巾擦去药油后,炙热的指腹继续替他按着腿上的穴位。 很轻柔的力道,却仿佛每一下都用力在他心头。 容晏的视线在苏沅兮脸上恣意游走,白皙无暇的脸,纤薄卷翘的长睫,微翘的樱色唇瓣…… 她太美好了,好得他想把她藏起来,只属于他一个人。 容晏探出手,将她散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动作格外温柔。 “怎么了?”苏沅兮抬头看他。 他勾唇笑了笑,低声道,“没事,只是让你做这些事,我舍不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57章 抱着你就不疼了 十多分钟后,水温渐渐凉了,苏沅兮又往容晏的腿上贴了一张膏药。 这个方法只能暂时缓解疼痛,他的肌肉仍然处于紧绷的状态,足以见先前的运动强度有多高。 “腿伤了还剧烈运动,你是以后不想正常走路了?”苏沅兮的眉眼沁着一丝凉意。 如果不是容晚,这件事他大概也不会让自己知道。 容晏倾身拥住苏沅兮,碎发擦过她的腮边,态度良好地认错,“是我不好,让你担心。” 气闷转瞬消散了大半。 苏沅兮轻叹,伸手搭着他宽阔的脊背,“容晏,你不希望看到我受伤,是不是?” 男人在她耳旁低低应声。 “那我也一样,我不想你有任何的损伤。” 她见过各种惨烈的伤口,无论多血腥,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但看到他腿上的伤,她只会感到无法形容的心疼。 容晏的呼吸沉了。 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别说关心,就连他是死是活,也不会有几个人在意。 只有她。 容晏半阖着眸,无言地埋首在她的颈边。 半晌,苏沅兮拨弄着男人睡袍上的系带,淡声问,“你的腿当初是怎么受伤的?” 容晏拉开了点距离,看着她清凌凌的眸子,语气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被人打断了骨头,半个月没接上。” 苏沅兮倏然睁大了眼,“什么时候的事?” 十年前,在他被人贩子拐卖到山区,以最狼狈的模样遇见她之前。 可如果说了实话,她一定会难过。 容晏扬起菲薄的唇,轻描淡写道,“刚逃出容家那会,发生了点意外,再加上没钱看医生,就落下了病根。” 简单一句话,不知带过了多少艰涩的往事。 苏沅兮的嗓尖阵阵发涩,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象那些曾经他可能经历过的画面。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踹了你一脚。”她闷闷地说。 还是用高跟鞋踹的,当时她气急,几乎使上了全部的力气。 闻言,容晏挑起眉梢,“嗯,后来疼了好几天。” ……那也是你活该。 苏沅兮拍开他的手,“不早了,去睡吧。” 容晏撑着沙发起身,右腿站直之际,明显停顿了一下。 苏沅兮看在眼里,“还是很疼?” 容晏倒不是因为腿疼,只是坐久了有些发麻,但他对上苏沅兮不掩忧色的眼神,话锋不由一转,“疼。” 苏沅兮蹙起眉,正想联系骨科的专家预约检查,就听耳边传来慵懒的腔调,“抱着你就不疼了。” “……” 她就瞎操心。 “兮儿。”容晏扣着她的腰,力道掺了几分强势,音色低低沉沉,“我想抱着你睡,就一晚上。” 苏沅兮没办法拒绝,准确说,她抗拒不了容晏这个人。 以至于当她躺在主卧的床上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心跳莫名快了许多。 床铺很大,她躺在一侧,还空出了很大一部分空间。 身后微微下陷,后背被温热的胸膛包围,容晏单手搂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说好给我抱,还躺那么远。” 苏沅兮攥了下被角,慢慢地把身子转回去。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影影绰绰的光线里,容晏的脸庞近在咫尺。 “有点不习惯。” 容晏的指尖把玩着她散在枕头上的长发,语调慢条斯理,“我的腿这样,就算想做什么,现在也做不了。” “……” 苏沅兮很想捂上容晏的嘴,可刚和他对上目光,他的吻和气息就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被堵住的反而是她的唇。 不知道亲了多久,等容晏终于放开她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 深更半夜,还是在床上,再继续下去就要失控了。 “你够了。”苏沅兮直接把被子拉到头顶。 凝着她露出的绯红耳尖,容晏沙哑地开口,眸色深暗又极力忍耐,“睡吧,晚安。” 已近十一点半,苏沅兮抵挡不住困意,很快睡了过去。 而昏黑的环境里,容晏侧躺在她身旁,用目光描绘着她的每一寸面容。 这样似乎还不满足,他拥着她的腰身,克制地从眉心轻吻到双眸,然后缓缓滑过鼻尖,再到嘴唇,最后埋首在她的颈间,深深嗅着她身上馨甜的气息。 这是容晏许多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他抱着他的女孩,相拥而眠中,仿佛能听见自灵魂深处的喟叹。 那是属于他的救赎。 …… 翌日,容晏醒来时,身畔已经不见了苏沅兮,连床铺的余温也散尽。 看了眼手机,不到七点。 他的睡眠向来很浅,可小姑娘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竟一点没察觉。 小没良心的,睡完就跑。 容晏不紧不慢地换上衣服,在卫生间里洗漱完,一边系着袖扣,一边往楼下走。 随之,他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药材的气味。 餐厅里,苏沅兮正坐在长桌旁,熹微的晨光将她素白的面容照得柔和,额边软软地荡着几缕发丝。 桌上摆着十多种不同的中药材,她仔细地把每一样分出来,放进手里的纱布包。 听到脚步声,苏沅兮抬了抬眼,“早。” 容晏走到她身旁,“在做什么?” “泡脚的中药包,以后每晚都泡一次,这些是十天的量。” 说话间,容晏敏锐地捕捉到她眸中浅浅的血丝,“你早起自己去买的?” 苏沅兮淡淡“嗯”了一声,“昨晚临时买的不够齐全,我认识一家中医馆,每天开门得很早。还有这个,记得泡茶喝,也是活血化瘀的。” 容晏紧抿着唇,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深邃的瞳色如同化不开的墨。 之后,容晏态度坚决地要送苏沅兮去上班。 她昨晚最多只睡了五个小时,这个状态,再不补会觉,一天下来怎么撑得住。 上了车,苏沅兮靠着男人的肩膀,很快就陷入了浅眠。 前排的副驾驶,钟屿照例汇报今天的工作安排,刚说了几个字,就被容晏压低的声音无情打断。 “闭嘴。” 钟屿不明所以地看向后视镜。 哦,天大地大,苏小姐睡觉最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58章 勾引我未婚夫,看我不打死你 快到医院时,容晏低声唤醒了苏沅兮。 在睡梦里被吵醒,苏沅兮的起床气犯了,微眯着眼眸,坐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容晏。 男人唇角露出一抹淡笑,“我是想让你继续睡,如果你不怕迟到的话。” 数秒后,苏沅兮往前一倒,把脑袋磕上了容晏的胸口,“你今天忙吗?” 容晏顺势抱紧她,“有事?” “我预约了骨科的专家,你有空的话来做个检查。”苏沅兮在他怀里仰起头,“下班之后也行,反正我晚上值班。” “好。” 见他答应得自觉,苏沅兮环住容晏的脖子,又凑近了点,“这几天不要久站,不要运动,更不能再磕碰。” “知道了。”容晏耐心地应下,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 待苏沅兮下车,他转头看着窗外,散漫地靠上椅背,“容敬尧已经把容璟塞进董事会了?” 钟屿回道,“是,先生态度坚决,老夫人也阻止不了。” 随着视线里的背影走远,容晏眸底仅存的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他缓缓勾唇,危险的气流在车内肆虐。 “开车,去公司。” …… 上午,急诊办公室。 赵院长站在办公桌旁,煞有其事道,“我就简单说几句,下月初云城有一场医学理事会发起的交流会,我们院里主要的科室都有名额,急诊是两个。” 听到这话,徐琳当即挺直腰板,端起了坐姿。 作为科室的顶梁柱之一,不用想也知道会有她的名额,更何况,以往这样的场合也没少派她去参加。 赵院长巡视了一圈众人,“我跟老刘商量过了,一个是程陌白,另一个……嗯?小兮怎么不在?” 霎时,徐琳的心忽地凉了大半。 程陌白解释道,“她在接诊,走不开。” “那行,回头你告诉她,就你们俩了。”说罢,赵院长摆了摆手,“大家继续去忙吧。” 徐琳僵硬地站起身,从她旁边路过的医生护士们,纷纷投来隐晦的注视。 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处置室里,苏沅兮刚给一个外伤患者清创完,外头又传来陈果的呼唤。 “兮姐——” 自从前两天被她的咖啡收买后,小妮子就改了称呼。 苏沅兮摘下手套扔掉,白大褂的衣角随着她的步伐摆荡起弧度。 “说情况。” “病人是自己叫救护车来的,现在意识不清,有大面积的软组织挫伤。” 苏沅兮挂上听诊,走到床边看到对方肿胀的面容时,脚步忽顿。 是乔宓。 自从答辩过后,她们虽没见面,但在微信联系过几次,她知道乔宓已经顺利入职医研所。 如今伤成这样,她差点认不出是谁。 “乔宓,是我,听得到我说话吗?” 苏沅兮弯下身,拿手电照着乔宓的瞳孔,见没回应,她掀起衣物仔细检查身上各处。 初步判断,手臂骨折,肋骨骨折,皮下出血,眼角膜受损,而这样的伤势,通常只有一个可能。 被人殴打所致。 “安排照个全身ct。”苏沅兮面色沉沉地说道。 这时,躺在床上的乔宓忽然动了动,像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费力地想睁开眼。 “小兮……” 苏沅兮俯身靠到她耳边,“我在,你先别乱动,有话等做完检查再说。” 乔宓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拽住苏沅兮的衣摆,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小兮……我肚子好疼……” 乔宓的腹部及腰侧并没有明显外伤,苏沅兮伸出手,正要再仔细检查,突然注意到,乔宓大腿内侧的裤子上,有淡色的血迹。 她身上的许多地方都有血迹,但大腿上的那块,颜色不太相同。 “等等。”苏沅兮叫住陈果,目色凝重了几分,“ct先不拍,马上做个腹部b超,推过来做。” 陈果愣了愣,“好。” 仪器被推到了床边,苏沅兮坐下来,在乔宓的肚子上抹上耦合剂,用探头来回地滑动。 不出多时,她心中的猜想就被验证。 苏沅兮放下探头,侧目看向陈果,“开个hcg的单子,要加急。” 此刻的乔宓还不清楚检查出了什么,她只觉得眼前格外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全身上下,尤其是肚子,更是疼得不行。 隐隐约约,她听见苏沅兮的话音从头顶落下。 “乔宓,你这个月的例假迟了多久?” …… 一小时后,住院部。 骨科的方主任站在病房门口,朝苏沅兮说道,“她现在的情况拍不了片子,但据我的经验判断,骨折情况不需要手术,只要固定恢复就好。” 苏沅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方主任。” “客气什么。”方主任和蔼一笑,“对了,我下午有门诊,你朋友过来的话,我给你加个号?” 苏沅兮弯了弯唇,“那就麻烦了,到时候我直接来找您。” “行,我等着。” 目送着方主任离开,苏沅兮敛去了笑意,转身走进病房。 乔宓正仰面躺着,手臂和胸前打着厚重的石膏,整张脸也被纱布缠得快看不出模样。 更糟糕的是,她怀孕了,并且伴有先兆流产。 苏沅兮在床边站了片刻,看着那双呆滞无神的眼睛,说不出什么心情。 乔宓的性格是安安分分的,甚至有些胆小,她不会主动去招惹麻烦。 “需要我报警吗?”苏沅兮勾过椅子坐下,清淡地出声。 乔宓缓缓摇头。 “那你告诉我,是谁打的你?这件事是不是跟你男朋友有关?” 在苏沅兮问出这句话时,她清楚看到,乔宓的瞳孔骤然一缩,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 那是明显慌乱和害怕的表情。 苏沅兮的声音蓦地变冷,“是他动的手?” 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不是他……”乔宓痛苦地闭上眼,眼角泛起了水光,“跟他没关系……我们,我们已经分手……” 话音未落,病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伴随着突兀的声响,尖锐的女声直刺耳膜。 “贱人!你以为躲医院来有用吗?勾引我男朋友,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59章 我没那么不要脸 苏沅兮漠然地回头看去,是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在保镖的随同下,气势汹汹地闯进病房。 下一瞬,乔宓的表情变得惊慌,“小兮,是她……是她打我!” 苏沅兮起身挡在病床前,看着来者不善的几个人,冷淡启唇,“这里是医院,注意场合。” 女子的目光如有实质,恨不得在乔宓身上戳出两个洞,“她不要脸,分手了还勾引我未婚夫,我还打不得她了?” “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刑事责任,我会报警,对你提起诉讼。” 女子这才冷静下来,斜过眼打量着苏沅兮,“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沅兮淡然地迎着她的视线,“我是她的医生,也是朋友。” “朋友?”女子没有收敛的意思,摩挲着自己深红色的指甲,面露讥讽,“跟这种人做朋友,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沅兮懒得跟她浪费口舌,直接拨通了保卫科的电话,让他们上来一趟。 见此,女子脸色微变,用警告的口吻说道,“你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医生,最好别多管闲事。” “说完了?”苏沅兮不甚在意地扬眉,朝着门口示意,“那就出去。” 女子当然不会就这么离开,她气急败坏地去推苏沅兮,冲身后的保镖喊道,“愣着干什么?把这个贱人给我带走!” 若是寻常,苏沅兮一只手就能制住对方。 但此时此刻,她穿着这身白大褂,注定不能轻易动手。 以至于不仅要防着保镖伤到乔宓,还要避开女子蛮不讲理的偷袭。 稍不留神,颈侧就被锐利的红色指甲抓过。 丝丝的刺痛感传来,苏沅兮按捺着心头的怒气,一把掀过床边的凳子,抬脚用力一踹。 咔嚓—— 木质的凳子被她生生踹成了两截。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就连保镖看她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惊悚。 这是什么怪力? 苏沅兮抬手摸了下脖子,看到指尖淡淡的血迹,目色冷冽如冰,“我再说一遍,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滚出去!” 与此同时,身穿制服的保安推门而入,手上赫然拿着电棍。 “小姐,我们先走吧。”保镖拉住女子的胳膊,想劝她离开。 女子气得双眼发红,死死瞪着苏沅兮,“我记住你了,今天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苏沅兮冷笑着拽下胸牌举到她面前,“记好了,这是我的名字。” 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苏沅兮揉了揉额角,转头对上乔宓满含愧疚的眼神,长叹了口气,“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之后,在乔宓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苏沅兮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早在一周前,乔宓的男朋友就和她提出了分手,理由是家里为他安排了联姻对象,正是方才的女子,名叫薛恬。 乔宓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既然没有了转圜的余地,索性就把前男友的那些东西,统统送回了他们从前住过的房子。 结果,恰巧遇到了薛恬。 薛恬知道未婚夫的这段初恋史,一直耿耿于怀,如今亲眼见到乔宓,还以为她借机想来纠缠,二话没说就让保镖把人按住,狠狠打了一顿。 “小兮,我没那么不要脸,分手了还去纠缠他。”乔宓哽咽着道,“是薛恬仗势欺人,还害得你也被我牵连……” 苏沅兮低垂着眼帘,从桌上倒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递到乔宓嘴边。 看着她喝了几口,苏沅兮才淡声说道,“这件事我会让薛恬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你该考虑的,是你怀孕的问题。” 乔宓张了张口,说不出话,神情越发黯淡。 “不管是留下还是打掉,我都不会干涉你的选择,前提是,你要抛开感情,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考虑。” 苏沅兮替她拉好被子,离开之际,她搭着门把手,淡淡地补上一句话。 “钱的事你不用考虑,有我。” …… 下午五点,苏沅兮收到容晏的消息,说快到医院了。 她合上手里的病案,打算去外面等着。 “苏沅兮。” 是徐琳,她就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踩着高跟鞋,似乎正等着她的样子。 苏沅兮抬了下眼,态度不冷不热,“徐主任。” 其实徐琳也说不出为什么讨厌她,明明两个人没有任何的过节,但就是对苏沅兮生不出半分好感来。 尤其她还占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名额。 于是,徐琳开门见山道,“把交流会的名额让给我。” 苏沅兮只觉得有些好笑,“这话你应该和赵院长去说。” 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徐琳上前一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不然我就把你私收病人贿赂的事捅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你清楚吧?” 私收贿赂? 苏沅兮稍加回忆,就明白徐琳所指的,是容老夫人塞给她的那只手镯。 亏得她这么关注自己,多半是整天想着要怎么抓自己的错处吧。 “我听说,徐主任下半年准备申报正高了?” 徐琳被问得莫名其妙,但仍是没好气道,“是又怎么样?” 苏沅兮目视着前方,看到熟悉的商务车缓缓驶入了门前的车位,“我有一个建议,与其费尽心思想看我出错,不如把精力多放在学术上。徐主任,我看过你这两年发表的论文,实在是……不怎么样。” 苏沅兮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没理会徐琳气到发白的脸色,双手揣着兜,走下台阶。 前方,容晏自车内倾身而出。 他大概刚结束工作,架在鼻梁上的细边眼镜还没取下,领口也是系得一丝不苟。 明明是斯文又矜贵的打扮,可到了他身上,反而平添几分欲气。 “忙完了?”苏沅兮仰起脸,在他面前站定。 有句话怎么说的,论找个高颜值的男朋友有多重?每天光是看着,心情就会变好。 容晏没回答,目光径直落在苏沅兮的颈侧。 他抬起手,拨开一边的衣领,看到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印着几道被指甲抓开的红痕,格外刺目。 容晏瞬间沉冷了眉眼,眸底的阴鸷席卷而来。 “怎么弄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60章 不该遮了她的光亮 薛恬的指甲太尖,苏沅兮对着镜子处理过,划破的伤口带着血痕,看上去的确显得狰狞。 她拉下容晏的手,顺势挽住他的胳膊,“边走边跟你说。” 快到下班时间了,她不好意思再让方主任等太久。 容晏瞥着搭在自己臂弯上的葱白指尖,薄唇紧抿着,算是默认。 去骨科门诊的路上,苏沅兮如实把上午的事说了。 容晏情绪莫测地听着,压低的眉眼始终透着沉沉的压迫感。 直到进了电梯,他音色低沉地开腔,“那个人叫什么?” 苏沅兮按下楼层,看着男人晦暗的眸色,反问道,“你不会打算砍了她手吧?” 上次秦沫发了一篇帖子,就被他卸掉了两条手臂,这回薛恬动手伤了她,还不知会有什么下场。 苏沅兮倒不是出于同情,而是这件事涉及了乔宓,未来若是被迁怒被报复,她是无力抵抗的。 “砍手?”容晏重复了一遍,手指拨开她的衣领,在伤痕周围摩挲了两下,忽地勾唇,“好主意。” “……” 苏沅兮无奈,“你别乱来。” 容晏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查得到。” 苏沅兮把手塞进他的掌心,和他扣起手指,“这件事我有解决的办法,你先别管。” 怕容晏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苏沅兮索性踮起脚,在他唇上轻碰,“好不好?” 容晏没说好或不好,只是望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挑了下眉。 “……兮姐?” 背后传来陈果的声音,苏沅兮有一瞬间尝到了社死的感受。 要不要那么巧? 骨科门诊,方主任刚好看完最后一位患者,听到敲门声,他抬头看到苏沅兮走进来。 “方主任,久等。” 他客气地摆摆手,视线被容晏吸引了过去,“这位,是你男朋友?” 苏沅兮弯唇浅笑,“您好眼力。” “行,坐吧。” 方主任先是询问了病史,然后用手摸索了一番,又开了ct的片子。 等待结果的间隙,方主任不经意问道,“我听院长提过,你刚学医那会,外科里主修的是骨科吧?” 苏沅兮点了点头。 “可惜了,要是你没被他忽悠去,现在说不定就是我的学生了。”方主任笑着调侃道。 一番对话落入容晏耳中。 他凝视着苏沅兮无波无澜的侧脸,心头蓦地被触了一下。 …… 那头只说了一句话,苏沅兮应声,挂下电话看向容晏,“我要去忙了,你先回去吧。” 末了,她不忘补充,“晚上记得泡脚。” 随即她没有给容晏回话的机会,摆了摆手,匆忙地赶往抢救室的方向。 容晏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动未动。 他见过苏沅兮穿白大褂的样子,从前寻找她过去的资料时,他在msf的人员信息里,找到过一张清晰的全身照 干净,清冷,纤尘不染。 那张照片现在还存在他手机里。 他想象过她工作时的模样,但亲眼看到,还是有种无法言喻的冲击感。 她平日里说话的语气总是淡淡的,很少像现在这样,隔着很远也能听到声音。 其实容晏对医生这个职业全无好感,也不喜欢苏沅兮做这些,太累太辛苦,他的小姑娘应该是要被精心娇养,仔细呵护的。 但眼下,他的想法有了一丝动摇。 她会为自己的初衷和热爱发光,而他不该遮了她的光亮。 容晏站在走廊的角落,看着苏沅兮来来回回地忙碌,看了很久。 直到右脚又隐隐作痛时,他才转过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61章 总不是去见别的女人吧? 苏沅兮一直睡到了下午四点。 醒来时,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公馆的客房。 身上的衣服还是原来那套,苏沅兮洗了把脸,慢悠悠地踱出房间。 刚过二楼的拐角,她整个人撞进了容晏怀里,额头又不偏不倚地磕在他锁骨上。 这人走路都没声的么? 容晏伸手揽住她,掌心贴着额头轻揉了揉,“饿不饿?” 见苏沅兮点头,他微勾起唇角,眼里噙着笑,“吃点东西,等会带你去看展。” 闻言,苏沅兮这才想起今晚有沈家举办的珠宝展,她给忙忘了。 “晚上出席的人多吗?” 餐桌旁,苏沅兮喝着碗里香浓的汤羹,随口问道。 容晏搁下勺子,漫不经心地回道,“不多,受邀的都是圈内人,还有一些合作商。” 在京城,沈家的地位仅次于容家,产业链也是渗透了多方面,譬如sg和珠宝业,不管享有如何的成就,也囊括不了沈家真正的实力。 苏沅兮若有所思,“我听说,沈家的小部分产业有容氏的参股?” “嗯。”容晏眉峰一挑,恣意地轻笑,“怕我买不起珠宝给你?” 她是这个意思吗? 苏沅兮没吭声,回以一个眼神。 容晏又给她夹了菜,唇边扬起的弧度透着宠溺,“替你准备的衣服在衣帽间,要穿哪件自己挑。” 衣帽间在主卧的隔壁,落地镜旁摆着一个移动衣架,上面挂着十余套礼服。 正式的场合不能太随意,苏沅兮挑了件香槟色的过膝裙,将长发编成繁复的低盘发,淡妆点缀的面容不似往日那般清冷,多了一抹温柔。 脖子上有伤,她系了条同色的丝巾作为遮盖。 苏沅兮整理好裙摆,转身之际,看到容晏穿着规整的衬衫站在门口,肩膀倚靠着门框,深邃的黑眸落在她身上,过分暗冽。 这条裙子是一字领的,中规中矩,不算暴露。 但款式十分的贴身,能细化和放大身上的每一处优点,说是曲线毕露也不为过。 “好看么?”苏沅兮歪了下头。 容晏没说话,甩上衣帽间的门一步步走来。 下一秒,他用行动给予了回答,直接欺身而上,将苏沅兮压在衣柜上。 很快,她的口红花了,头发散了,丝巾也掉了。 这就罢了,容晏在吻她的同时,后腰的手掌还隔着轻薄的布料放肆游移,顺着她的背脊自下而上地一寸寸抚摸。 酥麻感让她不由地想逃开,他却扣着腰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送,唇上吻得愈发深入。 苏沅兮的呼吸乱了频率,好不容易被放开,炙热的薄唇又辗转过脸颊,留下一串湿热。 耳垂被含入嘴里轻吮,男人的嗓音净是性感撩人的蛊惑,“换一件。” 苏沅兮微微瑟缩,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容晏仰身拉开了距离,指尖在她肩膀轻点,“换一件不露肩的,不然我就给你留个印记。” “……” 苏沅兮拢了拢散乱的长发,掩饰着发烫的面颊,“你先出去。” 再跟他待在衣帽间,她今晚还能好好地出门? 容晏没有离开,反而好整以暇地朝旁边的柜子昂首,“帮我选条领带。” 整个衣帽间基本都是深色的衣服,唯一的色差,就是柜子里的各种配饰。 苏沅兮选了一条暗纹领带,打量几眼,又取下一对贝母袖扣。 系领带不是难事,记得苏翊刚上班的时候,她就送过一条领带给他,还特意从网上学了不同的系法。 容晏凝着她娴熟的动作,语气多了不明的深意,“还给谁系过?” 苏沅兮淡声道,“只有我大哥。” 至于为什么没有苏承,因为他说过,领带系脖子上像拴着一条狗绳。 粗俗。 系好领带和袖扣后,苏沅兮二话不说,把容晏推出了门,自己则重新换了一套深蓝色的长裙。 总之,除了脸和手臂,哪哪都没露。 …… 珠宝展的地点在京城的艺术展览中心。 由于珠宝的价格高昂,每位入场的宾客都要出示请柬,并进行安全检查。 以容晏的身份,自然不需要如此,司机把车开进了vip通道,刚停下,就有人从外面拉开了门。 “五爷,沈总让我来接您。” 来人是贺沂。 他弯身做了个手势,刚要引路,却见容晏微微侧身,对着车内摊开了掌心。 纤白的手指放到了男人掌中,紧接着,一双黑色高跟鞋踩在了地面。 见此,贺沂不禁愣住了。 他没想到五爷会带着女伴过来,而且没记错的话,对方还是聂小姐的朋友。 这关系,是不是有点混乱? 苏沅兮挽住容晏的臂弯,问了一句,“你有事?” 容晏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她颊边,“嗯,你先进去,我过会来。” 苏沅兮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容晏捻了下指尖,撩起一缕碎发替她别到耳后,“不问理由?” “总不是去见别的女人吧?”苏沅兮抬起眼看他。 容晏低低笑着,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我哪敢。” 随即,他转首朝贺沂说道,“你带她进去。” 贺沂也哪敢不从,亲自带着这位祖宗走进展厅。 能被五爷放在心上的,可不是祖宗? 偌大的展厅被布置得分外唯美,恢宏的穹顶下,不同主题的区域投着不同的光效,柔和的灯光氛围与璀璨的珠宝交相辉映,连透明的玻璃展柜都折射着如梦似幻的光泽。 苏沅兮婉拒了贺沂为她安排的讲解员,不紧不慢地逛着,偶尔见到顺眼的,就停下来细看一会。 周围大多都是来自富家的太太或千金,稍有几个男人,也不过是换了个场合谈公事。 “苏小姐。”一道清润温和的男声从身侧传来。 面前的玻璃展柜映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苏沅兮转过头,当看清对方的面容时,一丝细微的诧异闪过眼眸。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和容晏有五分肖似。 男人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弯了弯唇,眼角的泪痣生动惑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容璟,是容晏的兄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62章 软肋记得要藏好 容璟,容家二爷,也是容老夫人口中与容晏争夺家主位置的最大对手。 尽管外貌相似,但他们的气质迥然不同。 比起容晏的狠戾不羁,容璟更像是斯文清贵的温润公子。 然而,这一层表象又有几分真? 苏沅兮礼节性地颔首,目色却是疏离,“容二爷,久仰。” 容璟眸中泛起薄薄的笑意,“苏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没有和阿晏一起?” 苏沅兮收回视线,看着展柜里的蓝宝石项链,语调平淡,“容二爷的意思是,以我自己的身份,没资格来这里吗?” “误会,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容璟脸上流露出歉意的表情,“我只是觉得留苏小姐一个人在这,实在不是绅士之举。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着你到处逛逛。” “不必。”苏沅兮干脆地回绝,转身打算走开。 不料,容璟长腿一迈,不着痕迹地挡在她面前,“如果苏小姐对珠宝没兴趣,不妨我们到茶歇区坐一会,聊聊天。”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道,“你应该不想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吧?” 这是在威胁她? 苏沅兮摸了下右手的腕表,稍顷,淡然地勾唇,“好。” 茶歇区在展厅尽头的独立房间,门外还有侍者值守。 桌上摆满精致的甜点,苏沅兮端起一杯白兰地,闻了闻气味,放到唇边浅抿了一口。 见她全然没正眼看自己,容晏面上的笑意逐渐更深,“苏小姐,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从很早之前,我就认识你。” 苏沅兮轻晃着酒杯,“容二爷搭讪的方式,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容二爷这个称呼太见外了,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苏沅兮没耐性跟他绕弯子,“既然没有外人,又何必再装腔作势?” 容璟注视着她,眼神很平静,偏生又耐人寻味,“那我就直说了,苏小姐,前不久你去城东的陵园祭拜过故人,对吧?” 话落,苏沅兮倏然抬眸,平静的眼底波澜四起。 “很惊讶吗?”容璟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仍然温和地笑着。 苏沅兮一瞬不瞬地和他对视,思绪在脑海里飞快掠过,“那个献花的保镖,是你的人?” 容璟坦然颔首,“是。” 他回答得没有犹豫,苏沅兮的神色却愈发冷淡。 当她好忽悠吗? 那个保镖来自m洲的安全顾问公司,可容家的海外产业分明是在英帝。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苏小姐,你不好奇我和江聿琛是怎么认识的?”容璟一步步靠近,过分俊美的面颊朝苏沅兮俯身压近。 “我没兴趣听陌生人讲故事。”苏沅兮的眉眼像淬着一层寒冰,“还有,你不配跟我提他的名字。” 容璟还想说些什么,而此时门外的走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正朝着这里走来。 苏沅兮当即想远离他,谁知容璟的动作更快,脚下一旋,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咣当—— 房门是被大力踹开的。 沈京惟看到屋内的情形,顿住脚步,玩味地挑了挑眉。 容璟就站在苏沅兮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遮得严严实实,从背后看,怎么都带了些令人误会的暧昧。 场面一度陷入了死寂。 容璟不慌不忙地回过身,下一刻,他只觉手臂一痛,整个人被甩到了边上。 惯性使得他连连后退,直到用手撑住了桌台,才勉强稳住身形。 这个世上,能让他措手不及的人,只有容晏。 几步之遥外,容晏勾住苏沅兮的腰,强势地揽入怀中,一双深黑的凤眸在戾气的侵蚀下,冷厉如杀。 苏沅兮放下了搭在表盘上的手。 即使气场输了一截,容璟也不甚在意,“可惜了,我和苏小姐还有很多共同话题没聊呢。” 感觉到腰际的臂弯呈现出紧绷的状态,苏沅兮拽了下容晏的袖口,无声地朝他摇头。 高跟鞋站久了有些累,她索性就倚靠在男人身上,放松下来。 容晏看在眼里,眸中的阴冷褪去了几分。 他偏头,对上容璟泰然自若的目光,“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容璟轻笑,“你跟我说过的话可不止一句。” 周遭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苏沅兮凝着男人冷硬的下颌线,抿了抿唇,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里。 容晏回握住,紧紧地与她手指相扣。 苏沅兮仰起头,浅淡一笑,“走吧,我还没逛完,你来了陪我一起?” “好。” 容晏低低地应声,牵起她走向门外。 见他们旁若无人地离开,容璟扬起浓眉,唇角的弧度似有若无,“阿晏,我也告诉你一句话。” 容晏恍若未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任由容璟的声音在耳畔擦过。 “软肋,要藏好。” 待两人走远,沈京惟站在门边,掏出烟盒点了根烟。 “奉劝你一句,想对付容晏是一回事,但别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容璟侧目看着他,“沈总何出此言?” 沈京惟吐出一口烟气,朦胧的白雾飘散,笼罩着他似笑非笑的眉眼,“什么样的人不能动,你应该清楚。” 容璟有一瞬的默然。 他倒是没想到,苏沅兮在容晏心里的地位,居然能让沈京惟也出言维护。 “容璟,好自为之吧。” 沈京惟轻描淡写地丢下几个字,随之转身离去。 寂静下来的茶歇室,容璟看了眼右上角的监控,嗤笑一声,独自走到了洗手间。 他锁上门,在手机上拨出了一通越洋电话。 冗长的提示音后,对方终于接起,是一个极其淡漠却又清冽的男声。 “什么事?” 容璟含笑着开口,“菲尔德先生,我见到她了,如您所说,她果然很美,也很有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男人毫无温度的语气夹杂着一丝警告,“别打她的主意。” 容璟屈腿抵着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意味深长道,“我自然会遵守我们的约定。只是想提醒您,要有危机感,再不加快行动,您的宝贝就要被我的那位弟弟占为己有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63章 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苏沅兮被容晏拉进了一间vip休息室。 门刚关上,男人就松开了手,从桌上拿起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下大半。 他的脖颈拉出性感的线条,喉结突出,青色的筋脉贲张跳动着。 苏沅兮静静地看着,等容晏扔掉了水瓶,她走上前,伸手环住他的腰,“生气了?” 容晏不语,漆黑的眸子像是照不进光亮。 “刚才展厅里人多,他有意找我,必定不会轻易罢休,所以我才和他去了……” “兮儿。” 容晏沉沉地唤她名字,扣着她的后脑按在身前,“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我相信你。” 听着他胸口的心跳,苏沅兮侧过脸,贴得更近了些。 其实换做是她,看到容晏和别的女人共处一室,多少也会膈应。 容晏摸着女孩质感极好的发丝,一下一下,动作轻柔,“容璟对你说什么了?” 默了默,苏沅兮淡声回道,“他说他认识我师兄。” 容晏的手骤然一顿。 “但无论是真是假,我都不好奇,也不想探究。” 容璟知道她去过陵园,无非是调查了她,再者,对于容璟本身,她实在没有好的感观。 容晏握起苏沅兮的手腕,点了点表盘,“下次他再接近你,别对他客气。” 苏沅兮微微弯唇,拉着他在沙发落座,“有个问题想问你。” 还没坐稳,就被容晏抱过去,坐到了他腿上,“什么?” “容璟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而你们又长得很像。” 苏沅兮在财政新闻上见过容敬尧的照片,很清晰的正脸,可以断定他和容晏几乎没有相似。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你们的母亲……是双胞胎?” 容晏的眸光暗了暗,喉间溢出一个低沉的字音,“嗯。” 一个是正统的子嗣,一个却是受尽歧视的私生子。 明明他们的母亲是如此密切的至亲。 苏沅兮犹豫了会,还是没忍住问,“为什么?” “按容敬尧的说法,是我母亲用了下作的手段,才有了我。” 容晏勾起嘲弄的笑弧,一字一句说得漫不经心,“但到底为什么,还没等我弄明白,她就死了。” 苏沅兮悄然凝住了呼吸。 “她是自杀的,在我六岁那年从顶楼跳下来,死在了我面前。” 原以为知道容晏年幼时的经历,即便再听到更多细节,也不会有太大意外。 可当他毫无感情地说出这句话,苏沅兮的心仍是揪紧了一下。 尤其还有他眼底浓烈的自嘲,看得她一阵窒闷。 苏沅兮抬起手,温软的掌心滑过他肩头,轻轻拥住,“都过去了,不说这些了。” 容晏将她压在怀中,低哑地道,“心疼我?” “有点。”苏沅兮如实点了点头。 灼热的气息倾洒在她额头,容晏抚着她的脸颊,侧首吻了上来。 苏沅兮闭起眼,缓缓张开唇,指尖揪着男人的衬衫,生涩地探出.舌.尖回应。 这一点细微的主动,却如春风又起的野火,瞬间燎原。 毫无疑问,她的口红又花了。 被深深吮吻过的唇瓣绽放着比原来更嫣红动人的色泽。 叩叩—— 门被敲响。 苏沅兮回过神,立即埋进容晏的胸口,顺带把唇上的水渍全蹭在了他衬衫上。 门外,沈京惟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响起,“二位,我来提醒一下你们,拍卖会要开始了。” “滚。”容晏的嗓音喑哑得满是欲气。 “……” 苏沅兮用力推了他一下。 这么明显,怕别人听不出他们在做什么吗? …… 拍卖会是展会的压轴环节,总计有十二件珠宝将以竞价的方式出售。 苏沅兮坐在前排,翻着腿上的拍卖册,扬了下眉梢,“果然是无商不奸。” 身旁的容晏闻声看她,“怎么?” “虽说在场的大多都是资本家,但显然沈京惟的段位更高,打着慈善拍卖的名义,随便就让人上赶着给他吸血。” 这话,隔着两个座位的沈京惟听见了。 要是换成别人,敢这样评价他,他无论如何都会给对方一点颜色看。 但从苏沅兮嘴里说出来,除了装作没听见,一点法子都没有。 容晏低笑着,似乎颇为愉悦,“看上什么了?” 苏沅兮指了下册子,一对海螺珠的耳坠和一条祖母绿项链。 她和杜舒兰一人一件,正好。 “等会我拍给你。” 苏沅兮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 “听话。”容晏握住她的手指,放到唇边轻吻,“我的钱就是你的。” 随后的发展没什么太大的曲折。 容璟已经先行离开,而在场的其他人大多都认识容晏,不敢跟他明面竞价,象征性地报了串数字,便草草作罢。 为了有点参与感,苏沅兮也举了几次牌,且每回都跟在容晏后面,不多不少,只比他高出一万。 以至于主持人叫价得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容晏就会翻脸。 可谁想,这位大佬始终面无改色,甚至看向对方的眼神,还包含着明目张胆的纵容。 拍卖结束后,沈京惟站起身,主动开口道,“时间还早,要不要去玉生烟坐会?” 容晏懒散地一手插兜,目光仍是落在苏沅兮身上,“别问我,问她。” “弟妹,去吗?” 冷不防听到这个称呼,正在整理裙摆的苏沅兮,抬眼看向沈京惟。 后者淡淡地解释,“我比容晏大一岁。” 眼见不到九点,苏沅兮自然没有异议,“好。” 没别的原因,她想喝酒了。 玉生烟离展览中心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到达包厢前,沈京惟又说了一句,“里头还有几个朋友,都是熟人,弟妹不介意吧?” 来都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苏沅兮扯了扯唇,“不介意。” 包厢里的人不多,但个个都是圈子里叫得出名字的人物,彼此间也算相熟。 见容晏和沈京惟到了,众人纷纷起身,“五哥,京惟哥。” 打过招呼,他们的视线望向了苏沅兮,隐晦地打量着,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见此,沈京惟眯了眯眸,声线蕴了点压迫感,“怎么,不会叫人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64章 别自作聪明 话音刚落,众人立马以稍息立正的姿态站好,齐刷刷喊道,“嫂子!” “……” 出于礼貌,苏沅兮颔首回应,“你们好,我是苏沅兮。” “认识认识,在苏董的上任仪式见过。” “嫂子人漂亮,名字也好听,跟五哥真是般配。” “五哥铁树开花了啊,刚才我们都不敢相信,有怠慢之处,还请嫂子见谅。” 在一连串的恭维中,众人把沙发正中的位置让给了三人。 今晚其他人没有带女伴,身为在场的唯一女性,苏沅兮的待遇自然是不一般。 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酒水和果盘,她倒了半杯典藏版的轩尼诗,刚尝了一口,就被容晏端走了酒杯。 苏沅兮拧眉,“你不会自己倒?” “这酒后劲大,少喝点。” “我的酒量没那么差。” “乖,明天还要上班,喝多了头疼。” 两人的对话不轻不重,恰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除了沈京惟,几个人皆是不动声色地惊诧,甚至暗暗揣测,容家和苏家的联姻是不是快提上日程了。 陆续的碰杯和交谈声里,有人说道,“京惟哥,你让我把魏明泽叫来,他快到了。” 听到这话,苏沅兮转过头,朝对方看了一眼。 她记得,乔宓的前男友就叫这个名字。 一瓣切好的橙子被送到唇边,苏沅兮咬进嘴里,对上容晏晕着碎光的眼瞳,隐约猜到了什么。 过了会,包厢的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男人正是乔宓的前男友。 至于女子—— 薛恬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苏沅兮,因此她压根没注意旁边还有谁,直接冲了过去,“是你?你怎么也在这?!” 苏沅兮咽下口中的水果,还未说话,容晏浸着寒意的嗓音低低响起,“想死?” 魏明泽赶紧上前拽住薛恬,“你疯了?赶紧跟苏小姐和五爷道歉。” 显然,他也认出了苏沅兮。 魏家的家境尚可,但和上层的豪门比起来,相差甚远,想挤进他们的交际圈更是难于登天。 原以为是自己受了青睐,可现在看来,分明是一场鸿门宴。 薛恬面色一僵,堪堪移过视线,看清了将苏沅兮揽在怀里的男人。 那阴鸷冷彻的眼神,令她浑身止不住地冒起寒意。 “薛小姐,真巧。”苏沅兮倚着容晏的肩膀,轻飘飘地开口。 薛恬能说什么,无非是惨白着一张脸。 再傻的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了。 “既然沈总特意请你们过来,那我们就把话说清楚了。”苏沅兮碰了碰脖子上的丝巾,“我不喜欢吃亏,你平白无故对我动手,我总要讨回点利息。” 薛恬哪敢说不,咬了咬牙,回道,“之前的事,我可以向你道歉。” 苏沅兮没接她的话,吃了一口剥好皮的葡萄,酸得眯了眯眸。 “不好吃?”容晏擦去手上的汁水,用叉子戳了块哈密瓜,“那吃这个。” 苏沅兮慢慢地嚼着,听见薛恬极为不情愿地又道,“还有乔宓,我不该打了她。” 闻言,魏明泽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打她?” 薛恬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立马吼了回去,“你们都分手了,还关心她是死是活?” “乔宓是无辜的,你有不满冲着我来,迁怒她做什么?” “魏明泽!到底谁是你的女朋友?!”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苏沅兮冷淡地打断他们,“薛小姐,道歉要有诚意,你懂吧?” 以薛恬的气性,最大的屈辱无疑是丢了脸面,但她别无选择,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对不起,苏小姐。”薛恬朝苏沅兮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这话你不仅要对我说,更要对乔宓说,以及,你必须赔偿她所有的治疗费用。” 薛恬还没来得及点头,这时,沈京惟往自己的酒杯丢了两个冰块,不疾不徐地出声,“弟妹还是心软,如果道歉就能解决问题,还把你们叫过来干什么?” 薛恬脚下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听闻薛家也是做珠宝的,既然是半个同行,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它。” 沈京惟晃着酒杯,半融化的冰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也好表明你们的诚意,是不是?” 薛恬愤然道,“沈总,您不能欺人太甚。” 随即,有人出言讥讽,“欺人太甚?京惟哥愿意帮你善后,你就该烧高香感激了。要是换成五哥,你连站在这里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魏明泽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眼见事情已成定局,他狠下心说道,“好。” “好什么?!”薛恬尖叫着扑上来打他,“你凭什么替我们家做决定?魏明泽,你也太窝囊了!” 魏明泽也恼了,反手将她推开,“薛恬,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再犟下去,你们连董事会的席位都保不住!” 之后,两人的争执吵闹都被阻隔在了门外。 苏沅兮举起酒杯,对着沈京惟示意,“今天的事,多谢沈总。” 由他出面做了一回恶人。 她知道,如今的容家有更多双眼睛盯着容晏,以他出手即致命的作风,免不了又会引起非议。 沈京惟淡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她的道谢。 临散场前,苏沅兮去了趟洗手间。 沈京惟起身坐到她的位置,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容晏。 “有事?”容晏斜睨他一眼。 “我把茶歇室的监控调出来了。” 话落,容晏的面色倏地变冷,眼神幽暗得骇人,“沈京惟,别自作聪明。” 沈京惟似有预料地挑眉,“放心,我没看过。只是……你就这么相信她?” 容晏嗤笑,语气格外轻慢,“我不是你。” 沈京惟无言反驳,收起手机,转了个话题,“薛家的事,算是到此为止?” “你第一天认识我?” 问出这么天真的问题。 “啧,你就不怕被弟妹知道,对你惧而远之?” 容晏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果盘,方才他剥好的葡萄,小姑娘嘴上说着酸,实际一个没剩的都吃完了。 于是,他勾起唇角,风淡云轻地道,“就算有那样一天,我也不会让她离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65章 柠柠,别离开我 夜深。 沈京惟踏进私宅的大门时,等候已久的管家迎上前,手里端着热茶,“少爷,您回来了。” “她呢?”沈京惟看了眼楼上。 管家回道,“聂小姐白天出了趟门,现在已经睡下了。” 沈京惟“嗯”了一声,没有接那杯热茶,扯开脖子上的领带径直往二楼走。 主卧里只亮着台灯的昏暗光线,聂绾柠睡在大床上,长发如海藻般铺散开来。 她的面容因熟睡而泛着浅浅的红,娇美得像藏在红丝绒匣子里的玫瑰。 沈京惟今晚喝得不算多,也谈不上醉,可此时看着聂绾柠,素来冷静的理智忽地落了下风。 他覆身而上,捧着聂绾柠的脸,在她柔软的唇瓣恣意含吻。 半梦半醒间,聂绾柠感觉自己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包围,喷洒在肌肤上的湿热感从唇间蔓延到脖颈,锁骨,还伴随着不知收敛的啃咬。 她睁开眼,毫不犹豫地奋力一推,“沈京惟,大晚上的你有病?” 扰人清梦是要遭雷劈的不知道? 沈京惟猝不及防被推到了床沿,撑起身,看着满脸恼怒的聂绾柠,“不想继续?” 继续你个鬼! 聂绾柠调亮台灯,闻到了沈京惟身上的酒味,“你喝酒了?” 沈京惟不答反问,“今天出门了?” 顿时,聂绾柠的表情寡淡了许多,“嗯,去看我妈妈了。” “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在床上躺着,这么多年都一样。” 捕捉到聂绾柠眼里一闪而逝的涩然,沈京惟抿着唇角,低声道,“过几天我去la出差,再帮你联系几个那里的专家。” “不用了。”聂绾柠靠坐在床头,把滑落的睡衣吊带拉回肩上,“该找的专家,能用的办法,哪个没试过?听天由命吧。” 她不愿在这个话题多说,转而问道,“晚上见到兮儿了?” 沈京惟漫不经心地应声,“她有容晏罩着,你担心什么?” 聂绾柠陡然抬眸,“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怎么,你羡慕?” “甜甜的恋爱,谁不羡慕。” 甜甜的恋爱,这个词跟容晏真是一点都不沾边。 可想起晚上他和苏沅兮在一起的一幕幕,这样的形容倒也恰如其分。 羡慕吗?沈京惟扪心自问。 即使不愿承认,答案也是肯定的。 容晏说得没错,他太瞻前顾后,畏手畏脚,以至于落得如今这般局面。 思及此,沈京惟的眸色逐渐幽暗,掐着聂绾柠腰身的力道也没了轻重。 “你弄疼我了。” 聂绾柠当然知道他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拍开他的手往边上躲了躲,“你别乱来,我的腿还没好。” 沈京惟哪里会让她逃开,手臂一伸,将人捞了回来,“躺着就行,不需要你动。” “沈京惟,你……唔!” 聂绾柠起先是抗拒的,但身体的诚实让她在沈京惟的撩拨下,不可控制地起了反.应。 情.潮.汹.涌,满室旖旎。 尽管他们之间早已有熟稔的契合度,可今晚的沈京惟似乎异常的温柔,几乎令聂绾柠怀疑他吃错了药。 毕竟在情.事上,他一贯是强势的。 如他所言,从头到尾她都没出什么力,只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欢愉,仍然消耗掉了所有的体力。 陷入昏睡前,聂绾柠仿佛听到沈京惟在他耳边低喃。 “柠柠,别离开我。” …… 第二天,苏沅兮在住院部遇见了如约而至的薛恬和魏明泽。 两人的脸色皆是不好,哪怕手里拎着果篮和补品,也不像是来探望病人的,倒更像寻仇。 苏沅兮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的三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魏明泽甚至还递上了支票,但那张支票被乔宓狠狠扔在了他脸上。 结果自然是闹得不欢而散。 薛恬摔门离去的那刻,苏沅兮在背后叫住了她,“薛小姐。” 她停下来,僵硬地转过身。 苏沅兮浅淡地弯唇,笑意不达眼底,“我就是提醒你,以后别再生出什么事端。” “不会,我保证。”薛恬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待两个人离开,苏沅兮走进病房,看到乔宓用包着纱布的手遮着脸,剧烈的情绪起伏让监测仪的数据都开始不稳。 而自始至终,她没有告诉魏明泽自己怀孕了。 半晌,乔宓嘶哑着开口,语气充满决然,“小兮,我决定了,我会打掉这个孩子。” 苏沅兮并没有意外,在她看来,这是明智的选择。 乔宓才二十二岁,工作和生活不过刚刚起步,以她的条件若是留下这孩子,未来不知会有多坎坷。 “先不急,你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了手术,等养好了,我会帮你联系医生。” 乔宓点了点头,勉强坐起身,从枕头下摸出了一张银行卡。 “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那张支票被她扔到了魏明泽脸上,但他还是偷偷塞了张卡,她看到了。 “扣完医药费,剩下的我一分也不想要,麻烦你帮我还给他行吗?” 苏沅兮接过来,淡淡地应声,“好。” 乔宓如释重负,苍白的面孔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谢谢你,小兮。你这么忙,以后不用每天来看我。” “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 而此时的苏沅兮未曾想到,眼前看似寻常的道别,会让她和乔宓在往后的很长时间里,再没相见。 …… 转眼,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 六月的最后一天,京城曝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纪氏集团相继被数家公司终止合作,不仅没有得到违约金的赔偿,还单方面加剧了亏损。 与此同时,纪氏还涉嫌偷税漏税,初步估算,累计约有几个亿。 丑闻一经发酵,无疑是雪上加霜,直接导致集团股票缩水,市值大跌。 所谓唇亡齿寒,与纪家密切合作的楚家,也受到了同样的牵连。 苏沅兮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急诊科的同事们聚餐。 她在手机上浏览了新闻,随即起身走到室外,拨通了容晏的电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66章 刹车被动了手脚 电话响了两声被挂断,紧接着容晏的视频打了过来。 苏沅兮站在走廊的角落,接起来就看到画面里出现了一件深灰色睡袍,对襟的领口敞开着。 开屏暴击。 苏沅兮举着手机,“在干什么?” 镜头往上移了一些,男人深邃俊美的五官笼着柔和的光晕,“泡脚。” 还挺听话的。 苏沅兮拂开被吹到脸前的发丝,敛眸说道,“我看到纪家的新闻了。” “你想问是不是我做的?”容晏挑起眉峰,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是苏翊。” “那和他们终止合作的几个公司呢?” “有更好的合作方愿意出高价将纪氏取而代之,如果是你,会怎么选择?” 苏沅兮歪了下头,若有所思。 容晏勾唇,微扬的弧度噙着几分深意,“你有滤镜看不出,但苏翊这个人,绝不简单。” “能被你这么评价,真是难得。”苏沅兮淡笑着,转身走回餐厅的包厢,“先挂了,我还在吃饭。” “去吧,到家了告诉我。” 推开包厢门,里面的气氛已经达到高潮。 桌上的空瓶七零八落,嬉笑打闹中,就连刘主任也加入了划拳唱k的行列。 除了徐琳,能来的人都来了。 “兮姐兮姐,我们喝一杯。”陈果拿着一瓶果酒凑过来,眨巴着眼,脸蛋红扑扑的。 苏沅兮瞥了眼包装上的度数,“喝了多少?” “不多不多。”陈果笑嘻嘻地比了一根手指,“也就两瓶。” “……” 果酒都能喝成这样。 接着,有几个男医生也出于玩笑的心思,想来怂恿苏沅兮喝酒,结果无一例外被程陌白挡下了。 聚餐在八点左右结束。 苏沅兮是最后离开的,结完账时,程陌白还在餐厅的门口等她。 两人一同往停车场走去。 “我记得你的酒量不错,今天没喝是因为开了车?” 苏沅兮垂了下眼,淡然启唇,“外人面前不喝酒。” 程陌白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又道,“对了,交流会的时间是下周一,听说这次的规模很隆重,不仅由理事会亲自牵头,还会有国外的专家团队出席。” “师哥去年也参加过?” “是啊,还是跟徐主任一块的,今年可算逃过一劫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各自的车位上。 苏沅兮拉开车门,思忖了会,问道,“你喝了酒,我送你?” 她这么问,纯粹是因为程陌白帮忙挡了酒,没有其他原因。 “我叫了代驾,哪有让女孩子送我的。”程陌白看了看时间,试探着提议,“现在还早,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苏沅兮摇头婉拒,“不了,有点累。” “好,你路上小心。” 待跑车的引擎声远去,程陌白站在原地,兀自苦笑。 他一紧张就容易说错话,大晚上的喝咖啡,还让不让人睡了。 …… 车子驶上路没多久,苏沅兮扶着方向盘,眉眼一寸寸地冷冽下来。 刚启动的时候她就感觉不对劲,车辆无法减速,方向盘抖动剧烈,直到现在她可以确定,是刹车出了问题。 而且是人为破坏的。 看样子,对方调查了她的行踪,专门趁着聚餐的时间下手。 幸好夜晚的车流量不多,苏沅兮尽可能平稳地控制着车辆,不时朝后视镜看去。 倒没有跟着她的车,只是过了今晚,她驾驶证的分数大概要清零了。 二十分钟后,白色的法拉利在没有减速的情况下,直直撞上了苏家别墅的雕花大门。 一声巨响贯彻天际。 跑车的材质本就轻薄,这么一撞,整个车头已经不能用损毁形容,而是直接报废。 驾驶室的安全气囊全部弹开,苏沅兮伸手捂住额头,强烈的眩晕感让她一时缓不过神。 听到动静,苏翊第一个从屋里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瞳孔骤然紧缩。 “兮儿?!” 他用力拽开变形的车门,看到趴在气囊上的苏沅兮,呼吸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想抱她出来,又不敢碰,生怕哪里受了伤反而弄疼她。 “我没事……” 苏沅兮揉着额角,抬起头勉强扯了扯唇,“就是头晕。” 苏翊高悬的心这才狠狠坠下,扶着她走下车,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真的没受伤?” “没有,你放心。” 随后,苏怀远和杜舒兰也匆忙赶来。 “宝贝,发生什么事了?”杜舒兰的脸上还贴着面膜,拖鞋差点跑掉一只,“怎么会撞车,是不是车有问题?” 她对自己的闺女再了解不过,可不像苏承那个臭小子,飙车起来跟不要命一样。 苏沅兮倚着车身,看见父母忧心忡忡的神色,没有细说原因,“嗯,是刹车突然失灵了。” 末了,她又一本正经道,“还好我们家的大门结实,没撞坏。” “你这孩子,还有心情开玩笑。”苏怀远也松了口气。 杜舒兰扯掉面膜,没好气地踢他一脚,“当初我怎么说的,让你挑质量好的买,就这破车,刹车都能出毛病。” 苏怀远立马接话道,“闺女,爸再给你买一辆更好的,不对!爸每天让司机送你上班,别自己开车了。” 眼见话题逐渐跑偏,苏翊皱起眉,打断他们,“爸妈,我送兮儿上楼,你们找人处理一下,别让有心人做了文章。” “行,你们先进去吧。” 苏翊去厨房热了杯牛奶,又加上一勺蜂蜜,端到三楼的卧室。 他关上门,看着苏沅兮喝完,才低低沉沉地出声,“兮儿,你别瞒我,你的车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 苏沅兮放下杯子,微微点头,“晚上我和同事吃饭,车停在餐厅的时候。” 霎时,苏翊镜片后的双眸寒光凛冽,“把地址发我,我去调监控。” 收到消息的下一秒,苏翊握紧手机,立即朝门外走去。 可不知为何,走到门边,他又停了下来。 苏沅兮对上他的视线,“大哥?” “没事,早点睡吧。” 话到嘴边终是咽了回去,苏翊温柔地笑了笑,带上门出去了。 踏上走廊的一瞬,他脸上的柔色消失殆尽,漆黑的眼瞳仿佛化作了卷着狂澜的深海,无边森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67章 无论遇到什么事,能不能第一个想起我? 深夜,苏沅兮躺在床上刷了一遍实时的社会新闻。 确认没被拍到撞车,她退出微博,在微信发了条消息。 苏沅兮:睡了么? 容晏:还没。 隔了几秒,对话框里又跳出一句话。 容晏:想跟我睡? 苏沅兮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用力按下几个字。 “赶紧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扔开手机,她把脸蒙进被子里,困意渐渐涌了上来。 并非想瞒着容晏,而是这个时候他若知道,必定会不由分说地赶来。 她也没受伤,犯不着兴师动众的。 许是睡前的那句话灵验了,这天夜里,苏沅兮做了个梦。 边界废弃的军事基地,一群蒙着面的持枪雇佣兵,被抓来做人质的无辜难民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她依然穿着那身白大褂,被步枪指着脑袋,左手却紧握了手术刀。 尖利的刀刃闪着寒芒,对准右手腕,毫不犹豫地刺下去。 入肉见骨,鲜血喷溅,她无畏无惧,反而只剩解脱。 苏沅兮蓦然坐起身,被鲜血染红的视线褪去血色,入目是熟悉的房间,晨曦的微光照进了窗帘。 她失力般阖起眼,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这不是梦,是三年前发生过的事。 每当她以为自己能淡忘时,总会在梦里卷土重来,一遍遍地逼迫她面对。 苏沅兮看了眼时间,不到六点。 没了睡意,她索性起床,拉开窗帘想到露台透透气。 清晨的街道还少有人迹,以至于苏沅兮一眼就看到,停在别墅路边的那辆迈巴赫。 随即,她回到房间,给容晏打了电话。 提示音刚响一声,男人低哑慵懒的嗓音就传了过来,“醒了?” 苏沅兮抿唇,轻叹道,“来多久了?” “一个小时。”容晏的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洗漱完下来。” 十分钟后,苏沅兮打开了别墅大门。 昨晚天色昏暗,视野不太清晰,现在再细看,大门底下的部分明显被撞凹了进去。 她坐进副驾驶,发觉挡风玻璃上已经蒙着一层水雾,容晏等她的时间,怕是不止一个小时了。 苏沅兮的心口涨了涨,拉过容晏的手,问道,“你都知道了?” 容晏任由她拉着,没有握紧也没松开,“等着你告诉我,我还能知道?” 嗯,有小情绪了。 苏沅兮掀起两人之间的扶手,倾身靠了过去,掌心在容晏的颈后交叠。 容晏当即将她搂住,不管如何,他都抗拒不了她任何的亲密举动。 “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停车场的监控大哥已经去查了。”苏沅兮侧眸看着他,清清淡淡地道,“昨天太晚了,我不想让你平白担心,就打算今天再告诉你。” 哪里想,他这么早就知道了。 半夜不睡觉的么? 容晏眸色深深地盯着她,神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良久,他沉声低语,“你是觉得,没有受伤都不算严重的事?” 苏沅兮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眼下,她显然不能说出来。 “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你不用……” “兮儿。” 容晏截断了苏沅兮的话,抬起她的脸,看着那张干干净净的素白面颊,“到现在你还是觉得,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苏沅兮默了默,没有出声。 “无论遇到什么事,能不能第一个想起我?就算你不需要我,也别瞒着我。难道在你看来,我连护你周全都做不到?” 容晏的语调平淡如常,可苏沅兮觉得,他说这话时,姿态放得很低。 明明他也可以摆出强硬的态度,告诉自己他介意了。 但他没有。 他的所有耐性和温柔,似乎真的都给了她。 心头的鼓胀感愈发强烈,苏沅兮抵着容晏的胸口,很轻地点头,“知道了。” 她的模样太乖,落在容晏眼里,令他生出了点逗弄的心思,“答应得这么快,怕我生气?” 明知故问。 苏沅兮抬起眼皮瞥他,余光却透过车窗,看到了从别墅大门走出来的身影。 她坐回去,轻咳一声,“我大哥来了。” 容晏顺势投去目光,而后似笑非笑地挑眉,“怕被他看到?” “不是。”苏沅兮拽了下他的袖口,“先下车。” 于是,一场碰面来得猝不及防。 两个身姿挺拔且气度不凡的男人,相对而立间便是无声的较量,仿佛眼神交汇就能迸发出激烈的星火。 察觉到暗流的涌动,苏沅兮上前一步,挽住了容晏的手臂,“大哥,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容晏。” 仅此一句,苏翊就觉得自己输掉了所有气势。 男朋友这三个字,不是一般的刺耳。 但他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甚至露出了一抹淡笑,“见过,不止一次。” 容晏也勾了勾唇,揉着苏沅兮的头发,话里不乏宠溺,“去吃早饭吧,等会送你上班。” 苏沅兮知道容晏是在支开自己。 算了,有什么话就让他们说吧,总不至于会打起来。 待苏沅兮离去,容晏顷刻敛去了所有温和,靠着车门,淡漠地看向苏翊。 “监控查到了?” 苏翊同样冷凝着他,言简意赅道,“是纪家。” 容晏低嗤一声,毫不留情地奚落,“你的动作太慢,如果早点解决,他们根本没机会下手。” 这话,苏翊无言反驳。 “想保护她,就得有足够的底气,未来十几年苏氏想要立身,光靠现在远远不够。” 容晏抬起臂弯搭在车顶,散漫十足的姿态,是狂妄更是资本,“机会我给过你了,和容氏的合作能做到哪个地步,看你的本事了。” …… 上午,急诊科。 难得不太忙碌的时间,苏沅兮端着杯子,准备回办公室泡咖啡。 经过护士台,她听见几个护士聊着八卦。 “看到《玉宇琼楼》的最新路透了吗?在la取景,姜清瑶真是太漂亮了。” “不是古装?怎么还要去国外取景?” “一看你就没读过小说,是讲前世今生还有替身梗的故事,强推!” “我看过路透图了,sg总裁沈京惟也全程在场,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点什么?” “有可能,之前不就传过他俩的绯闻,我看不像假的。” 闻此,苏沅兮停下脚步,把杯子放到台面上,指尖轻叩了两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68章 你交朋友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苏、苏医生!” 几个护士全体起立,手忙脚乱道,“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天,你要找什么?病历,药单?马上拿给你!” 苏沅兮:“……” 她有这么吓人吗? “刚才你们说的路透图,能不能给我看下?” 听到这话,护士们皆是一愣,以为苏沅兮对她们的话题感兴趣,立马把手机摸出来,“喏,十八宫格,你慢慢看。” 苏沅兮划着屏幕,一张张地翻看。 正如她们所说,这些图大多都是沈京惟和姜清瑶的同框。 虽然她不关注娱乐圈,但也知道,路透图绝不会如此清晰,看上去跟刻意摆拍一样。 “苏医生,你也喜欢姜清瑶?”有护士问。 苏沅兮把手机还给她,淡淡而语,“不喜欢,长得一般。” 说罢,她径自离开了,徒留几个护士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还长得一般? 不过也是,以苏医生的长相,如果进军娱乐圈,必定是艳压姜清瑶的存在。 回到办公室,苏沅兮没了泡咖啡的心情。 她盯着桌上的手机,想给聂绾柠打个电话,却又几次作罢。 沈京惟,说他渣男都过谦了。 苏沅兮烦躁地起身,正想去住院部看看乔宓,手机接连弹出了几条信息。 乔宓:小兮,这是定时发送的消息,当你看到的时候,说明我已经离开京城了。我不是置气或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乔宓:也许这是注定的结果,京城太大太繁华了,我努力了那么久,还是没找到停留的地方,反而落得一身狼狈,我累了,没有重新再来的勇气。 乔宓:唯一遗憾的,是辜负了你帮我介绍的工作。小兮,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你就像我贫瘠生命里的一束光,照亮温暖了我。 乔宓:未来有缘,我们还会相见的,请你一定一定,不要忘记我哦! 苏沅兮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了这些话,直到屏幕暗下,她抬脚朝住院部走去。 楼层的护士翻看了出院记录,告诉苏沅兮,乔宓是两天前离开的,独自办好了手续,走的时候,身上只背着一个双肩包。 苏沅兮尝试联系乔宓,但不管微信还是电话,都提示已被注销。 七月的阳光灼目刺眼,她站在医院门前的台阶上,阖起眼无声叹息。 这一刻,苏沅兮生出了几分自责。 如果前几天她不那么忙,能空出一点时间过来,是不是就能察觉乔宓的异常,阻止她离开。 可去意已决的人,即便留下,心也不属于这里。 京城繁华,掩埋了多少垮塌的信仰。 …… 这一天过得沉闷。 下班后,苏沅兮远远看见在停车场等她的容晏,快步走过去,一言不发地扑进他怀里。 容晏稳稳地接住她,温热的掌心在她背后轻拍,“怎么了,不开心?” 苏沅兮摇头,闷闷地道,“你抱紧点。” 容晏收紧臂弯,俯身亲了亲她的发顶,眸中噙满柔光,“发生什么事了?” 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苏沅兮的心绪一点点宁静下来,半晌,她忽然冒出一句,“你交朋友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听到她的话,容晏眉梢一挑,“沈京惟惹你了?” “嗯。” 没惹她,但不妨碍把账算在他头上。 “等他回来,我帮你教训他?”容晏低笑着在她耳边问道。 苏沅兮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心情莫名舒畅了许多,她坐进车里,刚系上安全带,手机亮起聂绾柠的来电。 “柠柠?” 那端沉默着不说话,苏沅兮正想再问,聂绾柠压抑着颤抖的声线从听筒里传来。 “兮儿,我妈妈走了。” 轰隆—— 天空炸响一声惊雷,苏沅兮望着窗外暗沉沉的乌云,在仲夏的季节,无端感到了一丝寒意。 赶到疗养院时,瓢泼的大雨已经倾盆而下。 容晏收起黑绸伞,揩去苏沅兮脸上被溅到的雨水,“去吧,有事叫我。” 房间里的病床被蒙上了白布,聂绾柠站在一旁,木然的神色没有了灵气,像是迎风枯败的玫瑰。 苏沅兮轻轻地靠近她,握住那双冰凉的手,低声开口,“想哭就哭吧。” 回应她的,是聂绾柠猛然将她抱住的动作,下一秒,苏沅兮清楚地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的颈侧。 “兮儿,我真的没有妈妈了……” 六年前,聂家乘坐的车辆在高速上被山体滚落的巨石砸中,司机当场死亡,后排的聂父和聂母不约而同地把聂绾柠压在了身下,等救援队赶到之际,唯有聂绾柠满身是血,却毫发无损。 一夜之间,她被迫以惊人的速度成长,揽下了所有本不该属于她的担子。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直到今天,看着母亲被宣布彻底脑死亡的那刻,她依然如同六年前一样,忍不住泪如雨下。 苏沅兮安搂住聂绾柠的肩膀,温柔的音色带着安抚的力量,“也许对阿姨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至少她走得很安静,不是吗?” 她见惯了生死,面对死亡并非无动于衷,而是比常人更容易接受这一切。 六年的植物人,清醒的几率微乎其微,比起各种创伤性的治疗和抢救,让亲人安安静静地离开,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聂绾柠何尝不懂。 她抱着苏沅兮,脑海中走马灯似的晃过了许多小时候的回忆。 直至今日,她都快忘了,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是种怎样的感觉。 之后,苏沅兮陪着聂绾柠在床边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不得不将遗体送去了处理。 回去的路上,身心俱疲的聂绾柠蜷缩在后座睡着了,一双桃花眸哭得泛肿。 苏沅兮替她盖上毯子,心情是说不出的窒闷。 她的手里还拿着聂绾柠的手机,屏幕上全都是沈京惟的未接来电。 偏偏,他还不厌其烦地一直打来。 苏沅兮走到车外,眉目沉冷地按下接听。 “柠柠,你在哪?” 沈京惟的声音没了素来的冷静,急切又焦灼。 苏沅兮扬起唇角,看着车内熟睡的聂绾柠,语含讥讽道,“沈总在la忙着制造花边新闻,还有精力顾及柠柠怎么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69章 曾经的地下拳台King 沈京惟忽略了她语气中的嘲讽,“把电话给柠柠,我有话跟她说。” 苏沅兮不耐地回了三个字,“她睡了。” 沉默片刻,沈京惟的嗓音骤然低沉几个度,“她妈妈是不是没了?” 苏沅兮深吸了口气,尽可能用冷静的语调一字一句道,“沈京惟,如果你不能在柠柠最需要你的时候陪伴她,那你的存在毫无意义。不要仗着柠柠喜欢你,就肆无忌惮地消磨她的感情,总有一天你会追悔莫及。” 说罢,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到车内,聂绾柠已经醒来,怔怔地抱着毯子,望着窗外发呆。 刚才的话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苏沅兮把手机还给她,还没说什么,聂绾柠就轻声道,“宝贝,回家吧,我还要安排妈妈的后事。” 她累了,不想再为不值得的人或事浪费精力。 苏沅兮覆住她的手背,“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有司机。”聂绾柠眸中恢复了一丝光亮,露出点笑意,抱了抱她,“你家五爷还等着你呢,再晾着他,我可没这个胆。” 苏沅兮没有勉强,叮嘱了几句,目送着聂绾柠的车远去。 容晏一直坐在驾驶室里等她,见苏沅兮回来,他发动车子,“去哪?” 苏沅兮侧过身,凝着他幽深的黑眸,不经思考地回道,“去你那。” 容晏勾起唇,颇为愉悦地轻笑,“真想跟我睡?” “嗯。”苏沅兮心不在焉地应道。 容晏捻了下指尖,在她脸上轻掐了一把,“嗯什么,有些话不能随便答应。” 不知道自己对她没抵抗力? 苏沅兮顺势拉住他的手贴到颊边,“你和沈京惟认识多久了?” “很多年了。” 像是猜到苏沅兮要问什么,容晏漫不经心道,“你想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有没有不得已的苦衷?” 苏沅兮淡淡道,“他做人要是真这么失败,你也不会跟他成为朋友。” 朋友。 在容晏身边,这个角色的确少之又少。 他和沈京惟相识在年幼,那会容家和沈家的交情匪浅,两家人经常会互相走动,有一回,沈京惟在后院遇到了容晏。 当时,他被几个旁支的小辈踹翻了饭碗,逼着他从地上捡剩饭吃。 他动手了,但寡不敌众,是沈京惟站出来,帮着他把几个人狠揍了一顿。 尽管事后那些人对他的欺辱变本加厉,但那一刻,他觉得够解气。 至少在他落魄的曾经,沈京惟是唯一一个不会用有色眼镜看他的人。 “就算有苦衷,那也是他自找的。”顿了顿,容晏又道,“况且,他和聂绾柠不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也是。 如果换做苏沅兮,哪怕再喜欢一个人,涉及原则上的问题,也绝不会让自己委曲求全。 …… 到达公馆已近晚上十点,苏沅兮吃了点东西,洗过澡便躺到了床上。 当然,是主卧的床。 听着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露在被子外的耳廓还泛着浅浅的红。 刚才她被容晏压在门上不知吻了多久,直到忍无可忍地推开他,男人才放了手,喑哑地说去洗个澡。 身侧传来掀开被褥的动静,容晏将她拥进怀里时,身上还带着寒气。 行吧,洗的还是冷水澡。 苏沅兮枕着他的臂弯,“刹车动手脚的事,是不是查到了?” 她不傻,早上容晏支开自己,必定是为了这件事。 “嗯。”容晏低眸,看着她温软的面容,在额上轻吻了吻,“这些事你不用管,会处理好。” 任何肮脏的,见血的事,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苏沅兮拨弄着他睡衣上的纽扣,“明天借我一辆车开,低调点的那种。” 容晏低笑一声,“不要那辆骑士?” 别的不说,安全系数是最高的。 苏沅兮很想借用苏承发表过的评价,骚包。 但转念一想,她问道,“你用我的生日做车牌,那前面的字母k是什么意思?” 容晏微眯起眸,把玩着散落在他胸口的浓密发丝,“看着顺眼随便选的。” 苏沅兮自然没有多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低喃道,“睡了,晚安。” 没多久,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绵长,凝着女孩的睡颜,容晏眼底涌动起晦暗的波澜。 k,他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回合厮杀的拳台战场,汗水交织着血腥味,暴戾和力量至上的生死搏斗。 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他都险些忘了,曾经作为金三角地下拳台king的那个自己。 次日醒来的时候,苏沅兮发现自己的手搭在容晏的腰上,许是意识还没清醒,她又摸了两下才慢吞吞地放开。 而闭着眼的男人也缓缓睁眼,一双眸子深邃得勾人,压着嗓音低哑道,“不摸了?” 苏沅兮后知后觉地仰起头,看着容晏玩味的神色,选择了沉默。 知道她脸皮薄,容晏也见好就收,起身下了床。 他身上的睡衣是丝质的,面料轻薄,以至于某些异于寻常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只一眼,苏沅兮就移开了视线。 但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自然,还是没逃过容晏的双眼。 不用思考,他就明白了。 大概是小姑娘的反应看着太好欺负,容晏走到另一侧的床边,俯身贴近她耳畔,“正常的反应,控制不了。” “……” 你可以不用说出来。 苏沅兮佯装平静地起身,目不斜视地绕过男人,去卫生间洗漱。 结果不知怎么,跟中了邪似的,眼前挥之不去的都是方才的画面。 医学最基本的常识,苏沅兮都能倒背如流,可头一次,她后悔自己的记忆力太好。 不然为什么会想起关于男人平均尺寸的统计数据? …… 早饭过后,苏沅兮开着容晏的迈巴赫离开了。 她在车库看了一圈,勉强承认,只有这辆看起来最低调。 聂母的后事,聂绾柠没有耽搁,在今天就操办了。 谨记着母亲生前的叮嘱,一切从简,且如今的聂家不及父母在时的风光,前来的吊唁的人不会太多。 苏沅兮驶进聂家别墅,刚停稳,一辆银色的帕加尼不偏不倚地横在她车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70章 我闻着恶心 从车里下来的人是沈京惟,他连夜从la飞回,身上穿的还是被路透拍到的那身灰衬衣。 苏沅兮和他目光交汇,谁也没说话,一前一后地往别墅前厅走去。 里边大约有二三十个人,其中大部分还是聂家的亲戚。 刚迈过门槛,就听见这样几句话。 “聂绾柠,聂家的家业你也攥了好些年,要说从前是为了留个念想,可如今你母亲走了,不该再只落在你手里了吧?” “你终归是个女孩子,未来若嫁了人,晟星还不得改名换姓,那可不行!” “这事你好好想想,找时间大家一起商量,别闹得太难看。” 苏沅兮皱眉,扫过那几张丑恶的嘴脸,稍稍提高了音量,“柠柠。” 众人扭头看来,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 倒不是因为看到了苏沅兮,尽管如今的圈子里,大家都认得这位千金,也碍于苏家的权势会对她以礼相待。 但这些,都抵不过一个沈京惟的分量。 尤其是他的眼神,着实阴冷得令人发怵。 聂绾柠从包围圈里走过来,陪着苏沅兮把手里的白菊放下,递给她一炷香。 苏沅兮跪在蒲团上,肃然地叩拜。 对她而言,聂母也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这样的情分,不是简单的鞠躬可以抵过。 沈京惟也上前献了一束花,躬身后,音色沉沉地开口,“节哀。” 若不是不合时宜,聂绾柠简直想笑出声。 她没有搭理,转身去招待其他的宾客。 吊唁的仪式很简单,不过半个小时,众人就陆续道别。 聂绾柠将苏沅兮送到了门口,“剩下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你先回去吧。” 她说得轻松,苏沅兮仍是蹙了蹙眉,“你家的那几个亲戚打算逼着你分财产?” “想分财产也得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聂绾柠不屑地轻嗤,随即又舒眉一笑,“好啦,别担心我。” 苏沅兮拥抱了她,视线越过她肩头,看到了站在几步外的沈京惟。 他的目光牢牢地定在聂绾柠身上,可后者始终视若无睹。 “有事给我打电话。” 待迈巴赫离去,聂绾柠整理着胸口的白花,面无表情地和沈京惟擦肩而过。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拽住,“柠柠,我们聊聊。” 聂绾柠立即甩开他,“我没空。” 沈京惟凝着她冷若寒霜的面容,“你在怪我?” “怪?我怎么敢。”聂绾柠嘲弄地弯了弯唇,“沈总日理万机,特意从la飞回来为我妈妈献花,我感激还来不及。” 末了,她伸手抚上沈京惟的肩头,轻掸了掸,“只是,下次记得把香水味散干净了再来,我闻着恶心。” 她讨厌任何的香水味道,一想到这股气味可能是姜清瑶靠在他怀里染上的,她就愈发作呕。 沈京惟的眼眸沉了,“在la拍到的那些照片,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借着出差的名义陪姜清瑶拍戏,还是配合她摆拍给媒体提供绯闻的素材?” 聂绾柠的语速快得令沈京惟插不上话,相反,她脸上的笑靥更加动人,“正好,我不会再管姜清瑶的事,如果沈总觉得我违约了,可以随时把我踢出这个项目。” 望着聂绾柠不带留恋的背影,沈京惟的脚下像有千斤重的巨石,让他迈不开腿。 从前她也会跟他闹脾气,半真半假地说着不中听的话,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冷漠到毫不掩饰。 她那么爱他,满心满眼都是他,也会有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的时候? 半晌,沈京惟压下眼底的冷寂,拨通贺沂的电话,不容置喙地命令,“跟路透有关的内容全部撤了,一个不留。” …… 苏沅兮回到医院,走进办公室时,看到刘主任和徐琳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见她进来,两人抬起头,神色微妙。 数秒后,刘主任先行开口,“小苏,你把门关上。” 苏沅兮扬起眉梢,回身直接锁上了门,“刘主任有事?” “不是什么大事,徐主任跟我说了点情况,我想可能有些误会,所以想让你们当面把话说开了。” 闻言,苏沅兮已经猜到其中的原因,“您是想问,我私收病人贿赂的事?” 刘主任清了清嗓子,“还没下定论呢,你先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苏沅兮看了眼徐琳,淡声说道,“那位老夫人的确塞给我一只手镯,只不过是出于私事,而非公事。” 徐琳冷哼道,“光凭一张嘴,有什么证据?” 苏沅兮扯了扯唇,“敢问徐主任,通常情况下,医生为什么要私收病人的贿赂?” “还不是想通融关系,特殊照顾?” “我一个急诊医生,既做不了手术,也没什么特权,哪来的能耐做到这两点?” 苏沅兮摘下衣柜里的白大褂,不紧不慢地穿上,“况且,这位老夫人近期的就诊记录是赵院长做的冠脉支架手术,除此之外,没有关于我的接诊记录。” 此刻,刘主任心里有了个底,出于流程,还是多问了一句,“徐主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徐琳俨然一副不信的样子,“你是赵院长的学生,他当然会帮着你。” 话已至此,苏沅兮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刘主任,关于私事我不方便透露太多,如果您不信,可以找赵院长证实,那位老夫人我想他也认得。” 苏沅兮揣着口袋往外走,踏出办公室之际,她回过身,似笑非笑,“徐主任,别说是一个几百万的镯子,就算再加一个零,我也瞧不上。” 望着被带上的门,刘主任斜睨着徐琳,摇了摇头,“你非要我追究个明白,结果呢?小苏要是真做了亏心事,还能面不改色地说这些话?你就非得给人找不痛快是吧?” 徐琳咬了咬牙,愤愤道,“她说的你就信?这丫头片子有什么能耐,能把你们一个个哄得团团转!” “看在我们共事多年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别再找小苏的麻烦。” 刘主任站起身,把手边的一沓材料放到徐琳的桌上,“有空多花点时间修改你的论文吧,不然,真对不起你副高的职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71章 还好,他没事 夜色浓稠,明月皎皎。 苏沅兮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揉了揉酸胀的肩颈。 今晚加了班,容晏还在来接她的路上,忙了一晚上没吃饭,她打算先去买点吃的。 穿过一条小巷子,隔壁的马路是热闹的小吃街,店面都是矮房小屋,路边还搭着一排排塑料棚。 苏沅兮买了份热乎的生煎,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袅袅的炊烟映衬着一张张言笑的面容。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她的神情也不自觉柔软下来,捧着手里的生煎,慢慢地往回走。 幽暗的路灯下,冗长的小巷格外僻静,这样的环境,总能把细微的动静清晰放大。 苏沅兮停住脚步,垂眸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片刻,她放下纸盒,无不惋惜地抿唇。 才吃了两个,多浪费。 “出来。” 苏沅兮转过身,眸光冷淡地望向小巷深处。 随着话落,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七八个穿着黑衣的蒙面男人缓缓包抄过来。 他们手里,钢筋的棍子泛着森然的幽光。 这是一群专业的打手,他们周身阴狠的气息,是普通的地痞流氓所不能及的。 苏沅兮把手伸进包里,摸到了苏承给她的那把折叠军刀。 有备无患,真被他这张乌鸦嘴说中了。 “谁让你们来的?”苏沅兮淡淡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为首的打手握紧了钢棍,露在蒙面外的眼睛冷冷地打量着她,似乎在审视着从哪里下手合适。 随即,他锁定了苏沅兮的脖子。 但率先的动手是另一个人,那人挥着钢管,直冲面门而来。 眼前劲风忽起,苏沅兮后仰让过,借势制住那人的胳膊,又快又狠地对着咽喉一记肘击。 趁对方吃痛的间隙,她以掌侧狠劈对方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能听到腕骨的爆裂声。 一击之下钢管落地,她用脚尖挑到半空,反手抓住,迎头命中了对方的太阳穴。 打手应声倒地。 苏沅兮握着钢管,掂了掂重量,随即又丢回到地上。 还是刀好用,只不过免不了要见血了。 她知道,方才那个人只是在试探自己的身手。 倘若剩下的人一起上,今晚,她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 十分钟后,当容晏在巷子里找到苏沅兮时,这场打斗已接近尾声。 苏沅兮身上沾染的鲜血凝成了暗红的痕迹,仿佛盛放在暗夜的荼靡。 她的脚边,有三个一动不动的打手,身上没有外伤,唯独颈部扎着一根寒光闪闪的针头。 放倒最后一个打手,苏沅兮还没缓过气,持刀的手就被握住。 她条件反射地挥拳过去,却被瞬间卸下攻势,搂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飙升的肾上腺素褪去,她脚下发软,蒙头栽进了容晏怀里,“累……” 这群人都是玩命的,摆明了想致她于死地。 “受伤了?”容晏瞳孔骤缩,在她身上不断地摸索,紧绷的手臂青筋暴起,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沅兮勉强抬起手,攥住了男人的手,“别摸了,我没事。” 她沾上的血都是那群打手的,因为她动刀了,没人比她更清楚,什么部位是弱点却又不足以致命。 反复确认过后,容晏滑动着喉结,几乎是从齿缝间溢出了几个字,“真的没事?” 苏沅兮抬眼瞥他,“你再摸下去就有事了。” 下一秒,容晏用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的力道,紧紧拥住了她,“还好,还好……” 刚才他在医院门口没找到她,看到她说去买东西的消息,便顺着小巷一路找来。 当看见她和打手缠斗的一幕,他的心跳险些停滞。 他多怕她出事,哪怕掉一根头发也不行。 察觉到男人的情绪,苏沅兮踮起脚,环住他的后颈,“多亏你改装过麻醉针,要不是它,我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容晏紧抿着薄唇,碎发遮在眉梢眼角处,落下了一片阴影。 而后,苏沅兮轻挣了挣,示意他先放手,“这群人都还没死,要怎么处理?” 容晏投去一眼,阴鸷的黑眸深埋着血色的戾气,“我会找人处理。” 苏沅兮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余光却蓦然捕捉到一抹刺目的寒光。 几米开外,一个倒在地上的打手,悄无声息地摸出一把尖刀,如同濒死拼命的兽类,以极快的速度朝背对他的容晏扑来。 寒芒划破了黑夜。 容晏已经察觉到异样的动静,可这一刻,苏沅兮的反应比任何时候都快。 在他回身之际,她扑上去用力抱住他,整个人挡在了他面前。 容晏被撞得后退一步,等他站稳,入目的画面,是尖刀深深刺进了苏沅兮的肩膀。 鲜血喷溅,近在咫尺的血腥味直冲鼻尖。 刹那间,他的五脏六腑像被冻结,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连心脏都剧烈地痉挛。 苏沅兮软绵绵地倒在他臂弯里,黏稠的鲜血沾湿了袖口。 接下来的行为,或许只是出于本能。 容晏单手护着苏沅兮,另一只手掐住打手的脖子,狠力一拧,伴随着椎骨的断裂声,对方昏死过去。 而此时,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前所未有的恐惧快要将他吞噬。 他杀过人,搏过命,不止一次地在死亡线上挣扎,却也从未像现在这般,恐惧到仿佛要失去全世界。 容晏抱起苏沅兮,疾步往急诊奔去。 …… 分诊台里,陈果支着脑袋昏昏欲睡,听到玻璃门被踹开的动静,她一激灵,直接跳了起来。 眼前的男人长着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可当下,她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思,因为被他抱在怀里的人,是满身鲜血的苏沅兮。 “兮姐?!” 陈果大惊失色地看着苏沅兮肩头的那截刀柄,语无伦次道,“放床上,轻放,我去叫程主任,马上就去!” 夜间急诊的走廊,所有人都听到了陈果穿破屋顶的喊声,“程主任!程主任!兮姐受伤了!” 肩膀的疼痛快要将身体撕裂,意识模糊间,苏沅兮感觉不到其他,只觉得自己被抱着,怀抱里是她熟悉的气息。 于是,她低喃着,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了两个字,“还好……” 还好,他没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72章 保护喜欢的人,是一种本能 容晏胸前的衬衫快被浸透了,他捂着苏沅兮的伤口,怎么都阻止不了从指缝淌出的鲜血。 他不值得,不值得她豁出命来保护自己。 半分钟后,程陌白匆忙赶到,看到苏沅兮的伤势,同样狠狠一震。 “送手术室,我马上准备手术。” 他说完,衣角却被轻轻拽住。 “师哥……” 苏沅兮已经快维持不了清醒,但她竭尽全力,翕动着唇缓慢说道,“联系血站,要三个单位,rh阴性o型红细胞……” 头顶的日光灯闪动了一下,她说完这句话,所有人的脸色皆是剧变。 rh阴性o型红细胞,熊猫血中的稀有血,别说血站,整个京城的库存量也没多少。 苏沅兮阖起眼,面色苍白如纸,“从血站调血,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以她的失血速度,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容晏的眸底一片猩红,像是有人伸进了他的胸膛,握住了心脏狠狠捏着,捏得他连呼吸都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他开口,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打电话给血站,我安排直升机去取。” “好。”程陌白不疑有他,“我先送她进手术室准备。” 离开前,定格在容晏视线中的,是苏沅兮紧闭着眼躺在床上,脆弱得仿佛随时会消失。 这一眼,他记了很久很久。 哪怕过去许多年,每当午夜梦回,明明苏沅兮就躺在他怀里,他却总会想起她曾经满身是血,了无生气的模样。 鼻息间满是浓烈的消毒水味,耳边有器械碰撞的声音,苏沅兮隐约感觉到,麻药打进了她的身体。 疼痛被分解,她陷入了昏迷,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掠过回忆的碎片。 三年前,她被国际特警从雇佣兵手里救出,送进手术室时,失血量已经达到2000ml,重度休克,全身的血几乎都换了一遍。 这次,或许又要重演了。 她不后悔,如果不推开容晏,那把刀对准的位置是他的左胸口。 她知道以他的身手是有机会躲开的,但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意外,她也不愿冒险。 因为保护喜欢的人,是一种本能。 …… 夜里九点,一架直升机降落在京大附属医院的楼顶。 怀抱医疗箱的陈果打着哆嗦,双腿发软地爬下飞机。 兮姐的男朋友太吓人了,直升机开得跟超音速一样,刚才她坐在上面,几度以为自己要升天了。 可她不敢耽搁,跌跌撞撞地往手术室跑去。 夜深的走廊空荡荡的,容晏站在墙边,盯着手术中的那盏警示灯,一动未动。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遍布在浑身的干涸血迹,让他像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半晌,容晏摘下染血的佛珠,用干净的袖口一颗颗,一点点地擦拭。 心诚则灵,他求的是他的女孩平安顺遂,无病无痛,为什么就不灵验了呢? 是他不够虔诚,还是从前犯下的罪恶太多,遭来了报应? 可若是报应,也万不该落在苏沅兮身上。 他已经害得她差点失去右手,再有意外,他还有什么资格和她在一起。 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格外漫长。 直到双腿站得僵硬发麻,手术室的门才终于打开。 容晏以迫切的速度走到病床边,看到苏沅兮安静地昏睡着,长睫低垂,纤细的手臂上扎着留置针。 程陌白摘去口罩,叹息道,“刀口很深,缝了三层,万幸没伤到骨头和神经。” 默了默,他凝着容晏握住床沿的泛白骨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别担心,送回病房吧。” 这一晚,容晏在病房里寸步不离地守了一夜。 他坐在床边,覆着苏沅兮冰凉的右手,看着那张精致却又苍白的面容,从寂寥的深夜坐到了天光微亮。 清晨,病房的门被敲响。 推门而入的钟屿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压低声道,“五爷,先生请你立刻回去一趟。” 容晏缓缓转过头,一双泛着血丝的双眼阴翳可怖,散发着犹如困兽的幽光。 钟屿冷汗直冒,只觉得后背凉嗖嗖的,“您昨晚调用直升机的事瞒不了先生,他已经知道您和苏小姐的事了。先生说,若是您不回去,他就让人来医院请您。” 一番话硬是说出了视死如归的感觉。 钟屿哀叹,资本家的钱真不好赚。 …… 容家宅邸。 餐厅里,容敬尧和容璟正坐在桌旁吃早餐,两人不时地聊着天,一派父慈子孝的场面。 听到门口响起的脚步声,两人侧目看去。 容晏已经换了身衣服,袖口翻卷着,衬衣的领子散漫地敞了两颗,和衣冠整齐的容璟相比,差别甚远。 容敬尧看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瞧瞧你这个样子,没半分规矩。” 容晏只当没听见,勾过椅子坐下,没什么耐性地道,“有话就说,别跟我浪费时间。” 容敬尧瞪着他,冷声问,“你和苏怀远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都查到了?”容晏摩挲着腕上的佛珠,无不讥讽道,“是眼瞎了看不清,还是耳聋了需要我再说一遍?” “混账东西!我是问你存了什么心思,想跟苏家联姻?” 容晏撩起眼皮,“你以为谁都像你,随便找个女人就能上.床睡觉。” 此刻,容敬尧的火气再也压不住,抄起桌上的一只碟子,就要朝他砸来—— “阿晏来了?” 楼梯口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也正是这个声音,让容敬尧的手在半空硬生生收了回去。 自二楼下来的女子虽已年过五十,可依然遮不住如画的眉眼和婉约的仪态,行走间恍如从烟雨江南而来的女子。 季云蘅,容敬尧的原配妻子,也是容璟的生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73章 楚家的血案 季云蘅走到餐桌旁,吩咐佣人多拿一双碗筷来,“阿晏还没吃吧,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点。” 容晏漠然地看着她,那张和他母亲几乎重合的脸,一言一笑都极其相似,无论多久,他都会有种可笑的错觉。 但他的母亲不会有这么温婉的性子,她素来倔强又决绝,否则当年也不会抛下自己,从顶楼一跃而下。 见容晏没反对,季云蘅盛了一碗豆浆放在他面前,“好久没见阿晏了,再忙也要记得回家,一家人总要多在一块。” 这时,容璟含笑插话,“妈,阿晏如今有女朋友了,陪女朋友还来不及呢。” 季云蘅惊讶了一瞬,“真的?哪家的姑娘?” “是苏家的千金,我见过,跟阿晏的确般配。” 听了这话,容敬尧皱眉,“什么配不配的,苏家的门槛够得上我们容家?” 容晏扔下筷子,眼神阴冷地睨他。 “我说错了?对外而言你是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大半夜的调用直升机,为了一个女人兴师动众,像什么样子?” 容晏站起身,忽地勾唇一笑,泼墨般的眸底毫无温度,“容敬尧,你不想吃这顿饭了?” 他不介意直接掀了桌子。 “好了好了,阿晏难得回来一趟,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季云蘅嗔怪地拍了下容敬尧。 后者稍稍缓和了脸色。 容敬尧年轻时也是言行张狂,目中无人,但对于自己的妻子,一贯言听计从。 要说性格,容晏倒更像他,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阿晏,你爸的脾气你也知道,你别跟他……” 季云蘅的话还未说完,容晏已经一脚踹开椅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至于面前的那碗豆浆,一口都没喝过。 望着他气息冷漠的背影,季云蘅的眼神不由地黯了黯。 片刻,容璟优雅地擦了擦嘴,开腔道,“爸,你若是觉得容晏不够资格,那我怎么样?” 容敬尧和他对视,“你的意思是……” “我听说,奶奶也很中意让苏沅兮嫁进容家,只不过她偏心的是容晏。” 容璟品着红茶,眸中闪过一丝精明的锐利,“苏家确实够不上门当户对,但放眼京城,这已经是最佳的选择。如果能联姻,未来的胜算无疑又多了几分。” 容敬尧陷入了沉思。 诚然,沈家这一代没有女儿,裴家的大小姐又是出了名的张扬跋扈,裴老爷子宠她宠得无法无天,这么想来,也唯有苏家的女儿是最合适的人选。 “阿璟,你对她也有意思?” 容璟高深地笑了笑,“爸,感情和女人会变成一个人的软肋,容晏很快就是这样的人了,但我和他不一样。” 容敬尧很满意他的回答,“这件事我会去和苏怀远商量。” “谢谢爸。” 两人一来一去聊得甚欢,而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季云蘅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掐住了掌心。 …… 苏沅兮再醒来时已是早上,她费力地睁开眼,感觉浑身乏力,头脑昏沉沉的。 嘴唇上传来湿润的触感,有人拿着棉签替她擦着干涩的唇。 她转过脸,对上了苏翊难掩心疼的深眸。 “大哥……” 在苏沅兮醒来前,苏翊设想过很多要说的话,可千言万语仍是在她的目光里,化作了一句叹息,“没事就好。” 他能说什么,不舍得怪她,更不会责备她,唯独只是深深的后怕。 苏翊倒了杯温水,放上吸管递到苏沅兮嘴边,“伤口疼么?” 苏沅兮含着吸管,微微摇头。 她现在打着止痛泵,不会有太强烈的痛感。 “大哥,你怎么会来?” “容晏告诉我的。”苏翊的眼神很是复杂,“爸妈那里我替你瞒住了,就说你去临市培训了。” 苏沅兮弯了弯唇,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弧。 见她的状态比想象中要好,苏翊勉强放下心,低低缓缓地说道,“兮儿,我不反对你和容晏在一起,但你要知道,没有任何人比你自己重要。” 苏沅兮很轻地应声,缓缓移过视线,朝病房里看了看,“他不在吗?” “有点事去处理。” 苏翊摸着她的头发,动作轻柔,镜片后的眼底却冷芒毕现,“昨晚伤你的那些人,是楚家的打手。” 同一时间,楚家。 一列黑色的车队在别墅的门外停下,容晏甩上车门,步伐凌厉地往里走去。 他的身后跟着十余名保镖,个个面容凶煞,后腰无一例外别着枪支。 别墅的大门紧闭,前院里更是寂静得诡异,连一个佣人的身影都没见着。 容晏站在门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踹开。” 两名保镖当即抬脚猛踹,厚实的铁门仿佛不堪重负,几下就撞到了墙上。 随即,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容晏眸色一凛,直接推开挡路的保镖,迈进大厅。 眼前的画面令人毛骨悚然。 偌大的客厅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暗红的鲜血像打翻的颜料桶,肆意流淌在地上,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此情此景,纵使是见过场面的保镖们,也皆是一惊。 这场面,分明是被灭门,连佣人都一个没放过。 容晏踏过几具尸体,将他们挨个翻过来检查,没有其他外伤,统统一枪毙命,要么正中心脏,要么穿透脑袋。 这枪法,准得惊人。 “去找找,还有没有活人。”容晏冷然吩咐道。 保镖们领命,迅速分散到别墅的各个角落。 看着满目骇人的景象,容晏站在原地,神色冷得犹如浸透了寒霜。 他见过楚家的家主,正是躺在沙发上,双目圆瞪的那个中年男人,看他的样子,生前似乎经受过巨大的恐慌。 好歹也是从地下赌场混过来的一方黑老大,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对方是什么来头? 且这些尸体的状态,离死亡时间大概已经过了三四个小时。 能悄无声息地组织一场大规模屠杀,这样的手段和作风,只有国际上的杀手组织才做得到。 思及此,容晏听到从后院的方向传来一声呼喊,“五爷,还有人活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74章 你抱抱我 被保镖从后院拖进来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不断地挣扎着,嘴里胡乱喊道,“别杀我,别杀我,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 保镖将她扔到地上制住,“五爷,这人躲在后院的垃圾桶里,身上没有枪伤。” 容晏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女人,稍加辨认,就认出了她是楚璃。 他蹲下身,紧锁的目光凌厉如刃,“谁要杀你?” “不知道,我不认识!”楚璃被保镖按住了双臂,跪坐在地上拼命摇头,“他们都有枪,看不清脸,我不认识!”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特征?” “没了,没了,我不记得了……全死了,大家全死了!” 最后一句话,楚璃是歇斯底里喊出来的,她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挣脱了钳制,双手抱住头,尖锐地叫喊着。 昔日的楚家千金已毫无形象可言,楚璃疯了,目睹全家惨死,精神错乱。 看着这一幕,容晏站直身子,双眸仿若望不到底的深渊,漆黑阴冷。 半晌,他低低地道,“报警。” 保镖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他们一群打打杀杀的人去报警,合适吗? …… 昨晚到底是失血过多,苏沅兮醒来不到两个小时,便又忍不住想睡过去。 期间,赵院长,程陌白和刘主任一起来看过她,尤其是赵院长,再三确认没伤到神经,才长舒了口气。 他叮嘱苏沅兮要好好休息,还告诉她,原本定在明天的交流会延期了,具体时间还未通知。 有这么巧的事吗?她刚受伤,交流会就延期了。 但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苏沅兮抵不住困倦,又闭上了眼。 再次清醒时,病房里灰蒙蒙的,只有几缕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苏沅兮眨了下眼,转头看到容晏仰靠在沙发上,一条手臂搭着额头。 原本不想吵醒他,可苏沅兮刚动了动身子,容晏就被这轻微的响动唤醒了。 他立即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掌心抚着她的脸颊,“是不是伤口疼?” “没有。”苏沅兮轻声说着,抬起一只手,在容晏的眼角碰了碰,“昨晚一夜没睡?” 眼里的红血丝这么明显。 容晏吻着她的指尖,嗓音掺着一丝沙哑,“你为我受伤,我怎么睡得着。” 苏沅兮抿了抿唇,攥住他的手说道,“我想坐起来点。” 容晏调高床位,想在她身后垫个枕头,又怕挪动她的身子会牵扯到伤口,便作罢了。 “容晏。”苏沅兮凝着他的眉眼。 男人柔声回应,“嗯?” “你抱抱我。” 容晏不敢碰她的肩膀,只能小心揽过腰,倾身往怀里拢了拢。 他知道,她是在平复自己的内疚。 “兮儿,下次不要做这种事。” 容晏埋首在苏沅兮颈边,低沉的声线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害怕。”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百无禁忌,无所畏惧的人了,他有弱点,有软肋,有心头最珍贵的宝贝。 苏沅兮怎么会听不出来,按捺着涌上鼻尖的酸涩,轻轻点头。 之后,容晏喂她吃了午饭。 早上的时候,苏沅兮只喝过小半碗粥,现在不免有些饿了。 煮得软烂的米饭,几样清淡的素菜,和一碗汤。 她靠坐在床头,除了张张嘴,其他什么都不需要做,连水果都是切成一小块的,用叉子喂到她嘴边。 吃完饭,苏沅兮发现自己面临着一件尴尬的事。 她想上厕所。 “你能不能去叫个护工?”苏沅兮凑近容晏的耳边,小小声地说道,“我想上厕所。” 等了一会,见他没反应,苏沅兮想再说一遍,发现输液袋被摘下来,放到了她身前。 下一秒,她被容晏揽住后背和腿窝,横抱了起来。 “……” 他不会是想抱她去上厕所吧?那她宁可自己走去。 苏沅兮踢了踢脚,揪着容晏衬衫的领口,“你放我下来。” “别动。” 容晏收紧臂弯,几步走到了卫生间,踹上门,动作小心地将苏沅兮放下来。 尽管如此,站立的姿势仍是牵扯到了伤口,止痛泵的效果渐弱,苏沅兮不可避免地白了脸。 但她无暇顾及,“你……你转过去。” 容晏皱起眉,“你自己能脱?” 苏沅兮阖了下眼,一字一顿道,“可、以。” 这种时候,不可以也要可以。 容晏转过身去了。 幸好伤口是在肩膀,弯身的时候扯到的幅度不大,只是洗手间这么小的地方,但凡有什么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等苏沅兮被抱回床上,脑海里唯有四个大字。 太羞耻了。 她拉高被子,没话找话地转移注意力,“早上你是不是去过楚家了?” 容晏用湿巾替她擦着手,“嗯。” “那他们……” 苏沅兮正斟酌着怎么问,就听容晏又说了一句话,“都死了。” 她顿时怔住。 随即,在容晏大概讲完事情的经过后,苏沅兮蹙着眉,喃喃道,“就算楚家树敌再多,也不至于会招惹来这样的人。” 灭门,何其残忍的手法。 容晏摸了摸她的头发,“别多想,这件事警方会介入调查。” “那你去过现场,会被怀疑吗?”显然,苏沅兮更在意的是这个。 “不会。”容晏在她唇边落下一吻,眸中有化不开的温柔,“凌晨的时候我还在医院,有监控可以证明。” 苏沅兮点了点头,放心下来。 这时,容晏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响。 他起身去拿,看到屏幕上是一个手下发来的消息,说是在楚家别墅里找到的线索。 他点开图片,是一块袖章的布料,上面绣着暗金色的徽印。 只一眼,容晏眸底就如凝结的冷霜般,散出彻骨的寒意。 这个徽印他当然认得。 m洲最大组织菲尔德家族象征身份的教父徽印。 这不是什么线索,而是被刻意遗留在现场,向他宣告示威的证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75章 我把他踹了 一下午,容晏始终在病房里陪着苏沅兮。 除了偶尔出去接电话,其余时间他就对着电脑处理工作。 即便如此,他也会在药水快滴完前按铃叫护士,在苏沅兮想下床时过来抱她,只要有一丝的动静,他都会立即朝她看来。 夜晚,苏沅兮在容晏的帮忙下简单洗漱了,回到床上,她发现旁边展开了一张折叠床。 “你要留下来?” 容晏替她拉好被子,俯身在眉心轻吻,“嗯,陪你。” 苏沅兮只露出了半张脸,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随即,慢慢往里挪了挪。 她掀开被子一角,“要不要上来睡?” 折叠床这么小,他连腿都伸不直,还不如两个人睡一起。 况且,他都多久没休息了,再好的体质也经不起折腾。 容晏凝着她的动作,薄唇酿出若有若无的笑弧,似是愉悦又戏谑。 他自然不会拒绝,翻身上了床。 下午拿掉了止痛泵,这会伤口依旧疼得厉害,苏沅兮一时睡不着,依偎在男人胸口,找了个话题,“你认识医学理事会的人吗?” “怎么?”容晏低眸看她。 苏沅兮轻声道,“这几天本来要去云城参加一个交流会,结果刚好在我受伤的第二天取消了。” “以为是我授意的?” 容晏拢着她微凉的手指,语调含笑,“既然你说了,那我以后考虑发展一下业务?” 倒也不必。 苏沅兮往他怀里靠了靠。 “睡吧。”容晏伸过一只手,在她后背一下下地轻拍,像是哄着她入睡。 温热的胸膛和臂弯如同令人安心的避风港,渐渐的,困意盖过了疼痛。 等苏沅兮完全熟睡,容晏撑起身,把床头的台灯调成微弱的光线。 倘若夜里她有什么事,他第一时间就能察觉。 …… 第二天,苏沅兮转醒时,容晏已经离开,枕边留着一张便条,遒劲有力的笔锋写着一行字。 “公司有事,等我回来。” 苏沅兮浅浅地弯唇,顺手把便条贴到了床头。 许是昨晚睡得不错,今天的精神要好了很多,刚吃过早饭,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聂绾柠踩着高跟鞋,一袭黑色的吊带和雪纺裤,鼻梁上的墨镜坠着两条惹眼的链子,怀里还抱着一大束百合。 她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手中拎满了各种果篮和营养品。 苏沅兮不由扬起眉梢,“你还买花?” 聂绾柠把花束搁在桌上,撇了撇嘴,“我才没那么俗,是有人非要我转交。” “谁?” “纪羡之,好巧不巧在楼下遇到他。” 苏沅兮移开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 如今纪家在京城的处境,怕是连一个民营小企业都不如,再过不了多久,大概就要濒临破产。 但若非自作自受,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聂绾柠拉下墨镜,又往包里掏了掏,“还有这个,他说里面是三年前为你们医疗队拍摄的纪录短片,一直没机会交给你。” 是一个小小的u盘。 苏沅兮接过来,指腹摩挲了两下,放进了床头的抽屉。 而聂绾柠一刻也没闲着,勾过椅子坐下,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瞅着被她刨得坑坑洼洼的果肉,苏沅兮忍了忍,没有出言阻止。 算了,别打击她的自信。 “你跟沈京惟怎么样了?” 聂绾柠下意识地想说分了,但转念一想,他们压根没在一起过,谈不上分不分的。 “我把他踹了。”聂绾柠一本正经道。 苏沅兮定定地看着她,“真的?” 聂绾柠放下苹果,换了一把水果刀,快准狠地一刀砍了下去。 这力道,估计是把苹果想象成了沈京惟。 “宝贝,我还能骗你不成?” 聂绾柠给切得七零八落的果肉插上牙签,献宝似地递到苏沅兮嘴边。 苏沅兮咬下一口,似笑非笑,“终于开窍了?” “努力了那么久,冰山都能捂化了,结果到头来,他还是连半点真心都不肯给我。” 聂绾柠垂下眼,自嘲地扯了扯唇,“我累了,就到此为止吧。” 从前她甘愿委屈自己,做个不见光的情人,不仅是想打动沈京惟,更是要依附他的权势,为聂家挣得更多的前程。 可现在,她孤身一人,没了牵绊也没了负累,反而幡然醒悟。 她才二十四岁,未来总要为自己而活。 苏沅兮抿起唇,淡淡而语,“他同意?” “不同意他也没心思来管我。”聂绾柠往椅背一靠,叠起笔直纤细的双腿,“昨天沈家老爷子病危入院,虽然对外封锁了消息,但这一回,恐怕是时日无多。沈家,马上就要变天了。” 苏沅兮不了解沈家内部的纠葛,但也能猜到,逃不过一场腥风血雨。 “你不担心他?” 聂绾柠笑了笑,眉眼出奇的寡淡,“沈老爷子钦定的继承人,还没沦落到需要我担心的地步。宝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以沈京惟在沈家的处境,绝对算不上身不由己。” 说到底,他就是不爱她而已,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借口? …… 聂绾柠一直待到快中午才离去。 病房里又剩下苏沅兮一个人,百无聊赖之际,她半躺在床上刷着手机。 忽然,一条时政新闻跃入了眼帘—— m洲菲尔德教父继位仪式。 抱着一丝好奇,苏沅兮点进去浏览了内容。 曾经她听苏承说起过m洲的风土人情,知道那里是一个资本为权的地界,数百年来,都由菲尔德家族统治掌控。 当地的人民对他们十分敬畏,因而每一任新教父的继位仪式,都是隆重而神圣的。 新闻里有一段视频,漫天的花雨和礼炮下,身穿黑色披风的新任教父站在马车上,由列队的卫兵们持步枪护送,接受来自群众的顶礼膜拜。 只不过,视频从头到尾都没拍到教父的正脸,即使是侧颜,也扣着一张白金面具,看不到五官的模样。 还挺神秘。 看完视频,苏沅兮随手在网页搜索了这位教父的资料,结果别说照片,连姓名和年龄的介绍都没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76章 当初受伤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苏沅兮顿时失了兴致,关掉手机扔到一旁。 许是实在无趣,她让护工拿来电脑,把抽屉里的u盘插进了接口。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创建的时间正是三年前。 当画面跳出那个熟悉的msf标志,恍然间,苏沅兮像被拉进了回忆的旋涡。 没日没夜的高强度工作,在恶劣环境下照顾重伤的患者,遭受武装力量的威胁,随时会在帐篷外炸开的子弹和地雷。 以及,那个二十岁的自己。 带着还未褪去的青涩,一双眼眸如小鹿般灵动坚韧。 镜头掠过一张张戴着口罩的面容,曾经的同伴,她到现在仍清楚记得每个人的名字。 还有江聿琛,满身的温润和风华,永远定格在了二十五岁。 视频不长,最后的画面是苏沅兮的放大特写。 她无意间闯入了镜头,短暂的讶异后,清澈的眸中聚起了浅淡的笑意,像盛开在荒芜贫瘠的山林中,一朵永不凋零的白色玫瑰。 镜头逐渐虚化,几行字幕映了出来。 “凡心所向,素履所往,谨以此片致敬所有平凡而伟大的无国界医生。” 望着暗下的屏幕,苏沅兮咬着唇,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电脑被一只手关上,容晏勾起她的下巴,指尖在眼角轻按,“哭了?” 苏沅兮怔了怔,眨着微微酸涩的眼眸,“没有。” 容晏朝她俯下身,仔细打量了几眼,才松开手,“在看什么?” 他一进门就看见小姑娘对着电脑发呆,连自己来了都没发觉。 苏沅兮示意他坐下,“一段以前的纪录片,要看吗?” “嗯。” 于是,苏沅兮又点开了视频。 再看一遍,她的心情已然平静不少,没有伤感,最多只是隐隐的怅然。 苏沅兮靠着容晏肩膀,当屏幕里出现江聿琛的脸时,她低声道,“这是我师兄。” 容晏收紧臂弯,偏头亲了下她,没有说话。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只留意着有苏沅兮出现的镜头。 二十岁的她,尽管他也见过,可那时,他差点毁了她。 视频结束,容晏执起苏沅兮的手,抚摸着腕上的那道疤痕,嗓音愈发低沉,“这个疤,当初受伤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气氛一下就变了。 苏沅兮仰头对上他的双眼,浓墨般漆黑幽暗,糅杂着她读不懂的情绪,“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么长的疤,你又特别怕疼。” “疼是疼,但时间久了,也就慢慢忘了。” 容晏见她平静得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头犹如扎进了一根尖锐的刺,“为什么不消掉它?” 在医美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想去掉一个疤痕,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大概,是为了留给自己一个教训。” 苏沅兮垂下眼帘,淡淡地说道,“三年前我救过一个拿枪指着我的男人,他说不杀我,结果还是把我打晕了,这伤虽然不是他造成的,却也和他脱不了关系。自那之后,我告诫自己别多管闲事,可惜,还是没做到。”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狠狠鞭挞他,连皮带肉地撕扯下来。 容晏滑动着喉结,喑哑的声音从喉间缓慢溢出,“恨他么?” 苏沅兮脸上的表情隐没到看不出一丝端倪,她沉默了许久,久到容晏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才很轻地开口。 “我不知道。” 如果那个人没有将她打晕,她也许会在回医疗站的途中同样死于爆炸。 那样她就不会被雇佣兵掳走,更不会…… 这世上有太多命定之数,以至于过去的三年里,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艰难地活着和干脆地死去,究竟哪个更痛苦? 苏沅兮敛起思绪,靠进容晏的怀里,佯装轻松地笑了笑,“我还以为这些事你都查到过。” 他不是没查到,而是不敢。 不敢知道那片废弃军事基地里的一天一夜,她是怎么度过的。 这些话,容晏没法说出来,只能化作一个绵长的吻,带着汹涌的爱意与愧疚,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 兮儿,如果有一天你知道当初的真相,会恨我吗? …… 苏沅兮在医院住了四天后出院了。 因为对自家爸妈隐瞒了受伤的事,暂时不能回去,顺理成章的,她住到了云樾公馆。 当天晚上,苏沅兮躺在被搬进浴室的躺椅上,容晏拿着花洒,帮她洗头。 暖调的灯光下,男人那双墨色的眼瞳显得专注又深邃。 这些事原本不需要他来做,他太周到细致,让她向来独立的内心一点点柔软地坍塌。 吹完头发,容晏理着她柔顺的发丝,突然问道,“要不要擦身子?” 苏沅兮透过镜子和他对视,一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七月的天已经很闷热了,不能洗澡,擦下身子也好过捂出什么味道来。 但听男人的语气,他是打算亲力亲为? “有问题?”容晏挑起眉,眼神里噙着点玩味的笑意。 当然有,问题大了。 苏沅兮瞥着他,不想回答。 大概是觉得她的反应有着不自知的可爱,容晏低笑了声,扯下脖子上的黑色领带,“我把眼睛蒙住,行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沅兮也不想自己显得矫情,她看着容晏抬手绑上领带,原本就妖孽十足的面容被遮住了双眼,愈发透着说不出的色.气。 尤其是,浴室里还缭绕着薄薄的雾气。 苏沅兮很不合时宜地被蛊惑到了。 容晏替她脱掉身上的短袖,尽管明知他看不见,但镜子里映出的画面仍是让苏沅兮脸颊发烫。 内衣的扣子一松,紧接着,她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兮儿,抬下脚。” “……” 苏沅兮想让他闭嘴,又忍住了。 她能感觉到,容晏的动作很克制,几乎没有碰到她的肌肤,只在偶尔无法避免之际,会似有若无地相触。 温热的毛巾贴上后背,容晏轻柔地擦拭着,小心避开苏沅兮肩膀的伤口。 表面上是面无改色,实则他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极致。 就算隔着一条毛巾,掌心里传来的温软触感也无法忽视,他紧抿着唇,强压下不受控制地涌现在脑海里的旖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77章 目标已锁定 擦洗完,容晏给苏沅兮穿上睡衣,顿了顿,他问,“能摘掉了?” 苏沅兮点头,反应过来他看不到,伸手帮他扯落了领带。 那双黑眸睁开的下一秒,男人直接俯身攫住了她的唇,带着急切和占有欲的深吻,牵出了方才压抑已久的情愫。 苏沅兮被抵在洗手台前,容晏的手护在她腰后,用力将她贴近自己。 她只能抬起一条手臂,软软地搭在他肩头,仰着头任由他予取予夺。 这个姿势久了有些累,容晏抱起苏沅兮坐到洗手台上,粗粝的掌心不安分地探进衣摆,摩挲着女孩细腻的皮肤。 所过之处,每一下都引得她微微颤栗。 许久,被掠夺得稀薄的空气重新涌了回来,肩膀一凉,睡衣的领子被拉开了半边,炙热的薄唇印在伤口周围的肌肤上。 苏沅兮眼睫轻颤,没什么力气地去推他,声音又软又哑,“别亲了……” 刚才她整个人都贴靠在他身上,怎么会感觉不到他动.情的迹象。 容晏低哑地应着,细密的吻却顺着脖颈缓缓上移,意犹未尽地含住她潋滟的唇瓣吮了吮。 太欲了,苏沅兮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空气里的温度持续走高,容晏收回了手,搂着她拥到怀里,嗅着发间的淡香平复了强烈的绮念。 随后,男人抱她回了卧室,坐在床边,双手撑住两侧,“兮儿。” 苏沅兮慢吞吞地冒出半张脸看他。 “我想在你手机上装个定位系统,如果有什么事,我不在你身边,也能第一时间赶到。” 容晏捏了下她发红的耳垂,低语道,“只是这样,可以么?” 苏沅兮没有异议,“好。” 容晏勾唇笑了笑,又说,“还有,以后出门我都会派人保护你,你不用介意他们的存在,除非你需要,否则他们不会出现。” 苏沅兮回味了一遍这句话,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没什么事瞒着我吧?” 安排得这么谨慎。 容晏敛去眸底的暗光,以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垂首轻吻,“就当是未雨绸缪,兮儿,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 接下来养伤的日子,苏沅兮难得清闲。 白天她多数在书房看书,一日三餐都有专人负责,这般调养下,伤口的愈合情况也比预想的要快。 这天,她点开朋友圈,看到了容晚发的一条动态。 九宫格的自拍和风景照,定位是在m洲。 苏沅兮一张张地翻过去,翻到其中一张时,放大细看了看。 她没认错的话,角落的那个背影是苏承? 这也能遇到? 思及此,苏沅兮给苏承拨了电话。 “兮儿,怎么了?”那端不时传来嘈杂的说话声,似乎是在大街上。 苏沅兮懒散地回道,“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 “能,当然能。” 苏承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纵容,还想说什么,却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是不是姐姐的电话?二哥,你让我说两句!”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电话转到了容晚手里,“姐姐,是我,你看到我发的朋友圈了吗?” 苏沅兮弯了弯唇,“看到了,怎么去m洲了?” 容晚如实道,“自从三叔回来,家里就越发乌烟瘴气,我不想看到他们,就一个人跑来旅游了。” “注意安全,想去哪让我二哥带着你。”苏沅兮思忖了会,不忘叮嘱,“他要是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 “好~”容晚欢欢喜喜地应声。 两个人随意聊了几句,等挂下电话,容晚眨巴着一双杏眼,乌溜溜地看着苏承。 “二哥,你都听见了吧?” 她开的可是免提! 苏承最受不了她摆出这副无害的表情,“我说过几次了,别叫我二哥,我又不是你哥。” 早知道小妮子这么缠人,他才不会出手帮她。 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彼时的苏承正在逮一群飞车党,这伙黑人三番四次在他地盘惹事,已经忍了很久了。 结果刚追到码头的广场,他就看到不知从哪冲出一个穿粉白连衣裙的女孩,一脚把飞车党的老大从摩托车上踹了下来。 还没等对方爬起来,就是一连串的手抠眼珠,脚踢裤裆,看得苏承直皱眉头。 见老大被偷袭,其余的小弟纷纷停车,抄起家伙朝女孩围拢过去。 出于一点点的同情心,苏承让手下前去帮忙,几下制服那群黑人后,他定睛一看女孩的脸。 这不是容家的那个小孩? 目光交汇,容晚也认出了苏承,当即兴奋地喊道,“二哥?!” 自来熟,谁是你二哥? 苏承嫌弃地踢了踢黑人老大,“他们抢你东西了?” “我刚出机场就被他们抢走了包,别的就算了,但护照和手机不能丢,我就打上车追着他们到这来了。” 啧,看不出小孩还挺虎。 “要是我没来,你就被他们卖到红灯区了,知不知道?” 容晚一本正经地点头,“谢谢二哥,所以我决定跟着你,你来罩我好不好?” 苏承想也不想地推开她,“没空。” 但不管如何拒绝,容晚就是打定主意要跟在他后面做小尾巴。 和国内相隔近半天的时差,m洲正值晚上,由于刚过新教父的继位仪式,大街小巷还充斥着欢庆的氛围。 巴洛克风格的建筑下,容晚讨好地一笑,“二哥,我想去酒吧,听说这里还有特殊服务,你带我长长见识嘛!” 苏承很想敲开她的脑瓜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走吧走吧!” 苏承绷着脸,任由容晚拽着他的袖子往酒吧走去。 在他们离开后,街角的位置缓缓驶来一辆黑色防弹车。 窗户降下,从车内伸出的望远镜,监视的方向赫然是之前苏承所在的位置。 身着制服和配枪的保镖收回视线,朝蓝牙耳机说了一句话。 “教父,目标已锁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78章 这件事要不要告知明先生 出院的一周后,苏沅兮接到了苏怀远的电话。 在家待久了难免无趣,这天她陪着容晏去了容氏集团,男人将她圈坐在腿上,对着电脑进行语音会议。 光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他还一会揉捏她的腰,一会偷亲她,没半点安分的时候。 见电话响了,苏沅兮仰身拉开了距离,以眼神示意容晏不许再作乱。 “闺女,你培训回来了没有?” 闻言,苏沅兮面不改色地说道,“今天刚回,爸,怎么了?” “没事没事,那等你到家了再说,慢慢来。” 苏怀远又叮嘱了几句路上注意安全,苏沅兮一一应声,在挂断电话之际,容晏的声音冷不防传来。 “我让人送你回去。” 恰巧,苏怀远听到了。 他不禁疑惑地问,“闺女啊,谁在你旁边?” 苏沅兮说了句没事,扔开手机,面无表情地睨着容晏。 男人低笑着吻上她的脸颊,“晚上还回来么?” “不了,明天吧。” “嗯,到家了告诉我。” 苏沅兮原本就打算今天回去一趟,为了弄得真像那么回事,她还特意找了个行李箱放在车里。 走出办公室,电梯门打开时,苏沅兮的视线里映入了容璟的身影。 一袭白色衬衣,从领口到袖扣都装扮得一丝不苟,倒真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做派。 “苏小姐。”容璟含笑着朝她颔首。 苏沅兮没搭话,越过他走进电梯,按下楼层。 即将合拢的电梯门被挡住,容璟一脚迈进了电梯里,“听闻苏小姐前阵子受伤了,怎么样,恢复得还好吗?” 苏沅兮倚着轿厢,微微勾唇,“如你所见,还活着。” “何必对我有这么深的敌意。”容璟往里走了一步,意味深长地低语,“我说过,我们是有缘分的,未来还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苏沅兮的语气平平淡淡,“说完了?我赶时间,麻烦别挡路。” 容璟识趣地退开,双手插兜,看着电梯门缓慢合上。 来到地下车库,苏沅兮一眼看到站在迈巴赫旁,垂首而立的魁梧男子。 他穿着黑色短袖和工装裤,浑身的肌肉贲张得要崩开上衣,脸上贯穿着一道伤疤,面目凶狠十足。 出于第六感,苏沅兮直觉他并不是普通的保镖,而更像一个顶级杀手。 男子拉开车门,声线浑厚冷冽,“苏小姐。” “你叫什么?”苏沅兮侧目多看了他一眼。 “白祁。” 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 到达苏家,苏沅兮拖着行李箱进门,等待许久的杜舒兰迎上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宝贝,想死我了。” 杜舒兰揉着她的头发,细细打量了几番,“外面的伙食不好吗?怎么瘦这么多?” 苏沅兮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这回好像是真的瘦了。 她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妈,你们有事跟我说?” 杜舒兰的笑容凝了凝,拉着苏沅兮在沙发上落座,“是有点事,让你爸告诉你吧。” 猝不及防被点名,苏怀远放下手里的茶杯,酝酿了会,试探着问,“闺女,你对容家的那位二爷印象怎么样?” 苏沅兮皱眉,不假思索地回道,“道貌岸然,不怎么样。” 苏怀远被噎了下,半天接不上话。 “爸,你提他干什么?” “闺女,爸不想瞒你,今天上午容家的家主给我打来电话,提出了让你嫁过去联姻的想法。” 苏沅兮喝水的动作一顿,“跟容璟?” 乱点鸳鸯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苏怀远讪笑道,“要论身份和样貌,他倒是挑不出错的,所以爸想问问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若是没有,爸一定帮你回绝了,就算是容家,也不能勉强我们闺女做不乐意的事。” 苏沅兮听完,抿了抿唇,淡然直言,“爸妈,我有男朋友了。” “对,你是有男朋友的,不适合……”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苏怀远猛地起身,满脸震惊,“闺女,你刚才说什么?” 苏沅兮抬起眼,不疾不徐地重复,“我说我有男朋友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杜舒兰小心翼翼地追问,“宝贝,他是谁?我们认识吗?” “他叫容晏,你们都见过。” 这句话无疑像炸开了一波惊雷,夫妻俩愣是没反应过来。 至于杜舒兰,更是已经脑补出了许多画面,她的宝贝是被迫和那位爷在一起的,万一吵架了也只能碍于身份受气,有什么委屈都得自己抗…… 不行不行,那怎么可以! 察觉到杜舒兰过于精彩的表情,苏沅兮有些哭笑不得,“妈,你别胡思乱想,他对我很好。” “哦……”杜舒兰下意识地点头。 眼见自个爸妈需要点时间来消化这事,苏沅兮站起身,摆了摆手,“我先回房间整理东西了。” 目送她上了楼,苏家夫妇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口气,兀自陷入了沉默。 半晌,还是苏怀远先行开口,“你说,这件事我要不要告知明先生?” 虽说八字还没一撇,但苏沅兮的性子他们最清楚,凡是她认定的人和事,从不会轻易改变。 “当然得让他知道。” 杜舒兰抚着额头叹息,“好不容易退了纪家的婚约,哪知这么快又有男朋友了,毕竟当年我们答应过他,若是兮儿有了喜欢的人,绝不能对他隐瞒。” 苏怀远拍了拍她的肩,“你别担心,明先生并非不分事理的人,他只是关心兮儿罢了。” “唉,但愿如此……” 另一边,容氏集团办公室。 黑色的地毯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文件,满地的狼藉如同经历过一场混战。 容璟跌坐在沙发里,衬衫的扣子掉了两颗,唇角挂着血迹,一张俊美的脸显得十分狼狈。 他脱力般仰靠着,望着居高临下俯视他的容晏,边笑边摇头,“容晏,你真是个疯子。 容晏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握在手里用力一捏,镜片支离破碎地散落脚边,“你应该庆幸,如今我这个疯子还有所顾忌。不然,我会一脚踹断你的肋骨,刺进你的心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79章 一颗心千疮百孔,彻底死寂 容璟揩去嘴边的血迹,撑着扶手缓慢起身,“容晏,你在害怕什么?” 容晏丢开变形的镜框,阴鸷的目光扎在他身上,如有实质。 “你不让我接近苏沅兮,到底是怕我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还是怕她知道你苦心隐瞒的种种?” 容璟一步步地靠近,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透着难言的诡异,“你知道的吧,我见过那个人了。” 容晏唇间溢出一声冷嗤,“跟他合作,你真是蠢得可以。” “对我而言,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两个人离得很近,尽管身上的疼痛未散,但容璟依旧不提防容晏会再次动手。 他盯着那张和自己肖似的面容,好整以暇地说道,“那个人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你应该比我清楚,倘若有一天他回来了,你猜,你心爱的女孩会怎么选择?” 容晏的神色冰冷到没有半分温度,墨染的眼瞳像打量着一个死人。 “你是在害怕,害怕她会抛下你。毕竟,五年的朝夕相处,是你怎样都无法企及的。” 话落的瞬间,容璟的后背重重撞到了墙上,他的脖子被容晏用一只手掐住,发了狠地收紧。 “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可容璟非但没有恐慌,反而捏住容晏的手腕,甚至带着笑的,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我所说的话究竟会不会成真,我的好弟弟。” …… 夜里,聂绾柠独自回到空荡荡的住所。 她按下密码进门,下一秒,背脊冒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屋里有人。 聂绾柠正要打开玄关的灯,却不料对方的动作更快,扣住她的手腕,强硬地将她抵在了门上。 熟悉的气息从头顶洒下,聂绾柠放松了警惕,懒洋洋地开腔,“沈总,私闯民宅是违法的。” 她怎么就忘记把密码改了呢? 沈总这个称呼,像是在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看着聂绾柠疏凉的眉眼,沈京惟的心沉到了底。 这么多天他为了沈家的事忙得无暇抽身,她连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发来过,仿佛铁了心要将他拋开。 他宁愿她跟自己发脾气,也好过形同陌路。 “晚上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沈京惟掐着聂绾柠的下巴,沉声问她。 一时间,聂绾柠忍不住想发笑,“沈总,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干涉我的私事?” 她挥开男人的手,揉着隐隐发疼的下巴,“都说上过床的男女做不了朋友,而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我们还能以什么样的关系相处。所以呢,你还是不要管得太宽为好。” 实际上,今晚她只是和一个合作方吃了顿饭,出于礼节,对方送她回家。 但这些话,她不想解释,误会就误会吧,要是能离她远点就再好不过。 沈京惟压着她,音色沉冷得骇人,“聂绾柠,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 聂绾柠无声地笑了下,“我的脾气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想要听话的,不如去找姜清瑶,她比我乐意讨好你。” 说罢,她想推开男人,无奈他的力道太大,怎么都挣脱不了。 聂绾柠的火气顿时上来了,“大晚上的你别跟我发疯,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要点脸赶紧走行吗?” 沈京惟是个足够心高气傲的人,聂绾柠的几番冷落,快要碾碎他仅存的耐心。 “我说过,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四目相对,聂绾柠过分直白的眼神几乎要将他看穿,“那么多年了,沈京惟,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只要你在乎我一点,都不会说出这种可笑的话。” 顿了顿,她阖起眼,眉宇间充满疲倦,“我累了,不想再自欺欺人地继续下去,我们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 沈京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在聂绾柠口中听到这几个字。 他怎么可能同意,怎么可能允许她离开自己。 “从一开始就是你先招惹我的,又有什么资格说结束就结束?” 聂绾柠不想再多言什么,只是轻声重复着,“我累了……” 沈京惟气极反笑,“聂绾柠,你把我当做什么了?” “情人。” 毫不犹豫的回答,像是一记耳光打在沈京惟的脸上,可他大概忘了,这个身份也是他当初亲手给她贴上的。 “好一个情人,如今你是骗都不想骗我了。” 沈京惟冷笑着捏住聂绾柠的肩膀,完全不顾失了分寸的力道会将她弄疼,“是我太相信你说话,信了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你是不是忘了,当初跟我上.床的时候,你的第一次已经给了别的男人,嗯?” 霎时,聂绾柠浑身的血液像被抽干。 她惨白着脸,眼神迅速失去了光亮,颤抖着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样的反应落在沈京惟眼里,无疑是被他说中了事实。 因而,所有的理智被摧毁得一丝不剩,他开口,嗓音幽冷到了极致,“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这种人,会如何对待不听话的情人。” 沈京惟抓住聂绾柠的裙摆,手上用力,直接从腿边撕开,“想跟我断了可以,只要今晚你让我满意了,我就放你离开。” 夜色幽暗得犹如要将人吞噬。 没有衣物遮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冰冷彻骨,像要将整个人一寸寸地冻结起来。 这一晚,对于聂绾柠来说,漫长得犹如看不到黎明的黑暗。 她从未经历过一场不带任何温情,只剩下粗暴掠夺的情.事。 沈京惟想让她痛,让她服软,让她说不出要离开他的话。 可聂绾柠是无比倔强的,她宁愿咬着牙承受,也绝不会开口求饶一个字。 头顶的灯光影影绰绰,她的意识逐渐陷入了昏沉,渐渐的,连痛意都无知无觉。 唯独能感觉到的,是自己的一颗心千疮百孔,彻底死寂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80章 你不知道你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凌晨,容晏接到沈京惟的电话。 振动声吵醒了苏沅兮,她缩在男人怀里,不满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容晏轻拍着她,柔声哄了两句,转而以危险的语气警告道,“沈京惟,你最好真的有事。” “帮我以你的名义在医院开个vip病房,别让沈家的人知道。还有,麻烦让弟妹抹掉所有的入院记录。” 容晏不由皱眉,“给谁开的?” 沈京惟的声线压抑,没有了往日的冷淡,像是从齿缝里艰难挤出了几个字。 “是柠柠。” 苏沅兮赶到医院的时候,沈京惟正站在观察室的门口。 瓷砖地面倒映着他的身影,有种说不出清冷寂寥。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眸中的猩红格外刺目。 苏沅兮没有看他,连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走进了观察室。 刚做完检查的女医生见到她,有些意外,“苏医生,你最近不是休假了吗?” 苏沅兮看着躺在床上的聂绾柠,面色苍白,毫无生气。 这一个月来,她进医院的次数比过去的几年还要多,且每一次,都跟沈京惟脱不了关系。 女医生瞧出了点眉目,“是你朋友?” “嗯。”苏沅兮望向她手里的病历本,“她怎么样了?” 女医生的表情登时有些复杂,“虽说没有大碍,不过……唉,你自己看吧。” 苏沅兮接过病历,当看清诊断那一栏写着“下ti轻微撕裂”几个字时,脑中有一根弦忽地断了。 她闭了下眼,竭力克制着蔓延在胸腔的怒气。 但没用,克制不了,一想到聂绾柠所遭受的折磨,她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下一刻,苏沅兮冲到走廊,撩起衣袖,又快又狠地对准沈京惟的面门直接挥了过去。 这一拳,她用尽了生平最大的力气,沈京惟没有躲,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苏沅兮不依不饶,揪住他的衣领,又是一拳落在同样的位置。 见状,原本不打算插手的容晏立刻上前,半抱着将她拉开。 “别拦我。”苏沅兮挣了两下,气得手都在发抖,“沈京惟,你还是个人?” “不解气的话你可以继续,我不还手。”沈京惟的口吻清清淡淡,仿佛刚才的两拳并不是打在他脸上。 容晏冷冷瞥他一眼,安抚地摸着苏沅兮的头发,“你的伤刚愈合,再这么动手又要裂开。乖,先冷静点。” 苏沅兮到底存着一点理智,感受到头顶轻柔的抚摸,中烧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下来。 她放下手,淡淡地出声,“不打了,累。” 容晏低头亲了亲她,“我陪你留下,等聂绾柠醒来?” 苏沅兮点了点头,转身之际,她顿住脚步,回眸看向神情晦涩的沈京惟,“你会后悔的。” 她说道,“沈京惟,你不知道你失去的究竟是什么,我等着看你悔不当初的那一天,哪怕剖心挖肺,摇尾乞怜,也换不得她回头再看你一眼。” …… 急诊的处置室里,一名护士在帮沈京惟处理伤口。 他的腮帮被刮开一大片皮肉,满嘴都是鲜血,染红了好几块纱布。 容晏站在一旁,没什么同情心地挑了挑眉。 这么看来,小姑娘第一次对自己动手还是留了余地的。 而自始至终,沈京惟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像是不觉得痛,也像是根本不在意。 待护士走后,容晏踢上门,似笑非笑地出言,“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 “想看我的笑话也看够了,可以走了。”沈京惟整理好衬衫的衣领,眉眼漠然。 戳人肺管子这事,三言两句怎么管够。 “大半夜叫我们来医院,你家老爷子病危,都没见你这么紧张。” 沈京惟的眼神很淡,“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的人情我还不稀罕。” 容晏懒散地直起身,正想出门去找苏沅兮,沈京惟的话让他脚步一顿。 “你说,如果我把事实告诉她,她还会原谅我么?” 相识许久,这是容晏第一次看到沈京惟流露出类似颓然的情绪,尽管短暂得仅是一闪而逝。 容晏压下唇角,低沉的音色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淡,“瞒了几年了,你要想功亏一篑,我也不拦你。” …… 聂绾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十八岁的沈京惟,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奔跑在篮球场上,汗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那天,连阳光都偏爱他的面容。 就是这一眼,让聂绾柠明白了什么叫一眼万年。 都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以后无论遇到谁,都会沦为将就。 小女孩的心思总是瞒不过自家父母,知道她喜欢沈京惟,聂父不但没有责怪,反而还笑着夸她,“我女儿的眼光就是好,等你成年了,爸一定想办法到沈家说亲去。” 那时的她多开心啊,以为年少的暗恋终会有成真的一天。 可后来,父母发生了车祸,聂家也不复从前的风光,沈家又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孤女? 于是,她知道沈京惟交往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她们都有相似的眉眼,却无法在他身边长久的停留。 或许是执念太深,她主动找上了沈京惟,看着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大胆且直白,“要不要跟我试试,沈京惟,你会喜欢上我的。” 就这样,她甘愿做了他的地下情人,孤注一掷地赌他会动心,哪怕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 而现在梦醒了,匆匆回首这几年,她丢了自己,活得像一个笑话。 聂绾柠睁开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浑身又酸又痛。 一只温温软软的手伸过来,轻抚上她的额头,“退烧了,还难受吗?” 聂绾柠迟缓地侧过头,对上苏沅兮噙着担忧的双眸,莫名的,眼眶一热。 她强忍住不争气的泪水,哽咽道,“宝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81章 苏承中枪 苏沅兮靠近了些,握着她的手,“我在,怎么了?” 聂绾柠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昨晚被沈京惟那样折辱,她也没落下过一滴泪,可此时此刻,面对苏沅兮,她终于放弃了故作坚强。 苏沅兮倒了半杯温水,喂给聂绾柠喝了几口,弯唇在她额头点了点,“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知道吗?” 聂绾柠吸了吸鼻子,感觉更想哭了。 她坐起身,扑过去抱住苏沅兮,闷闷地出声道,“宝贝,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不难过,反而只觉得解脱。” 沈京惟有句话说得没错,从一开始就是她先招惹他的,既然如此,离开的后果她也照单全收。 苏沅兮叹息着拍了拍她,“你能这样想当然是好,但你受的委屈,又是另外一回事。” 聂绾柠扯出一抹寡淡的笑,“既然不想爱,也就不想恨了。” 要断就断得干净,彻彻底底,不再有任何牵扯。 至此,苏沅兮明白了她的决心,自然也不会多言。 病房安静了许久。 聂绾柠就这么抱着苏沅兮,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道,“宝贝,帮我个忙。” “你说。” “如果他要过来,帮我拦下他。”聂绾柠闭起眼,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见他,一眼都不想。” 因为这句话,直到聂绾柠出院前,沈京惟都没能踏入病房一步。 整条走廊有保镖二十四小时值守,而且都是容晏的人,就算沈京惟跟他们动手,也不会退让半步。 说白了,就是软硬不吃。 是以,当他忍无可忍给容晏打电话时,也只得到一句轻飘飘的回答。 “这是我家兮儿的意思,等你能说动她了,再来让我撤人。” 也不管沈京惟会有什么反应,容晏直接挂了电话。 看着坐在自己怀里的人,他的语调不乏宠溺,“满意了?” 苏沅兮拧了下眉,小声道,“勉勉强强。” 容晏勾唇笑了,收紧臂弯将她扣在胸前,轻咬了下她的耳垂,“还不满意,那我替你出气?” 苏沅兮怕痒地躲了躲,随即反问道,“你这样算不算重色轻友?” “你才知道?”容晏笑意更深。 还挺理所当然,亏得你的朋友不算多。 苏沅兮拽下容晏的手,站起身。 “去做什么?” “不告诉你。” 望着女孩走远的背影,容晏的眸中掠过一丝兴味。 这几天他不止一次地发现,小姑娘的举动有些异常。 公馆堆满了各种快递不说,还经常把自己反锁在客房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连备用钥匙都被她没收走了。 其实容晏隐约能猜到苏沅兮想干什么,但既然她不说,他也就装作不知情。 毕竟,小姑娘应该只会给他惊喜,而不是惊吓。 思及此,他正想自觉地“避嫌”,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屏幕上只有寥寥数字,却瞬间让容晏的神情从柔和变成了冷厉。 他疾步走到楼上,敲开客房的门,没等苏沅兮说什么,便音色沉沉地开腔,“兮儿,苏承出事了。” 苏沅兮的瞳孔倏然一缩,眼底仿若掀起了惊浪。 “m洲地下势力火拼,他被狙击枪命中了胸口。” 话落,苏沅兮呼吸一滞,连身子都微不可察地轻晃了下。 狙击枪的威力她怎么会不知道,一旦命中,九死一生,何况是胸口这种致命的位置。 “现在呢……他怎么样了?” 容晏低眸,凝着苏沅兮泛白的唇色,“还在抢救。” 言外之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苏沅兮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攥紧掌心,抬眸直直地看向男人,“容晏,我……” 剩下的话无需再说,容晏握住她的手,将冰凉的指尖包裹在自己掌心,“直飞的航段已经清空,我陪你一起去。” …… 万米之上的高空,苏沅兮坐在窗边,惴惴不安的心绪犹如空中被惊散的鸟群。 苏承独自在外数年,不是没有受过伤,可从未像如今这般,面临生死未卜的境地。 失去至亲的滋味她已经尝过一次,万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熟悉的清冽气息围拢过来,苏沅兮看着映在窗上的身影,什么都没说,转头撞进了容晏怀里。 她环住他的脖颈,紧紧贴靠着,仿佛想从中汲取一丝暖意。 容晏抚着她纤瘦的背脊,低声安慰,“好歹也是m洲的黑老大,没那么容易出事,嗯?” 苏沅兮埋着脸,轻轻地应声。 “兮儿,有我在。” 容晏缓慢地说着,嗓音温柔得丝丝入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足以胜过千言万语的力量。 后来,在容晏耐心的哄劝下,苏沅兮蜷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容晏拉过毯子,动作轻柔地盖在她身上,又将臂弯垫到了她后颈处。 这样的姿势,能让她睡得更舒服点。 做完这些,他侧目看向窗外,幽暗的眸色犹如一望无际的黑夜。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派人去调查了具体情况。 确实是黑道之间的火拼,对方和苏承积怨已久,不止一次地交过手。 而这一次,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埋伏在苏承的住所附近,以至于他在不设防的情况下,只带了几名手下。 结果可想而知。 可太过合理的一切,往往令人不得不生出怀疑。 当飞机降落在机场时,m洲已是万籁俱寂的深夜。 从机场到医院,还有近一小时的路程。 途中,容晏没再告诉苏沅兮有什么消息,她也没问,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到达医院之际,手术恰好结束。 容晚也等在手术室的门口,见到他们,第一反应不是迎上来,而是径直冲向医生,紧张地询问结果。 主刀的医生摘下口罩,面露疲惫地告知他们,手术算是顺利完成。 但子弹穿胸而过,光是取出炸开在皮肉里的弹片,就花了整整六个小时,其中一片甚至距离心脏只差了几毫米。 除此之外,肺叶也受到了损伤。 至于能否彻底脱离危险,就看过了今晚会不会醒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82章 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苏承被推进了icu病房。 他的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线,icu不能陪护,苏沅兮便隔着一面玻璃,站在外面远远地望着。 自小到大,她从未见过苏承这般虚弱的模样。 好在结果比预想的要好,至少手术成功,后续只要能清醒,避免并发感染,就不会有大碍。 走廊上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苏沅兮循声侧目,是那名叫做白祁的保镖,先前她在飞机上没留意,原来容晏把他也带上了。 白祁端着一个医用托盘,走到容晏面前,垂首道,“五爷,您要的东西。” 托盘里装的是从苏承身上取下的弹片,有几块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苏沅兮凝眸看了一会,突然走过去,用镊子夹起了那枚变形的弹头。 “发现什么了?”容晏问她。 苏沅兮盯着弹头,语气异常肯定,“这不是狙击枪的子弹。” 师父曾教她认识过几百种不同类型的枪支和子弹,每一种她都熟记于心。 “规格和伤害力不符,应该是由私人军工厂制造,特意改装过的。没猜错的话,打伤我二哥的那把枪,同样也是。” 这时,白祁略微抬头,看向苏沅兮的眼神里掺了不一样的深意。 容晏微扬起唇角,“还有呢?” 苏沅兮淡声道,“现在想想,如果真的是远距离狙击,恐怕我二哥的整个胸口都已经炸成一个血洞,连抢救都不用了。” 苏沅兮搁下镊子,把自己的手放进容晏的掌心,“只是我不明白,既然对方摆明了想置他于死地,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是无解了,因为在他们抵达医院前,对方所有参与过火拼的人员,全都一个不剩地身亡了。 死因不明。 思及此,苏沅兮隐隐地感到头疼。 而这种不适感,早在她下飞机时就有了预兆,仿佛潜意识里在排斥着来到这个地方。 容晏伸手替她揉按着太阳穴,“先不想这些了。” 苏沅兮点头,顺势靠上男人的肩膀。 见此,白祁颇有眼力劲地退下了,而充当背景板已久的容晚往前挪了两步,弱弱地唤道,“五哥……” 容晏凉淡地看她一眼,“你怎么还在?” 容晚:“……” 她要闹了!真的要闹了! “我有话要跟姐姐说。”容晚理直气壮。 苏沅兮起身跟着她走到一边,“怎么了?” 细看之下,容晚的神色也显得憔悴,眉宇间没了素日的活泼灵动,“姐姐,如果说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你会怪我吗?” 苏沅兮面色平静地道,“你先告诉我原因。” “大概从几天前起,每次回到酒店我都感觉有人在跟踪我。我无意中提起过这事,二哥以为是我惹来的飞车党想报复,就安排了手下每天送我回去。” 容晚捏着衣角,有些底气不足,“但昨天晚上,我请他吃了饭,所以他才会亲自把我送回酒店,耽误了时间被那群人伏击……” “跟你没关系。” 苏沅兮轻声打断她的话,看着她拘谨的神态,浅浅地笑了笑,“既然对方知道他的行踪,就算昨晚没有得手,也不会善罢甘休。他这个人啊,张狂自大惯了,平时也没少跟人结怨。” 后半句话若是被苏承听到,恐怕昏迷着也要从床上爬起来。 “不过你也要记住,以后如果出远门,必须得带上保镖。” 见苏沅兮并未责怪她,容晚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弯起眼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五嫂最好了。” 小妮子,还不忘拍马屁。 而此时的苏沅兮没有想到,眼下这个喊她五嫂的女孩,未来有一天会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二嫂。 这混乱的辈分。 …… 几个人在icu外的走廊一直坐到了天亮。 早上八点左右,苏承当真不负众望地清醒过来。 但碍于伤势严重,不到五分钟,他又沉沉地陷入昏睡。 几名医生来检查过后,确认情况良好,再观察半日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至此,苏沅兮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松弛下来。 “回酒店休息一会,下午再来?”容晏低头看着眉眼倦怠的女孩。 苏沅兮挽住他的手臂,点了点头。 几个人去了离医院最近的一家星级酒店,出于安全考虑,容晚也从原来的酒店搬了出来。 七八月的m洲正值旅游旺季,熙熙攘攘的大堂里有来自各国的游客。 休息区里,苏沅兮刚拿出手机,屏幕上就跳出了一条号码显示空白的短信。 “这个酒店的风景很不错,从顶楼能俯瞰m洲的全貌,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苏沅兮的周身无端涌起一股诡异感。 她当然不觉得这是个恶作剧,显然,有人盯上了自己。 苏沅兮打开前置的摄像头,举起手机,以自拍的姿势对着周围的人群转了一圈。 四周来来往往都是人,想要分辨出谁在监视她,并非那么容易的事。 眼前一暗,容晏站到了苏沅兮身侧,手掌落在她头顶轻揉了揉,“怎么了?” 苏沅兮关掉摄像头,给他看了那条短信。 容晏扫了一眼,继而把手里的房卡递到苏沅兮面前。 巧了,正是顶楼的房间。 按理说,旅游的旺季,酒店视野最好的房间极少会有空出来的时候。 怎么就偏巧让他们赶上了。 苏沅兮浅淡一笑,“去看看吧,也不枉有人苦心安排这一切。” 顶楼的房间都是套间,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 除了卧室。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唯一的一张大床是水床?而且床头和天花板分别还有镜子? 这跟情.趣酒店有什么区别。 苏沅兮颇为膈应地收回视线,重新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这样的视野下,外面的风景的确漂亮,远远的,能看到蔚蓝的海岸线和飞鸟群,大街小巷开满着馥郁的鲜花,还有随处可见的,印着菲尔德家族徽印的旗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83章 不管与谁为敌,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一双臂弯从背后抱住了苏沅兮,她顺势往后靠去,将大半的重量都交到容晏身上。 “在看什么?”男人贴着她耳畔问道。 “风景。”苏沅兮仰头看他,“你呢,在找摄像头?” 容晏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应该没有。” 苏沅兮覆上他的手背,指尖碰了碰腕上的那串佛珠,“我有种预感,如果二哥出事不是一场意外,那我们就像……” 默了默,她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就像踏入了一个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对方显然料到他们会来m洲,而引他们到来的方式,就是让苏承受了伤。 背对的姿势,苏沅兮看不到容晏脸上的表情,因而也没注意到,他眸底一闪而逝的冷芒。 片刻,苏沅兮凝着街上飘曳的旗帜,问道,“这里一直是由菲尔德家族统治的?” 容晏的嗓音微沉了几个度,“好奇的话,给你讲个故事?” 原来数百年来,统治m洲的不仅是菲尔德家族,还有一支从古老的皇室遗留下来的血脉。 两方势力一直互相牵制,互相平衡,更互不干涉。 但在几十年前,这种维系在表面的平静突然被打破了。 菲尔德家族以皇室家族残害同胞,不能善待民众等罪状为由,联合当地的诸多贵族,对其进行讨伐,要求移交权势。 皇室家族的根基深厚稳固,想要撼动绝非易事,因此这一段争斗持续了十多年之久,双方发生过多次激烈的冲突。 而最后的结局,是这个古老的皇室家族彻底消匿于历史的长河中。 有人说,他们生活在了国外,不问世事,成了漂泊一方的平民。 也有人说,他们知道的秘密太多,被众多家族联手抹杀掉了存在。 听完容晏的讲述,苏沅兮靠在他胸前,喃喃道,“了解得这么清楚,你不会在m洲也有仇家吧?” 容晏微眯起眸,意味不明地反问,“要是真的有呢?” “反正已经上了你的贼船,还能怎么样?”苏沅兮拨弄着他衬衫的纽扣,“当然是站在你这边。” 闻言,容晏的眸色暗了暗,“不管对方是谁?” 苏沅兮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她没有多想,只是淡淡地回道,“只要不违背原则,不管是谁,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还未消散的尾音被吞没在相贴的唇瓣间。 容晏将苏沅兮压在落地窗上,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掌心扣着她的手抵在窗上,手指穿过指缝,与她紧紧地相扣。 热烈的阳光照进客厅,将映在地板上的两个身影勾画得清晰又绵长。 一吻结束,容晏轻啄着苏沅兮嫣红的唇角,哑声开口,“去睡吧。” 苏沅兮眨了下雾蒙蒙的眸子,转头朝房间的方向看了眼。 她能不能拒绝? 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容晏轻笑着,又补充了一句,“你睡房间,我睡沙发。” …… 下午再回到医院时,苏承已经醒来。 容晚比苏沅兮早来了些,蹲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承。 半晌,她试探着开口,“二哥,你……不会失忆了吧?” 怎么醒来这么久,见到她半点反应都没有,也没伤到脑子啊。 苏承懒得搭理她,抬高视线,落在了苏沅兮身上。 他刚恢复点意识,还没什么力气,断断续续才冒出一句话,“哭什么,我还没死……” 苏沅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不就是没休息好熬出红血丝了么?挨了一枪眼神也跟着不好使了? “你命大,当然死不了。”苏沅兮没好气地睨他。 苏承哼笑了声,缓过一口气,又道,“我受伤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苏沅兮正思忖着说实话苏承会不会被气到,就听见病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得,不用她讲了。 走进来的人自然是容晏,目光相对,苏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时间,他不仅觉得胸口疼,浑身上下更是哪哪都疼。 他才回m洲多久,自家妹妹就被这个狗男人拐走了。 这他妈叫什么事?! 偏偏,他的好妹妹还在慢悠悠地问,“二哥,不用我介绍了吧?” 是不是怕气不死他? 苏承干脆闭上眼,不想说话了。 容晏压根不关心他在想什么,径直走到苏沅兮身边,“中午没吃饭,先去隔壁吃点?” 苏沅兮扬起眉梢,悄悄捏了下容晏的指尖,带上容晚离开了。 随着门被关上,病房里的气氛瞬间沉寂下来。 容晏勾过一把椅子坐下,交叠起双腿,冷淡地启唇,“趁着你还清醒,我有几句话问你。” 苏承掀开眼皮,没什么好脸色地看向他。 “打伤你的那个人,还有印象么?” 苏承皱了皱眉,“等我中枪的时候,那人已经跑了。” 他的住所附近有太多的遮蔽物,想要藏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容晏昂了昂下巴,似笑非笑,“你不会觉得这就是一场意外吧?” “我没那么蠢。” 苏承说话的语速有些慢,且一口气说不了太多,他压下满肚子想回敬的粗话,冷嗤道,“就算不是又怎么样?有的事,不是怀疑就能有结果。” “那你也该猜到,对方的目标是兮儿吧?” 苏承神色微动,“你想说什么?” 这时,容晏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下一秒,面对枪林弹雨都能处惊不乱的苏承,几乎在刹那变了脸色。 他紧紧盯着容晏,目色复杂得难以言喻。 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样的来头和势力,居然连这件事都能知道。 相比起苏承的惊愕,容晏的姿态则是愈发的散漫,“我可以继续装作不知情。前提是,你要尽快离开m洲,至少半年内,不能再回来。” 苏承沉淀下情绪,垂眸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话已至此,容晏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没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病房。 徒留下苏承一个人,望着紧闭的房门,耳边久久回荡着方才容晏所说的那句话。 ——以兮儿和m洲的渊源,这里不是她该踏足的地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84章 不久的将来,我们会见面的 经过和主治医生的商量,苏沅兮决定,等苏承的身体状况稳定之后,转移回国内治疗。 m洲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况且国内的医疗条件要更胜一筹。 期间,苏沅兮的生活基本就是医院和酒店两点一线,而那个神秘的空白号码,也没再发来过其他消息。 离开的前一日,苏沅兮在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东西。 上午和容晚聊天时,她念叨着想吃零食了,奈何在容晏的眼皮下,不敢一个人出来瞎溜达。 这几天,小妮子大概是出于愧疚,出入病房的次数比苏沅兮还频繁,就差把护工的活儿也一块干了。 走出超市,苏沅兮看到路边有拉着推车的小贩在兜售冰淇淋。 她顺手买了几支,付钱的时候,原本热闹的周围忽然安静不少。 行驶在路上的车辆无一不减缓了车速,避让到两旁分开了一条道,就连过往的行人也纷纷驻足。 街道的尽头驶来一辆加长的宾利,没有车牌,车身上拓印着菲尔德家族的徽印。 苏沅兮神情淡然,看着车辆越来越近,最后,停在离她几米开外的地方。 而此刻,始终跟随在侧的白祁,直接挡在了苏沅兮面前,一只手拨出腰间的枪,握在手里。 从苏沅兮的角度看去,他的面孔覆着一层凛冽的杀气。 副驾驶的门打开,下来的是一名身穿制服的男子。 对方走到白祁面前,扫了眼他手里的枪,“这位先生,请出示你的相关证件。” 白祁冷冷地睨他,“凭什么?” “你的外貌特征极度符合长期在逃的一名重犯,我们需要对你进行调查。”男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我拒绝。” “那很抱歉,我们将会对你采取强制行为。” 男子刚说完,白祁已经打开了枪支的保险,食指扣在扳机处。 空气里的火药味一触即发,见状,苏沅兮不温不淡地开口道,“我们不是m洲的公民,没有义务配合你们的调查。” 男子闻声朝她看来。 “再者,不管传唤还是调查,都必须出示相关证明,而不是一句空口白话。” 苏沅兮拿出手机,划到通话界面,“如果你们执意要代替警方行使权力,我会立即上报中方大使馆。” 顿时,男子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他转过头,往宾利车的方向看了一眼。 车窗的贴膜漆黑一片,窥不到里面的景象,可苏沅兮分明感觉,后座的位置,有人正盯着他们。 “看来是一场误会,不好意思。”男子略带歉意地低首。 随即,他回到副驾驶,宾利车也很快驶离了原地。 莫名其妙。 回医院的路上,苏沅兮撕开冰淇淋的包装,瞥了眼身侧的白祁,“你是觉得,我处理事情的方式太温和了?” 白祁沉声回道,“不敢。” 苏沅兮咬了口奶油,“我知道你不怕跟他们起冲突,但毕竟是在m洲,麻烦自然越少越好。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化解问题,不是很好么?” 白祁没有言语,像是默认了她的话。 苏沅兮侧过脸,目光又打量了他片刻,含蓄地评价,“不过你的样貌,确实……有点反派。” 白祁:“……” 扎心了。 …… 这个小插曲,苏沅兮并未放在心上,却不料第二天登机前,她再次收到了来自空白号码的短信。 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一路顺风。” 看着手机屏幕,苏沅兮打下一句话。 “你是谁?” 她当然知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只是想看看,对方会如何回复。 “不要着急,不久的将来,我们会见面的。” 随后,苏沅兮面无表情地删掉短信,收起手机,踏上了舷梯。 不可否认,m洲这个地方很美,但如果可以,她希望不会再来第二次。 伴随着轰鸣声,飞机滑向了蔚蓝的高空,只留下一抹白色的尾烟,被吹散在风中。 与此同时的机场外,昨日出现在街头的那辆加长宾利,此刻正驶入停车场里。 车窗降下,露出了坐在后排的一张侧脸。 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面容矜贵,却没什么情绪,唯独一双眼眸浸着柔色,像春日里冰雪消融的河流,令人心醉。 他注视着划过天空的飞机,菲薄的唇缓缓上扬,定格成一个温柔又眷恋的弧度。 我会等着你,等待与你相见,等待你再次踏上这片土地。 到那时,我将不会再放你离开。 我的小兮。 …… 苏承受伤的事没有隐瞒苏家夫妇,一来是他短期不打算回m洲,二来养伤需要很久,这么大个人,总不至于有家还回不了。 虽然,知道和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 夫妻俩来了趟医院,一看还活着,没半身不遂。 行,那就不要紧。 苏承:“……” 他就是捡来的吧? 反倒是病房外,苏怀远搓着手,不乏客套道,“听闻这次的事多亏有容先生出力,我先替阿承谢过了。” 容晏嗓音低沉,态度不失礼貌,“举手之劳。” 一来一去,跟两国会晤似的。 苏沅兮站在边上,默默盯着自己的鞋尖。 苏怀远看了眼时间,提议道,“快到晚饭点了,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多谢伯父好意,但公司有事,我要回去一趟。”容晏垂下眼,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挠了下苏沅兮的掌心,“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苏怀远连连应声,“好,那就改日。” 原以为这是应付场面的客套话,但苏怀远怎么都没想到,容晏隔天就来了。 以至于管家慌慌张张地通知他,说容五爷来了的时候,他差点被还没咽下的茶水呛死。 苏怀远忙不迭地叫上了杜舒兰。 院落里,那辆极具标志性的骑士十五世停在门厅前,后面还跟着两辆商务车。 几名保镖正忙着将车内的物件往外搬。 小到各种年份的珍藏红酒,雪茄,茶叶,大到无法估价的字画真迹,古董,玉石等等。 苏怀远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眼前的这一幕,依然让他震惊得失语。 比如那盒玛雅西卡斯雪茄,一支的价格就高达50万美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85章 十年前的那个男孩,就是我 容晏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初次到访,一点薄礼还请伯父笑纳。” 苏怀远觉得,他要重新认识“一点”和“薄礼”这两个词了。 听到动静,苏沅兮从楼上下来,看见前院里颇为壮观的画面,顿时一言难尽。 “你来就来,带那么多东西干嘛?”她走到容晏身旁,小声嗔怪。 恰好,杜舒兰听到了。 她生怕这话会惹得容五爷不悦,正想打个圆场,就听容晏开口道,“挑你们喜欢的,剩下的丢了就行。” 害,她就瞎操心。 不多时,几个人在客厅落座。 这是容晏第一次踏入苏家的大门,该说不说,进展着实迅速。 只是相对而言,气氛也显得有些诡异。 就说聊什么吧,正常的话题无非是父母,家庭,工作情况,但这些要么不能问,要么彼此心知肚明。 索性,苏怀远和容晏谈论起了京城未来的经济发展走向。 六点左右,苏翊回来了。 见到容晏,他所以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而是照着男人之间的碰面礼节,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去。 “戒了。”容晏微眯了眯眸,眼底带着几分深意,“兮儿不喜欢。” 苏翊手一顿,面无异色地收回了烟盒。 晚饭时的氛围倒没了先前的拘谨。 苏翊坐在苏沅兮的对面,习惯性地要给她剥虾时,却发现苏沅兮的碗里早已堆满了剥好的虾仁,连旁边的碟子里也都是挑了刺的鱼肉。 “够了,我吃不完。”苏沅兮碰了碰容晏,阻止了他还要夹菜的动作。 容晏擦干净手,语调含着纵容,“吃不完的给我就行。” 此情此景,苏翊无声地放下了筷子。 他忘了,这些事以后也不需要自己来做了。 可是想改掉一个保留了许多年的习惯,谈何容易? …… 饭后,苏家夫妇很有默契地把客厅留给了两人。 接收到杜舒兰的眼神,苏沅兮不由失笑,侧过身随口问道,“几点回去?” “还早。”容晏轻掐着她的脸颊,“不带我去你的房间看看?” 苏沅兮拽下他的手,“我房间有什么好看的。” 话虽如此,她仍是拉着容晏往三楼走去。 苏沅兮的卧室很干净,米白的色调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感。 容晏的视线游移过每个角落,当看到放在桌上的相框时,他忽然道,“有没有你小时候的照片?” 苏沅兮扬眉,“你想看?” 她没有拍照的习惯,但架不住杜舒兰喜欢,从小到大不知留下了多少照片。 苏沅兮指了指书架的最上层,“那里,我够不着。” 容晏似是笑了一声,抬起手轻松拿到了相册。 从苏沅兮出生的几个月起,杜舒兰就有了拍照记录的习惯。 面对这些像素不太清晰的照片,容晏的目色噙着柔和,“你的父母很疼你。” 很多细节里能看出,小姑娘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那种被爱意娇养出来的自信,是无法遮掩的。 苏沅兮抿起唇,点了点头。 “所以,我要对你更好。”容晏偏头凝着她清凌凌的眸子,低声道,“这样才不会让你有落差。” 怎么会有落差,他已经对自己够好了。 房间里不时响起相册翻页的声音。 看到一半,容晏的指尖点了点一张穿着校服裙的照片,“这是你十三岁的时候?” 苏沅兮稍加回忆,“嗯,是下乡秋游那会老师帮忙拍的。” 现实与回忆重叠,时至今日,容晏仍清楚记得,第一次遇见苏沅兮时,她穿的就是这样一身校服裙。 “你猜得还挺准。” 苏沅兮兀自说着,倏地,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下一秒,她按住相册,直直地看着容晏,“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我的?” 容晏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真想知道?” “当然。”苏沅兮环住他的脖子,倾身凑过去,“说实话,不许糊弄我。” 片刻,容晏低垂下眼眸,修长的手指拂过那张穿校服裙的照片,“就是这个时候。” 心头有个想法快呼之欲出,但苏沅兮按捺着,不敢细想。 容晏伸出臂弯,搂住她的腰身,“记不记得我问过你,为什么选择学医?” 苏沅兮凝住呼吸,点了点头。 然后,她听到容晏低沉晦涩的嗓音钻入耳畔。 他说,“兮儿,十年前你遇见的那个男孩,就是我。” 一瞬间,苏沅兮怔住了。 她缓慢地抬眼,对上男人墨黑的眼瞳,看着映在里面的自己,心头像被狠抓了一下。 那个被打断腿拐卖到山里的男孩,落魄狼狈得如同一个乞丐,任苏沅兮如何想象,也无法将他和容晏联系在一起。 苏沅兮动了动唇,压抑着轻颤的声线,吐出了一句话,“后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容晏深深凝视着她,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我没逃,在你去找老师的时候,我被人发现,又了抓回去。直到过了一周左右,警察找到了那里,才救出了所有被拐卖的孩子。” 他放低声音,格外笃定地问道,“是你报的警,对不对?” “是。”苏沅兮很轻地应声。 秋游回来后,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男孩,也不知哪来的用勇气,瞒着父母一个人跑到警察局,说要报警。 十三岁的女孩,没有见过人间险恶,却能辨别起码的黑白是非。 所以当时的她趴在桌上,费了很大的力气,甚至急出了眼泪,才让警察相信自己所说的是实话。 那座村落的位置偏僻,山路地形复杂,她就靠着超乎常人的记忆力,全部画了下来。 一张地图,她反复画了一天,从小连手指破点皮都会喊疼的她,五个手指磨出了血泡,也硬是一声不吭。 她觉得值得,因为那个男孩留给她的印象太深。 明明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可他的眼睛分明是坚韧又带着求生的渴望,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而兜兜转转,原来他们在十年前就见过。 命运的齿轮,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转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86章 他的世界照进了一束光 苏沅兮沉默了很久,久到房间里只剩下彼此间的心跳声。 而容晏也耐心地等着,等待她再次开口。 半晌,苏沅兮说,“被抓回去之后,那些人又毒打了你,是不是?” “嗯。”男人的嗓音带着沙哑。 苏沅兮缓缓伸手,摸上他右腿的膝盖,心头的酸楚无以复加,仿佛连呼吸都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她根本不敢细想,那暗无天日的半个月里,所有可能发生过的事。 容晏握住她的指尖,放到唇边轻吻着,“但后来满脑子想的都是你,疼不疼的,已经记不清了。” 其实怎么会记不清,那是他记忆中永远抹不去的阴暗和耻辱。 可再丑恶的东西,遇上足够美好的事,也会被取而代之。 那个穿着校服裙的小女孩,拉着他躲进发臭的草垛里,将书包里所有的食物都留给了自己。 里面装着的各种零食,每一样都是他从来没见过和尝过的。 所以他不舍得浪费了它们,即使饿极了,也只拿了一颗小小的糖果放进嘴里。 很甜,是十七岁前的他无法想象的滋味。 可惜的是,他最终没能保护好这些东西。 那群人贩子将他抓回去时,顺带把书包丢进了垃圾桶,而他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他被打成重伤,几乎只剩下了一口气。 但即便如此,他仍是活下来了,因为他的世界照进了一束光,借着这束光,他顽强地从烂泥堆里挣扎了出来。 苏沅兮已然说不出话来,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扑进容晏怀里,用尽全力将他抱紧,唯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心。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容晏的眸色蕴着灼热的温度,俯身回拥住她,不带任何旖旎的,低头亲吻她的唇。 现在也不晚。 十年前相遇,十年后相爱,冥冥之中,命运的引线注定会将他们交缠在一起。 …… 两日后,容家。 富丽堂皇的正厅内,佣人们来来回回忙碌着上菜。 容老夫人坐在上首位,面对满桌的佳肴,她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显然,她没什么胃口。 “奶奶,您喝点乌鸡汤,最滋补精神的。” 容璟从佣人手里接过汤盅,双手放到容老夫人面前。 容老夫人淡淡地点头,“阿璟有心了。” 容璟笑了笑,继续说道,“奶奶,下周是您的八十大寿,父亲叮嘱我要好好操办,给各家的请柬已经送出去了。” 容老夫人沉吟了会,吩咐道,“以我的名义,单独给苏家的丫头发一张,必须要送到她手上。” 此话一出,餐桌上几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容敬尧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不识好歹的小丫头,您也太看得起她。” “不识好歹?”容老夫人扣上汤盅的盖子,“敬尧,什么时候连我的决定你都要质疑了?” 不等容敬尧接话,她又提高了音量,面目不怒自威,“还是说,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苏怀远提过什么?” 气氛一时僵硬下来。 心思被点破,容敬尧反倒从容地回应,“您执意帮着容晏,而我替阿璟考虑,出发点一样,没什么好争的。” “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难道感情不是这样?好好的你就非得横插一脚?” 容敬尧似是不屑,“太容易被感情牵绊住的人,能成什么大事?” 容老夫人的脸色彻底冷下来,“那当年你非要娶云蘅,我阻止过你吗?” 这一回,容敬尧再无言反驳,方才的话说得太满,眼下有种反过来被打脸的感觉。 一顿晚饭到底是闹得不欢而散。 饭后,季云蘅端着一碗燕窝,叩响了书房的门。 听到容敬尧说了声“进来”,她才推开门,放轻脚步走进去。 容敬尧正在翻看公司的月度财务报表,见到季云蘅,他把电脑推到一边,却没关掉页面。 公司的这些事,他向来不会对她遮遮掩掩。 一方面是知道季云蘅看不懂,另一方面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季云蘅把燕窝放下,笑吟吟地坐在他身旁,“还在为晚饭的事生气?” 容敬尧的面色虽有缓和,但仍是皱了下眉,“老太太的脾气,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倒觉得,若是阿晏喜欢,就由他去吧。” 季云蘅握住他的手,柔声劝道,“万一哪天传出闲话,说容家的两个继承人为了一个女孩争来抢去,不是被看了笑话?” 容敬尧看着她,语气没什么起伏,“难得你还会帮那个混账说话。” 季云蘅好脾气地一笑,“我哪里是在帮他说话,我分明是想让阿璟在我身边多留几年而已,哪像你,硬是急着把他推出去。” 这话落在容敬尧耳中,不无道理。 一直以来他光顾着栽培容璟,以至于忽略了他们母子之间的相处,仔细想想,关系的确是不如从前亲厚了。 但说白了,他看重容璟,无非因为他是自己和季云蘅的骨肉。 于是,容敬尧生出了几分歉疚,“你说得对,是我疏忽了。” “所以啊,你就先别操心阿璟的婚事了,他这么优秀,还怕找不到相配的女孩吗?” 容敬尧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话。 他看着妻子一如既往温婉的容颜,恍然间,有种她从未变过的错觉。 她还是这么美,如同初见时的模样。 “我知道你不喜欢容家,只要等阿璟顺利当上董事,继承我的位置,我们就找个你喜欢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去。” 季云蘅笑了笑,眉宇间尽是善解人意,“这些话以后再说也不迟,快喝燕窝吧,都要凉了。” 容敬尧接过勺子,没再耽搁地喝起来。 随即,季云蘅帮着他收拾桌上的文件,不经意间,视线扫过日历,看到今天的日期被红笔画了个圈。 今天…… 她差点忘了,今天是阿晏的生日啊。 季云蘅脸上的笑容隐没下去。 她转过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神情怅然得不见半分温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87章 容晏,生日快乐 同一时间,容氏集团。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容晏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华灯初上的夜景,整个人几乎融进了黑暗。 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心生孤寂。 但实则,每年的这一天,他都是如此度过。 一个自出生起就被人人唾弃的私生子,哪怕是生日,又有什么意义? 从前他或许会喝着酒抽着烟,独自从天黑坐到天亮。 只是如今戒了烟,连打发时间的方式都少了一样。 时针指向七点,容晏转身回到大班台前,打算继续工作。 小姑娘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有事,晚上大概也不会回来。 既然她不在,对容晏而言,在哪过夜都一样。 这时,手机响了响。 有两条消息,一条是季云蘅发来的,问他晚上能不能回家,容晏直接忽略了。 另一条来自苏沅兮。 “回来了吗?” 看到这几个字,容晏紧抿的唇角忽地松了松,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 今夜的公馆似乎有些不同。 在踏进大门的一瞬,容晏就发觉,周围的光线异常明显。 他抬头看去,发现院落里的每一棵树上,都挂满了白色的灯带,像坠落在树梢上的繁星,为他照亮了归家的路。 一路走过,容晏回身望着满目的灯光,半晌才按下指纹开门。 当布满天花板的璀璨星海映入眼帘,一瞬间,还令人以为是银河误入了人间。 明明只是星空灯,却仿若真的把万千星辰揽入了怀中。 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花香,明黄色的香槟玫瑰从容晏的脚边,一直蔓延到整个客厅的地板。 香槟玫瑰的花语,我钟情于你。 然而此情此景所带来的冲击感,都远及不上那个朝他缓缓走过来的身影。 苏沅兮穿着一袭红色的挂脖系带长裙,姣好的身形被勾勒得一览无遗,长长裙摆在侧面开着叉,行走间一双笔直纤细的双腿若隐若现。 容晏没见过她穿红色,明艳的颜色中和了她清冷的气质,平添几分柔美娇艳。 苏沅兮提着裙摆,一步步来到他面前站定,仰起脸,眸中落满了星光,“容晏,生日快乐。” 容晏躺在胸腔里跳动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你没有过生日的习惯。”苏沅兮弯起唇,笑靥温柔,“但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你的第一个生日,该有的仪式感不能少。” 容晏并不是会定义浪漫的人,不懂也没做过跟这些沾边的事。 可当苏沅兮站在他面前,言之凿凿地说着这些话时,他认定,她就是浪漫本身。 餐桌上铺着白色桌布,高脚杯里斟了红酒,两旁烛火摇曳。 落座前,苏沅兮又从厨房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面条是手擀出来的细面,汤上撒着嫩绿的葱花,上面还煎了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生日一定要吃长寿面。” 容晏眼底漾着微波,眉眼始终笼着一层柔色,“还有什么讲究?” 苏沅兮想了想,认真答道,“不能咬断面条。” 容晏依言照做了,一碗面,他从头到尾都没咬断过,连带汤汁都一点不剩地喝完了。 除了长寿面,苏沅兮还准备了蛋糕。 她替容晏点上一根蜡烛,看着幽深凛凛的眸子,轻笑道,“许愿吧。” 顿了顿,她又补充,“生日都是要许愿的,而且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容晏第一次做这么幼稚的举动,他当然不信这种故弄玄虚的说法,但换做是苏沅兮说出来,他不会怀疑半分。 这天晚上,满屋的星河中,容晏闭起眼,对着跃动的烛火许下了一个心愿。 如果上天能听见,那句话一定是—— 愿我的女孩永远健康无忧。 …… 深夜,苏沅兮拉着容晏到主卧拆礼物。 靠窗的地毯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盒,足有二十多个。 见此,容晏握住女孩的腰身,微微用力,将她揽到了身前,“前些日子你瞒着我,就是为了准备这些礼物?” 苏沅兮抬起头,神色平静却郑重,“从你一岁开始,每年的生日礼物,我都在今天补给你。” 那些在她不曾参与的年岁里,他没有得到过的,她都会帮他补上。 饶是容晏再如何淡然,也无法不为她的话动容,他何德何能,能换得她这般用心的对待。 苏沅兮跟着坐在地毯上,单手托着腮,陪伴容晏按顺序从第一个盒子开始拆礼物。 抽开蝴蝶结的丝带,当看清装在里面的东西后,容晏不由低笑出声,“奶瓶?” 一个玻璃材质的蓝色奶瓶,还没他的手掌大。 苏沅兮一本正经道,“不然一岁的时候,你还想要什么礼物?” 容晏低头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第二个,是一对孩童款的金手镯,上面还挂着一个铃铛,轻轻晃动,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三个,是一枚系着红绳的羊脂玉佩,背面刻着一个“晏”字。 第四个,第五个…… 每个盒子里,都装着每个年龄的生日时,本该收到的礼物。 当二十七件礼物都被拆完,容晏将它们一一放回盒子里,重新系好了丝带。 苏沅兮看着他的动作,拧了下眉,“没什么想说的?” 容晏脸上的笑意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语的晦涩和深沉。 他当然知道还少一样礼物,但那些他都不在意,也不愿去猜测了。 因为此生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带给他撼动灵魂般的冲击。 他只想吻她,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开。 察觉到他的意图,苏沅兮往后退了退,“你等等……” 容晏直接将她搂了身前,女孩跌坐在他腿上,散开的裙摆露出了白如凝脂的肌肤。 “容晏!”苏沅兮用力攥住他的手,“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少了一件礼物?” 容晏将她的长发拢到身后,耐心地回道,“没有也不要紧,嗯?” 眼见浪漫的气氛被破坏得七零八落,苏沅兮有些气恼,“我就问你,要不要第二十八件礼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88章 最后一件礼物,拆吗? 回应苏沅兮的,是容晏扣住她的后颈,直接吻上来的动作。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急切,强烈的男性气息沾染在鼻息间,放肆而汹涌地入侵她的感官。 喉结的滑动早已失了频率,他汲取着所有,不管不顾,贪婪至极。 似乎只想沉溺在她的甜美中,再沦陷于这个浪漫的黑夜。 苏沅兮被吻得浑身发软,等到意识回笼时,隐约听到耳边落下了一句沉哑的话语。 “嗯,想知道。” 她抿着酸麻的唇,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这个男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前面这么多铺垫都白瞎了。 片刻,苏沅兮坐起身,对上容晏几乎能让人溺毙的温柔眼神,突然间,心底又软了下来。 她转过脸,看着地板上两人的倒影,低低缓缓地开口。 “容晏,我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不会像别的女孩那样撒娇,能为你做的也比不上你付出的万分之一。但我很清楚,我喜欢你。” 苏沅兮说得毫不羞赧,她想让他知道的,从不会遮掩。 “一个多月前,我怎么都没想到能跟你在一起。可如果早知有今天,我只希望能再早点遇见你。” 苏沅兮缓缓抬起手,将所有的长发都拢到一侧。 这条挂脖裙的系带就在颈后,绑成了一个蝴蝶结,只要轻轻一拉开,就会散下来。 “而现在,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你,未来,余生,都想和你在一起。” 苏沅兮拉起容晏的手,放到了裙子的系带上,看着他的眼睛,直白地问道,“最后一件礼物,拆吗?” 她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完完整整放到了容晏面前。 面对这样热烈而坦荡的告白,男人久久不能言语,眸光剧烈闪动着。 换作是他,或许也没想过会有今天,甚至从一开始,他都无法笃定她是否能动心。 容晏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沅兮,音色沙哑,“想清楚了?” 他根本禁不住她的一丁点诱惑,他想要她,是埋藏已久的执念。 “过了今晚,你就等明年吧。”苏沅兮小声地说道。 然后,容晏握住了那根系带,用指尖缠住,稍稍用力。 蝴蝶结散开,轻薄的布料自女孩的肩头滑落,犹如绽放的花瓣。 下一秒,容晏抱起苏沅兮,往床上走去。 臂弯里落满了乌黑的发丝,短短数秒的间隙,他依旧与她吻得密不可分。 苏沅兮的长裙已是半遮半掩,她被容晏覆在身下,暧昧的姿势让脸颊染上了绯红的色彩。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因为他是容晏,所以没什么不可以的。 男人额前的碎发垂荡下来,一双黑眸幽暗而炙热。 这一刻,他撕去了所有的伪装,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吞噬。 强忍着体内叫嚣的欲念,容晏抬起手,低哑地道,“帮我摘了。” 苏沅兮摘下他手腕的佛珠,放到了床头柜上。 头顶的吊灯明晃晃亮着,将她鼻尖沁出的汗珠都照得无所遁形。 “能不能关灯……”她低喃。 容晏挑开她腰侧的裙摆,大掌抚上去,缓慢地游移,“兮儿,我想看着你。” 不想错过她因他流露的每一分情绪。 窗外夜色朦胧,天上的皎月躲进了云层里,只剩下几颗忽明忽暗的星点,似在窥视屋内的旖旎景色。 灯影缭乱,空气里尽是浮动的暧昧气息。 苏沅兮的眼眸里蒙着迷雾,滑落在颊边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觉得自己恍如茫茫江面上的一叶扁舟,潮水铺天盖地地袭来,意识浮浮沉沉。 纤白的手指紧搂着男人的肩膀,她听见容晏在耳边唤自己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刻骨得撩人。 她闭上眼,唇瓣微张,呢喃般溢出了两个绵软的字音。 “阿晏……” …… 晨曦微光,薄雾渐散。 破晓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悄悄溜进卧室。 苏沅兮埋起脸藏在被褥中,秀气的眉心微微蹙着,似乎睡得很不踏实。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一句轻柔的低哄,“还早,多睡会。” 她动了动身子,牵扯出遍布浑身的酸痛感,却终是抵挡不住困意,又昏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苏沅兮睁开发涩的眼,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要问她在想什么,那就是—— 她、后、悔、了。 后悔为什么脑子一热,想出这种主意来坑自己。 身边的床铺没有容晏的身影,但视线所及之处,衣物四下散落着,那条红裙挂在床尾,已经被撕成了一堆不能穿的布料。 疯狂又凌乱。 苏沅兮撑着身,勉强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自己身上套着一件睡衣。 她记得,是凌晨容晏帮她清理过后穿上的。 苏沅兮恹恹地拢了拢头发,正想下床,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容晏穿戴整齐地走进来,一身黑色的衬衫熨烫得笔挺,冷感的木质香调萦绕在周身。 他在床边坐下,勾起滑落的吊带放回苏沅兮肩上,“不睡了?” 感受到肌肤上的触感,苏沅兮缩了下身子,往旁躲了躲。 她现在只要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昨晚的画面就会不受控制涌入脑海,赶也赶不走。 她知道男人大多是急色的,却没料到,他会近乎彻夜的,一点都不放过她。 捕捉到她眼底的控诉,容晏勾起唇角,沁出了笑意,“怪我,是我不好。” 见他探出手要来抱她,苏沅兮刚想拍开他的手,余光却看到了戴在他袖口上的一对金丝袖扣。 是她昨晚送的礼物之一。 苏沅兮抿起唇,敛去了小情绪,说道,“我要去洗漱。” 话音方落,她就想把这句话重新咽回去。 为什么她的声音也哑了? 苏沅兮被抱到了浴室,容晏细心地挤好牙膏,放上了热水。 她懒懒地不想动,也就任由男人帮着自己动手。 可当站在镜子前,看清脖子和锁骨上密密麻麻的痕迹时,苏沅兮还是忍无可忍地将容晏推出了门外。 夏天的衣服哪个不是低领的,她要怎么出去见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89章 你想让我当个禽兽? 半小时后,苏沅兮在餐桌旁坐下。 她换了件叠领的冰丝短袖,露在外面的吻痕勉强用遮瑕挡了个七七八八。 “你今天不上班?” “不急。”容晏剥掉鸡蛋的壳,递过去看着苏沅兮咬了一口,“下午要去哪?” 苏沅兮端过一碗粥,“医院,明天就该复工了。” 说罢,她注意到桌角放着一封红色的请柬,上面写了她的名字。 苏沅兮顺手翻开,在看清里面的内容时,不由扬眉,“我爸他们收到过吗?” “也有。”容晏漫不经心地解释,“这是老太太特意给你的。” 苏沅兮若有所思,“我们的关系,她好像很乐见其成。” 对于这位老人,她的感官有些复杂。 嗜权如命是一方面,但要说亲情,也并不是没有,只能说利益权衡之下,她选择了前者。 容晏把牛奶送到她嘴边,“不想去的话,直接丢垃圾桶。” 苏沅兮合上请柬,弯唇笑了笑,“为什么不去?” 容晏拨开她耳旁的发丝,眸色略显深暗,“兮儿,容家不干净。” “所以我才要去。” 苏沅兮的语气清清淡淡,“如果连这些事都应对不了,以后怎么陪你走下去。” 她知道,如果自己愿意,完全可以被容晏庇护在身后,什么都不用想,只管享受他的宠爱就好。 可她更想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与他并肩的人。 饭后,容晏送苏沅兮到了医院门口。 临下车前,他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落下一个绵长的深吻。 毫无疑问,苏沅兮的唇色又又又花了。 “你够了。” 她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娇嗔,抽了张纸巾,从包里翻出口红。 “我帮你涂?” 容晏伸手接过来,托住苏沅兮的下巴,沿着她精致的唇形一点点地描画。 温热的呼吸吹拂过睫毛。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做过了最亲密的事,可对着容晏的这张脸,她依然有种被蛊惑的感觉。 为了转移注意力,苏沅兮的目光下坠,落在了男人领口处。 脖颈右侧的位置,隐约印着几道红痕。 苏沅兮拨开他的衣领仔细看去,是指甲抓开的痕迹,不多不少,刚好三道。 容晏盖上口红,顺着她的动作低眸,颇为愉悦地轻笑,“别的地方也有,要看么?” 谁要看了。 苏沅兮红了耳根,回身直接推开车门下车。 急诊科里仍是一派忙碌,但见到苏沅兮回来,大多人都第一时间围过来,不乏关切地询问她的情况。 尤其是陈果,上下打量了一番,郑重其事道,“兮姐,你今天有点怪。” 苏沅兮以为是容晏的口红没涂好,她下车得匆忙,没来得及看一眼镜子。 谁料,陈果又笑嘻嘻地补充,“怪好看的。” “……” 真是要了命的土味情话。 苏沅兮揉了揉额角,不想接话。 而小妮子还在语出惊人,“一看就是被爱情滋润过的。” 苏沅兮彻底无言。 插科打诨了几句,她回办公室熟悉了下科室的近况,随即朝住院部而去。 病房的门虚掩着,苏沅兮刚想敲门,听到里面传出了苏承的声音。 “容晚,你好歹也是个千金,整天跟一个男人共处一室,像什么样子。” 咣当一声,像什么东西打翻了,紧接着,容晚底气不足地回道,“你就当我是照顾病人,跟护工一样的作用。” 闻此,苏沅兮往门边一靠,光明正大地听墙角。 苏承的音色低沉,“别胡闹了,被你家里人知道,会怎么看我?” “除了五哥,家里没人关心我的事,他们不会知道的。” “总之,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 容晚把打翻的水杯放到桌上,略带气恼,“你想赶我走就直说,用不着找其他理由。” 苏沅兮兀自轻叹,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病房里的两个人陆续看来。 容晚敛去眼中的黯然,迅速换上一个甜甜的笑颜,“五嫂。” 这个称呼让苏承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愈发阴沉。 苏沅兮睨他一眼,转而拍了拍容晚的脑袋,“这几天辛苦你了,二哥他说话直,但目的也是关心你,别太在意。” 容晚应声,乖巧地指了指门外,“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聊。” “路上小心。” 目送着容晚离开,苏沅兮关上病房的门,淡淡说道,“如果真的是出于内疚,她不会做到这个份上。” 容晚虽然性子天真,却也不是傻白甜。 苏承嗤笑一声,“你的意思是,她对我有别的想法?” 苏沅兮没回答是或不是,但眸中的深意再明显不过。 默了默,苏承抬手覆在额头上,语气不明,“我比她大了整整八岁,你想让我当个禽兽?” 苏承没有过女人,但不妨碍周围有许多的爱慕者,平心而论,他喜欢的是那种风情成熟的女人,而非容晚这样的小丫头。 钢铁直男。 苏沅兮摇了摇头,拿出一个苹果,坐下来削皮。 苏承在床上换了个姿势,转头盯着她的动作,“昨天大哥来的时候,提了容家老夫人寿宴的事。” 苏沅兮“嗯”了一声,“怎么?” 苏承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打算跟容晏公开了?” 苏沅兮慢条斯理地把苹果切成小块,“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苏承毫不客气地点着她额头,“容家内部的势力比你想象得还要复杂,是人是鬼都不一定分得清,你要帮他分担火力?” “二哥。” 苏沅兮打断了他的话,正当苏承以为她要说什么时,她却慢悠悠地冒出一句,“你变啰嗦了。” “……” 自己惯出来的妹妹,还能怎么样? 苏沅兮把盘子放到他面前,“想针对或者利用我,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难不成,你想让容璟做你的妹夫?” 容璟,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还没容晏瞧着顺眼。 “也罢,就算真受了欺负也不用顾忌任何人。捅出天大的篓子,都有我和大哥帮你顶着。” “知道了。” 苏承往嘴里丢着苹果,周遭过于安静的氛围令他一时感到不适。 整天在耳边吵吵嚷嚷的人突然不见了,他居然隐约生出了几分怀念。 是不是疯了,苏承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90章 物极必反,情深不寿 另一边,住院部心血管科。 聂绾柠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眉眼掺着丝丝凝重。 原本她跟苏沅兮约好,来医院看望苏承,可还没坐上电梯,就被几个保镖强行地带到了这间病房。 而此时在她面前的这位老人,即便穿着病号服也掩不住满身的世故,一双苍老的眼眸深如鹰隼。 聂绾柠没打过交道,却清楚他的身份。 沈京惟的爷爷,沈家老爷子。 “丫头,认得我吧?”老人缓缓地开口。 聂绾柠站起来,不卑不亢地弯身,“沈老先生。” 沈老爷子舒眉一笑,“坐吧,不用拘束。” 聂绾柠挺直着背脊,心里不敢松懈半分。 “本来不想用这么突兀的方式跟你见面,只可惜,我时日无多了,有些话再不说便没机会了。” 沈老爷子摆了摆手,立刻有一名保镖上前,将一份文件放到聂绾柠面前。 股权转让协议,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无条件赠予她百分之十的sg股权。 聂绾柠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不能收。” 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即便有,那也只会是陷阱。 “拿着吧,你一个女孩子家,未来若是不想努力了,也能坐享其成。” 和城府颇深的老爷子对话,聂绾柠索性直言,“沈老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图。” “我知道这几年京惟把你藏得很好,表面上交了一个个女朋友,还经常上娱乐圈的各种新闻,实际上,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沈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京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点心思,我还不至于瞧不出来。” 聂绾柠呼吸一凝,涩然地垂下眼,“您误会了,我跟他并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沈老爷子对她的回答不甚在意,靠坐在床上,目光悠远地望向窗外,像是陷入了回忆,“你不知道吧,京惟的父亲年轻时追求过你母亲。当年她是出了名的书香美人,追求者多得快要踏破门槛,不过她还是毅然选择了你父亲,一个白手起家的穷小子。” 这些过往,聂绾柠从不知晓,更未听自己的父母提过。 “你父母结婚之后,他父亲也接受了我安排的联姻,原以为他会就此死心,却没想到,他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想尽办法和聂家合作,扶持着它发展,美其名曰想让你母亲过得好一点。” 沈老爷子长长地叹息,“你父母出车祸的那天,他得知消息,疯了一样地开车赶过去,结果超速行驶,半路和货车相撞,翻出了护栏,当场身亡。” 聂绾柠倏然抬头,面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物极必反,情深不寿啊,痴守了半辈子,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得到。” 讲完这些话,沈老爷子明显有些疲惫,他歇息了片刻,转过头重新看向聂绾柠,“你的模样和你母亲像极了,可我不希望京惟和他父亲一样,被情字伤了慧根。从前是我逼着他不许跟你在一起,可倘若哪天我死了,就再也没人拦着他了。” 话已至此,聂绾柠自然明白了老爷子找她的目的。 她看着面前的协议书,淡然而言,“可您有没有想过,就算不是我,或许他也会爱上别人。您不能因为他父亲的事,而想让他成为一个不被感情束缚的人。” 沈老爷子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您的好心未免太强人所难。”聂绾柠站起身,将协议书原封不动地送回保镖手里,“至于这股权,我受之有愧,还请您收好吧。” 说罢,她没有耽搁地准备离去。 病房门被一股大力从外推开。 伴随着巨响,映入眼帘的是沈京惟沉冷至极的面容,他的下颌线紧绷着,眼神更是阴鸷得骇人。 见到聂绾柠,他抓住她的肩膀,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有没有事?” 聂绾柠挣开他的手臂,后退了一步,“没事。” 沈京惟的手一僵,但很快,他侧目看向沈老爷子,几乎是咬着牙道,“您答应过我,不会找她的。” “紧张什么,我一个老头子,还不能找个人聊聊天?” 沈老爷子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哼笑了声,换上慈祥的面目,“丫头,你说是不是?” 聂绾柠勉强扯了扯唇,不置可否。 “好了,陪我呆了这么久也该闷了,早些回去吧。” 话落,不等聂绾柠回话,沈京惟就拽住她的手腕,一路把她拉到了电梯口。 “沈京惟,你放开。” 聂绾柠被拽得踉踉跄跄,站稳身子,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没长嘴还是不会好好说话?非得拽她。 沈京惟的神色几经变换,最终还是化成一句话,“要回去吗?我送你。” 聂绾柠揉了揉手腕,“不了,我要去看二哥。” “那我陪你过去。” “我说了不用……” “柠柠。” 沈京惟看着她沉寂的眉眼,嗓音骤然低沉下去,“我们聊聊,不会耽误你太久,就十分钟。” 聂绾柠动了动唇,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个人来到了住院部顶楼。 偌大的天台,他们之间站得不远不近,无形中却仿佛竖起了一道屏障,有着越不过的距离。 半晌,沈京惟沉沉地开腔,“那天晚上的事,对不起。” 有生之年能从沈京惟嘴里听到一句道歉,还真是难得。 聂绾柠倚靠在栏杆前,挡了挡灼目的阳光,似是弯唇一笑,“我接受。” 但不原谅。 读出了她的潜台词,沈京惟滑动着喉结,哑声道,“你恨我,是不是?” 四目相视,聂绾柠弯起唇角,像是笑了,“沈京惟,不管爱一个人或恨一个人,他都会在心底占据一席之地,不停地强调着存在,可我不想这样。” 她直直地看着沈京惟,一双桃花眸里平静得没有半分涟漪。 “我想忘了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91章 你就吊着他,让他只能看不能吃 聂绾柠的性格就是如此。 她愿意掏心掏肺地去爱一个人,甚至不求结果,可一旦决定放下,又比谁都要心狠。 沈京惟无话可说,他早该料到有这样一天,所有的因果都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了聂绾柠的发丝,也将她的声音吹得很淡,“那天晚上,你质问我为什么跟别的男人上过床,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原因。” 沈京惟握住栏杆的手猛地一紧。 “你大学毕业那年的聚会,我也参加了,当时你喝多了,散场的时候我偷偷溜到了你房间,本来是想跟你表白的,却没想到发生了意外。” 那年,聂绾柠刚好十八。 荒唐过后,她收拾了现场,怀着复杂又慌乱的心情悄然离去。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包括沈京惟。 沈京惟紧盯着她,竭力平息眼底惊涛骇浪的起伏,“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聂绾柠淡然一笑,“因为即便你知道,也绝不会接受我,反之,你只会憎恶被人算计。” 她太了解沈京惟,以至于困住了自己。 “其实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每天早上给你买早饭的人是我,坐在图书馆里偷看你的人是我,情人节送花的人是我,在表白墙对你表白的人也是我。沈京惟,从你的十八岁开始,那个默默追随在身后的人,始终是我。” 聂绾柠把脸埋进了掌心,感受到湿热的液体淌进指缝,缓缓坠落。 她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难过了。 蓦然回首,原来沈京惟真的占据了她的整个青春。 而喜欢一个人,也真的能从满心欢喜走到万念俱灰。 所以,该结束了。 直到掌心里的湿意被风吹干,聂绾柠抬起头,平淡的神情寻不见一丝波动。 她没有去看沈京惟的反应,转身与他擦肩而过。 然后,她被拉住了。 “如果没有今天爷爷对你说的话,你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吗?” 聂绾柠背着对他,脚步一顿,“会。” 沈京惟的呼吸沉得压抑,“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聂绾柠阖眸,回答得干脆,“没必要。” 没有人会一直等待在原地,况且,她不认为沈京惟有多少诚意在挽留自己。 逆光里,聂绾柠的身影很快消失于视线中,连头都没回。 风声喧嚣的天台上,沈京惟孤身站了许久。 阳光照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唯有遍体的寒意,在重复着告诉他一个不愿承认的事实。 她的的确确,要离他而去了。 …… 入夜,玉生烟。 “就是这么一回事,你说可不可笑?” 聂绾柠歪头趴在吧台上,牛仔裤下的双腿踢掉了鞋子,随意地屈在身侧。 苏沅兮单手托着腮,淡淡道,“他爷爷的意思是,沈京惟不肯承认和你的关系,是出于他的阻挠?” 聂绾柠把冰块倒进杯子里,灌下一大口,“谁知道是真是假。” 苏沅兮也抿了口酒,“那他跟姜清瑶呢,没有人逼着他们暧昧不清吧?无论有什么理由,既然给不了你回应,就不该有任何的牵扯。” 聂绾柠望着逐渐融化的冰块,目光里透出微醺的迷离。 “心软了?” “怎么可能。”聂绾柠轻嗤一声,“我又不是还没吃够教训。” 苏沅兮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就好。” 没多久,吧台上摆满了空杯,头顶炫目的灯效打下来,投出斑驳的光影。 “宝贝,容晏是不是对你很好?”聂绾柠问。 苏沅兮没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都说容五爷危险暴戾,从前我还觉得,谁被他看上就是倒了八辈子霉,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感情啊,真是一门玄学。” 聂绾柠用手背贴着发烫的脸,抄起面前的酒瓶,哗啦啦地倒满一整杯,“不说这些了,我们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苏沅兮看着聂绾柠的架势,不动声色地把她点的鸡尾酒都换成了低度数啤酒。 反正她喝起来跟喝白开水似的,早就尝不出味道了。 奈何,聂绾柠还是喝醉了。 容晏来接苏沅兮的时候,喝醉的聂绾柠正歪倒在自己的臂弯上,眉梢眼角皆是藏不住的风情,水润的桃花眸妩媚潋滟。 但偏偏,她的嘴里煞风景地念叨着什么。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别看容晏现在对你好,他就是馋你的身子,想跟你上.床。宝贝你记住,别太快让他尝到甜头,你就吊着他,让他只能看不能吃。” 这段话一字不漏地传入容晏耳中,他停下脚步,眼神似笑非笑得厉害。 发觉有人靠近,聂绾柠转过脸,迷蒙的视线里多了一个气度非凡的身影。 嗯,有点帅。 她跳下高脚椅,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嘀咕道,“这里还有特殊服务?长得真帅,一点都不比沈京惟差。” 容晏:“……” 很好,敢把他当成鸭店里的鸭。 要不是苏沅兮在场,此时的聂绾柠已经被打包丢出去了。 “帅哥,你多少钱一晚?”聂绾柠眨着双眼,伸出手想去摸容晏的脸,“姐姐有钱有颜有身材,要不要考虑跟我走?” 苏沅兮攥住她的手指,略显无奈道,“柠柠,我们先回家。” “哦,好。”聂绾柠迟缓地点头,转身去找她的包。 容晏扫过吧台上七零八落的酒瓶,压下脸嗅了嗅苏沅兮身上的酒气,“喝了多少?” “我喝得不多。”苏沅兮环住他的脖颈,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亲,“柠柠醉了,你别跟她计较。” 看着她一张一翕的红唇,容晏眸光暗了暗,扣住她的腰低头就要吻下去。 结果—— 聂绾柠一把拉住苏沅兮,不由分说地扯到自己身前,双臂牢牢挽住,“宝贝,路边的野花不能采。” 怀抱骤然落空,容晏以舌尖抵了抵腮帮,危险地眯起眸。 不跟她计较?可能吗? 随后的一路上,聂绾柠歪歪斜斜地靠在后座,犹如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缠住苏沅兮。 不仅如此,她还不时地凑上去,在苏沅兮的颊边左一下右一下地亲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92章 未来有一天,她也会这样吗 “宝贝,你身上真香。” “宝贝,你好软,抱着好舒服。” 听着聂绾柠的自言自语,容晏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后视镜,额角的青筋跳动着,忍了又忍。 回到公馆,苏沅兮将聂绾柠扶到了客房,帮她换好睡衣,简单擦洗了下。 做完这一切,她刚关上房门,就被一股大力扯进了熟悉的怀抱。 随之而来的,还有落在耳畔的一句话语,咬字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吊着他,只能看不能吃?” 苏沅兮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这是聂绾柠说过的醉话。 她不由失笑,仰起脸望进男人幽深的黑眸中,“你这是吃味了?” 容晏圈住她的臂弯微微用力,“以后少跟她喝酒。” 酒量不好就算了,酒品也够差劲,尽给小姑娘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思想。 苏沅兮弯唇轻笑,“她要是明天醒来还记得今晚的事,恐怕后悔都来不及。” 凝着她的笑颜,容晏的喉结滚了下,掌心贴在她腰侧的位置,似有若无地摩挲。 这个动作…… 苏沅兮缩了缩肩膀,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 低沉的笑音钻入耳膜,下一秒,炙热的吻覆在她唇上。 亲吻对于两人来说,已经是很熟稔的事情,容晏的指尖穿过她柔软的发丝,一步步引着她往主卧的方向走。 苏沅兮被半抱着,等回过神之际,她已经跌坐在床边,衣角也卷到了腰上。 “容晏……”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轻颤。 容晏放开了她的唇,转而含吻住耳垂,低哑地吐息,“叫我什么?” 昨夜的回忆瞬间涌上脑海,苏沅兮别过脸,极其小声地改口。 “阿晏。” 男人满意地低笑,薄唇辗转到她的脖子上,一只手再次探进了衣摆。 苏沅兮几乎蜷缩起来,抵着他的肩膀,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先别……我想洗澡……” 作乱的手真的收了回去,可还没等苏沅兮缓口气,她又被容晏抱起来,往浴室的方向走。 外面的夜色逐渐浓稠,不知过了多久,等苏沅兮回到床上时,从脸颊到耳尖,每一寸皮肤都是通红的。 顾忌着她的感受,容晏没做到最后一步。 但做了的,没做的,好像也不差那些了。 这会她遮掩在睡裙下的身子,又添了不少新的指印和吻痕。 身后的床铺陷下,带着潮气的怀抱从背后包围过来,不留间隙地拥住了她。 苏沅兮翻了个身,撞进容晏的眼神里,耳根隐隐又开始发烫。 “要是睡不着,继续刚才的事?” “……” 苏沅兮闭上眼,干脆回以沉默 不过也因着这句话,没多久,她就在容晏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七点。 苏沅兮收拾完下楼时,看到聂绾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耷拉着脑袋,像一只闷不做声的鹌鹑。 聂绾柠是喝多了,但不至于断片,昨晚发生的事多少还有点印象。 别的不说,把容五爷当成了鸭调戏,她还能看到今天的太阳,是不是得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苏沅兮摸了摸聂绾柠的额头,“不舒服?” “没。”聂绾柠心虚地搂着抱枕,抬眼看到容晏从餐厅的方向走过来。 他抚了抚苏沅兮的脸,口吻噙着宠溺,“吃早饭吧,等会送你上班。” “好。” 苏沅兮应声,刚想叫上聂绾柠一起,却被男人揽过肩膀,在唇上用力吮了一口。 然后,容晏挑衅似地朝聂绾柠扬起了眉梢。 不为别的,他就是记仇。 见此,聂绾柠一头蒙进抱枕里,感觉更糟心了。 吃什么早饭,狗粮都塞饱了。 八点左右,苏沅兮准时抵达办公室。 她换上白大褂,见刘主任也在,顺便跟他打了个招呼。 “小苏啊,我刚好要跟你说个事。” 刘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放到了她桌上,“喏,这是交流会的时间和流程,这回定下了,不会改了。” 苏沅兮翻开看了眼,巧的是,恰好在容老夫人的寿宴之后。 “对了,程陌白最近家里有点事,下周不一定有时间跟你一起去。他要是不去,那只能换成徐琳了。” 说到这,刘主任欲言又止。 苏沅兮明白他的意思,“您放心,私人的感情我不会和工作混为一谈。” “那就行,去忙吧。”刘主任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忙完一上午的事之后,午休时,苏沅兮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准确说,她和对方并不相熟,仅仅是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而已。 是魏明泽,乔宓的前男友。 他来得很匆忙,见到苏沅兮,也顾不上寒暄,脱口就道,“苏小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苏沅兮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知道,当初薛恬打伤乔宓的时候,她是不是还怀孕了?” 苏沅兮看着他难掩焦灼的眉眼,“涉及病人的隐私,我没法告诉你。” “你是她的朋友,以朋友的身份告诉我也不行吗?”魏明泽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踱步,“苏小姐,恳请你了,给我一个准信行吗?” 苏沅兮垂眸,注意到他的手上还戴着当初乔宓送的那块表。 “既然已经分手,不管是不是,都与你无关了。” 魏明泽像是明白了什么,紧接着又追问,“那你还知道她去哪了吗?我找了她很久,工作的地方,出租的房子,但怎么都找不到她。” “我也不清楚。”苏沅兮双手揣着兜,平静地说道,“她走的时候一个人办的出院手续,没有通知任何人。” 魏明泽紧紧盯着她,见苏沅兮神情坦然,不似说谎的样子,心下明白她说的是实话。 于是,他没再逗留,道了声“谢谢”,跟来时一样,又匆匆忙忙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苏沅兮站在原地,清透的眸子隐隐浮现出一丝怅然。 感情。 身边亲近的人,聂绾柠,乔宓,甚至包括容晚,都或多或少地被感情牵绊,殚精竭虑过。 那她呢,未来有一天,她也会这样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93章 容老夫人的寿宴 数日后,容老夫人的八十寿宴如期举行。 地点就在容家的宅邸,容老夫人年事已高,不喜再兴师动众地折腾,索性就在自个家里宴请了一众宾客。 远离闹市的喧嚣,车子缓缓驶进古色古香的大门,恢弘的建筑笼罩在一片红色的喜气之中。 苏沅兮的目光随着景色掠过,没来由地想到,年幼时的容晏在这里经历过的生活。 偌大的宅邸,却容不下一个无法选择自己出身的孩子。 今晚前来祝寿的宾客络绎不绝,不仅有京城的各大家族,还有诸多来自国内的顶级名门。 苏怀远代表苏家送出了贺礼,在迎宾台签下自己的名字。 苏沅兮站在一旁等待,视线逡巡而过,看到了一群阵势浩大的保镖。 总共有十余人,分别抬着盖有红布的贺礼,其中一面像是屏风的物件更是花费了四个人才抬进来。 为首的保镖走到迎宾台,一板一眼道,“云城江家特来贺寿,祝容老夫人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说完,他们放下东西,很快离开了。 “在看什么?”苏翊低声问道。 苏沅兮抿了抿唇,“云城江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 苏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从前江家在云城的地位,就好比京城容家,但早些年因为继承人的失踪,也一度没落过,不过按如今的势头,又有重新崛起的迹象。” 顿了顿,苏翊的眸中染了淡笑,“怎么问这个?” 苏沅兮看着被掀开红布的屏风,微微摇头,“没事,随便问问。” 极品紫檀木屏风,是师父当年最喜欢的收藏品之一。 可惜后来他出国养病,那些被他视若珍宝的物件,也统统转手拍卖了出去。 没想到如今还能见到这样一件旧物。 说话间,苏家夫妇示意他们可以进场了。 今晚的苏沅兮穿了一身白色的仿旗袍长裙,很素净的款式,长发拢到肩头编成了侧编发。 在众多衣着华丽的千金当中,低调且不张扬。 “看到容二爷了吗?当真是风度翩翩的温润公子,我跟他打招呼,他还问了我的名字。” “要我说,容五爷才是最好看的一个,只不过没人敢跟他搭话而已。” “其实六爷也不错,容家的基因真是太优秀了,啊啊啊好难选择!” “成年人才不做选择,当然是来者不拒!” 也不怪太多人臆想,毕竟容家的几个小辈都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但男人有占有欲,女人也有,自己的男朋友被当众惦记着,这种感觉实在不快。 杜舒兰也听到了那些议论,压低声道,“宝贝,容晏没说来找你吗?” 这话不是出于虚荣,而是担心自己的闺女会受委屈。 苏沅兮还未回答,余光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身影,遂浅淡一笑,“他来了。”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容晏身着和苏沅兮同色系的衬衫,领口处系着黑色领带,目不斜睨地穿过人群而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在苏沅兮面前站定,朝她摊开了掌心。 苏沅兮没有犹豫,把自己的手放过去,唇角露出了温淡的笑容。 无法否认,此刻的她生出了一丝欣然和满足。 源于容晏当众给予她的安全感。 而这一举动无疑震惊了众人的眼球,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在周围响起。 “伯父伯母。” 容晏略微颔首,磁性的声线醇如红酒,“我带兮儿去见奶奶,先失陪一下。” 苏怀远反应过来,连声应允,“好,快去吧。” 两人相携着走远。 忽略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苏沅兮侧目,见容晏的领带上佩戴了领夹,银白的色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很适合你。”她歪过头,眼里笑意更深。 容晏握紧了她的手,薄唇轻扬,“你挑得好。” 身为今晚的主角,容老夫人此时在正厅后方的茶室休息。 跟上次见面不同,这一回,容老夫人的态度更为亲近,笑起来就连脸上的皱纹也显得慈祥。 而她的身侧还陪伴着一位婉约如画的女子,只一眼苏沅兮就知道,是容璟的母亲。 “丫头,总算是来了。” 容老夫人招呼着苏沅兮坐下,端详了一番她的打扮,愈发流露出满意,“自从上回分别,我天天盼着再见到你,可惜阿晏把你藏得紧,说什么都不肯带来。” 苏沅兮只当是客套话,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随后,容老夫人与她唠了几句家常,待时机成熟,苏沅兮从口袋里拿出一块丝巾,里面装着的正是容老夫人给她的玉镯。 “您的礼物太过贵重,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还请您收回。” 容老夫人接过镯子,比划了两下,点着头道,“的确不太合适,有些大了。” 说着,她在桌上打开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首饰盒,取出一只玻璃种的透明玉镯,拉过苏沅兮的手,直接套进了她手腕。 尺寸刚好。 “丫头,这下你可不能再拒绝了。” 苏沅兮微蹙起眉。 “拿着吧。”容晏倚着沙发扶手,漫不经心地勾唇,“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苏沅兮瞥他一眼,从容地收回手,“谢谢容老夫人。” 闻言,容老夫人佯怒着瞪眼,“还这么生分,按道理,你该叫我一声奶奶了。” 苏沅兮自然叫不出口,好在季云蘅及时出声,替她解了围。 “初次见面,叫你小兮可以吧?我是季云蘅,阿晏和阿璟的母亲。” 苏沅兮对上她含笑的眸子,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一丝好感,“伯母您好。” 季云蘅俨然是温柔的慈母形象,“你第一次来容家,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不过有一样东西,还是要送给你。” 容晏抬了抬眼皮,跟着投去视线。 他倒没想到,小姑娘会被这么快接纳,一个个的,都像是早有预谋。 可当看清季云蘅拿出来的东西时,容晏的神色陡然阴沉,恍若透着风雨欲来的危险,“哪来的?” 不为别的,只为季云蘅手里的那条项链,是他母亲曾经的遗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94章 我要当你的大嫂 “原来你还认得。” 季云蘅温和地笑了笑,解释道,“这是你母亲的遗物,当年她嘱咐我,若是未来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务必要把这个交给她,就当是她的一点心意。” 容晏盯着那条项链,目色沉冷得犹如淬着寒冰。 “这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怕你触景生情。阿晏,你不会怪我吧?” 片刻,容晏交叠起双腿,又恢复了惯有的散漫姿态,“随便。” 尽管如此,气氛也不复先前的和谐了。 恰时,茶室的门被敲响,容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奶奶,宾客们都到得差不多了。” 容老夫人不轻不重地回道,“就来。” 她拄着拐杖起身,面带笑意地拍了拍苏沅兮,“丫头,不必拘着,就当这里是你自己的家。我还特意命人收拾了客房,今晚你就住下来,知道吗?” 也不管苏沅兮答应与否,容老夫人便在季云蘅的搀扶下出门了。 苏沅兮握着掌心里的项链,若有所思地看向她们离去的方向。 “怎么了?”容晏想摸她的脑袋,又怕弄乱了精心打理的头发,转而以指节蹭过她的脸颊。 苏沅兮挽上男人的手臂,“我觉得,她对你的态度有些不同。” 一个人不管怎么伪装,眼神很难骗得了人。 她可以笃定,季云蘅表现出的关切和慈爱,绝不像作假。 可是为什么呢?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合格的继母,还是出于和容晏母亲的密切关系? 而且,苏沅兮还注意到一个细节。 方才她在介绍自己时,把容晏的名字放在了前面。 默了默,容晏唇角透出几分嘲弄的弧度,“和我无关。” 他不在意的人,哪怕对他再好,也不会有一丝动容。 苏沅兮小心地把项链放进口袋里,“那你的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跟你有点像。”容晏的眉眼稍稍柔和下来,语调也不复冷冽,“自信,独立,倔强。” 听上去,倒和季云蘅是完全相反的性格。 苏沅兮没再多问,挽着容晏,同他一起往正厅走去。 六点整,寿宴开始。 整个大厅内座无虚席,容老夫人本想将苏沅兮安排在主桌的旁边,但她执意婉拒了,按着苏家的座位在苏翊身侧落座。 台幕上悬挂起巨大的寿字,宴席间,还有著名的曲艺表演家唱了几出京剧,氛围一派祥和。 苏翊替苏沅兮夹着菜,“之前容老夫人没有为难你吧?” 苏沅兮淡然地弯唇,“没有,大哥放心。” “嗯,那就好。” 苏翊已经坦然接受了苏沅兮和容晏在一起的事实,唯一担心的,是怕她会在容家受到委屈。 宴席过后的时间,便是逃不过的结权交势的利益场。 当下无事,苏沅兮寻到了聂绾柠的身影,端起一杯香槟朝她走过去。 不料,中途被人拦住了。 “喂,你叫苏沅兮是不是?” 拦路的是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子,样貌明艳夺目,眉宇间透着十足的张扬和傲气。 对方的眼神算不上友善,苏沅兮的表情也随之淡了几分,“有事?” “我叫裴知意。”女子昂着下巴,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裴家的大小姐。 裴知意以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将苏沅兮打量了一遍,然后,她上前一步,冷不防说道,“我想当你的大嫂。” “……” 苏沅兮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 听闻裴家的大小姐向来我行我素,行为乖张,如今一看,还真是名不虚传。 “这话你应该对我大哥说。”苏沅兮冷静地阐述。 裴知意拧了拧眉,“我又不是没表白过,但他拒绝了我,还说理想型是像他妹妹一样的,所以我就来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说罢,她嘀咕道,“也不过如此。” 所以为什么拿她出去顶包? 苏沅兮放下香槟,平淡地迎着裴知意的视线,“看完了,我可以走了?” 许是她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裴知意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记得把我的话转告给苏翊!” 苏沅兮只当做没听见。 摆脱了裴知意,她在大厅外的回廊上找到了聂绾柠。 她坐在凭栏侧,手臂撑着栏杆,正和一个面目清隽的男子相谈甚欢。 除了前几日喝醉,苏沅兮许久没见聂绾柠流露出这般放松的姿态,正思忖着要不要上前,男子先注意到了她。 聂绾柠也顺势回头,摆了摆手,“宝贝。” 她站起身,和苏沅兮并肩而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五嫂,我是容湛。” 男子自然地接过话,朝着苏沅兮伸出右手,“常听五哥提起你,百闻不如一见。” 苏沅兮顿时了然,抬起手与他浅浅交握。 容湛的举止很有分寸感,即便是握手,也充满了绅士的礼节,不会令人觉得突兀。 “你们认识?”苏沅兮问。 容湛轻笑着戏谑,“大学的校友,虽然不是一个系的,但聂大校花的名声太响,想不认识都难。” 聂绾柠撞了下他的肩膀,“别打趣我,你这个校草也不遑多让。” 偷得清闲的,三个人坐在回廊上聊起了天。 十多分钟后,苏沅兮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时,门口的走廊上多了几个保镖模样的人,看架势,是在特意等着她出现。 “苏小姐,家主有请。” 苏沅兮擦干手上的水泽,把纸巾丢进了垃圾桶,“能不去吗?” 其中一名保镖回答,“还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行吧,看来是逃不过了。 苏沅兮抬眸看了眼走廊上的监控,没有在运作。 “带路吧。” “请。” 像是生怕她半路跑了,几个保镖呈包围状地将她围住,一路进了电梯。 苏沅兮把手伸进口袋,摸索着给容晏发了条信息,同时,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四周。 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正厅后面的一栋楼,且人迹冷清,别说宾客,连个佣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而当保镖将她带进一间房间,在看清坐在里面的人时,苏沅兮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启唇。 “是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95章 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你 房间里开着明亮的吊灯,站在落地窗旁的容璟徐徐转身,眼角的泪痣随着脸上的笑意而显得分外惑人。 “咔哒”,房门被反锁的声音清晰响起。 苏沅兮拿出手机,看到刚才发给容晏的消息显示发送失败,手机右上角的信号格灰蒙一片。 “你想干什么?”她漠然问道。 容璟单手插着兜,踱步到沙发前落座,“坐吧。” 苏沅兮没动,凉淡的眸子环顾着周围的布局。 “不用看了,窗户也都上了锁。” 容璟打开自己的手机,划拉了几下,将一张照片放到苏沅兮面前,“坐下来我们聊会天,怎么样?” 照片上的面容无比熟悉,熟悉到能轻易让苏沅兮变了脸色。 是江聿琛,许多年前,连她也未曾见过的模样。 容璟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过你,我和你的这位故人相识,可惜你就是不信。” 苏沅兮缓慢地坐下身,音色淡得没有一丝温度,“想聊什么?” 容璟拿起茶几上的红酒,往高脚杯里斟了些,“这是我的私藏,83年的玛歌酒庄干红,苏小姐尝尝?” 空气中弥漫开醇厚的酒香,苏沅兮冷眼看着,忽然端起酒杯,放到鼻尖处闻了闻。 下一瞬,她手腕轻抬,将暗红色的液体一滴不剩倒在了地毯上。 “再好的酒,加了东西也是一文不值。” 苯二氮卓类的安定剂,几乎没有味道,但架不住苏沅兮对药物的熟悉程度。 而越是年份悠久的红酒,味道越纯正,只是掺水也会改变原来的气味。 拙劣的伎俩被揭穿,容璟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欣赏地眯了眯眸,“不愧是医生。” 苏沅兮似是无声地笑了下,眸中不乏嘲弄。 “既然苏小姐如此聪明,难道就没想过一件事。” 容璟的双臂撑放在桌沿,倾身向前,意味不明地低语道,“当年爆炸之后,你们医疗队只有江聿琛的尸体没有被找到,你就没想过,他可能还活着?” 苏沅兮低垂着眼睫,神色难以分辨。 当初搜救队翻遍了事故现场,也没发现江聿琛的一点遗骸,她不是没怀疑过这个可能。 但是,如果他还活着,又怎么会不让她知道? “别跟我提他的名字,不管你们有过什么关系,你都不配。” 容璟略感惋惜地摇头。 看吧,很多时候不是没说实话,而是实话不被相信罢了。 “苏小姐,其实我很欣赏你,如果没有容晏,我想我们会是般配的一对。” 苏沅兮眉眼淡漠地直视他,“你拿什么跟他比?就凭这张脸吗?” 纵然他们十分的相似,但在苏沅兮眼里,容璟及不上容晏半分。 容璟不甚在意地轻笑,“这话真是伤人,一个低贱的私生子,你喜欢他什么?” “出身不论贵贱,为人才是。” “是么?不如这样,我来给你讲讲容晏小时候的故事吧。” 容璟仰靠向沙发背,自顾自地徐徐道来,“别看他现在风头无两,从前过的日子,绝对是你无法想象的。他的母亲因为一己私利算计了我父亲,成为一个插足的第三者,而在他还没出生之际,我父亲就三番几次地逼迫他母亲流产,奈何他实在命大,还是安然无恙地被生下来了。” “但一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又能过什么好日子?说起来也是可笑,容家连一条看门的狗都有窝,他却没有。” “容晏十二岁的时候就杀过人,一位叔伯想将他卖给人贩子,被他连捅了好几刀,刀刀都刺在致命的位置。” “他的母亲跳楼之后,佣人们都嫌晦气,没有人帮忙收尸,是他一个人把尸体抬上推车,走了一整晚才走到殡仪馆。” “可他连骨灰盒都买不起,装在一个塑料盒里就带回来了,几个年长的小辈欺负他,说如果敢从他们的胯下钻过去,就出钱安葬他母亲。” “你猜,他钻了吗?” 咔嚓—— 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苏沅兮生生捏碎了一只高脚杯,四分五裂的碎片散落在脚边。 她捻起一块尖锐的碎片,夹在指尖,冰冷的目光落在容璟颈侧。 如果容璟的目的是想激怒她,那他成功了。 前所未有的愤怒烧灼着苏沅兮的理智,她保证,只要容璟再多说一个字,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动手。 这一刻,她深深理解了容晏,暴戾也好,冷血也罢,在那样的环境下生长,凭什么要求他善良? 而所有残酷的过往,更不该被当成笑话从旁人嘴里说出来。 面对苏沅兮的凛凛怒气,容璟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看了眼时间,不疾不徐地吐出几个字,“十分钟,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苏沅兮指尖的碎片忽地坠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来袭,她按住额角,身形不稳地晃了晃。 这种感觉…… 她明明没喝桌上的酒,为什么还会中招? “苏小姐,你的确够警惕,只不过当你走进这个房间开始,就已经吸入了一种药物,且情绪波动得越厉害,发作得就越快。” 容璟好整以暇地起身,走到书架前,从几本装饰书后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香薰蜡烛。 “这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地下黑市买来的,无色无味,效果出奇得好。” 苏沅兮撑住茶几,竭力保持着清醒,却抵不住手脚渐渐的绵软无力,“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只需要在房间里待上一会,让别人误以为我们有什么,那就够了。” 接着容璟还说了什么,苏沅兮已经听不清,她的眼皮愈来愈沉,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最后,她跌坐在地上,脑袋垂落到了臂弯里。 骤然寂静下来的房间内,容璟居高临下地望着苏沅兮,见她一动不动地闭着眼,俨然是熟睡了的模样。 他嗤笑一声,弯身想将她移到床上去。 ——你要是敢碰她,别怪我毁掉我们的合作。 脑中响起了一个满含警告的声音,容璟动作一顿,不耐地皱起了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96章 “捉奸”现场 麻烦。 一个说不定已经跟容晏睡过的女人,还拿她当宝贝。 容璟从床上取来毯子,盖在苏沅兮身上,动作粗鲁地拎起她的胳膊丢到了沙发上。 做完这些,他抬手扯开衬衫的领带,走到房间外,对着保镖吩咐了几句话。 与此同时,宅邸的另一边。 寿宴临近尾声,容老夫人先行离开了正厅,在容敬尧和季云蘅的陪同下,往主楼走去。 一晚下来,她显得有些疲惫,但仍是打起精神说道,“刚才怎么一直不见阿璟?今晚这样的场合,他理应好好待客。” 容敬尧被问得一时答不上话,朝季云蘅投去了眼神。 后者柔声回答,“应该是有事吧,宾客里有几位是他的合作方,总不能怠慢了他们。” “那也要顾全大局。”容老夫人斥道,“你看看阿晏,就做得很好。” 这话不免令容敬尧心头不快,正要反驳两句,恰好看到容璟的身影从电梯里出来。 “阿璟?” 容敬尧出声叫住了他,“你怎么在这?” 再看容璟的衣着,原本规整的衬衫多了好几道褶皱,袖口松垮垮地卷着,完全失了该有的严谨。 容老夫人当即皱眉,“你干什么去了?” “奶奶。”容璟自若地笑了笑,“我去处理了点私事。” 容老夫人摆明了不信,“私事?你领子上的不是口红印是什么,你当我好糊弄?” “阿璟,你说实话。”容敬尧的口吻也严肃起来。 容璟似乎有些为难,犹豫了片刻,才缓缓道,“是阿晏的女朋友,她……” “她怎么了?” 低冷的嗓音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容晏从门外走进来,黑眸漫不经心地落在容璟身上,“继续说。” “刚才我看她喝多了,阿晏又不在,就想着带她来客房休息,谁知道……” 顿了顿,容璟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尴尬,“可能是我和阿晏太像,她认错了人。” 在场的都是人精,不用再细说,也能猜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容敬尧震怒不已,“荒唐,没有规矩!” 相比之下,容老夫人则是半信半疑,“阿璟,你说的都是实话?” “奶奶,这种事我自然不会诓您。” “那她在哪个房间,你带我们上去。” 眼见为实,无论如何还是要亲眼见到,才能下结论。 思及此,容老夫人觑了眼容晏,却见他依旧不为所动,眉宇间甚至带了点似笑非笑的邪气。 一行人来到二楼的客房,守在门外的保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容老夫人命令道,“把门打开。” “是。” 然而,保镖的手刚摸到门把,容晏已经抬起脚直接踹开了房门,力道之大,整扇门摇摇欲坠。 房间里还开着灯,映入眼帘的,是沙发的毯子下有隆起的痕迹。 很显然,有人躺在那里。 “云蘅,你去看看。”容老夫人的脸色格外难看。 倘若是真的,那苏家的丫头也太不争气,白白辜负了她的一片期盼。 季云蘅放轻脚步进了房间,先是掀开一角看了看,随即,她仿佛有些惊讶,将整条毯子翻了过来。 沙发上哪有什么人,分明只有一个枕头。 瞬间,容璟的神色变了。 怎么可能,苏沅兮确实吸入了足量的药物,房间里的窗户也都提前反锁了起来,门口更是有保镖看守。 怎么会不见的? 见此情景,其他的几人也是表情各异。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容老夫人,她缓和了面色,转首对着门外的保镖的吩咐,“去找找,苏家的丫头现在在哪?” 没有在房间里自然是最好不过,但仅凭如此,也不能证明什么,除非找到了人,当面对峙。 “不用找了,我在这。” 平静而淡漠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到苏沅兮正站在楼梯口,身上仍然是一袭白色的仿旗袍裙,妆容精致,仪态端方,活脱脱从晚宴上归来的娇贵千金,哪里有半分醉酒的迹象? 容晏疾步走到她面前,伸臂将人揽进了怀里,“没事?” 苏沅兮仰起头,朝着他浅笑,“嗯,没事。” 就是今天穿的裙子不太方便,从二楼跳下去的时候,差点崴了脚。 容晏搂着苏沅兮的腰,不紧不慢地转过身,语气带着点说不出的轻蔑,“想好理由解释了?” 看着这一幕,容璟的眉目已是阴沉如水,盯着苏沅兮的眼神更是格外迫人。 “丫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容老夫人问得很巧妙。 苏沅兮淡声说道,“我来找阿晏,他发消息告诉我,说自己在这里。” “那刚才呢,刚才你人在哪?” “在和一位朋友,还有六爷聊天。” 话落,苏沅兮颇为不解地凝眉,“容老夫人,您这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容老夫人的目光在容璟身上停留了两秒,紧接着,把他之前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闻言,苏沅兮诧异地睁大了眼,“我根本不认识二爷,又怎么会跟他……” 不待容老夫人接话,她又伸出手,抓住了容晏的袖口,略显委屈地蹙眉,“阿晏,我没有,你要相信我。” 容晏不着痕迹地挑眉,他怎么没发现,小姑娘装无辜的样子,杀伤力这么强? 搞得他有点想欺负她,在床上。 “何况,从正厅到主楼的一段路都有监控,我到底去了哪,有没有和二爷遇到过,监控就能证明。” 苏沅兮敢说出这话,是因为她早就发现,来时她经过的地方,所有的监控已经全部关闭,根本不会记录下任何内容。 “用不着这么麻烦,丫头不是说了,她和阿湛聊过天吗?去把阿湛叫来。”容老夫人对着一个保镖吩咐。 很快,容湛被叫了过来。 听明白事情的缘由,他毫无迟疑地点头,“先前五嫂的确和我们在一块,只是中途去了趟洗手间。我怕前厅的宾客太多,还特意告诉五嫂,主楼会比较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97章 敢动我的人,就该去死 面对三堂会审的架势,容湛在得知事情的经过后,毫无迟疑地出言,“先前五嫂一直跟我们在一块,是收到五哥的消息才离开的。我怕五嫂不认路,还特意告诉了她怎么走。” 许是矛头转变得太突然,容敬尧生出了怀疑,“既然不认识,阿璟为何要无故陷害你,别是你们提前串通好,为这丫头开脱。” 容湛泰然地迎着他的审视,“三叔,凡事只讲究一个理字,我和五嫂第一次见面,又有什么理由帮她开脱?” 闻言,容敬尧显而易见地沉了脸。 他睨向容璟,眼神里隐隐带着责问的意味。 “行了,都不必再说了。” 容老夫人定定地看着容璟,苍老的面颊浮现出愠怒,“阿璟,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可今晚的行为,也太令人失望了。” 要说算计,谁能比容老夫人见识得多,这些个不入流的伎俩,她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容璟咬了咬牙,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容老夫人摇着头,转而握住苏沅兮的手,安抚道,“丫头,这件事让你平白受了委屈,但你放心,奶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苏沅兮微敛着眸,状似乖巧又善解人意地说,“您言重,只要误会解开了就好。” 见此,容老夫人倍感宽慰,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让季云蘅搀扶着自己离去。 寂静下来的走廊盘旋着沉闷的气息。 稍顷,容敬尧沉声开口,“阿璟,你跟我过来。” 容璟一语不发地抬脚,刚走出两步,一条手臂拦在了他面前。 容晏顺势挽起衬衫的袖口,舌尖抵过腮帮,挑唇笑得轻慢,“让你走了?” 视线交错,浓烈的硝烟味在两个男人之间弥漫。 “滚。”容璟低低地道。 而回应他的,是容晏速度极快的挥拳。 容璟侧过身堪堪避开,下一秒,却被掐住了脖子,按着脑袋往墙上狠狠撞去。 论身手,他根本敌不过容晏,在绝对力量的钳制下,挣脱不了分毫,一下下的,直至撞得神智眩晕。 “容晏!你干什么!” 容敬尧怒极,冲过来企图阻止容晏的暴行。 但他连容璟的衣角都没摸到,眼睁睁看着容晏将人抵在墙上,又是一拳砸向腹部。 强忍着剧痛,容璟咽下喉咙里的血腥味,眼底聚起了浓烈的恨意。 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他猛地推开了容晏,刚要回击,肩膀被用力抓住,伴随着骨节的脆响,整条胳膊硬生生地脱臼下来。 容璟脸色惨白,几乎支撑不住地跪地。 “够了!”容敬尧挡在容璟的身前,忍无可忍道,“你这个逆子,还想杀了阿璟不成?” 容晏冷笑着,眸中尽是凛冽的杀气,“敢动我的人,就该去死。” 容敬尧被他气得整张脸铁青,顾不上计较,转头对着保镖怒喝,“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阿璟带走!” 保镖连忙扶起容璟,迅速离开。 “容敬尧,我看你能护他多久。”容晏站在原地,冰冷的嗓音字字狠戾。 容敬尧未置一词,只是擦肩之际,那双眼睛里的憎恨,和容璟如出一辙。 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早知会有今天,当初就不该留下他。 一场混乱归于平静,全程旁观的容湛轻叹一声,拍了拍容晏的肩膀,“五哥,过了。” 容晏冷然地瞥向他。 “不过冲冠一怒为红颜,也能理解。”容湛似是笑了下,侧首对着苏沅兮示意,“五嫂,我先走了。” 苏沅兮点了点头,目送着他走远后,视线落在了容晏的手背上。 她伸出手,轻轻摩挲了两下,“疼不疼?” 打得这么狠,手都红了。 “不疼。”容晏勾唇,敛去了周身的寒意,低头亲了亲她,“解气了么?” 苏沅兮仰起头,看着映在他眼中的自己,仿佛被满目的温柔包围着,清晰又深邃。 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松懈下来,她环住容晏的腰,轻声说道,“阿晏,我们回家。” …… 主楼三层的卧房内,家庭医生为容璟处理好伤势,接上了脱臼的胳膊。 他偷觑着后者阴沉的脸色,硬着头皮叮嘱了几句养伤事宜,忙不迭拎着医药箱溜了。 屋内只剩下保镖候在一旁,死寂的空气中,他只觉眼前蓦地一暗,继而,袭上腹部的力道将他整个人踹翻在地。 保镖紧捂着肚子,一声都不敢吭。 “连个人都看不住,我要你有什么用?”容璟冷冷地俯视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二爷,二爷饶命。”保镖奋力将额头抵在地上,“她真的没从房间里出来过,我拿性命担保!” “那她怎么逃走的,嗯?” “是窗户,刚才我又去检查了窗户,其中一扇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容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森然的语调令人不寒而栗,“你难道事先没有锁上?” “您来之前我确认过,每一扇窗户都上过锁了。” 保镖按捺心底的恐惧,拼命回忆着,忽然像是记起了什么,连忙道,“我想起来了,我从房间里出来后,在楼下遇到过夫人!当时她说替老夫人来取一件东西,就往二楼去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来过主楼!” 保镖尽可能详细地复述着,末了,不忘补充,“但夫人究竟进了哪间房间,我……我不清楚。” 周遭安静了许久,久到保镖以为自己性命难保时,才听见容璟面无表情地出声,“下去。” 保镖如获大赦般退出了房间。 窗外夜色浓稠,恍若一张能把人吞噬的深渊巨口。 容璟独自走到窗边,望着玻璃上的身影,心下只余讽刺。 前几日,容敬尧还叮嘱他,要多抽点时间陪伴季云蘅。 却没料到,自己的好母亲早已将胳膊肘拐向了外人。 凭什么,凭什么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都被容晏占尽? 容璟缓慢地闭上眼,脑海里一帧帧地回放着,他被容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场景。 容晏,等着吧。 所有的屈辱你都要一点点偿还回来,我会把你踩回泥里,让你知道,失去心爱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98章 她迟早会知道 回公馆的路上,苏沅兮倚靠在容晏怀里,有些疲倦地垂着眼皮。 “困了?”容晏的薄唇轻擦过她额头,臂弯揽得更紧了些。 苏沅兮很轻地“嗯”了一声。 从前她受过师父的训练,对镇定类的药物有着高于常人的抵抗力,但方才在房间里的时间过久,免不了还是受到影响。 容晏解开了她的编发,看着浓密的青丝铺散在自己胸前,犹如珍贵的绸缎,“下次不许再冒险,知道么?” “唔。”苏沅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谁让他连信号都屏蔽了,我想告诉你也不行。” 但这次的事,的确有侥幸的成分。 当时若不是角落的窗户没有反锁,她就只能和门口的保镖硬碰硬。 而一旦引发了动静,结果无法预料。 如果不是疏漏,那会是谁做的呢? 容家会有谁提前知悉容璟的意图,在暗中帮了她? 接连而来的问题压得困意更深,苏沅兮拨弄着容晏的领带夹,转移了话题,“对了,后天我要去趟云城。” 容晏微眯起眸,“去做什么?” 苏沅兮看着男人线条清晰的下颌线,“参加医学交流会,大概要四五天时间。” 容晏沉默了片刻,语气陡然低沉,“必须要去?” 苏沅兮坐起身,环住他的脖颈,认真地反问,“你不希望我去?” 话虽如此,但从容晏的眼中,她已经读出了答案。 “几天而已,很快就回来了。”苏沅兮放软了声音说道,“而且我们科室同行的,应该是一个女同事。”容晏收紧手臂,重新将她拥进了怀中,在苏沅兮看不到的角度,眉目泛着丝丝阴翳。 他担心和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 云城,江家。 他知道,有些事快瞒不住了。 …… 昨日的寿宴散场得匆忙,容晚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出席,说什么也和苏沅兮吃饭,弥补错过的遗憾。 于是,她厚着脸皮跑来公馆蹭饭,还叫上了容湛一起。 万一五哥嫌她这个电灯泡碍眼,要把她丢出去,也好拉个垫背的不是? 晚餐是苏沅兮亲手下厨做的,闲不住的容晚跟到了厨房,新奇地望着一堆锅碗瓢盆。 为了表现诚意,容晚自告奋勇地想帮苏沅兮打下手。 可惜从小到大,她连菜刀都没摸过,只能蹲在角落,扮演着剥蒜小妹的角色。 而另一边,容晏和容湛在书房里相对而坐。 “奶奶的动作很快,撤除了容璟在董事会的职位,连带收走了他负责的两个项目。” 容湛把玩着手里的钢笔,淡淡而言,“三叔很生气,但也没办法,奶奶好不容易抓住二哥的错处,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容晏坐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对他的话毫不在意。 容湛温雅的面孔划过一丝慎重,“二哥明显已经按耐不住,他不敢跟你正面冲突,就拿嫂子下手。以后这样的事多半还会发生,五哥,你……” 像是猜到了他要说的话,容晏压下薄唇,慢条斯理道,“兮儿不会轻易被人算计,况且,她还有我。” 容湛一时无言。 他放下钢笔,撑着桌沿起身,“五哥,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容晏斜睨他一眼,“你不是向来不参与容家的事?” “我倒是想偷得清闲,奈何现实不允许。况且在三叔的眼里,我不就是一个没能力的草包?要是想暗地里做点什么,总比你来得方便。” 容晏微抬起下颌,一双仿若能洞悉人心的眸子锁定在容湛脸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而容湛依然神色淡然,任凭汹涌的暗流在周遭流淌。 半晌,容晏收回目光,拉开最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分文件,扔在了容湛面前。 “这些是我在国外创立的产业,每一项都是暴利,想办法把它们在短期内转移回来。” 容湛翻了几页,目色露出了几分无奈,“你真是看得起我。” “少装。”容晏眉峰一挑,语意深长道,“当初名声响彻风投圈的神秘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容湛捏着页角的手一顿,神色几经变化,最终定格成一个轻笑,“五哥,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么?” 万幸,他们并非敌人。 …… 是夜,月色朦胧。 交缠的灼热气息,彼此肌肤相贴,同样急迫的心跳,奏响着属于暧昧的序章。 直至后半夜,主卧里的旖旎气息才渐渐消散。 累极的苏沅兮缩在床上熟睡了过去,露在薄被外的莹白肩头和手臂,布着星星点点的痕迹,充满着令人浮想的色彩。 容晏披上一件睡袍,坐在床边凝视着女孩的睡颜,她的眼角还微微泛着红,精致的面容娇美又妩媚。 而这种模样,只有他能看到。 容晏以指腹抚过苏沅兮的脸颊,俯身在她唇上轻柔地吮吻,像是令人上瘾的甜美,怎么都尝不够。 良久,他才站起身,带上门出去了。 一楼的客厅没开灯,只有影影绰绰的月光照进来。 男人身上情.欲的气息还未散尽,妖孽般的面容透着无法形容的性感,犹如暗夜里危险的毒药。 听到动静,等候在落地窗旁的白祁低垂下目光,沉声道,“五爷,刚收到的消息,那个人就在云城。” 容晏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仰头饮下半瓶,“明天你带人一起去云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她。” 白祁不疑有他,只是过了会,又问,“五爷,怒我直言,您为什么不阻止苏小姐去云城?” 容晏捏着手里的水瓶,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唯独剩下无边的寂静。 正当白祁以为自己逾矩了的时候,他听到容晏淡漠地说了一句。 “她迟早会知道。” 他的女孩并不是笼中的金丝雀,他无法用极端的手段将她禁锢在身边,阻止她追求自己热爱的事业。 自始至终,他担心的,是他曾经的阴暗和罪孽再无法隐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99章 小兮,原来你也还活着 翌日早上,苏沅兮被闹钟吵醒时,怎么都压不住起床气。 她闭着眼去摸枕边的手机,还没摸到,铃声就停了。 腰侧搭过来一条手臂,男人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嗓音带着惺忪的慵懒沙哑,“还早。” 苏沅兮清醒了几分,拽下他的手,把脸蒙进被子里,不想理会。 容晏靠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凌乱的碎发垂落下来,“没睡好?” 明知故问,她没睡好到底怪谁? 都说开荤的男人没有节制,苏沅兮算是体会到了。 平日里什么事都顺着她,对她好得不得了,结果一到床上就变了个样子,想尽办法欺负她。 见她不说话,容晏柔声哄道,“你再睡会,我去帮你收拾东西,嗯?” 苏沅兮恹恹地点头。 一小时后,商务车等在了公馆门外。 待苏沅兮吃完早饭,容晏送她上车,探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在云城注意安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苏沅兮直觉这话意有所指,她仰头看向容晏,他仍是神色如常,瞧不出丝毫端倪。 “放心。”她弯了弯唇,没有多问。 …… 当抵达候机室,徐琳以及医院其他科室的人员们都已经到齐。 苏沅兮没有迟到,可看见她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徐琳就是莫名的不顺眼。 尤其,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目凶煞的男人。 谁知道是哪来的地痞流氓。 “你最好搞清楚,我们是去参加交流会的,什么人都敢带上,谁允许的?” 徐琳把苏沅兮拉到角落,满脸不悦地训斥道。 苏沅兮抬了抬眼,“要不你去告诉赵院长,我帮你打电话?” 徐琳顿时气结。 “他的出行都是自费,徐主任,不劳你操心。”苏沅兮冷淡地丢下一句话,接过白祁递来的机票,准备登机。 途中大约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云城靠近海边,气候要比其他城市舒爽一些。 但八月的天总归是闷热的,看着别人身上凉快的短袖短裤,再看看自己的长袖,苏沅兮气闷得拧了拧眉。 都怪容晏。 住宿的酒店普普通通,苏沅兮不想跟徐琳住一块,自己花钱开了个单间。 白祁替她把行李搬进来,临走前,沉声说道,“苏小姐,我就住在隔壁,有事您随时叫我。” “好。” 随着门被关上,苏沅兮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陌生的街道,心绪起起伏伏。 脑海里又想起了早上容晏的叮嘱。 云城,这里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人或事吗? …… 交流会在第二天如期举行。 云城最大的会展中心聚集了来自国内上千名的医生,冗长的开幕式过后,根据不同的医学领域,划分成了好几个会场。 苏沅兮所在的场地,主讲的代表是一位颇有名望的教授,来自于哈佛大学医学院的急救医学博士。 她犹记得,当初和江聿琛加入msf前,始终把这位教授视作努力的标杆。 可如今再看,像是什么都变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苏沅兮走到楼下,打算去买杯咖啡。 自动贩卖机前,有一个穿长袖外套的身影正拿着手机付钱。 许是对方的穿着比她还反季节,苏沅兮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才发觉,原来对方少了半截手臂,右边的袖管空荡荡地垂在身侧。 那人买了两瓶矿泉水,一只手拿得不太方便,稍不留神就掉了一瓶。 苏沅兮弯身捡起来,刚想递给对方,却在看清映入视线的那张面孔时,毫无预兆地怔在原地。 对方的长相十分可怖,半边脸皱巴巴地挤在一起,如同干枯的树皮,分不清轮廓。 可苏沅兮并不是被她的模样惊到,而是,那张脸是她曾经熟悉的。 “……叶舒?” 她缓缓启唇,念出了一个在记忆中封尘许久的名字。 叶舒,当年医疗队的护士之一,在她执意要去救幸存者前,一起行动的同伴。 也是意外来临前,她最后见到的成员。 而对方此刻的反应,比起苏沅兮有过之无不及。 她粗陋的面容令人很难分辨出表情,却也明明白白地流露着,不可置信的震惊。 “小、小兮?” 正是这一声呼唤,让苏沅兮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 头顶的阳光刺目地照下来,空旷的走道里,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相对。 许久,苏沅兮先迈开了脚步。 她走上前,伸手轻轻触碰叶舒的袖管,除了布料,什么都没握住。 鼻尖蓦然一酸,还没等苏沅兮说什么,叶舒已经用仅剩的一只手,紧紧抱住了她。 “小兮,你也还活着……” 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舒用尽全力地抱着苏沅兮,热泪涌出了眼眶,“我做梦都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你……” 苏沅兮又何尝不是。 她怎么都没料到,当年的意外还有活下来的同伴,辗转三年,突兀地在当下重逢。 叶舒抱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松手,她擦掉眼泪,凝视着苏沅兮的脸,扯出了一抹苦涩,“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苏沅兮摇头,回以一个温柔的浅笑,“怎么会。” 尽管她知道,叶舒所失去的,不仅是容貌和手臂。 刚才两人拥抱之际,她的右腿碰到了苏沅兮的膝盖。 那种坚硬的触感,她的裤腿底下,应该只是一条金属的假肢。 她的确活下来了,可付出的代价和痛苦,难以想象。 久别相逢,彼此间有太多的话想说,奈何时间和环境都不允许。 苏沅兮忖了忖,说道,“我先送你回去,等下午结束后,我们一起吃晚饭?” 叶舒毫不犹疑地应声,“好。” 回去的路上,苏沅兮得知,叶舒如今生活在一个三线的小城市,这次能参加交流会,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苏沅兮目送着叶舒回到座位,同样也看到了,她经过的地方,周围人露出的惊吓和厌恶。 而那两瓶水,叶舒也不是给自己买的,她一回到座位,就被旁边的人夺了过去。 她们应该是认识的,叶舒的反应更像是习惯了被差使。 苏沅兮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最终默然地离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00章 当年的爆炸不是意外 晚上六点,苏沅兮和叶舒在会场附近的餐馆吃饭。 两人特意要了一间包厢。 气氛格外安静,除了偶尔的闲谈,谁都没有主动提起话题。 直到吃得差不多了,苏沅兮又帮叶舒盛了碗汤,随后轻声开口,“三年前,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叶舒放下了筷子,方才还轻松谈笑的表情,一下变得极其复杂。 苏沅兮以为她是不愿回忆,“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 却不料,叶舒兀自摇着头,眼神似纠结,似犹豫,仿佛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才终于下定决心。 她往前倾身,遍布疤痕的脸上满是凝重,“小兮,当年的爆炸也许不是意外。” 苏沅兮倏地抬眸,瞳孔有一瞬的收缩。 “我知道这么说很离奇,但过去的三年里,每当我回想起一些细节,就……” 苏沅兮迅速冷静下来,握住叶舒的手,安抚地低语,“你慢慢说,为什么会觉得不是意外?” “当时你执意要去救人,而我和搜救队先回了医疗站。我回去的时候,刚好在门口遇到了江医生,他在打电话,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但有一句,我绝对不会听错。” 叶舒反握上苏沅兮的手背,一字一顿道,“他说,再过十分钟。” 苏沅兮的眼皮没来由跳了跳。 “江医生是领队,一直以来我们和当地政府的联络,都是由他负责。我以为他是接到了指令,要求所有人在十分钟内撤离,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说到这,叶舒话锋一转,“小兮,三年前的国际新闻你看到过吧?” 苏沅兮目色沉沉,“看过。” 医疗队遇上的那场空袭,是msf近十年来最惨烈的伤亡,也因此轰动了国际,被各大新闻争相报道。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她还收到过一大笔抚恤金。 “所以你也始终认为,发生在医疗站的爆炸是来自雇佣兵的空袭,对不对?” 苏沅兮下意识地想点头,可对上叶舒带着惶然的双眼,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果然,果然啊……小兮,你不知道,当年的爆炸是从我们脚底下炸开的,根本不是什么空袭!” 像是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叶舒用手捂着脸,声音沙哑,“后来我细想了很久,江医生在电话里提到的十分钟,并不是让我们十分钟内撤离,而是……” 再过十分钟爆炸。 刹那间,苏沅兮如坠冰窖,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淌进了血液,让她浑身泛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叶舒继续说道,“我还记得,江医生看见我一个人回来,急切地询问了你的下落。当我告诉他实话,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担心,反倒更像松了口气。之后,他向我们安排好事宜,就匆忙去找你了。” 苏沅兮灌下一整杯水,缓了缓神,平静地问,“那你是怎么得救的?” 近距离的爆炸,下场大多都是尸骨无存。 “那时我正在帮忙把器械抬上车,也就恰好远离了爆炸中心。不过,我还是被一堆坠落的钢板压在了下面。” 停顿了会,叶舒的眼中再次被恐惧席卷,“再后来,我看到了一群雇佣兵,他们挨个检查了地上的尸体,发现还没死的,直接开枪射击。而我能躲过一劫,就是因为那堆钢板挡住了我。” “等我昏过去又清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拼尽全力爬出来,又遇见了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的装扮和雇佣兵很像,却又不是一样的雇佣兵,我只记得,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个狼纹的刺青。” 狼纹刺青。 苏沅兮想起,三年前将她打晕的那个男人,背上就有同样的纹身。 “是他们救了你?” “也不算救,他们把我扔到一个难民窑,就没再管我了。至于我的手和腿,也是因为没有及时治疗,不得不截肢。” 叶舒摸上自己空荡的袖管,苦涩一笑,“小兮,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你,这件事我到死都不会提起,你要相信我,我所说的每个字都不是臆想,而是无人知晓的真相。” 苏沅兮阖上眸,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头脑一片混乱。 她需要花时间理清思绪,更需要彻底的冷静。 包厢里沉默了半晌,叶舒平复下情绪,语调不再沉重,“当然,已经过去三年,真相到底如何也没那么重要了。对我来说,能活下来就是莫大的幸运。” 苏沅兮垂眸,敛去了眼底的波澜,淡声说道,“不早了,先回去吧。” 结完账,两个人并肩走出餐馆。 车流往来的马路边,叶舒婉拒了苏沅兮要送她的提议,“我住在前面的招待所,走过去五分钟就到了。” 苏沅兮没有勉强,拥抱过后,便朝不同的方向分别了。 夜晚,华灯初上的云城繁华而热闹。 苏沅兮不想坐车回去,就这么慢慢地走着,看着周围往来的人群,长发飞舞的背影落满冷寂。 她在思考,叶舒的话能信几分。 从她们相遇的反应来看,叶舒的确很意外自己还活着,包括方才的讲述,同样不似在作假。 如果真如她所言,爆炸的炸药必定是提前布置在医疗站,触发只待时机。 但整个医疗站每时每刻都有医护在岗,外人想暗中做到这些事,绝无可能。 除非,是自己人。 可理由呢? 一支普通的医疗队,有什么值得对方大费周章地制造出一场意外来谋害的? 何况作为无国界医生,无论身在何处,都是受到地方保护的,倘若出事,牵连的动静非同小可。 一边是叶舒字字泣血的心声,一边是她信赖依靠了许多年的师兄。 她要选择相信谁? ——你就没想过,他可能还活着? 耳边回响起容璟说过的话,一时间,苏沅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苏小姐。” 白祁的声音冷不防从身旁传来,苏沅兮回过神,见他一板一眼道,“五爷给您打过电话了。” 参加交流会时,苏沅兮的手机调成了静音,还没恢复。 “知道了。” 她淡淡说着,拿出手机拨了回去。 许是今晚的事超乎了物料,此刻的她迫切想听到容晏的声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01章 当执念不再是妄想,却更令人心生荒唐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钻入耳膜。 “吃过晚饭了?” 苏沅兮站在路边的台阶上,抿了抿唇,“嗯,你呢?” 容晏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的异常,“怎么了,不开心?” 简单的一句话,轻易戳破了她故作平静的伪装。 苏沅兮盯着自己的鞋尖,闷闷地道,“没有,就是想你了。” “那我现在来云城?” “别。”苏沅兮深知容晏说得出做得到,“都几点了。” 容晏轻笑着,被刻意拉长的尾音慵懒蛊惑,“拒绝得这么快,看来是不太想我。” “……” 她是这个意思吗? 片刻,容晏没再逗弄她,转而宠溺地哄道,“乖,等我过两天忙完来找你。” 苏沅兮拂开额前的碎发,清淡的音色染了点笑意,“好。” 挂下电话,抬头再望向眼前的夜景时,心情已然舒缓了不少。 …… 转眼,过了两日。 苏沅兮每天往返在酒店和会场之间,参与着各种学术研讨。 叶舒的话确实在她心底烙下了痕迹,但不代表她会被影响生活的节奏。 这天,台上主讲的教授仍是那位急救学博士。 他分享了几个罕见的病案,苏沅兮认真听着,忽然,手臂被撞了一下。 看着笔记本上的墨水划痕,她冷淡地转过脸,睨向徐琳。 后者被她的眼神蛰了下,但很快掩住了失态,压低声道,“明天下午的闭幕式要进行小组发言,晚上八点前把你的汇报总结发我。” 苏沅兮撕掉一页纸,在掌心揉成团,“发言的代表不是你么?” “让你写就写,不然要你来干嘛?只会坐在这里抄笔记?”徐琳刻薄地反问。 苏沅兮扯了下唇,视线重新投向屏幕。 见她的态度似是默认,徐琳点了点桌面,得寸进尺道,“五千字,一个标点都不许少。” 一小时后,台上的讲解接近尾声,ppt最后一页跳出了感谢词,以及撰写人的署名。 当看清右下角的小字时,苏沅兮指间的笔仿佛失了力道,骤然跌落在桌上。 那是一个手写的署名,。 是她熟稔于心,怎么都不会认错的笔迹。 这世上有很多重名的人,笔迹却不会有一模一样的。 “各位学员,还有什么问题吗?”教授例行询问。 下一秒,当着全场的面,苏沅兮霍然起身,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教授推了推眼镜,和善地出言,“小姑娘,请讲。” 苏沅兮攥紧了手心,清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会场,“虽然冒昧,但我还是想请问,这位论文的撰写人,他的全名叫什么?” 话落,周围响起一阵窃窃的私语声,徐琳更是伸出手来拽她,“你赶紧坐下,别丢脸了!” 教授打量着苏沅兮,目光平和,“这就是你的问题吗?” “是。”苏沅兮回答得干脆。 “抱歉,事关个人隐私,我不能告诉你。” 教授又环顾了一圈会场,见没有人再起身,端起桌上的水杯,径直离开了。 这一出插曲,无疑让苏沅兮成了众多人的议论对象,毕竟,很少会有谁在这样正规的场合,问出与学术无关的话题。 但她置若罔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苏沅兮查到了这篇论文的撰写时间,是在一年前,所发表的医学期刊和网站上,也是同样的署名。 接下来的时间,台上还讲了什么,她一点都没听进去。 而面前的笔记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她也会模仿字迹,甚至能以假乱真。 可当真还有第三个人,能写出跟江聿琛一样的笔迹吗? 散场之际,待周围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苏沅兮才缓慢地起身,收拾着东西。 “小姑娘。”有人叫她。 苏沅兮循声看去,只见那位教授不知何时又折回到台上,正望着自己。 她走下楼梯,快步来到教授面前,“您是在叫我?” 教授和蔼地笑了笑,“看样子,你对刚才的病案很感兴趣?” 苏沅兮如实点头。 “其实他是主办方的成员,今天也在现场,刚好我跟他提了一嘴,他表示愿意当面见你。” 教授问道,“小姑娘,有兴趣吗?” 苏沅兮怔了怔,随即毫不犹豫地应下。 “跟我来吧。” 苏沅兮跟着教授出了会场,往会展中心顶楼的办公室走去。 不长不短的一段路,每走上一级台阶,仿佛连心跳也加速了一拍。 无法形容这种心情,直觉告诉苏沅兮,她或许不该草率地做出决定。 可探知真相的事实面前,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就是这里,你先进去稍等会,他马上就来。” 教授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前,推开门示意。 苏沅兮道了声“谢谢”,正要走进去,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把手被一只粗粝的手掌按住,白祁整个人拦在苏沅兮的面前,神情坚决地说道,“苏小姐,您不能进去。” 苏沅兮平静地直视他,“为什么?” 白祁说不出理由,只是重复道,“您不能进去。” “白祁。”苏沅兮的声音很淡,“你拦不住我。” 白祁的身形滞住,握在门把上的手有松动的迹象。 苏沅兮直接将他挡开,一脚迈进了办公室里。 门在两人之间关上。 空气里漂浮着清淡的香气,一眼望去,最先看到的是正中间的书桌上,放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 苏沅兮无意窥视别人的隐私,但这笔记本就摆在显眼处,想不看到都难。 走近了,她看清了上面的字迹,视线像凝滞般,停住了一动不动。 苏沅兮伸出手,拿起了笔记本,捏着薄薄的页角,翻过了一页又一页。 直到,身后传来门被推开的响动。 她听见了,只是忽然间,没有了回头的勇气。 良久,仿若电影的慢镜头般,苏沅兮一点点地转过身。 低垂的视线里,先是映入了一双锃亮的皮鞋,然后是熨烫得笔挺的黑色西裤,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分明,再往上是纤尘不染的白衬衣,领口系到了最上端,最后—— 是熟悉到了骨子里的面容。 清隽温润,如雕如琢,矜贵得像是锦绣堆砌的一丝浮华。 三年零两个月,时光流转到这一刻,仿佛翻越了千山万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02章 不管是谁,都不是三年前的江聿琛 每一秒的时间都犹如被无限拉长。 自从和叶舒重逢,苏沅兮就设想过,倘若哪天她能再见到昔日的同伴,得知他们还活着,应该只会感到高兴。 可对方不是别人,是与她朝夕相处五年,为她遮风挡雨,甚至愿意豁出命相护的师兄。 三年前,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没死。 而三年后,当苏沅兮亲眼见到江聿琛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的内心却只剩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和她开这样一个玩笑? 背光的余晖里,江聿琛凝视了苏沅兮许久,然后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他的眉目柔和,菲薄的唇微微上扬,淡如轻雾的笑意和温柔的眼神完美融合,蕴着无边的宠溺。 他说,“小兮,我回来了。” 这一句道白,迟到了一千多个日夜。 苏沅兮动了动唇,那声曾经唤过千万次的称呼哽在了喉间,怎么都没法出口。 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无声地坠落在衣襟上。 她的神情依旧平静得可怕,眼泪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苏沅兮不是会轻易落泪的人,在江聿琛的记忆里,只有当年师父离开的时候,她掉过眼泪。 心头泛起了深浓的疼惜,江聿琛抬起手,想替她擦去泪水。 指尖还没触碰到脸颊,苏沅兮已经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江聿琛的动作僵在身前。 苏沅兮揩去眼角的湿意,再抬头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清清淡淡的,仿佛能望进他灵魂深处。 江聿琛收回手,唇角的弧度依然温和,“见到我,你不开心吗?” 的确,她是该开心,江聿琛还活着,是从前她求都求不来的妄想。 但如今,苏沅兮感觉不到一丝喜悦。 “原来……你真的没死。” 明明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可她的声音遥远得仿佛从天际传来。 江聿琛按捺着胸口的晦涩,语调低缓,“从没有人说过,或者能证明我死了,不是吗?” 苏沅兮无言以对。 是啊,仅是因为当年迟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搜救队才不得已宣布了死亡讯息。 没有人会认为,在一场惨烈的爆炸中,他还有生存的希望。 “所以你是特意引我来见你,包括这次的交流会,也都是你的安排,对吗?” 江聿琛的眸中浮着薄笑,“没错。” 他的小兮,还是一样的聪慧又敏锐。 苏沅兮垂下眼帘,淡声道,“既然你选择了消失,为什么又回来了?” “做完了该做的事,自然就有了来找你的理由。”江聿琛的目光始终定格在她脸上。 苏沅兮笑了,荒凉的眼底满是自嘲,“你知道吗?当年救援队告诉我,你是在来找我的路上遇难的,为此我自责了很久很久。尽管我明白,就算你不来找我,也未必能逃过一劫。可我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我为你立了墓碑,每年的忌日都去看你,你送我的护身符从不离身,甚至在每个梦回的深夜,不止一次地想过一了百了……” 结果呢,她的自责和难过换来的又是什么? 江聿琛的心猛地抽了一下,“我知道,小兮,我都知道。” “那你在得知这些事之后是什么心情?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觉得我被蒙在鼓里很有意思?” 分明是质问的语气,从苏沅兮的口中说出来,却始终是平淡,唯独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江聿琛预想过苏沅兮的很多种反应,她也许会欣喜,会震惊,会责怪,无论哪一种,都不该是这般淡漠。 他的小兮永远会对着他笑,会用最纯粹最信赖的眼神看他。 “小兮,我并没有想过骗你,我有不得已的原因。” 苏沅兮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江聿琛的嗓音蓦然低沉,“为了摆脱一个我不想要的身份,更为了……护你周全。” 不要想的身份。 苏沅兮蹙起眉心,“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说过,你从小无父无母。” “可以算是,也可以不算。” 顿了顿,江聿琛说道,“小兮,关于我的事,还不能全部告诉你。你只要记住,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伤害你。” 苏沅兮阖眸,压着情绪道,“有件事,我要听实话。” “你说。” “三年前的爆炸,究竟是不是意外?” 江聿琛的神情未变,目色却沉了几分,“你怀疑我,是相信了叶舒的一面之词?” 果然,他连自己和叶舒谈话的内容都清楚。 苏沅兮淡淡道,“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江聿琛温和的眉眼终是泛起了凉意,“那场爆炸的确是我谋划的。” 苏沅兮的身形很轻微地晃了晃,她用手撑住桌沿,骨节隐隐地泛白。 “三年前,我原本想制造一场意外,摆脱受制于人的命运,然后带着你离开,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江聿琛徐徐地说着,像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只可惜,发生了不可控的外因,我的计划失败了。” “其他的成员呢,从一开始你就将他们算计进去了?” “是又如何?”江聿琛眯了眯眸,墨黑的眼瞳裹着阴冷,“除了你,任何人的性命都和我无关。” 这一瞬,苏沅兮的心底似乎被割开了一道口子,血淋淋地发疼。 她的声音不自觉变得低哑,“你怎么下得了手……” 那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是一起在荒芜的战争区相守了无数个日夜的同伴。 他怎么下得了手。 江聿琛深深地凝视她,“小兮,我是为了你,不然你也会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苏沅兮只觉得荒谬。 无论什么原因,她都接受不了这样的做法。 “三年来,我并非不想来找你,而是不能。” 江聿琛再次伸出了手,想和以前一样,去揉苏沅兮的头发。 然而,苏沅兮又一次躲开了。 她侧过身,走到窗边,逆光的落日中看不清神色,“那你为什么又选择和容璟合作?” 她不傻,容璟几次的试探,不可能没有江聿琛的授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03章 我能确定的是,我想要你 江聿琛轻描淡写地回道,“和我合作,他还不配,我只是与他做了一个交易。” 苏沅兮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什么交易?” 江聿琛迈开脚步,站到了她身后,凝着她被余晖勾勒出的精致侧颜,眼底深处藏着晦暗的占有。 “你和容晏在一起了,对吗?” 苏沅兮倏地回眸,不偏不倚撞进了他的视线。 她没有说话,而江聿琛也不需要回答。 “小兮,没有人能夺走你,即便有,我也会把你从那个人身边抢回来。” 窗边的空间有些狭小,江聿琛高大的身形挡在面前,将苏沅兮困在了自己和窗台之间。 “所以,我们用一个交易,各取所需。” 苏沅兮背脊涌上冰冷的寒意,“你要和他联手对付容晏?” “可以这样认为。”江聿琛的手臂绕过她身侧,撑住了窗台,如同将她半拥在怀里,“小兮,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我对你的喜欢?” 他守了她五年,怎么能甘心她属于别人。 江聿琛的低语,像是一出温柔的告白,但苏沅兮感受不到一点温情,相反,遍体生寒。 “当然,如果你主动离开他,我就不会对他下手。” 苏沅兮偏头避开他的注视,“不可能。” 对此,江聿琛并不意外,只是有种强烈的嫉妒感。 三年了,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见到她,而这种思恋在当下,已经快冲破理智。 苏沅兮察觉到了江聿琛的意图,毫不迟疑地抬手挥开他的触碰。 可手腕一紧,江聿琛的动作比她更快,擒住她的手抵在墙上。 “小兮,你的身手一半是我教的,你打不过我。” 苏沅兮身形微僵。 是,她打不过他。 抛开其他不谈,江聿琛大概是这世上最了解,最熟悉她的人。 怕弄疼苏沅兮,江聿琛没用上什么力道,尽管如此,也足以让她无法挣脱。 然而,她眼神里的抵触却深深刺痛了他。 江聿琛扣着苏沅兮的双手,指尖探上了她脸颊,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举动,只是缓缓滑过她细腻的皮肤,挑起一缕发丝别到了耳后。 温柔又缱绻。 随后,江聿琛松开了钳制,主动退开几步。 苏沅兮立即向门外走去,多一秒都不想停留。 “小兮。” 身后传来江聿琛极为低沉的话音,“出了这扇门,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苏沅兮停住脚步,仅仅是短暂的一瞬,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一个字。 门被推开又关上。 办公室里转瞬剩下了江聿琛一人,他站在背光里,看着自己的掌心,指尖似乎还余留着细腻的触感。 他勾起唇,淌出一个温淡的笑意。 小兮,你只能是我的。 …… 在收到白祁发来的消息,容晏丢下进行到一半的会议,不顾容敬尧铁青的脸色,直接赶往机场。 他早已知道苏沅兮的这一趟必定会和江聿琛见面,也知道白祁阻止不了。 但此时,容晏生出了后悔。 因为白祁说,苏沅兮从会场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门。 她在做什么,是为了江聿琛悲戚?还是沉溺在失望中落泪? 太多的未知和不安积压在心头,以至于当容晏刷开酒店的房门时,罕见地滞在了原地。 预想的情形并没有发生,苏沅兮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冰淇淋,慢条斯理地用勺子挖着送到口中。 听到动静,她转头看来,还十分诧异,“你怎么来了?” 容晏走到她面前,俯身仔细地端详,再三确认她没有任何压抑的情绪,才略微放下了心。 “吃吗?”苏沅兮把勺子递到容晏面前,“草莓味的。” 容晏瞥着甜腻的奶油,张口含进了嘴里。 苏沅兮眨了下眼,“好吃吧?” 容晏用指腹揩去她唇角留下的痕迹,“别吃太多。” 他没忘记,小姑娘每个月都会痛经。 “唔。”苏沅兮含糊地应声。 面前的电视播放着一个搞笑综艺,苏沅兮吃着冰淇淋,不时地看上几眼,神情一派自若,瞧不出半点消沉的模样。 容晏没有打断她,坐在旁边陪伴着,直到她手里的冰淇淋见了底。 擦干净掌心的水渍,苏沅兮扑进男人怀里,仰起头看他,“白祁都告诉你了?” “嗯。”容晏收紧臂弯,用力搂住她纤细的腰身,“不难过吗?” 要说不难过是骗人的。 只是比起三年前,她成长了,即便面对再出乎意料的状况,也能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苏沅兮贴上容晏的胸口,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纷乱的心绪逐渐安稳。 “如果觉得难过,不用忍着。”容晏摸着她头顶的发丝,目色很深。 苏沅兮摇了摇头。 想说的话太多,一时不知从何开口,到了嘴边辗转几许,最终化作了一句喃喃,“他和容璟联手了,想来对付你。” 说罢,苏沅兮后知后觉地发现,先前她和江聿琛聊了那么久,却始终没再唤他一声师兄。 她叫不出口,如今的江聿琛陌生得令她无所适从。 容晏沉沉地低语,“我知道。” 苏沅兮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那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云城江家的继承人。” 苏沅兮抿了抿唇,又问,“还有吗?” 直觉告诉她,江聿琛的秘密不止如此,不然他为什么会说,摆脱一个不想要的身份。 片刻的静默,容晏垂下眼睑,低冽的声线意味难辨,“m洲菲尔德家族的教父,也是他。” 苏沅兮的耳边忽然嗡得一声,紧接着,脑海里涌进了许多回忆的碎片。 渐渐的,串连成一个完整的事实。 “所以之前我们去m洲,那条空白短信是他发来的?” 苏沅兮一瞬不瞬地看着容晏,眉眼俱是不可置信,“还有我二哥受伤……也是他做的?” 容晏没有出声,但从他的眼神里,苏沅兮明白了答案。 霎时,她的手紧攥成拳,指甲用力扎进了掌心,力道几乎要刺破皮肤。 等容晏展开她的手掌时,才感到一股疼痛从指尖传来。 苏沅兮低头,发觉无名指的指甲硬生生劈断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04章 那些过去的日子,你是痛恨,还是怀念? 容晏皱起眉,抚上苏沅兮断裂的指甲,心口跟着一紧,“不知道疼?” 疼是疼的,只是比起真正的失望和愤怒,这点疼痛便不值一提。 背负着十多个同伴的性命还不够吗,为什么对她的家人也要下手? 苏沅兮看着指尖斑驳的血迹,头脑的思路却无比清晰,她想到了过去很多的细节,被忽略的,不愿相信的…… 原来,江聿琛一直在向自己暗示着他还活着。 是她太坚定地自欺欺人,就连对容璟冷嘲过的豪言,此时也变成了笑话。 “江家和菲尔德家族,为什么他会和这两者都有关系?” 容晏的掌心拢着苏沅兮冰凉的手指,喉结滑动了两下,喑哑地说道,“当年他的母亲为了脱离菲尔德前任教父的桎梏,怀着身孕逃到云城,嫁给了江家的上代家主,想借此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但菲尔德家族的势力庞大,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不久后,就被强行带回了m洲,两方激烈的矛盾下,江聿琛意外不知所踪。” 听着容晏的讲述,苏沅兮眸底掀起了一丝涟漪,“所以他才会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可是以菲尔德的势力,想找到一个丢失的孩子,应该很容易。” 她遇见江聿琛是在十五岁那年,而师父收养他的时间,甚至还要早好几年。 难道长久以来,菲尔德家族始终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但不管菲尔德还是江家,的确一直在寻找他。而近十几年,江家上代家主的离世,家族的没落,也是来自于菲尔德家族的迁怒和报复。” 苏沅兮大概明白了一些事。 江聿琛所说的,受制于人的命运,跟他母亲的经历以及两边的家族脱不了关系。 他想制造一场意外,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死了。 但计划没能成功,三年里他仍是回归了原有的身份。 “既然他不是江家亲生,江家也愿意让他成为继承人?”苏沅兮问。 容晏低声道,“这是上代家主的遗愿,况且以江家的情势,没有其他选择。” 苏沅兮缓慢地抬起眼,目光落在容晏的脸上,“你了解得这么清楚,是不是你也早就知道,江聿琛还活着?” 她跟他提过三年前的事,包括忌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会去陵园,江聿琛的存在,他不会不知情。 四目相对,容晏紧绷着下颌线,黑眸掺了几分晦涩,“没告诉你实话,怪我吗?” 苏沅兮弯起唇,微微摇头,“你是怕我接受不了。” 设想回到一两个月前,容晏若是告诉自己江聿琛没死,她多半会觉得可笑。 有些事,只有亲眼见到才能相信。 更会死心。 “真的不怪我?”容晏摩挲着她的脸颊,又问了一遍。 苏沅兮拉下男人的手,倾身吻在他唇边,“真的。” 她说话时的气息还带着清甜的草莓味,容晏扣住她的后颈,在苏沅兮退开前,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他吻得强势又不失温柔,侵进她的唇间,抵过贝齿,覆盖上属于他的味道。 苏沅兮坐在沙发边上,竭力回应之际,腰身一软,不由地往后倒去。 容晏顺势压在了她身上。 等到绵长的一个吻结束,他依然没起身,侧首在苏沅兮的颈间啄吻,细细密密地,遍布了整个脖颈。 “你起来。” 苏沅兮推了推容晏的胸膛,力道软绵绵的。 容晏勾住她的腰身,将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轻轻擦拭掉唇角的水渍。 苏沅兮靠在他肩头,抿了下染着艳色的唇,“如果他动用菲尔德家族的势力来对付你,你有把握应对吗?” 容晏凝着她雾气未散的眸子,“兮儿……” “我说过,只要不违背原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苏沅兮的语气清淡又坚决。 何况,江聿琛已经明明白白地说出了他的意图,她怎么可能再动摇? 容晏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薄唇漾开柔和的弧度,“放心,我可以。” 见此,苏沅兮没再多言,挽住男人的手臂,浅淡一笑,“去吃饭吧,我饿了。” …… 深夜,等苏沅兮终于入睡,时间已近夜里的十二点。 她睡得并不安稳,一只手还拉着容晏没有松开。 看着她不似往日恬静的睡颜,容晏的心也仿佛蒙着一层阴影。 小姑娘表面坚强,其实内心柔软又细腻,一夕之间怎么接受得了曾经信赖依靠的师兄,变成了伤害朋友和家人的罪魁祸首。 她不说,不代表他看不出。 嗡—— 桌上的手机响起了振动。 容晏侧目投去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空白号码。 他的眸色冷下去,转头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等了一会,见苏沅兮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拿起手机,带上门走到屋外。 电话接起,那端的人嗓音温润,“是我,江聿琛。” 容晏面无表情地启唇,“有话就说。” “小兮已经睡了吧,有没有兴趣见个面,我就在酒店楼下。”江聿琛的话语熟络像是朋友叙旧。 容晏踱步到窗边,俯视着楼下空旷的街道,“没兴趣。” “不耽误你太久,我想,你也不希望小兮会被吵醒。” 说完,没等回应,江聿琛直接结束了通话。 十分钟后,容晏出现在酒店一楼的大厅。 角落的休息区内,江聿琛姿态闲适地坐在沙发上,见到容晏,他不紧不慢地起身,往前迎了几步。 尽管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这是真正意义上,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江聿琛的外表同样出众,不如容晏那般有攻击性,唇角似有若无的笑弧让他看起来温润又矜贵。 实则,他的眼底格外凉薄。 “容五爷,久仰。”江聿琛泰然地弯了弯唇,“或者,我该叫你k?” 容晏神色沉冷地盯着他,眉梢眼角皆是没有遮掩的狠戾。 而江聿琛继续说道,“当年地下拳台未尝败绩的神话,能与黑人决一高下的king,那些过去的日子,你是痛恨,还是怀念?”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05章 拭目以待,谁是最后的赢家 深夜的酒店大厅少有人迹,暖黄色的灯光下,两个男人的身影在瓷砖地面上倒映得清晰。 面对明里暗里的挑衅,容晏勾唇,笑得漫不经心,“教父先生如果是为了找我缅怀过去,那我没时间奉陪,毕竟……” 他刻意停顿了下,眼神噙着轻慢,“我不在,兮儿一个人睡不好。” 江聿琛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周身阴狠的底色显露无疑。 “说是缅怀也不尽然,其实我要感谢你,三年前正是你的出现,让小兮躲过了爆炸。” 闻言,容晏的眸光迸射出骇人的厉色,“拿她的安危冒险,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江聿琛目色阴凉,唇畔透着讥讽,“那你呢?你将她打晕后置之不顾,害得她被雇佣兵捋走,差点失去了整个右手。” 他步步逼近,相仿的身高令两人的视线处于齐平,能轻易捕捉到对方的每一丝情绪。 “而且那个时候,你已经知道了小兮是你要找的人,明明你是去见她的,却因为遭遇了伏击和药物的作用导致记忆错乱,没有认出她来。这种悔恨的滋味,不好受吧?” 强者针锋相对,每一个字都能杀人诛心。 容晏墨黑的眼瞳波动着汹涌暗流,挡不住的戾气喷薄欲出。 反观江聿琛,正以好整以暇的表情,欣赏着他难得的失态,“你说,一旦小兮知道这些,还会选择留在你身边吗?” 这一刻,江聿琛无疑占据了上风。 但眼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是容晏,与他对峙,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他冷彻的眼锋扫向江聿琛,薄唇缓慢吐出一句话,“江聿琛,如果兮儿知道你最初的目的是想杀她,五年来的相处是在监视她,她会有多恨你?” 同样的话,容晏原封不动地奉还。 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到了负值。 江聿琛瞳孔紧缩,宛若寒潭的双眸泛起了浓重的阴翳。 他居然知道。 倘若目光能化作实质,此时的两个人都应该被刀尖抵着喉咙。 稍顷,江聿琛忽地笑了,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润,“虽然我们都恨不得对方去死,但在某些事情上,算是有了一点点共识。” 他承认,他很欣赏容晏,如果没有小兮,他们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那就拭目以待吧,到底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 翌日下午,医学交流会的闭幕式。 苏沅兮抱着笔记本,还没走到座位上,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徐琳揪住,劈头盖脸地一顿质问。 “我要你写的总结呢?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发我?” 苏沅兮抽回自己的衣袖,凉淡地侧目,“发言的人是你,不是我,该写的总结我一个字不会少,但不是交到你的手上。” 徐琳恨恨地咬牙,碍于场合不好发作,只得先坐下来。 主席台上,七八名理事会和主办方的代表已经落座,在一众年长的教授专家里,位列其中的江聿琛显得格外瞩目。 偌大的会场,他的目光掠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在了苏沅兮身上。 苏沅兮垂眸,错开视线,神色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很快,小组的总结发言按着顺序有条不紊地进行,每组大约五分钟的时间。 轮到苏沅兮这组时,徐琳对着稿子念得抑扬顿挫,有很多专业的用词,挑不出什么纰漏。 待她讲完,主席台的方向传来了一个清冽的男声。 “千篇一律的模板,就算换成其他的领域,改一改术语也照样能套用,毫无意义。” 江聿琛的语气波澜不惊,却带着极其强烈的强迫感,“你说呢?” 好歹也是年近四十的副主任,被不留情面地当众挑刺,徐琳的脸色阵阵发白,怎么都维持不了镇定。 没等她辩解几句,江聿琛偏过头,看向了苏沅兮,“旁边的那位学员,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全场视线的聚焦下,苏沅兮站起身,接过了话筒。 五分钟的总结,她的音色始终清清淡淡,却全程脱稿,言辞流利,没有一丝卡顿之处。 言毕,掌声雷动。 “听闻京大附属医院人才济济,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江聿琛舒展眉心,唇边的弧度愈发加深。 随即,他示意下一组继续,只是一双眸子在徐琳身上多停留了两秒,眼底寒光湛湛。 闭幕式的结尾,颁发了交流会优秀学员的荣誉,苏沅兮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这就罢了,偏偏颁奖的人还是江聿琛。 主席台前,苏沅兮眉眼淡然地从他手里接过证书,按照流程,她还要和江聿琛握手言谢。 掌心短暂的交握,苏沅兮刚想抽回手,却被江聿琛牢牢握住,没有松开半分。 “放开。”她蹙眉。 江聿琛凝视着她,温和淡笑,“在拍照,别急。” 苏沅兮的视线越过他肩膀,看到不远处的台下,确实有相机对准了他们。 她垂下眼睫,似是默认。 从旁人的角度看,他们的举止并没什么异常,更看不到交握的双手是怎样的状态。 江聿琛紧攥着苏沅兮的手,以拇指抚过她的手背,带着留恋的,迟迟不放。 直到闪光灯停下,他才收回手,状若无事地侧身,走向下一个学员。 擦肩而过之时,苏沅兮听到耳畔淌过了一句轻柔的低语。 “小兮,来日方长。” 她冷着脸走下台,将自己的手背在衣摆上擦了又擦。 随着闭幕式的结束,这场交流会也正式落下帷幕。 散场时,苏沅兮原想去找叶舒,跟她好好的道别。 却不料在门口站了许久,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了,也没看到她的身影,打她的电话更是无人接听。 带着莫名不安的预感,苏沅兮坐上容晏的车,正想再拨打一遍,手机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这里是云城第一医院,请问您是叶舒的朋友对吗?” 苏沅兮的眉心剧烈地跳了跳,“我是。” “很抱歉地通知您,叶舒本人在一小时前发生了车祸,我们尽力抢救后仍是不幸身亡。患者在意识清醒时留下了交代,让我们务必把这个消息转告给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06章 是我害了她 云城第一医院。 停尸房里,叶舒的遗体还未被送进冷柜,护士领着苏沅兮来到蒙着白布的床边。 “死者的遗体损毁严重,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苏沅兮没说话,点了点头。 护士掀开了白布,入目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孔,只有半边残缺的轮廓,还能勉强辨认出这是叶舒。 整个身体几乎断成了两截,仅靠着腹部处的一点皮肉粘连,大面积粉碎性骨折,内脏破损。 惨烈都不足以形容。 苏沅兮定定地看着,眼神静如死水。 她问,“车祸的原因是什么?” 护士不忍地答道,“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倒,碾压而过,肇事司机已经被警方带走,正在调查中。” 苏沅兮紧抿着唇,“她的家属联系了吗?” “联系了,死者父母住得远,赶过来也要明天了。” “我知道了,谢谢。” 护士重新盖上白布,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塑封袋,“这是死者生前嘱咐,要转交给你的物品。” 装在袋子里的是一只手机,上面还染着干涸的血迹。 苏沅兮接过来,划开了屏幕,手机没有设置密码,桌面的照片是医疗队三年前的合照。 凭着直觉,她点进了通话记录,看到时间最近的一条通话,是在两小时前,号码显示空白。 下午是交流会的闭幕式,以叶舒的性格怎么会无故缺席,反而一个人跑到马路上闲逛。 唯一能解释的,是她在接到电话之后,离开了会场。 至于这通电话是谁打的,指向已经足够明显。 看着尸体被包裹好送进冷柜,苏沅兮握住手机,转身走出了停尸房。 寂静的走廊上,容晏站在原地等着她。 苏沅兮主动抱住了男人,将自己的身子贴近他胸膛,嗅着他的气息冲淡刺鼻的消毒水味。 半晌,她哑着声音说了一句话,“是我害了她。” 如果没有和叶舒碰面,她没有将当年的事实告诉自己,大概就不会发生这场车祸。 容晏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跟你无关,不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苏沅兮望着四周惨白的灯光和墙面,缓缓闭上眼,忽然觉得相当疲惫。 原本是今晚的飞机回程,但叶舒的“意外”让苏沅兮决定在云城多留一晚。 第二天,她又来到医院,远远看着叶舒的父母抱着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三年前死里逃生,三年后不幸遇害,对于父母来说,有什么比失而复得,却再次失去更心痛的事? 苏沅兮理解这种心情。 当年的苏家夫妇也是如此,她至今都记得,在得知她出事后,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抱着自己哭红眼的情景。 离开前,苏沅兮在叶舒要被带走的遗物里留下了一笔钱。 她做不了什么,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无言弥补。 …… 回到京城,飞机刚落地,容晏接到了一通电话。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低低地应声,很快便挂断了。 “怎么了?”苏沅兮留意到他暗冽的眸色。 容晏拉着她的手,沉沉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沈家老爷子走了。” 苏沅兮脚步一顿,敛起眉宇间的倦色,“你现在要过去?” “嗯,我让白祁先送你回家。” “不用。”苏沅兮轻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以沈老爷子的名望,圈子里的人大多都会去吊唁,而这个时候,苏家也应该收到了消息。 见她态度坚定,容晏疼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累?” 苏沅兮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摇了摇头。 沈老爷子是昨日夜里在病房离世的,本来还能再撑些日子,但老爷子不想再进icu折腾,自愿放弃了最后的治疗。 为此前几日,沈京惟还给苏沅兮发过一条消息。 “如果死亡不能避免,放弃治疗和尽力抢救,哪个会不那么痛苦?” 当时苏沅兮的回答是,“如果只是多活几天的区别,就尊重他的选择,让他安静地离去。” 灵堂设在了沈老爷子生前的居所,外面停满了各种豪车,前来吊唁的人数不胜数。 苏沅兮在门口遇上了聂绾柠,两人见面,无需多余的言语,便一同往屋里走去。 沈京惟的父亲走得早,如今的沈家,已是沈京惟当家做主。 他站在灵堂前,穿着肃穆的黑色衬衣,面对一张张惺惺作态的面容,神情漠然得慑人。 容晏摆上一束白菊,抬手拍了拍沈京惟的肩膀,而后冷眼扫过周围,那些个想借机攀扯关系的人,立即退避三尺。 沈京惟转头,目光看向他身旁的苏沅兮,淡声道,“多谢你的建议,爷爷走的时候很安详。” 苏沅兮微弯了下唇,“那就好,节哀。” 至于聂绾柠,两两相顾,一时连如何开口都不知道。 世事无常,前不久他还来参加自己母亲的吊唁,当下却调换了角色。 而只有亲身体会过才清楚,事关生离死别,任何的安慰都显得苍白。 献完花,聂绾柠独自退到了一旁,满目陌生的面孔中,意外看到一个许久不见的身影。 是姜清瑶。 她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戴着口罩,未施脂粉的眉眼透着说不出的苍白和颓然。 纵然姜清瑶在娱乐圈里万人追捧,可眼下这般模样,怕是没几个人能认出她。 聂绾柠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 谁知,姜清瑶已经看到了她。 “聂总。” 姜清瑶的眼里忽地亮起了一抹神采,有些急切地踱步过来。 聂绾柠不冷不热地开腔,“姜小姐。” 前来吊唁的宾客不是亲眷好友,就是圈里叫得出名字的人,姜清瑶能出现在这里,无非是沾了沈京惟的关系。 真是够宝贝的。 姜清瑶紧盯着聂绾柠,言辞恳切道,“聂总,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聂绾柠懒散地扯唇,“我们又不熟,何必浪费时间?”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聂总,拜托你了。” 姜清瑶的一双眸子隐约泛着水光,怎么看怎么让人怜惜。 只不过她是个演员,这份悲伤到底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07章 我从没把你当做是谁的替身 为了不影响灵堂的秩序,聂绾柠还是走到了后院,没什么耐心地抱起手臂。 “说吧。” 姜清瑶左右环顾着,摘下口罩,“聂总,你能不能替我向京惟求个情,让他不要撤掉我的女主角?” 叫得可真亲热。 聂绾柠瞥她一眼,“《玉宇琼楼》开机到现在,差不多拍完三分之一的戏份了,他要换掉你,脑子进水了? 谁都清楚拍戏期间换人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何况还是女主角。 没记错的话,这部戏原本就是为了姜清瑶量身打造的。 “这种一问就知的事我没必要骗你,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姜清瑶的眼眶里蓄起了泪水,哽咽道,“从一周前,我的广告和代言掉了好几个,要是连戏都拍不了,我就彻底变成笑话了。” 聂绾柠厌烦动不动就哭的人,“那你去找沈京惟,找我干嘛?” 没点自知之明,她看起来像是会帮姜清瑶说好话的人? “你不知道,这就是他的意思。” 闻此,聂绾柠不禁挑眉,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了。 见她的表情略有松动,姜清瑶红着眼睛又说,“聂总,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我保证,只要你帮我这一回,以后我绝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包括京惟,我会离他远远的。” 聂绾柠忍不住想发笑,走上前,借着身高优势,点了点姜清瑶的肩膀,“可惜我这人呢,不仅气量小,还记仇,所以姜小姐另求高明吧。” 说罢她抬脚要走,刚转过身,姜清瑶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是介意我跟京惟的关系,那我告诉你,他从来没喜欢过我。” 聂绾柠停在原地,听着姜清瑶颤着声,一字一句说道,“都说我是他的初恋,他对我念念不忘,才找了好几个类似的女朋友。其实并不是,从头到尾他真正喜欢的,是你,聂绾柠。不是你长得像我,而是我身上,有你的相似之处。” 聂绾柠的眼睫重重一抖,桃花眸里掠过了一丝可笑。 “如今沈老爷子不在了,这些话你大可以找京惟求证,我想,他恨不得你能马上知道。” 飘落在空气中的尾音久久不散。 半晌,聂绾柠绷直着背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徒留下姜清瑶独自一人,凄慌地淌了满脸的泪水,神情逐渐聚起了不甘。 她早猜到聂绾柠不会帮忙。 如今的她没了利用价值,昔日辛苦挣来的一切都变得岌岌可危。 她不能失去,绝不能。 …… 中午时分,沈家摆了席,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用了便饭。 聂绾柠没什么胃口,在包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找了个前院无人的角落。 其实她的烟瘾不重,只是从前沈京惟不喜欢她抽烟,她就克制着不去违背他的意愿。 薄荷烟的味道冲进喉咙,聂绾柠眯起眸,袅袅的烟气自微张的唇瓣溢出,模糊了她美艳的五官。 还没抽完半支,夹在指间的烟卷突然就被人夺走了。 聂绾柠不满地转头,看见沈京惟拿着她的烟,顺势送到了自己唇间。 “……” 什么毛病,自己没烟抽吗? 聂绾柠目色复杂地看着沈京惟,朝边上挪了两步。 这般举动,无疑是在刻意躲避。 沈京惟的手微滞了滞,几口抽完了剩下的烟,丢进垃圾桶。 他开口,嗓音透着被熏染过的沙哑,“姜清瑶跟你说的任何话,都不用理会。” 聂绾柠拖长音调“哦”了一声,“她说你从来没喜欢过她,照你这么说,是假的?” 沈京惟身形一僵,半晌,才低声回道,“真的。” 仿佛怕聂绾柠不信,他滑动着喉结,又补充道,“柠柠,我从没把你当做是谁的替身。” 聂绾柠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漫不经心地笑了下,“那你们的关系呢,明眼人谁看不出你们有暧昧?” 还有当初占据各种头条的绯闻,没有沈京惟的默认,哪家媒体敢这么大张旗鼓? 热风裹挟着薄荷味吹到了沈京惟脸上,隔着薄雾,他深深凝视着聂绾柠,一语不发。 不说拉倒。 聂绾柠有点烦躁自己的刨根问底,正想找个借口支开,接下来的话却如同在耳边炸开了一个惊雷。 “姜清瑶给爷爷做过器官移植,捐出了肾脏和部分肝脏。” 聂绾柠陡然怔住。 “当时爷爷的病情危急,匹配了很多肾源都不成功,只有姜清瑶是最合适的。” 沈京惟平静地说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聂绾柠半分,“爷爷惦念她的付出,为了趁机让我断绝对你的感情,以两年为期,要求我满足姜清瑶的所有条件,将她捧上该有的位置。” 聂绾柠一点点消化着他的话,“所以你答应了?” “一开始我拒绝了,但爷爷以晟星作为要挟,如果我不妥协,他就会强制晟星破产,让聂家彻底消失在京城的圈子里。” 晟星是聂绾柠的心血,更是他父母留下的家业,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失去这一切。 话已至此,聂绾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低头,看着指间燃到头的烟,烟灰一簇簇地落下来,吹散在风中无处可寻。 荒谬。 此时她的脑海里,只跳出了这两个大字。 “抱歉,到今天才告诉你。”沈京惟无声喟叹。 聂绾柠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带着几分急迫地转身,想逃离周围令她窒息的空气。 下一秒,沈京惟牢牢拉住了她,“柠柠,你可以怪我。” 甚至可以打他骂他,但不要残忍地再离开他。 聂绾柠没有回头,一动不动维持着站姿。 良久,她终于出声。 “沈京惟,我相信你说的话,但如今,都不重要了。” 聂绾柠扯出几分淡笑,语气没有怨恨,更没有留恋,“即便我理解你的苦衷,理解你的迫不得已,可你那天晚上你带给我的痛苦,我永远忘不了。” 一句话,足以将沈京惟定在原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08章 爱得起放得下,不是坏事 聂绾柠挣开了沈京惟,一点点的,用力将他的手掰开。 他阻止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掌心落空。 “沈京惟,你太自私了,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却隐瞒我欺骗我。一次次的失望也好,难过也罢,总之什么都不肯说。” 聂绾柠歪过头,轻轻笑了,“哪怕你事先告诉我,让我明白你的身不由己,那我也会心甘情愿地等你,不管多久都会等。” 可现在,她满腔的爱意和勇气,已经枯竭。 聂绾柠说的每一个字,沈京惟都无言反驳。 没错,他是自私的。 一边想着拥有她,一边又给不了她承诺,只能反复地安慰自己,她是爱他的,她一定能等到自己有能力护她周全的那天,再将事实坦诚相告。 然而终是事与愿违。 那晚的失控,他不求她原谅,只希望她能再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但眼下,她似乎连这个机会都不愿意给了。 沈京惟想起了苏沅兮说过的话—— “不要仗着柠柠喜欢你,就肆无忌惮地消磨她的感情,总有一天你会追悔莫及。” 的确,平生第一次,沈京惟尝到了何为后悔。 大厅内隐隐传来脚步声,散场的宾客们陆续朝门口走来。 “我先走了,你也该去忙了。” 聂绾柠低下头,转身得又快又急,没走出几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她踉跄着后退,幸而对方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胳膊,不至于被高跟鞋崴了脚。 “不好意……” 抱歉的话说到一半,聂绾柠抬眸看到容湛的脸,不由揉了揉额头。 还真是巧了。 容湛刚从大厅出来,就看到了聂绾柠和沈京惟的身影,秉着不打扰的原则,他本想不动声色地路过,谁料聂绾柠会如此精准地撞上来。 跟以前一样,穿着高跟鞋也不知道走慢点。 容湛的视线在她和沈京惟之间转了个来回,捕捉她眉宇间的仓惶,心下了然。 他掂了掂手里的车钥匙,“我刚好要回去,顺路送你?” 聂绾柠知道容湛是在给自己解围,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走出了沈家。 …… 车内,容湛扫了眼后视镜,远远的还能看见沈京惟站在原地,没有离去。 “这回我是不是算得罪沈京惟了?”他半开玩笑道。 聂绾柠系上安全带,不以为意,“你还怕他?” 都说容家六爷与世无争,儒雅温和,实际上,他只是藏得深而已。 容湛发动车子,睨着聂绾柠额头的薄汗,顺手把纸巾盒递过去,“擦擦吧,不然吹了空调容易头疼。” “谢了。”聂绾柠抽出两张纸,胡乱地蹭了蹭。 平稳地行驶出一段距离,容湛单手扶着方向盘,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分手了?” 聂绾柠懒得纠正他的说辞,闷闷地应了一声。 容湛几不可察地扬眉,“看沈京惟的样子,是你甩了他?” 聂绾柠撩了下眼皮,“有问题?” “当然没有。”容湛好脾气地温笑。 聂绾柠沉默地望向窗外,风口吹出的冷气拂过她长长的卷发,许久,她叹息道,“容湛,如果是你,被逼迫无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怎么抉择?” “要么一辈子别去招惹她,要么义无反顾地成全自己。” 容湛回答得不假思索,清冽的声线无波无澜,“但人心逃不过现实二字,如果选择了后者,失去名誉和地位的加持,或许他就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没有了光环,他对你还有同样的吸引力吗?” 聂绾柠抿着唇不语。 窗外灼目的阳光照进来,容湛的神情在光影中模糊不清,“我们这样的人,有太多的不得已,就拿五哥来说,明明三年前就回到了容家,为什么要等到三年后再去找五嫂,无非是为了让自己有与她相配的资格和底气。所以哪怕对方不能为了你抛下一切,也算是情有可原。” 顿了顿,容湛又说,“前提是,他没有伤害过你。” 聂绾柠单手托腮,盯着他俊逸的侧脸,“那你呢,你会怎么选择?” 车子停在红灯的路口,容湛转过头,唇角有疏淡的弧度,“身为容家人,不会不给自己留退路。” “看得这么通透,被你喜欢上的人应该会很幸福。”聂绾柠自语道。 容湛垂了垂眸,敛去眼底的异色,笑意更深,“所以你不必检讨自己,爱得起放得下,不是坏事。” …… 入夜,云樾公馆。 苏沅兮洗完澡,坐在主卧的床上擦拭着头发。 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都是陈果发来的。 陈果:兮姐,我有一个惊天大八卦,你想不想知道?快说你想! 苏沅兮:不想。 陈果:那我就直说了。 接下来是一段长达几十秒的语音,概括成一句话的内容,就是徐琳被辞退了,而且是医学理事会直接下达的勒令。 苏沅兮放下毛巾,用手指梳理着半干的发丝,眸光沉沉。 理事会的勒令,无疑又跟江聿琛脱不了干系。 若是简单的辞退也就罢了,就怕…… 尽管她对徐琳没有一丁点好感,但不代表,她希望她出事。 苏沅兮站起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枚护身符。 明黄色的布料稍微有些旧了,绣在上面的“兮”字也冒出了丝线。 十八岁的生日,江聿琛送了她很多礼物,相比之下,这个护身符既不起眼也不值钱。 却是她最珍视的。 因为苏沅兮偷偷看到过,江聿琛用一针一线亲手绣上了她的名字。 他绣了很多次,不满意就反复地重来,指尖还被扎破过好几个血洞。 她不明白,曾经那么温柔细致的人,为什么说变就变了? 苏沅兮绕紧红色的绳线,刚想放回去,从头顶伸过两根修长的手指夹走了护身符。 她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容晏没穿衣服的上半身,人鱼线没入到睡裤下面,泛着潮气的腹肌均匀紧实,每一寸线条都充满着张力和性感。 “还留着没扔?” 容晏瞥着护身符,黑眸里掠过了明显的嫌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09章 以后你负责来养我? 苏沅兮眼波一闪,忽然想起来,先前护身符被丢掉的时候,还是容晏帮她找回来的。 当时的她急得不行,回想起那般情景,如今只余满心讽刺。 见她不说话,容晏随手把东西丢回抽屉,轻掐了下苏沅兮的脸颊,“当着我的面想其他男人?” “才没有。”苏沅兮凉凉地睨他。 容晏摸了摸她的发梢,发现还有湿意,回身从浴室取来了吹风机。 暖风拂过头皮,男人的手指穿过发丝,舒适的力道让苏沅兮放松地眯了眯眸。 细节见真,越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越是能撩动心弦。 等到头发彻底吹干,容晏关上吹风机,温热的胸膛从背后将苏沅兮包围。 由于是夏天,苏沅兮的睡裙也是轻薄的丝质,这样的姿势,两个人的肌肤几乎没有阻隔地相贴在一起。 “……” 身材好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先穿个衣服? 苏沅兮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臂弯,伸出手拨弄了下佛珠,“我在想,他会怎么对付你。” 光是一个江家不足为惧,可牵扯上菲尔德家族,事情就变得难以预料。 她不是信不过容晏,而是担心他分身乏术。 “你父亲偏心容璟,容家的现状本就对你不利,以他的手段,绝不只会在商场上给你找麻烦。” “所以怎么办呢?”容晏吻上她的耳垂,暧昧厮磨,“不如我退出容家,专心对付江聿琛,以后你来养我?” 话落,苏沅兮当真回忆了一秒自己的存款余额。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她拧了拧眉,搂住男人的脖颈,一本正经道,“你说,我当初是不是不该学医?要是和大哥一样经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能帮你出点力。” 容晏被她的话逗笑了,低沉的笑音钻入耳膜,“别多想,我说过,别小看你男人。” 话题就这么被扯远,苏沅兮索性也抛开了杂念,不再多想。 主卧的光线是暖色调的,冲淡了夜里的冷寂。 苏沅兮微微低头,下坠的视线落在容晏的上半身。 他的身上有很多旧伤,深浅不一,大多已经淡得难以分辨。 苏沅兮抬起手,指尖轻轻攀上他的左肩,这里有一块微微凹陷的疤痕。 其实两人在第一次亲密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只是男人每次都强势又霸道,她根本无暇去细看。 “这是枪伤?”苏沅兮问。 枪伤和刀伤的差别很大,这一点她很容易分辨。 容晏低低地应了声,眸底涌上不易察觉的晦暗。 不知为何,苏沅兮记起了三年前的那个男人,也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枪伤。 她抿了抿唇,像是陷入了回忆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疤痕。 然后,手被抓住了。 还没问出口的话被堵在了唇间,容晏翻身将她压倒在床上,含着柔软的唇瓣恣意吮吻。 身上一凉,睡衣被掀了起来,粗粝的掌心自腰间缓缓上滑。 苏沅兮被吻得舌尖发麻,好不容易喘过气,推了两下试图想拉开点距离,“我明天还要早起……” 容晏抵着她额头,作乱的手愈发不老实地四处游走,“就一次,嗯?” 剩下的声音被尽数吞没在唇舌.缠绵的细响中。 长夜漫漫,意识迷蒙之际,苏沅兮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男人在床上说过的话,半个字都不能信。 …… 第二天上班,苏沅兮在办公室见到了徐琳。 后者正收拾着要带走的东西,素来充满傲气的脸上只留下难言的挫败。 说来也可悲,徐琳颐指气使惯了,跟她交好的医生和护士寥寥无几,眼下她要走,大多人暗自庆幸还来不及。 “小苏,这张办公桌的位置采光好,如今空了,你搬过去吧。” 刘主任捧着水杯,煞有其事地提议。 徐琳也听到了,换做往日她早就出言相讥,可如今,没这个必要了。 临走时,她和苏沅兮擦肩而过。 “徐主任。” 苏沅兮开口,音色淡淡的,道出了她们之间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保重。” 徐琳像是没有听见,又或是听见了也不想回头,就这么匆忙地,独自离去。 趁着交班前,苏沅兮先是去了趟胸外科。 苏承在前不久已经出院,而今天刚好是他来复查的日子。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装,歪歪斜斜地倚在墙上,轮廓刚毅的面庞要比过去消瘦了不少。 见到苏沅兮,他二话不说的,拉起她的手腕往走廊外的阳台而去。 “怎么了?”苏沅兮不解地问。 苏承踢上门,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还没点燃,就被苏沅兮抢走了打火机。 “你现在能抽?” “死不了。”苏承不甚在意地耸肩,把烟咬在嘴角,摸出手机划拉了几下,“你看这个。” 苏沅兮定睛看向屏幕,神色有一瞬的凝滞。 照片里是她在m洲街头见过的那辆加长宾利车,拍摄者抓拍到了后排靠窗的人。 被修复过的像素清晰构成了江聿琛的脸。 苏沅兮抬眸,“你想说什么?” 苏承扭头吐了口烟,“江聿琛,是他吧?” “是。”苏沅兮淡淡地点头,“你怎么拍到的?” “一个手下发我的,他蹲守了好几天才拍到菲尔德这位新教父的正脸。” 说着,苏承皱起了浓眉,“但他不是三年前就死了?” 他没跟江聿琛打过交道,对他印象仅停留在他是苏沅兮的师兄,当年医疗队的领队。 结果摇身一变,成了m洲的教父? 这他妈是在拍电视剧? 苏沅兮动了动唇,轻叹道,“二哥,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故意让你们拍到的?” 苏承抽烟的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思忖了会,苏沅兮没有瞒他,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 半晌,苏承从嘴角拿下烟,阴沉的眉眼透着风雨欲来的危险,“你是说,我挨的那一枪是他派人做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10章 三年前,是你吗 苏承伸出手,揽过苏沅兮的肩拍了两下,“别为这种人难过,不值得。” 苏沅兮被拍得歪了歪身子,没好气地拽开他的手。 见她没有流露出伤神的模样,苏承背靠着栏杆,语气沉沉道,“你说他是故意让人拍到的,也就表示,今后他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菲尔德在三年前就传出过继承人回归的消息,为此前任教父还高调宣布,不久的将来,m洲会迎来一位新的领导者。 只是从始至终,对方都表现得极为神秘,就连上任仪式也未曾露脸。 如今他将自己曝光在人前,到底是觉得没必要隐瞒了,还是在变相的示威或另有图谋? 苏承又问,“那容晏有什么打算?” 苏沅兮弯起唇角,淡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难不成还主动向他宣战?” 话虽如此,以苏承睚眦必报的性子,这事绝不会轻易作罢。 “二哥,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但无论怎样,别冲动行事。” 苏承眼神鸷冷,用力碾着指尖,将烟卷掐断成了两截,“我自有分寸。” 他是不喜欢容晏,但相比之下,他更痛恨让自己妹妹难过,和算计他的人。 就冲着他挨的这一枪,未来若是需要,他必定会奉上所有势力,站在容晏这边。 …… 之后,日子看似平静地过了一段时间。 离开云城,苏沅兮每天的生活跟从前并无区别,她没再收到过江聿琛的任何消息,就如同他从未出过一般。 忙碌的工作之余,她多数都住在云樾公馆,偶尔回苏家吃饭,容晏也会陪着她一起。 对于这位未来的姑爷,苏家夫妇显然打心底里默认了。 然而表面的安宁,终有被打破的时候。 这天,苏沅兮下了夜班。 她坐进驾驶室,启动车子之际,听到车载广播传出了这样一段新闻。 经知情者举报,容氏集团现任ceo容晏,曾在中东地区经营过多年的灰色产业,涉猎范围之大,除了皮肉生意和毒,几乎都有参与。 而迄今,这些产业仍然掌握在他手里,不断地进行洗白,容氏集团就是作为挡箭牌的存在。 苏沅兮面色冷淡地听完,关掉广播,拿出手机给容晏打了个电话。 结果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接听。 再打一遍,亦然。 容晏极少会不接她的电话,就算是发消息,也基本都是秒回。 除非,他真的有事。 苏沅兮扔开手机,踩下油门往容氏集团的方向驶去。 以容晏的身份和影响力,这件事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且国内法律森严,若要严查,光是走私这条罪状,就足够普通人在监狱里蹲上十几年。 容氏集团看似被拉下了水,实则只是虚晃一招。 如今容璟被容老夫人撤除了董事会的职位,一旦容晏被调查,集团必定需要一个能顶替他的人。 到时候,他就能借势上位。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最大的获益者无疑是容璟。 只是,中东地区…… 容晏从前也在那里生活过吗? 到达容氏大楼,苏沅兮翻出容晏给她的私人电梯卡,直接来到顶层的办公室。 走到门前,她刚要叩门,听到里面断断续续传来了几句对话。 “董事会已经看到新闻了,父亲让我暂代你的职位,在配合警方调查出结果之前,你就不必操心集团的事了。” 是容璟,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嘲弄。 容晏的声线依旧冷冽,“江聿琛就给了你这点能耐?” “别急,该来的一样样都会来。” 容璟轻蔑地笑了笑,“名声,不就是你从前最想要,却又得不到而不在乎的东西?你可以不在乎,但苏沅兮呢?还有苏家人,他们能容忍你不堪的过去吗?你的手上沾过多少肮脏的事和人命,怕是连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面对字字诛心的讥讽,容晏像是不为所动。 容璟自顾自继续说,“不过也是,只要不让苏沅兮知道,三年前是你亲手害了她,其他的,你一概不放在心上。” 门外,苏沅兮僵立在原地。 明明容璟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清了,但组成在一起,却忽然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 什么叫亲手害了她? 不可能。 苏沅兮毫无犹豫地想否定这个念头,可意识里不受控制地拼凑出几个碎片。 他知道她手腕的伤疤,他在中东生活过,他左肩的枪伤…… ——这个疤,当初受伤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恨他么?那个害了你的人。 耳膜嗡嗡作响得厉害,盘旋在脑海中的话音像巨大的漩涡,快要将理智吞噬。 苏沅兮后退了几步,迫切地转身想离开这里。 她必须冷静,不能相信容璟的一面之词,她会等容晏处理完那些麻烦,再向他询问真相。 他们相识在十年前,彼此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他了解她的过去,在三年前甚至更早,步步用情的蓄谋,又怎么会害她? 可是,门从背后打开了。 见到苏沅兮,容璟有一瞬的惊讶,但很快,脸上的表情变作了意味深长。 他插着兜,不紧不慢地侧过身,将苏沅兮的身影彻底展露在容晏的视线里。 “看来,不用我再做什么,更大的麻烦就出现了。” 在看到苏沅兮的那一刻,容晏向来处惊不乱的神色蓦然剧变,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塌陷了。 他知道,她都听到了。 那些苦心隐瞒,不敢回首的过往,终究是要被她知晓了。 “兮儿……” 容晏疾步走来,习惯性想将她拥入怀里的动作,在碰到她的前一秒,硬生生滞住了。 因为苏沅兮看他的眼神。 她怔怔地仰着头,一双清澈的眼眸迷茫而不解,咫尺的距离,他却在她眼中寻不到了自己。 一旁的容璟已经离去,随着关门声,苏沅兮回过神,抿了下干涩的唇角,声音弱不可闻,“三年前,是你吗?” 那个拿着枪胁迫她取弹,又将她打晕后置之不顾的男人,居然……是容晏。 她不信,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11章 我的右手是我自己毁掉的 宽敞的办公室静得只听到空调运作的风声。 容晏一瞬不瞬地凝着苏沅兮,碎发垂落在眉梢处,眼里是无所遁形的涩然。 “是我。” 简短两个字,熄灭了最后一丝希冀。 苏沅兮兀自低头,缓慢地摘下右手腕的表,露出了那道蜿蜒如虬枝的丑陋疤痕。 她有太多的不解,有太多想问的话,可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间,堵得她快喘不过气。 许久,她轻声问,“为什么是你?” 容晏紧抿着薄唇,抬起手想抚平她眉心的皱痕,还没碰到,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钟屿探头进来,“五爷,董事会都在等着您开会,还有警方那里,也要您……” “滚出去。” 容晏侧目,黑眸沁着彻骨的冷意,投来的视线仿佛能将人冻住。 钟屿腿软得想跪,咬了咬牙仍是说道,“五爷,真的不能再耽误了。” 容晏置若罔闻,强硬地要踹上门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袖口。 “你去忙吧。”苏沅兮的语调清淡如常,听不出一丝起伏,“我就这在待着,哪也不去,等你忙完了回来再聊。” 容晏滑动着喉结,俯身用力抱了下苏沅兮,不敢看她的眼睛,哑着嗓音说了一句“等我”,便快步走出去了。 空荡荡的四周只剩下苏沅兮一人。 她攥紧手指,心里空落了大半。 …… 这一等,足足等到了下午。 苏沅兮蜷坐在落地窗前,昨晚一夜没睡,其实她很困倦很累,但意识又格外的清醒。 清醒到一闭上眼,席卷而来的都是带着血色的画面。 茶几上放着钟屿送来的午饭,她没吃,因为实在没什么胃口。 就这样,直到看着天边染上落日的余晖,容晏才终于回到了办公室。 他在苏沅兮身旁蹲下,察觉到她寡淡的唇色,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触手一片凉意,她就坐在空调的风口下,整个人都被吹得冰凉。 容晏立即将苏沅兮抱到沙发上,短短一路,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她,仿佛怕她会不情愿。 但苏沅兮没有表现出抗拒,一如既往地依偎在他胸口。 容晏在沙发前半跪下,掌心捂着苏沅兮的双手,“还没吃午饭,饿不饿?” “不饿。”苏沅兮摇头,握住男人的指尖轻拽了下,“你先坐。” 他的右腿不能跪,会疼。 容晏站起身,从衣柜里拿来一件西装给苏沅兮披上,才在她旁边坐下。 苏沅兮看着盖到膝盖的衣摆,“新闻的事,是不是要接受调查了?” “嗯,但不要紧,我有办法解决。” “所以那些事,你的确做过?” 容晏拢紧她身上的外套,目光很暗,却没有出言否认。 片刻的静默,苏沅兮阖眸叹息,还是问出了那句在心里闷了一下午的话,“三年前,为什么我会遇到你?” 容晏垂下眼睑,眸底纷至沓来的波动,像是开启了回忆的闸门。 从山里被救出来后,他混迹过很多地方,金三角,东南亚,最后到了中东。 为了生存,他来到黑市,在地下拳台度过了很长一段日子,那里是一个暴力至上的地方,每周一次的擂台赛,最高的胜者金额可以达到几百万美金,只是每一场的比赛,都称得上是玩命。 渐渐的,他成了不败的king,随之也建立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一晃几年过去,容晏从没放弃过寻找苏沅兮,直到三年前的有一天,他终于得知了消息,巧的是,msf的医疗队也恰好在中东。 那个时候,容老夫人同样找到了容晏,开出了让他回到容家的条件。 他同意了,只是离开的前一天,强烈地想去见一面苏沅兮,哪怕只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但事出意外,他遇上了伏击,寡不敌众受了重伤。 而常年混迹在地下拳台的人,随身都会带一种药,注射之后短时间内会让身体的机能暴涨到一个极限。 为了留下一条命,容晏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扎了三针。 只是随之而来的副作用太大,他的意识遭受了紊乱,无法控制地错乱记忆,一时间忘了最想记住的人和事。 所以,他才会凭借生存的本能,失控地打晕了苏沅兮。 话说到这里,苏沅兮已经明白了当初的缘由。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沉默不语。 容晏的声线紧绷如弦,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压抑,“兮儿,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没有非要见你,就不会害了你被雇佣兵掳走,被他们割断右手。” 话落,苏沅兮颤了下眼睫,缓慢地抬头,迎上容晏的视线。 “不是。”她说,“我的右手,是我自己毁掉的。” 容晏的背脊猛然僵住,一瞬间,做不出任何反应。 “那群雇佣兵是当地的战乱分子,把我掳走的目的,是想找个医生给他们治疗。一开始我拒绝了,他们就把抓到的无辜难民押到我面前,以此来威胁我。” 苏沅兮捏着外套的下摆,音色清淡似雾,像在讲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我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这还不够,他们又把手术刀绑在我手里,然后……抓着我的手,用力捅进了那些难民的心脏。一共三个人,每个都是一刀毙命。”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手术刀被她深深扎进别人的胸口,又拔出来,喷溅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大褂,也浸透了她的视线。 “后来我假意妥协,在他们松开绳子时,我用手术刀刺进了右手,直接切断了手腕的神经。当时,我是抱着求死的心态的,也没想过还能活下来,但好在运气不错,我被赶到的国际特警队救出,并且侥幸的是,手术进行得及时,断裂的神经都被接回去了。” 苏沅兮还在继续说着,只是低垂的视线里,逐渐变得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刚做手术的那段时间,我的右手动不了,也没有任何知觉,就算热水泼在上面,也感觉不到疼痛。为了不让手臂恶化和萎缩,必须要用电流一遍遍地刺激。那种感觉……就像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食着,痛不欲生。” 坚强独立如苏沅兮,不管是身陷绝境,还是险些丧命,都已经挺了过来,却唯独在复健的过程中,不止一次的感到绝望。 那时苏翊和苏承轮流来陪她,她揪着他们的衣服,近乎崩溃地喊道,“我不要了,我不想治了……” 怕她想不开做傻事,每到夜里,苏怀远和杜舒兰整夜地在床边陪着她,生怕有一点意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12章 兮儿,求你别离开我 回到国内,在长达一年的复健里,苏沅兮整个人都变了。 她变得很少说话,越来越沉默,面对电流刺激和各种难捱的训练,学会了咬牙忍受,不再抱怨一句。 而大部分的时间,她也习惯了独自发呆,似乎任何的事都激不起一丝兴趣。 目睹这一切的苏翊放心不下,请来了心理医生。 经过诊断,苏沅兮患上了ptsd。 无论她如何的独立或成熟,终究也只有二十岁,一夕之间,同伴的死亡,梦想的陨落,看不到希望的未来,令她陷入了灰暗的困境。 原本被她珍视万分的手术刀,在很长的时间里,连简单地拿起来都做不到。 一碰到它,脑海中就不可遏制地想起那些死在她刀下的人。 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深夜,怕她想不开做傻事,苏家的所有人,几乎二十四小时轮流陪在她身边,不敢离开半步。 他们想尽办法安慰她,逗她开心,告诉她什么都不用顾虑,只要做一辈子的小公主就好。 三年说长不短,直至毕业前夕,苏沅兮做了最后一次心理评估,确认没有任何异常,才接受了赵院长的入职邀请。 她的生活,恰是再次遇到容晏之前,回归了正轨。 心口处传来剧烈的绞痛感,仿佛被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搅得鲜血淋漓。 容晏从未想到,在他不敢窥探的日子里,她是这样熬过来的。 “对不起,兮儿,对不起……” 积压已久的悔恨和愧疚达到了顶峰,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除此之外,找不到其他言语。 苏沅兮看着男人猩红的眼眶,犹如濒临绝境的困兽,渴求着一丝救赎。 怪他吗? 其实容晏也没做错什么。 只是命运弄人,他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误伤了自己。 可她呢,又该平白遭此劫难吗? 若非舍不得家人,也许苏沅兮早已选择一了百了,干脆地死去,好过饱受折磨地活着。 所以,这大概是她目前给不了答案的问题。 苏沅兮脱下披在身上的西装,站起身作势要离开。 下一秒,她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猝不及防地跌进男人怀里。 容晏抱住了苏沅兮,以失控的力道搂住她的腰,牢牢禁锢在身前。 他的眸底沾染着血丝,万般情绪糅杂在其中,流露出了无所适从的惶然。 苏沅兮不太舒服地挣了挣,却被容晏当成是抗拒,愈发收紧手臂,不让她退开半分。 不能让她走,一旦走了,她就不会回来了。 他耗尽半生的颠沛流离才换得她的真心,怎么能够失去她? 苏沅兮被按在容晏的胸口,感受到他浑身紧绷的肌肉,和失了频率的心跳。 “兮儿,我赔给你。” 容晏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冰凉的唇贴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又一个吻,“如果我赔你一只手,或者把命给你,能不能换你留下?” 他的命本就属于她,倘若她能原谅,不管让他付出什么,都甘之如饴。 听到这句话,苏沅兮的鼻尖酸楚得厉害,一颗心如同从高处坠落谷底,摔得疼痛而麻木。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容晏。 他是京城的容五爷,万事无惧,傲气风发,怎么能用这般卑微的姿态祈求她留下。 抵不过男人的力道,苏沅兮放弃了挣扎,眼圈也渐渐泛红。 “容晏。” 苏沅兮凝着他,语调微颤,“现在的我们不适合说太多,我要走,不是想离开你,而是……你总要给我点时间。” 她知道,容晏是在担心自己丢下他,甚至以为要跟他分开。 但她没有,只是觉得彼此都需要一个冷静期,而非意气行事。 闻言,容晏卸去了几分力道,却仍是抱着苏沅兮不肯松手。 不安的心绪并未因为她的话而散去,只有她还在怀里,他才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慰藉。 苏沅兮攀上容晏的肩膀,指尖细细抚平衬衫上的褶皱,“况且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处理,不是吗?” 没有任何事比得过她重要。 容晏低眸,看着苏沅兮布满倦怠的眉眼,心下一紧。 他怎么忘了,她一下班就来找他,到现在也没好好休息过。 “是我不好,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回家。” “不用……” 拒绝的话还未说完,苏沅兮就被容晏横抱起来,径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她闭起眼,没再多言,把脸埋进了男人胸口。 …… 容晏也没问苏沅兮要回哪,开车直接回了公馆。 眼下的他仅存着不多的理智,偏执地不想让她有离开自己的机会。 晚饭的时候,两个人依然相对而坐,满桌的菜都是苏沅兮喜欢吃的。 容晏专心地给她夹菜,眸色温柔得化不开。 他和她说话,她也仍是会回答,一切似乎都与往日无异。 饭后,苏沅兮准备上楼,刚迈上台阶,听到容晏在身后唤她。 “兮儿。” 她回眸,语气平静,“嗯?” 容晏走到她面前,原本想说的话在迎上她落着光晕的眸子时,又消匿在嘴边。 他伸手将苏沅兮拉下台阶,覆唇而上。 起先只是试探地贴着她的唇瓣,轻柔含吮,见她没有抗拒,转而撬开她的唇齿,不再克制地放肆掠夺。 他吻得太深太用力,时间一久,苏沅兮感到了丝丝疼痛。 她蹙眉,推着男人的肩膀别过脸。 容晏不舍地放开她,眉宇间掠过几分难察的紧张,“怎么了?” “弄疼我了。”苏沅兮淡淡说道。 容晏抚过她红肿的唇,沉哑的音色带着自责,“对不起……” 这个词,她今天真是听过太多遍了。 苏沅兮垂下眼睫,语气中没有怨怪,“你去忙吧,我先睡了。” “好。” 容晏柔声应着,站在楼梯口看着她进了主卧。 不到八点,累极的苏沅兮洗完澡,连头发都没吹干就躺在床上睡去了。 床头亮着一盏台灯,朦胧的光线勾勒着女孩沉静的睡颜。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悄然推开。 走到床边的身影轻轻坐下,将苏沅兮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到了薄被里。 容晏凝视着她的面庞,拨开一缕滑落的发丝,眸中满是缱绻。 兮儿,求你别离开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13章 分开解决不了问题 次日,苏沅兮早早地醒来。 外头的天刚蒙蒙亮,她看了眼手机的时间,还不到六点。 苏沅兮转过头,映入视线的是容晏熟睡的脸。 夜里半梦半醒的时候,她察觉到了男人在身旁躺下的动静,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着她,而是刻意留出了距离,睡在另一侧。 苏沅兮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明明想靠近,却又怕她不经意间生出抗拒。 片刻,她无声喟叹,动作轻缓地掀开被子下床。 还没踩到地毯,背后传来了细微的响动,一双遒劲的手臂伸过来,将她扯回了床上。 容晏撑起身,埋首在苏沅兮的颈窝,嗓音低沉而缓慢,“去哪?” 苏沅兮略微无奈,“去上班。” “还早,再陪我睡一会。” 容晏喑哑地说着,语气压得更低,“好不好?” 苏沅兮没回答好或不好,默了默,侧身重新躺下。 容晏不自觉地松开紧抿的唇。 其实他从睡下之后,就一直处于浅眠的状态,为的就是想多留她一会,不至于醒来时,身旁只有冰冷的床铺。 贴近的身躯能清楚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借着昏暗的光线,苏沅兮抬起眼,以目光描绘着容晏的轮廓。 立体的眉骨,深邃的凤眸,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唇……还有下巴处隐约冒出的青色胡茬。 苏沅兮轻声问,“昨晚几点睡的?” 容晏攥着她的指尖,放到唇边亲了亲,“快两点了。” 这么算来,他根本没睡几个小时。 苏沅兮的嗓尖泛起了酸涩。 她不说话,空气又无端沉寂下来。 容晏的手臂穿过苏沅兮后颈,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不留间隙地将人搂在怀里。 他嗅着她的发香,漆黑的眼底噙满晦暗,“兮儿,你没有打算离开我,对不对?” 心头像被刺了一下,苏沅兮终是没忍住,近乎本能地回拥了他,“没有。” 分开解决不了问题,更无法宽慰她过去三年承受的种种,这一点,她很清楚。 容晏紧锁着她的眉眼,不错过分毫情绪,“兮儿,不要骗我。” 苏沅兮的话音很淡,“如果我真的要离开,昨天就不会跟你回来。” 他难道不了解她的性子吗?若是真下定了决心,哪怕他把命赔给自己,也未必会回头。 犹如一句珍贵的承诺,容晏高悬许久的心暂且得到了安放,不再摇摇欲坠。 她没有骗他,她说不离开。 …… “报病危,急性肠穿孔,合并感染中毒性休克。” 苏沅兮摘下听诊器,掀开病人的衣服,“马上拍片,查配血,通知手术室准备。” “好的,苏医生。”护士急忙跑远了。 “兮姐,三床颌面间隙感染的病人突发呼吸困难!” 听到陈果的呼喊,苏沅兮刚要过去,手肘被一旁的程陌白拉住了。 “你忙了一天,还是我去吧。”程陌白不乏担忧地看着她。 虽然急诊忙碌是常态,但一整天下来,别说休息,她连坐都几乎没坐下来过。 照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苏沅兮弯了弯唇,口罩外的一双眼睛却没有笑意,“不要紧,我去就行。”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程陌白脸上的忧色更重。 纵使他再迟钝,也发觉了苏沅兮的不寻常。 自打从云城回来,她似乎有了沉重的心事,尽管表面看不出端倪,但这种类似负面的情绪正在越积越多。 他怕的是,到了彻底爆发的那一天,会有无法预料的状况。 晚上七点,苏沅兮走到医院的停车场。 半小时前容晏发来消息,说还在加班,安排了白祁来接她。 此刻她还没找到白祁在哪,反倒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冷不防叫住了她。 “小兮。” 苏沅兮循声转头,看到季云蘅站在一辆商务车旁,眉目含笑地望着她。 “伯母。”她微微颔首。 季云蘅上前几步,歉意地笑了笑,“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想找你就只能在这里等你,你不会介意吧?” 苏沅兮摇头,面无异色地反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方便的话,上车说行吗?”季云蘅示意身边的保镖拉开车门,“就一会,不耽误你太久。” 话已至此,苏沅兮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她坐进后排,看着季云蘅支开了司机和保镖,车内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季云蘅打开顶灯,婉约如画的五官愈发显得柔和,“那我就直说了。小兮,你和阿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沅兮神色未变,唯有眼底漾开了细微的波澜。 “白天我去了趟公司,看到阿晏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光是新闻的那些事,根本影响不到他,唯一的可能,就是跟你发生矛盾了。再说得准确点,应该是他犯了什么错。毕竟,他不是会舍得跟你吵架的人。” 轻言细语的一番话,仿佛润物无声的雨泽,顷刻让苏沅兮放下了戒备。 她没料到,季云蘅会如此精准地一语道破。 “你不知道,其实和你在一起之前,阿晏始终是这个状态。冷漠,随性,狠心,把谁都不看在眼里。而今天的他,又像是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 季云蘅凝视着苏沅兮的脸颊,声音放得更轻柔,“我不是来替他和解的,只是怕你们有什么误会,所以想来问问你。” 苏沅兮抿着唇不语。 就算没有戒备,她也不是会随意敞开心扉的人,更何况,她不确定季云蘅是否另有目的。 因为她更是容璟的母亲。 苏沅兮摩挲着自己的指甲,淡声道,“您来找我,不光是为了开导我和阿晏的关系吧?” 她问得直接,季云蘅也没有不悦,“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看着你,倒是让我想起了自己从前的样子……” 季云蘅的目光逐渐变得绵长,像是陷入了回忆里,“不过,你比我更成熟,也更理智。” 说罢,她失笑着摇了摇头,弯身从桌板下的抽屉取出了两份文件,“看看这个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14章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季云笙 两份文件,一份是股权赠与,包含的容氏集团18%股权,是仅次于容老夫人的第二持股。 另一份是生前遗嘱,内容大致为,若在疾病晚期,将自愿放弃所有的生命维持系统。 这两份文件都经过了公证盖章,合法有效,甲方的签字人是容敬尧,至于执行人那一栏,却赫然写着容晏的名字。 苏沅兮翻到最后,发现履行的日期皆为一个月之后。 她盖住眸底的惊讶,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向季云蘅。 后者端坐在座椅上,唇边再次浮现出笑意,“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执行人不是容璟,而是阿晏?” 留意到她口中的称呼,苏沅兮捏着页角的手紧了紧。 “这些东西造不了假,签字也是容敬尧亲笔写下的,只不过……不是在他清醒的时候罢了。” 季云蘅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语气仍是温和,“我说得这么明白,小兮,你已经猜到了吧?” 苏沅兮的脑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 一个称得上离谱的念头。 她看了眼窗外,撑着桌沿倾身,用极其冷静的口吻问道,“你到底是谁?” 几秒后,季云蘅的表情变了。 自从第一次见面起,镌刻在她骨子里的温柔,以及岁月沉淀的优雅,统统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她交叠起双腿,眉眼微扬,几分飒爽几分淡然,过分美丽的容貌透着别具一格的韵味。 这般的神情和姿态,与容晏有七分相近。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季云笙,阿晏的生母,季云蘅的姐姐。” 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不断打破着苏沅兮的认知,如今,她连震惊的反应都快做不出了。 而先前的各种疑问也终于有了解释,为什么“季云蘅”对容晏特别关心,为什么她会送出那条项链,为什么寿宴上有人帮了自己…… 因为,她才是容晏真正的母亲。 苏沅兮平复下起伏的思绪,淡淡说道,“阿晏说,您在他七岁那年跳楼自杀了。” 季云笙轻笑,话语是不加掩饰的直白,“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死的人不是我,是季云蘅,而且她是被我从楼顶推下去的。” 苏沅兮的目色沉了沉。 “很不可思议吧,我居然会做出这种残害至亲的行为。” 季云笙斜倚着扶手,和她泰然相视,“原因很简单,为了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更为了让阿晏有朝一日得到他所失去的。” 无需再细说,苏沅兮也能大概猜到了一二。 她们是孪生姐妹,异常相似的长相很容易令人分辨不出谁是谁。 不是被冒名顶替,就是衍生出了认错人的爱恨纠葛。 但此时,苏沅兮没兴趣探究那些陈年往事,她看着季云笙,这个从头到尾犹如换了个人的女子,“既然您一直都在,就该知道从前的那些日子,阿晏是怎么过来的?” 作为一个母亲,如何能忍心旁观自己的孩子受尽折辱,流离在外。 霎时,季云笙的眼神黯然下去。 她别开脸,怅然地叹道,“我知道,从他出生开始,我就没尽过作为母亲的责任,是我对不起他。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苏沅兮无言地垂下眼眸。 确实,她体会不了,但也无法理解。 季云笙隐瞒的背后,容晏又经历了什么呢? 目睹自己的“母亲”自杀,一个人用推车拉着面目全非的尸体走了一夜,没有钱安葬还要反被羞辱…… 苏沅兮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您刚才说,这两份文件并不是在容家主清醒时签下的,所以,您是打算告诉我什么?” 季云笙敛去眉宇间的涩然,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他活不了多久了。” 一个正常人,若是每天的食物里被下了慢性致死的药物,即便是很小的剂量,也躲不过暴毙的那天。 而容敬尧,即将迎来这样的下场。 苏沅兮蹙了蹙眉,“您是早就做好了打算,要为阿晏铺路?” “没错。”季云笙的眸中掠过一丝冷意,“容璟已经坐不住了,他和容敬尧暗中计划,要联合董事会向阿晏发难,将他彻底踢出集团。不仅如此,他们还要给他强加上罪名,企图送入牢狱永绝后患。阿晏好不容易能有今天,几年的争斗,该有个结果了。” 作为容敬尧的枕边人,季云笙想探听到这些消息是很容易的事。 按遗嘱的生效日期,容敬尧会在一个月左右病发,到那时,遗嘱就能代替家属的意愿,放弃任何抢救。 而有了那18%的股权,容晏便会成为集团第一持股人。 真是缜密的算计。 苏沅兮没有太多感慨,只是觉得,容晏的性格像谁,似乎有了解释。 “小兮,我告诉你这些的目的,是想求你一件事。” “您说。”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阿晏,好好地陪他走下去。” 季云笙深深地凝视着苏沅兮,这一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他过得太苦了,只有你在,才能让他以后的日子稍微甜一点。” 苏沅兮眸光一颤,迎着她满是恳切的目光,半晌,轻点了点头。 “谢谢。季云笙欣慰地笑了,打开车门,朝外面昂了昂首,“不早了,快回去吧,不然阿晏该担心你了。” 苏沅兮倾身走下车,离去前,她用只有两人听见的音量问了一句,“从前您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如今,您还是不想让阿晏知道吗?” 季云笙脸上又恢复了温柔的神色,轻语道,“他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听到回答,苏沅兮没有回头,独自离去了。 目送着她走远,季云笙吩咐司机上来开车,随即靠着椅背,望向窗外阑珊的夜色,眼底深处淌过无人察觉的惆怅。 其实自第一眼起,她就很喜欢苏沅兮。 因为与从前的自己很像,也活成了她曾经向往的模样。 如果可以,多想亲眼看着阿晏和她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可惜,这个希望太渺茫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15章 你不用为了我改变什么 苏沅兮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公馆的。 直到走下车,被迎面而来的晚风一吹,才唤回了几分清醒。 客厅里开着吊灯,却空无一人,苏沅兮四下环顾,在厨房找到了容晏的背影。 男人站在灶台前,身上仍是早晨出门的衣物,袖口挽起着,不知在做些什么。 苏沅兮放轻脚步走过去,只见平日整洁的料理台上,狼藉地散落着各种食材,就连垃圾桶里也堆满了。 说是在加班,可看这情景,分明早就到家了。 似是察觉到什么,容晏侧目投来视线。 他的神色沉冷,任凭厨房的光线有多明亮,也照不进幽暗的眼瞳。 但当看到苏沅兮时,他眸中瞬间涌出了暖意。 “饿了吗?马上能吃饭了。” 灶台上正炖着热气腾腾的排骨汤,旁边的锅里装着金灿灿的炒饭,这一幕,有归家的烟火气。 苏沅兮浅浅地弯唇,“都是你做的?” 容晏低头轻吻她的发顶,“嗯,可能不太好吃。” “吃了再说。”苏沅兮从柜子里拿出碗筷。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果不其然,排骨汤寡淡无味,炒饭糊成了锅巴。 容晏刚吃了一口,就不由地皱眉,伸手要端走苏沅兮的碗,“别吃了。” 先前他反复做过五六遍,这是卖相最好的一次,没想到还是难以下咽。 苏沅兮立刻护住自己的碗,“不能浪费。” “兮儿。”容晏定定地看着她,“听话,别勉强自己。” 苏沅兮压了下唇角,清透的眸子一眨不眨,“我从下午饿到现在,你不会连饭都不让我吃吧?” 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容晏只能毫无原则地迁就。 总之一顿饭下来,苏沅兮不仅把碗里的饭吃完了,还多添了小半碗。 饭后,她去接了个电话,等回来的时候,看到餐桌已经被收拾干净,茶几上放着一盘切好的橙子。 每一块都被细心地去了皮。 容晏用叉子送到她嘴边,苏沅兮没有张口,而是看向了他的手。 男人的食指和无名指上有被刀划破的伤口,再细看,手背处也有被烫开的水泡。 留意到她的目光,容晏按了下渗出血丝的指腹,露出一点淡笑,“没事,不疼。” 苏沅兮没作声,拉开抽屉找了两个创可贴,仔细地替他包好。 “以后不要做这些事了。” “不喜欢?”容晏的眼底落满了阴霾。 还是他做得不够好? 苏沅兮起身坐到了容晏腿上,附着他的耳畔,认真说道,“阿晏,你不用为了我改变什么。” 听到她的称呼,容晏呼吸微凝,不等开口,又听见苏沅兮问,“调查的事怎么样了?我看到新闻,司法局还专门成立了调查组。” “走流程而已,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谁都拿我没办法。” 苏沅兮点头,从盘子拿起一块橙子,先是喂给了容晏,然后才放到自己嘴里。 看着她精致又温淡的侧脸,容晏动了动喉结,徘徊在嘴边的话,还是没勇气问出口。 兮儿,你是不是不怪我了?愿意跟我讲话,愿意叫我,你还在乎我的,对吗? 容晏从未有过这般敏感多疑的心思,但他控制不了,无数次地揣摩她的心思,又不能笃定半分。 同样,他不敢多问,怕惹得她厌烦。 …… “兮姐,你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食堂里,陈果扒拉着面前的米饭,小声问道。 苏沅兮抬起眼皮,“哪里看出来的?” “直觉,女人的直觉!”陈果煞有其事道,“都说床头吵架床尾打架,有什么事,你俩在床上打一架不就完了?” 苏沅兮面无表情地瞥她。 床上打架,打的是哪门子架你没点数吗? 陈果心虚地喝了几口汤,“我也是为你着想,就冲你这几天的拼劲,刘主任都在考虑要不要给你放假了。” “别瞎想,我好得很。” 说完这句话,苏沅兮端起餐盘,径自离开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经过分诊台,她被一个新来的小护士叫住了。 “苏医生,处置室有个患者,你能去看一下吗?” 中午时间,大部分医生都去吃饭了,剩下几个值守的也都在各自忙碌。 苏沅兮停下脚步,“什么情况?” “哦……好像,好像是车祸伤,需要清创缝合。”护士支支吾吾地说道。 “记录好每个患者的接诊情况,这种最基本的工作,还要我强调吗?” 苏沅兮敲了敲桌面,落下淡淡的一瞥,转身往处置室走去。 徒留那个护士站在原地,悄悄捏紧了自己的衣摆。 处置室里,病床上躺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男子,双目紧闭。 苏沅兮唤了两声,见对方没有反应,挂上听诊器察看他的情况。 结果,心跳和脉搏都很正常,身上也根本没有可见的外伤。 这个念头出现的下一秒,床上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以大力拽住苏沅兮的手腕,抬掌劈向她颈部。 苏沅兮已有预料,侧身躲过的刹那,借势反制住男子,挥拳狠狠击向他的喉咙。 男子闷哼一声,吃痛地往后仰去。 就是这时,苏沅兮扣住他的胳膊,毫不手软地给了一个过肩摔。 沉重的身躯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来不及起身,苏沅兮紧随其后的一拳又砸在了太阳穴上。 男子干脆利落地昏死过去。 苏沅兮迅速退开,凛冽的双眸望向帘布后方,冷声说道,“出来。” 片刻的寂静,一双黑色的皮鞋踩着地面,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江聿琛踢开昏死的男人,站定在床边,勾起温和的笑弧,“小兮。” 苏沅兮没有分毫的犹豫,直接退到墙边,伸手按下了警报器。 然而,不见反应。 心下一沉,她撩开衣袖摸向右手腕的表盘,一枚闪着寒光的针头飞射了出去。 可眼前已经不见了江聿琛。 身侧传来异响,苏沅兮本能地回身抵挡,后颈却覆上了一只温热的掌心。 霎时,酸麻的疼痛感袭来,铺天盖地的黑暗吞没了意识。 苏沅兮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别怕,睡一觉就好了。” 看着倒在自己臂弯里的女孩,江聿琛小心地将她抱起来,眸中噙着一丝满足。 小兮,我来带你回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16章 新仇旧恨,我总要和他好好清算 咣当—— 会议室的门重重撞到墙上。 白祁不顾阻拦强行闯入,在一众高层的惊诧中,疾步走到容晏身旁。 “五爷,苏小姐不见了。” 容晏陡然掀开眼帘,墨黑的眸底仿若卷起了狂风巨浪。 下一刻,他直接顶开椅子起身。 “容晏。” 坐在桌首的容璟慢条斯理地叫住他,“这个会议的重要程度,你心里清楚吧?” 容晏连脚步都没顿一下,气息森冷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见此,容璟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手机发了条消息。 “苏小姐是在医院里被带走的,现场只留下了她的工作服和手机。” 白祁紧跟在容晏身后,面色凝重,“对方有备而来,我派人调取了医院的监控,但是系统都被黑了,没办法恢复。” 容晏盯着电梯跳动的数字,没有说话,神情阴翳到了极致。 白祁看在眼里,没来由的骇然。 他很久没见过这样的五爷了,狭小的空间里,他甚至能感受到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若是苏小姐有什么意外,恐怕腥风血雨也不足以形容。 “马上封锁机场,下午起飞的飞机全部拦截。” …… 与此同时,急诊的办公室乱成一团,苏沅兮无故失踪,得知消息的赵院长也匆忙赶来。 “监控有问题,那值班的人呢?就没一个看见?好端端的大活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 刘主任擦了把汗,“当时值班的医护都在忙,没发现有形迹可疑的人员。” 赵院长恨铁不成钢地瞪他,“去把人都给我叫过来,我挨个问。” 这件事一旦被苏家和那位爷知道,还不把医院掀翻过来? “不用叫了,问她吧。” 这时,程陌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他拽着那个新来的护士,毫不留情地将人推进来。 “怎么回事?”赵院长皱眉。 在周遭压迫的注视下,护士站稳身子,战战兢兢道,“是一个男人,他穿着医药公司的制服,给了我一笔钱,要求我把苏医生单独叫到处置室。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清楚!” “然后呢?他是怎么出去的?” “是、是我带他从后门走的,当时……他拉着一辆运货的推车。” 后门的通道,只有员工刷卡才能通行。 赵院长脸色铁青,气得手都在颤抖,“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护士的表情快哭出来了,“我也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院长,院长我错了,求求您千万别处分我!” “院长,报警吗?”程陌白低声问。 赵院长缓了缓语气,摇头道,“这事你们几个都把嘴捂严实了,不许往外乱说。” 随即,他又严肃地交代了几句,匆忙走出去了。 四下无人的角落,赵院长深吸一口气,摸出手机拨通了容晏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他一刻不敢耽误地,把事情如实复述了一遍。 随之而来的,是良久的沉默。 直到他的血压快要飙升之际,那头才终于传来一句幽冷的话语。 “赵院长,兮儿要是有一点意外,这个位置你别坐了。” 赵院长惊出了一身冷汗。 …… 京城国际机场。 刚停下车的白祁收到一条消息,粗略地看完后,神色瞬变。 “五爷,十分钟前有一架私人飞机起飞,我们拦不住。” 容晏面无表情,“理由?” 白祁艰涩地说,“对方有m洲的最高权限指令。” 麻烦不止于此,拥有这样一重身份,倘若未来交手,需要顾忌的太多了。 “联系塔台,准备直飞。” 容晏冷冽的低语伴随着用力甩上的关门声。 几乎同一时间,远处响起跑车的轰鸣,一辆灰色的兰博基尼以精湛的技术漂移过来,横亘在容晏面前。 剪刀门打开,苏承迈出长腿,开门见山地问道,“有下落了么?” 容晏漠然地睨他一眼,“江聿琛。” 苏承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稍顷,他看着容晏戾气肆虐的双眸,浓眉紧锁,“你现在被司法局盯上,还能出境?” “不用你管。” “丑话说在前头,苏家不接受一个有案底的姑爷。” 苏承掏出烟盒,往嘴里丢了根烟,“好好想想,你这一走,容璟还不趁虚而入?容家要是落到他手上,以后你想娶兮儿,拿什么当聘礼?你这个人吗?” 说着,苏承嫌弃地投去两眼。 一旁的白祁默默摸到了腰后的枪。 他在想,五爷要是翻脸,他该不该主动递枪? 抽完了一支烟,苏承踩灭烟头,语气不容置疑,“我去,m洲我比你熟,何况新仇旧恨,我总要和他好好清算。” 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走进机场。 周围刮起了一阵大风,吹得衣摆和发丝在风中凌乱地晃动,容晏望着暮色沉霭的天际,目中没有一丝温度。 半晌,他低冷地吐出几个字。 “通知陆枭。” …… 漫长的黑暗里,苏沅兮做了一个梦。 她回到了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和师父见面的场景。 当时,苏怀远牵着她的手,郑重地向她介绍了一位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 明舍予,一个听上去超脱世俗的名字,也的确像极了师父的为人,不念世事,风淡云轻。 而迄今为止,她依然记得师父初见自己的眼神。 那样的悠长和怀念,仿佛隔着年深日久的岁月,透过她又看到了曾经的谁。 “你叫苏沅兮?” 她清脆地回答,“是。” 师父和煦地笑了笑,“那你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吗?” 这个问题不难,因为很小的时候苏怀远就告诉过她。 “沅有芷兮澧有兰。” 她还知道,这句诗的下半句是“思公子兮未敢言”,是不敢倾诉却又刻骨铭心的思念。 “乖孩子。”师父摸着她的脑袋,宽厚的手掌温暖有力,“那你愿意认我做师父吗?我会教给你很多的本领。” 或许缘分就是妙不可言的,明明他们素不相识,她却莫名感到了一股亲切,犹如冥冥之中在哪里相见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17章 多的是办法让容晏永远没机会离开 就这样,她成了师父的第二个徒弟,而学习的日子也远比想象得艰苦。 师父对她的要求很严格,虽然从不会打骂她,但任何事只要没做到满意的程度,就会严加训斥。 起初她很不适应,因为她自小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苏家人哪里舍得让她吃一点苦。 可她不敢偷懒,更不想让师父失望,于是在日复一日中,磨砺得越来越坚韧。 抛开不苟言笑的表面,师父的内心实则是温和的。 他会记得她的生日,由着自己把奶油抹在他脸上,会在每次训斥之后,悄悄放上她爱吃的小零食,更会在她生病之际,寸步不离地守一整晚……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数年的时光,师父的存在于她生命中占据了重要的意义。 可惜这个世界始终会上演着离别。 师父突发恶疾,日渐加重的病情让他决定出国疗养,临走前,她拉着师父的手泪如雨下,一遍遍地想挽留他。 “小兮,你记住,就算师父不在身边,也会用另一种方式陪伴着你。” 后来,知道已无转圜的苏沅兮问了一个问题。 “我们还会再见吗?” 师父摸着她的头发,一如初见般和蔼地笑了,“一定会的。” 她相信了这句话,往后的日子里,没再刻意打听师父的下落。 可是,她真的很想他。 回忆如潮水般褪去,苏沅兮睁开沉重的眼皮,刺入眼中的一抹光亮唤醒了模糊的意识。 周围的环境格外陌生,是一间宽敞的卧室,欧式风格的装饰处处透着奢华。 昏迷前的画面一帧帧地重现脑海,苏沅兮很快猜到了自己身在何处。 m洲,她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她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完成得异常艰难,浑身上下像被抽干了力气,用不上一点劲。 苏沅兮靠着床头,卷起衣袖,在左手臂上找了一个细小的针眼。 果然,她被注射了肌肉无力的药物。 吱呀一声,门开了。 江聿琛踏着照进房间的光线走进来,他穿着丝质的白衬衫,前襟有繁复的刺绣花纹,配上熨烫笔挺的黑色长裤,整个人透着高位者的贵气。 他的身后还有一位年迈的佣人,弓着背脊把餐盘放下后,便悄然退出去了。 江聿琛在床边坐下,唇角绽出温和的弧度,“睡了那么久,吃点东西?” 苏沅兮淡漠地别过脸。 看到她露出的左手臂,江聿琛笑意微凝,放低声音道,“你在怪我给你注射了药物?事出有因,我保证就这一次。” 苏沅兮懒得分辨是真是假,“这是哪?” 睡了太久,她的声音又软又哑。 “菲尔德的庄园,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但也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 江聿琛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嘴边,“我知道容晏有能耐找到这里,但他若是想强闯,我会调动军队镇压,到时候引起的,就是涉及政.治的纷争。” 苏沅兮心底一沉,她知道,江聿琛不是在开玩笑。 “你想引他过来?” “他要是能知难而退,倒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可惜,他那么在意你,就算明知是圈套,也会义无反顾。” 而一旦来了,他多的是办法让容晏永远没机会离开。 见苏沅兮不愿喝水,江聿琛剥出一颗药丸放进水里,“喝了吧,喝完药效就散了。” 苏沅兮垂眸,看着渐渐融化的药丸,嘲弄地扯了扯唇。 “还是说,你想让我用其他的方式喂你?” 江聿琛刻意咬重了“喂”这个字,带着点暧昧色彩的尾音钻入耳膜,让苏沅兮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她的眼底染了恼意,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 这样的反应显然取悦了江聿琛,他端起餐盘上的一碗粥,用勺子搅了搅,“吃点?” “我自己吃。”苏沅兮冷着脸,眸光浸满寒霜。 江聿琛也没勉强,贴心地替她摆好餐具,不紧不慢起身,“乖乖待着,别想着逃跑,如果觉得无聊,书架上有你感兴趣的书。” 话落,江聿琛伸手想去摸苏沅兮的脸颊,却在对上她不掩抵触的眼神时,停住了手,转而揉了揉她的头发。 门被关上的前一秒,苏沅兮清楚看到,门外站着四名配枪的保镖。 江聿琛走后,大约过了几分钟,苏沅兮恢复了点力气,身上不再是酸软无力。 她走下床,拖着缓慢的步子,来到窗边。 房间里只有一扇窗,看出去的高度大概在五层楼,外面缠着电网,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她的手机也被扔在了医院,没有定位,容晏找不到她,该急疯了吧。 想象到那样的情景,苏沅兮阖起眸,感到无言的难过。 …… 中午时分,有佣人进来送饭。 是先前出现过的那位年迈老者,他的背驼得厉害,整张脸连同脖子,都遍布着烧伤过的狰狞疤痕。 除了一双眼睛,其他的五官快看不出原有的轮廓。 苏沅兮坐在窗台旁,翻着手里的一本解剖学,听到动静,她抬了抬眼皮。 桌上摆着的早饭基本没动过,老者放下托盘,盯着苏沅兮看了一会,开口道,“吃点吧,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他的嗓音极其难听,粗粝得仿佛砂纸在摩擦。 但他说的,是中文。 苏沅兮翻过一页书,没有反应。 “黄油煎的七分熟牛排,味道很不错。”老者揭开了热腾腾的碗盖。 这句话,成功引来了苏沅兮的注意。 她合上书,淡淡出声,“你怎么知道?” “这是教父的吩咐,他叮嘱我们要做合您口味的菜式。” 老者毕恭毕敬地回答,脸上的疤痕随着说话而狰狞地皱在一起。 苏沅兮看了他几秒,收回视线,“出去吧。” 老者行了个礼,弓着背脊离开了。 望着桌上的牛排,苏沅兮拿起刀叉切开一块,泛着淡红的肉质鲜嫩多汁,夹带着扑鼻的黄油香气。 不是什么特别的做法,西餐厅里到处都能见到。 可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从前和师父一起吃饭的日子。 这是师父爱吃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18章 你就这么恨我? 入夜,苏沅兮在浴室洗了澡。 卧室是套间的结构,提前准备好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她吹干头发,刚走出去,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江聿琛,想也不想地退回来,用力甩上门。 大晚上的跟鬼一样,是不是有毛病。 苏沅兮看着身上的短款睡袍,想找一套长袖长裤的换上,却发现没有。 她烦闷地拽了拽下摆,没什么表情地重新打开门。 江聿琛支着额头,翻着苏沅兮看过的那本书,目光一下落在了她身上。 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侧,睫毛上沾着一点水汽,露在睡袍下的双腿纤细笔直,仿佛莹润的白玉。 他的眸色不易察觉地深了深,“住得还习惯?” 苏沅兮径直走到床边,语调凉淡,“不然呢,我是要闹绝食还是闹自杀?” 江聿琛弯唇笑了,“小兮,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之一。” 无论面对何事,总能做到清醒而明智。 “说完了?”苏沅兮下了逐客令,“我要睡了。” 江聿琛起身,隔着一张床站到了她对面,“刚好,我们一起。” 苏沅兮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他。 江聿琛铺开床上的薄被,笑得颇为耐人寻味,“从前我们在野外生存,不是也睡过一个帐篷?” 苏沅兮冷冷地回道,“你也知道是从前。” 江聿琛动作一顿。 是啊,那是从前,是她会叫自己师兄,全心全意信赖他的时候。 而不是现在,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多看一眼都厌烦。 江聿琛扔下被子,绕过床位朝苏沅兮走去,一步步将她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 “容晏碰过你吗?”他沉沉地问。 这种问题苏沅兮压根不想理会,可念头一转,她扬起眉,漫不经心地勾出一抹笑,“睡过了,好多次呢。” 话音刚落,她的手腕被毫无预兆地扣住,一股大力袭来,江聿琛将她整个人推倒在床上。 他的膝盖撑在床沿,将苏沅兮的两只手腕压过头顶,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青丝铺散的模样。 原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可眼下,要是不做点什么,似乎又不甘心。 “小兮,男人不能刺激,知道吗?” 他不介意她和容晏有过关系,未来她注定是自己的,过去如何并不重要。 苏沅兮没说话,呼吸略微急促了几分。 修长的手指碰到了她腰间的系带,只要轻轻一拉,睡袍就会散落开来。 江聿琛勾着薄薄的一层布料,看着规整的蝴蝶结一点点地松动…… “江聿琛!” 这是苏沅兮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 她的眉眼未见慌乱,唯独那双漂亮的眼眸冰冷如霜,甚至隐隐带着恨。 江聿琛的心头被刺了下,喉间却仍是溢出低沉的笑,“小兮,这个时候叫男人的名字,只会是一种情.趣。” 他的手从腰间移到了苏沅兮的颊边,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一路下滑到脖颈,触感温软细腻。 “别怕,我不会弄疼你。” 眼前笼下了一片阴影,江聿琛的气息愈发靠近,他眼里有灼热的温度,薄唇就要覆在她的唇上。 忽然,苏沅兮转过脸,很轻地笑了,“你敢碰我一下,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死。” 这不是威胁,是实话。 她是容晏的,倘若背叛了他,失去了陪伴他的资格,那她绝不会苟活。 江聿琛的碎发垂在额前,眉梢眼角浮起说不清的情绪,“小兮,你就这么恨我?” 一起去死,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那样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可惜,他到底舍不得。 苏沅兮直视着他的眼,字字清晰,“医疗队的十八条人命,还有我二哥的重伤,我不该恨吗?” 不知是房间的光线太亮,还是她的目色太清冷,一时间,江聿琛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良久,他松开钳制住她的手,起身按掉了墙上的开关。 吊灯熄灭了,视线里蒙上一层灰暗的阴影。 “睡吧,我不越界。”他淡声道。 一阵细碎的响动后,江聿琛和衣躺下了,正如他所言,没有靠近,也没再做出逾矩的行为。 苏沅兮缩在床沿边上,听到黑暗中另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睁着眼毫无睡意。 容晏,她想他了。 …… 第二天上午,菲尔德庄园的大门外,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名心腹匆忙来报,“教父,苏承来了。” 江聿琛正对着镜子整理领结,闻言,寡淡地侧目,“就他一个?” “还有他的手下,大约十几个人。” 江聿琛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转身往前厅走去,“让他进来。” 不多时,装饰奢华的前厅内,苏承不羁地叠着双腿,仰靠在沙发上。 这样的姿势,也露出了别在他后腰处的一柄黑色沙漠之鹰。 随着一阵脚步声,江聿琛在数名保镖的围拥下现身,袖章上的徽印在行走间熠熠夺目。 按照m洲的规矩,凡见到教父者必须要弯身行礼,但想让苏承做这种事,下辈子都不可能。 对此,江聿琛也不甚在意,“看样子,你的伤恢复了?” 苏承勾了勾唇,“命大没死成,让你失望了。” “倒不算失望,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你的命。” 言下之意,若是真想杀他,今天也没机会坐在这里。 苏承嗤笑一声,幽黑的眸子深如鹰隼,“兮儿在哪?” 江聿琛在他对面落座,“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没本事带她回去。” 苏承抬起脚踹了下茶几,“少废话,你为了一己私欲把她关起来,以为能瞒多久?” “你的脾气真该收着点。”江聿琛微眯起眸,语气噙着意味深长,“同样遇上事情,苏氏集团被爆出丑闻的时候,苏翊的表现可要沉稳多了。” 顿时,苏承眼底闪过危险的冽光,“那件事也是你做的?” 江聿琛没有否认,泰然地淡笑道,“所以于我而言,若是愿意,就没有做不到的事。况且我带小兮回m洲,也是让她回归自己的故土,不是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19章 与其拘泥过去,不如过好眼前 视线相对,苏承的眼瞳交织着冷冽和寒意,但下一秒,他又轻蔑地笑了,“既然如此,你敢告诉兮儿真相吗?告诉她当年你的父亲差点害得她无法出生,告诉她因为一场无妄之灾,她和亲人生离死别。江聿琛,你敢吗?” 苏承冷嗤着,一字一顿犹如宣判,“你不敢,因为如果她知道,会比现在更痛恨你百倍。” 气氛骤然下降到冰点,周遭的空气死一般寂静。 身穿制服的保镖已经齐齐拔出了枪,只待一声令下,苏承立刻会被打成筛子。 许久,江聿琛不怒反笑。 他负手起身,唇角挂着疏凉的弧度,漆黑的目光锋利如刃,“看在小兮的份上,我放过你这一回,还有下次,我会让她亲手替你收尸。” …… 走出庄园,苏承坐进防弹车里,动作利索地点了支烟,“扫描完了?” 前排的手下递来电脑,“正在传送。” 很快,卫星扫描的俯拍图发了过来,整个庄园的地形全貌,以及每座建筑每条道路,都显示得清清楚楚。 苏承盯着屏幕,不停地在每一处放大细看。 见状,手下问道,“承哥,如果三小姐不在庄园里,那我们……” “不会。”苏承打断了他的话,“江聿琛一定把兮儿留在了离他最近的地方。” 这一点他万分肯定,只是庄园的守卫太过森严,若不是为了扫描地形,他也不会吃饱了撑着去跟江聿琛说一堆废话。 “地图发给容晏一份。” 手下应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道,“承哥,刚刚收到的消息,m洲出入境的系统被黑客攻击了,所有的信息不翼而飞。” 听到这话,苏承狠狠呛了一口烟。 黑掉海关系统,这种事一旦被查到,后果就是牢底坐穿。 容晏还真敢。 苏承不担心其他,唯独无法笃定,容晏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救兮儿。 正面冲突,菲尔德家族的护卫军队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此时的苏承怎么都没料到,明天的这个时候,菲尔德历经百年的庄园,会险些被夷为平地。 …… 在庄园的第二天,苏沅兮依然被关在房间里,哪都去不了。 给她送饭的,也还是那个年迈的佣人。 面对一张过分可怖的脸,苏沅兮倒没觉得害怕,偶尔还会跟他说几句话,旁敲侧击中,得知了一些菲尔德家族的现状。 前任教父,也就是江聿琛的父亲,已经在半年前因病离世了。至于他的母亲,当年在经历了被剥夺自由,以及孩子下落不明的打击后,精神失常,至今仍生活在疗养院里。 如今的菲尔德,是江聿琛一手掌权的时代。 听完这些讲述,苏沅兮若有所思地喝了口汤,话锋一转,“还没问你怎么称呼?” 老者伸出手比划了两下,“我姓于,平日里大家都叫我于叔。” 苏沅兮点了点头,“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有四五年了,早些年我经历过一场大火,被烧成了这副样子,为了还清欠下的医疗费,不得不出来找工作,是教父心善,破例留我在庄园干点粗活。” 心善?这个词用在江聿琛身上,真是讽刺。 不过看他脸上的那些伤疤,确实都是陈年旧疤,至少也有十年了。 苏沅兮不习惯对别人的事刨根问底,话题自然也就结束了。 吃完午饭,她随手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 “您放着吧,我来就行。”于叔忙不迭地上前,从苏沅兮的手里接过碗筷。 他的双手虽然粗糙,但不似脸上的大面积烧伤,只有手臂上印着一道几寸长的旧疤。 苏沅兮不经意地低眸,在看到这道疤痕时,生生滞住了目光。 这个位置,这个伤口长度,她太熟悉了。 从前刚学会开枪的时候,有一次她不小心走了火,误射出的子弹划过师父的手臂,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当时她自责极了,还是师父反过来安慰她,说不要紧。 所以,她绝对不会记错。 苏沅兮一把拉住于叔的手腕,探出指尖对着那道疤痕摸了几下。 随即,她的视线又落在于叔脸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的轮廓。 看不出破绽,没有任何易容的迹象,且细看之下,他的眼瞳是黑色的,而师父却是棕色的。 这些特征,都是人为无法改变的。 “小姐,怎……怎么了?” 于叔被吓了一跳,惊慌地抽回手,连连后退。 苏沅兮抿了抿唇,强压下起伏的心绪,“抱歉,是我认错了,你手臂上的旧伤和我的一位故人很相似。” 于叔恍然大悟,讪笑着说了几句不要紧,拉好袖子把餐盘端起来。 从背后看,他的脊椎弯曲得厉害,腿脚也拖沓着行走不便。 怎么会是师父呢,别说模样,连气质都天差地别。 门打开的一瞬,苏沅兮看着他的身影,听到风里送来了一句沙哑的话语。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与其拘泥于过去,不如过好眼前。” 她站在原地,仿若出神般,久久未动。 …… 下午,江聿琛又来了。 苏沅兮抱着没看完的书坐在窗边,明知他进了房间,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江聿琛站到她面前,“闷不闷,我带你出去走走?” “不用。”苏沅兮冷淡地开口。 江聿琛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嗓音仍是温和,“对解剖学感兴趣?喜欢的话我教你实践。” 苏沅兮没了看下去的兴致,把书放到一旁,抬眸道,“你明知我的手做不了精细活,何必多此一举?” 江聿琛敛了敛眸,视线定格在她的右手腕上,“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容晏带给你的,所以你应该恨他,不是么?” “恨他……”苏沅兮低低重复了这两个字,倏然一笑,“可你有没有想过其他的原因?如果你没有策划那场爆炸,不需要让所有人紧急归队,我就会和叶舒,还有搜救队一起行动。” 她的声音无波无澜,在江聿琛逐渐凝固的神色中,轻言细语,“这么说来,比起容晏,你才是罪魁祸首,对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20章 如果未来我死了,你会哭吗 江聿琛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看着苏沅兮过分平静的面容,他捏住她的下颌,语气低冽,“你为了他,宁可放下耿耿于怀的心结,也不愿意理解我的苦衷?” 苏沅兮用力挥开他的手,“你的苦衷,凭什么要牺牲别人的性命?” 质问声字字砸在了江聿琛的心头。 她的冷漠,她的决绝,在他胸口撕扯出强烈的痛感。 江聿琛猛然拽住苏沅兮的手腕,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的步子迈得很快,直到走出一段路,察觉到苏沅兮的踉跄,才逐渐放慢了脚步。 苏沅兮试着想抽回手,奈何江聿琛的力道极大,一丝一毫都不肯松动。 十分钟后,她被带到了一栋独立的矮房前,坐落在庄园偏僻的角落。 门外站着两名值守的保镖,见到江聿琛,先是行了个礼,然后回身打开拴在门上的粗重铁链。 苏沅兮看到,这栋矮房的每扇窗户都从外面钉死了,所剩无几的空隙比指缝还狭小。 正当她以为江聿琛要把自己关在这里时,被推开门的屋内飘来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种味道,苏沅兮并不陌生,医院里,许多将死之人的身上也会散发出同样的气味。 借着光线看去,里面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白发稀疏,形同枯槁,乍看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江聿琛放开手,音色沉冷地说道,“她是我的母亲,刚从疗养院接回来。” 苏沅兮眸光一凝,这才发现,床边的护栏还垂着好几条绑带,是用来控制发狂的精神病患者。 “容晏应该告诉过你,我的父母和江家之间有一段怎样的纠葛。”江聿琛倚靠着门框,抱起双臂,“那你知道,当初她为什么要逃到云城么?” 苏沅兮看着床上的人不语。 “她拒绝和我父亲结婚,拒绝为他繁衍子嗣,不仅是因为不喜欢他,更是因为……他们存在着血缘关系。” 苏沅兮始终冷淡的眸光,在这一刻流露出了微妙的变化。 十几世纪的欧洲皇室,近亲结合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目的是为了保留最纯正的血统。 却没想时至今日,掌权m洲的菲尔德家族,还保留着这种病态的行为。 近亲结合,遗传和先天性的发病率非常高,哪怕安然地长大,寿命也不会长久。 察觉到她眼神里的意味,江聿琛轻轻笑了,“你是盼着我早点死吗?” 苏沅兮别过脸,未置一词。 江聿琛的目光噙着嘲讽,但不是针对她,“菲尔德家族,看似位高权重,受人敬仰,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牢笼。” 他的母亲无数次想过逃跑,而他也费尽心机地想摆脱这种宿命,可他们都失败了。 “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凭什么我从出生起就被安排好了一切,只能为菲尔德的荣誉而活。” 苏沅兮淡淡地启唇,“那你呢,你把我关在这里,是想让我落得跟你母亲一样的结局么?” “你和她不一样,我也不会让你变成那样。” 江聿琛上前几步,一手撑住门框,将苏沅兮困在自己的身前,“知道我三年前设计爆炸的原因么?因为我父亲找到了我,他逼迫我回m洲,如果我不同意,他就会杀了医疗队的所有人。小兮,我是为了护你周全,用一群人的命换我们两个,这很划算。” 他抬起手,勾住她的一缕发丝在绕在指间,“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我呢?” 她大概想象不到,为了她和背后隐瞒的身世,他付出过多少代价,甚至过去的三年里,不止一次地跟他父亲针锋相对。 苏沅兮扯回自己的头发,漠然说道,“你的痛苦,不该让别人承受。” 江聿琛笑出了声,眸底暗流涌动,“小兮,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话不投机,苏沅兮不想再和他浪费口舌。 这时,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 听到门口的说话声,她撑着身子,缓慢地坐了起来。 须臾,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对方跳下床就朝门口扑来。 江聿琛迅速把苏沅兮护到身后,几个保镖上前,大力地制住那人,拖回床上扣住了绑带。 被束缚了手脚,对方的反应越发激烈,不断挣扎着,嘴里的嚎叫一声比一声凄厉。 苏沅兮大概了解过精神领域,能够看出,她不光有严重的精神分裂,还有狂躁症倾向。 是什么样的折磨,让一个正常人沦落至此? 回去的路上,江聿琛没再拽着她的手。 沿途的风景很美,恢弘复古的建筑,一望无垠的绿茵,以及沉浸在日暮黄昏中的喷泉湖。 但苏沅兮无心欣赏,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眉眼凉淡。 江聿琛走在她身旁,视线里,女孩的侧脸被余晖勾勒得精致动人。 “小兮,如果未来我死了,你会哭吗?” 苏沅兮瞥他一眼,显然不想回答。 江聿琛弯唇,“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不会。” 苏沅兮神色沉静,那双凝着光晕的眼眸近乎冷漠,“我为你哭过两次,但以后永远不会了。” 第一次,是她亲手立完墓碑的时候。 第二次,是他重新回来的那天。 这已经足够了。 明明料到了她的答案,可当亲耳听到,江聿琛仍是感到了一丝落寞。 罢了,提前知道也好,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便不至于失望。 …… 夜晚,m洲港口。 深如浓墨的星空下,巨大的船只停泊在码头,海面风平浪静。 “啪嗒”,打火机在黑暗中燃起一簇火光,照亮了男人俊美到妖孽的面庞。 容晏嘴角咬着烟,一身黑衣黑裤融进了夜色,海风吹动他的衣角,也吹乱了额角的碎发。 脚步声由远及近,白祁从后方走来,垂首站定,“五爷,陆枭传来消息,说明天上午到。” 容晏吐了口烟,深眸暗冽,“太慢。” 由于海关系统被黑,m洲开启了飞行管制,从港口入境,一晚上的速度着实不慢了。 但这话,白祁不敢明说。 尼古丁注入头脑,不断清醒和刺激着神经,容晏望向远处的海岸线,眼底是嗜血的冷戾。 兮儿,再等等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21章 你的最后一个对手,是我 这天晚上,苏沅兮又做梦了。 铺天盖地的血色里,她看到容晏伤痕累累地倒在拳台上,身上淌出的鲜血浸透了地面。 一双靴子停在他跟前。 是江聿琛,他勾起唇角,露出残忍的笑意欣赏着容晏狼狈的样子。 随后,他掏出一把枪,对准容晏的太阳穴,缓缓扣下扳机。 砰—— 鲜血四溅。 “不要……” 苏沅兮骤然从床上起身,后背惊出了冷汗。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浅淡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溜进来。 “做噩梦了?” 江聿琛温和的嗓音从沙发上传来。 苏沅兮闭了下眼,拉起滑落的被子,再也压不住怒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她关起来不说,还非得在她洗澡和睡觉的时候闯进来? 江聿琛径自走到床边,见苏沅兮防备地后退,脚下不由顿住,“收拾一下,吃完早饭带你去个地方。” 苏沅兮冷然道,“没兴趣。” 江聿琛挑眉,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在她面前。 一枚金丝镶贝母的袖扣,是她送给容晏的礼物。 苏沅兮脸色瞬变,捻起袖扣拢到了掌心,“他在哪?” “去了就知道了。” 半小时后,苏沅兮在几个保镖亦步亦趋的随同下,来到了庄园西面的一层地下室。 灰色的墙面和地砖,正中央是下沉式的格斗拳台,被高高竖起的铁丝网隔开。 一瞬间,苏沅兮想起了昨晚做过的梦。 保镖们将她带到了二层看台,视野最佳的座位上,江聿琛双手交叠支着下巴,示意她坐下。 苏沅兮环顾四周,“容晏呢?” “别急。” 江聿琛深深地看她,俯身从地上拖起一根细长的链条,而链条的末端,赫然是锁铐。 苏沅兮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保镖牢牢按住了肩膀。 手腕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坚固的锁铐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腕部,一旦扯动,就会留下勒痕。 江聿琛握着苏沅兮的右手腕,将锁铐略微调松了些,“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让你安心地看戏而已。” 话刚说完,拳台后方的铁门缓缓打开了。 灼目的白炽灯下,容晏的身影映入了苏沅兮眼帘。 他是一个人进来的,身后跟着两个江聿琛的保镖,各持一把手枪抵在他的腰侧。 苏沅兮的唇色逐渐发白,她隐约知道了,江聿琛的真正意图。 容晏跨步上了台阶,高大颀长的身形伫立在拳台中间,孑然一身却如同抵得过千军万马。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抬起头,撞进了苏沅兮焦灼的视线里。 冷厉的轮廓刹那柔和下来,容晏眸中染上了薄笑,“兮儿。” 苏沅兮把右手藏到了背后,站起身紧紧地抓住护栏。 她想告诉他别来,告诉他赶紧走,江聿琛早就设好了圈套,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阿晏……” 她的声音很轻,但容晏清楚地听到了。 于是他笑意更深,“乖,等我带你回家。” 还没来得及点头,苏沅兮被江聿琛扯了回去,用力按在座位上。 容晏神情骤冷,阴翳的黑眸布满杀意,“别碰她。” 江聿琛挑衅地揽住苏沅兮的肩,不顾她的抗拒,慢条斯理道,“中东的地下拳台还保持着你当年的记录,十二个人的车轮战,至今无人超越。” 容晏恍若未闻,死死地盯着江聿琛的那只手。 “我也不为难你,同样的人数,如果今天你能赢过m洲的十二个拳手,我就放了小兮。” 江聿琛含笑道,“怎么样,这个交易划算吧?” 随着他话落,刚才的那扇铁门再次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列人影。 每一个都是满身油光发亮的腱子肉,气场凛冽,面目凶恶。 容晏冷眼扫过他们,明明看到了,又似是根本没放在眼里。 他解开衬衣的领口,又将袖子挽到臂弯,在第一个拳手上台前,背过身落下了一句低沉的话语。 “兮儿,如果害怕就闭上眼。” 他并不想让她看到过去的自己。 苏沅兮已然说不出一个字,看着容晏站到了拳手对面,眨眼间和对方缠斗在一起。 十二个顶级拳手,再强大的人也抗不住这样的车轮战。 他怎么能迎战,他怎么敢的…… “其实他的人手未齐,不该来得这么快。” 江聿琛叠起双腿,望着场上激烈的战况,徐徐道,“而我只是向他透露了点你的消息,他就按捺不住了,当真痴情。” 双方都没有佩戴任何护具,拳拳到肉的近身搏斗,以至于整个地下室都能听到密如擂鼓的闷响。 第一场战斗仅用了十分钟便结束。 拳手被抬下去的时候,脊椎生生地断裂了。 紧跟着,第二名拳手上台。 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没有多几秒的时间让容晏停下来。 这些拳手的经验丰富,车轮战不但能最大限度地消耗体力,还能分析他的攻势。 之后每一个新上台的拳手,容晏撂倒他们的时间,都要比先前多了不少。 看似占据着上风,实际上,他在被不断地寻找着弱点。 当第七个拳手重重倒地时,距离车轮战开始,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容晏站在场地的边缘,手指紧抓着铁丝网,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他受伤了。 方才被一脚踹中了右膝盖,此时若不是靠支撑着,大概就要站不住了。 小姑娘悉心帮他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没出息地受伤了。 容晏咽下喉间的血腥气,克制着没往苏沅兮的方向看一眼。 不想看到她担心的表情,更怕一看到她的脸,就会乱了心智。 一分一秒的时间过得无比漫长,苏沅兮始终扑在护栏边上,右手因为拼命的拉扯和用劲,被锁拷磨出了好几道血痕。 但她感觉不到疼,她的注意力和全世界,只剩下了容晏一人。 他不是神,做不到在如此凶残的搏斗下,还能全身而退。 在撂倒第十一个拳手后,容晏终于撑不住,单膝跪倒了在地上。 他剧烈地喘息着,脖颈的青筋狰狞暴起,大颗大颗的汗水混合着鲜血砸落下来。 身上的衬衫早已血迹斑斑,分不清是对手还是他自己的,浑身连伤痛都没了知觉。 还剩最后一个拳手,然而,场边没有了人。 身侧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响,苏沅兮僵硬地转过头,看到江聿琛扯掉脖子上的领带,踩过护栏,直接从二楼跳到了拳台。 他一步步走到容晏面前,唇角笑弧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眸像在打量一个死人。 “你的最后一个对手,是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22章 你要杀他,先杀我 江聿琛的实力,苏沅兮再清楚不过,如果容晏没有受伤,或许能够战胜他。 但现在,没一丁点可能。 一个医药箱被扔到容晏的脚边,箱子摔开来,掉出了几根注射针筒。 江聿琛看向容晏的右膝盖,“等你五分钟,别说我胜之不武。” 针筒里透明的药水在灯下格外晃眼,容晏缓慢地起身,把药箱踹下了场地。 “不需要。” 三年前被药物错乱记忆,亲手伤了他的女孩,足以令容晏此生都无法释怀。 所以,他绝不会再用这种药。 “就凭现在的你,哪来的自信赢过我?”江聿琛眯了眯眸,目光透着讽刺和怜悯,“拳台之上,不论生死,今天我们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容晏抹掉嘴边的血丝,猩红的眼底冰冷骇人,“那就试试。” 回应他的,是破空的冽风声,江聿琛的拳头朝着他面门狠力挥来。 这一拳若是命中,颧骨当场碎裂。 容晏堪堪避开,截住了江聿琛的攻势,抬脚横扫过去。 两个人的交手比先前的任何一场都要猛烈,甚至称得上是不要命。 既然注定要决出胜负,那就拼了。 难分难料的十几个回合过后,体力濒临极限的容晏逐渐处于了下风。 他多处负伤,尤其是右腿,严重拖累了行动和反应速度。 短短半分钟,容晏挨了江聿琛两拳。 铁丝网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容晏整个人砸在了上面,侧过脸吐出一大口血。 刺目的红眩晕了苏沅兮的视线。 自始至终,她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不想让容晏分心,也知道无论怎么喊停都没用。 江聿琛不会手软,容晏不会认输。 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犹如野兽般搏斗,互相的双手都沾染着对方的鲜血。 只不过,江聿琛手上的更多。 一记肘击,容晏左侧的肋骨被江聿琛猛力顶到,连连后退着,再次撞上了铁丝网。 惯性将他的身子弹回去,可这一次,他再也站不稳,脱力地栽倒在地上。 苏沅兮的心跳近乎静止,耳边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看到容晏没有站起来,低垂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苍白的脸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 她看到江聿琛踩住容晏的右腿,以胜者的姿态居高临下,肆意地碾着。 苏沅兮拼命想挣开锁铐,坚固的边缘磨得手腕的皮肉鲜血淋漓。 心口痛得麻木,她想大喊出来,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热泪奔涌出眼眶,苏沅兮俯趴在护栏上,本该是声嘶力竭的呼喊,终是化作沉哑的低语,回荡在死寂的地下拳台。 “容晏,你听着,三年前的事我没怪过你,一点都没有。所以你起来好不好?你说过要带我回家的,你起来,等我们回去,我跟你领证,跟你结婚,这辈子永远在一起不分开,你听见了吗?!” 苏沅兮从未这样失控过,每一个字都是泣血的告白。 她真的不怪他,因为她恍然顿悟了,放不下的只是自己的心结。 她亲眼目睹了过去的容晏,知道了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日子,他从地狱爬上来,踩着冰冷的死亡线,好不容易才走到她身边。 她只要他,只要他一个人。 这番话同样落入了江聿琛耳中。 他仰起头,望进苏沅兮悲恸的双眸,原本胜券在握的笑容逐渐变得凉淡。 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小兮,你真残忍。 垂落在地上的手轻微动了动。 “你说的,不许……反悔……” 容晏喑哑的嗓音快听不出醇厚的音色,从胸口到喉咙,再到嘴里,全是浓稠的血腥气。 可他觉得一切都值了,有小姑娘的这句话,就算把命拼上也没什么遗憾了。 他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来,动作很迟缓,但周身的狠戾丝毫不减。 “容晏,我承认我很羡慕你。” 江聿琛收回目光,眉宇间素来浮于表面的温润和笑意,统统消失殆尽,“所以,你、该、死。” 他拥有着自己求不得的感情,何德何能,能被苏沅兮这般相待。 那就去死吧。 江聿琛的眼神迸射出血色的杀气,手臂上的肌肉蓦然贲张,拳风裹挟着千钧之力袭向容晏的太阳穴。 这一击,他用尽了全力,要的是容晏不能再站起来。 结果,容晏硬生生接住了。 他以不可思议的爆发卸下了江聿琛的力道,借势旋身抬脚,弯起的左腿膝盖直接命中后者的肋骨,原封不动地还以了同样一击。 他不是别人,是容晏,无数次从生死搏杀的绝境里活下来,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苏沅兮含着眼泪又哭又笑。 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她低下头,隔着模糊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右手。 锁铐的缝隙很小,卡在手掌骨的地方就动不了了。 从前老师告诫过她,无论如何,右手不能再有任何的损伤,哪怕只是脱臼也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后遗症。 可事到如今,她不想顾忌了。 苏沅兮的神色冷静得可怕,抬起左手,精准地摸到了右手掌骨的位置。 下一秒,她阖起眼,毫不犹豫地狠狠一折—— 剧痛传遍了四肢百骸,切割凌迟着她的每根神经,苏沅兮面色惨白,死死咬着嘴角,才不至于痛得倒下。 骨头折断的脆响引来了保镖的注意。 电光火石间,苏沅兮狠力扯下了锁铐,左手撑住护栏,一个翻身跳下了看台。 飞扑而来的保镖连她的衣角都没摸到。 巨大的疼痛让苏沅兮丧失了敏捷,落地时甚至没站稳,重重摔出去一圈。 眼前天旋地转,她狼狈地爬起来,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容晏冲了过去。 这一刻,拳台上的两个人都察觉到了异动,眼见苏沅兮突然出现,不约而同地变了神色。 江聿琛猛然收住攻势,但还是无可避免地擦过了苏沅兮的脸颊。 “兮儿!” “小兮!” 脸上火辣辣的痛,苏沅兮却浑然不觉,挡在容晏面前的身形单薄又决绝。 她直视着江聿琛,眸中冷冽带恨,“江聿琛,你要杀他,先杀我。” 还需要打吗?这场战斗至此已经分出了胜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23章 我第一次遇见他,比认识你还要早得多 容晏低声笑了,胸腔的震动牵扯到了断裂的肋骨,让他忍不住咳了几下,气血剧烈地翻涌。 但很快,容晏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了苏沅兮的右手。 他颤抖着伸手,执起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腕,想去碰一碰,又怕弄疼了她。 之前,容晏并没有发觉苏沅兮的右手被锁起来了,可看到她错位的掌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姑娘那么怕疼,却为了他生生地折断骨头…… 江聿琛也看到了,褪去阴沉的瞳孔骤然一紧,蜿蜒在苏沅兮手臂上的血痕,仿若化成了锋利的刀刃,扎进他胸口。 “为了容晏,你宁愿放弃自己的右手?” 苏沅兮淡然地反问,“有何不可?” 江聿琛兀自笑了,眸中泛起的疼惜被自嘲取代。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五年的朝夕相处,他们本该是陪伴彼此走到最后的人,却因为三年的别离,落得物是人非。 他不甘心。 “小兮,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为什么你心里只装下了容晏?” 苏沅兮摸着自己右手,方才她用的力有些大,掌骨轻微地骨折了,暂时没办法复原。 索性,她不去管了。 “不是。” 苏沅兮看着江聿琛,面对这张曾经让她依赖和信任过的脸,道出了最直白的话,“我第一次遇见阿晏,是在十年前,比认识你还要早得多。” 何为杀人诛心。 江聿琛无比深切地体会到了。 他原以为过去的那些时光,苏沅兮的身边只有他存在过,可现实给了他一记清醒的耳光。 既然如此,那就都别走了。 “小兮,我改变主意了。” 江聿琛的眸色依然温和,只是这种温和,无端透着毛骨悚然,“我不会放你走了,至于容晏,杀了他也等于永远留在了m洲陪你。你说,这样好不好?” 如同接收到指令,看台上的保镖动作一致地掏枪,十多个黑洞洞的枪口,无一例外瞄准了容晏。 “是不是很疼?” 容晏眼皮都没抬一下,小心地擦去苏沅兮手上的血,想替她包扎,衣服上却没有一块干净的布料。 苏沅兮弯唇笑了笑,“没事。” 比起他受的伤,算得了什么。 这般旁若无人的一幕,无疑又是刺激,江聿琛扬起了手,在即将令下之际,变故陡然发生。 随着一声爆炸的巨响,地下室挑高的屋顶被毫无预兆地炸开,纷扬的石块和尘土劈头盖脸砸下来。 所有人条件反射地躲避。 与此同时,冲天的警报声响彻整个菲尔德庄园。 容晏抱住苏沅兮就地一滚,两个人从场边的台阶跌落,在拳台下方找到了隐蔽点。 苏沅兮被牢牢护着,倒地时整个人扑在容晏身上,没有磕碰到分毫。 耳边传来一声不易察觉的闷哼。 苏沅兮立即抬头,捕捉到男人眼底转瞬即逝的痛色。 心下一慌,她坐起身摸向容晏的胸口和腰际,很快发现,左侧的第三根肋骨断了。 “没伤到肺,不要紧。” 容晏握住她不停摸索的手,安抚地轻吻指尖。 苏沅兮紧紧蹙眉,“能起来吗?” “可以。”容晏抵着她的额头,低哑的嗓音从唇间溢出,“你先亲我一下。” “……” 都这个时候了,他到底哪来的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苏沅兮气恼又心疼,揩去容晏唇角的血迹,掌心贴住他的脸,落下了浅浅一吻。 被炸开的屋顶上方响起了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强大的气流四处流窜,周遭飞沙走石。 片刻,直升机缓缓下降了高度,舱门被打开,一根绳索垂落下来。 自舱内跃出的身影单手拽住绳索,行云流水地下滑,稳稳落地。 回过神的保镖们迅速转移目标,对准了来人就要扣动扳机。 可比他们速度更快的,是从直升机舱内伸出的几把狙击枪。 密集的弹雨接连射出,精准无误地击穿了每一名保镖持枪的手腕。 咣当—— 地下室一前一后的两扇铁门,也从外面被人踹开。 一方是全副武装的菲尔德家族护卫军队,另一方是以苏承为首的黑衣人,他们每个人的手背上,都有狼纹图腾的刺青。 隔着满是狼藉的拳台,双方形成了对峙。 空气中充斥着沙尘和硝烟味,战斗一触即发。 “太久没扔炸药,分量有点把握不好。操,这庄园看起来挺贵的,不会要让老子赔钱吧?” 粗犷的男声突兀响起,戏剧性地冲散了紧绷的氛围。 听到这个声音,苏沅兮挥开眼前的尘土,定睛朝对方看去。 是先前从直升机里下来的男人,留着很短的寸头,带有混血特质的五官透着十足的痞气,脚踩作战靴,背上还挂着一把冲锋枪。 ……陆枭? 他怎么会在这? 苏沅兮下意识侧目,看了容晏一眼。 察觉到她眼神里的询问,男人倚靠着铁丝网,一手搂住她的腰,颇为邪气地挑了挑眉。 行吧,她大概知道了。 而这时,被护卫军严密围拢在当中的江聿琛,目光同样落到了对方身上。 他扬起几分意味不明的弧度,语气没什么起伏,“身为as王储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却公然跑到m洲撒野,合适吗?” as,位于中东海湾核心区的一个小国家,人口不多,土地面积也不大,但因为富饶的石油资源和强大的军事舰队,不容小觑。 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满口粗话的陆枭,是as的第二继承人? 苏沅兮默了默,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想象了。 冷不防被道破身份,陆枭搓了搓脑门,斜着眼道,“来找个人而已,你的庄园不让我进,还不许我炸了它?” 说罢,他左右环顾,不耐烦地一指,“就是她,要怪就怪她吧,一个娇气的麻烦精。” 静默了几秒,苏沅兮顶着众多各异的视线,面无表情。 娇气?麻烦精? 陆枭自顾自从拳台上走过来,拨开挡路的黑衣人,对着苏沅兮打量,“三年没见,怎么你的手又搞成了这副鬼样子?能耐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24章 下次再见,他们就是敌人了 陆枭是典型的大嗓门,每次和他说话,苏沅兮都觉得头疼,“你闭嘴。” “我好心赶来救你,就这么个态度?”陆枭没好气地瞪她。 苏沅兮扯了扯唇,“话那么多,门牙不漏风了?” 陆枭的脸一下绿了。 这件事要从三年前说起。 那时的苏沅兮刚随着医疗队抵达战争区,在难民窑救下了几十个当地平民,陆枭也在其中。 只不过,他是个极其难搞的刺头。 不配合治疗就罢了,还嫌他们的水准太差劲,动辄找茬闹事,险些把医疗站掀了。 忍无可忍之下,苏沅兮教训了他。 说是教训也不尽然,陆枭晕针,苏沅兮当着他的面,直接往手臂上扎了一针。 他连多余的反应都没有,眼睛一闭就从床上滚下来了。 脸着地的那种,当场磕掉半颗门牙。 自那之后他就收敛了,没敢再惹事闹事。 但从前苏沅兮并不清楚陆枭的身份,只知道他隔三差五地受伤,最严重的一次,差点没抢救过来。 正因如此,陆枭许诺给她两个人情。 第一个人情是在三年前了结的,医疗队遇上那场爆炸的时候,他恰好又带着一身伤地来找她。 若不是陆枭察觉到异常,联络了国际特警,或许当年她真的会死在雇佣兵手里。 羞耻的往事重提,陆枭显然憋不下这口气,正想回以点颜色,余光却瞥见了容晏暗含警告的眼神。 行,他不跟麻烦精计较。 几番对话下来,江聿琛已然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的脸颊隐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唇角笑容深远,“我倒是小看了你,还能请得动他。” 容晏冷嗤道,“你没想到的多了。” “可你不会以为,仅凭这样就万事无虞了吧?” 江聿琛转过视线,幽暗的眸色噙着丝丝冷意,“陆枭,或者我要叫你哈勒曼·伊萨,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行为足以引起两国纷争。” 陆枭摘下后背的冲锋枪,语调狂妄,“老子就叫陆枭,别给我瞎取什么破名字。” “as皇室要是知道今天的事,会不会将你就此除名?” 闻言,陆枭拉开保险的动作一顿,“真的?” 江聿琛没说话,微挑起眉梢算是回应。 “那可太好了,老子求之不得。你赶紧的,马上告诉那帮老头,就说我把你家炸了。” 说着,陆枭还认真思索,要不要言出必行,闹得更严重一点? 像是应了他的想法,此刻的庄园又连接传来几声爆炸,连带着脚下的地面都轻微摇晃。 陆枭脸色一变,扯下腰间的对讲机,二话不说地开骂,“哪个傻逼炸的?老子不是说了让你们听指挥,都他妈当耳旁风?” 电流滋啦了几下,对讲机那头的人弱弱说道,“枭哥,是你说的,十分钟没有回话直接引爆剩下的炸药。” “……” 哦,他还真忘了。 陆枭按掉了通话,脸上有些挂不住。 见此,始终旁观的苏承一言难尽地别开眼。 就这憨批,还是什么王储继承人?迟早完蛋去吧。 陆枭的软硬不吃,让江聿琛彻底沉了脸,“看来,你们是铁了心想见血。” 这时,容晏低垂着眼睑,忽然笑了,“听闻菲尔德家族的护卫军队以一敌十,那么……他们人呢?” 即使不用容晏提醒,江聿琛也早已发觉了异常。 按理说,警报声响起之际,护卫队已经接到了指令,可眼下,除了第一小队,其他的驻守在庄园的四队,一个都没有出现。 不管是容晏还是陆枭的人,都没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解决所有人。 除非,是他们提前就被阻止了出现。 苏沅兮挽着容晏热的胳膊,眼底隐隐有忧色。 别人看不出,但她心知,容晏的身体已经达到一个极限了,能坚持到现在,全凭意志力撑着。 不能再耗下去了。 “还有,藏在主楼地下三层的秘密是什么,要我说出来么?” 话音未落,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江聿琛的神色变化。 那是一种极浓,极复杂的情绪,带着恨,又似犹豫和挣扎,仿佛冰冷海平面下汹涌的浪潮,翻滚不息着,最终归于死寂。 陆枭听不懂他们话里的弯弯绕绕,他信奉的,是能动手就别吵吵,“废什么话,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干脆放人,要么血拼一场。丑话说在前头,容晏是as皇室的座上宾,你在动他之前,最好考虑清楚后果。” as虽然只是一个小国家,但它的舰队战斗力强大,甚至与英帝的皇家海军关系密切。 总而言之,与之为敌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对峙已久的两方箭在弦上,眼见一场血拼不可避免,江聿琛却狠狠闭上了眼,咬着牙迸出一句话,“滚,别等我改变主意。” 苏承打了个手势,黑衣人立即围拢过来,保护着容晏和苏沅兮往外面离去。 头顶再次响起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走出铁门前,苏沅兮回眸留下了最后一眼,远远的,与江聿琛的视线相对。 没有怨恨,没有不舍,而是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下次再见,他们就是真正的敌人了。 …… 踏上直升机的这一刻,容晏扶住舱门的边缘,高大的身形晃了两下,骤然往地上倒去。 即便如此,他也不忘在昏迷前松开苏沅兮的手,不让她被自己拽倒。 走在后面的苏承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容晏平稳地放到担架上。 直升机里配有简单的医疗用品,苏沅兮跪坐在地上,颤着手想打开医疗箱。 她只有左手能用力,越是着急,越是打不开,直到苏承帮忙拿出了东西,慌乱的心跳才渐渐平复。 关心则乱,现在的苏沅兮和平日里几乎判若两人。 苏承看着她凝结了血痂的右手,长长地叹气,“怎么样?” “我只能初步判断出外伤,他必须要去医院做完整的检查。”苏沅兮的声音沙哑哽咽。 苏承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地低语,“直接去机场就行,私人飞机上有完整的设备和医护,别担心。” 这一切是容晏早就做好的准备,因为他知道,自己会身受重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25章 欠你的人情依然有效 m洲不适合再久留,直升机抵达机场后,一行人立刻换乘了私人飞机。 整个过程畅通无阻,as皇室专享的航线更是全球飞行不受限。 机舱里待命的医生们第一时间上前,苏沅兮也想跟过去,却被苏承态度强硬地拉到边上,处理右手的伤。 消毒液倒上来的时候,苏承将她的脑袋按在身前,锐利的视线紧盯着那医生,跟要吃人似的。 医生硬着头皮包扎完,又用夹板固定了苏沅兮手掌,缠上绷带。 “你的肌腱神经断裂过吧?太胡来了,二次受伤就算只是骨折,也不排除会再次影响神经。” 苏承听得眉头直皱,“影响的几率有多大?” “不好说,要让神经科检查过才知道。” 苏承的心头阵阵发沉,待医生离开后,他看着始终没作声的苏沅兮,喉结滚了两下,“你啊,让我说什么好?” 苏沅兮一动不动,凝望着不远处的白色帘布,像被定格在了原地。 “倘若再有个意外,回去我怎么向爸妈和大哥交代,兮儿,你就是太不为自己考虑。” 自小到大,但凡苏沅兮在意的人和事,她都会竭尽全力,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苏沅兮摸着右手上的绷带,缓缓开口,“二哥,你帮我去问问,他怎么样了。” “行,你坐这别乱动。” 苏承起身走了,没过多久,陆枭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坐到了他方才的位置。 “我说,容晏还没断气呢,用得着摆出随时要替他哭丧的样子吗?” 苏沅兮冷然地转眸,一语不发。 陆枭感觉后脖子凉嗖嗖的,想起医疗室里的那些针筒,立马正襟危坐了。 半晌,苏沅兮垂着眼道,“你和容晏怎么认识的?” 陆枭瞅着桌上的果盘,拿了串葡萄,一颗一颗地往嘴里扔,“还能怎么认识,不打不相识呗。当年我听说地下拳台有个狠角色,不信邪地想去试试,结果十多回擂台赛下来,没一次能赢过他,久而久之也就心服口服,认他做了老大。” 苏沅兮拧了下眉,“当初你经常受伤,就是因为这个?” 什么毛病。 “也不全是。”陆枭吐掉葡萄皮,音色低了几分,“那个时候我正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才混进了难民窑。” 不用再细说,苏沅兮也大概懂了。 陆枭睨着她清淡的神色,素来痞气的眉眼难得正经,“三年前容晏会找到你,是无意中从我这里得知的消息。还有,你们医疗队出事之后,不是我联络的国际特警,而是他在恢复清醒时,交代我的第一句话。” 苏沅兮微微怔住,放在膝上的左手不自觉地攥紧。 “但我真没想到,你俩居然会走到一起,难道以后我还要叫你嫂子?” 那画面,陆枭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寒。 苏沅兮淡淡地扫他一眼,“你也去京城么?” “老子把你们送到机场就走。”陆枭又抓起苹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这次我是因为容晏来的,和你无关,所以欠你的那个人情依然有效,懂了么?” 苏沅兮动了动唇,很轻地应声,“谢谢。” 啧,不和他呛两句,都不像麻烦精了。 陆枭挑起眉,捻了捻指尖,恶向胆边生地做了一件从前不敢的事—— 把苏沅兮的头发用力揉成了一团乱。 …… 飞机落地机场,容晏被送上了救护车。 六个多小时的飞行,他已经顺利完成手术,但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苏承先行回了苏家报平安,而陆枭连飞机都没下,与他们干脆地分别,独自踏上归程。 苏沅兮没有出言挽留,她知道,既然已经相见,必然会有下一次的重逢。 到达医院,容晏住进了单人病房。 苏沅兮联系了几位不同科室的专家,劳烦他们进行一次全面会诊。 结果并不乐观。 早些年,容晏的身体经常承受超机能的负荷,至今还伴有遗留的旧伤,包括多次使用药物的副作用。 苏沅兮坐在病床边,翻着十几页的检查报告,眸中犹如笼着一层薄雾。 许久,她抬起眼,以目光一点点勾勒着男人的面容。 他的脸色泛着些许苍白,分明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没有了素日的攻击性,变得不像是他。 陆枭说过的话此刻又在耳边回响。 而这些话,容晏原本可以亲口告诉她,但他没有,愧疚让他放弃了为自己辩白。 苏沅兮伸出手,握住了容晏微凉的掌心,抚着上面粗粝的薄茧,俯身轻轻贴上他的唇。 容晏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己的手被什么压住了,有些发麻。 他刚想抽回手,余光看到了苏沅兮趴在床边浅眠的模样,当即停住了。 苏沅兮歪着头,脸颊紧贴在他的掌心,左手还捏着衣袖的一角。 霎时,容晏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数日以来的不安跑了个没影。 尽管动静很小,但苏沅兮仍是察觉到了。 她撑起身,脸颊上印着浅浅的睡痕,发丝凌乱地铺散在腮边,整个人是刚睡醒的茫然。 有点乖。 容晏理了理她的头发,放低声问,“陪了我一晚上?” 苏沅兮点头,把床位调高,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唇边,“腿疼吗?或者哪里不舒服?” 容晏喝了几口水,在苏沅兮的注视下,毫无负担地说道,“浑身都疼。” 苏沅兮放下水杯就要去按铃,刚起身却被容晏拽住,一下跌坐回床边。 男人的手圈在她腰上,嗓音缠着笑意,“让我抱会就好。” “……” 又来了,又来了是吧? 苏沅兮不想搭理了,避开他受伤的肋骨处,埋着脸不说话。 容晏亲了亲她的额头,薄唇倾洒下一片温热的气息,“兮儿,你不在的时候,每一天我都想你想得快疯了。” 尤其是,明知道江聿琛对她心怀不轨的情况下,他几乎设想了每一种可能发生的事。 沉默了片刻,苏沅兮环住容晏的脖颈,予以无声的回应。 两人温存之际,偏偏,有人煞风景地打扰了。 苏承敲门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正想识趣地回避,可不知怎么,视线停在苏沅兮腰间的那只手上不动了。 真碍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26章 是她的亲生父亲 不多时,苏沅兮出了病房去找赵院长。 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苏承踢上门,踱步到沙发上落座。 “有事?” 容晏的眉宇间沁着不耐,显然对于苏承不合时宜的出现,没什么好脸色。 “我来找兮儿,顺便问你点事。”苏承交叠起双腿,漫不经心地晃了晃脚尖,“先前你对江聿琛说的,主楼地下三层的秘密,是什么?” 容晏冷淡地阖眸,“想知道就自己去菲尔德庄园看。” 逗他玩呢? 苏承用力踹了脚茶几,“别他妈忽悠我,是不是跟菲尔德家族当年的秘密有关?” 话落,病房里安静了须臾。 见容晏的反应似是默认,苏承神色微凝,“你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他在m洲调查了数年,始终没挖掘到一丝端倪,纵然容晏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势力埋得这么深。 容晏看着自己的手背,青色静脉微微突起,药水一滴一滴地淌入,缓慢而规律。 正当苏承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低低地说了三个字,“明舍予。” 下一秒,苏承腾地从沙发上起身,“兮儿的师父?他告诉你的?不可能,他明明已经……” “已经失踪,或者病故?”容晏打断他的话,嗤笑一声,“既然江聿琛能隐瞒身份假死三年,为什么他不可以?” 苏承竟无言反驳。 没错,当年自明舍予走得突然,没留下任何交代,而苏沅兮也始终谨记他的叮嘱,从不打听过问。 时间一久,他就仿佛消失在这个世界,杳无音讯。 “你见过他?” 容晏压了下薄唇,“没有,是他主动联系的我。” 苏承俨然半信半疑,“那你怎么肯定他是明舍予?退一步来说,就算他真的还活着,这么多年为什么迟迟不肯露面?” “没到合适的时机。”容晏说得言简意赅,不等苏承再追问,话锋陡然一转,“既然你们苏家人都如此了解明舍予,自然也清楚他的另一重身份吧?” 苏承的眸色暗了下去,轮廓凌厉的面庞浮起丝丝微妙的怅然。 明舍予,不仅是兮儿的师父,更是她的……亲生父亲。 苏沅兮刚出生的时候,明舍予就将她亲手托付给苏怀远,取好了名字,却冠以苏家的姓氏,抚养长大。 这件事除了苏沅兮,苏家的其他人全都知道,且外人从没发现过端倪。 因为早年杜舒兰在生下苏翊和苏承后,的确又怀过一个孩子,只是还没出生便意外流产了。 幸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和苏沅兮月份相近,自然也就隐瞒得天衣无缝。 苏承敛起思绪,音色沉沉地开腔,“他还跟你说过什么?” 容晏瞥他一眼,面上恢复了惯有的散漫,“别好奇,以后会知道的。” 苏承不是追根究底的性子,“所以这就是你孤身前去菲尔德庄园的原因?” “不完全是。”容晏勾了勾唇角,露出的弧度透着意味深长,“为了兮儿,我必须豁出去赌一次。” 他用这条命,赌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也赌她绝没有离开自己的可能。 苏承用难言的眼神看他,半天才蹦出两个字,“疯子。” 他无法理解这种感情,尽管他也可以为苏沅兮豁出命,但那是他的妹妹,理所当然。 可换成其他的女人,他自认做不到。 恰时,身后传来了开门声。 两人循声转头,看见苏沅兮站在病房门口,一手搭着门把,面色凉淡地望着他们。 苏承莫名生出一股心虚感,“兮儿,你……” 听到了多少? 苏沅兮扬起眉梢,淡声道,“不巧,听到了最后两句。” 话虽如此,苏承却悄然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挡不住的幸灾乐祸。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他好整以暇地起身,经过苏沅兮身旁时,还揉了揉她的头顶,“有空先回趟家,也好让爸妈放心。” 苏沅兮点了点头,“知道了。” 于是,苏承好心地替他们带上门。 一想到容晏即将吃瘪的场面,他就莫名感到愉悦,可惜了,不能留下来观摩。 苏承边想着,边走到电梯前,门刚好打开,一个火急火燎的身影冲出来,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哎哟!” 容晚惊呼出声,只觉自己的鼻尖重重磕上了对方胸口,坚实的触感让她险些飙出泪花。 谁啊,没事把胸肌练得这么结实。 容晚揉着鼻子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熟悉的深眸,“……苏承?” 留意到她的称呼,苏承似笑非笑地挑眉,“不叫二哥了?” “我乐意。”容晚小声嘀咕着,“你也太硬了……” 苏承:“?”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打量着女孩的脸,随口问道,“来看容晏?” 容晚垂下头,目光闪躲地“嗯”了一声。 “那你最好先别去,他俩正忙着。” 闻此,容晚不由睁大了眼。 五哥这么生猛的吗?重伤未愈就能和五嫂做不可描述的事?会出人命吧! 看着她滴溜溜乱转的杏眼,苏承就知道她想歪了,“瞎想什么,他们有话要说,你晚点再去。” “哦。” 容晚讪讪地抿唇,拎起手里的纸袋晃了晃,“你吃早饭了吗?我买多了,要不要一起吃?” 苏承其实已经吃过了,可对上容晚满含期待的表情,拒绝的话一下变得说不出口。 两人来到了医院楼下的花园。 容晚从纸袋里掏出几个包子,塞到苏承手里,自己也拿起一个,张嘴咬下。 她的吃相很可爱,两腮微鼓着,像一只仓鼠。 “前两天你们在m洲发生的事,是不是很凶险?” 苏承瞅着袋子里五六人份的早餐,勉为其难地吃了一个,“算是。” 容晚把肉馅丢了,嚼着包子皮,叹气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很羡慕你们的这种经历,不论危险与否,至少都是鲜活的,不像我,从小到大都仿佛被摈弃在自己的世界里。” 苏承睨着花园里往来的人流,听着容晚继续说下去。 “你也认为我活得很天真对吧?可我没有选择,”我能做的,是遵循我爸妈的意愿而活,他们希望我活成什么样,我就照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27章 如果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以后会更加努力 容晚咽下干巴巴的包子,抹了抹嘴,“当年我爸主动放弃了家主的位置,带着我妈净身出走,却唯独把我留在了容家。我知道,他是为了让我有一个良好的背景,享受优渥的物质条件,不必跟着他们吃苦受累。” 她被安排好了一切,无忧无虑地成长,活成了许多人羡慕的样子,可是从没有人问她,到底愿不愿意。 “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温室里的花,向往外面的世界,却又承受不了风吹雨打。” 容晚把脚搁在长椅上,抱起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 苏承侧过脸,看到了她头顶的两个发旋,据说有两个旋的人天生就聪明。 “没必要羡慕,等你真的过上了这种生活,说不定还会怀念现在。这个世上,简单地活着,实际比什么都难。” 容晚咬了下唇角,“你不觉得我太没用?” 苏承顿时想起,小丫头在m洲冲着飞车党老大手抠眼珠,脚踢裤裆的情景。 这叫没用? 他挑起眉峰,问道,“容晏对你怎么样?” 容晚如实回答,“挺好的。” “那不就行了,如果你当真一无是处,他为什么要在意你?” 以容晏冷血冷情的性子,能有几个人入得了他眼? 容晚的眸子骤然一亮,周身低迷的气压也跟着散去不少。 “行了,没事少伤春悲秋,容易变傻。” 苏承按了按她的脑袋,插着兜起身,不急不缓地往停车场走去。 “苏承。” 苏承闻声回头。 耀眼的艳阳下,穿着纯白连衣裙的少女笑弯了眼,明媚的面容仿佛夏日里的一缕清风,吹散了浑身的燥热。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数秒后,回过神的苏承猛地迈开步子,直到走出很长一段路,加速的心跳才逐渐平复。 …… 另一边,病房。 苏沅兮把保温桶放到桌上,拧开盖子,倒出里面的米粥。 随即,她试了试温度,一只手端起碗在床边坐下。 “我来。”容晏自觉地接过碗,“你吃过么?” “吃过了。”苏沅兮搁下勺子,拿过床头的手机回复消息。 容晏一时没法确定她是不是生气了。 很快,他喝完了粥,看着苏沅兮依旧低垂的眼睫,试探地握住她的手。 苏沅兮抽回手,拉开床头的抽屉,取出昨天的检查报告放在容晏面前。 男人一张张地翻看过去。 他没有体检的习惯,但身体的大概情况也算了解,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苏沅兮没什么表情,语气清清淡淡,“旧伤的恶化,以及从前药物留下的副作用是不可估量的,再超负荷地消耗自己,过几年轻则肾功能损伤,重则多器官病变。” “……” 容晏抬起视线,一瞬不瞬地凝着她,默然无言。 过了会,他伸臂去抱她,苏沅兮没有推开,由着容晏把自己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生气了?” 苏沅兮淡声道,“没有。” 先前听到他的那句话,她是有些气他不计后果地胡来,可转念一想,他大概也是出于内心的不安。 在她被江聿琛带走之前,他们的关系处于一个不太平衡的阶段。 尽管她没想过离开,但也没清楚地表明,自己并不怪他。 容晏摸着苏沅兮右手上的绷带,低低缓缓地问,“那你说过的话算数吗?” 她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说愿意跟我领证,跟我结婚,还算数吗?” 还是,只为了刺激当时的他站起来? 苏沅兮仰起脸,对上了男人的视线,看到他泼墨般浓稠的眼底,翻涌着无处躲藏的忐忑。 她浅浅地叹息,一字一顿说得清晰,“当然。” 说出口的话,她从未想过反悔。 容晏将她搂得更紧,薄唇贴近耳畔,沉哑的嗓音丝丝入骨,“以后就算想反悔,我也不会给你机会。” 苏沅兮弯起唇,眉梢眼角都柔和了许多,“如果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那以后,我会更加努力。” 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能为他做些什么,付出什么,而现在,已然有了答案。 谁不喜欢听情话,男人也不例外。 容晏抚上苏沅兮的脸颊,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数日以来的思念,不安,疯狂,统统在这个深吻中化作了柔情,细细辗转于唇齿。 相贴的身躯,彼此交缠的不仅是呼吸,还有近乎一致的心跳。 病房里的温度持续走高,一吻结束,苏沅兮眨着迷蒙的双眼,听到容晏突然唤她,“兮儿。” “嗯?” “你刚才说的肾功能损伤,是真的么?” 苏沅兮立刻懂了他想问什么。 “是真的。”她强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一本正经道,“所以以后要听我的话,好好养身体,不许再随便动手。” 容晏紧绷着轮廓,又问,“肋骨骨折多久能好?” “恢复快的话,一个月左右。”苏沅兮歪过头,“怎么?” 容晏扣着她的后颈,将人重新按回自己怀里,低声道,“没事。” 一个月,也太久了。 …… 下午时分,沈京惟来了病房。 他刚结束公司的会议,衬衫和领带仍是一派规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让他的禁欲气质愈显。 苏沅兮坐在床边给容晏喂水果,回眸看了一眼,淡然地转回目光。 同样是戴眼镜,她私心觉得,她的容晏更好看。 “出息了,去了趟m洲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沈京惟扯了下唇,两指夹着一张银行卡丢过来,“破财消灾。” 容晏看也不看地接住,顺手给了苏沅兮,“给你当零花钱,嗯?” 苏沅兮坦然地收下。 谁会嫌钱多呢,尤其还是从沈京惟口袋里摸出来。 沈京惟早就习惯他们的相处模式,自个找了位置坐下,“你再躺上十天半月,等回去之后,容氏集团就该易主了。” 容晏咬了口苏沅兮递来的蜜瓜,看着她把剩下的一半放进嘴里,轻笑着吮去她唇上的汁水。 这一幕落进沈京惟眼里,简直没眼看。 “容璟叫嚣了这么久,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拾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28章 他怎么追到你的? 提起这个话题,苏沅兮一下想到了季云笙。 她代替着季云蘅的身份生活了多年,倘若有一天家主的争斗尘埃落定,她又该何去何从? 容晏揽着苏沅兮的腰,慢条斯理地启唇,“急什么?” “你是不急,但你家老太太差点被气进医院。”沈京惟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短短两天,董事会换血,她的心腹被驱逐得一个不剩,也就意味着今后的容氏没人再帮你说话。” 容晏不以为意,“我要是靠他们,还能活到今天?” 沈京惟掀起眼皮看他,“别忘了,你还有没洗清的‘罪名’在身上。” 哦,说的是之前新闻的事。 苏沅兮摸出手机,打开网页打算跟进一下实事。 沈京惟把镜框扔到边上,又道,“我最近在整顿沈家名下的产业,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有容氏集团参股的那几项,持股人都已经从容敬尧变成了容璟,而且几个月前,他们就在秘密地高价收购散股。” 沈家和容家的关系,长久以来都是合作共赢,这样的举动,无疑暴露了某些人的野心。 “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外人的手伸得太长,沈家不会自断财路,但前提是,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的人必须是你。” 话落,苏沅兮投去视线,决定收回对沈京惟的一部分偏见。 容晏交朋友的眼光,勉强还行。 “知道什么样的教训最深刻吗?不是还没站上高处就跌落,而是自以为站稳了,结果依然被推下来。” 容晏把玩着苏沅兮的手指,动作轻柔,眼底却淌过幽暗的冽光,“最多一个月,他不会再有机会。” 一个月。 季云笙准备好的那两份文件,也是在这个时间生效。 可严格算来,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苏沅兮垂下眼,掩去了眸中稍纵即逝的担忧。 “怎么了?”容晏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苏沅兮摇了摇头,弯唇道,“没事,有点累了。” 容晏摸着她的头发,侧目看向沈京惟,“你还不走?” 逐客令如此明显,沈京惟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等人,再过会。” 至于等的是谁,猜也能猜到。 半小时前,聂绾柠给苏沅兮发过一条消息—— “宝贝,听说你男人住院了?机会难得,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苏沅兮思忖着,要不要告诉她先别来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沈京惟语气不明地开口,“弟妹,不助攻就算了,还要背后拆台?” 苏沅兮淡淡地回道,“不用我拆台,你也追不回柠柠。” 当初他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若非沈京惟是容晏的朋友,苏沅兮断不会跟他多说一个字。 沈京惟目色微沉,朝着容晏昂了昂下巴,“他怎么追到你的?” 闻此,容晏的眉眼露出了几分兴味,他也想听听,小姑娘会怎么回答。 苏沅兮没有犹豫地说了三个字,“不要脸。” 气氛诡异地凝滞了一瞬,两个男人的表情各有各的精彩。 “难道不是?”苏沅兮吃下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蜜瓜,慢悠悠地反问。 容晏当然不会否认,宠溺地在她脸上亲了亲,“你说得对。” 沈京惟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还没说什么,苏沅兮接着道,“不过呢,你应该做不到。” 且不说沈京惟的性子傲,回想一遍她和容晏相遇相识的经过,如果把那张脸换成沈京惟…… 苏沅兮瞬间打住了这个假设。 “想追回聂绾柠,放不下你的面子和身段,就别想了。” 总之,这番对话在容晏精准的补刀下,告一段落,因为外面的走廊传来了高跟鞋的敲击声。 病房的门被叩了两下推开。 然而进来的人除了聂绾柠,还有容湛。 “别误会,偶遇。” 面对集中在身上的几道视线,容湛举了下手里的文件夹,轻咳一声,“我来给五哥送东西。” 聂绾柠则目不斜睨地经过沈京惟,伸手抱住了起身的苏沅兮,“宝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 苏沅兮浅笑着回拥她。 这一举动,让聂绾柠注意到了苏沅兮的右手,“你受伤了?!” 苏沅兮轻描淡写道,“不小心扭伤而已。” 聂绾柠心如明镜,连容晏都沦落到住院的地步,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扭伤。 但苏沅兮不说,她也不方便当众追问。 “五爷,商量个事。” 聂绾柠转过身,狡黠地笑了笑,“晚上我要跟兮儿约饭,你给放行呗?” 容晏没有回答,转而扫了眼沈京惟,“人到了,赶紧带走。” 聂绾柠:“?” 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腕就被沈京惟一把扯住,以不算温柔但也不过分的力道,直接拉出了病房。 “……沈京惟你有病?给我松手!” 待门重新关上,容湛放下文件夹,面无异色地说道,“受伤的事,二哥和三叔都知道了,还有三婶,她很担心你。” 容晏翻了翻文件,神色没有一丝起伏,“搞定了?” “嗯,所有的项目都转移回来了,没有任何纰漏,执行总裁的位置,我也会尽快交接回去。” “不必,你挂名就行,每年会分到30%的利润。” 容湛眸光一凝。 容晏在国外创立的那些产业,每年的净利润即便是30%,也高达几十亿。 “容敬尧病倒了?” 问话声拉回了容湛的思绪,他敛起眸,点头道,“三叔这回病得突然,昨天叫了私人医生来看过,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但似乎……不太好。” 顿了顿,容湛压低嗓音,“还有,晚晚无意间听见了二哥和三婶吵架,动静闹得很大,据她所说,是二哥在质问三婶,说你到底是谁的妈。” 从前容湛倒没什么感觉,只是在回国之后,他也隐隐发现,季云蘅对容晏的态度似乎比容璟更为关心。 听到这话,苏沅兮忍不住蹙眉。 所谓关心则乱,以容璟缜密的心思,若是当真察觉到季云笙的异常,进一步去调查,后果难以想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29章 我说过一次,是你忘了 聂绾柠一路被沈京惟拉到了停车场。 “砰”,副驾驶的车门关上,她揉着发红的手腕,面色冷得厉害。 倒不是沈京惟捏痛了她,是她自己使劲想挣脱弄的。 “你干什么?”聂绾柠的眼中明显透着不耐烦。 四目相对,沈京惟定定地凝着她,忽然毫无预兆地探身过来。 聂绾柠呼吸一滞,本能地往后躲去,不料动作幅度太大,后脑勺直接磕上了窗户。 突兀的脆响和安全带被扣上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沈京惟看着一脸吃痛的聂绾柠,挑了下眉,“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恶劣的男人。 见他抬起手要揉自己的脑袋,聂绾柠想也不想地挡开,“沈京惟,就算只是情人,也存在着前任和现任,而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人一样,永远别联系。” 沈京惟没有因她的话表现出不悦,打开车内的储物箱,取出一个牛皮袋放到聂绾柠腿上。 里面的文件是股权协议,跟沈老爷子给过她的那份一样。 聂绾柠皱了皱眉,“说了我不要,有意思吗?” 沈京惟的语调很淡,“这是爷爷立下的遗嘱,我只负责转交。” “没听过一句话么?”聂绾柠勾唇道,“永远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会遭报应。” 话里的影射意味十足,沈京惟却置若罔闻,启动车子之际,问道,“晚饭想吃什么?” 吃你个鬼,气都气饱了。 聂绾柠徒劳地拽了几下车门,冷眼望向窗外。 稍顷,她气闷的脸上泛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吃什么我说了算?” “嗯,听你的。” 于是,聂绾柠报了个餐馆的名字,沈京惟在导航上搜索着位置,结果没有找到。 “没记错?” 聂绾柠想了想,改口道,“你先开到学苑路。” 约莫四十分钟的路程,沈京惟那辆惹眼的帕加尼停在了闹市区的路边。 眼前是一条小吃街,随处可见各种苍蝇馆子,脚下的水泥路也过分简陋,以至于沈京惟一身昂贵的衬衫西裤,显得格格不入。 聂绾柠往里走着,在一家没有招牌的面馆门口停下,“就是这家。” 她笃定,以沈京惟的洁癖程度,让他在这样的环境吃饭,还不如找根绳子上吊。 果然,沈京惟面无表情地看她。 聂绾柠生出了一股恶作剧得逞的愉悦感,“要是嫌弃,你就别进来。” 说罢,她独自在店里找了位置落座。 面馆的老板和聂绾柠是老相识,两人熟络地聊了几句,随即,她余光看到沈京惟在对面坐了下来。 他吃错药了? 抱着这般念头,聂绾柠指了指墙上的菜单,“吃什么自己看。” 沈京惟看着满是油渍的桌面,忍了又忍,“跟你一样。” 聂绾柠转过头,朝朴实的老板笑道,“两碗牛肉面加荷包蛋,一碗不要放葱和香菜。” 话音刚落,她兀自怔了下。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对于沈京惟的喜好和忌口,她熟稔得不经思考就能道出,改也改不掉。 面馆的墙上还挂着一个小电视,正播放着某网游的广告,粗制滥造,三线小明星都瞧不上的那种。 可画面里的人,是姜清瑶。 从昔日的高奢品牌再到如今境遇,似乎也不过转眼一瞬。 聂绾柠收回视线,“前几天我公司的一个经纪人想把姜清瑶签下来,被我拒绝了。听说她现在除了助理,背后连运作的团队都没有。” 沈京惟拿着热水壶一遍遍地给筷子消毒,“你同情她?” “我没落井下石就算大发慈悲了。”聂绾柠漫不经心地托腮,“只不过,她好歹也救过你爷爷的命,你就这么绝情?” 沈京惟用纸巾擦了擦手,淡声道,“你以为我是做戏给你看?” “毕竟在我看来,曾经你很爱她。” “别侮辱我的眼光。” 说话间,老板端来了两碗面,色泽浓郁的汤面飘着大块的牛肉,分外诱人。 聂绾柠挑起一筷子面条送到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眸。 什么米其林餐厅,还比不上一碗牛肉面实在。 她一边吃着,一边不时地睨向对面。 不为别的,就是有趣。 聂绾柠巴不得沈京惟能尝到“教训”,以后别再找她吃饭。 可实际上,沈京惟勉强尝了一口后,发觉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你经常来这?” 聂绾柠嚼着软烂的牛肉,含糊应道,“大学的时候常来,老板人很好,做着小本生意但从不涨价。” 以两个人的年龄差,聂绾柠刚上大学,沈京惟就已经毕业了,对于她的这段过去,他几乎无所了解。 而那时的她,应该是更自在洒脱的,就如现在,即使只是吃到一碗牛肉面,也能发自内心地微笑。 从面馆里出来,聂绾柠去隔壁的店铺买奶茶,沈京惟等在一旁,将沾了污渍的袖口挽起来。 斜对面有家蛋糕店,门上的风铃声伴随着香甜的气味飘散在空气中。 忽地,沈京惟心念一动,抬脚走了进去。 他记得,她是喜欢吃蛋糕的。 等到聂绾柠捧着奶茶折回,沈京惟也恰好买完了东西,他的手上拎着一个透明盒子,里面装着精致的蛋糕。 “给你的。”他说道。 聂绾柠低眸盯着蛋糕,半晌,唇边扬起了寡淡的笑意,“沈京惟,我对坚果过敏。” 沈京惟递过去的手一僵。 蛋糕上确实有坚果的装饰,他买的时候注意到了,可他并不知道,她居然不能吃。 沈京惟的神情变化,让聂绾柠轻易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我说过一次,是你忘了,而且过去在你面前,我从没吃过坚果。” 不顾沈京惟的反应,聂绾柠搅着奶茶的吸管,低语道,“去年我过生日,你给我买的蛋糕也有坚果,但我都吃完了,因为那是你陪我过的第一个生日。后来我难受了一晚上,而你因为公司的事走了没有发现,第二天还是我自己去的医院。” 手里的蛋糕仿佛有千斤重,沈京惟指尖一松,盒子掉落在地上,摔得狼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30章 是他把那样的她弄丢了 “兮儿说,容晏会因为跟她吃过一次饭,就记住她不爱吃蒜,自那之后,哪怕菜里有一点蒜末,他都会帮她挑出来。听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我却羡慕得不行,因为能被喜欢的人放在心上对待,对我而言早已是奢望。” 聂绾柠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令人以为泣不成声。 但她没有,脸上的表情仍然平静。 “沈京惟,或许你是喜欢我,可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明明他们有过最亲密的关系,本该是彼此最了解的人,结果到头来,还是大梦一场的落空。 诛心之言,当头棒喝。 以至于名利场上八面玲珑的沈京惟,此刻犹如失语般,说不出一个字。 他甚至忘了是怎么走到车里的,只记得在一路沉闷的气氛中,把聂绾柠送回了家。 临下车前,她扶着车门,回身浅淡而笑,“无论你怎么想的,我们之间都已经没有可能,你的挽留无非是出于男人的自尊,或是不习惯身边少了一个追随你的人。所以,到此为止吧。” 昏暗的夜色下,聂绾柠的背影渐行渐远,夜风撩动起她的裙摆,一步步走得干脆又坚决。 这天晚上,沈京惟在车里坐了一宿。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认真思考着聂绾柠所说的话。 其实理由很简单,他喜欢聂绾柠,才会想尽办法追回她,弥补过去犯下的错。 但他的喜欢,的确太容易了。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沈京惟翻开手机的相册,在私密列表里找到了一张和聂绾柠的合照。 他不喜欢拍照,这张照片还是聂绾柠用他的手机偷拍的。 当时的自己,连镜头都没看。 相比之下,聂绾柠歪头笑得恣意,一双潋滟的桃花眸灿若星辰。 她的眼里有光,远比如今面对自己的疏凉要生动百倍。 是他把那样的她弄丢了。 沈京惟握着手机紧贴在胸口,缓缓阖眼,深邃的面容寂冷得如同万古不化的雪山。 那就从头再来吧,这一次,他会主动走完他们之间的所有距离。 …… 翌日,苏沅兮在神经科做了检查。 如她所料,骨折的面积小,并没有损伤到邻近的神经。 收起报告,她坐上白祁的车准备回苏家。 窗外的车流看久了让人生困,苏沅兮支着下巴, 开口问道,“你跟着容晏多久了?” 白祁一板一眼地回答,“六年多了。” “在m洲的时候,我二哥带来的那群黑衣人,都是他的人?” “是,大家都是从很早之前就跟着五爷的,因为五爷救过我们的命。” 透过后视镜,苏沅兮和白祁对上了目光。 “中东那个地方,时常会有偷渡,走私,人口贩卖的事情发生,而我们其中的大部分人,都被迫和这些扯上过关系,甚至常年在不见光的地下黑市付出着廉价劳动力,就算是死亡,也要被摘取器官,剥夺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白祁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眸底涌动着血色的晦暗,“是五爷救了我们,他给了我们两个选择,一是拿着钱自己离开,生死听天由命,二是从此跟着他,只要他在一天,就会保下我们所有人。” 苏沅兮的心头不免触动,“那狼纹刺青的由来又是什么?” 白祁沉声道,“无论五爷在地下拳台的威望有多高,在当地统治者眼里,依然会被视作低贱。所以纹身是一种代表地位的耻辱印记,五爷的身上也有,只是回到京城他就洗掉了,而其他的人,则保留着这个纹身作为彼此的暗号。” 至此,苏沅兮彻底明白了。 怪不得第一次和白祁见面,她会觉得他的名字耳熟,因为三年前,她从陆枭口中听到过。 车子驶入了苏家别墅的前院,苏沅兮刚走进客厅,就被等待已久的杜舒兰拥进怀里。 “宝贝,你可吓死我了,快让妈看看,怎么样了?” 苏沅兮鼻尖一酸,安慰地拍着杜舒兰的后背,“妈,我没事。” 杜舒兰红着眼,牵起她的右手仔细打量,“还说没事,都包成这样了,是不是骨折了?那得多疼啊!” 苏沅兮不出声了,任由杜舒兰心疼又抱怨地念叨着,没露出一点不耐。 随即,苏怀远也走过来,“好了,既然闺女没事,你也少唠叨几句,难不成还一直站在门口说话?” 杜舒兰抹了抹眼角,拉着苏沅兮坐下,“阿承告诉我们的时候,我和你爸都吓坏了,m洲那地方乱得很,万一有点什么事……” 苏沅兮眸光微漾,不知是不是错觉,杜舒兰提起m洲的语气,带着很深的厌恶。 可印象中,他们似乎并没有去过那里。 母女俩又聊了几句体己话,过了会,苏沅兮去书房找苏翊。 “爸。” 走到楼梯上,她停下脚步,回过头道,“当年我师父离开后,你和他也彻底没了联系?” 苏怀远先是一愣,然后点头道,“没有。” 苏沅兮了然地抿唇,没再多问。 通常来说,听到她的问题,正常的反应是摇头说没有,苏怀远却是点头否认。 说明他的所想和所言,并不是同一种回答。 …… 敲开书房的门,迎面飘来一股浓烈的烟味,苏翊和苏承各自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地抽烟。 见苏沅兮进来,两个人迅速掐灭了烟,打开窗通风。 “你俩有心事?” 这场面,跟国际会谈似的。 苏承翘起腿,舌尖抵了下腮帮,“可不是心事?大哥要联姻了。” “阿承。”苏翊低喝一声,试图制止他。 苏沅兮凝眉,“和谁联姻?” 苏承毫无心理负担地说道,“裴家的大小姐,裴知意。” 苏沅兮立马记起,对方在容老夫人的寿宴上说过的惊人之语。 “是裴老爷子的意思?” “嗯。”苏翊低垂下眼眸,淡然地笑了笑,“不过我拒绝了。” 尽管豪门联姻是常态,但婚姻之事,关乎两个人的一辈子,逃不开责任和柴米油盐的琐碎。 他对裴知意无感,也不想平白耽误了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31章 先动心者输 苏沅兮若有所思,“那爸妈的态度呢?” “裴老爷子出面,爸还有拒绝的余地?虽然他嘴上说着随大哥决定,但心里明显动了念头。” 苏承抛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浓眉微皱,“更何况,眼下的苏氏确实需要一个强劲的助力。” 苏沅兮直觉这话另有隐情,“发生什么了?” 就你嘴上没个把门的。 苏翊凉淡地瞥了眼苏承,转眸看向苏沅兮,温和道,“没什么,你不用在意。” “大哥……”苏沅兮放软了音调。 面对她不经意的撒娇,苏翊没有一点办法。 他推了下金丝眼镜,语含无奈,“先前容晏做主和我们合作的项目,前几天统统被容璟叫停了。除此之外,苏氏还被半路截走了好几个订单,是云城江家的手笔。” 初步估算,累计的损失高达上亿。 “江家刚有起色,江聿琛就拿它当枪使,不是他太蠢,就是太想膈应我们。”苏承冷笑。 苏沅兮的指尖点了点膝盖,缓声道,“是他根本不在意。” 一个非亲非故的家族,不过是江聿琛手中能发挥作用的棋子罢了。 书房里安静了一瞬。 “兮儿,你别听阿承瞎说,即便没有外力,也不代表我们会被随意支配。苏氏集团,从不倚仗别人生存。” 苏翊揉了揉苏沅兮的头发,镜片后的双眸噙着柔色,“至于联姻,我也会坚持我的决定。” 且不说门第不配,裴家根基深厚,政界地位不容小觑,和他们牵扯上关系,苏家无疑会成为被巨轮拖行在汪洋上的一叶小舟,随时可能倾覆。 因为官场远比商场更复杂。 …… 同一时间,m洲菲尔德庄园。 不久前被炸药摧毁的部分房屋建筑,在数日的重建下,初步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只是远远看去,依旧透着萧条。 主楼的大厅里,江聿琛端坐在上首,矜贵温润的脸庞留着几道未消的淤痕。 他面前的大理石地砖上,跪着一名战战兢兢的保镖。 “那日,除了巡逻的一队,护卫队的其他成员都被下了足量的安眠药,而且下在了庄园所有厨房的食材和调料里,防不胜防。” 庄园里的佣人数不胜数,但负责日常饮食的,就那么几个。 “我们审问了每一个人,都没发现有异常,除了于叔,他……他不见了。” 江聿琛微眯起眸,“不见了?” 保镖硬着头皮回道,“事发后我们找遍了庄园以及整个m洲,至今都没发现他的下落。” 江聿琛勾唇笑了下,毫无温度的眼底冷得让人生寒,“这么说来,究竟是他藏得太深,还是你们太没用?” “教父,请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找到他的,一定会……”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在枪声中。 保镖的胸口炸开了一朵血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睁着眼倒下了。 鲜血在地面蜿蜒。 江聿琛扔开了枪,眉眼聚起深重的戾气,“继续去查,找不到人,你们的下场跟他一样。” 其余的保镖们骇然地应声退下。 周围的空气格外死寂,江聿琛伸出手,按了按胸口下方的肋骨,剧烈的疼痛随之传来。 但他的神色毫无变化,隐约还带着一种久违的享受。 记不清有多久了,自从他回归这个万人敬仰的身份,就再也没人能伤到他。 容晏,他真的该死。 良久,江聿琛走到了大厅角落,乘坐电梯进入了地下三层的房间。 认证完重重加密的人脸,指纹,虹膜等识别系统,昏暗的房间内,江聿琛从书柜的抽屉取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上面是一对亲密相依的年轻男女,男人英气俊逸,风姿翩然,女人姿容绝色,巧笑温婉,光是看五官,与苏沅兮竟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江聿琛紧盯着照片,冷清的眉宇间糅杂着刻骨的恨意。 这个男人是明舍予,当年将他从福利院领养回来,教导了他一身本领的人。 然而,这份本该感激铭记的恩情,从一开始就是带有目的性的。 对于明舍予而言,他是用来制衡,甚至倾覆菲尔德家族的筹码。 所以容晏说得没错,当他秘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动过想杀了苏沅兮的念头,之后的很长时间,也始终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动心了。 步步算计,百无一漏的筹谋里,唯一被错估,是自己的心。 同样,他不相信所谓的命定之数,哪怕以他和苏沅兮的身份,注定是要成为敌人的存在。 …… 夜幕降临,在苏家吃完晚饭,苏沅兮回到了医院。 病房里还亮着灯,透过门上的玻璃,她看到容晏倚站在窗旁,挺拔的身形并没有因为病号服而折损气度。 月色交织着灯光泻了满地清辉,男人站在原地许久未动,直到背影染上了莫名的寂寥。 苏沅兮推门而入,打破了屋内的静谧。 容晏闻声回头,在看到苏沅兮的下一秒,黑眸泛起了波澜,“怎么回来了?” 他还以为她会在苏家过夜。 苏沅兮走上前,双手小心地环过容晏的腰身,被夜风吹得微凉的脸颊贴在了他胸膛。 “有点想你,就回来了。” 容晏张开手指,指缝穿过她披散的发丝,轻轻抚弄,“没我在,晚上睡不好?” 苏沅兮点头,承认得直白。 习惯总是潜移默化的,明明那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睡的,可有了容晏,她在逐渐依赖之余,就改不掉了。 容晏和她相抵着额头,说话时喉结滑动的弧度透着几分欲气,“兮儿,别诱惑我。” 小姑娘大概不知道,她的出现,以及此刻的坦诚,让他有多想把她直接拽到床上。 “……” 再正常不过的对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苏沅兮戳了戳他肩膀,“你整天想些什么?” “你。”容晏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吐息间嗓音撩人,“想的都是你。” 情话这项技能,他真是无师自通。 苏沅兮退出男人的怀抱,弯唇道,“我先去洗漱,等我一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32章 我是受伤了,不是出问题了 走进卫生间,苏沅兮还没关上门,门把手从外面被拉住了。 她看着跟随自己进来的男人,“做什么?” “帮你。”容晏取下一条干净的毛巾,打开热水,“你一只手可以?” 苏沅兮站在洗手台旁,清澈的眸光定格在他深邃又俊美的侧脸上。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从前的很多日子,她都是这般过来的。 只是过去与现在,到底不一样了。 容晏帮她挤好牙膏,端着水杯不时地送到唇边,让她漱口。 待苏沅兮洗完脸,他递上毛巾问道,“不用洗澡?” “不用。”苏沅兮拒绝得十分干脆。 捕捉到她刻意回避的目光,容晏低低笑了,“你身上还有哪里我没看过?” 不仅看过,都摸过,亲过好多遍了。 苏沅兮的脸颊倏然浮起了红晕,抓起毛巾朝他扔去,“你就不能收敛点?” 容晏偏头避开了,“对喜欢的人收敛,不是心理障碍就是性.无能,你希望我是其中之一?” 苏沅兮没说话,微扬起眉梢,下坠的目光状若无意地扫过了容晏的腰侧。 尽在不言中。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捏住,仰头撞进男人深如浓墨又暗藏危险的眼眸。 “苏沅兮。” 听听,都直呼其名了,可不是被刺激到了? “在呢。”苏沅兮无辜地眨眼。 容晏搂住她的腰身,用力往怀里一带,惩罚似地在她唇上吮咬。 原本淡色的薄唇染上了艳丽的色泽,容晏放开苏沅兮,相贴的唇瓣间溢出一句颇为咬牙切齿的话,“我是受伤了,不是出问题了。” 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大概就要不受控制了。 苏沅兮后仰着身子,双眸含笑,“嗯,我知道。” “是么?” 容晏意味不明地反问,放在她腰上的手钻入了衣摆,沿着背脊一寸寸地往上抚摸。 酥麻的触感让苏沅兮忍不住轻颤,没等躲开,又被男人以虎口擒住下颌,承受着汹涌的索吻。 指针走过半圈,等苏沅兮再回到病房,整张脸犹如被热气熏蒸过,从里透着绯红。 她端起桌上的杯子喝水,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左手却细微地发着抖,险些没拿稳。 脑海里盘旋着方才旖旎的画面,男人埋首在她颈边,紊乱的呼吸,忍耐的低吟…… 苏沅兮猛地搁下水杯,回身躺到床上,拉高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没多久,身侧的床铺一沉,容晏从背后拥住了她,指尖碰了碰还有些发烫的耳垂。 这个动作,引得苏沅兮差点拍开他的手,“你再闹我,就去睡沙发。” 容晏好脾气地哄了两句,转而低声问道,“心情好点了?” 苏沅兮微怔,抬眼看向他,“很明显吗?” “不明显,但是瞒不过我。”容晏伸出臂弯垫在苏沅兮的颈后,“有什么心事告诉我,嗯?” 苏沅兮抿起唇,往他怀里靠了靠,“阿晏,帮我找一个人。” “谁?” “我师父。”苏沅兮轻言道,“当年他因病离开,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可我总觉得,他隐瞒了我许多事。” 容晏将她揽得更紧,“或许他是不愿让你知道。” “没有人希望别人打着为自己好的名号,而始终把自己蒙在鼓里去冒险。我了解师父,若他真的有所隐瞒,必然是在做一件危险的事。” 早在师父杳无音讯时,苏沅兮就不安过很长一段时间,如今父亲异于寻常的反应更是让她生出怀疑。 不管这件事和她有没有牵扯,事关师父的安危,她没法装作不知情。 “好,我帮你找。”容晏的嗓音低沉温柔。 苏沅兮缓和了眉眼,拨弄着男人病号服上的纽扣,话锋一转,“那你呢,没什么事再瞒我了吧?” 容晏宠溺地勾唇,“我哪敢。” “要是还有的话,我真的会生气。”苏沅兮小声低喃。 容晏亲了亲她的脸,抬手在后背轻拍,“乖,早点睡吧。” 夜已深,病房关了灯,微弱的月色透过窗帘勾勒着床上相拥入眠的两道身影。 半晌,容晏小心地收回手,撑着床栏坐起身。 他下床的动作很慢,即便牵扯到胸口的伤处,也没发出任何声响。 打开病房门,容晏来到昏暗的走廊上,拨出了一通电话。 提示音响了片刻,被接起的那端响起了极其粗粝苍老的声音,“有事?” “那天为了掩护您离开,动静闹得大了些,您老的身体还好?” 尽管容晏的语气仍是平淡,但不难听出,掺杂着少有的敬意。 “不要紧,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对方咳嗽了几下,又问,“小兮还好吗?” 容晏望着病房里熟睡的苏沅兮,漫不经心道,“有我在,她当然好。” “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吗?” “您的女儿有多聪明,您自己不清楚?” 顿了顿,对方深深地叹息,“能瞒多久是多久,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别让她知道。” 容晏不着痕迹地皱眉,“既然没把握,也非得这么做?” “不然呢,让她知道我还活着,知道我的身份,在我有可能活不了的情况下,空欢喜一场?那样的打击,远比不告诉她更残忍。” 话落,空荡的走廊和电话里同时安静下来。 几声粗重的呼吸过后,对方在挂断电话之际,说了最后一句话,“你要是告诉她,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婿。” 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容晏兀自挑了下眉。 这可不是他有事瞒着小姑娘,而是有人威胁他不让说的。 …… 隔天上午,苏氏集团。 苏翊走出顶楼的电梯,等在外边的助理连忙迎上来,开口就道,“苏董,裴小姐一大早就来找您了,现在正在会客室等您。” 苏翊脚步一顿,“怎么不早说?” “裴小姐不准我告诉您,说自个等着就行。” 苏翊将会议的文件丢给助理,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偌大的会客室,裴知意百无聊赖地四处转悠,她都已经数清这屋里有几把椅子,几个茶杯,几本杂志了,苏翊怎么还不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33章 情商负数的钢铁直男都干不出这事 裴知意看了眼时间,拧着细长的柳叶眉,往椅子上踹了一脚。 恰巧,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了。 几乎是瞬间,她挺直脊背,以绝对淑女的姿势按住裙摆回身。 刚才她有点粗鲁的小动作,苏翊应该不会看见吧? “裴小姐。” 苏翊微微颔首,一身墨灰的西装衬得他成熟冷峻,却也满是疏远的距离感。 裴知意慢慢地挪到沙发上落座,纤细的双腿并拢着,裸粉色的缎面长裙压住了她原本张扬的气质,平添几分端庄。 “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 苏翊在她对面坐下,“不打扰,裴小姐有事不妨直说。” 听着一口一个“裴小姐”的称呼,裴知意难掩眼底的失落,“我就想当面问问你,为什么拒绝联姻?” 苏翊不答反问,“为什么我要同意?” “强强联合,能让苏家获得更大的利益,不好么?”裴知意理直气壮道。 苏翊拿起桌上倒扣的茶杯,斟了一杯水,“这不是一桩生意,你没必要牺牲下半辈子的幸福来换取。” 面前递过来的水杯满到杯口,茶满送客,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裴知意捏紧了膝上的布料,“可是我喜欢你,又怎么会是牺牲,对我来说这很值得。” “裴小姐。”苏翊音色沉沉,“感情的事没法强求。” 裴知意咬住唇角,伸手推开了那杯水,“如果我偏要强求呢?你应该清楚,爷爷待我百依百顺,若是他亲自给苏家施压,你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苏翊的神色并未因她的话改变,他看着裴知意,不置一词。 裴知意骄矜地昂起头,“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只要能达到目的,就算被你讨厌又如何?” 见状,苏翊不打算再多说,“我言尽于此,裴小姐还请自便。” 眼看他要离开,裴知意起身想追上去,可她忘了自己今天穿了一双高跟鞋,二十六年来头一回,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怎么可能跑起来? 毫无意外的,她趔趄着摔在了地上,膝盖重重撞到了茶几。 裴知意的脸色蓦然惨白,刚想动一动脚,钻心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 得,脚也崴了。 好好的穿什么高跟鞋,装什么淑女! 裴知意懊恼万分,抬起眼看向苏翊,指望着让他拉自己一把。 结果—— 苏翊睨了她两秒,转过身出去了。 徒留下裴知意跌坐在原地,满脸震惊。 就这么走了,走了?! 就算再不喜欢她,好歹也帮忙扶一下吧?情商负数的钢铁直男都干不出这事! 裴知意用手撑住茶几,艰难地坐回到了沙发上。 她撩开裙摆,把腿搁起来,看着红肿起来的膝盖和脚踝,娇美的五官皱成一团。 堂堂裴家大小姐,向来只有她甩别人脸色的份,什么时候需要委曲求全了? 包括身上的裙子,她压根不喜欢这种娘们唧唧的打扮,要不是来见苏翊,犯得着么? 可这个木头一点都不解风情。 裴知意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抓起高跟鞋泄愤似地往门外掷去。 扔完一只她还不解气,又把另一只也扔了出去。 然而,被苏翊迎面接住了。 视线相对,裴知意僵硬地收回手,放下搁在茶几上的腿。 “你……你不是走了,还回来干嘛?” 除了接住的鞋子,苏翊的手里比原来多了两样东西,一双平底鞋,一瓶跌打药。 他没回答裴知意的问题,弯身将平底鞋放在她脚边,又打开喷雾,淡声道,“裙子提起来。” 裴知意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愣愣地照做。 清凉的药剂喷到了皮肤上,她一个激灵,直接夺过喷雾,“我自己来。” 苏翊由着她去了。 裴知意耷拉着脑袋,心不在焉地往脚踝喷了几下,唇角却无意识扬起很浅的弧度。 原来,他对自己也没那么冷漠。 但愉悦的心情没持续几秒,又消失不见了,因为放在她脚边的那双平底鞋,明显是年轻女人会穿的款式。 “这是谁的?”裴知意直勾勾地望着苏翊。 “前台秘书。”苏翊的语调无波无澜,“换好鞋,我让助理送你去医院。” 裴知意不假思索地拒绝,“不行!要不是为了见你,我就不会穿高跟鞋,更不会摔倒。所以这事怪你,必须是你送我去医院。” 这是什么逻辑? 苏翊不擅长应付女人的歪理,为了不浪费时间,他默认了。 刚走出几步,袖口又被拽住了。 “我走不了路,你抱我。” 苏翊闭了闭眼,所剩无几的耐心下,一字一顿道,“裴、知、意。” “在。”裴知意露出笑靥,眼角弯起的弧度明艳又张扬,“终于不叫我裴小姐了?” 苏翊冷着脸,脱下西装外套盖到她身上,伸臂将人横抱了起来。 他的面色格外冷淡,一双手却尽力保持着绅士礼节,掌心没有碰到裴知意的腰侧。 一路走到停车场,收获了无数员工的注目礼。 裴知意攥着苏翊的西装,被遮住的半张脸上都是笑意。 …… 车上,苏翊给苏沅兮打了个电话,问她崴脚是去急诊还是门诊。 苏沅兮道,“来门诊吧,阿晏今天出院,我刚好陪他在骨科复查。” “好,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副驾驶的裴知意歪头注视着苏翊,冷不防说道,“你好像很在意你的妹妹。” 苏翊的眸底闪过暗芒,清晰的下颌线愈发冷硬起来。 “我还挺羡慕她,有你这么个大哥。” 裴知意自顾自地嘀咕,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羡慕什么,她是当苏沅兮大嫂的人。 到了医院,苏翊找护士借来一辆轮椅,推着裴知意前往骨科门诊。 苏沅兮在走廊上等着他们,见到裴知意,不动声色地掩去惊讶,“我帮你们挂了号,先等会吧。” 苏翊温淡地应声,松开推着轮椅的手,走到旁边给助理发了几条消息。 裴知意不舍地扭过头,对上苏沅兮不乏打量的目光,挑眉道,“干什么,看我笑话?” 活脱脱的换了副面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34章 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想多了。” 苏沅兮的视线越过裴知意,望向了她身后,原本冷淡的双眼如一汪融化的清泉,漾开了粼粼波光。 要不怎么是兄妹,这变脸的速度,跟苏翊如出一辙。 裴知意腹诽,同时又带着些许好奇地侧目。 容晏走到苏沅兮身旁,将手里的ct片拿给她看,“放心了?” 苏沅兮举到阳光下看了几眼,弯起唇道,“走吧,我去跟大哥说一声。” 容晏随手把片子丢回袋里,这才注意到,一旁坐在轮椅上的裴知意。 “容五哥。”裴知意叫得勉强。 她和容晏不熟,顶多是打过照面的关系,但爷爷说了,见面三分礼,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容家未来的家主。 她不太明白,容家如今的情势明显对容璟更有利,为什么爷爷还如此看好容晏? 容晏撩了下眼皮算是回应,等苏沅兮折返过来,牵起她的手直接离开了。 过分出挑的两个身影在人群中尤为显眼,裴知意定定地望着,心底的羡慕油然而生。 连容晏这样的人都能为爱情化作绕指柔,难道苏翊就不行吗? 很快,门诊的号叫到了裴知意。 轮椅被换了个方向推往诊室,她欣然地转头,映入眼帘的人却不是苏翊,而是他的助理。 裴知意立马刹住轮椅,“怎么是你,苏翊呢?” “苏董上午有会议,已经回公司了。” 不等裴知意开口,助理又煞有其事地补充,“苏董还说,您只让他送您来医院,并不代表他要陪着您看完医生。” 裴知意:“……” 苏翊,你可真是好样的! …… 另一边,容家。 书房的电脑前,容璟坐在办公椅上,神色不愉地盯着视频画面。 “你的意思是,容晏有as皇室授予的荣誉公民身份?” 屏幕里,江聿琛把玩着手中的枪支,扯了扯唇,“没错,据我所知,as已经准备发布公告替他澄清所谓的罪名了。” 容璟冷冷一笑,“你耍我?” “是你急功近利,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江聿琛的眼神带着轻蔑和嘲弄,“我给了你那么多消息,不感激就罢了,还要怪到我头上?” 容璟握紧了放在桌面的手,骨节用力得泛白,“不除掉容晏,苏沅兮永远不会是你的,难道你坐得住?” 江聿琛抽出枪支的弹夹,笑了笑,“想除掉他,我随时能找人暗杀,当初是你发话的,要让他尝到被踩回泥里的滋味。” 容璟的面色愈发阴沉,正想再说什么,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他立即关掉视频,“谁?” 进来的人是季云笙,端着一碗甜羹,走到书桌旁放下。 “最近你爸的胃口不好,就想着吃这些,我做得多了,给你也盛了一碗。” 容璟扫了眼冒着热气的甜羹,低垂的目光看不出情绪。 见他的心情似是不佳,季云笙关切地问,“阿璟,怎么了?” 容璟仍是不语,伸手拿起面前的碗,连同勺子一起,全部丢进了垃圾桶。 季云笙神情微变。 稍顷,容璟缓缓站起身,唤道,“妈。” “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季云笙敛去眸底的异色,轻柔一笑,“你想吃什么,妈再去做。” 容璟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你还记得三岁时送我的生日礼物么?” 季云笙怔忡,随即笑意更深,“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想到许多从前的事,有些怀念。” 容璟一步步地走近,逆光之中,高大的身形笼罩下来,透着强烈的压迫感,“从小到大,你那么疼我,当然不会忘记每年送我的礼物,对吧?” 季云笙悄然掐了下自己的掌心,“三岁的时候,你喜欢画画,所以我买了一整套画具。” “四岁呢?” “限量版的乐高。” “五岁?” “轮滑套装。” 一问一答的对话持续了数个来回,季云笙的目色始终柔和,仿佛陷入了过往的回忆。 相较之下,容璟周身的气息反而越发森冷。 “看来,你是做足了准备,要不是我得知了一些秘密,还真会被你蒙骗过去。” 容璟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沓文件,用力掷在桌上。 视线所及,最上面的一张赫然印着“xx整形医院”几个字。 “二十年前,你在一家整容医院有过手术记录。巧的是,那段时间你大病了一场,整日闭门休养。” 季云笙的心跳骤然加速,无法遏制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她的反应没逃过容璟犀利的洞察,“还有,‘季云笙’跳楼的那年,容家无故遣散了十多名佣人。就在昨天,我找到了他们其中的一个,对方告诉我,当年他们究竟目睹了什么,才拿着巨额的封口费,被赶出容家。” 因为,这些人巧合地撞见了季云笙将季云蘅引到楼顶,暗下杀手。 容璟抓起那沓资料,照着季云笙的脸砸过去,锋利的纸张页脚划破了她的皮肤,冒出几颗血珠。 “季云笙,你藏得真够深,害死我母亲,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 季云笙后退一步,脸色虽然苍白,但未见慌乱和惧色。 即便外表再像,伪装得再接近,也终究不是本人,她早已料到过这一天。 季云笙并没有辩解,“你说得不错,可就算你告诉容敬尧,他也不一定会相信。” “你错了,我不打算告诉他。”容璟勾起唇,笑容深远而诡异,“如果我没猜错,我爸突然病倒,跟你脱不了关系吧?” 季云笙平静地看着他,不复温柔的眉眼近乎冷漠。 许是这种这种冷漠刺激到了容璟,下一秒,他抬手掐住了季云笙的脖子。 巨大的冲击力让季云笙撞倒了书柜,各种书册劈头盖脸地掉下来,砸在她身上,砸在地上。 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季云笙紧紧抓着容璟的手腕,企图挣脱他的钳制,却是徒劳。 容璟欣赏着她狼狈的模样,面色青紫,双目充血,哪里还有半分优雅。 “知道吗?我曾经被容晏掐住脖子,按着头往墙上撞,那样的耻辱,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35章 你知道了她是你的母亲,对吗? 季云笙的瞳孔不断放大,窒息感让她涣散了意识。 不,她不能死。 她还没有报仇,没有和阿晏相认,没有看他夺回该有的一切…… 强烈的求生欲下,季云笙爆发出拼死的力量,青白的指甲嵌入容璟的手臂,抬起脚全力朝他踹去。 容璟侧身躲开,手上的钳制跟着松了松,季云笙趁机挣扎出来,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看着手臂上被划破的血痕,容璟怒极反笑。 他当然不会杀了季云笙,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 只是她如此拼命地求生,反倒有点意思。 “我不告诉容敬尧,不是怕他不相信,而是我知道,他早晚会死。” 容璟踱步到移位的书架前,拉开架子,露出了藏在后面的保险柜,“既然他的权势迟早是我的,为什么非得牢牢握在手里,到死才肯松手?我受够了被他摆布和操控的日子,所以要感谢你,让这一天提前到来。” 随着密码声响起,保险柜门弹开,空荡的柜子里除了几支注射针筒,没有其他东西。 容璟拿起一支,轻晃着里面的白色液体,“我记得你懂药理,那你也该清楚,这玩意的作用有多厉害。” 季云笙艰难地仰起头,隔着模糊的视线,她看到容璟慢悠悠地推了下注射器,液体从针头迸溅出来。 她当然知道。 可惜她没力气再逃了,闪着寒光的针头刺破了皮肤,将冰凉的液体推入静脉。 “你居然……敢私藏违禁品……”季云笙俯趴在地上,断断续续说了一句话。 容璟冷声嗤笑,一脚踩碎针筒,姿态居高临下,“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好好扮演我母亲的角色,我期待着容晏知道真相之际,会不会为你感到悲痛?” …… 出院之后,容晏在公馆里清闲了不少时日。 除了容湛偶尔找上门,他连公司都没去,犹如成了甩手掌柜,任凭外面闹得风风雨雨,也事不关己。 苏沅兮在取掉右手的夹板后,也回归了上班的作息。 急诊本就人手不够,自从徐琳被辞退,更是天天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晚上,苏沅兮下班回家,看见路边停着一辆打双跳的商务车。 车牌号有些眼熟,似乎是季云笙坐过的。 她走到漆黑的车窗旁,正思忖着要不要叩窗,自动门缓慢打开了。 坐在后排的人果然是季云笙,她的打扮一如既往优雅,米白的披巾拢在肩头,盖住了胳膊。 “伯母。”苏沅兮不温不淡地开腔。 季云笙朝她微笑,“真巧,我刚好路过这里,就让司机停了一会,没想到能遇见你。” 路过?容家和公馆明明坐落在两个相反的方向。 苏沅兮没有道破季云笙的心思,转而提议道,“既然来了,不如一块吃个晚饭。” 季云笙微讶,随之而来的是犹豫,“阿晏不会愿意见到我。” 苏沅兮扬眉淡笑,“有我在,他还能把您赶出去?” 有了这句话,季云笙没再迟疑,直接下车和苏沅兮并肩走进大门。 明亮的前院内,容晏生日那天苏沅兮亲手挂上的灯带,仍在树梢上璀璨生辉。 季云笙问,“这些是你布置的吧?上次经过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很漂亮。” 苏沅兮察觉到话里的重点,“您经常会……路过?” “算是吧。”季云笙嘴角的弧度掺着几分涩然,“每次想他了就过来看看,就算见不到,也能想象着他在做什么。” 苏沅兮抿了抿唇,找不到合适的安慰。 不出所料,当容晏看到季云笙时,几乎瞬间冷了脸色,“你来干什么?” 苏沅兮帮着回答道,“是我在路上遇到了伯母,请她来吃饭的。” 容晏面无表情,“没她的份。” “阿晏。”苏沅兮拉住男人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挠了下,“我饿了。” “我去端菜。”容晏放缓了语气,低头在苏沅兮额上轻吻。 这一幕落入季云笙眼中,既是欣慰又是怅惋。 晚饭的菜式照例是苏沅兮喜欢的,只是桌上比平日多了双碗筷。 容晏盛了碗汤,没有像往常一样递给苏沅兮,而是放到了自己面前。 出于好奇,她看了眼飘在汤上的食材。 牛尾汤? 她还是第一次在餐桌上看到这道汤。 至于功效…… 默了默,苏沅兮放下汤勺,拿起筷子吃饭。 一顿饭的气氛平平淡淡,季云笙没吃多少,大多时候只是静静端坐,看着容晏旁若无人地给苏沅兮夹菜,和她说话,从头到尾没分给自己一眼。 但她没有丝毫怨怪,能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这样的相处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她已经记不清了。 饭后,苏沅兮去厨房泡茶,刻意留出了客厅的空间。 季云笙拢着肩上的披巾,轻声开口,“阿晏,你的伤还好吗?” 容晏头也不抬地回道,“没死,还活着。” 季云笙心口一窒,盖住眸底的失落,“小兮是个好孩子,有她照顾你,我很放心。” 见容晏不愿接话,她绞着手指,又道,“我听说,你很久没去公司了,最近内部人事的变动很大,你……” “你想说什么?”容晏冷然地打断她的话,漆黑的眼眸仿佛能看透季云笙的心底,“如果是说教,就别留下来跟我废话。” 季云笙一下慌了神,“阿晏,我不是这个意思。” 容晏站起身,没再给她辩解的余地,“你可以走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罢,他径直朝厨房走去。 空旷的客厅里,水晶灯映着季云笙孤寂的身影,她独自呆坐了许久,最终仓惶离去。 苏沅兮站在料理台前,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无声叹息。 她转过身,一头栽进容晏的怀里,“你是不是知道了?” 容晏单手将她搂住,暗沉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你知道了她是你的母亲,对吗?” 其实先前苏沅兮还有些不确定,但眼下,她能肯定了。 不为别的,只为容晏今晚反常的态度,以他素来的性格,对待不在意的人和事,连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都不屑。 可偏偏,他对季云笙表现得过于抵触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36章 等伤好了,随便你怎么样都行 容晏低下头,凝着女孩蹙起的眉心,探出温热的指腹轻轻抚平。 “嗯。” 苏沅兮望进他幽深的眼瞳,“怎么发现的?” 容晏微微勾唇,“从前有过怀疑,如今你都带她来了,我还会不懂么?” 两个人的心思皆是敏锐,对彼此也有着足够的了解。 苏沅兮想制造机会让季云笙和容晏相处,而容晏在她带着季云笙出现时,同样明白了其中的意图。 “那你……” 刚问了两个字,苏沅兮就把话咽回去了。 能说什么呢?问他为什么不和季云笙相认,还是劝他理解季云笙的立场,不要心生恨意? 苏沅兮自认做不到。 她就是护短,正如季云笙告诉自己真相时,她的第一反应是为容晏抱不平。 “既然她有所谓的选择,那就随她去吧。”容晏的手指滑到苏沅兮颊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难道我还要跟她抱头痛哭?” 苏沅兮偏头,贴着男人的掌心蹭了蹭。 容晏唇角的笑弧愈深,语调也变得柔和,“不觉得我太冷血?” “她抛弃过你。”苏沅兮直白地阐述。 话音刚落,她就被容晏紧紧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你轻点。” 苏沅兮不是被勒得不舒服,是担心容晏牵扯到还未痊愈的肋骨。 容晏恍若未闻,一下一下地亲着她柔软的发丝,不停起伏的胸膛泄露了他少有的失态。 “知道她还活着,我的确庆幸,庆幸当年跳楼惨死的人不是她。可除此之外,只剩下讽刺。” 从记事起,他受过各种冷眼和欺凌,那些丑恶的嘴脸教会了他如何生存,如何坚不可摧,可他仍然没学会,怎么面对母亲的死亡。 说来也可笑,容晏至今清楚地记得,七岁的自己穿着单衣和拖鞋,在寒冬的深夜推着“季云笙”的尸体走了一整晚,冷风吹得他满手都裂开了口子。 为了有钱能安葬,他甚至忍受着极大的屈辱,被迫钻过别人的胯下。 他在尊严和母亲之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可季云笙恰恰相反,她在复仇与孩子当中,迈向了前者。 灰暗的往事在脑海中纷至沓来,容晏眼底弥漫开血色的猩红。 感受到他僵硬的背脊,苏沅兮费劲地抬起手,在他后背轻拍。 良久,容晏松开了臂弯,凝着苏沅兮温软的眉眼,逐渐平复下情绪。 “心疼我?”他低笑道。 苏沅兮认真地点头,“无论你经历过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会心疼你。” 所有不堪的过去,在她看来,都意味着容晏出现在自己面前,有多么不易。 “但是……”苏沅兮看着男人触动的双眸,又说,“既然连你都怀疑过,或许容璟也已经发现了端倪,以他的手段,若是知道这件事,必定容不下你母亲。” 容晏自然听出了她的潜台词,“想让我派人保护她?” 苏沅兮莞尔浅笑,“虽然她的选择不见得正确,可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你。而且你并不希望她出事,是不是?” 容晏抚了抚她的头顶,目光深邃,“好,听你的。” 不管人或事,珍惜当下总比失去后的追悔莫及更重要。 之后,两个人在静谧中相拥温存,直到苏沅兮被容晏拉上楼,进了主卧。 昏暗的环境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耳边响起关门的声音,苏沅兮被压到了墙上,清冽的气息钻入她的口中和鼻息。 犹如沙漠独行之人久逢甘露,容晏肆意而沉沦地吻着她,手指穿过黑发扣在脑后,舌尖探入,撩拨着每一寸感官。 极尽索取,极致贪婪,缠绕的呼吸和心跳构成了相同频率。 难分难舍地亲吻了许久,恍惚的意识中,苏沅兮只觉探入身后的手解开了内衣暗扣。 她回过神,气息不稳地推开容晏,“你等等……” 不是拒绝和他亲密,而是他的身体状况刚有好转,实在不宜做这些。 容晏手上的动作没停,眸底尽是欲色,浓稠得化不开,“等不了。” 见他又要吻下来,苏沅兮抵住他的肩膀,态度坚决,“你说过要听我的话,不许乱来。” 湿热的吻裹挟着沉沉的喘息,从她的脸颊一路下滑。 又过了会,容晏含吮着她的耳垂,没再继续了。 苏沅兮心头一软,侧过头主动亲了亲他,“等伤好了,随便你怎么样都行。” 容晏替她整理好衣服,低哑地道,“记住这句话。” 苏沅兮大概想不到,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无比后悔今天说过的每一个字。 再后来,夜深,洗完澡的两人相拥入眠。 迷迷糊糊睡去之际,苏沅兮似乎听到耳畔落下了一句温柔的低语。 “兮儿,我们去领证。” …… 由于听得不太真切,第二天早上,苏沅兮有些不确定了。 吃完早饭,容晏送她上车,看到她踌躇般欲言又止的样子,眼底淌过细微的笑意,“怎么了?” 苏沅兮摇头,放弃了追问的念头,“没事。” “乖,有事给我打电话。”容晏和寻常一样叮嘱完,便关上了车门。 车子渐渐驶出,苏沅兮望着后视镜,觉得自己昨晚应该是做梦了。 刚到办公室,外面响起救护车的鸣笛。 苏沅兮穿上白大褂赶去,迎面推来的轮床上躺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身上带血,双目紧闭。 急救人员汇报,“车祸伤,晕厥无意识,心率快血压低。” 苏沅兮冷静地扶上床栏,“送抢救室。” 跟随小女孩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年轻女子,身上有明显的外伤,但情况尚算良好,还能自己行走。 苏沅兮挂上听诊器,侧眸问道,“你是她的妈妈?” “对,这是我女儿。”女子慌忙点头,秀气的脸上满是焦灼,“她发烧好几天了,在老家一直看不好,就来京城了。谁知还没到医院,半路就遇上货车追尾。” 苏沅兮翻开小女孩的眼皮检查,不知为何,明明她闭着眼看不出全貌,但就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仿佛似曾相识的像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37章 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大致检查完外伤,苏沅兮开了化验和检查单,忽然又想到什么,朝女子问道,“你刚才说,你女儿前几天一直发烧?” “对,高烧不退,打针吃药都没用。” “还有什么症状?” 女子细想了片刻,“肚子疼,但不是拉肚子,摸上去感觉有硬块。” 苏沅兮看着监测仪上的数据,叫住了正要离去的护士,“加个腹部造影和ct,要求尽快。” “好的。” 闻言,女子的面色越发苍白,“医生,我女儿有什么问题吗?” “具体的诊断我要等检查结果。”苏沅兮抿唇,视线落在她淌血的手肘上,“别急,先处理下你的伤口。” 约莫一小时后,小女孩的检查报告被送来。 车祸的伤势并不严重,右小腿轻微骨裂,外加身上几处挫伤。 真正严重的,是ct显示的报告。 苏沅兮将片子递给女子,“你的女儿患有肾母细胞瘤,按目前的情况,需要尽快手术。” 女子身形轻晃,仿若遭受晴天霹雳般般,险些跌坐在地上。 和大多数人一样,她听不懂专业的名词,只知道肿瘤这个疾病的可怕性。 苏沅兮弯身扶起女子,放缓语气道,“在肿瘤的类型里,肾母细胞瘤是治愈率比较高的,现在是二期,如果手术结果良好,可以不用化疗。” 女子颤抖着眸光,艰难问道,“要是结果不好,就必须化疗吗?” 苏沅兮微微点头。 手术,化疗,这两个词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意味着昂贵的支出和压力。 但除了安慰,她别无办法,因为医院里有太多的悲剧人事,每天都在重复着上演。 “尽快办理入院手续吧。” …… 忙完一上午,苏沅兮揉着酸胀的右手腕,毫无胃口地想回办公室休息。 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抬眸看去,在对方的面容映入眼帘后,不由停了下来。 “五嫂。” 容湛也看到了苏沅兮,当即走到她跟前,克制着紊乱的气息,开口就道,“我来找人,你有没有见过一对母女,妈妈叫孟棠,孩子叫孟听月。” 孟听月,不就是确诊细胞瘤的那个小女孩? 苏沅兮不明所以地凝眉,“见过,是我接诊的。” 容湛目色倏亮,素来淡然的神色不复平静,“她们在哪?” “住院部的肿瘤……” 未说完的尾音骤然消散在空气中。 苏沅兮怔住了。 此刻近距离地面对容湛,他的五官在视线里清晰放大,逐渐的,与脑海中那个小女孩的模样重叠。 何止相似,简直是同一个造物主的杰作。 怪不得她会在看到小女孩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 她,是容湛的……女儿? 住院部肿瘤科。 办理完入院手续,孟听月已经住进了病房,是一间略显拥挤的三人间。 孟棠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泛红的眼眶噙满了哀伤。 细看之下,她的样貌顶多算清秀,放在人群中毫不显眼,论气质,更是没有一丝娇养的矜贵。 总之,只能用普通形容。 苏沅兮想象不到,容湛和她有过什么样的交集。 许是怕被孟棠发现,容湛并未在门外久留,但他离开得很不舍,甚至走远了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 “抱歉,五嫂,耽误你工作了。” 苏沅兮淡淡道,“不要紧,现在是午休。” 容湛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刚要点上一支,想起容晏说过苏沅兮不喜欢烟味,又放回去了,“让你见笑了,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苏沅兮背靠着走廊的栏杆,垂下眼睫,“这是你的私事,我不会冒昧。” 一时间,周围安静得只听到风声,九月的初秋阳光正好,却格外刺目。 容湛仰起头,话音被吹得清淡,“她是我的妻子。” 不是女朋友,不是前妻,而是妻子。 “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苏沅兮转过视线,看着容湛的侧脸浮现出难以言喻的惆怅。 “你是不是觉得,她的长相和家世都很普通,与我并不相配。” 容湛笑了笑,温雅的眉眼覆着一层柔色,“其实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高中的开学仪式上,我是花钱挤进去的吊车尾,她是保送的优等生,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年少时的容湛跟如今的性子截然不同,说是混世魔王也不为过,嚣张不羁的学渣,温柔优秀的学霸,倒像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可感情就是谁也说不准的事,等我意识到自己喜欢她的时候,想也没想地直接表白了,她当场答应了,理由是冲着我这张脸,天塌下来也能顶住。后来跟她在一起的几年,是我最难忘的日子,别看她长得文静,实际上胆子大得很,一成年就和我去开房,该做的不该做的,统统都做完了。” 可过分安逸的日子总会走到尽头,容湛出生在容家,光是这个身份,就注定他的人生由不得自己做主。 回忆到达了分界点,容湛握紧面前的栏杆,深深阖眸,“我是旁支的孩子,从小被寄养在主家,负责抚养我的叔伯知道了这件事,勒令我们必须分开。我料到会有这天,所以早就决定要放弃容家的一切,和她远走高飞。” 他不屑名利,更不愿争权夺势,倘若主动放弃能换来和心爱的女孩在一起,他连一秒钟都不会犹豫。 “但我还是失败了,在踏上飞机的前一刻,我被叔伯抓了回去,作为惩罚被关在地下室整整三天,滴水不进。我反抗过,下场是被一群保镖打到吐血,在icu躺了半个月。而等我再清醒时,得知的是她车祸离世的消息。” 那时,他疯了一样冲到警局,可纵使再不相信,那张脸,那份dna鉴定,以及身上隐秘的胎记,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是孟棠没错。 年少轻狂,爱得轰轰烈烈却落得生死别离的下场,自那之后,容湛的性情大变,他被逼着收敛锋芒,磨平了所有棱角,成了受人敬仰的容六爷,温和儒雅,与世无争。 不是他不想争,是已经没了机会,没了念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38章 绝不会重蹈覆辙 苏沅兮沉默地听完,低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她还活着的?” “棠棠出事后,我消沉了很长时间,等再振作起来,才发觉其中的不对劲。” 容湛俯视着楼下,额前垂落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阴翳,“可惜那个时候我在容家没有话语权,更别提动用关系去找她,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到足够高的位置。” 他用了整整四年,不管不顾地往上爬,直到现在,能做到谈笑间兵不血刃,权势在握。 可又有谁明白,他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一个孟棠。 “几个月前我终于知道,当年叔伯绑架了棠棠想对她下杀手,是奶奶出面阻止,找了个和棠棠很像的女孩顶替,条件是她必须离开,不许再跟我往来。当时的棠棠怀孕一月有余,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她只得答应。” 容湛的声音越来越沉,糅杂着种种情绪,满是压抑,“她被送到了偏僻的乡下,因为恶劣的生活条件,怀孕的时候险些流产,生孩子更是差点连命都没保住。可她独自熬过来了,再苦再痛,也抚养着听月长大。” 曾经有一年的中秋,容湛陪着孟棠放烟火,她说如果未来他们有了孩子,就要取个和月亮有关的名字。 十五的月亮,团团圆圆,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而孟听月,正是八月十五出生的。 苏沅兮咽了下发涩的嗓尖。 说不动容是假的,年少的感情最难忘,若非爱到了极致,又怎会如此刻骨铭心? “既然找到了,为什么不和她相见?” 容湛沉淀下心绪,神情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听月病了,倘若我贸然出现,棠棠只会更难过。何况这些年她承受的苦难,都是因我而起。” 苏沅兮点了点头,似是理解。 容湛从裤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五嫂,麻烦你安排一间单人病房,还有手术和化疗的费用,从里面扣就行。” 看着递到面前的卡,苏沅兮没有接,“病房我会安排,但费用的事,你应该自己出面。” 容湛的指尖顿住。 “四年能改变很多事,但只要人心未变,消除隔阂并不难。而且,如今的你不是没有能力护她们周全。”苏沅兮把手揣进白大褂的袋里,“至于其他,我们医院有京城最好的肿瘤专家,你不必担心。” 说罢,她弯了弯唇,转身离开。 容湛目送着苏沅兮走远,攥着银行卡的手逐渐放松了力道。 身为容家人,不会不给自己留退路。 诚然,他能将这句话说出口,就代表着这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 …… 当晚,苏沅兮被聂绾柠接去吃饭。 那日在病房,容晏变相帮着沈京惟撵她的事,聂绾柠依然小心眼地记仇着。 她就是要拐走苏沅兮,最好再来个夜不归宿,气不死他。 两个人挽着手经过餐厅的长廊,突然,边上的包厢门打开了,一个跌跌撞撞的女人从里面冲出来。 苏沅兮反应迅速地拉过聂绾柠,皱着眉朝对方看去。 艳俗的黑色亮片吊带,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夹杂着酒气,再看那张脸,不是姜清瑶是谁? 聂绾柠跟着投去视线,不由撇了撇嘴。 这运气,够晦气。 “酒还没喝完,跑什么跑?” 包厢里又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挺着啤酒肚,满脸醉态地抓住姜清瑶,强行将她扯到身前。 姜清瑶抵挡不过,小声恳求道,“王总,我真的喝不了了,求你放过我吧。” “开玩笑,谁不知道你的酒量好,明明陪那么多人喝过,到了我这就喝不了了?”王总毫不怜惜地掐着姜清瑶的下巴,用力摇晃。 后者呜咽着,犹如被摧折的残花。 聂绾柠没兴趣看热闹,刚迈出两步,那位王总注意到了她。 “这不是聂总?真巧。” 聂绾柠停下,漫不经心地回眸,“王总好兴致。” “见笑,见笑了。”王总用手擦了擦裤缝,伸过来想和她握手。 聂绾柠挑了下眉,没有回应。 见状,王总讪讪地收回手,随即对着一旁的苏沅兮打量,“这是聂总公司的新人?啧,真不错,指定是爆款。” 聂绾柠冷着脸往苏沅兮面前挡了挡,“你瞎啊,对我朋友放尊重点。” “抱歉抱歉,是我眼拙。” 接二连三地被甩脸,王总没了套近乎的心思,径直把姜清瑶推进包厢,砰得关上了门。 接着,里头隐约响起清脆的巴掌声,以及酒瓶坠地的动静。 “宝贝,有什么感想?”聂绾柠边走边问道。 苏沅兮波澜不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倒也不算可怜,哪怕沈京惟不捧她了,凭着过去的那些收入,下辈子都够花了。”聂绾柠嘲弄地扯唇,“是她自己被名利蒙了心,接受不了从万人追捧的位置跌落。” 苏沅兮不置可否,回想起方才姜清瑶带着强烈恨意的眼神,淡声叮嘱了一句,“提防着点,她记恨你,若是哪天有了新的靠山,说不定又会卷土重来。” …… 晚饭过后,眼见天色尚早,聂绾柠正想提议去酒吧,手机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对方是保险公司的,说是十分钟前她的车被撞了,肇事者联系了他们报案处理。 聂绾柠一头雾水,她的车就停在餐厅的停车场,这样都能被撞? 新手也没这么瞎吧? “宝贝,我的车被撞了,先去处理下。” 苏沅兮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我陪你一起。” 两人很快来到地下一层,远远的,聂绾柠看到她的跑车旁站着一个人。 她加快了脚步,高跟鞋踩得气势汹汹,刚要看清是个什么样的菜鸟,却在对方转身之际,硬生生停住了。 阴魂不散,怎么又是沈京惟? 见到她们,沈京惟收起手机,慢条斯理地开腔,“不好意思,一时失手。” 聂绾柠绕着车身检查了一圈,保险杠被撞弯了,大灯碎得四分五裂,驾驶室凹进去半边。 撞得真有技术。 聂绾柠打包票,如果沈京惟不是故意的,她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39章 诡计多端的老男人 聂绾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辆车是她新提的限量款,不是修不起,而是特别麻烦。 “既然你知道是我的车,还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干嘛?修车费都掏不出?”她的语气很冲。 沈京惟凝着她翕动的红唇,眸色渐深,“我打了你会接?” 哦,还真不会。 “帮我修好车,要么赔一辆新的。”聂绾柠面无表情地说完,转头看向苏沅兮,“宝贝,我叫司机来接我们。” 沈京惟扬眉,“去哪?” 聂绾柠的耐心告罄,“跟你无关。” 沈京惟没有介意她的态度,重新拿出手机,对着亮起的通话界面说道,“听清了?” “……” 苏沅兮以良好的视力看到了,屏幕上的联系人是容晏。 “兮儿。”容晏低沉慵懒的嗓音传出免提,“我让白祁来接你了,早点回来,嗯?” 苏沅兮无奈地应声,“好。” 电话被挂断,聂绾柠按捺下怒斥沈京惟不要脸的冲动,怨念道,“宝贝,你重色轻友。” 苏沅兮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下次,我随叫随到。” 倒不是想让聂绾柠和沈京惟独处,而是能有机会让沈京惟多碰几次钉子,挺有意思的。 苏沅兮走后,聂绾柠彻底没了好脸色。 她拨通司机的电话,提示音还没响起,手机就被夺了过去。 仗着身高的优势,沈京惟将手机举过头顶,任凭聂绾柠怎么样都够不到。 “沈京惟,你还给我。” 聂绾柠一手拽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伸长了去拿。 这个姿势,使得她的上半身都贴在了沈京惟身上,伴随着踮脚的动作,不时地蹭过他胸口。 过了会,眼见自己被戏耍,聂绾柠气急地想推开他。 结果用力大了些,挥出去的手偏了方向,沈京惟也没躲,这一巴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脸上。 一声脆响,沈京惟被打得侧过头。 聂绾柠惊了惊,看着他迅速泛红的脸颊,一把抢回手机,“你活该。” 不知道躲开? 沈京惟捕捉她眼底的懊恼,微微勾唇,“解气吗?” “……什么?” “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可以再来。” 聂绾柠咬了下唇角,猛地把手背到身后,“别卖惨,我不吃这套。” 沈京惟不以为意,回身拉开车门,“那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就这样,聂绾柠再次被骗上了沈京惟的车,她搞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逃不过他的圈套。 诡计多端的老男人。 这句话原本是在心里默念的,可大概怨气太深,聂绾柠不自觉地嘀咕了出来。 等她反应过来,沈京惟已经一脚踩下了刹车,“聂绾柠,我只比你大四岁。” 废话,她知道。 “容晏也比苏沅兮大四岁。” 聂绾柠似笑非笑,“但容晏看上去比你年轻不止一岁。” 沈京惟索性把车停在路边,拉上手刹,意味不明地眯起眸,“嫌我年纪大?” “怎么,实话听不得?”聂绾柠懒散地叠起腿,单手支着额头,“光靠一张脸有什么用,起码他比你会捯饬,你以为谁都像你,明明有洁癖还整天穿各种白衬衫不带换的,说好听点那叫商务精英,不好听的就叫斯文败类。” 再说,就算靠脸,他也比不上容晏。 沈京惟直接气笑了,“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聂绾柠扯着安全带,瞥他一眼,“你再不开车,我自己都能走到家了。” 数秒后,沈京惟面色沉沉地握紧方向盘,随着油门的轰鸣,车子毫无预兆地疾驶上路。 到了别墅门口,聂绾柠见他作势下车,便冷淡地出声,“有话就说,别耽误我时间。” 沈京惟将车子熄火,“跟你谈个合作,也算耽误?” “你见过谁大晚上谈合作的?去哪谈,床上?” “你要是乐意,我求之不得。”沈京惟淡淡说着,从后座拿来一个文件夹丢给她,“先看了再说,过几天我很忙,抽不出时间。” 聂绾柠半信半信地翻开,没多久,眸中漾起微澜。 沈京惟留意着她的神色,“能让我进去谈了?” “行。”聂绾柠合上文件,答应得干脆,“话说在前头,我只谈公事。” 她的态度之所以转变,是因为沈京惟拿来的合同,是她和一个投资方掰扯了很久也没拿下的项目。 她不想固步自封,未来的晟星想更进一步,这是关键的突破口。 原以为沈京惟会借此向她出难题,谁知他不仅没有,反而主动提出投资之外,再让利20%。 聂绾柠不傻,哪个商人会做这种割地赔款的生意? 以沈京惟素来的作风,和他合作,若是他不愿意,半毛钱的利润都不会跟你松口。 “出力不讨好,做赔本买卖你能图什么?” 沈京惟不答反问,“你只要告诉我,这个项目想不想拿下?” 聂绾柠坦然道,“想。” 放到眼前的肥肉,谁会不愿吃下? “那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投资方,如果你达不到我期许的要求,我照样会按合同上的条款向你索赔,这样可以?” 聂绾柠思忖了片刻,二话不说,拿起笔在右下角签了自己的名字。 人生大事,不就是为了赚钱而奋斗? 沈京惟的表情没什么起伏,仿佛事情的发展已然在他的预料中,“预祝合作顺利,不应该请我喝杯酒?” 聂绾柠抬了抬眼皮,“说好只谈公事,你可以走了。” 沈京惟坐在原地没动,目光始终定格在她的脸上,深邃又专注。 他唤她,“柠柠。” 聂绾柠的手没出息地一抖。 不管她如何地冷静,可听到他用这种语气叫她,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 “就算分开,你也不能阻止我追求你。” 闻言,聂绾柠望进他的眼眸,似是好笑,“是不能,但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回心转意?” “没有认定。”沈京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所以我会努力。” 聂绾柠从椅子上起身,臂弯搭着桌沿滑过,她走到沈京惟面前,缓缓俯身,低垂的领口隐约露出雪白的沟壑。 她像惑人的女妖,一颦一笑都是风情,说出的话却带着剧毒,“沈京惟,听过一句话么?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40章 容太太,余生多指教 聂绾柠的发丝轻擦过沈京惟的脸,光影绰绰下,四周浮动着似有若无的暧昧。 “既然不值钱,我要来做什么?” 沈京惟清楚地看到映在她眼中的自己,“你不相信我?” “倒不如说,从前是我太相信你。”聂绾柠直起身,随着距离被拉开,气氛又跌回了原点。 沈京惟目不转睛,见她的唇角衔住了几根发丝,他想伸手为她拨开,却又忍住了。 “柠柠,时间会证明的。” 证明他的心意,证明他是真的爱她。 聂绾柠仍是不为所动,走到客厅的开放式吧台,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白兰地。 醇香的酒气弥漫开,她往高脚杯里倒了半杯,推到沈京惟面前,“赶紧喝,喝完走人。” 沈京惟浅抿了一口,辛辣的酒味划过喉头,令他无比清醒。 相对无言的两人各自举杯,聂绾柠望着地面被拉长的倒影,目色逐渐迷离。 不是因为醉意,而是想起了一句歌词。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那她就敬自己吧,愿智者不入爱河,这辈子不再为情所困。 …… 周五早晨。 苏沅兮自然转醒,察觉到透进窗帘的光线,摸过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快八点了。 她迅速坐起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谁知,躺在身侧的容晏伸手搂过她的腰,毫不费力地将人揽回去。 苏沅兮倒回床上,从他胸前抬起头,“闹钟是不是你关的?我要迟到了。” 容晏闭着眼,埋进她香软的发间,语调慵懒,“上午我帮你请假了。” “有事?” “嗯。”容晏没有多说,搭在她腰上的手臂又收拢几分。 苏沅兮也睡不着了,凝着男人不似平日里冷冽的面容,探出手指,动作轻缓地摸上去。 温热的指尖依次滑过深邃俊美的五官,直至碰到突出的喉结,容晏平稳的呼吸突然变沉。 下一秒,手指被抓住。 容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毫无困意的黑眸里涌动着暗色,“再摸下去,别想起床了。” 苏沅兮抿起唇,不吭声了。 她心知,早晨的男人不能招惹。 早饭过后,苏沅兮看着在打电话的容晏,正思索要怎么开口询问,从门厅走来了钟屿的身影。 他抱着一摞快到头顶的文件,哗啦啦地堆到茶几上,“夫……咳,苏小姐,这些文件要麻烦您签字。” 苏沅兮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打开,当看清封页上的字时,视线滞住不动了。 婚前财产协议。 她快速地浏览完内容,又拿过另一份。 婚前财产的公证有几种类型,双方可以约定是归各自所有,共同享有,还是部分各自或共同所有。 而面前的数十份文件,每一份都是把容晏的个人资产转移到她名下,不是共享,是毫无保留地交给她。 “不签?”头顶落下轻柔的力道,容晏揉着她的头发,眸中含笑。 苏沅兮动了动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容晏在沙发上坐下,牵过她的手,“从m洲回来,你说不会反悔的时候。” 苏沅兮的心口一片滚烫,看着两人紧扣的双手,轻喃道,“就这么把私房钱都给我了,不怕哪天我跑了,人财两空?” 容晏倾身在她唇边落下一吻,“你不会,我也不会让你有这个念头。”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光是签字,苏沅兮就签到手软。 钟屿蹲在茶几旁,除了做个无情的翻页机器,还要被没有防备地塞一嘴狗粮。 好不容易搞定,他扶着膝盖起身,“五爷,我和民政局的负责人联系过了,您和苏小姐可以直接过去。” 听到这话,苏沅兮下意识看了眼身上米白色的裙装。 怪不得早上容晏要让她穿这件,他啊,什么考虑好了,就等着给她一个惊喜。 还好,没变成惊吓。 到了民政局门口,负责人将他们领到单独的办公室。 填登记表,拍合照,面对眼前的相机,苏沅兮体会到了许久未有的紧张感,连心跳也不自觉地加速。 “紧张?”容晏低声在她耳边问道。 苏沅兮点头,悄然攥住了他的衣袖。 容晏的话音缠着淡笑,“刚好,我也有点。” 闪光灯留下了两人亲密相依的画面,随着钢印重重印在红本上,负责人由衷地祝福道,“恭喜二位,天作之合。” 接过递来的红本,苏沅兮摸着上面的合照,一瞬间恍若置身梦里般不真实。 容晏执起她的手,在手背印下虔诚的一吻,温柔低语,“容太太,余生多指教。” 容太太,这个称呼真是动听。 鲜活而汹涌的情绪浸透心肺,苏沅兮环住男人的脖子,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十年前命中注定的初遇,三年阴差阳错的意外,仔细算来,他们真正相识不过短短数月。 但时间从不是衡量感情的标准。 她爱他,愿意交付余生完成一场盛大的浪漫。 边上的负责人已经离开,迎着秋日暖融的阳光,两人相拥相吻,不带任何情欲,只为倾诉彼此最浓烈的爱意。 走出民政局,两个红本被容晏收进了口袋,说由他来保管。 苏沅兮没什么异议,侧过头问道,“那等会我回去上班了?” “好,晚上我来接你,再到苏家一起吃饭。”容晏宠溺地低眸。 苏沅兮微诧,“你告诉我爸妈了?” “还没,不过他们应该会知道。” 毕竟,这件事会有人负责转告。 …… 下午,苏沅兮抽空去了趟住院部。 孟听月已经住进了单人病房,经过详细的各项检查,手术定于明天。 苏沅兮没打算进去打扰,可不巧在门口遇见了孟棠,对方一眼认出了她。 “您是苏医生?”孟棠拎着暖水壶,素白的脸上流露出和善的笑意,“快请进。” 苏沅兮不忍拒绝,跟随她进了病房。 孟听月正坐在床上看书,见到她们,先是甜甜地叫了声妈妈,然后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苏沅兮。 她长得很可爱,尽管才三岁多,但五官已有了初见轮廓的精致感,尤其是眉眼,一下就让苏沅兮想到了容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41章 改口叫爸妈 孟棠怜爱地摸了摸孟听月,“月月,叫阿姨。” 孟听月乖巧唤道,“医生阿姨。” 苏沅兮微微弯身,神情倏然柔和下来,“肚子还疼吗?” “好点了。”孟听月眨着眼回答,“妈妈说,我的肚子里长了一个不好的东西,要等医生把它拿出来。” 苏沅兮的声音放得更轻,“对,所以你不要害怕,会好起来的。” 孟听月用力地点头,“医生这么厉害,我长大了也要当医生,帮那些肚子疼的人都把坏东西拿出来。” 虽然是很天真的童言,但孟听月的脸上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懂事。 吃过太多的苦,才会被迫变得成熟。 苏沅兮没有在病房久留,孟棠将她送到门口,掩上房门,踌躇着开口,“苏医生,你是阿湛的朋友对吗?” 见她的眼神笃定,苏沅兮没有否认。 孟棠释然一笑,“月月刚住院的那天,我看到你们了,既然他不想让我发现,我也就装作不知道。” 苏沅兮不擅长说安慰的话,便淡声道,“他很牵挂你们。” “我明白,只是我还没做好重新面对他的准备。”孟棠的眸中似苦涩,似伤感,“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从未怪过他,但也不想再破坏眼前安宁的日子。我没别的念想,只希望我的月月平安健康。” 旁人的感情,苏沅兮无法置喙。 转身之际,她背对着孟棠,落下一句清淡的劝告,“逃避不等于安宁,有些事,试过才知道。” …… 晚上,苏沅兮和容晏牵手迈进了苏家。 客厅里,苏家夫妇,以及苏翊和苏承都在,俨然是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在一众视线的瞩目下,容晏朝苏家夫妇颔首,音色沉缓地启唇道,“爸,妈。” 来时的路上,苏沅兮想过这个问题。 按理来说,她与容晏已经是合法夫妻,对于长辈的称呼自然也该改口。 但换位思考,让她对着容敬尧和季云笙喊爸妈,简直强人所难,所以她同样不想勉强容晏。 结果万万没料到,他居然叫得这么顺口。 苏怀远和杜舒兰皆是面带愉悦地应声,苏翊的反应也是淡然如常,唯有苏承,被手里的烟狠狠呛到。 啥玩意,这就改口了? 苏沅兮弯唇轻笑,悄悄拽了下容晏,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还有。” 容晏明白她的意思,转过头不紧不慢道,“大哥,二哥。” 苏承的心情啊,顿时就舒坦了。 有生之年能听到容五爷唤他一声二哥,值了。 没多久,众人移步到餐厅吃晚饭。 为了纪念今天的日子,杜舒兰吩咐佣人做了满满一桌的菜。 她习惯性地给苏沅兮夹菜,等到实在堆不下了,余光瞅见容晏的碗里还空荡荡的,便用公筷把一只油焖虾放到了他面前。 她的动作极其顺手,以至于反应过来时,生出了几分忐忑。 热络过头了,不会被嫌弃吧? 苏沅兮看在眼里,她知道容晏是不爱吃海鲜的,正要接过来,却见他用筷子夹起来,径自送到嘴里。 “谢谢妈。” 杜舒兰暗自松了口气,笑着叮嘱他多吃点。 容晏低低地应声,偏头迎上苏沅兮清澈的眼眸,薄唇微勾。 不为别的,杜舒兰是第一个给他夹菜的长辈。 …… 饭后,苏怀远将容晏叫去了楼上的书房,不知要交代什么。 苏沅兮窝在客厅的沙发,按着手机,不时看一眼电视里的新闻。 身侧的光线一暗,苏翊在她旁边坐下,顺带递来一盘切好的水果。 “下午爸说起你们领证的事,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没想到,你们的进展还挺快。” 苏沅兮拿起一块橙子,浅笑道,“是有点,不过如果是他,一切都顺理成章。” 苏翊凝视着她,灯光下的眸色柔和,“婚礼呢,打算什么时候办?” 这个问题倒是突然。 苏沅兮歪头想了会,如实回道,“还没考虑过,但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都不适合,以后再说吧。” 容家的争斗,江聿琛的存在,还有师父的秘密,这些都像一根根扎在心头的刺,没法置之不理。 “只要你不委屈就好。” 苏翊拍了拍她的脑袋,记忆中忽然出现了小时候,苏沅兮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耍赖的模样。 弹指光阴,那个小女孩到底是长大了。 没什么不放心的,能看到她幸福,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另一边,二楼的书房。 苏怀远摩挲着手里的雪茄,用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你是说,在我把你和兮儿的事告诉明先生之前,他就主动联系过你?” 容晏淡淡地“嗯”了一声。 “原因呢?”苏怀远不解。 望着空气中缥缈的烟雾,容晏吐出两个字,“考验。” 不待苏怀远接话,他又道,“为什么不告诉兮儿,她的身份信息已经被秘密转移到m洲?” 苏怀远皱了皱眉,“今天登记的时候,她没发现吧?” “没有,我提前做了安排。”容晏微不可察地轻嗤,“明舍予想重振诺曼家族是一回事,可他从没问过兮儿的想法,就随意安排好她的一切,从前是,现在也是。” 诺曼家族,数百年前m洲的古老皇室,曾冠以姓氏被封为诺曼王朝,辉煌了近一个世纪。 可惜到后来,逐渐衰败得人丁稀少,所谓的皇室血脉分崩离析,在菲尔德家族和众多贵族的联手对抗下,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中。 而苏沅兮,是诺曼家族这一代仅剩的旁支外裔。 苏怀远摇着头,深深喟叹,“明先生有恩于我们,当年若不是他,舒兰怕是早已一尸两命。作为报恩,也为了补偿我们的丧女之痛,他才会将兮儿交给我们抚养。可兮儿到底是他的孩子,总会有和他相认的那一天,这是逃不掉的宿命。” 到那时,他们或许就不能再以父母的身份自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42章 浴室里的那些事 容晏打开窗户,迎着风吹散沾染在身上的烟气,“他告诫我,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不能让兮儿知道,如今看来,也快了。” 话落,苏怀远的眼神微黯,雪茄上的烟灰一簇簇掉落下来。 到那时,他们或许就不能再以父母的身份自居。 似是看出他的念头,容晏散漫地笑了笑,“苏家养育了兮儿二十多年,她不会和你们淡了感情。” 这句话并没有让苏怀远觉得宽慰,“我都懂,这孩子最重感情,可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担心。” “有我在,你们担心的就不会发生。”容晏轻描淡写地说完,话锋一转,“还有件事,可能要麻烦爸。” 苏怀远不由一愣,他原以为,先前容晏的改口是介于苏沅兮在场,不得不给他们面子,但没想到,这会他依旧叫得理所当然。 “什么事你尽管说。” 容晏勾起唇角,眼底透着尽在掌握的高深,“谈一笔生意,会有风险但回报极高的生意。” …… 明月高悬夜空,点点星辰璀璨如明珠。 这般的良辰美景,却被厚重的窗帘密不透风地阻隔在外。 苏沅兮俯趴在凌乱的大床上,颊边粘着湿漉的发丝,分不清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浸透。 一双臂弯将她横抱起来,容晏吻去她眼角的晶莹,嗓音低哑,“去洗澡?” 苏沅兮累得不想说话,闭上眼枕在他胸前。 尽管还没到医嘱的一个月,但今晚她压根没想过能阻止容晏。 克制许久的男人要得异常凶狠,而且还不止一次地哄骗她,把她放在了上面…… 浴室里提前开好了暖气,可大理石面的洗手台仍是冰凉,苏沅兮被半抱上去的时候,身子忍不住瑟缩。 “冷?”容晏吻着她纤薄的肩胛骨,伸手扯过一旁的浴巾,铺在台面上。 她的长发披散,半遮半掩着莹白的肩膀,背脊凹成一个妖娆的弧度,微昂的脖颈拉出脆弱又优美的线条,汗珠沿着皮肤缓缓滴落。 浴室里流淌着水声,升腾的热气逐渐在镜面蒙上一层水雾。 苏沅兮的手臂撑得发软,几次受不了地要滑下来,都被男人捞住腰,禁锢在他炙热的胸膛。 温度急剧攀升,花洒已经将宽大的浴缸放满了水。 镜子上的雾气越聚越多,形成了一道道水痕,烙下斑驳的印记。 伴随着“哗啦”一声,浴缸的水涌出了大半,溅到地面上,冲刷着潮湿的瓷砖。 水声没有停歇,从花洒放下来的,在浴缸里被撞出来的,一波接着一波。 纤白的五指无力地搭在边沿,一只大手覆上来,穿过指缝,扣在粗粝的掌心牢牢握住。 许久许久的之后,苏沅兮记不清是怎么回到卧室的,连容晏帮她擦干身子和吹头发的动静都毫无察觉。 唯一记得的,是容晏抱着自己,在耳边低喃的那句告白。 “兮儿,我爱你。” 她想回应,奈何实在太累,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晨,苏沅兮只觉喉咙干涩得厉害,她困倦地转醒,想起来倒水喝。 主卧里亮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身侧的容晏并没有入睡,而是坐在床沿,低头凝视着什么。 被他拿在手里的,是那本红色的结婚证。 他的目光专注,明明就是一张照片几行字,却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万籁俱寂的半夜,向来喜怒自持的男人,眼里的柔情和爱意几乎能让人溺毙。 “阿晏。”苏沅兮轻轻地出声,像是怕惊扰了他。 容晏立刻朝她看来,即使昏暗中也挡不住眉宇间的温柔,“吵醒你了?” 苏沅兮摇头,“我想喝水。” “我去倒。” 容晏走到靠窗的置物桌旁,用恒温水壶倒了一杯温水。 苏沅兮被喂着喝完,视线落在他手上,“这么晚还不睡?” 容晏把红本收进床头的抽屉,躺到床上搂住她,“睡不着,怕一觉醒来发现是在做梦。” 苏沅兮伸手在他腰侧掐了下,“现在呢,不是在做梦了?” 容晏低笑,捉过她的手,薄唇轻吻着额头,“嗯,不是了。” 他真实地拥有了她,不再暗藏在心底不见光的执念和妄想,而是能宣之出口,让世人皆知。 …… 第二天,苏沅兮毫无意外地腰酸腿软。 她坐在餐桌旁,把碗里的粥搅成了糊,一点胃口都没有。 容晏剥好鸡蛋递到她嘴边,“实在累的话就不去上班了,嗯?” 苏沅兮挡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请假也要理由,你觉得什么理由合适?” 放.纵过头吗? 再说,也不想想谁是罪魁祸首。 容晏的眸中噙着薄笑,丝毫不介意苏沅兮的爱理不搭,耐心地哄着她吃了早饭。 七点半多,苏沅兮拎上背包走到门口,正要上车,迎面遇见了容湛。 “五嫂。”容湛浅淡一笑,温和的面庞略有倦色,“我来找五哥。” 苏沅兮点头,摆了摆手便坐上车离开了。 容湛径直走进客厅,轻车熟路地在沙发上落座,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 “近几天书房门口的监控我拷出来了,三婶每天会在每天的下午进去一次,都是给二哥送点心,前后不过十分钟。” 容晏喝着苏沅兮剩下的牛奶,漫不经心地评价,“关系不错。” 容湛失笑,“这可不是好事。” 说罢,他打开茶几上的笔记本,调出u盘里的视频。 容晏站在边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瞥着,不多时,他忽然皱眉,“暂停。” 容湛按下空格键。 屏幕定格的画面是季云笙进书房前,她的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有一碗枸杞银耳羹。 “继续,快进到她出来。”容晏沉声道。 监视器的时间约莫过了十分钟,季云笙再出来之际,那碗银耳羹已经空了,而她的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第二天,第三天……每天下午,季云笙都会给容璟变着花样送点心,每次出来,碗里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点不剩。 容湛关掉放完的视频,侧眸看向容晏,“五哥,有什么问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43章 你所谓的枕边人,是害死你发妻的凶手 容晏盯着屏幕半晌,眸底铺了层阴翳的灰霾。 银耳、花胶、燕窝,这些东西都是容璟碰都不碰的,从前有不知情的佣人端给他,被当场摔了碗。 季云笙会不知道? 就算是一口没吃都倒了,那她图什么,踩着容璟的雷区试探吗? “容璟的书房除了他,每天还有谁能进去?” 容湛沉吟道,“只有他的心腹,平日连打扫的佣人也不能随便进出。” “想办法破除门锁的识别系统。”容晏冷然地交代完,没等容湛有反应,又皱着眉否定,“算了,你的技术太差,办不到。” 容湛:“……” 真是扎心。 他合上笔记本,若有所思地问,“你是发现了不对劲?” 容晏微眯起眸,脑中迅速地掠过刚才监控视频的画面。 季云笙应该是故意为之,目的是传递信息。 容璟发现了她的身份,或是她受到容璟的威胁,无论哪一种,都在表明她的处境陷入了危机。 “下午我会回容家。” 容湛略显不赞同,“万一是二哥想引你过去呢?” 他并不知道季云蘅已经被季云笙顶替,而容晏也暂时不打算明说,“那正好,看看他还有什么能拿出手的底牌。” 于是,容湛也没再反对,收起茶几上的u盘揣进口袋,“五哥,我有个不情之请。” 他的语气明显沉了许多。 容晏抬起眼皮看他,“直说。” “等你成为家主之后,能不能准许我彻底脱离容家?”容湛低垂着目光,言辞却是下定决心的笃定。 容晏挑起眉梢,没有半分意外,“想清楚了?” 容湛怅然地笑了笑,“有什么不清楚的,这个决定是我四年前就想好的。棠棠不喜欢容家,而容家也害得她受尽苦难,那我就离开吧,用以后的日子慢慢弥补她。” 人生在世,总要有失有得,如今的他早已不似从前那般无权无势,他有资本,也有信心护她一世安宁。 容晏的语调无波无澜,“容家还不至于养不起一对母女,但你执意要离开,我不会阻拦。” 容湛当然明白他的潜台词,没再多言,起身道了句“谢谢”。 刚走出几步,他又停下来,唇边淌过真切的笑意,“对了,恭喜你和五嫂领证,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容晏斜睨他一眼,声音有点冷,“最后四个字去掉。” 容湛不由微怔,随即笑容更深,“祝你和五嫂白头偕老。” 容晏颇为满意地勾唇,朝着门口昂了昂首,示意他可以走了。 这不是在开玩笑,孩子本就麻烦又费事,更何况,如果要以付出苏沅兮的身体健康为代价,容晏宁可一辈子不要。 他只负责宠她就好。 …… 下午,容晏独自回了容家。 前院打扫卫生的佣人们看到他,互相交换了眼神,然后状若无事地低头。 趋炎附势这个词放到哪里都通用,如今在他们眼里,容晏可不就是一个失势的继承人。 步入正厅,视线里季云笙的身影恰好从厨房出来。 她的面色似乎有些憔悴,眉眼虽风韵犹存,却透着说不出的倦态。 听到脚步声,季云笙抬头看去,双手剧烈地一颤,托盘上的茶水倾洒出来,烫红了她的手背。 她顾不得去擦,喃喃道,“阿晏……” 容晏冷眼看着那杯热茶。 方才季云笙的震惊不像是装的,但并不代表,其中没有容璟的操控。 “容家连个佣人都没了?还需要你端茶送水?” 季云笙回过神,掩饰般解释,“阿璟整天忙着公司的事,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容晏没耐心配合她演戏,“跟我走。” 季云笙没动,望向他的双眼掺杂着欣慰和无奈。 “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到此为止,我不需要你再拿自己的命……” “阿晏。” 季云笙陡然打断容晏的话,面上露出了很淡的笑,抬手将肩头的披巾缓缓掀开。 内侧的衣领上挂着一个方型的小黑盒,是监听器。 容晏的眸中瞬间风起云涌,周身聚起浓重的戾气。 小黑盒上的红灯亮了亮,容璟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容晏,我们聊会吧。” 季云笙下意识地捂住监听器,几乎不敢直视容晏的表情。 稍顷,容晏冷淡地转过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记起,那晚季云笙出现在公馆时,身上也穿着披巾,而从前的她,很少会有这个习惯。 书房的门虚掩着,容晏抬脚踹开,毫无收敛的姿态摆明了没把容璟放在眼里。 后者好整以暇地站在办公桌前,目光越过容晏,在跟随进来的季云笙身上停留了两秒。 “有一阵子没在公司见到你,还以为你当了缩头乌龟,想想也不应该啊。” 容晏扫了一圈周围,散漫地挑唇,“我要是你,白给这些日子还拿不下容氏,不如直接撞死。” 容璟摇了摇头,面露惋惜,“希望你的嘴硬能坚持到最后。” 两人一来一去的对话,季云笙始终紧靠在门边,没有往里多迈一步。 她的表现,如同极度抵触这个书房。 “看样子,你也知道她究竟是谁了,那不如我们就聊聊,你的母亲是怎么害死我的母亲,在二十多年里,心安理得地享受不属于她的一切,甚至妄图加害我的父亲。” 容璟的话音落下,空气静默了片刻,紧接着响起的声音,却是从书房外来的。 “阿璟,你在说什么?” 容敬尧猛地推开门,一张病态的脸上既是愠怒又是难以置信。 见此,容晏嘲弄地垂下眼帘。 若说容敬尧的出现是巧合,恐怕没人会信。 刚才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入耳中,容敬尧疾步上前,抓住容璟的肩膀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是你的母亲,你疯了吗?” 容璟卸下他的钳制,看着他踉跄后退,口吻轻松地道,“没听懂吗?那我再说得详细点,你所谓的枕边人,根本不是季云蘅,她是季云笙,是二十多年前害死你发妻的凶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44章 容晏是堂堂正正的容家嫡子 “你胡说!” 容敬尧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朝容璟的脸上扇去。 结果被躲开了,看着他怒极的样子,容璟轻蔑地嗤笑一声,“在你眼里,儿子还是比不过一个女人重要。” “他是你母亲!” 容敬尧吼了回去,转身步履不稳地走到季云笙面前,紧握住她的手,“你别往心里去,这小子胡言乱语,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感受到他失控的力道,季云笙使劲抽回手,神色平静得不可思议,“他没说错,我就是季云笙。” 霎时,容敬尧僵立在原地。 书房里陷入了死寂,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阿蘅……”容敬尧艰难地张口,唤的仍是季云蘅的名字,“我不会认错人的,你明明就是阿衡。” 二十八年前,他一遇既定,明媒正娶的人,怎么可能会变成季云笙? 事已至此,任何因果都没了欺瞒的必要。 季云笙挺直背脊,不复温柔和隐忍的面容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决,“没错,从一开始遇见你的人的确是我,而后来被迫改变的一切,要怪只怪我没有季云蘅的好命。” 她和季云蘅是孪生姐妹,出生的时候,她平安无事地降生了,季云蘅却因为难产差点夭折,以至于从小体弱多病。 自此,季家夫妇都认为亏欠了季云蘅,不断给季云笙灌输思想,凡事要让着妹妹。 不管是玩具,还是其他喜欢的东西,只要被季云蘅看上,都会从她的手里夺走。 “小时候我可以不计较,但凭什么长大了也要处处忍让?容敬尧,你大概不知道吧,那年在容家的后花园,我被人推下泳池,满身狼狈地爬上来,周围都是一群看笑话的人。只有你,只有你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给我。” 那个在她无助之际伸出援手的男人,自那之后,她就再也忘不了了。 容敬尧恍惚地晃了晃身子,无神的眼瞳仿佛也随着季云笙的讲述,重回到过去。 他记得的,当时的女孩浑身湿透,唯独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明亮得烙进了他心底。 后来,他在宾客的名单里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她叫季云蘅。 可容敬尧不知道的是,当晚的季云笙是受季家夫妇的命令,顶替季云蘅参加的。 这不是第一次,经常抱病的季云蘅甚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但又不想让季云笙的风头压过自己,便唆使父母想出了这个办法。 “后来你上门提亲,季云蘅刚做完一场手术还未痊愈,我就再次代替了她,和你见面。”季云笙阖眸,讽刺地一笑,“不仅如此,就连和你订婚,被你迎娶进容家的人也是我。” 从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她就像季云蘅的傀儡,受尽摆布,可悲可笑。 话说到这里,除了如遭雷击的容敬尧,容璟也是满目震惊,先前胜券在握的自若彻底消失不见了。 季云笙继续说道,“你口口声声骂我恬不知耻,但真正算计和你上.床的人是季云蘅。当年的我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她迫不及待地想上位,又担心没有孩子会露馅,所以用不见光的手段跟你发生了关系,甚至为求稳妥,还去外面找了好几个男人。容璟,他就是季云蘅不知跟谁鬼混的结果,他才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季云笙的情绪逐渐激动,悲愤而嘶哑的嗓音字字都是血和泪的控诉,“我的阿晏,他是我在嫁给你之后怀上的,他不是私生子,是堂堂正正的容家嫡子!” “不可能!”容璟掀翻了桌上的东西,上前一把掐住季云笙的脖颈,“你说你比我母亲先怀孕,我比容晏年长。” 季云笙吃痛,却毫无惧色地迎着容璟浸满杀气的眼眸。 下一刻,手腕袭来剧痛,容璟的腕骨骤然响起脱臼的清脆声。 与此同时,他的腹部也被狠踹了一脚,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后仰,撞倒了书架。 容晏冷冷地挡在季云笙面前,黑眸狠戾肆虐。 这一幕似曾相识,可此时的容敬尧没了关切容璟的心思,直直地看着季云笙,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季家从医,想在出生证明上动手脚有什么难的?阿晏是早产,一开始连医生都没指望他能活下来,好不容易养到两岁,我的父母贪心不足地想用他换取更多利益,就把我们母子送到了容家,也一并把季云蘅算计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但他们低估了容家对私生子的厌恶,从此犹如一脚踏进地狱,过上了卑贱又屈辱的日子。 季家也因此被迁怒,没多久便销声匿迹。 再后来,受够摆布的季云笙在隐忍中爆发,她苦心谋划了一场复仇,亲手将季云蘅推下楼,更是把自己逼上没有回头的绝路。 望着昔日仰慕和爱恋过的容敬尧,季云笙站在容晏的身后,眼底静如死水。 她对他的恨意并非源于他识人不清,而是他将被算计的厌恶与愤怒发泄在了容晏身上。 如果不是容敬尧的授意,容晏断不会在容家遭受折辱,甚至十七岁那年被绑架到山里的意外,也是他的暗中安排。 “我没那么多大的能耐编造事实,当年篡改出生证明的医生叫谢勇,是季家的远亲,你们大可以去查证。” 积郁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终于得以公开,季云笙长长地舒了口气,如同卸下了千斤重的担子。 她仰头看向容晏,这个强大到独当一面的容家嫡子,自从他七岁之后,她再也没有这般近距离地仔细看过他。 这场阴谋和复仇的背后,容晏是唯一无辜的人,他本不该遭此一切。 “阿晏,对不起……”季云笙哽咽着,低头克制住眼眶的湿润。 容晏的眉眼淡漠得厉害,在亲耳听到完整的真相后,他不但没有任何触动,相反只觉得可笑。 迟来的事实证明,他不是私生子,那个人人唾弃的名号并不属于他。 可有什么用?时至今日,被调换的人生已经注定,再也换不回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45章 只是庆幸,还好有你在 荒唐的往事在重见天日这一刻,也跟着画下了句点。 纵使容敬尧和容璟自欺欺人地不愿相信,很多过去被忽略的细节,已经在他们的脑海中有迹可循。 容晏缓慢启唇,低低地道出一个字,“走。” 季云笙没再犹豫,跟着容晏往书房外走去。 既然撕破脸皮,容家也没有值得她留恋的地方,还留下来做什么? “谁允许你们走的?” 容璟用力把脱臼的腕骨接回去,侧目看来的眼神浮现出阴森的寒意,“季云笙,别忘记你身上的东西,踏出这扇门,你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话落,不待其他人反应过来,他抬手按下墙边的一个按钮。 不到半分钟,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十多名保镖从两边的楼梯分别围拢过来。 容晏反手将季云笙推进书房,撩开外套的衣摆,直接拔出别在后腰上的枪,对准前方连开了数枪。 子弹出膛的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保镖们接连倒地,炸开的血花无一例外从小腿上迸射而出,渗进了地板缝隙。 容晏踢开脚边的弹壳,又从口袋里抽出新的弹夹,不紧不慢装入枪膛。 这一画面让余下的保镖纷纷傻眼。 他们不是没见过世面,可也没遇到过一言不合就开枪的人,这合理吗? 且容晏的枪法精准得可怕,若是他存心动了杀念,子弹穿透的恐怕就是胸口了。 “我要是你们,就不会选择送死。” 容晏勾了勾唇,一手持枪,另一只手拽过季云笙,目若无人地从保镖眼前离去。 没有人敢阻拦,容晏会动手,就说明做足了准备。 要论武力,哪怕再多两倍的人数,也敌不过他那群不要命的手下。 …… 走出容家大门,季云笙一改方才的镇静,跌跌撞撞地坐上车。 刚关上车门,整个人便蜷缩了起来,呼吸急促凌乱。 她的脸色白得惊人,短短一会,额头就冒出了虚汗,眼底分明的血丝,脖子上跳动的青筋,将她的痛苦展露得淋漓尽致。 容晏坐进驾驶室,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心下一沉。 这样的状态他太熟悉了,从前在地下黑市,他见过很多yin君子发作时的样子就是如此。 容晏抓过季云笙的手腕,一把掀掉肩头的披巾,撩开衣袖。 只见季云笙的右手臂上赫然留着好几个针眼,皮肤布满纵横交错的青紫。 “容璟干的?”容晏眯起眸,声音染着几欲杀人的怒气。 季云笙吃力地拉好衣袖,强忍着如万千虫蚁啃噬的折磨,点了点头。 先不提剂量,从她的反应来看,被注入的剂量已经到了需要戒断的地步。 监控里她每日下午进入书房,就是在容璟的威逼下注射东西。 容晏紧握住方向盘,敛去外露的情绪,语气冷冽地开腔,“先忍住。” 季云笙不能公然去医院,一旦血液检测显示异常,她就会暴露异常。 踩下油门的同时,容晏拿出手机给苏沅兮打了电话。 …… 一小时后,苏沅兮从医院赶到公馆。 她直奔二楼的客房,推门就看到季云笙躺在床上,虚弱地闭着眼,胸廓起伏的频率微不可见。 “注射过镇定剂了?” 容晏“嗯”了一声,探手拨开苏沅兮耳边的碎发。 床边摆着一个移动的置物架,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医疗用品和药物,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 苏沅兮翻找着药物,随口问道,“你还会注射?” “不就两个结果,要么没用,要么没命。”容晏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季云笙,“现在看来还不至于。” “……”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苏沅兮无奈地抿唇,找到了纳洛酮的针剂,卷起季云笙的衣袖进行静脉注射。 当看到由手臂上的针眼,她的眉眼不由冷了冷。 纳洛酮的作用只是暂时缓解症状,苏沅兮戴上手套又抽了六管血,外加毛发提取。 “找个私人研究所做化验,越快越好,我要看到报告的指标才能决定用递减还是脱毒法。” 容晏在手机上发了条消息,晦暗的眼底浓稠得化不开,“在戒断之前,多久会发作一次?” 苏沅兮轻叹,“照理说刚开始是几天,然后缩短为一天,甚至几个小时。” 顿了顿,她又说,“除了戒断,还要彻底排出体内的残留,治疗对身体的损失,这是一个很煎熬的过程。” 容晏扔开手机,什么都没说,圈过苏沅兮的腰身将她搂紧了怀里。 苏沅兮仰起头迎合着他的拥抱,掌心在男人后背轻抚。 尽管容晏没跟她细说下午发生的事,但此情此景,她也能猜到大概了。 “对了,回来的路上老师打电话给我,说容敬尧突发脑梗被送到医院抢救。” 容晏扣住苏沅兮的后颈,埋首嗅着她发间的淡香,“死了没?” 苏沅兮低语道,“没有,但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手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撑不过一周。” 基础病,慢性毒素,就算脱离脑梗的危险,死亡也是必然的结果。 容晏紧抿薄唇,下颌线冷硬得骇人,“他的报应。” 苏沅兮没再接话,放松下来全身心地倚靠在他胸前,直到过了半晌,才推了推容晏的肩膀。 “还有事的话你先去忙,这里我来看着。” 容晏垂眸,吻了下她的唇角,“有事叫我。” 苏沅兮回以浅淡一笑。 走出客房之际,容晏忽地停住脚步,“兮儿。” 苏沅兮循声回眸,额边的发丝微微荡动,清澈的眼瞳漾起温柔的波澜。 “没事。”容晏笑了笑,顺手带上房门。 只是庆幸,还好有你在。 …… 入夜,书房。 容晏坐在电脑前,指间转着一支钢笔,窗外沉沉的夜色几乎要将他的身影融进黑暗。 “整理出容氏所有合作方的名单,一天之内让他们作出选择,凡是继续合作的,不惜代价地挖空他们的核心,切断资金链。” 闻言,屏幕那端的容湛立即皱眉,“五哥,你要做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46章 我和她的关系只能走到这一步 这话摆明了是要让那些合作方断绝和容氏的合作,放弃到手的巨大利益,怎么可能? 容湛往前倾了倾身,正色道,“如今集团内部的话语权都是二哥的,就算你命令下去,也没人会……” “我有说让他们做?”容晏冷淡地打断他,昏暗的光线令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容湛目色微变,瞬间明白了他的真正意图,“你要和容氏对拼?” 容晏把玩着钢笔,眉峰微挑,“你是觉得不至于,还是没有胜算?” “两者都有。”容湛直言不讳道,“你的产业转移回国内没多久,无论股票或市值都和容氏相差甚远,不可能有胜算。” 容晏未见不悦,语气依旧慢条斯理,“孟棠回来你的魂也跟着丢了?” 让他做个挂名的执行总裁,还真就什么都不管了。 容湛登陆电脑上的页面,过了会,不自然地轻咳,“我收回刚才的话,但即便如此,也免不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都说京城水深,平静了太久,总该掀起点风浪。”容晏的唇角扬起一丝弧度,眼底却凉薄至极,“自损又怎样,我担得起。” “这样一来,你过去三年付出的心血岂不是浪费?” “有得必有失,你要是替我不值,多出点力就行。” 容湛不置可否,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调侃,“五哥,你就是给我找事做。” 上辈子欠他,这辈子来还债了是吧? “想清闲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赚钱,以后生了儿子也养得起。”容晏懒散地靠向椅背,似笑非笑。 容湛:“……” 他怀疑容晏是故意的,回敬他之前说的那句早生贵子。 …… 八点左右,昏睡许久的季云笙苏醒过来。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望着周遭陌生的环境,一时记不起发生了什么。 “您醒了,觉得还好吗?”耳边清浅的话语如秋日微风,令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季云笙转过头,看见苏沅兮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还好……”季云笙的声音干涩嘶哑,让她不得不咽回了还想说的话。 苏沅兮扶她起来,将一杯温水放进她手里,“先喝点水,我去把粥端上来。” 季云笙怔怔地捧着水杯,在苏沅兮一去一回的几分钟内,心情酸涩得难以言喻。 明明喝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季云笙的手因为发作的后遗症而不停颤动,连粥都舀不起来。 见状,苏沅兮接过勺子,细心地喂到她嘴边。 这么多年,除了容晏,很少再有什么事能牵动心底柔软的那部分。 而苏沅兮的这番举动,轻易就触碰到季云笙的泪腺。 也许年纪大了,更容易多愁善感。 白粥配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季云笙一边吃着,一边凝眉。 苏沅兮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觉得吃不出味道,可能是我身体不适的缘故。” 顿时,苏沅兮的眼中掠过一丝凝重。 才过几天,连味觉都紊乱了,这样的状况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待季云笙吃完,苏沅兮又叮嘱了几句话,临走时将一个红色的按铃放在床头。 “夜里如果有事,您按铃就行,我在主卧会听到的。” 季云笙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刚关上房门,一只大手端走了苏沅兮的托盘。 她抬眸,发觉容晏正站在走廊上,垂眸看着自己,“怎么不进来?” “我是在等你,不是来看她。”容晏把托盘搁在旁边的柜子上,牵过苏沅兮的手,“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苏沅凝着他与寻常无异的侧脸,“你都忙完了?” 容晏探出指腹,摩挲着女孩透出倦色的眼角,“我不来,你还要冷落我多久?” 瞧瞧,这叫什么话? 苏沅兮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亲,“那我先去洗澡。” 话音未落,她只觉身子一轻,容晏将她横抱起来,径直往主卧的浴室走去,“一起。” 听到这两个字,苏沅兮不可避免地想起昨晚的一幕幕,简直放纵又疯狂。 她踢了踢脚,揪住容晏的领口小声道,“你昨天才……就不能节制点?” “我有说要干嘛?”容晏踹上玻璃门,将苏沅兮放在洗手台上,抵着她的额头,“还是,你在回味什么?” “……” 苏沅兮下意识地看了眼浴缸,结果余光映入男人饶有兴味的表情,耳根蓦然发烫,“你太过分了。” 低沉的笑音钻入耳膜,容晏俯身吻住她,一手绕到腰后,摸上了背脊处的拉链。 说是洗澡,倒也没再发生什么,当然,除了偶尔不安分的作乱,差点让苏沅兮恼羞成怒。 指针走到十点,苏沅兮躺在容晏怀里,顶着困意问,“你真的不去看她?” 容晏抚着她柔顺的黑发,淡淡道,“我和她的关系只能走到这一步。” 近二十年的空白无法弥补,他也做不到心无芥蒂地理解她的立场。 所以,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好。 “但你还是在意她,不希望她出事。” 不然下午的时候,他不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长久的沉默,直到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容晏看着渐渐睡去的苏沅兮,唇间溢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字音。 “嗯。” …… 次日上午,苏沅兮收到了容晏发来的检测报告。 季云笙的血液和毛发均有大量残留,和预料的一样,是一种强效的du品,而且在黑市里并不常见。 容璟居然有本事搞到这种东西,单是他用在季云笙身上的剂量,若能找到证据,足以判处死刑。 而唯一庆幸的,是如今的各种戒断都有成熟的治疗方案,不至于无从下手。 “程主任,苏医生,请听到广播后马上到急诊的分诊台。” 广播的声音唤回了苏沅兮的思绪,她收起手机,转身快步而去。 赶到分诊台时,程陌白已经在等她,护士长对着他们一脸严肃道,“沧海路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事故,现场情况复杂,急需两名有经验的医生指挥救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47章 我死了,让她别难过 途中二十分钟的路程,救护车还没停稳,苏沅兮就拉开了车门迅速下车。 一辆大型的工程车侧翻,波及了不少行人和私家车,情况最严重的是一辆跑车,据救援人员说,车体完全变形,伤者被困在车内失去了意识。 苏沅兮绕到驾驶室外,正要察看对方的情况,目光忽地被地上的车牌吸引。 这个车牌号…… 她绝不会记错,是聂绾柠新提的跑车。 刹那间,苏沅兮的背脊升起一股森寒,未知的惊惶感包围了全身。 她顾不得询问,直接钻过破裂的车窗,上半身探进了车内。 半躺在座位上的人满身是血,双手扎着玻璃的碎片,一根弯折的金属车框贯穿了右胸口,黏稠的鲜血不断滴落在脚边。 苏沅兮极其冷静地伸出手,拨开对方脸上的发丝,看清了那张双眼紧闭的面容。 不是聂绾柠,前几天她的车被撞之后就没再开过,所以此时的人是那个蓄意的“肇事者”,是帮她去修车的人。 沈京惟,是他。 苏沅兮退出车内,转头看向一旁的救援人员,“现在什么情况,不能破拆车门吗?” 救援人员答道,“不是不能,而是车体变形太严重,一旦强行破拆,刺入伤者胸口的异物必定会移位,没有医生的指示,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苏沅兮咬了下唇角,再次探头进去,仔细观察沈京惟的伤口。 “小兮,怎么样?” 程陌白也赶了过来,现场其他的伤者都已经顺利救出,眼下只剩沈京惟一人。 苏沅兮摇头,声线紧绷,“车框插入的位置,应该是上腔静脉。” 这个位置太危险,上腔静脉粗短,一旦伤及,上半身的静脉血受阻无法流回右心房,后果万分严重。 且初步判断,沈京惟的失血量已近一千毫升。 程陌白撑着车窗沉声道,“如果现在拔出,引发的失血量很可能会致命,如果不拔,破拆也会造成体内移位。” 九死一生,摆在他们面前的,根本没多余的选择。 “拔。”苏沅兮毫无犹豫,坚定地和程陌白相视,“我们配合,两分钟内一定能找到出血的位置。” 程陌白立即吩咐护士准备纱布和止血钳,“我是救援的负责人,倘若有任何意外,我来承担。” 救援人员举起了电锯,车门开始被切割,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苏沅兮用手固定住刺入的异物,双眼目不转睛。 沈京惟,你要是死在这里,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追回聂绾柠。 几分钟后,变形的车门被拆除,苏沅兮感觉到自己的掌心随之一震。 她尽力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看着程陌白将手术刀和止血钳握在了手里,闭上眼一字一顿道,“三,二,一!” 车框从沈京惟的胸口拔出,他的身子无力地颤了颤,又倒下去。 鲜血喷如泉涌,飞溅在苏沅兮的白大褂上,也染红了她的视线。 同一时间,晟星娱乐。 季度的总结会议进行中,聂绾柠听着高层们的汇报,指间的钢笔不时滑过纸张。 蓦地,笔下传来一声细响,钢笔的尖头毫无预兆地折断,墨水迅速在纸上晕染开。 聂绾柠忍不住蹙眉,刚想扔掉,胸口突然心悸得厉害。 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快喘不过气。 她佯装平静地起身,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挥手暂停了会议。 快步回到办公室,聂绾柠从桌上拿起女士烟,想平复下无端不宁的心绪。 还没点燃烟卷,手机先响起了来电,屏幕上跳动着苏沅兮的名字。 接起来只听了一句,聂绾柠的瞳孔骤然紧缩,手里的烟盒掉落,铺天盖地的恐惧瞬间将她淹没。 …… 晌午时分,容晏和聂绾柠几乎同时到达了手术室门口。 苏沅兮倚靠在墙边,身上布满血污的白大褂没来得及换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聂绾柠步伐不稳地走过去,她脚上的鞋跟不知何时断了半截,但她丝毫未觉,颤着声音开口,“宝贝……他,他怎么样了?” 苏沅兮看了眼刺目的警示灯,不等回答,听见聂绾柠又道,“你跟我说实话,我能接受。” “上腔静脉破裂,在进手术室前,沈京惟的失血量已经超过两千毫升,严重休克。即使手术成功,也很可能留下心脑缺血的后遗症。” 苏沅兮的语调平缓,每一个字却似砸在聂绾柠的心头。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前她会觉得心悸,原来这种玄乎的第六感,是因为沈京惟出事了。 聂绾柠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木然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说不出什么感受,好像悲痛,好像恐慌,又好像这些都体会过了,逐渐变得毫无波动。 他会死吗? 那般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也会有坠落的一天吗? 纷乱的思绪如疯涨的藤蔓缠住了聂绾柠,她呆坐在原地,仿若定格成了人偶。 苏沅兮没去打扰她,扯了扯容晏的衣袖,悄然将他拉到稍远的角落。 “怎么了?”容晏敏锐地察觉到她有话要说。 苏沅兮抿了抿唇,眼波流转着少见的复杂,“沈京惟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很短暂地恢复过意识,当时那样凶险的情况,他能醒过来全靠自身顽强的求生欲。” 脑海里的画面一帧帧地倒退,沈京惟抓着她的手,连眼睛都没睁开,竭尽全力只为告诉她两句话。 “他说的第一句,让容晏查。第二句,我死了,让她别难过。” 容晏嫌弃地忽略后面半句,眸色倏然深暗,“他的意思,车祸是人为?” 苏沅兮点头,“很有可能,而且沈京惟今天开的是柠柠的车。如果车祸真的是人为预谋,那他就是替柠柠受过了。” 所以她刻意避开了聂绾柠,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暂时不想增加她的负罪感。 可又会有谁呢?聂家素来低调,即便晟星有不少眼红的对家,也不至于记恨到想要聂绾柠的命。 苏沅兮凝神思索着,冷不防,一个念头快速闪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48章 只要再完成最后一件事,她就能彻底解脱了 姜清瑶。 那日偶遇,她看聂绾柠的眼神恨不得能将人凌迟,要说买凶杀人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真的是她…… 苏沅兮回眸看了眼聂绾柠,她仍是坐在椅子上,望着手术室的方向一动未动。 “这件事我会尽快查清。”容晏拥着苏沅兮的肩膀往怀里揽了揽,“放心,沈京惟没那么容易死。” 苏沅兮弯了弯唇,露出的笑意寡淡而牵强。 将近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病床被推出来,亲自主刀的赵院长摘下口罩,脸上布着显而易见的疲态。 苏沅兮伸手搀住他,“老师,怎么样了?” 赵院长深呼出一口气,“手术是成功了,看什么时候清醒吧,如果过了麻药还没醒,之后就不好说了。” 心脑缺血的损伤是不可逆的,昏迷的时间越久,醒来的希望就越渺茫,甚至可能持续到脑死亡。 聂绾柠站在病床边,明明离得很近,却仿佛隔着碰不到的距离。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沈京惟,浑身挂满了吊瓶和仪器线,近乎透明的苍白脸色没有一点生气。 一瞬间,她想起了六年前,也是这样等在手术室外,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推出来。 医生同样告诉她,如果能清醒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可结果是,她的母亲躺了整整六年,直到被宣告死亡都没再睁开过眼。 “送icu吧。”赵院长吩咐道。 眼见病床被推远,聂绾柠下意识地想跟上去,却被苏沅兮拉住了。 “我知道icu不能随便探视。”聂绾柠笑了笑,语气自然地抢在前头开口,“我就在外面看看,不会太久,公司还有很多事没忙完呢。” 相识多年,苏沅兮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故作轻松,“柠柠……” 聂绾柠低垂下目光,盖住眼底的艰涩,“宝贝你不知道,这件事和我有很大的关系。我气不过沈京惟撞坏我的车,就故意为难他,要在今天上午之前修好给我送回来。可这种事随便找个人做就行了,他偏偏要自己来,就算来了又怎么样,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你说他图什么啊……” 话到最后,聂绾柠猛然转身,不想让苏沅兮看到她泛红的眼眶。 无关其他,只是过不了负罪感的那道坎,她宁可半死不活的人是自己。 半晌,聂绾柠恢复了平静,踩着断掉半截鞋跟的高跟鞋,一步步地走远了。 …… 车祸现场的道路监控很快被容晏黑进系统截取下来。 苏沅兮看着电脑屏幕,画面显示沈京惟经过绿灯的路口时,被一辆超速行驶的工程车狠狠撞上。 整个车身在半空滚了几圈砸在隔离带上,当场报废。 乍看确实是闯红灯引起的事故,但工程车冲出来的角度太巧合,如同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沈京惟的车。 苏沅兮移开视线,“肇事司机是和伤员一起送来的,不过没到医院就死了。” 眼下不仅死无对证,而且据说那辆工程车是套牌。 思及此,她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心头阵阵发闷。 容晏拉下苏沅兮的手指,力道适中地替她按着,“别想了,徒增烦恼。” 苏沅兮叹息,往他身前靠了靠,“那我先回去一趟,伯母的第一次戒断用药,我必须在场。” 容晏微不可察地皱眉,“不能让她自己来?” “不能。”苏沅兮抬手戳了下他的肩膀,“知道你怕我太累,但她是你的母亲,这些事是我必须做的。” 她说的话,纵然容晏不赞同,也从不会否定,这个世上能让他无条件迁就的人,只有苏沅兮。 趁着午休的间隙,苏沅兮回到了公馆。 她敲响客房的门,等了几秒,开门而入。 季云笙正坐在书桌前,面前支起的手机开着摄像模式,听到敲门的动静,她立即切换到后台,状若惊讶地回头。 “小兮,你怎么回来了。” 苏沅兮扫了眼桌面,“第一次用药,怕您弄错相应的剂量。” 留意她的目光,季云笙温和解释,“我一个人闷得慌,就在手机上看看电视剧,你瞧,就是最近很火的这一部。” 苏沅兮面色无异地点头,将事先调配好的几种药剂递给她。 季云笙没有犹豫,接过来直接喝下。 “今天觉得还好吗?” “好多了,到现在也没难受过。”季云笙擦了擦嘴角,目色含着歉意,“倒是让你和阿晏跟着担心,都怪我。” 苏沅兮微微摇头,放轻语调道,“只要您能好起来,才不算让我们担心。” 用药过后的观察时间是半小时,苏沅兮原想陪着季云笙等待,可急诊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需要她马上回去。 她握着手机,心下不免为难。 “你去吧,工作要紧。”季云笙善解人意地劝道,“我要是真有什么不舒服,会给你打电话的。” 于是,苏沅兮也没有勉强,回身匆忙离开了。 季云笙站在走廊上,亲眼看着苏沅兮的背影消失,才回到客房锁上门。 下一秒,她疾步走进卫生间,将手指伸进嘴里用力一压。 反胃感顿时上涌,她强忍着不适继续重复动作,直到胃酸一股脑地涌上来,吐得昏天黑地。 方才吃下的药全被吐出来了。 许久,季云笙确定胃里再也没东西了,才按下冲水键,虚弱地起身漱了漱口。 望着镜子里苍白如纸的面容,她自嘲地笑了。 狼狈吗?人生行至此,尊严早已是无用的东西。 只要再完成最后一件事,她就能彻底解脱了。 …… 深夜,icu的走廊灯火通明。 这里偶尔有人会在地上过夜,不为别的,只为躺在里面的人,是他们牵挂不下的。 聂绾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或许是求个安心,或许是即便回到家也是独自一人。 她不怕黑暗和孤独,怕的是猝不及防的失去。 从前是,现在亦然。 隔着玻璃门,聂绾柠听到里面传来的仪器跳动声,心头跟着空落落的 许是她站得太久,身旁有路过的人问道,“小姑娘,看你这么担心的样子,里面是你丈夫?” 聂绾柠转头看去,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手里端着洗漱用的脸盆。 “不是。”她平淡地出声,“只是普通朋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49章 畏罪自裁还是遭人灭口 老太太俨然不相信,“我瞧着你魂都快丢了,还只是普通朋友?你们这些小年轻哦,就是嘴硬。” 聂绾柠扯了扯唇,没打算辩解。 “喏,隔壁那间就躺着我的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我们是天天吵架,天天找茬,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日子还不是过来了?如今岁数大了,他比我先倒下了,结果没人跟我斗嘴的日子,我反倒觉得没意思了。” 老太太兀自叹气,苍老的脸上多了几分伤感,“小姑娘,珍惜眼前人啊。” 说完,她端着脸盆,脚步蹒跚地走了。 这天夜里,聂绾柠在走廊上坐了一晚,路过的人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看到她的神色平静异常。 那日,因为沈京惟不清楚她坚果过敏的事,两人不欢而散。 聂绾柠知道,他在楼下的车里坐了整整一宿。 然而才多少时日,这种嗤之以鼻的事居然也落到了自己身上。 珍惜眼前人,倘若眼前的人不是能与她相伴的那个,又该如何? …… 翌日早上,京城的各大媒体爆出一条重磅新闻。 知名女星姜清瑶在家中服毒自杀,被其助理发现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初步认定,死因是化学物质引起的中毒,目前正进一步对尸体进行检查。 聂绾柠在浏览完新闻的内容后,温知知的电话紧跟着打来。 “柠姐,看新闻了吗?” 聂绾柠漫不经心地应声,“看了,姜清瑶死了。” 要说什么感觉,还真没有。 “不是这个,是最新发布的那条!”温知知急得直跺脚,“警方在姜清瑶的家里发现一封遗书,她声称自己是被逼上绝路的,因为sg和晟星带头对她进行了封杀。简直放屁!自己寻死还不够,非要拖你和沈总下水!” 比起温知知的焦急,聂绾柠显得波澜不惊,“先准备好公关预案。” “我已经通知下去,一旦拟好马上启动。” “不急,太快澄清摆明了是做贼心虚,先等我回来再说。” 挂下电话,聂绾柠揉着僵硬的双腿起身,回头看了眼病房,没有停留地离去了。 沈京惟,你最好赶紧醒来,把欠我的一样样还清。 …… 另一边,苏沅兮也看到了新闻。 她正和赵院长商讨着唤醒沈京惟的治疗方式,瞥见手机跳出的新闻标题,蹙了蹙眉。 “高压氧舱的效果确实不错,可他病因和症状并不完全符合,不能贸然尝试。”赵院长如是道,“你别太心急,再等几天看看。” 苏沅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不多时,赵院长先行离开,苏沅兮拿起手机,盯着那条新闻陷入了沉思。 姜清瑶自杀,到底是畏罪自裁,还是……遭人灭口? 不怪她多疑,这个时间点太巧合,再加上那封过于刻意的遗书,就仿佛另外有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苏沅兮抿着唇出神,忽然间,屏幕亮起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她滑下接听,“哪位?” 短暂的沉默过后,听筒里传来清润含笑的男声,“小兮。” 苏沅兮想也不想地就要挂掉,却不料江聿琛又温言补充,“来电被我植入过病毒,只要你接起来就挂不掉了。” 苏沅兮按了几下红色的按钮,果然,没有反应。 “你想干嘛?”她冷淡地问道。 会用国内的号码打电话给她,江聿琛大概就在云城。 “给你打电话不需要理由吧?”江聿琛似是愉悦地轻笑,“京城这几日暗流涌动,我当然不能错过。” 苏沅兮打开免提,把手机丢在桌上,拿着杯子接水去了。 江聿琛指的是什么事,她自然清楚。 容晏以脱离出容家的独立身份,向容氏集团发起了宣战。 两方争斗,犹如搅乱了一汪清池,京城股市跌宕,情势之不稳,直接导致大部分上市公司的股票一路狂跌。 不过两天,容氏集团的市值缩水了近三十个亿。 同样,容晏这边也好不到哪去。 按这样的情势对拼下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小兮,容晏并不适合你。他做事不计后果,随性狂妄,就算最后胜出,拼个两败俱伤又有什么好处?” 苏沅兮撕开咖啡的包装,不紧不慢地倒入杯中,“他乐意就行,哪怕败光了身价和地位,我也照样能养他。” 再说,他的私房钱都在她名下呢。 江聿琛失笑,“你是准备一条路走到底,不肯回头了?” “是又如何?”苏沅兮搅拌着融化的咖啡,“你想来替容璟劝和?” 那端,江聿琛的语气骤然变得讥讽,“我说过,他不配和我合作,一个无足轻重的交易,我随时可以单方面作毁。容璟的气数已尽,既然这样,我还不如给容晏做个顺水人情。” “他不需要。”苏沅兮漠然拒绝,“说完了吗?我还要工作。” 话已至此,江聿琛倒也没再为难,只是主动挂断之际,落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低语,“小兮,过不了多久,我们又会见面的。” 而回应他的,是咖啡杯重重磕在桌面的声音,江聿琛几乎能想象到,此刻的苏沅兮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的拇指滑过手机屏幕,看着上面苏沅兮的照片,眼底平静且深远。 病房门被叩响,一名保镖推门而入,“教父……” 刚说了两个字,他对上江聿琛阴冷的双眸,立即改口,“家主,手术的时间到了。” “都安排好了?” “您放心,这件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器官移植者的家属也已经拿着您的支票离开国内了。” 江聿琛凉淡地垂眸,转身出门,踏上满是消毒水味的走廊。 …… 姜清瑶自杀的消息,沸沸扬扬闹了一天。 虽然今夕落魄,但好歹从前风光无限,突然的离世不免引得诸多粉丝和路人深切哀悼。 与此同时,遗书内容的公开也激起了千层浪。 有人扒出,姜清瑶和沈京惟曾疑似男女朋友,身为sg的总裁,沈京惟向来对姜清瑶关照有加,两人不止一次地同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50章 你不喜欢孩子吗 但后来不知为何,sg解除了和姜清瑶团队的合作关系,也就是那时起,她的事业一落千丈。 一来二去,在众多网友的臆想中,聂绾柠被指责成了第三者,认为是她的介入,以及不光彩的手段,间接把姜清瑶逼上了绝路。 看到这类乱七八糟的言论时,苏沅兮刚从季云笙的房间出来,她走到书房门口,见门敞开着,便径直入内。 容晏摘掉鼻梁上的眼镜,圈过苏沅兮的腰,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怎么了?” “没事。”苏沅兮不想复述那些无稽之谈,转而问道,“沈京惟昏迷不醒,沈家会不会内乱?”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容晏回答得模棱两可,眸中却不见丝毫顾虑。 要说沈京惟这人,狡猾得很,旁人永远猜不透他给自己留了多少退路。 当然,感情方面除外。 苏沅兮了然,靠在男人胸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今天江聿琛给我打电话了。” 容晏语气不善,“说什么了?” “他放弃了容璟。”苏沅兮如实说道,“还说要给你做个顺水人情。” 闻言,容晏唇角微挑,露出一丝散漫的弧度,“是么,那也不错。” 苏沅兮歪头看着他,似乎在分辨这句话是不是玩笑。 容晏拥着苏沅兮纤瘦的背脊,俯首贴上她的唇,轻咬厮磨,“兮儿,等解决完容家的事,我们去旅行好不好?” 苏沅兮微有诧异,“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想让你过得更开心。”容晏凝眸看着她,灯光下的眼瞳落满晖芒,噙着明目张胆的偏爱,“而不是除了工作,就只能每天面对这些糟心的事。” 她还年轻,本就比其他女孩背负得更多,天性使然的肆意和自由,早已消磨得所剩无几。 苏沅兮一时说不出话。 先前她就隐隐察觉,自从知道三年前的事,容晏害怕她离开之后,总会想尽办法地对她好。 不是说以往不好,而是这种好,几乎变成了倾其所有的迁就和纵容。 她何尝不明白他的意图。 苏沅兮压下心底翻涌的情愫,仰头捧住容晏的侧脸,浅浅地啄吻。 无论何时,她的一点点主动,都会换来男人愈发强势的回应。 于是,唇舌密不透风的勾缠间,周围的空气迅速沾染上丛生的暧昧。 直到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咳,五哥,没事的话我先挂了,你们继续。” 苏沅兮如梦初醒般地回神,循声看向电脑,这才发觉屏幕上的语音通话还没切断。 “……” 她面无表情地推开容晏起身。 就算不是视频,接吻的声音也都被听得一清二楚了。 厚脸皮。 …… 第二天早上,苏沅兮准时地被闹钟叫醒。 身旁的床铺不见了容晏的身影,用手摸过去,已经有些冰凉。 她拢了拢头发,起身换上衣服,当经过主卧的垃圾桶,看到丢在里面的锡箔包装袋时,不由停了下来。 一直以来,她和容晏每次亲密都有做措施,昨晚亦然,但没想到最后一次的时候,那玩意可能是太过用力的缘故…… 破了。 虽然容晏并没有弄在里面,可不代表就能避免意外,甚至严格来说,任何计生用品的避孕概率都只有98%。 思及此,苏沅兮拧了拧眉。 走到客厅,她环顾一圈,发现容晏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手里还拿着什么。 苏沅兮放轻脚步走过去,看清了是一盒避孕药。 他一大早地起来,就是去买这个? 许是心里有事,容晏没了平时里的警惕,直到苏沅兮在身后站了好一会,才察觉到动静。 条件反射的,他把东西放进口袋里,“醒了,去吃早饭吧。” 苏沅兮没动,伸手探进他的上衣口袋,重新拿出了药盒,“你是想让我吃药?” 她问得很自然,没有一点质问或责怪,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见底。 这般坦然的态度让容晏压下了薄唇,深暗的眸光紧锁着苏沅兮,“怪我吗?” 吃药伤身,这个道理他很清楚,所以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决定,要不要开这个口。 苏沅兮扬眉,像是想到了什么,反问道,“你不喜欢孩子吗?” “谈不上喜欢,但也不算讨厌。兮儿,以我来说,或许做不到成为一个父亲。” 除去部分私心,在容晏的过去,从未有过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以至于根深蒂固的观念告诉他,如果尽不到责任,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 苏沅兮抿了抿唇,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她情绪上任何细微的变化,容晏都能敏锐发觉,尤其是这种从没讨论过的话题,他无法揣测她是怎么想的。 因而,所谓的原则和立场根本没有坚定可言。 “兮儿,我都听你的,这个药吃或不吃,都由你来决定。” 容晏的语气带着妥协,苏沅兮知道他会错了意,晃了晃手里的药盒,丢入一旁的垃圾桶。 “你不知道,我对避孕药的成分过敏。” 从前她跟着师父在外头训练,有一次刚好碰上例假,痛得死去活来。 那地方偏远,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药店,却没有止痛药,只有避孕药。 避孕药的确有缓解痛经的功效,当时的她实在被折磨得受不了,就吃了一片。 结果还没几分钟,全吐了出来,身上发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红疹。 捕捉到容晏微变的眼神,苏沅兮笑了笑,认真地一字一句道,“如果真的有了,我一定会留下来。如果没有,那我们以后还是继续做措施,等到了你认为合适的时机,再考虑这件事。” 这不是什么难抉择的事,彼此理解,彼此让步,才能最大程度地调和感情。 未来的日子很长,再相爱的两个人,也是需要磨合的。 容晏滑动着喉结,灼人又滚烫的眸光有些颤动,“真的这么想?” “不然呢?”苏沅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唇角带笑,“如果连两人世界都没过尽兴,岂不是亏大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51章 离了容家,你什么都不是 自他们相识起,苏沅兮的任何行为处事,概括成两个字,就是通透。 她甚至没跟容晏发过脾气,关于他们之间的事,考虑的出发点从不只为了自己。 她真的太值得,值得摘星揽月都不换来的宠爱。 早晨升起的朝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勾勒着地面上重叠的身影。 楼梯的拐角,季云笙远远望着相拥的两人,屏住了呼吸没有打扰。 但她依然想多看一秒,仿佛再久些,就会记得更深刻一点。 …… 容氏集团。 偌大的会议室明明坐着不少人,气氛却格外死寂,每个人的表情都如同持续走低的股市图一样发绿。 “二爷到底想做什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家主交接?” “这几日下至底层员工,上至我们董事会,哪个不是天天加班,忙得焦头烂额?” “我说句丧气话,要论眼界和能力,二爷可真比不上五爷。” 众人纷纷议论之余,暗地里都对容氏未来的前景堪忧。 没多久,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为首的人是容璟,西装革履,只是没了素日浮于表面的和气,气场肃杀慑人。 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许久不露面的容老夫人,和坐在轮椅上的容敬尧。 昨日他刚从医院回来,医生隐晦地告诉他,左右熬不过这两天了,不如提前回家操办后事。 堂堂一代家主,从前有多叱咤风云,如今就有多狼狈。 容璟拉开最上首的椅子,“长话短说,如今容晏和我们公开宣战,容家已经没有他的位置。父亲时日无多,今天召集大家的目的,就是他要将家主以及集团董事的位置交由我。” 底下的高层默然交换了一个眼神。 再看容敬尧,满脸的灰败让他着实透着将死之人的气息。 自从得知了真相,他再回想过去的日子,除了可笑,便剩下绝望。 深爱多年的枕边人,是动机不纯的算计者。 费尽心血栽培的嫡子,是来历不明的野种。 最看不上的私生子,却是最像自己,能力最出众的那个。 兜兜转转,他无疑活成了一场笑话。 需要签字的协议文件被分别放在每个高层的面前,有人毫不犹豫地动笔,也有人迟疑不定。 容老夫人就是后者之一,她是被强行请过来的,因为她的手里还有占比最重要的股份。 “奶奶,您也一把年纪了,何必握着权势不放?” 见容老夫人面色铁青地一动未动,容璟踱步到她面前,好意相劝,“我向来敬重您,还请您不要让我为难。” 容老夫人横眉冷对,“若是我偏不签呢?” “那我只能用点办法帮您签了。” 容璟打了个手势,站在边上的保镖立刻围拢过来,等候命令。 容老夫人喝道,“你还想对我动手不成?!” “奶奶,归根结底,这是您一力促成的。三年前如果您没把容晏找回来,就不会有今天。” 闻此,容老夫人拄着拐杖起身,怒极反笑,“那是怪你的母亲心思阴暗,太妄想不属于她的一切,你也一样,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番话像一把利刃,穿透了容璟最不见光的内心。 他的眉目阴翳无比,直接勒令保镖动手。 咣当—— 会议室的门被毫无预兆地踹开,厚实的玻璃撞到墙上,裂开了碎痕。 容晏单手插兜走进来,一身黑色的衬衣西裤,袖口别着金丝袖扣,身后的保镖气势如虹,却不过是他一人的陪衬。 绝对压制,凌驾于上的张狂不羁。 太像了,与容敬尧年轻时的模样如出一辙,甚至远胜于他。 容晏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目光在容老夫人身上停了停,她被保镖按住了肩膀,强行要往文件上签字。 “不松开,等着被打断手?” 话落,那保镖无端生寒,下意识就松开了手。 气氛陡然变得微妙。 始终沉默的容敬尧挣扎着从轮椅上坐起来,“你……你来干什么……” “好歹我也随了你的姓,不能来?” 容晏压根没看他,缓步绕着会议桌走了半圈,“一个迟早剩下空壳的集团,也值得你们看重?” 容璟冷冷一笑,“还没分出胜负,就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你也占不到半点好处。” “这话倒是没错。”容晏似笑非笑地昂首,语意深长,“可我们不同的是,离了容家,你什么都不是。” 容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这么多年,容敬尧尽心尽力地培养他,不断向他灌输着思想,要攀上权利的高峰。 同样,也将他困死在了容家。 所以容晏与他不同,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容璟记恨万分。 这时,容老夫人发话了,“既然阿晏来了,今天就干脆把事情解决了。且不说容璟不是我们容家的子嗣,他急功近利,心浮气躁,怎么担得起家主的责任?你们几个,刚才签字的协议就当作废,重新再来一次。” 诚然,事到如今支持谁已经无关利益,哪个大家族会允许一个外人夺权?说出去不是成了笑柄? 于是立场本就不坚定的高层们,开始陆续撕毁签好的协议。 容璟看在眼里,双目赤红,险些咬碎了牙,“你们都疯了?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无人回应,只有一个曾经拥护的高层小声说道,“二爷,今早江家已经撤资,声明往后和容氏不再有任何关系。而五爷那里,不仅有沈家和苏家,连裴家都明里暗里地相助,这样下去我们不可能有胜算。” 尽管高层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周围的人基本都听到了。 说白了不管支持谁,他们就是为了多图点利益,要是容氏散了,那还混个屁? 眼见临阵倒戈的人越来越多,容璟反倒平静下来,冲着容老夫人诡异地微笑,“奶奶,您以为这样就稳妥了?回国以来,我一直在收购集团内部的散股,加上父亲的,就算您把您手里的都给了容晏,他也不会比我多。” 容晏向来受她偏袒,他怎么会不提前做准备? 容老夫人冷淡地看着容璟,不知是被气到了,还是不为所动。 没等她开口,一道清亮的女声凭空响起—— “谁说容敬尧的股份会归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52章 在看到我的下场之前,先目睹你的结局 伴随着高跟鞋声,季云笙推门而入。 她穿着一袭红色长裙,行走间裙摆荡曳在脚边,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庞美丽夺目。 在场的人除了容敬尧和容老夫人,也有几位容家的长辈,当年都亲眼见证过他们的婚礼。 这一瞬,仿佛将记忆拉回了二十多年前,季云笙举手投足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她才是独一无二的季云笙。 容晏皱了下眉,不着痕迹地敛去眸底的躁意。 公馆的那些保镖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季云笙无视周遭打量的目光,将手中的文件袋往桌上一扔,“自己看吧。” 容璟迫不及待地夺过来,双眼死死盯着里面的内容。 股权赠与,生前遗嘱,受益人容晏,捐赠人容敬尧…… 容璟不傻,他当然知道这两份文件不可能是容敬尧自愿签下的。 他放不下身段,即便时至今日,也没想过要和容晏重归于好。 是季云笙早有预谋,要怪就怪他发现得太晚。 “有句话我不止一次告诉过季云蘅,现在不妨再对你说一遍。”季云笙拂开头发,淡然地扬唇,“贪念太重,必遭反噬。” 那份文件夹自容璟的手里掉落,散开在容敬尧的面前,他眯着眼看清了,上面有自己的亲笔签名和盖章。 先前病重入院,医生曾告知他,血液里有大量慢性毒素和镇静药物的残留,是导致发病的根本。 如今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辈子最痛恨被人算计,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被算计。 窒闷的会议室里,玻璃门不知第几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人,是沈京惟的秘书贺沂。 他目不斜睨地走向容晏,拿出牛皮袋里的文件,昂首挺胸道,“五爷,我们沈董立下过一份生前遗嘱,倘若有一天他生死不明,沈家名下所有的产业和股份,全部无条件归您所有,任您支配。” 众人:“……” 咋回事,这年头都嫌自己活得太长,喜欢立个生前遗嘱? 容晏冷眼看着贺沂,舌尖抵过腮帮,气笑了。 嫌他的烂摊子还不够多,非得把沈家也扔给他? 贺沂做了个请的手势,硬着头皮道,“我只负责转达遗嘱的内容,您继续,继续。” 一幕幕的反转,事情走到这一步,似乎尘埃落定。 容晏的优势几乎是碾压式的。 且不提他拥有的资本,光是京城另外几大家族的立场,就足以表明,他们的选择是容晏,而无关容家。 容璟僵立在原地,以往满身的傲气,眼下仿佛从骨子里消失殆尽了。 忽然,他笑出声,“季云笙,你害死我母亲,这笔账难道不该你亲自来还?” 季云笙面无改色地等着他说下去。 容璟步步逼近,完全不顾容晏的保镖会随时对他动手,“反噬的滋味,你也会尝到的,不,应该是已经尝到了,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不过在看到我的下场之前,我更期待先目睹你的结局。” 说罢,季云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递给离她最近的保镖,“麻烦帮我把里面的视频投屏,谢谢。” 保镖看了眼容晏,见他没有反对,便立刻照做。 而此时,容敬尧的视线逐渐模糊,透支的体力让他只能听到周围的对话,却看不清面容。 他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混沌的意识让他快分辨不出是谁。 是季云笙吧? 可他叫了二十多年的“阿蘅”,从未亲口喊过另一个称呼,这是一次。 “阿笙……” 容敬尧的声音弱不可闻,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听清。 不一会,巨幕的投屏上映出了一段视频。 画面里的季云笙持着身份证,吐字清晰地对着镜头张口,“我以容家家主夫人的身份实名举报,容氏集团现任董事容璟,违法走私贩du,强迫他人注射du品,性质恶劣,罪不容诛。”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不止。 容晏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疾步走上前想关掉投屏。 季云笙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紧紧攥住,“阿晏!” 容晏用力甩开她,每一个从齿缝里蹦出来的字,都似咬碎了寒冰般森然,“你就没想过后果?” 他将她安置在公馆,花费大量财力找来各种药物,为的是她能早日戒断,摆脱折磨。 可她这一通举报,不仅跳进了浑水,还面临着被拘留调查,强制送进戒du所的下场。 他是不是还要感谢她的大公无私? 季云笙坦然地笑了笑,未置一词。 紧接着,投屏上又跳出另一段视频,像是用微型摄像头拍的,画质很模糊。 但也能勉强看清,容璟拉开书柜,从保险柜里取出了一支装着药水的针剂,强迫注射给季云笙。 这是她身份败露的那天,提前做好的准备,也只录到这一段。 因为之后的每天,容璟都会在她身上防止监听器。 视频到这里结束了,容璟后知后觉地掀了电脑,眦目看向季云笙,“你居然敢算计我?” “以牙还牙,有何不可。”季云笙欣赏着他的失态,浅笑道,“一小时前,这份证据被我投到了市局的邮箱,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被逮捕。” 话音刚落,门外的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瞬间,数名身着便衣的缉du警涌入会议室,二话不说冲向容璟,将他制服在地上,铐上了手铐。 动作之迅速,震惊了众人的眼球。 纵使生意场上的手段有多不见光,但这种触碰底线的行为,在场的人皆是万万不敢。 容璟,咎由自取罢了。 按照惯例,缉du警例行也对会议室的角角落落进行了搜查,以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接受了盘问。 不出多时,垂死挣扎的容璟被带走了,下一步,缉du警会带着搜查令去容家的书房彻查证据。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无人在意的容敬尧骤然从轮椅上跌落下来,轰然倒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53章 若有来世,愿你我都出生平凡 “家主——” 有人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想把容敬尧抬回轮椅上。 可他的身子僵硬发沉,面孔变成了灰白色,唯独一双瞪得老大,没有聚焦的瞳孔逐渐散开。 容晏半蹲下身,手指探上容敬尧的颈侧,几秒后,神情冷淡地制止了想打120的人,“没气了,送医院也没用。” 闻言,几个高层都呆住了。 容晏低垂着视线,看着容敬尧到死都不瞑目的样子,嘲弄地勾了勾唇。 一世陌路,毫无亲情,就算目睹他死亡,容晏的心里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容璟被带走之后,会议室还留下了一名缉毒警。 对方左右环顾,皱着眉朝容晏问道,“季云笙是你的母亲?” 容晏没言语,淡淡地点头。 “那她在哪?” 被这么一问,其他人才发觉季云笙不知何时消失了,先前混乱的间隙,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容璟身上。 容晏眸色骤冷,当即冲出了会议室。 走廊上,两部电梯的层数都还停留在顶层,没有往下动过。 许是出于直觉,容晏脚下一旋,直接往走廊尽头的楼梯而去,那里是通往楼顶天台的方向。 紧闭的铁门被几脚踹开,空旷的四周风声大作,一袭红裙的身影站在天台边缘摇摇欲坠。 听到动静,季云笙回过头,拨开遮挡在脸上的发丝。 她的表情很平静,唯有眼中流露着深浓的歉意与愧疚。 她不惜毒害容敬尧,以身举报容璟入狱,不仅是为了复仇,更因为她从没打算好好活下去。 又一次的,她选择抛弃了容晏。 容晏停在离季云笙数米开外的地方,那双和她相似的眼眸冷漠至极。 他说,“你还是一样的自私。” 季云笙温柔地笑着,没有否认,“阿晏,我活不了多久的,我每天和容敬尧生活在一起,下在他食物里的慢性毒药,我怎么可能完全避开。与其苟延残喘地多活些时日,不如用体面的方式离开。” 容晏闭了下眼,声线低沉喑哑,“从这里跳下去就是体面了?季云笙,你还想让我再帮你收尸?” 这个称呼让季云笙晃了晃神。 上一次听到容晏喊自己母亲是什么时候了呢?太久了,久到她已经记不得了。 “阿晏,这条裙子是我出嫁时亲手缝制的,当年我作为季云蘅的替身,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嫁妆,但我还是很开心,因为嫁给了喜欢的男人。” 季云笙看着万丈高楼之下的风景,声音轻快,“现在想想,真是太天真,如果有机会重来,我一定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容晏眉眼沉冷地不语,他知道,季云笙回不了头了。 “我知道你会恨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我了。这样也好,我没尽过一个母亲该有的责任,把我从你的世界里彻底抹去,才是最好的结果。” 从此他会开启不一样的人生,光芒万丈,无可匹敌。 她的阿晏啊,已经没有什么让她不放心的了。 季云笙扬起唇角,美丽的面庞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下一秒,她纵身跃起,红色的裙摆在阳光下翩飞,划出一道弧度。 容晏连裙摆都没来得及抓住,扑到天台边缘,眼睁睁看着季云笙如断线的风筝,在视线中迅速坠落。 这原本是她二十多年前就该踏上的归途,迟到许久,错乱的人生终于拨乱反正。 血债血偿,那就用她的死,来偿还季云蘅和容敬尧的命。 阿晏,对不起。 既然我已经自私过一次,那不妨就再多一次吧。 人生苦短,趁早的解脱何尝不是苦尽甘来。 庆幸的是你找到了属于你的光亮,往后漫漫长路,不会再孤身一人。 阿晏,若有来世,愿你我都出生平凡,没有跌宕波折,只为自己而活。 …… 天台的风不知不觉停了,突如其来的寂静如同跌入无止境的深渊。 容晏的手紧紧抠在天台边缘,力道之大,指甲渗出了血丝。 他隐约听到了重物落地的闷响,路人惊恐的尖叫,以及脑海中归于原点的死寂。 片刻,容晏猛地转身往电梯冲去。 中午时分,公司里往来的员工不少,凡是听到外面异响的,都跑出去看了个究竟。 容晏迈着急迫的步伐,还没走出大门,边上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在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他看也不看地推开,却被反抓住了手腕,随即,容晏直接钳住对方的胳膊,施力就要将人甩出去。 “阿晏,是我。” 熟悉的嗓音顷刻唤回了容晏的理智,他低眸,看到苏沅兮扑在他身上,神色难掩担忧。 “你怎么来了?”容晏松开手,揉着苏沅兮被他捏红的臂弯。 上午的时候,苏沅兮照例回公馆送药,谁知季云笙并不在房间里,询问过后才知道是去了容氏集团。 结果她刚赶到,就目睹了极其惨烈的一幕。 苏沅兮用力抱住男人,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去看,阿晏,别去看。” 六十多层的高度,摔下来的尸体已经不能称作为尸体,是血淋淋的残肢碎块。 她不是担心容晏看了害怕,而是七岁时最残忍的记忆,不该再让他重新体会一次。 容晏明白苏沅兮的所想,他望向外面聚集的人群,幽沉的黑眸无光无亮,“兮儿,总要有人帮她收尸。” 同样的事再做一遍,没什么大不了,如今的他也已不是那个没钱安葬,还要受尽羞辱的孩子。 苏沅兮默然抿唇,像是下了决定,牵住容晏的手说道,“我陪你去。” “好。”容晏握紧她温暖的掌心。 路边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黄色的警戒被拉起来,禁止旁人靠近。 鲜血在灰色的水泥地面到处流淌,那具四分五裂的躯体上,红色的长裙远比血色更刺目。 这一天,京城的第一世家沉溺在了轩然大波中。 家主容敬尧在救护车上呼吸衰竭死亡,家主夫人季云笙跳楼自尽,风头无限的容二爷涉du被捕,再难重见天日。 一出闹剧的结束,一代权势的更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54章 想与她天长地久的心愿 由于季云笙的遗体过于惨烈,连有经验的入殓师都做不到复原,简单地处理后,当晚便直接在殡仪馆进行了火化。 容家连番经历变故和打击,又曝出见不得人的丑闻,眼下也不能高调地举行吊唁仪式。 整个下午,苏沅兮始终寸步不离地陪着容晏。 她知道他不是脆弱的人,可越是这样,越觉得心疼。 这场权利之争,他看似赢了,为之付出及失去的代价却万般沉重。 傍晚,带着季云笙的骨灰盒,容晏和苏沅兮回到了公馆。 两个人同往常一样吃过晚饭,没了繁琐的工作,空闲下来的容晏将苏沅兮抱坐在腿上,翻看各种旅行攻略。 “想去哪里玩?”他低声问道。 苏沅兮戳着平板,凝神认真地思考。 她顶多只有一周的假期,而国外那些热门的景点路线,动辄半月起步。 好不容易出趟远门,没玩尽兴岂不是太可惜? 见苏沅兮犹豫不决的样子难得可爱,容晏轻笑着,含住她的耳垂吮吻,“不急,慢慢想。” 往后他会有很多的时间陪她,只要她愿意,就算想去月球,他都会坐上火箭带她私奔。 …… 许是日有所想,容晏在深夜少见地做了噩梦,清醒时,额角沁出了冷汗。 他梦见季云笙了,白天穿着一袭红裙的季云笙。 她微笑望着自己,用近乎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阿晏,好久没听你叫我妈妈了,可以再叫一遍吗?” 而他的回应,是分外冷淡的沉默。 渐渐的,季云笙的笑意化作了失落,伴随着两行热泪滚出眼眶,她纵身一跃,从楼顶坠落。 昏黑的视线中,容晏看着怀里熟睡的苏沅兮,动作轻缓地一点点放开她。 他披上睡袍,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无声地走出房间。 又过了许久,等苏沅兮半梦半醒地睁眼,发现身侧的床铺空荡荡的。 潜意识里的不安被放大,她立即起身,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趿着拖鞋去找容晏。 从楼梯到客厅的一路都没开灯,他独自坐在沙发上喝酒,面前摆了好几个空啤酒罐。 仰头一口气饮尽,容晏将空罐捏扁丢到茶几上,拿起一罐新的,用食指勾住拉环打开。 苏沅兮不自觉地放松,走上前拿过他的啤酒,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味道有点呛人,她举到眼前看清了包装。 罗斯福?度数这么高的啤酒,酒量一般的人两三瓶就倒下了。 容晏转过头,看到苏沅兮只穿着一条睡裙,皱着眉把她拉到身前,用宽大的睡袍裹住她。 “怎么下来了,不知道冷?” 这个季节的夜里已经有些凉意了。 苏沅兮唇边漾开浅浅的弧度,“你不在,我一个人睡不安稳。” 容晏吻了吻她的眉心,吐息间弥漫着清淡的酒气,“是我不好,现在就回去。” 苏沅兮摇头,伸手回拥住男人,“反正暂时睡不着,我陪你一起喝酒。” 不等容晏同意,她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又抱来几罐低度数的。 “喝酒既能消愁,也能助眠,对吧?” 容晏勾唇笑了,单手打开一罐递给苏沅兮,“对。” 随即,两个人各自拿着啤酒,相对而酌。 空气静谧安宁,苏沅兮靠在容晏的肩膀上,凝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阿晏,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个问题她好奇很久了。 至少她答应容晏之前,和他还有一段相识的发展过程,他呢,直接就跳过了这一步? 容晏微低下头,看到她纤细笔直的双腿在睡袍下若隐若现,“一见钟情,见色起意。” 苏沅兮俨然不信,“十年前我才十三岁。” 小学刚毕业没多久呢,什么眼光? “那个时候是出于感激,想找到你的很大原因,是因为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容晏碰了下她的鼻尖,语调轻柔,“直到后来,时隔七年我从陆枭口中知道了你的消息,看到你照片的那一刻,就是真正的沦陷。” 容晏的内心并没有所谓的理想型,只是在见到苏沅兮后,才发现原来真的有人能精准地长在他的审美点上,连一根头发丝都是如此地契合心意。 甚至过去的三年,在她不知情的许多时候,他都会远远的,哪怕只是看她一眼也满足了。 “你的行为放在娱乐圈里,就是标准的私生饭。”苏沅兮放下喝完的啤酒,小声评价。 容晏低低地笑了,手掌抚上她的头顶,以目光深深描绘她精致的面容。 百看不厌。 以至于他在设想的未来岁月,不止一次地生出想与她天长地久的心愿。 …… 住院部肿瘤科。 孟听月的手术结果不算良好,别无选择,还是进行了化疗。 这天上午,苏沅兮抽空去看了她们母女。 孟听月的小脑袋上戴着一顶针织帽,因为化疗的缘故,头发已经所剩无几。 好在她的精神状态不错,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耽误。 孟棠也剪去了原本的一头长发,及肩的短发让她看上去愈发清秀,和孟听月在一块,倒更像是姐妹。 苏沅兮在病房里和母女俩说了几句话,没有久留,很快便离开了。 恰巧的是,她在走廊上又迎面遇上了容湛。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粉嫩的蛋糕,臂弯里抱着一只玩偶,头发……剃成了寸头。 都说寸头是考验男人颜值的利器,这么一看,倒还不赖。 苏沅兮弯唇笑了笑,“你们商量好的?” 容湛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前几天化疗前,月月因为被剃了头发,难过得哭了很久,我和棠棠总要陪着她一起。” 注意到他话里的细节,苏沅兮了然地问,“和解了?” “不完全是。”容湛坦然一笑,“但起码她不排斥我的示好,慢慢来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月月的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55章 大概就是和他聊聊人生 比起容晏,或许容湛要幸运几分,守得云开见月明,也算没辜负他这几年的孤苦。 苏沅兮点了点头,把手揣进外套的口袋,和容湛错身而过。 “五嫂。”容湛叫住她。 苏沅兮回眸,看到容湛站在原地,眉宇间是从未见过的郑重,“其实五哥能遇到你是他的幸运,换做其他任何人,我都想象不到那种可能。容家不会停止内斗和纷争,未来还有诸多无法预料的意外,你们是彼此的软肋,但也是坚不可摧的后盾。” 回想三年前,容湛还是个摸爬滚打的小人物,第一次见到容晏,亲眼看着他教训了出言不逊的同辈,满身戾气带着野性难驯的反骨。 彼时,容湛居然生出了莫名的羡慕。 自那之后他就始终留意着容晏,在一派趋炎附势下,也渐渐从事不关己的中立,向他倾斜。 非要说的话,那是一种慕强的心理。 所以他希望容晏的身边有值得的人相伴。 苏沅兮的心头微微触动,迎着容湛的视线,唇角绽出了真切的笑意,“谢谢,我明白。” …… 从肿瘤科出来,苏沅兮换上无菌服,又去了icu病房。 沈京惟手术后的第三天,各项生命体征皆是平稳,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苏沅兮在床旁坐下,看着被氧气罩覆盖的苍白面容,声音清淡如雾,“沈京惟,你到底是醒不过来,还是不愿意醒来?” 沉溺在可以虚构的美梦里,把难过留给聂绾柠,用最深刻的方式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认为你不是适合柠柠的人,以她掏心掏肺的性格,一旦遇上你,下场必定是撞得头破血流。” 苏沅兮转过头,望向窗外金黄的秋叶,“你伤害了她,不想办法弥补,还打算让她无尽地痛苦下去么?” 病床上的沈京惟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车祸的事已经查清楚了,罪魁祸首是容璟。他记恨你拒绝合作,清理了他在沈家产业埋下的眼线,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车上的人是你,姜清瑶不过是受到他的唆使,成了顶罪的替死鬼。” 顿了顿,苏沅兮继续道,“容家的事虽然告一段落,但阿晏还是忙得很,别以为你立了生前遗嘱就能甩锅,一个沈家才不值得他帮你劳心劳力。” 说着说着,苏沅兮没忍住踢了一脚椅子。 她来看沈京惟,是想尝试能不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唤醒他,可似乎没什么效果。 苏沅兮闷闷地拧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傻气。 刚要起身离开,身后的监测仪突然响起了警报声,苏沅兮立即回头,清楚地看到沈京惟的手指轻微动了动。 她定定望着仪器上的数据,数秒后,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没多久,病房里呼啦啦地涌进来几名医护。 为首的医生见状,不免惊奇地感慨,“还真恢复意识了,苏医生,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沅兮仰头望天,“大概,就是和他聊聊人生。” “……” 医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示意护士把仪器推过来,准备进行详细的检查。 可谁知,沈京惟的表现异常抗拒。 他睁着暗淡的双眸,呼吸急促,尽管虚弱得动不了,监测仪的指数却如过山车般起伏不稳,一个劲发出刺耳的警报。 “放松,情绪别激动。”医生出言提醒。 沈京惟充耳不闻,眼睫剧烈地颤动着,几番抬手竟是想扶着床栏坐起来。 苏沅兮面无表情地看着,忽地疾步走到床前,开口冷叱,“沈京惟,你不配合检查,想死是吧?那简单,我现在就帮你拔了身上的管子。” 旁边的护士听了这话,面面相觑。 听闻这位病人是京城大有来头的人物,敢对着他劈头盖脸地训话,苏医生真是勇气可嘉。 苏沅兮夺过医生手里的仪器夹,干脆利落地扣在沈京惟身上,“就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谁乐意来见你,老实点。” 不知是哪句话起了作用,沈京惟闭起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但由于他刚才剧烈的动作,胸口的纱布隐隐渗出了血痕。 医生默默地操作着仪器,空出的另一只手悄然朝苏沅兮比了个大拇指。 牛逼。 …… 沈京惟醒来的当天下午,就从icu转回了普通病房。 经过先前的一通折腾,苏沅兮把他醒来的事告诉聂绾柠之余,顺带记仇地打了小报告。 晚上七点多,聂绾柠出现在病房外的走廊,在里面看不到的视线盲区,默然站立。 沈京惟正靠坐在床头,脸颊透着病态的苍白,数日的昏迷让他明显消瘦不少,周身没了清冷的疏远感。 他的目光所及,是病房门口的方向。 他在等待,从清醒到现在的七个小时,四百二十分钟,一直在等待。 但沈京惟不知道的是,前几天,聂绾柠每天加班完都会到病房外看一眼,只待十分钟,时间一到就毫不犹豫地走人。 今天亦然,既然醒了,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聂绾柠扯了扯唇,勾着臂弯上的链条包,转身离开。 “哎呀,小姑娘,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去?” 照看沈京惟的护工打水回来,瞅见聂绾柠迟迟没有进门,反而还要走的样子,立马咋咋呼呼地出声。 聂绾柠:“……” 您的嗓门真够大。 “来,快进来吧。”护工好心地替她打开门。 聂绾柠不尴不尬地迈入病房。 她刻意忽略了沈京惟投来的眼神,勾过椅子坐下,漫不经心地叠起腿,“怎么,很有能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就想把自己送进地下二层?” 医院的地下二层,停尸间。 沈京惟启唇,低哑的嗓音糅杂着说不清的意味,“抱歉。” 聂绾柠以为自己幻听了,出个车祸还转性了?怕是撞到脑子了吧。 不待她接话,沈京惟又缓慢地道,“柠柠,我想喝水。” “喝水找护工,我不是来伺候你的。” 说完,聂绾柠扭头寻找护工,结果不仅连个影子都没看到,病房的门更是被关得紧紧的。 她认命地起身,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温水,没好气地搁在沈京惟面前的桌板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56章 别不承认,你的心里只有我 沈京惟用没扎着留置针的手地端起水杯,送到嘴边喝了几口。 许是体力不支,他的动作有些费劲,一半的水都沿着下颌淌进了衣领,还有不少洒在被子上。 聂绾柠瞅着他略显狼狈的模样,忍不住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擦。” 沈京惟放下杯子,抬起眼一瞬不瞬地和聂绾柠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最终,聂绾柠先败下阵来,把纸巾伸到他脖颈间胡乱地抹了两下。 真是欠他的。 看着在眼前晃动的那截手腕,沈京惟滚了滚喉结,克制着想握住它的冲动。 聂绾柠丢掉纸巾,刚坐回椅子上,耳边又传来沈京惟的话音。 “柠柠,我昏迷的这几天,梦里出现了很多过去的事。弟妹质问我,到底是醒不过来,还是不愿意醒来,仔细想想,可能两者都有。” 聂绾柠垂着视线,表情格外淡漠。 沈京惟的手臂搭在床栏上,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碰到她的手,但就是这样微小的距离,他怎么也缩短不了。 “我的确对你糟糕透顶,不是没愧疚过,而是太自以为是地觉得,未来会有大把的时间弥补你。” 当初聂绾柠为了保护姜清瑶受伤,他气她不爱惜自己,做事不计后果,所以才对她表现得故作冷淡。 现在看来,当真可笑又后悔。 “当我在梦里,沉浸于过去有你的时光,唯一的念头就是贪心地多停留片刻。因为一旦醒来,你还是不愿多看我一眼。” 好几次他很想亲口得到她的回答,这辈子他还有机会挽回她的真心吗? 可这种问题毫无意义,他未曾努力过,怎么能先奢求结果? 聂绾柠歪过头,指尖点着唇道,“你是想用缅怀过去的方式让我心软,还是学会卖惨博同情了?” 听出她似有若无的讽刺,沈京惟阖眸缓了缓神,额头的虚汗浸湿了碎发。 “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很安逸,无牵无挂,没有负担,不必再小心翼翼地维系一段感情。”聂绾柠的语气轻快自然,“在外人眼里,我有钱有颜,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这个世上不是没有比你沈京惟更好的男人。” 沈京惟口吻冷静地道,“就算有,那也不会属于你。柠柠,别不承认,你的心里只有我。” 聂绾柠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他。 变态,自恋狂,臭不要脸。 “谁给你的自信?” 沈京惟凝着她的眉眼,回答得干脆,“你。” 聂绾柠忍住想掀桌的冲动,转念一想,忽地笑出了声。 “倒也没错。”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确实还没忘掉你,但同样记得,你给我的每一次失望。”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愿意再给沈京惟重来的机会,也没精力再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有了前车之鉴,倘若到头来又是一场空,她根本承受不起。 “沈京惟,我花在你身上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聂绾柠疲倦地低语,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京惟动了动唇,几欲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眼见时间不早,聂绾柠起身想离开,刚迈开脚步,包上的链条被扯住了。 她回头,是被沈京惟倾身拽住了,这个动作牵扯了他的胸口,眼底淌过丝丝难忍的痛楚。 “你干嘛?真不要命了?”聂绾柠想也不想地把他按回床头。 沈京惟终于顺势抓住了她的手,泛白的薄唇扯出一点笑弧,“担心我?” 聂绾柠毫不客气地回怼,“怕你死了,让我背上人命。” “我为了等你来,一下午没睡过。”沈京惟话锋一转。 聂绾柠挑高了眉梢,“所以呢?” 她盘算着,要是沈京惟敢说出让自己陪他睡觉之类的话,她立马就去找块板砖帮他实现愿望。 “等我睡了你再走,行吗?” 聂绾柠反问,“有区别?” 沈京惟正色道,“当然有,你在我才睡得着。” 聂绾柠抖落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冷着脸站了一会,走到门口把病房的灯关了,“五分钟,你要是敢再得寸进尺,我不介意用别的办法帮你入眠。” 沈京惟没出声,似是默认了。 昏暗的视线里,他放平病床躺下,侧头看着聂绾柠坐在床边的身影,眸底的笑意浅淡。 不要脸。 这招好像还有点用。 …… 同一时间,云樾公馆的主卧。 空气中遍布潮湿的荷尔蒙气息,交织着紊乱的呼吸,暧昧的低吟声不绝于耳。 床头柜的手机传来振动,在经过无人理会的半分钟后,电话自动挂断。 紧接着,再次响起,足足重复了四五遍。 苏沅兮推拒着身上的男人,喃喃道,“你、你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大晚上的连环call,多半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容晏扣着她的腰肢,俯身落下一个绵长的深吻,才缓了动作,伸臂拿过床头的手机。 屏幕上的名字是陆枭。 容晏微眯起眸,接听的同时按下了免提。 “磨磨唧唧的才接电话,你在干什么?老子都快把手机打爆了。” 陆枭粗犷的嗓音直冲耳膜,苏沅兮闭了闭眼,透明的汗珠从脸颊滑落,打湿了床单。 “问你个事,要不要来as玩几天?你不是喜欢海边吗,来这里让你看个够。” 苏沅兮的双手绵软地搭在容晏肩头,竭力克制着溢出唇间的喘息。 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男人愈发加重的力道让她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她气恼地咬了口容晏的肩膀,蒙着水雾的眸中满是控诉。 容晏愉悦地低笑,轻吮着苏沅兮的脖颈和锁骨,烙下一个个鲜红的印记。 电话里,陆枭还在喋喋不休,“实话跟你说吧,过阵子就是as皇室的诞辰庆典,那帮老头子烦得很,非要我把容晏喊来。我要是直接开口,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会拒绝,你就说自己想去as玩,他肯定陪你来。” 像是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陆枭越说越起劲,“就这么定了啊,这个面子你必须给我,不然老子开直升机把你们医院炸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57章 最坏的结果是非死即伤 苏沅兮忍无可忍地想挂掉电话,还没摸到手机,容晏就极其危险地警告出声,“陆枭,你给我闭嘴。” “……” 陆枭当然不傻,知道国内的时差是晚上。 刚才他就隐隐发觉,电话里似乎有轻微的异响,而现在,听到容晏喑哑又欲气的嗓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枭猛地憋出一句“卧槽”,直接结束了通话。 主卧里顿时恢复了清静,再次席卷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情.潮。 幽润沉香的佛珠压着细软的腰碾磨,一条布满吻痕的手臂垂落在床沿,无力地来回轻晃。 又过了一个小时,满室的旖旎逐渐散去,苏沅兮脱力般地躺在床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此时的她万分后悔,如果早知道容晏会因为她的那句“等伤好了,随便你怎么样都行”而身体力行,她绝对不会说出这话。 意识朦胧间,苏沅兮被容晏抱去浴室洗了澡,然后吹干头发,换上干净的睡衣。 柔软的丝被盖到了身上,她钻进男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容晏轻拍着苏沅兮的后背,“陆枭的提议,你怎么想?” “既然是as皇室的邀约,你拒绝也不合适。”苏沅兮软着语调道,“听说那里的风景很好,就去看看吧。” 容晏俯首,在她艳色未消的唇上啄吻,“不勉强?” 苏沅兮枕着容晏的臂弯,浅淡而笑,“况且那里都有我们的过去,虽然不是愉快的回忆,但就当故地重游了。” 容晏的眸光深了深,低沉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临睡前,苏沅兮又想到一件事,“皇室的诞辰庆典,是不是有很多邻国的重要人物参加?” 容晏明白她的潜台词,“以江聿琛的身份,必然会被邀请。” 苏沅兮低垂下眼睫,音色淡淡,“所以真的只是一个庆典吗?” “如果不想见到他,那就不去。”容晏安抚地摸着她的发丝,话里无不透出纵容。 静默须臾,苏沅兮微不可闻地叹息,“那倒不至于,只是第六感告诉我,应该会有大事发生。” as和m洲算不上交好,有容晏的这层关系,as皇室不会站在江聿琛这边。 只是与江聿琛的事总该有解决的一天,他们永远不可能和解,最坏的结果便是非死即伤。 …… 又过了两日,容敬尧的骨灰在容家的私人陵园下葬。 仪式是容老夫人亲自操办的,青山巍峨,林木掩映,历代家主的魂魄都在这方土地下安息。 至于季云笙,则被容晏带到了城东的陵园。 她没有以家主夫人的名义下葬,而是单独买了一块普通的墓地。 天色阴沉沉得似要下雨,苏沅兮蹲在墓碑前,仔细地摆上香烛和纸钱,看着容晏用打火机将它们点燃。 火光跃动着,燃成了一堆灰烬,被风轻飘飘地吹散到空中,无处找寻。 犹如季云笙的一生,终于在死后归于了自由,不必再受束缚。 除此之外,苏沅兮还做了一件事。 处理掉江聿琛的墓碑。 她伫立在边上,看着工作人员铲掉了石碑,将这块土地恢复到原先平整的样子。 至于另一块刻着十八名医疗队员的墓碑,也被重新做了修整。 苏沅兮希望的是,他们其中会有人如从前的叶舒一样,侥幸存活着,在彼此不知情的世界一隅,平淡度日。 她不会忘记这个刻骨铭心的忌日,但也无需再为不值得的人伤怀。 过去的三年,就当她还清了江聿琛对她的关心和保护,从此就如面前的泥土,掩埋进不见光的地底深处。 走出陵园,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站在车旁的保镖走上前,恭敬垂首,“家主,夫人。” 苏沅兮一时还没习惯这个称呼。 如今的容晏已是容家新一任家主,但凡容家的人见到他们,几乎都是毕恭毕敬。 “夫人,老夫人想跟您说几句话。” 苏沅兮看向商务车的后座,悄然捏了下容晏的指尖,“你在车上等我,很快就来。” “有事叫我。”容晏低声叮嘱。 坐进后排,容老夫人正在闭目小憩,这段时间以来,她的气色和身体早已大不如前。 听到身侧的响动,容老夫人睁开眼,撑着扶手坐直身子,“丫头,你来了。” “让您久等。”苏沅兮伸手搀了一下。 容老夫人反握住她的手,眉目慈祥,“按理说你要叫我一声奶奶了,是不是?” 苏沅兮抿了抿唇,颔首道,“奶奶。” “乖孩子,奶奶没看错人。”容老夫人露出欣慰的笑颜,“今天呢,除了想跟你说些心里话,我也算是来告别的。” 苏沅兮敛去眸底的微诧,“您要离开京城?” “我在京城生活了快一辈子,名也好,利也罢,统统已经看开了。往后家中和集团的大小事,我都不会再插手,就全权交给阿晏了。” 苏沅兮不知该说些什么。 岁月最是无情,连当年纵横京城的女强人,都不得不服老了。 容老夫人拍了拍扶手,幽幽地道,“丫头,还记得你问过我的一个问题吗?我选择阿晏,是因为觉得他合适,还是出于对他的亏欠。” 苏沅兮点头,“我记得。”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先是前者,其次才是后者。” 容老夫人避开了苏沅兮的视线,望向窗外的眸子苍老又疲惫,“我是第一个知道季云笙身份的人,当时她告诉了我半真半假的事实,并苦苦哀求我不要揭穿她。权衡之下,为了能将容晏顺利带回容家,我答应替她保密,想着不过是个弱女子,就算她耍花样,只要不折腾到我的眼皮底下,都无关紧要。” 三年前她找到容晏,一方面是容家急需一位合适的继承人,而容璟的杂念太多,能力配不上野心。 另一方面,若是能将其掌控在手中,未来的容家依然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嗜权如命,容老夫人的一生,是这四个字真真正正的写照。 可后来事情的发展,大大超乎了预料,容晏比她想象得更有本事,他不在乎自己被利用,甚至借着她的目的,生出了连容家都困不住他的锋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58章 没接过吻?大惊小怪 容老夫人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外人都说容家视权势大于亲情,这话倒是一点没错。纵然我惋惜敬尧的死,可若非他识人不清,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至于容璟,更是咎由自取。” 唯有容晏,从头到尾他都是被迫行差踏错,没有任何选择的人。 人心到底是肉长的,三年来,容晏一点一滴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哪能不生出几分感情来? 何况,这一切的确是容家欠他的。” “丫头,我不是想为自己开脱,这些事压在我心里太久,有机会能说出来,我终于轻松不少。我掌权了一辈子,更斗了一辈子,剩下的时日,就为自己犯过的错慢慢赎罪吧。” 容老夫人按下了自动门的开关,车门缓缓打开,她舒眉笑着,道出了和苏沅兮相识以来,最真诚且纯粹的一句话。 “回去吧,奶奶祝你们长长久久地幸福。” 走下商务车,苏沅兮拨开眼前的发丝,嗅着裹挟在风里的青草气息,心绪跌宕起伏。 “不开心?” 身畔传来容晏低沉的嗓音,他端详着苏沅兮的神情,目色微冷,“老太太跟你说什么了?” 苏沅兮不想再转述一遍,有些话,不如说过便忘记。 她牵住容晏,把手放进他温热宽大的掌心里,“奶奶说要离开京城小住,特意来跟我道别。” “一把年纪,是该颐养天年了。”容晏轻嗤,扣紧苏沅兮的手,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天边厚重的云层渐渐被风吹散,望着倾泄下来的一缕淡阳,苏沅兮兀自深思着一个问题。 除了陪伴,她还能为容晏做点什么? …… 待连日来的风波趋于平息,几天后的晚上,云端酒店的私人宴厅举行了一场聚会。 苏沅兮在下班后被容晏接上了车,听到他提起这事,随口问道,“都有谁参加?” “熟人,你都认识。”容晏打开面前的蛋糕盒,放上叉子递给苏沅兮,“饿了先吃点。” 苏沅兮挖了勺奶油,瞥着自己身上的针织开衫和牛仔裤,“那我是不是穿得太简单了?” 容晏微勾起唇角,“没有,你穿什么都好看。” 真会说话。 苏沅兮扬着眉梢予以肯定。 巴掌大的一块蛋糕很快吃完了,她收拾好包装,正想去拿纸巾擦嘴,手腕蓦地被男人握住。 眼前一暗,容晏欺身上来覆住她的唇,舌尖卷走了唇边沾到的奶油,甜腻的味道消融在齿间。 后座的挡板自觉升起,苏沅兮松开了揪住容晏衣领的手,从他的肩头滑到颈后。 直到下车之际,她照了照镜子,默默把摸出来的口红重新塞回包里。 不用涂了,已经够红了。 抵达私宴厅时,放眼望去,休息区的沙发上已经坐了两个人。 是苏承和容晚,他们距离得很近,脑袋几乎凑到了一起,不知在做些什么。 本着不打扰的原则,苏沅兮刻意放轻了脚步,走近了才看清,茶几上摆着一堆枪支零件。 准确说,是苏承手把手地在教容晚怎样组装枪支。 没等苏沅兮出声,容晚先发现了她,当即兴奋地抬起头要冲她打招呼。 结果—— 她和苏承靠得太近,这一大幅度的动作,导致苏承也下意识地跟着转头。 不偏不倚的,两人的唇碰在了一起,狗血程度堪比电视剧的经典场面。 四目相对,两秒后,容晚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你、你你……” 她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这可是她的初吻,初吻! 眼见容晚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苏承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 为了找回面子,他不经思考地脱口道,“不就是碰了下,没接过吻?大惊小怪。” 这话就是妥妥的渣男语录。 没办法,谁让苏承不想承认,二十七岁的大老爷们连女人的嘴都没亲过,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容晚当场炸毛,指着苏承的手都气得颤抖,“没接过吻怎么了?你很有经验吗?!” “二哥。”苏沅兮适时地开口,睨了一眼苏承,“你别欺负晚晚。” 苏承不吭声了,起身走到吸烟区去抽烟。 他急需冷静下来转移注意力,不然为什么满脑子挥之不去的,都是刚才唇上过分柔软的触感? 苏承咬着烟卷,烦躁地狠狠抽了几口。 真是失心疯了。 苏沅兮在沙发上落座,拿过桌上没拼完的枪支,“你和二哥一起来的?” 容晚心不在焉地答道,“不是,在门口遇上的。” 闲来无事,她看见苏承的身上带着枪,就主动提出让他教自己怎么组装,谁知道会闹出这种乌龙。 丢脸死了不说,还要被没嘲笑没有经验。 混蛋,渣男! “不用理会我二哥的话。”苏沅兮熟练地拼装上弹膛,弯唇道,“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又死要面子的钢铁直男。” 正在抽烟且毫不知情的苏承:“……” 容晚低下头,绞着自己的手欲言又止,“五嫂,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苏沅兮了然地点破她的心思,“你喜欢他?” “很明显?”容晚小小声地道。 “喜欢一个人,就算藏在心底,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容晚微怔,有些底气不足,“可是你不问我原因吗?” 虽然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 论长相,他不及五哥俊美,论气质,比不上六哥温雅,大多时候整个人还透着不好惹的狠劲。 即便如此,自从苏承在m洲救过她,他的身影就烙印在脑海里抹不去了。 或者容晚不清楚何为喜欢,但她知道,每次见到苏承,她的眼睛就看不到别人了。 苏沅兮摸了摸容晚的头顶,“感情的事不是非要理由,你觉得值得就行。” 容晚似懂非懂地点头,下一秒,表情严肃起来,“五嫂,他真的交过很多女朋吗?” “放心,至今单身。”苏沅兮毫无心理负担地爆料。 说话间,宴会厅的门又被推开,进来的人是容湛和孟棠,还有被容湛抱在臂弯里的孟听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59章 喜欢小孩,自己生一个不就行了? 厚重的木门还没合上两秒,一只细白的手腕扶着门把,又从外面打开了。 “我说容湛,刚才我在后面喊你,就半点没听见?” 聂绾柠一身黑色的小西服和a字裙,修长的双腿包裹在过膝靴中,冷艳又飒爽。 容湛循声回头,脸上露出些许歉意的淡笑,“还真没听到。” 媳妇在侧闺女在手的,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聂绾柠的视线转到孟棠身上,稍作打量,朝她颔首道,“你好,我是聂绾柠。” 孟棠回以温婉的一笑,“孟棠。” “我知道你,上大学那会,容湛每次翻墙去隔壁的校区找你,都是我帮忙打的掩护。” 只不过,后来她失去了音讯,聂绾柠也一度以为他们就此结束了,没想到还能重归于好。 容湛略微无奈,“你就没有不揭我短的时候。” 聂绾柠挑眉,挥了挥手,转身去找苏沅兮了。 而面对这样的场合,孟棠显然不太适应。 她的长相和家境皆是普通,向来接触的人和事都不属于这个圈子,此时不免生出了几分自惭形秽。 “别紧张。”容湛揽过孟棠的肩膀,安抚地将她往身前带了带,“知道你不习惯,放轻松就好。” 他执意要带上孟棠的目的,是想让身旁的人都知道,他的妻子和女儿,是他无比珍视的存在。 比起孟棠的局促,孟听月则显得相当开心,她从容湛的臂弯里下来,张开小手奔向苏沅兮。 “阿姨——” 苏沅兮弯下身,稳稳地接住孟听月,将她抱起来,“我听你的医生叔叔说,每次你做检查和化疗的时候都很乖,一点也没哭。” 孟听月眨巴着眼睛,用力点头,“妈妈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苏沅兮的眉眼随之变得温和,“上次送你的玩偶喜欢吗?” “喜欢!” “那下次再送你别的好不好?” 孟听月直接用行动回答,软乎乎的小手捧住苏沅兮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见状,孟棠柔声劝道,“月月你快下来,别闹阿姨。” “不要紧。”苏沅兮微微摇头,抱着孟听月的手臂又托高了些。 孟棠站在她的身侧,唇角含笑,“月月很少会主动跟人亲近,她很喜欢你。” 望着孟听月粉嫩又漂亮的脸蛋,苏沅兮以额头轻碰了碰她,心底软成一片。 随后,孟棠带着孟听月去她感兴趣的地方玩了,苏沅兮重新坐下,从桌上端起一杯鸡尾酒。 一旁的聂绾柠托腮看着她,“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不就行了?” 苏沅兮抿了口酒,没有作声。 “再说,你和容晏的基因那么好,千万别浪费了。”聂绾柠狡黠地眨了下眼。 无论颜值还是智商,这俩人都是拔尖的,要是有了孩子以后还能让她当上干妈,两全其美。 这句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容晏耳中。 他冷淡地瞥了眼聂绾柠,收回的目光重新定格在苏沅兮脸上。 刚才她和孟听月的互动,容晏都看在眼里,他心知肚明,苏沅兮的确是喜欢孩子。 所以这一刻,他动摇了。 如果未来他们会有孩子,一个像苏沅兮的小女孩,或许也不是那么令人抗拒的事。 苏沅兮饮尽杯里的酒,垂眸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沈京惟会来么?” 聂绾柠不假思索地道,“管他来不来,就他那个样子,躺在医院里别出来祸害人才好。” 苏沅兮微扬起眉梢。 今天中午,沈京惟给她发过一条消息,大意问她现在能不能出院。 虽然消息发过来的一分钟内就被撤回了,但不巧的是,苏沅兮看到了。 所以,聂绾柠的期望大概要落空了。 果不其然,当宴会厅的门再次被推开,沈京惟不仅来了,而且是坐轮椅来的。 他的身上披着风衣,腿上还搭着一条毯子,俨然大病初愈的样子。 同他一块进来的,还有苏翊和裴知意。 登时,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在场的不算人人相熟,但平日里好歹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间也并非完全陌生。 只是十个人,男女各占一半,这样的巧合真是越看越诡异。 哦,还有一个孟听月没算在其中。 聂绾柠自动忽略了沈京惟,倾身凑近苏沅兮的耳边,“宝贝,裴知意怎么会来?” 之前裴老爷子想帮孙女联姻的事她也听说了,看这情形,难道真的要成了? 苏沅兮如实道,“不清楚。” “这次聚会不是容晏牵头的吗?” 苏沅兮一本正经,“不知道。” 聂绾柠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宝贝,你这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 是吗? 苏沅兮慢悠悠地起身,不忘补充道,“他应该只会把你卖了。” 聂绾柠:“……” 瞎说什么大实话! …… 晚上六点半,聚会正式开餐。 一张座位绰绰有余的宴桌旁,怎么分配位置却成了意想不到的难题。 有人巴不得远离不想靠近的人,比如,聂绾柠压根不想坐在沈京惟旁边。 有人铁了心赖在原地不肯挪动,比如,裴知意说什么都要挨着苏翊。 最后,还是苏沅兮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饿了”,所有人瞬间自觉入座。 孟听月蹬了蹬腿,细声细气道,“爸爸,我想吃肉。” “好,给你夹。”容湛温笑着拿起筷子。 对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爸爸,孟听月没表现过一点抗拒,要说原因,大概是因为天生的血缘关系,以及异常相似的外貌。 苏沅兮坐在对面,看着孟听月捏着一块排骨啃得欢快,唇角笑弧浅淡。 容晏将剥好的虾放进苏沅兮碗里,“我让容湛把她女儿送来给你养几天?” 苏沅兮睨着尽出馊主意的男人,不想接话。 “今晚你看她的次数,比看我还多。”容晏说得漫不经心,言下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苏沅兮闷头吃饭,更不想说话了。 另一边,容晚直勾勾盯着苏沅兮面前快堆满的食物,再看看自己一粒葱花都没有的碗,悻然地撇嘴。 什么时候也有人能帮她夹菜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60章 弟妹有的你也有 “不吃饭,发什么呆?” 苏承沉沉的嗓音从身旁传来,容晚回过神,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又迅速扭过头。 “谁发呆了,我就是夹不到菜。”容晚找了个借口。 苏承眉峰一挑,“想吃什么?” 这是……要帮她夹菜的意思? 揣着这个不确定的念头,容晚指了指离她最远的一道焖锅。 苏承伸手转了下桌台,等焖锅停在面前时,舀起满满一大勺,直接盛进容晚的碗里。 接着,再来一勺。 动作之迅速,几滴飞溅的汤汁还落在了容晚雪白的衣袖上。 这手法,喂猪呢? 容晚耷拉下脑袋,望着堆成小山的鸡块,无从下手。 “吃吧,管够。”苏承搁下公勺,昂了昂下巴示意容晚赶紧动筷。 钢筋水泥做的直男。 容晚闹心地腹诽。 看到这一幕,坐在他们右手边的聂绾柠没忍住笑了,“二哥,你就不能跟你的妹夫学学?” 闻言,苏承不大乐意地朝容晏看去。 他正在剥蟹,一双修长的手熟练地剔出完整的蟹肉,又蘸上没有放蒜末的调料,喂到苏沅兮嘴边。 真是应了一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苏承嫌弃地皱了皱眉,“麻烦。” 别说没女朋友,就算有,他也没耐心做这种事。 然而此时的苏承不知道的是,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满,容易被打脸。 聂绾柠喝了口红酒,视线再转回来,发现自己的碗里同样装满了蟹肉。 沈京惟用湿巾擦了手,慢条斯理地开腔,“别看了,弟妹有的你也有。” 聂绾柠敛了笑意,态度不冷不热,“没让你弄。” “我愿意弄是我的事,至于吃不吃,都随你。” 说罢,沈京惟低头舀了勺清粥。 他还不能进食荤腥的东西,相比满桌的佳肴,这碗粥多少显得格格不入。 聂绾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独眼底有转瞬即逝的复杂。 这样的举动放在从前,是她不敢想象的事,但即便如此,很多迟来的东西没遇上对的时间,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直到晚餐结束,那碗满满的蟹肉,聂绾柠一口也没动过。 …… 私宴厅的休闲区内,有k吧、台球、酒桌等娱乐施设。 餐后,几个男人围坐在一起抽烟聊天,其他的人则在聂绾柠的带领下,开始了摇骰子喝酒的游戏。 孟棠将孟听月抱坐在腿上,陪着她玩玩具,“我不会这些,看着你们玩就行。” 聂绾柠没有勉强,剩下苏沅兮,容晚和裴知意都各自拿了一个骰盅。 游戏的内容很简单,最基础的摇骰子比大小,每局点数最小的人自罚一杯红酒。 几个人当中,技术最好的是聂绾柠,其次是跟着她耳濡目染的苏沅兮。 出于长久以来的默契,前两局她们的点数一模一样,总共三颗骰子,单看每个上面的点数都完全相同。 “你们该不会是作弊的吧。”裴知意打开骰盅,看着自己凄凉的个位数,有种想掀桌的冲动。 别看她素来趾高气昂的,在这种游戏上,纯纯的新手菜鸟。 聂绾柠替她倒上红酒,笑得张扬,“入门级的玩法还要作弊?猜点数可不是光靠瞎蒙,是听声音的。” 裴知意干脆地一饮而尽,“来来来,继续,我就不信了!” 酒桌上的氛围如火如荼,又过了数个回合,轮流垫底的容晚和裴知意终于认清了事实,双双选择退出。 聂绾柠翘起腿,精致的指甲敲着桌面,“我们单独来一把?” 苏沅兮当然不会反对,“怎么玩?” 聂绾柠将一旁的骰子揽过来,分别往骰盅里多加了两颗,“五个骰子猜点数,一局定胜负,谁输了就按对方的要求去做一件事。” 哦豁,有好戏看了。 容晚兴致勃勃地端起一盘瓜子。 苏沅兮扣上骰盅,按在桌面不紧不慢地摇了几下,停下之际,聂绾柠那端的骰子撞击声也同时消失。 “三十。” “三十。” 两人相视一笑,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没等她们揭晓答案,裴知意已经按捺不住地掀开骰盅。 两边都是五个六,跟复制贴粘似的。 裴知意再度怀疑人生,她连比大小都搞不定,她们居然能直接猜出点数,开挂了吧? “平局,再来一次?” “嗯。” 第二把,聂绾柠摇的时间比苏沅兮略长了几秒,她单手扣在骰盅上,一双桃花眸潋滟,“宝贝,你是五点。” 苏沅兮支着下巴,歪头像在思索。 忽然,发顶落下一只温暖的手掌,容晏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眸光噙着宠溺,“需要场外援助么?” “不用。”苏沅兮拉过容晏的掌心,弯唇笑了笑,“是一点。” 话落,裴知意更加震惊,“一点?” 骰盅被掀开,聂绾柠的五颗骰子整齐地叠在一起,变成了一竖排。 这是摇骰子的技巧中很有难度的操作。 苏沅兮坦然地认输,“你赢了。” 她的技巧本就是聂绾柠教的,虽说是平局,但彼此的水准都是互相了解的事。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聂绾柠丢下骰子,先是看了眼容晏,然后凑近苏沅兮说了一句神秘的话。 下一秒,苏沅兮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站起身,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在容晏的耳边很轻地道出两个字。 尽管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但苏沅兮的脸颊仍是控制不住地泛起淡淡的红。 没等她佯装平静地坐下,容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紧抿着薄唇,不由分说地拉着苏沅兮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甩上。 众人:“?” 再看此刻的聂绾柠,一手拍着沙发,另一手掩住嘴笑得花枝乱颤。 容晚实在心痒,“柠姐,你让五嫂对五哥说了什么?” 聂绾柠辛苦地收住笑容,正色道,“乖,小孩子不要好奇太多。”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苏沅兮在容晏的耳边喊他一声老公而已,嗯,就这么简单。 可惜啊可惜,洗手间里怎么没有摄像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61章 在我心里没人能取代她 夜凉如水。 一门之隔的露天观景台上,苏翊站在栏杆旁抽烟,缀着繁星的夜空将他的背影衬得冷清寂寥,与宴厅里的热闹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烟雾模糊着他英俊的眉眼,不知为何,如今的烟瘾要比从前重了许多。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苏翊习惯性地要掐灭烟,回头看清是裴知意,抬起的手便顿住了。 他没有掐灭也没有继续抽,低眸看着暗红的星火燃着,烟灰一簇簇地掉落下来。 裴知意站到离他半米远的位置,各自沉默中,能听见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和夜风缓慢交错着,却始终无法融成同一种频率。 等烟彻底燃尽,苏翊转身就要离开。 “你就这么讨厌我?” 裴知意蓦然出声,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裙摆,“非要对我避之不及吗?” 今晚的聚会她能出现,和苏翊并没有什么关系,是容晏通知她来的,为了还清欠裴家的一个人情。 所以苏翊不愿见到她,大抵也是情理之中。 苏翊语气平淡地回道,“不讨厌。” 的确不讨厌,但也不会变成喜欢就是了。 裴知意咬了下唇,漂亮的眉眼泛起皱痕,“其实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得不娶我,可我不想这样做,因为只会让你离我越来越远。” 顿了顿,她似是自嘲地轻笑,“结果你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苏翊掸去袖口上的烟灰,面无波澜,冷金色的袖扣折射出晖芒,刺痛了裴知意的眼。 她仍记得当初是如何对苏翊动心的。 苏氏集团的董事上任仪式上,苏翊身穿墨蓝色的西装拾级而下,两人擦肩而过,她的头发勾住了他的袖扣。 男人动作细致地替她解开发丝,临走前留下的一句致歉,低沉且冷峻。 那一幕,她至今记忆犹新。 周遭安静得令人窒息,裴知意刚想逃离这种不适感,听到沉默已久的苏翊终于开口了。 “裴知意。” 这是苏翊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但裴知意感觉不到半分欣喜,因为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苏翊一字一顿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犹如晴天霹雳,裴知意满目震惊地僵立在原地,失去了反应。 半晌,她怔怔地问,“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 苏翊平静地望着她,金丝眼镜后的双眸是毫无温度的冷漠,“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即使做得到放下她,从此不再喜欢她,在我心里,也没人能取代她。” 向来伶牙俐齿的裴知意,仿佛被这番话扼住了喉咙,说不出一个字。 她宁愿苏翊告诉自己,他仅仅是不喜欢她而已,没有其他理由。 可事实是,他的心里有人了,甚至无论过去如今或将来,那个人都无可取代。 “别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了,没有必要。” 苏翊摸出烟盒,重新点了一支烟,静静地抽着,看着裴知意留下仓惶的背影离开。 他的拒绝不留半分情面,对裴知意来说是万分残忍的。 可感情的事没有道理可言,既然不可能,从一开始就不该给她任何希望。 况且刚才的那些话,都是他的真心话。 …… 晚上九点左右,聚会散场。 苏翊滴酒未沾,和苏沅兮道别后载着苏承先行走了,顺带还捎上了容晚。 谁让她的五哥六哥都有家室,可怜她一个人没人疼没人爱的。 裴知意也独自离开了,虽然苏沅兮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的模样明显透着几分失魂落魄。 苏沅兮心知,裴知意对苏翊是认真的,这位大小姐虽娇纵,实则本性也不坏。 只是到底无法强求罢了。 云端酒店的大门口转眼就剩下了三个人,容晏开车去了,苏沅兮披着他的外套等在原地,沈京惟站在不远处打电话。 至于聂绾柠,今晚喝得有些多,这会正歪倒在苏沅兮的肩头,黏黏糊糊地抱着她。 幸好神智还算清醒,不然要是重演一遍上回喝醉的乌龙,容晏大概连车都不会让她上去。 深夜的路边空旷寂静,透过迷蒙的视线,聂绾柠不经意看到,有个穿保安制服的男子徘徊在前方。 奇怪的是,他不时朝沈京惟的方向打量,一只手还揣在裤袋里。 夜色的衬托下,有细小的银色锋芒闪了闪。 背脊涌上一股寒气,聂绾柠的醉意清醒了大半,还未来得及提醒,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尖锐的喊叫划破天际。 “沈京惟,是你害死了姜清瑶!我要杀了你替她报仇!” 男子骤然从裤袋里掏出水果刀,以极快的速度对准沈京惟刺去。 电光火石间,聂绾柠整个人扑到沈京惟身上,以自己的后背挡住了他。 在对方动手的刹那,沈京惟就察觉到了危险,却没料到,聂绾柠会不要命地扑过来。 他脸色大变,单手搂住聂绾柠的腰,将她牢牢护在怀里,转身之际腾出另一只去抵挡刀刃。 换做平常,以沈京惟的身手绝不会让对方得逞。 可他的伤势未愈,背对的姿势又有视线盲区,刀刃直接扎进了他的胳膊,划开一道几寸长的口子,血肉模糊。 聂绾柠被按着脑袋闷在沈京惟的胸口,她什么也看不见,却清楚地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溅在她脸上。 “沈京惟!” 聂绾柠慌乱地想推开沈京惟,奈何他的力道极大,根本动弹不了。 好在紧随而来的苏沅兮夺下了刀刃,应声落地的脆响中,她一记狠力的手刀劈在对方脖颈,干脆利落地将人打晕在地。 危机解除,沈京惟松开了手,聂绾柠趁机挣脱出来,当看到他胳膊上骇人的伤口时,心跳险些停止。 苏沅兮扯下肩头的外套,用力将它对半撕开,压迫在沈京惟的伤口上,一圈一圈紧紧缠绕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抬眸望见容晏的车正远远驶来。 “放心,应该没伤到血管和神经。” 苏沅兮冷静的音色带着安抚的力量,瞬间平息了聂绾柠的无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62章 他希望真正打动她的,是毫无保留的付出 京大附属医院急诊。 晃眼的白炽灯下,苏沅兮拿着生理盐水冲洗沈京惟胳膊上的伤口。 血水不断地流淌下来,沈京惟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清冷的眉眼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清理完伤口,苏沅兮落针缝合前,淡淡地问道,“我缝合得没那么精细,要不要换个人来?” “不用。”沈京惟动了动唇。 总共缝了十二针,苏沅兮的动作不急不缓,右手上的镊子偶尔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之前你是真的躲不开,还是不想躲开?” 这话听着耳熟,如同沈京惟昏迷时,苏沅兮问过他的话一样。 沈京惟抬起眼皮,语调毫无起伏,“我不会为了演一出苦肉计,拿她的安危冒险。” 先前偷袭的那名男子已经被拘留,他是姜清瑶的狂热粉,听信了网上的流言,偏激地想找沈京惟报仇。 事发突然,他的所有念头都是出于本能,就像聂绾柠不计后果地护他那般。 “只是我亲身体会到了,当初她腿受伤的时候该有多疼。” 也正是那时起,聂绾柠对他的失望越攒越多。 然而他从没有察觉到。 苏沅兮拉紧指尖的线头,瞥他一眼,“别利用柠柠的愧疚逼她心软。” 沈京惟勾唇笑了下,“她要是真能心软,我现在就往手上再划一刀。” 倘若他想借此换她回头,早在车祸那会就有无数种方法。 但沈京惟不想也不会,他希望真正打动她的,是他毫无保留的付出。 剪掉多余的线头,苏沅兮摘下手套扔进了垃圾桶,“一周内不要碰水,注意饮食清淡。” 沈京惟低沉地应声。 随即,苏沅兮推门而出,映入眼帘的是聂绾柠站在走廊上的身影。 她的唇色抿得发白,西服上还染着一片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苏沅兮走过去,攥住她微凉的手指,“要进去么?” 聂绾柠没有回答,而是抱紧了苏沅兮,眼神流露着迷茫,“宝贝,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苏沅兮轻拍着她的后背,“你是觉得,自己的举动代表着摇摆不定的心软?” 默然了片刻,聂绾柠缓缓点头。 “那你会因为他反过来保护了你,不计嫌隙跟他复合吗?” 聂绾柠毫无迟疑地道,“不会。” 苏沅兮浅淡一笑,“今晚的事就算你不在场,我也会去帮沈京惟。但不同的是,我不会豁出命相护,所以道德和情感是完全的两回事。” 面对曾经深爱过的人,谁都做不到袖手旁观,聂绾柠的一时冲动,是她不想看到沈京惟受伤。 仅此而已。 聂绾柠舒出一口气,郁结的情绪霎时明朗不少。 “记得下次别这么莽撞。”苏沅兮捏了捏聂绾柠的脸,转头朝诊室示意,“进去看一眼吧,我和阿晏在门口等你。” 聂绾柠轻笑,顺势在苏沅兮的颊边印下一个唇印。 然后…… 身侧无端袭来一股寒意。 聂绾柠蹙着眉看去,只见走廊的尽头,容晏抱起手臂倚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咳,要不等会还是叫个代驾吧? 她怕被抛尸在半路。 …… 出发去as的前一天,苏沅兮回了趟苏家。 刚进客厅,她就看见一群佣人来来回回地忙碌,手里搬着不少东西。 苏沅兮正要上楼,恰好遇见迎面下来的杜舒兰。 “宝贝,你怎么来了?”杜舒兰满脸写着惊讶。 苏沅兮不免失笑,“妈,你就不希望我回来?” 杜舒兰揽过她的肩膀,往沙发走去,“当然不是,我还以为你已经出发去as了。” 闻言,苏沅兮不动声色地侧目。 去as的事她和容晏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包括她的父母。 但苏沅兮不打算追问,转而道,“妈,你在忙什么?” “你现在回来得少,刚好最近又要出门,妈想着,把你的房间重新布置一下。”杜舒兰打开手机,献宝似地翻出几张装修图,“你看看,喜欢哪种风格?” 苏沅兮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抿了抿唇,“都好。” 自从和容晏在一起,加上平日繁忙的工作,她回家的次数确实少了很多。 她知道,杜舒兰是在用这种方式排解对自己的思念。 “妈,以后不忙的话,我经常回来陪你吃饭好不好?” 杜舒兰嗔怪,“说什么呢,妈没有在怪你,哪有自个成了家的还经常往娘家跑。” 说罢,她停顿了会,语气忽地一转,“只不过,如今容晏是容家的家主,于情于理,你们都该有一个正式的婚礼。不是我好面子,是往后被人议论起来,妈怕你受委屈。” 苏沅兮握住杜舒兰的手,弯唇浅笑,“会有的,他就算委屈了自己,也绝不会让我委屈。” 听她这么说,杜舒兰放心不少,“真到了那一天,你可得提前告诉我,我的宝贝必须要成为最漂亮的新娘。” 聊到感兴趣的话题,杜舒兰犹如开启了话匣,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 苏沅兮始终认真听着,没有一丝不耐。 到了晚上,她原想留下来吃饭,谁知杜舒兰赶人似的,把她送上了容晏的车。 “今晚你大哥二哥都不在,我和你爸就随便对付点,你们赶紧回家过二人世界,听到没?” 杜舒兰笑吟吟地挥着手,目送他们离开。 待车子在视线里远去,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泛红的眼圈。 一旁的苏怀远走上前,叹息着拥了拥她的肩膀,“万一闺女又回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岂不是瞒不住她了?” 杜舒兰揩了揩眼角,“你不懂,我是真的担心……” 苏怀远打断她的话,“闺女的性子你还不清楚?” “我不是怕她不认我们,而是怕发生什么意外或变故,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甚至,没法再回来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杜舒兰就难过得厉害。 苏怀远的面色跟着沉了沉,他望向远处昏暗的天色,语气是说不出的怅然,“别多想,明先生会保护好她的,还有容晏在,绝不会有意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63章 在我面前你可以任性一点 夜晚,苏沅兮坐在主卧的地毯上收拾行李。 as的气候常年四季如春,除了正式场合需要的礼服,其他的衣物都以舒适轻便为主。 整理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去翻找备用充电线等小物件。 床头柜上层的抽屉,里面摆着各种颜色的计生用品盒子,足有五六个。 苏沅兮淡定地推回去,又拉开下面一层,这回一眼看到的,是躺在抽屉角落的护身符。 她目光一滞,缓慢地拿起来,捏在指尖。 差点忘了还留着它。 可是连昔日的情分都没了,它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苏沅兮拿来一把剪刀,将封口处的丝线一点点拆开。 据说护身符不能随便丢弃,会不吉利,起码也要把记录着生辰八字的符文保管好。 不多时,封口被拆开了,从里面掉出来一张黄色的纸片,上面有苏沅兮的生辰八字,开过光,还印着红色的朱砂印。 苏沅兮捡起来看了两秒,正想找个地方放收好,指尖却摸到了异样的触感。 符文的中间一块,明显有些发硬。 她把纸片翻过来仔细打量,这才发现,符文是用两张纸粘起来的,中间微微突起着指甲盖大小,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苏沅兮没有犹豫,沿着那块硬物的边缘,用剪刀剪开了纸片。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里面居然剥出了一枚黑色的芯片。 自从五年前收到护身符,她从未动过要打开它的念头,因此怎么也想不到,其中还暗藏玄机。 这时,主卧的门开了,容晏穿着黑色的睡袍走进来,周身萦绕着沐浴过后的冷香。 “在看什么?”他甩落发梢上的水珠,随手把毛巾丢到一边。 苏沅兮把掌心里的芯片递给他看,“你知道这个芯片的功能吗?” 容晏接过来看了眼,挑眉道,“很常见的储存芯片,怎么?” 苏沅兮捻起被剪开的符文,“这是江聿琛藏在里面的。” 容晏顺着她的动作看去,下一瞬,眸色毫无预兆地冷沉,“你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剪了?” 苏沅兮一怔,随即无奈道,“情急之下忘了,再说,我也不信这些。” 这世上若有如此灵验的事,倒真是会免去不少烦恼,看谁不顺眼,扎个小人不就完了? 很多时候,人心才比鬼神更可怕。 容晏收起被剪开的符文,嗓音低冽,“明天早上我送去灵安寺,让那里的师傅处理。” 苏沅兮歪过头,视线落在他手腕的佛珠上,“你真的这么在意?” “宁可信有不可信无。”容晏半蹲下身,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兮儿,你的任何事,哪怕一个细节,我都在意。” 苏沅兮凝着男人深邃的黑眸,什么都没说,往前扑进了他怀里。 容晏搂住苏沅兮的腰身,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说起江聿琛,两周前,他在云城进行了一场手术。” 苏沅兮稍作回忆,记起来刚好是江聿琛打电话给她的那天。 “他做的是什么手术?” 容晏微眯起眸,意味深长地道出四个字,“器官移植。” 苏沅兮有短暂的惊讶,紧接着,脑海中倏地闪过了一些细节。 “不过具体的病因还没查到,他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容晏散漫地扬唇。 稍顷,苏沅兮倚靠在他的肩头,淡声道,“不用查了,我知道原因。” “嗯?” “在菲尔德庄园的时候,他告诉过我,他的母亲和前任教父存在着血缘关系,并且整个菲尔德家族至今还保留着对血统的病态观念。” 江聿琛就是近亲结合的后代,尽管他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可基因里的隐性疾病,绝不会因此消失。 一旦病发,最直接迅速的症状就是器官衰竭。 他原本就是医生,必然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器官移植的地步。 听完苏沅兮的话,容晏把玩着她的长发,唇角勾出似有若无的弧度,“看来,他的日子也不算好过。” 苏沅兮不置可否,偏头看着地毯上破损的护身符。 “替他难过?”容晏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视线对上自己。 苏沅兮静静地注视他,“你哪里看出来的?” 容晏低笑,颇为满意地在她唇上轻咬,“那如果他死了,你还会替他哭么?”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我。”苏沅兮的音色缥缈如雾,“不会,一滴都不会。” 不可否认,这一刻容晏的占有欲被激发之际,也同样被满足到了顶峰。 换做别人他或许不屑计较,但事关江聿琛,容晏决不允许他再牵动她的一丝情绪。 苏沅兮拨弄着容晏睡袍上腰带,换了个话题,“有我师父的下落了吗?” 容晏圈住她的臂弯紧了紧,继而微不可见地点头。 于是苏沅兮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过了好一会,也不见他再开口。 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问,“他还活着吗?” 容晏低声回道,“活着。” 苏沅兮颔首,轻笑了笑,起身退出男人的怀抱往行李箱走去。 意料之中的,她的手腕被抓住,容晏将她扯回了身前,以更大的力道拥紧她。 “生气了?” 苏沅兮仍是淡笑,“我没那么容易生气,既然你不想告诉我实话,应该有不得已的理由,那我就不问了,等你愿意说的时候也不迟。” 她始终信奉一句话,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 可这样的回答,让容晏的神色糅杂了无法言喻的晦暗,“兮儿,在我面前你可以任性一点。” 不必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藏起所有的负面情绪,成熟得不像一个二十三岁的姑娘。 而这些没有明说的话,其实苏沅兮都懂。 她伸手环住容晏的脖颈,目色温柔又认真,“如果连我都不理解你,还有谁能做到?” 不待容晏出声,她接着说,“我猜,你跟我师傅已经见过或者联系过,按他的脾气,一定是他不许你对我说实话的,是吗?” 容晏罕见地无言以对,他还能说什么,因为苏沅兮全猜中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64章 只要心诚,所愿也定会所偿 见容晏默认,苏沅兮的内心已然有了答案。 因为很多事并不是无迹可寻,如果她没猜错,可能连当初的病重,都是师父为离开找的借口。 但她想象不到,他要做的事,究竟有何等重要。 思及此,苏沅兮拾起地毯上的芯片,“既然是储存芯片,里面的东西应该可以导出来?” 容晏以两指夹在指间,“可以,但不排除有损坏的可能。” 苏沅兮了然,眸中浮起浅浅的笑意,“你会修复吧?” “当然。”容晏俯身亲了亲她的眼角,“不急的话,等我们从as回来。” 苏沅兮没有异议,她知道,这种技术性的操作需要时间。 只是…… 她越看这枚小小的芯片,越觉得它仿若一个潘多拉魔盒。 五年前,那时她和江聿琛的关系还很亲近,几乎无话不谈。 他把芯片放在护身符里,到底是想借此埋藏秘密,还是刻意等着她发现什么? …… 第二天清晨,还不到六点,容晏就醒来了。 飞机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他早起打算先去一趟灵安寺。 尽管起床的动静很轻,但苏沅兮依然睡意朦胧地睁开了眼,“阿晏……” 容晏倾身,在她耳边低声哄道,“你继续睡,等我回来再出门。” 苏沅兮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不为别的,她想起了那张被他发在朋友圈的照片,红墙黄瓦,佛家圣地,于是也生出了前往的念头。 北平之秋便是天堂,京城的秋天满地银杏,如诗如画。 抵达灵安寺的山脚时,周围安静得仿佛远离喧嚣的世外桃源。 容晏牵着苏沅兮的手,一步步往半山走去,踩在铺满落叶的台阶,脚下都是悦耳的清脆声。 除去逢年过节,平日里的寺庙少有人流,门口洒扫的小和尚见到他们,行了个礼。 “施主是来找我们住持的?” 容晏“嗯”了一声。 “烦请二位稍等,我这就去请他过来。” 没过多久,年逾花甲的住持推开厢房的门,缓步而来。 住持对容晏有着深刻的印象,且不提他过分出众,光是捐给寺庙修缮的香火钱,就高达七位数。 他向容晏作揖,视线一转,投在苏沅兮身上,“想必这位就是施主的所求之人吧?” 苏沅兮以低首作为回礼。 “是她。”容晏从口袋里摸出被剪开的护身符和符文,“无心之失,麻烦您代为处理。” 住持双手接过,“您客气,还请放心。” 从寺庙到机场还要两小时的路程,为了不耽误时间,两人没有久留。 住持将他们送到门口,临别前,语重心长地道,“施主,既然所求已有,只要心诚,所愿也定会所偿。” 容晏脚步一顿,“那就借您吉言。” 走下寺庙的台阶,苏沅兮晃了晃容晏的手臂,略有好奇,“他说的是三年前?” 容晏转头看她,眸底晕开很淡的柔色,“当时他告诉我,命里无时莫强求。” 可他不信,偏要强求。 “那你的所愿呢?” 苏沅兮回眸,望着栽种在前院的几棵参天古树,上面系满成千上万的红丝绸,在风中飘曳飞舞。 她半开玩笑道,“你不会还祈愿过姻缘吧?” 容晏揉了揉她的头发,回答得格外认真,“不是,是平安。” 苏沅兮不由微怔。 容晏揽住她的肩膀转身,指着其中的一棵树,字字低沉柔和地说道,“三年前,我写下你的名字,系在了最高的树枝上。” 伴随着话音落下,寺庙里传来了洪亮的钟声,在这方远离世俗的净土久久响彻。 数年以后,当变成一家四口的他们来灵安寺还愿,苏沅兮心血来潮,在满树的红绸中找到了容晏曾经系上的那条。 历经风吹雨打,上面的字迹早已褪色,但她看清了,因为那是一句足以让她铭记此生的话。 愿苏沅兮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 近八小时的飞行,飞机平稳落地时,as还是晴空万里的中午。 透过舷窗,苏沅兮看到远处的停机坪上,陆枭已经在等着他们。 他的身后随行着一队穿皇室制服的护卫。 扑面而来的微风舒爽湿润,下了舷梯还没走几步,只听哗啦一声,两侧十几米开外的两辆消防车,突然喷出了壮观的水柱,在半空中形成拱门。 被淋了一身水的苏沅兮:“……” 她知道这是每个国家都会有的一种高级别礼遇,但是! 能不能先打个招呼?消防车的高压水枪是闹着玩的吗?! 好在容晏的反应够快,及时将苏沅兮护进怀里,然而他自己以及身后的一众保镖,都从头到尾淋了个透心凉。 陆枭大步上前,得意地张开双臂,“怎么样,我迎接你们的方式够有诚意吧?” 苏沅兮面无表情,摘下头顶的宽檐帽甩了甩,“要我谢谢你吗?” “客气啥,多大点事。”陆枭显然没听出这是反话。 这时,身后的一个护卫憋不住了,压低声提醒道,“枭哥,这个水门仪式应该是在飞机经过的时候喷,不是人走过的时候。” 陆枭:“……” 哦,记岔了。 他不尴不尬地摸着鼻子,假装没看见容晏想给他一枪的眼神,“那什么,车都准备好了,要不你们先换个衣服?” 回应陆枭的,是容晏拥着苏沅兮径直远去的背影。 换好衣服,一行人坐上了带有皇室旗帜的加长幻影。 睨着面前的各种香槟和果盘,苏沅兮拧了拧眉,“用得着这么正式?” 陆枭不以为意地耸肩,“这还正式?要是换成那帮老头,信不信再搞个乐队,一路给你们奏乐开道?” 苏沅兮想象了一秒画面,不禁恶寒。 还奏乐开道,怎么不说是丧葬出殡? 容晏端起一盘芒果,用叉子喂给苏沅兮,“尝尝,这里的水果都很甜。” 苏沅兮索性也不伸手了,倚靠在男人胸前一边看手机,一边张嘴。 这一幕着实让陆枭没眼看,他踹了脚茶几,没好气道,“你不是让我留意江聿琛吗?我打听过了,他明天到,还是我那位大哥亲自邀请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65章 最关键的证据 陆枭是第二顺位的继承人,他的大哥,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就是as未来的掌权者。 不过,as和m洲算不上交好,既然已有容晏的关系在先,这般举动难保不是另有异心。 容晏换了盘番石榴,见苏沅兮刚吃一口就说不好吃,直接丢到了茶几角落,“他向来视你为眼中钉,想借此让我膈应也很正常。” 陆枭冷嗤,“找我麻烦不要紧,敢对你们动心思,就是找死。” 说罢,他又看向苏沅兮,对她这副腻歪的模样起了捉弄的念头,“说起我那位大哥,他对亚裔美女有特殊的癖好,光是情人就包养了十多个。小心点,指不定他看到你就跟孔雀开屏似的发情。” 苏沅兮顿时没胃口了。 她冷眼瞥着陆枭,把手机一扔,埋头缩进容晏怀里,“我好怕,记得保护我。” “……” 一阵诡异的沉默,苏沅兮将陆枭犹如吃了苍蝇的表情看在眼里,得逞地扬起眉梢。 到底谁恶心谁呢? …… 抵达皇家六星级酒店,吃过午饭后,苏沅兮扛不住时差,在套房的主卧睡着了。 容晏带上门出来,将一副墨镜架上鼻梁,“我有事出门,帮我看好兮儿。” 陆枭皱起眉,“去多久?” “不一定,如果她醒了,你就带她附近逛逛。” “要是她来找你,直接打晕?” 容晏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撂下一句话,“你可能打不过她。” 没错,别看陆枭浑身肌肉,枪法精准,又是难得一遇的军工业天才,可实际上拳脚功夫真不怎么样。 要不然,三年前也不会接连输给他十几场。 陆枭气得爆了句粗口,“赶紧滚,看不住她老子跟你姓。” 走出酒店大门,容晏坐上了一辆低调的防弹车,前排开车的人是白祁。 约莫半小时路程,车子驶入的街道逐渐偏僻,直到在几栋破旧的房屋前停下。 容晏独自下车,插着兜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尽头,敲开了斑驳发霉的木门。 半晌,一只枯瘦的手拉开房门,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个穿棉布衫的老者。 他的背脊严重弯曲,从脸上到脖子,都是大面积烧伤烙下的陈年疤痕。 四目相对,容晏摘下墨镜,好整以暇地颔首,“明先生,久等。” 明舍予。 苏沅兮的生父,诺曼家族消亡前的最后一任家主,也是从前假扮成佣人潜伏在菲尔德庄园的那位老者。 “进来吧。” 明舍予侧过身,步履缓慢地走回桌前,拎起水壶倒了半杯茶,“路上还顺利?” “托您的福,自然顺利。”容晏打量着拥挤的里屋,用脚勾过掉漆的木凳坐下,“您的身体最近可好?” 明舍予撑着桌沿坐在他对面,“你给我的药很不错,只是头疼风湿之类的,都是老毛病,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容晏看了眼面前的茶杯,“长话短说,您先告诉我,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明舍予的嗓音含着粗哑的笑,“我告诉你,你再透露给小兮,是么?” 容晏伸直了一双无处安放的腿,姿态慵懒,“我说了,兮儿比你想象得更聪明,有些事她已经猜到,只是不想揭穿而已。” 顿了顿,他语意高深地补充,“况且从法律角度来讲,我们是合法夫妻。” 言下之意,无论明舍予认不认他这个女婿,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明舍予冷哼一声,脸色变得有些不快。 “不想说也罢,那您就回答我几个问题。”容晏偏过头,幽暗的瞳色愈发深不见底,“时至今日,诺曼家族的其他人到底是隐居了,还是真的不存在了?” 明舍予陡然抬眼,犀利的眸子深如鹰隼,直直相撞的视线瞬间擦出了剧烈的星火。 论阅历和沉淀,容晏比不过明舍予,可论气场,他能做到不相上下。 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了许久,待明舍予再开口时,周身的压迫感散得一干二净,“还有人活着,但不多。” 当年,盛极一时的诺曼王朝在走下神坛后,免不了日渐衰败,迫于长远考虑,他们和势头崛起的菲尔德家族签下协议,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然而权力之下,没有能端平的水。 菲尔德家族野心勃勃,想独揽大权,便开始暗中计划,联合各大贵族要将诺曼家族拉下马。 容晏以指尖叩击着桌面,“据我所知,当时诺曼家族大肆残害同胞的丑闻,是造成覆灭的导火索。” 明舍予面色沉沉,“是,那件事死了二十多个族人,但真相不是残害,是菲尔德家族买通了想倒戈的族内叛徒,痛下杀手。” 对方预谋已久,不仅暗布眼线,还将泼脏水的证据编造得天衣无缝,让一场来自外人的谋杀,变作了内乱的残害。 正是那时起,诺曼家族在m洲民众心中的名誉尽毁,除了各大贵族,越来越多的平民也加入了声讨他们的队伍。 失去民心,是最为致命的根本。 “更重要的是,被杀害的同胞里,所有嫡系的子嗣一个不剩。”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到后来,剩下的族人唯有旁支的后代。 m洲本土的长相不似欧美人那般的辨识度,但与亚裔面孔也有略微区别。 只是随着人丁凋零,代表血统的特征逐渐冲淡了。 往事再忆,明舍予难以遏制心头的愤怒,死死握紧了拳头。 容晏看着他的脸,这张尽毁的面容上,找不到一丝与他身份相配的风发和贵气,唯余满目疮痍。 “仅凭你现在的证据,不可能彻底洗清冤屈。” 明舍予闭上眼喟叹,“我知道,可我们没有时间了,不放手一搏,最后的下场就是含恨而终。” 容晏神情冷峻,“先前你所说的,藏在庄园主楼地下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前任教父联合贵族密谋的录音,以及杀害我们族人的监控。” 数年时间,明舍予潜伏在菲尔德庄园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关键的证据。 能在一夕之间让m洲的信仰坍塌的证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66章 没有人能强迫他的兮儿做不愿意的事 桌上的茶水凉了,明舍予泼到地上,重新续满一杯。 “你先回去吧。” 容晏巍然不动,端起茶杯喝了几口,“你就这么确定,当年的证据还留着?” 明舍予看他一眼,“事发之后,族内的那名叛徒恐遭灭口,私下进行了备份,直到他被追杀,备份也跟着不知所踪。但如今我可以肯定,东西就落在江聿琛的手上。” 容晏微垂下眼睑,“所以半年前,前任教父不是病死的?” “是江聿琛杀了他,对外宣称因病离世。” “最后一个问题。”容晏刻意停顿了下,语气不明,“你的脸是怎么毁的?” 明舍予抬起手,抚摸着脸上的疤痕,粗粝的音色愈显沙哑,“是我自己烧的,至于为什么像陈年旧疤,是因为家族的古医书上有记载,烧伤愈合前,用辣椒水涂在伤口上使其溃烂流脓,就能让新伤变成旧疤。” 不仅如此,他还用一场手术损毁了声带,强行错位脊柱,彻底地改头换面,成了谁也认不出来的样子。 容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瞳沉得可怕。 “江聿琛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不弄得逼真点,容易被他看穿。” 明舍予长长地吐息,眸中不乏疲惫,“该问的都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容晏起身往外离去,打开门之际,他背对着明舍予,低冽的话音回荡在屋内,“你想过吗?有一天兮儿知道了,她会有多难过。” 为人父母,口口声声为了孩子着想,可蒙蔽他们的,又永远是仇恨。 季云笙是如此,明舍予亦然。 坐进车内,容晏一言不发地捏着鼻梁,眉宇间的戾气横冲直撞。 方才提到关键的证据,他几乎立刻想到了那枚芯片。 出于某种直觉,或许里面真的有明舍予找寻无果的证据。 然而,江聿琛的目的是什么? 五年前,他已经被前任教父发现了下落,却因厌恶自己的身份,迟迟不肯回归家族…… 容晏拿出手机,在通讯录拨出了一个国内号码。 “帮我做件事情,越快越好。” “一旦导出里面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马上加密发给我。”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容晏直接挂断了电话。 车子平稳地行驶上路,他望着窗外的街道,万千思绪飞快掠过脑海。 他在预想下一步的可能。 如果芯片里没有所谓的证据,那么事情依然会按照原定的计划步步发展。 如果有—— 明舍予可以在最短的时间推翻菲尔德家族,让他们再无翻身之日。 只是无论哪种可能,都逃不掉苏沅兮和明舍予相认的结果。 诺曼家族忍辱负重多年,有朝一日若是洗清冤屈,m洲的统治权必会重回他们手中。 可这一代仅剩的后裔,唯有苏沅兮了。 容晏靠着椅背阖起眼,眸底被盖住的情绪,狠戾又沉冷。 没有人能强迫他的兮儿做不愿意的事,就算那个人是明舍予,他也不介意和他对立。 …… 酒店里,闲得发慌的陆枭耐不住烟瘾,正要点上,想起苏沅兮不喜欢烟味,只得又走到套房外面。 悠然地抽完一根,再回去时,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苏沅兮,着实吓了一跳。 “卧槽,你醒了?” 苏沅兮困倦地支着下巴,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你关门的声音太吵,想不醒都难。” “那是酒店隔音效果不好。”陆枭插着工装裤的口袋,抖了抖腿,“没事做的话,我带你出门逛逛?” 苏沅兮拒绝,“不去。” “瞧你这个样子,容晏不在,你的魂跟着丢了?整天腻腻歪歪的也不害臊。” 苏沅兮抄起旁边的抱枕,朝陆枭砸过去。 小心眼的麻烦精,说都说不得。 陆枭接住抱枕,还没坐下,就见苏沅兮用拖鞋踢了踢他,“帮我拿个冰淇淋,要草莓味的。” “不拿。”陆枭想也不想地回敬。 苏沅兮没说话,微扬的眉尾透着似有若无的弧度。 陆枭隐隐觉得头皮发凉。 就是这种表情,和当年她不由分说给自己扎针的时候,一模一样。 “老子真是欠你的。” 陆枭骂骂咧咧地走到冰箱前,拿出一个纸杯装的冰淇淋。 苏沅兮打开盖子,颇为满足地用小勺送到嘴里,“容晏和as皇室的关系,是你牵线认识的?” 陆枭也拿了罐冰淇淋,刚尝到味道就甜得直皱眉,“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如果可以选择,我根本不会成为所谓的继承人。” 苏沅兮歪过头看他,“讲讲你的故事?” “没什么好讲的。”陆枭往沙发上一坐,懒散地把腿搁在茶几上,“一个陪酒女的孩子,生来低贱,能有今天不过是命硬运气好。” 皇室需要开枝散叶,包养情人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可他母亲的身份连情人都算不上,而他,更是一夜风流的意外。 苏沅兮挖着纸杯里的冰淇淋,“从前追杀你的人,是怕你威胁到他的地位?” 陆枭不羁地挑眉,“没错,可惜老子活下来了,就算看我不爽,也得统统给我憋着。” “既然不想当继承人,为什么又回来?” 陆枭敛了敛眸,音色低沉许多,“因为我体会到了,在弱肉强食的世界,权势和地位才是生存的利器。” 况且,他许诺给苏沅兮一个人情,倘若没有足够的底气,未来怎么帮到她? 但这些话,陆枭不会明说。 在曾经一无所有的日子,苏沅兮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所以他愿意为她付出,无关男女之情。 苏沅兮抿起唇,转了话题,“庆典都有哪些内容?” “游行,烟火,晚宴,无聊得要死。”陆枭兴致缺缺地撇嘴,“除了晚宴逃不过,其他的你要是不想参加,随便去哪都行。” 话音刚落,套房的门被刷开了,容晏脚步轻缓地走进来。 苏沅兮丢掉冰淇淋的空盒,起身迎上去抱住了男人。 容晏宠溺地摸着她脸颊,“睡醒了?” “没有。”苏沅兮理所当然地告状,“被他吵醒就睡不着了。” 陆枭扭头就走,顺带还不忘把门摔得震天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67章 羡慕可以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容晏拥着苏沅兮入怀,她把脸贴在男人的胸口,嗅到他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苏沅兮蹙眉,伸手在他胸前摸索,“你受伤了?” “没有,是沾上的气味。”容晏攥住她作乱却不自知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 见他身上的确没有血迹,苏沅兮才放心下来。 容晏垂首抵着她的额头,“不问我去哪了?” 片刻的静默,苏沅兮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天边的霞光照进来,在她周身笼下炫目的光晕。 “是去见我师父了吧,你身上的中药味道我很熟悉。” 容晏再次从背后抱住苏沅兮,仔细端详着她的眉眼,“嗯,他也在as。” 苏沅兮微微点头,“那他还好吗?伤得严不严重?”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几番简短的对话,苏沅兮没有刨根问底,在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后,便岔开了话题,“阿晏,晚上我们去逛夜市好不好?” 仔细想来,自从他们在一起,还没做过情侣之间日常的一些小事,比如逛街,看电影。 既然是出来玩的,总要随性点。 于是,两个人牵手出门,踏着暮色前往了当地最繁华的夜市。 皇室庆典将至,街上随处可见人流,身着传统服饰的年轻男女汇成了亮眼的风景线。 苏沅兮沿街买了各种小吃,国外的饮食口味不同,大多她都吃不惯,尝过一点就转手给了容晏。 容晏不吃,再给白祁。 结果最后受害的,是几个随同的保镖。 明明难以入口,还要在容晏死亡般的凝视下,佯装狼吞虎咽。 一路的漫步,而在他们身后,有一辆黑色宾利始终停在街角未动。 半降的车窗内,江聿琛坐在后排,目不转晴地远远望着苏沅兮。 多久没看见她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自从重逢,她面对他的眼神只有冷漠和恨意。 真是羡慕,羡慕可以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微凉的夜风拂来,江聿琛捂着嘴,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驾驶室的司机赶忙升上车窗,“教父,您的身体未愈,实在不宜吹风。” 江聿琛压下胸口翻涌的不适感,被路灯照亮的眉眼寡淡,没有半分血色。 “开车。” 宾利车悄然驶离原地,就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等差不多吃饱了,苏沅兮去服装店里买了一套衣服。 轻薄的白色柔纱质地,款式华丽,极具当地特色,手腕和脚踝缠着银色的细链,上面还坠着精致的铃铛。 要说缺点,就是明晃晃地露着一截腰,尤其碍眼。 “没有别的?”容晏紧抿着薄唇。 苏沅兮在他面前转过身,脚踝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不好看?” 过于好看了,他想把她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但容晏不忍让苏沅兮扫兴,继续陪着她闲逛,只是不时地伸出手,将她腰上的布料往下拽。 经过一片热闹的广场时,那里正在举行篝火舞会。 苏沅兮刚驻足,几个热情的年轻姑娘就围拢上来,邀请她加入。 她压根没机会拒绝,被连拖带拉地来到篝火旁,随着富有节奏感的音乐起舞。 夜色深如浓墨,苏沅兮的脸庞映着火光,晚风撩动起她的裙摆和发丝,面纱半遮半掩,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鹿眼,眸光流转间勾魂夺魄。 容晏用手机定格下了这一刻,往后的许久,这张照片都是他的屏保。 后来,苏沅兮不仅把衣服穿回了酒店,还穿到了床上,最终没逃过被撕成一堆碎片的下场。 至于脚踝的那条细链,坠在上面的铃铛更是响了一整夜。 …… 翌日,苏沅兮睡到了自然醒。 她恹恹地站在镜子前,望着自己泛肿的双眼,双腿发软地一动都不想动。 洗漱完走到客厅,她看见容晏穿了一件墨黑的长西装,挺括的版型衬得身姿愈发修长,温莎结系在白衬衫的领口处。 陆枭也在,一改往日不着调的打扮,换上了带有皇室徽印的正统服装。 至于苏沅兮的礼服,就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墨黑和鎏金的高级配色,巴洛克浮雕刺绣缀以钻石钉珠,于裙摆上恣意绽放。 漂亮归漂亮,但经过昨晚的事,苏沅兮对过分华丽的裙子,总有种避而远之的冲动。 下午时分,带有皇室旗帜的防弹车驶进了古堡,举目眺望,随处可见奢华的建筑与雕像,每一寸草木都堆砌着金钱的味道。 陆枭本名哈勒曼·伊萨,他所属的哈勒曼家族,正是掌权as的皇室。 现任国王也就是他的父亲,近年来不常露脸,政务方面都是由第一顺位继承人哈勒曼·埃米尔代为处理。 晚宴的时间理应在今晚,他们提前抵达,是受到了哈勒曼国王的私下邀约。 进入古堡,在下车经过二十分钟的步行后,终于来到了金碧辉煌的正厅。 冗长的地毯尽头,一位富态的白袍老者端坐在上首,见到来人,起身走下台阶,主动迎了上来。 “yan,好久不见。”老者熟稔地拍了拍容晏的肩膀,络腮胡的脸上满是笑容。 面对万人之上的尊贵国王,容晏没有行礼,也并未流露出谦卑,开口和对方交流的,是流利的当地语。 苏沅兮勉强能听懂几个词,剩下的全靠瞎猜,大概的意思无非是国王在表达他热切的思念。 似是怕她听不懂,陆枭在一旁慢条斯理地道,“老头子天天盼着容晏能来,如今盼到了,可不把他激动坏了。” 长达几分钟的叙旧后,哈勒曼国王堪堪移开目光,投向了苏沅兮,“这位是……” 容晏揽过苏沅兮的腰,唇角弧度柔和,“我的妻子。” “你结婚了?”国王惊奇地扬眉,“我还想着把我的几个女儿介绍给你呢。” 这句话,苏沅兮恰好听明白了。 几个女儿?呵,真大方。 哈勒曼国王礼节性地探出手,“你好,欢迎来到as。” 苏沅兮正要回礼,却被容晏不着痕迹地握住,拢在他掌心里,“随意,不用客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68章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这番言行若是换做旁人,当场就会被护卫军以失礼的罪名押出去。 可哈勒曼国王毫不在意,邀请他们入座之余,还让侍从把茶水点心端上来。 看得出,他和容晏的关系非比寻常。 苏沅兮拂过裙摆落座,下一秒,又听见国王若有所思地问道,“yan,我怎么觉得你的妻子有点眼熟?” 陆枭扯了扯唇,嗤笑,“老头子,是你老眼昏花了吧,从前你还说亚裔面孔长得都差不多。” “是吗?可能我记错了。” 哈勒曼国王沉吟着,刚端起手边的茶杯,忽然又重重搁下,“我想起来了!” 陆枭的眼皮猛地跳了跳,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他嘴碎的老爹激动地站起来,“我想起来了,你长得像m洲的诺什么……哦,诺曼家族,那位以美貌和才智出名的夫人,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苏沅兮轻颤了下睫毛,神色却依旧平静,仿佛没听懂在说什么。 “很早以前我见过她一面,因为印象深刻,到现在都没忘记,莫非你就是她的女儿?” 没等苏沅兮有反应,容晏便音色低冷地开腔,“不是。” “可她们明明……”哈勒曼国王欲言又止。 陆枭对上容晏暗冽的眸色,立即会意,抬腿踹向桌脚,“差不多得了,找我们来就是听你啰嗦的?” 话已至此,即便心有疑虑,国王也不好再多问。 他举起茶杯示意,“先喝茶,等会我们再慢慢聊。” 陆枭偏过头,看了眼面色无异的苏沅兮,心底莫名烦躁。 就算听不懂as的语言,但以她敏锐的洞察力,难免不会生出怀疑。 皇室的点心精致可口,苏沅兮捻起一块,细嚼慢咽地吃着。 “喜欢?” 她抬眸,撞进容晏深邃的黑瞳,弯唇点头。 容晏拨开苏沅兮颊边的一缕发丝,“等回去的时候多带点。” 苏沅兮掸去指尖的碎屑,微微倾身,“你和国王是怎么相识的?” “as的海上舰队强大,但陆地实力薄弱,早年他们需要大批军火,而我刚好认识中东最大地下军工厂的首领。” 一来二去,他们就打通了关系链,这些年哈勒曼国王给容晏的酬谢,足以买下半座城池。 苏沅兮了然地抿唇。 怪不得当初被曝出走私的新闻后,as还替他发布了声明澄清。 他的过去,比她了解的更深。 苏沅兮敛去眼底的波澜,拿起一块点心送到容晏嘴边,看着他咬了一半,然后把剩下的放进自己口中。 至于刚才的那番话,她没问,他也没提。 …… 指针走过一圈,哈勒曼国王引着容晏去了内厅的会议室,说有要事商讨。 苏沅兮没有跟随,在陆枭心腹的陪同下,逛到了古堡花园。 小径的深处望不见尽头,周围茂盛的植被绿意盎然,空气中花香浓郁。 苏沅兮站在观赏湖的岸边,随手抓起一把鱼饲料丢进水里。 金红色的锦鲤争相涌来,在平静的湖面漾开一圈圈细密的波纹,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先前苏沅兮没有完全听懂国王的话,但结合他的表情和几个关键词,也能猜出大概。 诺曼家族,她听说过,那是m洲一个古老的皇室家族。 但这个世上,会有两个毫无关联且素不相识的人,长得极其相似吗? 到底是离谱的巧合,还是……她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要论外貌,苏翊和苏承的五官都能看出苏家夫妇的影子,苏沅兮却没有,甚至难以找到半点相似。 她不是没猜疑过,可杜舒兰整个孕期的档案和孕照都还保存在书房,详细到不可能作假。 m洲。 她依稀记得,当初被江聿琛强行带走时,她在昏迷前听到他说,要带她回家。 现在想来,或许并不是戏言。 苏沅兮慢慢地往湖里丢着饲料,目光无波无澜。 罢了,既然都是为她好,都想将她保护起来,那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倘若她真的只是个会撒娇,爱发脾气的女孩,现在过得应该要无忧很多。 罐子里的鱼食见了底,苏沅兮正要原路返回,身后的两个心腹突然做出了戒备的姿势。 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映入视线,长相阴柔,衣着华贵,周围簇拥着一群皇家护卫。 留意到对方的打扮,苏沅兮心知,他就是陆枭的大哥,哈勒曼·埃米尔。 看到苏沅兮的刹那,对方眼中迸射出惊艳的打量,“你是谁?” 意识到她听不懂,埃米尔换成英语又问了一遍。 苏沅兮一言不发,转身往小径的反方向走。 不出预料的,被埃米尔的护卫拦住了。 两个心腹迅速挡到苏沅兮的身前,摸出别在腰上的枪支。 “你是,伊萨那小子的女人?”埃米尔认出了心腹是陆枭的手下。 苏沅兮冷淡地启唇,“只有用下半身思考的人,才会把女性的身份视作男人的附属品。” 埃米尔反复回味了两遍,兴趣愈发浓厚。 有点意思,这个亚裔女孩很合他的口味。 “做我的女人怎么样?我保证,要比你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下等货色有前途。” 长得丑,想得倒挺美。 苏沅兮漠然垂眸,懒得浪费口舌。 “不用急着拒绝,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埃米尔步步靠近,泛青的眼圈透着纵.欲过度的气息,“等你想好了随时告诉……” 话未说完,一道清冽却带着压迫感的男声倏然传来。 “埃米尔,她是我的人。” 花园的小径上,黑色皮鞋踏过鹅卵石的路面,江聿琛穿着丝质的白衬衫,燕尾服的下摆在行走间荡开弧度。 顿时,埃米尔的表情变了,“教父先生。” 江聿琛站到苏沅兮的面前,高大身形将她完全遮挡住。 他没说话,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埃米尔讪讪地笑道,“误会,原来是教父先生的人,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待护卫军一个不剩地离去,江聿琛回过身,看着和他拉开距离的苏沅兮,矜贵的面容温润带笑,“我不这么说,你摆脱不了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69章 裙下之臣 苏沅兮未置一词,疏淡地错开视线,再次准备离开。 江聿琛往旁迈了半步,不偏不倚地挡住她的去路,“再等五分钟,你现在回去,路上还会遇见他。” 苏沅兮凝眸看了他两秒,别过脸算是默认。 回到观赏湖边,她将双臂搭在石栏上,眺望着远处恢宏的建筑。 她在看景消磨时间,而江聿琛始终在看她。 他的目光从苏沅兮的发顶自上往下地游移,近乎贪恋又缱绻,一寸一寸,直到停在她及地的裙摆上。 “很漂亮。” 苏沅兮随手摘下枝旁的一朵玫瑰,“阿晏的眼光好。” 江聿琛失笑,“你不必时刻想着刺激我。” 想多了,她说实话而已。 苏沅兮嗅着玫瑰的香气,指尖扯下一片花瓣,看着它从自己的掌心随风而去。 “小兮,其实你不该来as。”江聿琛温和低语。 苏沅兮继续揪着花瓣,“谁能做到顺着别人的意愿而活?” 闻言,江聿琛的唇角浮现出薄笑,只是笑容里带着微末的讥诮,令人捉摸不透。 苏沅兮难得主动找话,“当年师父离开之后,你还见过他吗?” 江聿琛的视线回到她脸上,“你这么问,是想知道什么?” “你和师父相处的时间比我要久,可是他离开,你好像没有一点不舍,甚至从未提起过他。” 江聿琛沉默地伫立在原地,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阴翳的眉眼。 良久,他忽然笑了,“因为自始至终他对我都是利用,所谓的感情和真心,他只给了你一个人。” 苏沅兮侧眸,无比清晰地从江聿琛眼里看到了厌恶。 人的本能反应最为直观,起码这一瞬,苏沅兮相信江聿琛不是在欺骗她。 接近,利用,达成某种目的…… 苏沅兮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细思恐极的念头,快到抓不住,同时也让她不敢再深究下去。 江聿琛读懂了她的眼神变化,“所以你是见到他了,还是知道他也在as?” 苏沅兮陡然抬头,清冷的眸子寒光湛湛。 “看来是被我说对了。”江聿琛轻笑出声,目色却无端阴凉,“既然如此,就更不用着急,你想知道的一切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一阵窒闷的相视,苏沅兮转过身,踩着地上斑驳的玫瑰花瓣,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走得很快,可江聿琛的声音依然乘着风,一字不漏地送到她耳边。 “小兮,我对过去的怀念,仅仅是因为有你。我宁愿他没有收养过我,这样,我们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局面。” …… 夜幕降临,古堡的各处灯火辉煌。 今夜受邀前来参加晚宴的,不仅有当地的贵族,还有诸多来自各国的政客和阶层人士。 成双结伴的人流之中,苏沅兮挽着容晏的手臂步上瑰丽的红毯,在经过台阶时,她蓦地顿住脚步,低头蹙了蹙眉。 “怎么了?”容晏跟着停下来,低声问道。 苏沅兮提起繁复的裙摆,看到台阶上挂住了边缘一角,“裙子被勾住了。” 这种昂贵又脆弱的布料不能硬拽,为了不影响秩序,她正想捂住领口弯身,余光却投下了容晏跪地的身影。 男人修长的手指拎起被勾住的裙摆,收拢在掌心,随即后退一步,将裙摆轻散在地上,铺成完美的弧形。 他的动作细致,神色专注,即便周围不断有路过的人,以及不时朝他们打量的目光。 参加这场晚宴的,各个都是身份尊贵之人,谁能做到在众目睽睽下,帮自己的女伴跪地整理裙摆? 这一画面若要形容,唯有“裙下之臣”四个字才显得恰如其分。 很快,鎏金的裙摆重新绽放于红毯上,容晏站起身,拢了下西装的袖口,单手搂住苏沅兮的腰。 “走慢点,我等你。” 苏沅兮的心绪格外触动,她凝着容晏的侧脸,盈满笑意的眼眸在灯光下灿若星辰。 晚宴开餐前,是热场的交谊舞会。 随着音乐响起,苏沅兮偏头小声问道,“你会跳舞么?” 容晏几不可见地勾唇,“不会,但可以学。” 苏沅兮眨了下眼,“现学?” “嗯,你教我。” 也行,那就试试。 抱着这样的念头,苏沅兮一手搭上容晏的肩,另一手穿过他的指缝。 原以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现实是,不到几分钟,苏沅兮的裙摆已经被踩了四五次。 要不是容晏搂着她的腰,大概都摔上好几回了。 幸而男人还算有自知之明,及时收住了这支险些变作笑话的舞。 苏沅兮退到场边,还未松开的手在容晏掌心轻挠了下,“我算是知道了,原来你也有不擅长的事。” 容晏微挑起眉,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你要是真想教我,换个地方会学得更快。” “……” 苏沅兮不是很想秒懂他的潜台词。 “要试试么?” “你闭嘴!” 舞会结束,晚宴正式开餐。 铺着白色桌布的长餐桌上摆着烛台和花束,交杯换盏间,笑语声喧阗热烈。 临窗的位置,容晏把牛排切成了小块,见苏沅兮迟迟没拿起叉子,眉心不由微皱,“没胃口?” 苏沅兮看着渗出血水的牛排,摇头道,“有点腥。” 她不是没吃过五分熟,但不知为何,面前的这份总让她觉得味道太重。 可能是食材的做法有区别。 “吃这个吧。”容晏换了一份海鲜面给她,“要是真不喜欢,等会早点回去。” 苏沅兮倒没那么娇气,用叉子卷起面条,送到嘴里。 还没吃上几口,餐桌旁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埃米尔是见过容晏的,知道他和自己父亲的关系匪浅,原想过来示个好,却不料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就是下午在花园里见过的。 这关系,有点意思了。 “容先生,远道而来,我敬你一杯。” 埃米尔递来酒杯,脸上虚伪的笑容让苏沅兮本就不佳的胃口更差了。 容晏睨他一眼,语气尽是散漫,“不必,受不起。” 埃米尔不是低声下气的性子,被拂了脸面,他眯起眼,转而意味深长地道,“容先生,提醒你一句,小心你的女人在外面勾引其他男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70章 今晚的暗杀是二王子的手笔 埃米尔走远后,苏沅兮搁下叉子,用餐巾擦了擦嘴,“下午我在花园里遇到过江聿琛。” 容晏低沉地应声,招来侍者要了几份甜品。 “他也知道师父在as,而且……” 默了默,苏沅兮看着面前缀满水果的蛋糕,轻轻叹息,“他似乎很恨师父。” 出于感性,她愿意无条件相信师父的为人,而出于理性,她又不得不疑虑他们之间到底为何嫌隙。 容晏靠着椅背,臂弯搭在桌沿上,“你怕江聿琛对你师父下手?” 苏沅兮没言语,缓缓地点头。 “既然你能想到,他就不会考虑不到。”容晏探过身揉了揉她的头发,“多吃点,乖。” 苏沅兮挖了一小块蛋糕,有些食不知味地咽下。 她不怕等待,可是究竟还要等上多久,才能让她再见师父一面? …… 晚宴过半,用餐结束后的会场安排了演出,是著名的芭蕾舞剧《吉赛尔》。 苏沅兮坐在前排,看着台上灯光变换,饰演吉赛尔的演员凄美倒地,连音乐都在倾诉被爱叛离的苦楚。 第一幕结束,她的眉宇间掠过乏味。 “不好看?”容晏低声问道。 他对这种需要艺术欣赏细胞的玩意没兴趣,全程就盯着苏沅兮打发时间了。 苏沅兮挽上他的胳膊,浅淡一笑,“只是觉得爱情的坚固存在于彼此的信任,并不是要做到没有任何秘密,而是不能容忍被欺骗和背叛,否则哪怕爱至深处,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不止爱情,亲情和友情亦然。 所以这就是容晏与江聿琛的最大区别。 “不过这些演员的水准差强人意,不像是专业的。” 苏沅兮刚说完,几乎下一刻,悬挂在穹顶上的水晶吊灯尽数熄灭了。 会场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本能地令人心生恐惧。 砰—— 枪声响起,有人尖叫了一声,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呼喊淹没了会场。 在灯灭的一瞬,苏沅兮就被容晏揽进了怀里,她紧贴在他胸口,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没有丝毫慌乱。 顶级的晚宴绝不会出现断电的低级故障,这不是意外,而是借此制造命案的人为。 黑暗中又连接地响起了枪声,周围的人们慌忙逃窜着,互相推搡。 苏沅兮被裙摆绊住了脚,索性撩开碍事的裙子,弯身抓住布料用力一扯,嘶啦一声,裙摆直接裂到了大腿处。 容晏打开手机的灯光,护着苏沅兮躲到了会场偏厅。 由于严格的规定,所有宾客的保镖不得随同入内,因而此时的大多数人都仿佛成了待宰的猎物。 空气中隐约弥漫开血腥气,苏沅兮尽可能地蹲下身,冷不防,昏暗的视线里闪过一抹冽光。 她被按着后脑埋进容晏的胸前,整个人以密不透风的姿势被护住,扑倒在地上。 枪声响起的方向仅在数米开外,苏沅兮甚至感觉到了灼热的子弹呼啸而过。 她死死地咬住唇,没有发出声音,双手却用力推着身上的男人。 她不怕危险,不怕面对亡命之徒的袭击,唯独害怕容晏会为她受伤。 又是一记枪响,伴随着重物倒地声,苏沅兮的手都带着颤抖,生怕在容晏的身上摸到血迹。 “别怕,我没事。” 沉哑的声线钻入耳膜,容晏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安抚地拥紧。 苏沅兮抵着他的肩头,狂乱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丢在旁边的手机还亮着光线,视野的前方,她看到江聿琛单手持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他们的位置。 毫不犹豫的,苏沅兮反身抱住容晏,以自己的后背将他牢牢挡住。 方向的调换让她看清了刚才身后的场景,一名身穿演出服的杀手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是江聿琛击毙的。 苏沅兮呼吸微凝,再回过头时,江聿琛已经消失在原地。 他没有放下枪,是因为有一刹那,的确动了朝容晏扣下扳机的念头。 可苏沅兮下意识的举动,给了他一记清醒的耳光。 有什么意义呢,就算容晏死了,她的心也不会是自己的。 事发后的五分钟,古堡内的护卫军终于赶到,以最快的迅速修复电闸,举枪击毙了逃窜的袭击者。 骤然明亮的会场里,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有被杀害的贵族和政客,也有穿着舞剧服装的演员。 所有的杀手都是假扮成演员才混进来的,每个人的脸上戴着夜视眼镜。 除去被击毙的,还剩下一个活口,被陆枭踩住了后背跪趴在地。 危机解除,藏身在桌下和墙角的众人纷纷露头,哈勒曼国王也在埃米尔的搀扶下走过来。 惊魂未定的氛围中,苏沅兮凝着脚边的一滩鲜血,忽然用手沾了点,放到鼻尖轻嗅。 这血的颜色和气味,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时,地上的杀手挣扎了几下,大喊道,“二王子,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您不能过河拆桥!” 此话一出,不亚于丢了一颗炸弹。 陆枭照着杀手的脑袋踹了两脚,冷笑,“拆你妈的桥,老子认识你?” 杀手被踹得眼冒金星,“现在其他人都死了,反正我也逃不过,怕什么!” 陆枭恶狠狠地磨牙,克制着想直接给他一枪的冲动。 见状,埃米尔不紧不慢道,“伊萨,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的恶行,与其在这里狡辩,不如拿出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随便攀扯两句就是我的人了?行,我现在去找个人,让他说是你干的,信不信?” 陆枭暴躁地来回踱步,就差劈开埃米尔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要真是我干的,老子第一个打爆你的头,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废话?” 今晚在场的无一不是有身份的人,别说被杀害,就算只是受伤,也会引起高层面的骚乱。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各种夹带着惊疑的目光落在陆枭身上。 “我以死证明,今晚的暗杀是二王子的手笔,他想趁乱杀害大王子和国王,趁势夺取权位!” 话音未落,杀手的嘴里猛地喷出一大口血,双目圆瞪地不动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71章 混淆视听的假象 陆枭暗骂一声,用脚尖将那人翻过身来,伸手探向颈侧。 操,死得够干脆。 再看埃米尔,脸上的神情透着不动声色的自得,但很快,又佯装凝重。 “父亲,今晚的事影响重大,您看……” 哈勒曼国王没有理会他,而是负起双手,面色沉沉地问道,“伊萨,你有什么话要说?” 陆枭索性抬脚把尸体踹远,“说个屁,这事跟我没关系。” 见他态度恶劣,国王也不再多言,转首朝身侧的护卫军吩咐,“带下去禁足,没我的命令不准出门,马上彻查所有杀手的身份,尤其是他们携带的枪支类型和编号。” 护卫军领命,强行押送着满脸戾气的陆枭离开了会场。 这个决定多少执行得有些草率,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又听哈勒曼国王沉痛地说道,“诸位,今晚的事实属我的疏忽,还请大家放心,as必定会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随后,医疗队和救护车陆续赶到,所有受伤或死亡的人都被抬上担架送走。 而剩下的宾客们,也分别在护卫军的严密护送下,安全坐上车返程。 再回到下榻的酒店,时间已近深夜的零点。 苏沅兮脱掉脚上的高跟鞋,只觉又累又困,但还是强撑着一丝清醒,走到浴室卸妆。 她拿过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抬眼看向镜子,发觉容晏正站在她身后。 “怎么了?” 容晏洗干净手,从她手里接过化妆棉,倒上卸妆水,“我帮你。” 苏沅兮没有拒绝,撑着洗手台的边沿闭起眼,任由男人轻柔地在她脸上擦拭。 “陆枭出了事,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容晏低笑,“除了你,没有人能让我紧张。” “认真点,我没开玩笑。”苏沅兮不轻不重地踢了踢他。 容晏丢掉脏了的化妆棉,换上一张新的,“那你看出什么了?” 苏沅兮抿了抿唇,淡淡道,“血有问题。地上的那些血,无论颜色和气味,都不是从活人身上流出来的,而是血浆。” “嗯,还有吗?” “我检查过其中一具‘尸体’,那人的体征正常,身上穿着防弹衣,胸口有存放血的暗袋。” 苏沅兮睁开双眼,语气格外笃定,“所以这场暗杀,是混淆视听的假象?” 容晏用温水打湿了毛巾,看着她干净素白的面容,眼底笑意浓稠,“没错,我的兮儿真聪明。” 少来这套,哄小孩呢。 苏沅兮挡开容晏递来的毛巾,转过身直接对着水龙头洗脸。 容晏耐心地等她洗完,见她生出了几分少见的小情绪,抬手从背后抱住了她,“我现在解释,嗯?” 苏沅兮的目光在镜子里和他相视。 “这场宴会实则是个幌子,除了当地的那些贵族,其他的所谓各国政客,身份都是经过伪装的。” 苏沅兮若有所思,“哈勒曼国王安排的?” 容晏偏头亲了亲她湿润的脸颊,“埃米尔觊觎王位,一直想除掉陆枭这个对手,原本的暗杀是他计划的,只是他父亲早就察觉到,暗地里将计就计。” “可是在场的人员众多,谁能保证不被误伤?” 就算人手一件防弹衣,也不能担保平安无事吧? “暗杀的对象,埃米尔是提前有计划的,他没有蠢到想引发国际纷争,针对的都是as的贵族。” 话说到这里,苏沅兮全然明白了。 哈勒曼国王发现埃米尔有异心,认为他不是合适的继承人,但as的皇室是世袭制,没有足够的罪名,不能随便废除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资格。 容晏圈住她的臂弯又收紧了些,“况且陆枭不傻,如果没本事防住埃米尔,这几年他能过得安然无恙?” 苏沅兮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另一个问题,“那江聿琛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当初陆枭差点炸毁他的庄园,两人算是有不小的过节,他若是站在埃米尔的这方,也不是没可能。 容晏勾起唇角,嗓音低低缓缓,“不管他想做什么,都是冲我来的,跟你无关。” “他要对你动手,怎么跟我没关系?” 苏沅兮掰开容晏的手臂,推了推他肩膀,“你先出去,我要洗澡了。” 捕捉到她眼底的倦色,容晏落下一吻,带上门出去了。 兀自沉默了会,苏沅兮敛去复杂的心绪,挤上牙膏刷牙。 满嘴都是浓郁的薄荷味,不到半分钟,她漱掉嘴里的泡沫,拧开手边的矿泉水喝了好几口。 晚宴时她觉得牛排的气味太腥,可眼下,就连牙膏的味道也令她隐隐不适。 苏沅兮望着镜子的自己,倏然想起这个月的例假还没来。 她有痛经的毛病,每个月的例假都会有偏差,所以并未太在意。 可这样的生理反应…… 如果真的有意外,应该就是避孕套被弄破了的那次。 苏沅兮捏着矿泉水瓶,垂眸看向自己的腹部,思绪起伏不定。 按时间算,大概再过一周,就能用试纸查出结果了。 …… 次日一早,还没习惯时差的苏沅兮早早地醒来。 她习惯性地摸过手机,看到有一通十分钟前的未接电话,来自聂绾柠。 苏沅兮当即回拨过去,却等到自动挂断也没人接听。 重复打了好几遍都是如此。 一股不好的预感突兀袭来,苏沅兮又找到沈京惟的电话打过去,按时差来算,这个时候的国内是深夜。 提示声响过几声,沈京惟接起来道,“有事?” 苏沅兮言简意赅,“十分钟前柠柠给我打过电话,但我再打回去她一直没接,我担心是她遇上麻烦了。” 无需再多说,沈京惟撂下一句“我知道了”,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被她的说话声吵醒,容晏翻身过来搂住她,声音染着沙哑的惺忪,“就算真有麻烦,她明知你不在国内,不会直接联系沈京惟?” 苏沅兮戳了戳他的胸口,“柠柠把我的号码设置过快捷拨号,如果真的是紧急情况,她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只希望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然而事实是,聂绾柠的确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72章 他们想拍我的luo照 然而事实是,聂绾柠的确遇上了麻烦。 傍晚下班,她按着温知知发来的地址,开车前往聚会的餐厅。 聂绾柠向来没什么架子,和员工的相处称得上融洽,所以工作之余经常会请大家吃饭。 抵达预定的包厢,她刚要进门,却觉得不太对劲。 照这帮人平时的性子,早该玩开了,怎么会没有一点动静? 思及此,聂绾柠把手伸进包里握住手机,然后推门而入。 包厢里约有十余人,除去蜷缩在角落的温知知和员工们,剩下的各个都是熟面孔。 聂家几个阴魂不散的亲戚,不用细想,也知道他们出现的目的。 聂绾柠摸索着手机屏幕,神色仍是平静自若,“找我就直说,用得着连累我身边的人?” “不想点办法来找你,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是吧?我的好妹妹。” 说这话的人,是聂绾柠的堂哥,叫聂晟,从前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聂绾柠的母亲走后,在吊唁的灵堂上要求她分家产的亲戚们,就是以他为首。 电话刚拨出去,聂绾柠的包被抢走了,聂胜翻出里面的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呼叫中,二话不说直接摔了手机。 “搬救兵,心眼倒不小。”他抄起桌上的啤酒瓶,挑衅地指了指角落,“信不信我让她们见点血?” 聂绾柠的眸光冷下来,“把人放了,我就在这里,想谈什么条件直说。” 聂胜思考了一会,摆了摆手,示意几个亲戚照办。 “柠姐……” 温知知面露担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粗暴地推出门外。 聂绾柠拖过一把椅子,淡然地坐下,“想跟我分家产,还是要钱?” 聂晟用酒瓶底敲着桌面,“家产就算了,我不是做生意的料,你那公司自己拿着吧,我要钱。” “要多少?” “二十个亿。” 顿时,聂绾柠笑出了声,打量聂晟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笑话,“你还真敢开口,二十亿,你有能耐收吗?” “少扯没用的,你拿了sg的10%股份,就不能从手指缝里漏出来一点?做人不能太贪心。” 一旁的亲戚阴阳怪气地帮腔,立即引来了其他人附和。 “大家都姓聂,家产没道理被你一个人攥在手里。再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沈京惟的关系。” “你要是真有能耐,早嫁进沈家当少奶奶了,就这些股份,我看是付给你的床费而已。” 话音未落,聂绾柠蓦地起身,夺过桌上没开封的酒瓶,狠狠对准那人的脑袋砸下去。 酒瓶碎裂,鲜血从头顶蜿蜒而下。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聂家能有今天,靠的是我自己打拼出来的。再敢恬不知耻,我让你们永远滚出京城。” 许是被聂绾柠的气场震慑,包厢里陷入短暂的死寂。 过了会,那人按着头上止不住的血,正要发怒,就听聂晟忽然笑了。 “我们呢,是本着诚意跟你谈的,既然你不识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他拿起沙发上的一台单反,打开镜头盖摆弄了两下。 常年混迹商场,聂绾柠见过各种龌龊的手段,仅是这一个动作,她就知道了聂晟要做什么。 “好歹我也是你的堂哥,不会做干太过分的事,拍几张照片做个留念,顺便给沈京惟发过去一份。” 要怪就怪聂绾柠不识好歹,白放着沈京惟这棵摇钱树不要。 不过没关系,一旦握住她的把柄,想要多少钱,沈京惟都得一分不少地送过来。 想到这,聂晟不由兴奋起来,“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的衣服扒了。” 周围的几人面面相觑,“这,不太好吧。” “不好个屁,都不想要钱了?”聂晟怒喝道,“一群废物,按住她,我来动手。” 闻此,几个人没再犹豫地逼近聂绾柠。 “聂晟,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聂绾柠到底没有苏沅兮那样的身手,几个壮年男人的力量之下,她根本无从反抗,“拿钱容易,可你也得有命花才行。” 聂晟调整着相机的角度,暗自发笑,“与其操心这些,你还不如想想,等沈京惟看到照片,会有什么反应?” 光影缭乱地在眼前交错,聂绾柠奋力挣扎,却抵不住自己的外套被粗鲁扯下。 摁在肩头的手仿佛焊死般,要捏碎她的骨头。 聂绾柠发狠地咬着唇,强忍着屈辱感,神智清醒得可怕。 如果今天被拍了luo照,她就算去死,也要带上这帮人。 包厢里的桌椅连接倒地,砸在地上的酒瓶淌了满地的碎片和酒水,男人的怒骂声夹杂着不堪入耳的污秽…… 隔着紧闭的房门,沈京惟赶到时,恰好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他的眸子陡然紧缩,抬起脚用尽全力地将门踹开。 视线所及皆是混乱,当看清正中间那个满目狼狈的熟悉身影,沈京惟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聂绾柠身上的裙子已经褶皱不堪,高跟鞋不知踢到了何处,一头浓密的卷发凌乱披散,苍白的面孔上还沾着点点刺目的血迹。 突如其来的踹门声引得所有人看去,趁此机会,聂绾柠拼命挣开了钳制,迅速缩到角落,护住自己的身体。 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冷静,沈京惟一步步走过去。 此时此刻,他素来的矜冷和疏凉早已一丝不剩,充斥在周身的,是毫不掩饰的暴戾。 这样的沈京惟陌生得可怕。 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在他出现的这一刻,所有动手的人都知道自己完了。 沈京惟缓慢地跪下身,脱掉西装的外套披到聂绾柠肩上。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惊惧,甚至在碰到她的瞬间,还下意识挥开了他的手。 “柠柠。”沈京惟嗓音低哑,一字一顿地道,“没事了。” 片刻,聂绾柠迟滞地缓过神,惧怕也好,险些崩溃也罢,统统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情绪冲刷过后的木然。 沈京惟将西装的扣子一颗颗扣上,又探出手,整理好聂绾柠散乱的发丝,掌心滑落到她颊边,轻抚了抚。 聂绾柠没有躲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着一片灰蒙的阴影。 “沈京惟。” 她动了动唇,干涩的声音毫无起伏,“他们,想拍我的luo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73章 今晚的事谢谢你 短短一句话,字字清晰,让沈京惟脑中名为理智的一根弦彻底崩裂。 他的手掌握紧又松开,克制着暴起的青筋,用小心细致的动作,擦去溅在聂绾柠脸上的血迹。 “受伤了吗?” 聂绾柠漠然地摇头。 沈京惟松开衬衫的袖口,想抱她起来。 可聂绾柠再次躲开了,他伸出去的手便在半空顿住,重新落回身侧。 “去坐着,等我一会。” 话落,沈京惟扯掉脖子上的领带,背过身的下一秒,表情倏然变了。 压抑许久的怒火攀至顶峰,他疾步上前,揪住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人,挥拳重重砸在太阳穴上。 那是人体最脆弱的位置,对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又是同样的一拳紧随其后。 出手即致命。 扔下昏死过去的人,沈京惟转动着腕骨,阴冷的目光投向身侧,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逃不过,今晚在场的人,谁都逃不过沈京惟怒极的报复。 拳拳到肉的闷响连接不断,有人害怕地想逃跑,可包厢的门口早已被沈京惟的保镖围住。 不出几分钟,除了聂晟,躺倒在地上的每个人,都无一例外失去了意识。 轻则脑震荡,重则头骨骨裂,脑出血。 意识到自己大难临头,聂晟腿软地跪下来,语无伦次道,“沈董,是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动你的人,我……”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在酒瓶的碎裂声中。 沈京惟抓起半截敲碎的瓶子,锐利的玻璃尖在灯下闪着寒光,猛然扎进了聂晟的肩膀。 一声凄厉的惨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看着喷溅的鲜血,沈京惟的手没有松开,而是继续往里一寸寸地推送。 他的眼眸倒映着满地血光,冰冷又残忍。 “够了。”聂绾柠闭了闭眼,忍不住阻止道,“沈京惟,够了。” 她不同情聂晟,甚至恨不得他去死,但这种事,不该在这里脏了沈京惟的手。 听到聂绾柠的声音,沈京惟的动作终于停下来。 他用纸巾擦掉掌心的血迹,抚平衬衫袖口的褶皱,又将掉落的领带规整地系回去。 做完这一切,他周身嗜血的狠戾消散了大半。 踏过满地的狼藉,沈京惟走到聂绾柠面前,俯身凝视着她,“还能走么?” 聂绾柠没有回答,视线落在他的衣袖上。 白色的衬衫氤出了丝丝血迹,先前未愈合的刀伤由于过度用力裂开了。 “能走。” 聂绾柠撑着身子站起来,从地上拾回自己的手机和高跟鞋。 还好,手机没摔坏。 接下来的善后不需要他们处理,去医院的路上,聂绾柠给苏沅兮回了电话,故作轻松地找了个理由,想把事情圆过去。 明知她有所隐瞒,苏沅兮也没当面揭穿,只是淡淡叮嘱了几句。 挂下电话,聂绾柠疲倦地扔开手机,头疼得厉害。 生平第一次,她生出了道不清的无力感,忍不住质问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 今晚的事若是换做苏沅兮,她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能利落地将那些人教训一顿。 可她呢?不仅搞得异常狼狈,还牵连了沈京惟进来。 “别对自己太苛刻,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弟妹一样,有过人的能耐。” 沈京惟低冽的嗓音从身旁传来,聂绾柠惊疑地扭头,撞进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瞳。 “还是女强人当久了,真把自己想象成无所不能了?” 聂绾柠无言以对。 她的心思表现得很明显吗?不然为什么沈京惟能一语道破? 见聂绾柠沉默,沈京惟拿起她的手机,在碎裂的屏幕上操作了几下,“知道弟妹不在,你也不肯打电话找我?” 聂绾柠扯了扯唇,“我还想打110呢,事出突然,他们难道能等着我找你帮忙?” “下次遇到这种事,直接打给我,比110有用。” 手机被丢回腿上,聂绾柠看到,原本设置的快捷拨号换成了沈京惟的号码。 她一时没心情再改回来,别过脸说道,“少乌鸦嘴,没有下一次。” 到达医院,聂绾柠坐在车里没下去,透过窗户看着沈京惟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衫走进急诊。 他的西装还披在她身上,宽大的衣摆遮到了膝盖,鼻端尽是熟悉的冷香。 聂绾柠缓慢地解开扣子,叠起来放在旁边。 不多时,处理完伤口的沈京惟回到车上,崩裂的地方重新进行了缝合,没什么大碍。 他一眼发现了被脱下的西装,皱了皱眉,拎起来又盖到了聂绾柠头上,“穿着,到家再还我。” 许是这一晚上的确心累,聂绾柠没有拒绝沈京惟送自己回家。 窗外万籁俱寂,她出神般地倚靠在车窗边,安静了良久后,平静开口,“今晚的事谢谢你。” 沈京惟凝着她的侧脸,忽明忽暗的光影遮盖了神情,“假如我来晚了,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聂绾柠回答得干脆而坦诚。 没有发生过的事,何必再去设想其他的结果徒增困扰。 但聂绾柠不知道的是,沈京惟想起了从前不愿再回忆的那个夜晚。 他原本想问,被他伤害的每分每秒,她是不是一样的无助和绝望? 而今夜,他成了来救她的人,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曾经亲手将她推入黑暗深渊的事实。 这些话,沈京惟不敢问出口。 “看到我的真面目,你会避而远之么?” 聂绾柠支着额角,似是笑了笑,“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沈京惟的本质,流淌在他血液里的,是狼性的掠夺。 换个说法,能跟容晏打交道的人,绝非善茬。 沈京惟垂眸,话锋一转,“那几个人,你想怎么处理他们?” 聂绾柠自然明白他的潜台词,“留条命就行,不然哪天我去见我爸和爷爷了,不好跟他们交代。” 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沈京惟挑起眉梢,算是默认。 之后的一路彼此都是无言。 下车前,聂绾柠把外套放在座位上,挥了挥手,没有停留地径自离开。 “柠柠。” 沈京惟叫住了她。 聂绾柠回过头,晚风拂过的眉眼娇美如常,再寻不到一丝阴影。 “早点睡,晚安。” 她定定地看着沈京惟,什么都没说,加快了脚步走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74章 孕期前三月不宜同房 酒店的套房里,苏沅兮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翻过身钻回了容晏怀里。 她只穿了一件睡裙,肩头的吊带随着动作滑落下来,半遮半掩的胸口露出雪软的沟壑。 容晏的掌心贴上她背脊,眼底染着幽暗的欲色,“饿不饿?” 苏沅兮如实地摇头。 对于经常起早上班的医生来说,睡懒觉简直是奢侈,难得有机会,她宁可不吃早饭也要在床上多赖一会。 “嗯,那晚点起。” 再正常不过的对话,可等苏沅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容晏压在身下,睡裙从腿上撩到了腰侧。 炙热的手掌四处作乱,她什么地方敏感,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出几分钟,苏沅兮就软下了身子,气息微乱。 接下来的事本该顺其自然,正当容晏要去拿抽屉里的东西时,苏沅兮却攥住了他的手。 “你、你等会……” 容晏充耳不闻,穿过她的指缝反扣在枕边,极具侵略的深吻犹如燎原的星火,灼烧着最后一丝清醒。 苏沅兮的双眸蒙着水雾,好不容易躲过脸,伸手抵住容晏的肩膀,不肯再让他继续。 “怎么了?”容晏含吻住她的耳垂,呼吸沉沉。 苏沅兮咬了下唇,没什么底气地小声道,“我肚子疼。” 转眼,容晏被唤回了理智,手掌覆住她的腹部轻揉了揉,“例假?” 苏沅兮把脸埋进容晏胸口,“可能是。” 克制住汹涌的欲念,容晏低头啄了下苏沅兮的唇角,将凌乱的睡裙重新套回她身上。 随着穿衣的动静,他起身下床,走到客厅给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 之后,脚步声径直走向了浴室,听着隐约传来的花洒声,苏沅兮拉高被子,略微无奈地轻叹。 还没确定的事,她不想太早告诉容晏。 一来是怕变成乌龙,二来……她知道,他没那么期盼或者喜欢孩子。 况且他们身在as,周围有诸多不稳定的因素,行事谨慎总归没错。 苏沅兮对着天花板发呆了会,摸过手机打开网页,在搜索框输入了几个字。 怀孕注意事项。 妇科不是她熟知的领域,就当提前做点功课了。 苏沅兮滑动屏幕,侧躺在床上看得认真,因而没察觉到,冲完澡出来的容晏,不知何时站在了床边。 “在看什么?” 闻声,苏沅兮的手不由一抖,手机没拿稳掉落在地上。 容晏俯身替她捡起,顺势翻过屏幕,看了眼上面的内容。 好巧不巧,映入眼帘的一行字是—— 切忌孕期前三月不宜同房。 “……” 苏沅兮真的很想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 容晏挑眉,划拉了几下页面,语气低沉不明,“你这是?” “工作需要,学习点理论知识。”苏沅兮冷静地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容晏把手机还给她,嗓音缠着颇为玩味的笑意,“你要从急诊调去妇科了?” 那倒不是。 为了避免越说越离谱,苏沅兮仰起脸,拉住容晏的手晃了晃,“我饿了。” 果然,容晏立刻被转移了注意,“你先起床,早餐快到了。” 望着他掩上门出去的背影,苏沅兮弯起唇,无声地笑了。 嗯,偶尔的撒娇还挺管用。 …… 出于彼此了解的默契,吃早饭的时候两人都没再提起这个话题,只是餐桌上多了一壶红糖姜茶。 苏沅兮端起杯子,小口喝着,“现在陆枭被禁足,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做?” 容晏慢条斯理地撕下一片吐司,“等着埃米尔找到证据,证实那批枪支是我提供给陆枭的,我们是共犯。” “然后呢?” “制裁凶手,建立威望,谋权夺位。” 苏沅兮托着腮,不太意外地点头。 窗外的阳光沐浴进客厅,容晏看着她精致的侧颜,眸中噙满柔色,“今晚有观光游轮会出海,想去吗?” 苏沅兮的眼眸忽地亮了亮,“想。” 容晏唇角的弧度渐深,还想说什么,手机突兀地响了。 接起来只听了一句,他的神色毫无预兆地冷冽,眉宇间划过苏沅兮看不懂的厉色。 她继续吃着早饭,目睹容晏从书桌上拿了电脑,坐在沙发上操作着。 不出意料,等他再走到自己面前时,开口说的话是,“兮儿,我要出门一趟。” 苏沅兮抬头和他对视,“不能带上我?” 容晏没有回答能或不能,俯身扣住她的脖颈,贴着唇瓣辗转吮吻,“很快就回来,乖乖等我。” “好。”苏沅兮浅笑。 套房的门打开又关上,偌大的屋内剩下了苏沅兮一人。 她不急不缓地喝完一碗粥,起身走到书桌前,垂眸望着漆黑的电脑屏幕。 几秒的时间像是天人交战,最终,苏沅兮伸向开机键的手还是没按下去。 …… 诚如所言,容晏不到两小时便回来了,还给苏沅兮带了几样先前吃过的点心。 下午,两人逛了当地著名的景区,直到临近天暗,抵达港口。 as三面环海,发达的海上项目让当地的贵族几乎人手一艘游轮。 容晏带着苏沅兮登上的,是陆枭名下的游轮,除了随行的保镖和船上的侍者,再无其他外人。 波光粼粼的海面与夜色相融,倒映着岸边灯火璀璨的高楼琼宇。 苏沅兮站在甲板上,用手机拍了几张风景照,发到名为“兮儿说得对”的苏家微信群。 很快,得到了热烈的回应。 苏怀远:风景好看,闺女更好看。 苏翊:出海了?玩得开心,注意安全。 苏承:[图片]这张是容晏给你拍的?水平也就那样。 杜舒兰:@苏承,总比你好,能把你一米六七的妹妹拍成一米四。 苏承:…… 看着群里不停刷新的消息,苏沅兮收起手机,舒眉吹着迎面而来的海风。 这大概就是家人的意义,无论离得多远,看到美好的事物都会想分享给他们。 “咔哒”,身后传来了细小的响动。 苏沅兮循声回头,看到一位侍者往桌上放了杯果汁。 他的头上戴着纱巾,垂落的白布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从身形判断,似乎是个年老驼背的男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75章 师父,我知道是你 “喝点果汁,鲜榨的。” 容晏端起桌上的玻璃杯,放到苏沅兮唇边,伸出的臂弯在视线中遮挡了侍者离去的背影。 苏沅兮就着他的手浅饮,侧目之际,楼梯的方向空无一人。 不对。 这个背影,分明就在哪里见过。 心念电转间,苏沅兮猛然回身,疾步朝那名侍者追了过去。 她沿着陡峭的楼梯从三层一直下到底层,船舱的布局弯弯绕绕,两侧的设备间都挂着禁止入内的警示。 苏沅兮在尽头的房间外停下,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按门把。 打不开,从里面反锁住了。 “兮儿。” 容晏自身后跟上来,刚要揽住苏沅兮的肩膀,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她指着房门,目色锐利得蜇人,“里面的人是谁?” 容晏压了下薄唇,深邃的眸底铺散开无边的沉暗。 见他不语,苏沅兮用力拍着门板,不管不顾的,直到整个手心疼痛又泛红。 半晌,她后退一步,任由自己跌进容晏的怀里,浑身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一门之隔,相隔的不是近在眼前的距离,而是跨越近两千个日夜的思念。 她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对她避而不见呢? “师父……”苏沅兮不自觉地哽咽,眼眶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我知道是你。” 轻颤的尾音消散在空气里,得不到回应。 容晏紧拥住苏沅兮,将她冰凉的指尖拢进掌心。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一千九百八十天,我记着每一天的日子,哪怕不清楚等待的尽头在何处,我也告诉自己,人生还有几十载年岁,总有一天我会再见到你。” 苏沅兮不怕等待,怕的是时间会冲淡回忆,让她忘掉师父的模样。 “我很听你的话,努力变得优秀,过好自己的生活,从不打探你的消息……因为你说过,就算你不在身边,也会用另一种方式陪伴着我。” 苏沅兮仰起头,望着黑夜里漫天的繁星,一如当年离别时候的那晚。 “可是,我真的很想你。”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阖起双眼,唇角扯出了一抹释然的笑。 也好,终于说出来了,这些年她惴惴不安的思念,终于不用在心底越积越多。 时间被无限地拉长,苏沅兮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勇气的爆发和枯竭,从来都在转眼一瞬。 于是,她转过身,不再强求地往回走。 踏上楼梯的前一秒,苏沅兮听到背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她的身形僵住。 “小兮。” 粗粝嘶哑的嗓音道不尽沧桑,却能用最熟悉的语调,念出曾经呼唤过她千百遍的名字。 苏沅兮缓缓回头,目光在触及那张满是伤疤的脸时,心底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她幻想过无数重逢的场景,无论哪一种,都不该属于眼前这般。 她朝明舍予走过去,抬起手,慢动作般地摸上他的脸颊,不死心地想寻找出破绽,就如先前在菲尔德庄园,竭力分辨着他是不是易容了。 然而没有,师父的每一道伤疤,都牢牢刻在了脸上。 苏沅兮的手失力滑落,碰到了明舍予的背脊,严重弯曲变形的脊柱像一座大山,压垮了曾经威严不凡的气度。 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些年师父究竟经历了什么。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苏沅兮低头砸下一滴眼泪,艰涩地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哭什么,见到师父不应该高兴吗?” 明舍予揉了揉苏沅兮的头发,许久未见,连这个曾经熟稔的动作都显得生疏了。 苏沅兮的鼻尖愈发酸涩,忍着泪水抱住了明舍予伛偻的后背,“师父……” 我终于,又见到你。 …… 夜里十点,游轮的休息室内灯火通明。 苏沅兮从侍者的托盘里接过茶杯,试了试温度,双手递到明舍予面前。 桌上摆着几个药瓶,明舍予按剂量倒出来,温水吞服下去。 苏沅兮看过上面的说明,都是长期服用,针对只能缓解但无法根治的病痛。 她坐在明舍予身旁,凝着他灯光下的面容,每一根狰狞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苏沅兮蜷着手指,轻声开口,“既然不想被我发现,为什么又要出现在船上?” 明舍予收起药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以为师父真的不想见你吗?原本我只打算看你一眼就好,可是啊,你就是太聪明又倔强。” 苏沅兮兀自沉默。 有太多的话想问,以至于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我知道,很多事就算容晏没直接告诉你,你也猜到了大概。如今要问什么就问吧,都到了这个地步,师父不会再隐瞒你。” 苏沅兮偏过头,目光和倚站在窗边的容晏交汇。 他勾了勾唇,神情带着抚慰人心的安定。 苏沅兮拿出手机,从相册翻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师父,你能告诉我她是谁吗?” 照片的像素不太清晰,却挡不住上面的女人姿容绝色。 最重要的是,她与苏沅兮像极。 她正是哈勒曼国王提到的,诺曼家族里那位以美貌和才智出名的夫人。 明舍予瞳孔一颤,苍老的手指抚过屏幕,停在女人的脸上久久不动。 苏沅兮垂眸,笃定地说道,“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对吗?” 沉淀半生,回忆如过眼烟云,若还有什么人能让明舍予为之动容的,除了苏沅兮,便只有一个人。 他此生最坚贞的挚爱。 “是,小兮,她才是你的生母。” 话已至此,沉重的往事仿若打开了一个缺口,真相没必要隐瞒,也瞒不住了。 这一刻,苏沅兮都明白了。 为什么初见明舍予,她会觉得有莫名的亲切感。 为什么当年他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在透过她回忆曾经的谁。 为什么多年来他对待她,倾注了毕生的本领和心血。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所以,我也该唤你一声父亲,是不是?” 在苏沅兮以异常平静的语气道出这句话时,明舍予终是控制不住,苍老的脸颊泪如雨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76章 游轮上发现了炸弹 家族一夕变故,在人心四散的危机关头,是明舍予主动扛下了家主的重担。 所幸的是,他有一位聪慧又具胆识的妻子,陪伴他在腹背受敌的日子,共同稳固民心,提防菲尔德家族的处处针对。 但衰败的结局无可避免,家族倾覆,在妻子怀胎十月的日子,他们遭到了前任教父的追杀。 逃亡的路上,难民窑一间破旧的屋子里,明舍予亲手替妻子接生,诞下了一名女婴。 偏偏,上天非要作弄他们的命运。 生下苏沅兮之后,他的妻子面临大出血,没有通讯工具没有任何的医疗设备,他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在臂弯里香消玉殒。 更残忍的是,他连悲痛的机会没有。 怀抱着呱呱坠地的女儿,明舍予继续逃亡,在滴水未进的第三天,终于把她交给了苏怀远。 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 他不能将苏沅兮带在身边,一个割舍掉软肋的人,才能无牵无挂,不留退路。 倘若他能活下来,或许会有相认的那天。 倘若不能,就让这个秘密随着他一起入土。 讲述完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明舍予灌下茶杯里的水,双手颤抖得厉害。 苏沅兮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尽管未曾谋面,但血缘关系的存在,让她没法不伤感。 默然良久,她淡声问道,“当初为什么要收养江聿琛?” 明舍予以掌心覆住面颊,埋藏起了所有情绪,“一开始,为了能有牵制前任教父的底牌,再后来,是为了找到菲尔德家族恶行的证据。就像他说的,从头到尾我不过是在利用他。” 苏沅兮站起身,走到容晏的旁边推开窗,腥咸微凉的海风拂面,也吹散了心头的沉闷。 一只大掌裹住了她的手,苏沅兮转头,捕捉到男人眼中的宽慰,很浅地弯唇。 “把我交由苏家抚养,是因为你下定了决心要重振家族?” 明舍予望着她背对的身影,深深闭目,“小兮,在和你相见之前,我刚摆脱前任教父的眼线,让他误以为我死了,我也想过要彻底舍弃过去,重新开始生活。可后来我知道,我们的族人还有不少活着,他们希望的,是有朝一日菲尔德家族罪有应得。” 他是末代的家主,肩负着前所未有的沉重责任,也注定了他不能自私地为自己而活。 苏沅兮垂下视线,有些恍惚地盯着地面,“值得吗?” “值得,也不值得。” 明舍予承认得坦然,又带着几分怅惋,“对诺曼家族而言,我履行了家主的责任,也对得起死去的那些族人。于你来说,我从未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 哪怕他以师父的名义陪伴了她好几年,但真正缺失的东西,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 苏沅兮摇头,音色清淡,“能让我置身事外,安稳地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止是抚养她的苏家,她的今天,或许是牺牲了很多人才换来的。 苏沅兮敛去跌宕的思绪,还想问点什么,门外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容晏拉开房门,看到白祁站在外面,脸上流露出少见的凝重。 “五爷,游轮上发现了炸弹。” 话落,所有人的神色剧变。 容晏冷声道,“在哪?” “控制室。”白祁擦了下额头的细汗,“船长不小心启动了计时装置,现在只有不到十分钟了。” 容晏迅速回身,牵起苏沅兮的手疾步往外,“救生艇和装备都检查过?” “出发前检查过,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说罢,白祁上前去搀扶明舍予。 几个人以最快的步伐赶到甲板上,一众黑衣保镖同样聚集在此,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严肃。 见到容晏,为首的保镖直接道,“五爷,救生艇只剩下两艘了,刚才我们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人,应该是趁我们不备进行破坏后,先行逃离了。” 容晏眉目冷沉,看着堆在脚边的救生衣,弯身捡起最上面的一套,“别废话,都把衣服穿上。” 保镖们立即行动。 苏沅兮被容晏拉到身前,不由分说地套上救生衣,她想自己来,却抵不过男人出奇强硬的力道。 “爆炸是提前安排好的,也是为了制造假象,对不对?” 容晏不顾她的挣脱,将救生衣的绳带牢牢系紧,“这种事有过一次就够了,我不会拿你的安危冒险。” 苏沅兮紧抿着唇,试图再捡起一件衣服,“我自己来,你快点穿上。” 容晏置若罔闻,确认绳子打了死结,又从后腰抽出匕首放进苏沅兮手里,“兮儿,你跟着白祁带离开,正常的速度下,即使爆炸也能避开最大范围。” 这般的语气和交代,苏沅兮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要走一起走,别想让我丢下你不管。” 容晏捧住她的脸,拇指细细抚过颊边,“只有两艘救生艇,坐不下所有人,你和你师父先走,我去控制室拆除炸弹。” 他当然可以一走了之,但在场的人,都是曾经随他出生入死的手下,他不能漠视他们的生死。 时间迫在眉睫,每一秒都容不得耽误。 “兮儿,相信我。” 容晏俯首在苏沅兮的唇上轻吻,随即扳过她的肩膀,用力推向逃生梯。 轰鸣的马达声从海面传来,苏沅兮的眼瞳漆黑,照不进一丝光亮。 她站稳身子,指节泛白地扣住船舷,没有多言,也没有回头,顺着梯子一步步下滑。 两艘救生艇同时启动,除了苏沅兮和明舍予,余下的位置都坐满了保镖。 海面风平浪静,幽寂得唯有救生艇驶过的声音。 白祁将速度提到最快,抽空看了眼边上的苏沅兮,沉沉地道,“夫人,您身上的救生衣是特制的,只有一件,五爷给了您。” 苏沅兮攥着手里的匕首,雕刻在上面的纹路嵌进了皮肤。 “若是从前,我们绝不可能留下五爷不顾,但自从您出现,他告诉过我们每个人,无论何时,都必须以您为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77章 一个生死未卜的人,还需要我在意? 救生艇驶出五分钟左右,视野里忽然亮起了几束探照灯,伴随着晃动的浪潮,一艘大型游艇迎面靠近。 伫立在船头甲板上的人,是江聿琛。 海风撩动着他白色西装的衣摆,额前碎发飞扬,被灯束照亮的面容冷如春寒料峭。 白祁立刻调转方向,以娴熟的技术绕开船头。 正要加速,海面再次划开数道波纹,四艘快艇呈包抄的角度围拢过来,转眼,将救生艇堵在了中间。 白祁咬着牙,以极低的声音问道,“夫人,您会潜泳么?” 苏沅兮以莫名其妙的眼神睨他,穿着救生衣问她会不会潜泳?还是想让她脱掉,直接游回岸边? “没用的,逃不掉了。”她握紧匕首,独自踏上船头,单薄的身影和江聿琛遥遥相对,“你想干什么?” 江聿琛拨开额前的发丝,唇角笑弧温和,“小兮,我自然是来找你。” 顿了顿,他移开视线,看向另一艘救生艇,“还有,他。” 几乎是瞬间,游艇上护卫军举枪待令,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轰—— 远处的游轮爆炸了,震耳欲聋的声响掀起滔天海浪,浓烟直冲天际。 苏沅兮陡地回头,剧烈的火光熊熊燃烧,在她的眼瞳里映出满目血色的惊骇。 …… 累,头脑昏沉沉的像是醒不过来。 自从来到as,接连发生的事让苏沅兮没踏实地睡过一觉,就比如现在,盘旋在梦里的画面。 她看到游轮爆炸了,不管不顾地想回去,却被护卫军强行带到了江聿琛身边。 怒极之下,她撂倒了擒住她的人,在拿枪指着江聿琛的那一刻,无端失去了意识。 容晏…… 他说去拆炸弹,可为什么还是爆炸了? 他在哪,到底逃出来了没有? 苏沅兮强迫着自己转醒,按着发胀的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 周围格外陌生,房间里靠窗的沙发上,江聿琛一瞬不瞬地凝视她,似乎就在等待她睁眼。 苏沅兮靠回床头,声音哑在喉间,“同样的事,你还想再做一次?” 江聿琛放下交叠的双腿,不紧不慢地起身,“这次我可没打晕你,是你喝的东西被加了料。” 上了游轮之后,苏沅兮唯一喝过的,就是师父假扮成侍者给她的饮料。 当时容晏也在旁边,她没有那么高的警惕刻意去分辨气味,况且,味道并没有异常。 看出她脑中的想法,江聿琛嘲弄地抬了抬下颌,“也就你会对他深信不疑,被算计了还要替他开脱。” “师父不会算计我。”苏沅兮冷淡地截断他的话,“他在哪里?” 江聿琛缓步走到床边,“命大,死不了就是了。” 苏沅兮揉着额角,避开他的目光,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再交流。 片刻的寂静,江聿琛在床边坐下,看着苏沅兮退开的动作,眼底黯了黯。 但他掩饰得很好,眉宇间的温柔仍是素来对待她的那般,“有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要我告诉你么?” 苏沅兮不为所动。 “小兮,你怀孕了。” 风淡云轻的一句话,落在苏沅兮耳边,犹如炸响了一记惊雷。 她不是意外自己的猜想被证实,而是这件事从江聿琛的口中说出来,她无法笃定,他会不会对这个致命的软肋下手。 “你昏睡太久,我就替你诊了脉,你要是不相信,就用这个再试试。” 话落,江聿琛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扔到床上,“特意帮你去买的,没人知道。” 苏沅兮看到了包装上早孕试纸的字样,抬起眼,眸色冷若寒霜,“让我证实有没有怀孕,然后呢?拿我威胁容晏?” 江聿琛失笑着摇头,“威胁他什么?一个生死未卜的人,还需要我在意?” 从清醒到现在,苏沅兮始终刻意避开着这个念头,甚至逼迫自己不许多想。 容晏说过,要相信他,所以她坚信,他必定会平安无恙。 “装在游轮上的炸弹足以毁掉整个船体,没有救生艇,他根本没机会离开,就算跳进海里也躲不过。” 一句话,每个字,都像尖锐的针扎在神经上,刺激得苏沅兮近乎失控。 但她硬生生地克制住了,曲起膝盖,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长发披散下来,衬得她的身子愈发纤瘦。 江聿琛知道她不会哭,可仍是忍不住,心头抽搐了一下。 “小兮,他值得吗?你们在一起才多久,你就把自己的一生和他绑在一起,在最好的年纪为他结婚生子……值得吗?” 苏沅兮没有说话,而她江聿琛也不需要她真的回答。 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他在寻找自己一败涂地的缘由。 一阵冗长的静默后,房门被敲了两下。 江聿琛走到门口,从送饭的保镖手里接过托盘,关上门放到窗边的小桌上。 “吃饭吧。” 苏沅兮投去很淡的一眼,意味不言而言。 “怕我下毒,还是觉得我会趁机打掉你的孩子?”江聿琛搭在桌沿上的指尖轻点了点“小兮,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平心而论,我从未伤害过你。” 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78章 你算无遗策,但错估了两件事 诊脉加上试纸,准确率超过百分之八十。 苏沅兮盯着那几条晃眼的红杠,恍然出神间,不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个结果。 是喜悦的吧,只是有些遗憾,不能在此刻亲口告诉容晏。 苏沅兮把试纸扔进了垃圾桶,回到房间,拉开窗帘往外看去。 外面是大片的旷野和山庄,方圆几里僻静得不见一个人影,她的手机又被没收,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倒不是第一次了。 苏沅兮坐回床上,开始冷静地梳理事情的始末。 那杯果汁确实加了东西,但她不会因为江聿琛的话去怀疑师父的用心。 师父了解自己,知道昨晚会藏不住身份,所以事先做了准备。 他怕她冲动,更怕重逢带来的心软和愧疚,让多年的隐忍功亏一篑。 只是意外在于,游轮上秘密装了炸弹,包括救生艇的损坏,也都是侍者里混入了眼线。 要说谁是罪魁祸首,埃米尔首当其冲。 除掉容晏,等于除掉一重阻碍,他可以随意拿捏哈勒曼国王,借此夺位。 看着桌上凉掉的饭菜,苏沅兮用筷子拨着米饭,全无胃口。 现在她担心的,是两件事。 容晏的安危,以及师父受制于江聿琛,下一步又会怎么做? …… 与此同时,楼下的另一个房间里,正进行着一场久别的相见和对话。 比起苏沅兮的房间,这里明显简陋破旧许多,散发着霉味不说,桌椅还落了厚厚的灰。 江聿琛踢开脚边的凳子,光亮的皮鞋踩得地板吱呀作响,“好歹在庄园的佣人房住过几年,不会不习惯吧?” 明舍予负手站在窗前,语调平淡,“被你父亲追杀的时候在乱葬岗都睡过,想让我难堪,你还差点。” 提及过往,江聿琛的脸色冷了许多,“一代才能卓绝的家主,不惜毁容,假扮成佣人忍辱负重。即便你能公布真相,被淘汰的弱者也永远不可能再站起来。” “有没有可能,不需要你定论。”明舍予睨他一眼,“何况,你也看不到那天了。” 闻言,江聿琛未恼,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诺曼家族所有还活着的人,我都查到过,不是病重残缺,就是年事已高,你想让谁来担起这个重任,小兮吗?” 明舍予背对着他没有反应。 江聿琛的言辞愈发犀利,“明舍予,你还是一样的自以为是,对待我,对待你的女儿,都是如此。你从未觉得自己有错,却没想过,被你间接操控的我们是什么感受。” 明舍予扶着窗台,粗糙的手背上隐隐浮起青筋。 他不否认,也无言反驳。 “实话告诉你,从前我有多感激,后来就有多恨你。” 彼时,已经记事的年纪,江聿琛在福利院过着静如死水的日子,每天面对的,不过是看护人势力的冷眼,以及初见弱肉强食的争抢。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明舍予。 对方在人群一眼找出自己,带着令他不理解的复杂眼神,尚算温和地问道,“愿意跟我走吗?往后你可以叫我师父。”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以为从此可以摆脱灰暗,生活在阳光下,殊不知,是踏入了更黑暗的深渊。 离开福利院,他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假如前任教父不曾找到他,这样的日子或许会更久。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远比你以为的要早,自那以后,我没有一天不恨你。” 江聿琛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口吻阴沉而讽刺,“我是动过想杀小兮的念头,凭什么不行?就因为我出生菲尔德家族,注定摆脱不了宿命,要成为仇恨的牺牲品?” 即便如此,那他凭什么不能对苏沅兮下手? 若不是他动了心,早在几年前,他就会亲手杀了她,铲除诺曼家族所有还活着的族人。 心动者输,他认了。 江聿琛握拳抵在唇上,强压着胸口翻涌的不适感,咳嗽了几声。 转身之际,沉默多时明舍予终于开口,“那份录音和监控,已经找到了。” 江聿琛顿步,回眸的眼神迸射出冷芒,锋利得如有实质。 明舍予泰然地与之对视,“我确实没想到,从一开始,你就把它藏在了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藏?”江聿琛重复着这个字,忽地笑了,“对菲尔德家族最致命的证据,我为什么要藏起来,直接销毁不好吗?” 他一步步地逼近,直视着明舍予,“你想错了,那是因为我早已做出了选择。” 五年前,他料到自己逃不过宿命的桎梏,便将芯片缝进了护身符里。 如果苏沅兮珍视它,这个秘密就永远不会被发觉,他会不择手段地夺回她,排除万难和她在一起。 相反,如果芯片重见天日,就代表苏沅兮舍弃了过去,彻底站在他的对立。 到那时,他亲手以菲尔德家族作为祭奠,还她一个安定的未来。 如今尘埃落定,她的抉择,他懂了。 “明舍予,你算无遗策,但错估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他对菲尔德家族的恨意之深,甚至不惜推波助澜地毁掉它。 第二件,是他对苏沅兮的感情,超越了所能得到的权势与地位。 话音消散在空气里,被重重甩上的门板摇摇欲坠,带起一片灰蒙的尘埃。 明舍予跌坐在凳子上,伸手覆住了眼睛,脸上可怖的疤痕止不住地细微颤抖。 …… 游轮爆炸后的十二小时,禁足在古堡的陆枭收到了消息。 听完心腹的转述,他浓眉紧皱,“苏沅兮被江聿琛带走,容晏到现在不知所踪?” 心腹点头道,“国王暗中派出了救援队搜索,除了船体残骸,暂时没发现有伤亡或者尸体。” 陆枭来回地踱步,冷笑一声,“埃米尔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上赶着找死是吧?” 行,那就送他早点去投胎。 见陆枭二话不说地要走,心腹弱弱提醒道,“枭哥,您还在禁足,国王那里不好交代吧?” “交代个屁。”陆枭夺过心腹腰间的枪,揣进自己的兜里,“苏沅兮少一根头发,as都要被容晏炸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79章 有机会还能和她并肩一次,也算没有遗憾了 自从醒来,苏沅兮喝了半瓶密封打开的矿泉水,就没再吃过东西。 药效的副作用还在,她又睡了两个小时,一直等到傍晚,江聿琛送来晚饭。 看着桌上的清蒸鱼,白灼虾和炒时蔬,苏沅兮面无表情地推远了点。 “你要是觉得饭菜不干净,我带你去厨房,你自己做一份。”江聿琛重新放回去,摆好了筷子,“要是置气,那就没必要。” 苏沅兮捏着矿泉水瓶,淡淡道,“没胃口。” 江聿琛在她对面坐下,“早孕一个多月,通常不会有明显的反应。除非对雌激素比较敏感,或者伴有多胎妊娠,体内的雌激素在短时间升高,引发早期的恶心呕吐症状。” 苏沅兮没心情跟他讨论这些,“什么时候放我走?” 随着她问出这句话,江聿琛卷起衬衫的袖口,有条不紊地剥着虾壳,“小兮,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活不了多久了。” 他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谈论着生死之事,“前不久我做过器官移植,但术后出现了排异反应,其他的器官也在持续衰竭。所以我放弃治疗了,毕竟不可能把所有的器官都换一遍。” 苏沅兮抬眼,清冷的眸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 “陪我吃完这顿晚饭,明天早上我亲自送你回去,行么?” 近乎商量又妥协的语气,苏沅兮收回目光,端过自己的那碗米饭,拿起了筷子。 这是重逢以来,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相处。 苏沅兮夹了点时蔬放进嘴里,蹙着眉咽下,“你做的?” 江聿琛略微扬眉,“你还记得这个味道?” “难吃。”苏沅兮毫不留情地评价。 江聿琛的筷子一顿,不仅没在意,唇角反而勾出愉悦的笑,“自然是比不上你的手艺。” 还有清蒸的鱼肉,虽然鲜美,但去不掉腥味,苏沅兮只浅尝了一口。 更别提碗里剥好的虾肉,她碰都没碰。 勉强吃下小半碗米饭,苏沅兮刚要起身,听见房门被敲响,保镖适时地送来一份水果。 江聿琛依旧温和道,“不喜欢吃菜,吃点水果。” 苏沅兮垂眸,捻起盘子里的一颗葡萄。 看着她葱白的指尖慢慢地剥皮,江聿琛的目光不觉变得绵长,“还记得么,那年学习野外生存,你抱怨干粮粗糙难吃,我就在附近找了很久,找到一棵结着野果的树。” 苏沅兮咬下葡萄的果肉,眸光微闪。 她当然记得,那棵树上有条毒蛇,当时是江聿琛护住了她,险些因此丧命。 “有一次训练,我们都没完成明舍予布置的任务,我被罚了加练,而你去吃晚饭了。结果你怕我饿着,还特意带来饼干塞给我。” 苏沅兮也记得,两个人偷偷蹲在墙角,啃着无味的饼干,却笑得很开心。 “还有……” 这天晚上,江聿琛讲了许多过去的事,用一种似回忆似眷恋的神色,徐徐道来。 而苏沅兮始终一语不发,让人猜不透她是在倾听,还是压根没放在心上。 等江聿琛再侧目看向她时,她已经趴在窗台上,安静地睡着了。 于是,他就这样注视了苏沅兮很久,在明月当空的夜里,生出了时间停止的错觉。 凉风吹进房间,江聿琛将沙发上的毯子披到她身上,带上门出去了。 在他离开后,苏沅兮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疏凉,没有一丝困意。 …… 一夜未眠,苏沅兮独自坐在窗边,看着星辰漫天的黑夜,一点点变淡,变亮,升起了耀目的朝阳。 她睡不着,闭上眼就是游轮爆炸的画面。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江聿琛准时出现在门外,随同着众多保镖,将她带到楼下。 面前停着几辆防弹车,苏沅兮伸手按住车门,回头望去,“师父在哪?” 江聿琛捏了捏鼻梁,低哑地开腔,“我会放他离开,你不用担心。” 苏沅兮抿唇,在上车的前一刻,头顶上方传来了螺旋桨的声音,直升机掀起强大的气流,盘旋在空中。 变故陡生。 这架直升机是军用机,机头下方带有炮塔,一瞬间,猝不及防的弹流密集地向地面扫射。 所有人迅速戒备,江聿琛反手将苏沅兮推进防弹车里,用力甩上车门。 周遭飞沙走石,枪林弹雨,保镖们藏身在车内或车旁的隐蔽位置,纷纷举枪回击。 直升机的突袭看似火力十足,实则也有很大的劣势,一旦被击中油箱,必定当场爆炸。 对方显然明白这点,在炮塔耗尽之际,选择了撤退。 同一时刻,远处驶来了十多辆越野车。 苏沅兮清楚地看到,车上都是全副武装的护卫军,且他们攻击的第一目标,瞄准了自己所在的车辆。 两方火拼,硝烟滚滚。 然而再坚固的防弹车也抵不过轮番轰炸,没多久,车窗就遍布着蛛网状的裂痕。 直觉使然,苏沅兮蓦地望向窗外的某个角落,隐蔽的树干后方,狙击手的枪口精准定位。 她本能地卧倒,几乎下一秒,子弹就击穿了后排车窗,碎裂的玻璃当即炸开。 苏沅兮牢牢护住脑袋,伸手拽向车门把手,抬脚往外踹开。 地上倒着不少中弹的保镖和护卫军,苏沅兮眼尖地看到一把掉落的步枪,猫着腰过去,迅速捡了回来。 余光察觉到她的动作,江聿琛伸手将她往身旁一拽,“下来干什么?” “不然等死?”苏沅兮凝眸环顾四周,“那里不止一个狙击手,是埃米尔的人?” 江聿琛踢开脚边的弹壳,作势要夺她的步枪,“我来。” 苏沅兮躲开了,“少废话,你的近程射击速度比我要快。” 言下之意,江聿琛再清楚不过,对于曾经的他们来说,互相配合是刻在骨子里的默契。 罢了,有机会还能和她并肩一次,也算没有遗憾了。 江聿琛换上弹夹,错身挡在苏沅兮的前方,扣动扳机直接连开数枪。 鲜血不知从谁的身体里迸溅,在他的掩护之下,苏沅兮端起步枪,冷静地瞄准目标。 强大的后坐力震得她肩膀发麻,被命中的狙击手胸前炸开了血洞,直挺挺倒地。 她微眯起眸,还没找到下一个目标,漫天沙石的路面又疾驶来一辆重型防弹车。 黑色的身影倾身而下,单腿落地的刹那,手中的ak连发两枪,子弹呼啸而过,穿透了还未击毙的狙击手脑袋。 “兮儿。” 远远的,万分熟悉的嗓音带着一丝惶然,冲进了苏沅兮耳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80章 您的妻子有先兆流产的现象 空中再次响起螺旋桨的轰鸣,与之前不同的是,一共三架直升机,每一架的机身上都有显眼的皇室徽印。 炮塔集火,对准的目标赫然是余下的护卫军。 情势霎时发生变化,苏沅兮听到了容晏的声音,正要转头,视线前方掠过一抹残影。 她持枪的姿势不变,抬臂以手肘狠狠撞开江聿琛,扣动扳机的同时,冷然喝道,“别动!” 江聿琛跪地稳住身形,连眼都没眨一下,任由步枪的子弹擦过耳际,留下灼烧的炙热感。 最后一个狙击手被爆头,干脆利落。 苏沅兮被后坐力震得脱了手,顾不上发疼的肩膀,急切地去寻找容晏的身影。 冽风狂舞起碎发,踏着硝烟和尘土,容晏疾步走到她面前,来不及细看,按着她的后脑揽进怀里。 还好,还好赶上了。 感觉到容晏近乎失控的力道,苏沅兮仰起脸,尽可能迎合着他的拥抱,“阿晏,我没事。” 这一瞬,她的胸口犹如被填满,即便危险尚未平息,却油然生出了安全感。 只要有他在,面对刀山火海,她亦无畏无惧。 听到苏沅兮的话,容晏松下臂弯,低头吻在她的发顶,“我来晚了。” “不晚。”苏沅兮眸中落着浅淡的光晕,“我知道一定你会来。” 两人的对话被风吹得很淡,周围的人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尽管如此,相拥的身影也仿佛隔绝了所有,只剩彼此。 江聿琛扔掉空枪,目光没有看向苏沅兮,而是打量着这场已成定局的火拼。 几十名护卫军,死的死,伤的伤,至于他的保镖,也所差无几。 空中的直升机收起炮塔,舱门打开,穿着作战服的身影抓住绳索滑行而下。 这骚气的出场方式,除了陆枭还有谁? 他落地站稳,径直朝其中一辆越野车走去,开枪打爆了轮胎,从后座揪出一个人。 “老子警告过你什么,别动他们俩,你他妈听不懂人话?” 被陆枭揪出来的人是埃米尔,企图落荒而逃的样子,哪还有半点大王子的仪态。 陆枭将他粗鲁地扔在地上,“晚宴暗杀,游轮上装炸弹,真以为别人不知道是你干的?” 埃米尔想站起来,几番挣扎无果后,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陆枭,“没错,是我干的,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杀你还用不着脏我的手,该是怎么个死法,自有老头子定夺。” as条律,获死罪者,尤其是皇室中人,必定处以极刑。 想让他动手,真是便宜了。 陆枭懒得多说,摸出口袋里的手铐,俯身要把埃米尔反剪双手铐起来。 谁料,埃米尔就地滚了出去,摇摇晃晃地撑起身,摊开紧握的右手,“既然这样,那就跟我一起去死吧。” 被他捏在掌心的,是一枚炸弹的引爆器。 “操,快跑!” 陆枭飞扑过去翻踹了埃米尔,扭头朝容晏他们怒喊。 他没法直接去抢,引爆器在争抢中极易触发,只能借此拖延几秒的时间。 不一会,埃米尔便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按下了引爆器。 身后的越野车原地爆炸,轰然的震耳声响彻天际。 苏沅兮是被容晏扑倒在地上的,天旋地转间,她的眼前什么都看不见,耳膜嗡嗡作响得厉害。 爆炸的碎片劈头盖脸地掉下来,容晏护在苏沅兮的上方,用后背严严实实地挡住。 有钢板砸落在他的背上,他仅是咬了咬牙,没泄出一丝声响。 苏沅兮像被庇护在一方港湾中,任凭周遭狂风骤雨,她也不受任何影响,唯有那双凝视她的眼眸,漆黑又深邃。 “卧槽,摔死老子了。” 半晌,陆枭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容晏伸手把苏沅兮拉起来,掸去落在她发间的尘土,“有没有受伤?” 苏沅兮摇头,刚要开口,腹部袭来一阵下坠的疼痛感。 她差点站立不稳,屏住呼吸想忍住,却未料疼痛愈发汹涌。 “兮儿?”容晏察觉到她的异样。 苏沅兮知道这种痛感代表着什么,她倒进男人怀里,拽住他的衣领,模糊不清地低语,“阿晏,带我去医院……” 容晏的瞳孔骤然紧缩,无需再多言,当即横抱起苏沅兮,快步冲向防弹车。 尾烟扬长散去,徒留下满地的尸体和残骸,一片狼藉。 …… 半小时后,as私人医院。 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上,容晏站在检查室门口,慢慢摘下手腕的佛珠,指腹抚去上面的暗红。 这是他的佛珠第二次沾血。 上一次,是苏沅兮帮他挡刀的时候,止不住的鲜血浸透了整串佛珠。 如今,虽然受伤的是他被爆炸划伤的手臂,可苏沅兮一路蜷缩他怀里的模样,令他又一次想起了不愿回忆的画面。 容晏摩挲着散发幽香的佛珠,指尖攀上手臂,发狠般地往伤口里按,直至血肉模糊。 他还是没有保护好她。 既如此,她所承受的伤痛,他就陪她一起感同身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检查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看向容晏,“家属?” 容晏喑哑地启唇,“我是。” “您的妻子有先兆流产的现象,我们为她打了保胎针,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随后,医生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容晏一个字都听不到,盘旋在脑中的,是不断放大的四个字。 先兆流产。 这四个字如同一阵飓风,所过之处,卷走了容晏所有的情绪。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容五爷,此时此刻,僵立在原地怔住了。 他的兮儿怀孕了。 有了他们的……孩子? 容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糅杂着难以名状的幽深。 一看容晏的反应,医生就知道他还不清楚这件事,“别担心,孕初期的先兆流产并非个例,她的hcg不算太低,悉心休养就能转好。” 说话间,护士把病床推了出来。 苏沅兮躺在床上,手背扎着吊针,面色依然寡淡没有血气,但比来时已经恢复不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81章 那恭喜你啊,准爸爸 回到病房,容晏简单处理完伤口,从卫生间装来热水,替苏沅兮擦洗了身子。 他做得认真细致,唯独全程没有说话,低垂的眉眼令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待换上干净的病号服,苏沅兮歪过头,攥住容晏的指尖捏了捏,“说句话?” 容晏抿着薄唇,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前两天你说肚子疼,是知道已经怀孕了?” 所以才用例假的理由拒绝了他的索求。 “那个时候还不确定,想等做了检查再告诉你。”停顿了会,苏沅兮放轻声音道,“你,不喜欢?” 嘴上问着,她的脑海里随之掠过了几个念头。 容晏要是真不喜欢,会怎么做?拉着她去打胎? 那样的话,她能不能用离婚要挟他服软? 许是对苏沅兮太了解,容晏不用细想,也能猜出她的心思。 他伸手将苏沅兮抱到腿上,吻了下她的额头,低低缓缓地道,“兮儿,我是自责。” 他知道,怀孕对女性而言一件很艰苦的事,不仅面临着各种未知的风险,甚至会伤及自己的身体。 他不想让他的宝贝遭受这些。 “真的只是这样?”苏沅兮眨了下眼,又问了一遍。 容晏滑动着喉结,嗓音愈发沉哑,“当然。” 她的决定和意愿,无论何时,他都会无条件听从。 换而言之,容晏的原则和底线,自始至终,只为苏沅兮臣服。 苏沅兮捧住男人的脸,和他鼻尖相抵,以最温柔轻缓的语调,道出一句话,“那恭喜你啊,准爸爸。” 泊泊溢出的欣喜之情直白而炙热,容晏看着她含笑的眉眼,躺在胸腔里的心脏软得厉害。 准爸爸。 这个曾经让他抗拒的称呼,此时从苏沅兮的口中念出来,却是无比动听。 容晏探出手,覆上苏沅兮的腹部,极其轻柔地抚摸着,一遍又一遍。 明明什么都感觉不到,可掌心之下,就是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孕育。 苏沅兮不由轻笑,“现在哪能摸得出来。” 容晏低头吻着她的唇,掌心游移到腰后,往怀里圈紧,“还疼么?” “不疼了。”苏沅兮把脸贴在容晏胸口,碰了碰手臂上的几圈纱布,“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从游轮上逃出来的?” 容晏低声道,“当时我在控制室看到了炸弹,可以拆除,但剩下的时间不够用,唯一的选择就是跳海。” 当机立断的,他们所有人都脱掉了救生衣,以冒险的举动下潜,尽力避开了爆炸范围。 “没受伤?”苏沅兮不放心地又在他身上摸索着。 容晏勾了勾唇,漫不经心道,“几个人不要命地压在我身后,想受伤都难。” 苏沅兮搂住他的脖颈,淡淡一笑,“你没丢下他们一走了之,他们当然用命护着你。” 即便是上下属的关系,付出也始终是相互的。 “对了,你有师父的下落吗?” 容晏抚着她的发丝,“嗯”了一声,“放心,白祁已经找到他了。还有江聿琛,没死,不过受了伤。” 听到后半句话,苏沅兮敛去笑意,静默了几秒,阖起眸道,“阿晏,我想睡一觉。” 昨天她彻夜未眠,现在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不免有了困意。 “睡吧,我陪你。” 容晏换掉身上带着污渍的衬衫,侧躺在病床上,轻拍苏沅兮的后背哄她入睡。 睡意朦胧之际,苏沅兮想起了一件事。 爆炸发生的瞬间,她被两股力道几乎同时扑倒,只是容晏动作更快地将她护进怀里。 而江聿琛,一直挡在他们的外侧。 …… 苏沅兮住院的当晚,as发布了一则讣告。 第一继承人埃米尔·哈勒曼王子意外遭遇爆炸,不幸身亡,因其生前加害手足,里外串通,有觊觎王位谋反之心,皇室将永久对他除名,一切从简下葬。 讣告一出,as民众热议的同时,也心知肚明了一件事。 今后埃米尔的位置,会被身为第二顺位的伊萨·哈勒曼取代。 皇室权位的变天,总是快得惊人。 然而一波未平,紧接着,又有一桩新闻震惊了国际眼球。 一位声称来自诺曼家族的匿名爆料者,公开发布了一段录音,以及长达近半小时的监控视频。 录音的内容,是菲尔德家族的前任教父和众多贵族商议,如何扳倒诺曼家族,将m洲的统治权归为己有。 至于视频,更是一场堪称残忍的谋杀,前任教父的手下伪装成了诺曼家族的同胞,在行凶后清理完现场,扬长而去。 这则消息一出,引起的轩然大波不亚于一场惊天动地的海啸。 且不提国际上的影响,在m洲民众的心中,菲尔德家族的存在等同于信仰。 如今信仰濒临崩塌,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也有人质疑,录音是技术合成,为此,爆料者发布了一份文件,所有和菲尔德家族同流合污过的贵族,都被记录在册,有不少还亲笔写下了口供。 得知这个新闻的时候,苏沅兮正在病房里吃早餐。 她想喝点清淡的粥,结果容晏不知从哪弄来了孕妇奶粉。 还有一堆瓶瓶罐罐的营养剂,什么叶酸,维生素c,钙片,dha等等,数都数不过来。 犹记得半夜,苏沅兮转醒时,看到身侧的容晏还坐在床头看着手机。 大晚上的不睡觉,他不会特意在研究这些吧? “用不着吃这么多,叶酸就够了。” 苏沅兮翻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奶粉。 有点甜腻。 说起来,她最近的胃口好像是比以前挑剔许多。 容晏收起她吃完的碗筷,恰时,病房门被敲响了。 白祁站在门旁,先是看了眼容晏,随即朝苏沅兮试探地说道,“夫人,江聿琛说想见您一面。” 苏沅兮退出屏幕的页面,神色淡淡的,没有出声。 容晏撩起眼皮瞥去,语气冷得彻骨,“你去告诉他,除非是快死了要交代遗言。” 白祁硬着头皮垂首,“五爷,可能……就是你说的这样。” 话音刚落,苏沅兮的眸光微闪,偏头看着容晏,弯了弯唇,“你陪我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8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江聿琛的病房被单独安排在走廊尽头,门外驻守的保镖,都是容晏的人。 房门虚掩着,苏沅兮还未伸手,就听见容晏在耳边低声道,“进去吧,我等你。” 她点头,没有迟疑地推门而入。 病房里沐浴着阳光,江聿琛孤身站在窗前,逆光的暗影里,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没有象征地位的繁复刺绣,也没有菲尔德家族的徽印。 如同回到了苏沅兮初次见他的样子。 而他手边的窗台上,放着一把枪。 听到动静,江聿琛回过头,唇角绽出温润的笑意,“小兮,你来了。” 苏沅兮闻到了浓重的药味,视线掠过他后背隐隐氤出的血迹,终是忍不住轻叹,“找我什么事?” 江聿琛看向苏沅兮的腹部,“身体还好么?” “嗯。”她淡然应声。 江聿琛走到床头,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这些是孕期的注意事项,以及每个阶段要吃的营养剂,你的身体底子弱,怀孕会比别人辛苦。” 苏沅兮看着纸上的笔迹,手指蜷起又松开,“为什么要把芯片放进护身符?” 江聿琛恍若未闻,自顾自地继续道,“前三月是最不稳定的时期,别勉强自己工作,多在家休息。” 不同的话题,各怀心事,刻意回避。 苏沅兮直直地盯着江聿琛,“既然你从一开始就做了决定,为什么偏要瞒着我,明明有机会可以说出来,就非得走到这个地步?” 迄今为止,发生过太多的事,她看似和每一件都有牵扯,而实际上,不管是谁,都会有意无意地对她隐瞒。 “自从你出现,我是恨你没错,但你以为我不难过吗?” 苏沅兮的语速又快又急,“五年的相处,我视你如兄长,视你为莫逆之交,甚至对我来说,你的存在是谁都无法抹去的。江聿琛,你这么了解我,在预谋爆炸和伤我二哥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鲜少会如此失态,可这一刻,她不想再故作伪装。 江聿琛僵硬着背脊,整个人仿佛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许久,他艰涩地动了动唇,“对不起。” 苏沅兮泛红的眼圈恢复了平静,如同方才什么都没发生,“已经不需要了。” 迟来的道歉没有意义,死去的人不会复生,她也不会选择原谅。 江聿琛的神色几经变换,定格成了怅然,“当年你亲手立的墓,是不是也不在了?” 苏沅兮冷淡地别过脸,“人还活着,立什么墓碑?” “但是我快死了,这一次,你应该不会帮我安顿了吧。” 江聿琛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落着灰霾的眸底,是无所遁形的遗憾,“小兮,答应我,别让他们把我的骨灰送回m洲。” 他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人生苦短,他最黑暗绝望的日子,都是在菲尔德庄园那座华丽的牢笼里。 就算灵魂无处可归也不要紧,或许他还能乘着风,再去看她一眼。 苏沅兮低垂着眼睫,没有言语,似是默认了。 江聿琛缓慢地抬手,握住面前的枪,拇指勾开了保险,“小兮,如果三年前我没有设计那场爆炸,再相见时,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苏沅兮音色清淡,却很坚定地说了一个字,“能。” 于是,江聿琛释然地笑了。 笑着笑着,视线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苏沅兮,透明的水渍一滴滴砸在窗台上,嗓音依旧温柔缱绻,“小兮,再叫我一声师兄……好吗?” 苏沅兮也侧过了身,互相背对的两个人,地上的影子隔着无法交叠的距离。 漫长的分秒里,没有响起过任何声音。 江聿琛明白了苏沅兮的意思,她还是做不到原谅他。 也罢,这个世上本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人生行至尽头,再多的遗憾和不甘也终究会消散。 江聿琛扣住枪的扳机,手腕抬起枪口,对准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走吧,千万不要回头。” 她若是回头,他还如何舍得离开。 身后有很轻的脚步声远去,病房的门被打开,又关上。 最后,只剩下江聿琛一人。 砰—— 子弹穿透心脏,炸开的血花如一朵荼蘼,昭示了终结与末路。 原来直面死亡,并不是令人恐惧的事。 意识涣散,平生的一切都成了泡沫,无数过往的碎片在眼前变得虚无缥缈。 曾经的五年时光,承载了他人生所有的希冀和欢愉,化作回忆,原来不过弹指一瞬。 身体倒地之际,江聿琛闭上双眼,铺天盖地的黑暗中,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天。 第一次见到苏沅兮的时候,明舍予牵着她的手,朝自己介绍道,“她叫苏沅兮,以后就是你的师妹。” 稚气未褪的少女用一双澄澈如水的眼眸看着他,有好奇,也有胆怯。 而江聿琛,弯起唇角,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对着苏沅兮伸出了手。 “你好,小兮,我是江聿琛。” 少女微怔,随即笑靥如花,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里。 他牢牢握住,再也不放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 听到枪声响起的瞬间,苏沅兮在走廊上停住了脚步。 她转过头,迎着窗外照进来的日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灼目,刺得她双眼生疼。 头顶遮上一只温暖的手掌,容晏揽着她入怀,语气格外低冽,“你说过,不会为他落泪。” 苏沅兮拉下容晏的手,唇角扯出很浅的弧度,点了点头,“对,不会。” 她有些累了,不想再牵起负面的情绪。 容晏深深凝视着苏沅兮,俯身将她横抱起来,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男人的臂弯依旧遒劲有力,苏沅兮怕压到他的伤口,轻轻挣了两下,“我自己能走。” 容晏没有松手,反而更加收紧,“就当我想抱你着走,嗯?” 苏沅兮只好不动了,环住他的脖子靠在肩头。 一路上,容晏走得不快,平稳的步履没有丝毫颠簸。 他不时地低头看一眼苏沅兮,她的神情始终平淡,没有失落,没有悲恸,却无端显得压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83章 这矫情的劲,都是被容晏惯出来的 走到电梯前,容晏刚要按键,苏沅兮扯了下他的衣领,“我想去楼下坐会,病房里待久了有点闷。” 容晏自然是听她的,侧首示意跟随的保镖去取一条毯子。 白日风大,苏沅兮坐在藤蔓架旁的长椅上,发丝被吹得迎风飞舞。 容晏在她面前蹲下身,拨开一缕缕的碎发别到耳后,“如果实在难过,就别忍着。” 他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如果能发泄出来,也好过憋在心里。 哪怕是为了江聿琛落泪。 苏沅兮拢了拢肩上的毯子,眉眼沉静温软,“你见过我经常哭?” 闻言,容晏眸中漾开似有若无的笑,醇厚的声线被刻意压低,“难道不是?” 苏沅兮反应了几秒,才读懂他话里的深意,当即反驳道,“那不算。” “也是。”容晏撑着膝盖站起来,俯身在她耳边吐息,“因为在床上,你都是被我弄哭的。” “……” 苏沅兮无言以对,微微羞恼地将他推开,转了话题,“我想吃蛋糕。” 容晏亲了亲她的额头,“我让人去买。” “草莓味的,不要太多奶油。” “好。” 容晏的眉宇间噙着纵容,抬手想招个保镖过来,刚巧,视线里闯入了陆枭的身影。 他双手插兜,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晃过来,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听容晏冷不防地开腔,“去买个草莓味的蛋糕。” 陆枭:“?” 不是,啥玩意? 他莫名其妙地搓着脑门,看了眼苏沅兮,“你想吃?” 苏沅兮毫无负罪感地扬眉。 陆枭不吭声了,扭头朝刚才的方向折回。 一来一去,也就十多分钟的时间,等苏沅兮吃到容晏喂来的蛋糕时,不禁满足地眯了眯眸。 至于边上的陆枭,则是越看这一幕越不顺眼。 没长手还是自己不会吃,非得让人喂? 他腹诽着,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刚咬到嘴里,容晏的话音又砸了过来,“别在这抽烟。” 陆枭不服气了,“老子就站在风口,烟不会被吹过来,怎么就不能抽了?” 容晏冷冷地瞥他,“还要我再说一遍?” 两人火花带闪电地对视,陆枭拿下烟塞回裤袋,几欲暴走。 一会想吃蛋糕,一会又不能闻烟味,这矫情的劲,都是被容晏惯出来的。 苏沅兮咽下酸甜的草莓,抬了抬眼,“成了皇室的第一继承人,有什么打算?” 陆枭歪歪斜斜地倚着廊柱,嗤笑,“谁爱当谁拿去,你要是能说服容晏来当,老子一辈子听你使唤都行。” 苏沅兮撇去表层的奶油,挖着松软的蛋糕胚,“没跟你开玩笑。” “老子也没有。”陆枭没好气道,“什么继承人,徒有虚名而已,看看江聿琛的下场吧,但凡位高权重的人,能有几个能善终?” 苏沅兮咬了下勺子,“你和他不一样,没必要相提并论。” 陆枭踢开脚边的石子,难得正经,“再说,老头子又不是只剩我一个儿子,这个位置他起码还能坐十年,用不到我瞎操心。” 眼前的事都尚未可知,还提什么以后? 蛋糕是四寸的,苏沅兮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饱了,她挽住容晏的手臂,轻晃了晃,“回去吧。” 见他们要离开,陆枭站在原地没动,“忘了告诉你们,我来之前得到的消息,明舍予作为诺曼家族末代的家主,在二十多年后重新公开露面了。” …… 回到病房,苏沅兮拿起手机想看一眼新闻,微信先跳出了苏翊打来的视频。 她按下接通,看着出现在屏幕里的面容,浅浅地弯唇,“大哥?” “兮儿。”苏翊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背后是渐暗的天色,“在as还习惯么?” 苏沅兮举着手机,走到光线更亮的地方,“大哥特意跟我视频,不光是为了关心这个吧?” 苏翊转着指尖的钢笔,金丝镜片后的眼眸沉了沉,“我们在国内也看到新闻了,爸妈……很担心你。” “帮我转告他们,我很好,再过几天就回来了。” 苏翊颔首,迟疑了会,问道,“兮儿,你都知道了吧?” 苏沅兮唇边的笑意隐匿不见,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望向了窗外,“大哥,你和二哥也一直都知道,我并不是你们的亲妹妹?” 苏翊的语气骤然变得低沉,“是不是亲生的并不重要,感情永远超越血缘关系。” 苏沅兮抿了抿唇,声音淡如薄雾,“我明白,我不是怪你们没有告诉我,而是……” 苏家对她的视若己出,无条件的宠溺和照顾,会让她愧疚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得知真相。 那样她可以做得更多,而不仅是单方面享受他们对她的好。 像是看出苏沅兮的想法,苏翊靠近屏幕,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别多想,你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始终是你可以依赖的后盾。” 苏沅兮鼻尖一酸,认真地点了点头。 之后,她和苏翊又聊了几句,才结束视频。 放下手机,周身被熟悉的清冽气息包围,容晏从背后抱住她,下颌蹭过她的发顶,“想家了?” 苏沅兮在他怀里转过身,轻轻笑了,“有你在的地方不就是家?” 这话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容晏搂住苏沅兮的腰身,将她贴近自己的同时,低头吻了下去。 他吻得有点凶,炙热的呼吸喷洒,顶开她的齿关勾着唇舌含吮,她被扣着后颈仰起头,竭力回应也抵不过男人极尽深切的索取。 好不容易被放开,苏沅兮的舌根又酸又麻。 她把唇上的水渍蹭到容晏的衬衫上,待缺氧的神志缓过来,重新拿起手机,翻到了占据整个页面的m洲时报新闻。 先前公开的录音和视频引起的风波不小,但大部分人,依旧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直到明舍予的亲自露面。 以诺曼家族曾经的影响力,即便没见过这位末代家主,也听过他的名字。 只是如今他的样貌着实骇人,若不是有自证的家族徽印和信物,恐怕没人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84章 恭喜你们,是双胞胎 面对镜头,明舍予亲口讲述了事情的始末,将两个家族之间过往的恩怨,全盘揭露。 所谓残害同胞的恶行,是被强行陷害的。 不能善待民众的罪名,是被莫须有构陷的。 自始至终,诺曼家族从未做过愧对良心,有辱声名之事,反倒是菲尔德家族,暗地里有着许多不见光的行径。 潜伏在庄园的时日,明舍予收集了许多证据,诸如前任教父收买贵族,借他们的手替自己铲除异己;勾结他国异党,流通着庞大的灰色产业链;追杀诺曼家族,为权位铺路绝后…… 桩桩件件,骇人听闻。 作为m洲最大的官方媒体,时报的权威性不容置疑,何况证据充分,没有人再会质疑其中的真假。 在民众看来,领导者的更迭是大势所趋,可万万没想到,曾被他们无比拥护,堪称是信仰的菲尔德家族,会犯下这般不可饶恕的罪行。 浏览完新闻,苏沅兮的思绪还没抽离,病房的门又被白祁敲响了。 他抱着一样东西放到桌上,“夫人,这是江聿琛留下的遗物,特意说明了要交给您。” 苏沅兮投去视线,伸手打开了桌上的木盒。 装在里面的,是象征m洲最高掌权者的教父印玺,以及一封手写的信。 信上有寥寥数行的亲笔,江聿琛瓦解了菲尔德家族的内部体系,遣散所有人,包括庄园里的每一个佣人。 从今往后,m洲再无教父,再无菲尔德家族。 而落款的日期,是半月前。 早在来as之前,他就安排好了结局。 苏沅兮叠起信纸放回去,合上了木盒的盖子。 见状,白祁清了清嗓子道,“夫人,江聿琛的遗体要怎么处理?” 苏沅兮摩挲着木盒上的纹路,微微启唇,“火化之后就按这里的风俗处理了吧。” as靠海,当地的大多人在死后,都会把骨灰撒向大海,寓意着回归自由。 这样也好,毕竟江聿琛生前企盼却从未得到的,就是自由的人生。 白祁应声,没有耽搁地带上门出去了。 等踏上走廊,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他好像对五爷一个字没说,全程只征询夫人的意见了。 害,谁让五爷说过,夫人大于一切呢。 安静下来的病房里,苏沅兮依然披着毯子在窗边吹风。 她身上的病号服有些宽大,松垮垮的衣袖盖过了指尖。 “阿晏。” 忽地,她出声唤容晏。 容晏低头看她,目色比午后的暖阳柔和,“怎么了?” 苏沅兮拨弄着毯子上的流苏,“我想回去了。” “等明天做完检查我就安排,好不好?” 容晏问过医生,孕前期如果情况不稳定,并不适宜乘坐飞机,会有风险。 苏沅兮点头,眸底有淡淡的笑。 容晏抚上她的脸颊,“怪我不好,明明是带你出来散心,结果适得其反。” 苏沅兮转过身,双手穿过容晏的腰侧环住,“即使不来,也逃不过要面对这些事。” 只要身旁有他,她不怕任何的麻烦和曲折。 “阿晏,我想过了,等回去以后我会向老师申请暂时换一个科室。那样每天就不会太忙,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顿了顿,苏沅兮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弯起唇角,“也能照顾好他。” 容晏眉峰微挑,“他?” 苏沅兮闪了闪眼波,踮起脚朝他凑近,“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容晏的回答毫不犹豫。 最好还是一个像苏沅兮的女孩,漂亮又乖巧。 苏沅兮抿唇,眉眼若有所思的模样。 据她所知,怀孕八周以上就能通过母体dna验血的方式来获知性别,准确率高达98%。 比起漫长的开盲盒,还挺让人好奇的。 正想着,苏沅兮看见容晏走到床头,端来了一杯温水和装着叶酸的药瓶。 她拧了拧眉,听话地张嘴就着温水吞下去。 怎么吃药这种事,他记得比她还清楚,想躲都躲不过。 …… 第二天,苏沅兮在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 hcg已经升到正常范围,按末次月经的时间来算,如今她的孕期在六周左右,b超可以显示出孕囊的情况。 是以,当躺在检查室的床上,苏沅兮不由生出了紧张。 房间里光线昏暗,容晏陪伴在旁边握住她的手,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仪器的显示屏。 短短几分钟,堪比几个小时般漫长,医生将打印出来的单子递给他们,面带笑容地说道,“恭喜你们,是双胞胎。” 听到这句话,苏沅兮和容晏皆是一怔。 稍顷,苏沅兮接过单子,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图片。 的确显示有两个孕囊,千真万确,绝不会出错。 她咬了下唇角,仰起脸把单子放到容晏眼前。 男人眸光微颤,眼底翻涌着无法平息的波澜,连呼吸的频率都快了不少。 “孕囊的情况良好,放松心情,注意饮食和休息就行。”医生不忘叮嘱道。 苏沅兮道了声谢谢,搭着容晏的臂弯起身,和他并肩走出了检查室。 以科学的角度来说,双胞胎有一定的遗传倾向,所以容晏的基因里携带着她母亲的双胎概率。 以不科学的角度来说,就是她的运气不错。 或者说,是容晏比较行。 苏沅兮收起偏离的思绪,转头看向容晏,撞上了他尤为深邃的目光。 “不开心吗?”她问。 容晏停下脚步,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会很辛苦。” 四目相对,苏沅兮一时说不出话。 从得知她怀孕到现在,尽管已有几天,但他关心的始终是她的身体,而不是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中。 心头百感交集,苏沅兮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亲,双眸温柔含笑,“这是我们的孩子,不管有会多辛苦,我都愿意。” 容晏揽住她的肩膀往怀里收紧,“别勉强自己,有不舒服就要告诉我。” “我知道,放心。” 走到病房门口,门外站着一个伛偻的身影,正在等着他们。 苏沅兮凝眸,到嘴边的称呼仍是习惯成自然的两个字,“师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85章 离别亦是再见 明舍予回过身,脸上带着挡不住的关切,“怎么又去做检查了?到底伤哪里了?” 苏沅兮微微摇头,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b超单,便展开递了过去。 只一眼,明舍予当场愣在原地。 他反复地看了又看,拿着单子的手有微不可察的颤抖,“小兮,你……” 苏沅兮语调温淡地解释,“刚查出来不久,所以还没告诉你。” 在血缘关系里,隔代的亲近往往是异常浓烈的,因而明舍予此刻的反应是震惊,亦是克制不住的欣喜。 他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紧紧捏着单子,许久才还给苏沅兮。 知道明舍予过来的目的,容晏松开苏沅兮的手,拢了拢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 苏沅兮思忖着,眨了下眼,“清淡点的面条,加个荷包蛋。” “好。” 容晏低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随即,苏沅兮进了病房,习惯性地倒上一杯温水,双手递给明舍予。 自从游轮上相见,他们还没坐下来,再聊一聊心里话。 望着面前袅袅升腾的雾气,明舍予粗哑的嗓音尽是叹息,“小兮,你也是怪我的,对不对?” 怪什么呢,怪他为了家族牺牲自己,还是怪他利用了江聿琛,阴差阳错地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其实都没有。 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们的人生注定带着上一辈的仇恨。 换而言之,即使明舍予不利用江聿琛,倘若他的父亲知道苏沅兮的真实身份,也必定会对她下手。 恩恩怨怨,是逃不过的死循环。 “没有。”苏沅兮坦然淡笑,“师父,你教过我,这世上不是只有黑与白,是与非。” 明舍予深深地注视着她。 小兮啊,是他的骄傲,可每次看到她的懂事和成熟,他却不止一次地愧疚。 “我今天来,原本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回m洲。” 苏沅兮沉默,等着明舍予把话继续说下去。 “想让你认识那些个还活着的长辈们,还有……去见见你的母亲。”明舍予用手掌覆住面孔,兀自低下了头,“当然,这都是我的执念罢了,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勉强你。” 苏沅兮在他身侧坐下,平静地直言,“其实你是想让我回去,回到属于我的身份,担起本该有的责任,是吗?” 明舍予的背脊微僵了僵,缓缓地抬起头,苦笑着没有否认,“我是这样想过,但我清楚,这是强人所难。” 苏沅兮清透的眼瞳无波无澜,“与其拘泥过去,不如过好眼前。这句话是你劝过我的,换做现在,也一样。” 纵使她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也改变不了时代变迁的残酷。 总有人会取代他们的,哪怕是盛极的菲尔德家族,也很快会有新的领导者来代替原有的位置。 “师父,就算你不说我也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年在母亲离世之后,你就会随着她一起而去。” 明舍予仿佛被定在椅子上,恍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 谁说不是呢。 什么仇恨,什么冤屈,当初逃亡的路上,若不是他的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早在那时,他就会随妻子一同离去。 可他要护着她,护着妻子用命延续下来的孩子。 见明舍予久久失语,苏沅兮温和地笑了。 她握住他苍老粗粝的手背,唇间溢出一声很轻,却无比清晰的呼唤,“爸。” 明舍予身子剧震,不可思议地望去,眸中写满了震惊。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方才……苏沅兮叫他什么? 可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听错,苏沅兮直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轻言细语,“这么多年你辛苦了,以后,别再让自己太累。” 明舍予蠕动着唇角,几番开口,都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因为他从未奢望能听到苏沅兮改口对他的称呼。 在把她交给苏家抚养时,他就告诉过自己,或许这辈子只能做她的师父,而不是父亲。 而此时此刻,当亲耳听到她唤他,明舍予无法遏制地红了眼。 半生磨难,换得一句她的相认,足矣。 …… 从as回京城的飞机被安排在次日早上。 一方面是不想太匆忙,另一方面,是还有没处理完的事和要告别的人。 尽管苏沅兮答应了去m洲,愿意以她原有的身份,去见自己的族人和母亲,但明舍予终究没让她跟随。 不仅是怕她受不了长途奔波的劳累,更是因为他幡然醒悟,是时候该放下执念了。 因而在当晚,明舍予独自离开了,没有告诉苏沅兮,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离别亦是再见,这一次,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他终于肯卸下身上的负累,在寂寥却不再动荡的余生,重新做一回自己。 至于哈勒曼国王,在得知容晏要离开的消息,不由分说地把他们接进古堡,安排了一顿践行的晚餐。 陆枭冷眼坐在一旁,看着老头子拉着容晏喋喋不休的样子,不耐地踢了踢桌角。 啧,早知道几年前就该怂恿他认容晏做干儿子,省得比对待亲儿子还重视。 陆枭转过头,视线落到对面,又看到苏沅兮正在餐盘里挑挑拣拣,拨出了一堆不吃的菜。 “我说。”他敲了敲桌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挑剔?” 苏沅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乐意,你没发现的事多了。” 跟苏沅兮斗嘴,他永远说不过她。 陆枭冷哼一声,大大咧咧地往椅背靠去,“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们了,自己走好。” 反正又不是见不到了,搞这种煽情的场面,有必要么? 苏沅兮没什么表情地点头,咽下一块牛肉,淡淡道,“陆枭。” 陆枭下意识地正襟危坐,“干嘛?” 原以为她摆出这种语气是想说什么重要的话,谁料想,苏沅兮慢悠悠地接着道,“别忘记,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 陆枭差点把桌子掀了,“知道了知道了,老子就是欠你的,行了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86章 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 又不会抵赖,多大点事,老是跟他强调。 苏沅兮搁下叉子,喝了口果汁缓解胃里的油腻感,“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话题转得太快,陆枭一头雾水,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苏沅兮又道,“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对吧?” 陆枭看着她,带有混血感的眉眼深邃沉寂。 “你说过,权势和地位才是生存的利器。既然如此,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握在手里的东西再放掉,岂不是太可惜?” 苏沅兮用纸巾擦了擦嘴,揉成团丢进垃圾桶,“明白我的意思?” 陆枭神色不定,与她错开的目光不知落在哪个角落。 良久,他扬起眉轻笑,“你不会是被老头子怂恿,来给我洗脑的吧?” 这道理讲得一套套的就算了,他还没办法反驳,你说气不气人。 苏沅兮的表情略带嫌弃,“我是怕你混得不够好,以后不能连本带利地讨到好处。” 陆枭不乐意了,正想再刺她几句,余光瞥到了容晏充满警告的眼神。 他只得把话憋回去,举起红酒杯昂首,“老子不会让你觉得丢脸,懂吗?”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飞溅的液体在水晶灯下折射出熠熠的碎光。 尽管嘴上说着不送行,但第二天,苏沅兮登机的前一刻,仍是在停机坪的尽头看到了陆枭乘坐的车。 她浅淡地弯唇,抬起手臂挥了下,然后挽住容晏进了机舱。 飞机划过一抹尾烟,惊散了鸟群冲向无垠的天际。 望着窗外飘散的绵云,苏沅兮的心绪出奇平静,脑海里似乎闪过了许多画面,又像是水洗过的蓝天,什么都没有。 离别亦是再见,她相信,重逢就在不久的将来。 …… 飞机落地在京城的时候,天色已经灰蒙蒙地暗下了。 明明才离开一周,重新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却有种油然而生的久违感。 走出机场前,苏沅兮去了趟洗手间。 她走得不疾不徐,背影看起来没有丝毫异常,只是在反锁上门的刹那,再也克制不住地吐了。 她弯着身,几乎要跪坐到地上,一只手撑着门板,指节用力到发白。 飞机快降落时,她就隐隐泛起了反胃感,硬生生忍着撑到现在。 由于没吃过东西,胃里根本吐不出什么,全是一股子酸水。 等缓过了劲,苏沅兮按下冲水键,走到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略显狼狈的面容。 脸色寡白,眼眶微红,脸颊上挂着生理性泪水的痕迹。 这个样子,想瞒过容晏几乎不可能。 苏沅兮撑着台面平复呼吸,等脸色没那么难看了,才佯装无事地出去。 果然,容晏在看到她的下一秒,目色就倏然冷了,“是不是吐了?” 先前他并非没有察觉,在飞机上她不停抚着胸口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 苏沅兮软软地栽进容晏怀里,手臂搭上他的肩膀,“你抱我吧,走不动了。” 容晏紧抿着薄唇,将她抱起来,脚下的步子迈得极快。 坐到车里,苏沅兮喝了几口水,偏头对上容晏紧锁着她的目光,凑过去贴了贴他的唇,“孕吐是很正常的现象,你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容晏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缓和。 他有基本的常识,知道这种现象会持续一两个月,甚至更久。 不为别的,他就是舍不得苏沅兮平白经受煎熬。 “兮儿。”容晏音色低沉地开腔,“不值得。” 苏沅兮蹙眉,当即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她咬得用力,容晏的唇角氤出了淡淡的血丝。 但他一动未动,像是感觉不到痛意。 “我愿意,我觉得值得,不行吗?”苏沅兮望进容晏的眼底深处,语气带着少见的固执,“你再说这样的话,信不信我在你眼前消失,等哪天生完孩子了再出现。” 就好比总裁文里带球跑的套路,苏沅兮如是想。 容晏知道她没有开玩笑。 他将苏沅兮抱坐到腿上,态度良好地认错,“是我不好,以后不说了。” 苏沅兮也不是置气,微仰起头,轻柔地含吮去容晏唇角的血迹,“还不明白么?因为是你,什么都值得。” 容晏凝视着她,褪去晦暗的眸中满是温情,在她退开之前,俯首加深了这个吻。 …… 抵达公馆,苏沅兮没什么胃口吃晚饭,洗了个澡,便在床上疲倦地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多。 容晏不在卧室里,苏沅兮披上薄绒的居家外套,推开门下楼找他。 深秋的夜里温度有些低,亮着灯的客厅空无一人,厨房隐约有响动传来。 这是苏沅兮第二次看到容晏下厨,上一回,还是他满心愧疚,用尽办法想弥补她的时候。 苏沅兮没有出声打扰,倚着门框静静地看容晏在料理台前忙碌。 嗯,刀工进步不少,起码不会往手上划口子了。 粘板上堆着切块的苹果和柠檬,灶台上煮开的水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个焖粥的砂锅,香气扑鼻而来。 眼见容晏把水果放进了沸水里,苏沅兮不由好奇,“在做什么?” 容晏将火关小,转头仔细端详着她的眉眼,“还难受么?” 苏沅兮摇头,“好多了。” 容晏略微放心下来,勾起唇道,“我查过了,说是这几样水果能止吐,不知道有没有用。” 他还特意分成了两种做法,一份鲜切,一份煮水。 苏沅兮从后面抱住容晏,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等会我试试。” 无论有没有效果,他的体贴和细心都最宝贵的。 晚饭,苏沅兮喝了碗小米粥,许是胃里空了太久,吃完倒没有反胃的感觉。 “明天你有空吗?”她端起水果茶浅抿。 容晏“嗯”了一声,正要再说什么,桌上的手机先响了。 屏幕显示着沈京惟的名字,他随手按下免提,往苏沅兮的碗里夹了点蔬菜。 那端,沈京惟的嗓音漫不经心,“回来了?” “有事?” “明天晚上和弟妹出来吃饭。” 容晏挑了下眉,话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约不到聂绾柠,就找我们当借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87章 原来从前你真的怀过一个女孩 沈京惟默了默,坦然地承认,“所以来不来?” “再说。” 容晏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恰巧的是,这时苏沅兮的手机也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眉宇间掠过一丝微诧,同样按下了免提。 聂绾柠的声音甜如蜜糖,“宝贝,你回来了,明天晚上有空吗?” 该说不说,连问得话都差不多。 苏沅兮单手托着腮,“还不知道,怎么了?” “我就是跟你通个气,如果沈京惟来找你们吃饭,千万别答应他。” 聂绾柠丝毫不知道苏沅兮开着免提,更想不到,她说的话,都被沈京惟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我快被他烦死了,三天两头来公司堵我,要么送花,要么找我吃饭。平时我还能视而不见,你回来了,他肯定会找上你和容晏,我想拒绝都没办法。” 苏沅兮和容晏对视一眼,从男人眸中捕捉到了十足的玩味。 她想给聂绾柠提个醒,谁料,沈京惟已经颇为低冷地吐出几个字。 “聂绾柠。” 空气诡异地安静下来。 聂绾柠:“……” 她觉得自己不是幻听了,就是见鬼了。 漫长的半分钟后,聂绾柠决定装作无事发生,“宝贝,我开车呢,先挂了。” 苏沅兮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她抵着额头,实在没忍住想笑。 “沈京惟,你行不行?”这话是容晏问的。 沈京惟自然不会回答,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桌上的水果茶见了底,苏沅兮拿起杯里的柠檬咬了一口,酸得眉头直皱。 容晏把切好的苹果推给她,“想去么?” “可以。”苏沅兮把玩着指间的小叉子,“明天中午在苏家吃饭,晚上刚好有空。” 容晏纵容地看着她,唇角的笑弧意味深长,“卖沈京惟人情?” 苏沅兮歪过头,忽闪的眸光染着狡黠,“他要是能知难而退最好,省得再去祸害柠柠。要是不能,让他多碰几次钉子,也挺有意思的。” …… 原以为孕吐是偶然会出现的状况,却不料,这只是个开端。 次日清晨,苏沅兮还在睡梦里,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强烈的反胃感瞬间来袭。 她掀开被子下床,连拖鞋都没穿,匆忙跑去了卫生间。 听到动静,容晏立即睁眼,在门被关上的瞬间抵住了门把。 苏沅兮伏在洗手台上,面色苍白如纸,止不住的干呕让她的额头沁出了冷汗。 “你……你先出去……”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不想让容晏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无关其他,只是不想让他平添忧虑。 容晏置若罔闻,俯身一下下顺着她的脊背,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得厉害。 直到苏沅兮不吐了,他一言不发地接水给她漱口,然后抱回了床上。 拿过外套披上,容晏蹲下身,用手掌捂住苏沅兮冰凉的双脚,头一次生出了无力感。 他只能看着她难受,什么都做不了。 “兮儿,我带你去医院?” 苏沅兮拉着男人坐到床上,“我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孕吐不是病,去医院也没办法医治。” 容晏揩去她眼角的湿润,心头深浓的疼惜无以复加。 “还早,再陪我睡会好不好?”苏沅兮弯唇笑了笑。 容晏低低地应声,臂弯环过她的腰身,将她搂进怀里轻吻,“睡吧,我陪你。” 早上的一出小插曲过后,上午十点左右,两个人回到了苏家。 今天是周六,苏翊和苏承也都在家,见到他们,苏承上下打量一番,抬手掐住了苏沅兮的脸颊。 “瘦了一圈,脸上都快没肉了,容晏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像话么? 苏沅兮刚要拍开他的手,杜舒兰先动了,只听“啪”一声,苏承的手腕迅速浮起鲜红的手指印。 “别欺负你妹妹。”杜舒兰飞去两个眼刀,转头之际,迅速变脸,“宝贝,别听你二哥胡说,女孩子都喜欢瘦点,瘦点好。” 苏承顿时气笑了,“妈,从前是你天天喊着兮儿瘦了。” 咋了,这回看不出来了? 双标。 杜舒兰只当没听见,念叨着给苏沅兮买了新的首饰,揽着她就往楼上走去。 关上衣帽间的门,杜舒兰回过身,脸上的表情一下变了。 她紧紧拥住苏沅兮,话语带着明显的哽咽,“还好,还好回来了,你不知道妈有多担心。” 苏沅兮轻拍着杜舒兰的后背,“妈,你都看到了,我没事。” 杜舒兰用力点头,抱了许久才不舍地松开手,“见过明先生了?他有没有说,让你跟他回家?” “我的家就在这里,不回来还能去哪?”苏沅兮浅笑着反问。 杜舒兰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一时消匿了声音。 还是苏沅兮拉着她坐下,挽住她的胳膊,轻声道,“妈,其实我才知道,原来你真的怀过一个女孩。” 闻言,杜舒兰的眼神微黯了黯,回忆似是被拉回了很远的从前。 “当时生完阿承,我和你爸都想再要个女孩,好不容易怀上,查出性别之后,我们高兴坏了。” 不止他们做父母的,就连苏翊和苏承知道要有妹妹了,也都格外期盼。 苏家的小千金,还未出生时就是集宠爱于一身的。 “孕晚期的时候,你爸怕我闷得慌,就带我去了m洲旅游,结果遇上当地的动乱火拼,我不甚被牵连,重伤不说,还失去了一个快足月的孩子。” 杜舒兰别过脸,不想让苏沅兮看到她的伤神,“是明先生救了我,当时他的妻子也在。后来我和你爸才知道,他们正在躲避前任教父的追杀,可即便是那样凶险的境遇下,他们依然伸出了援手。” 若不是明舍予相救,杜舒兰早已一尸两命,所以这份恩情足以令他们此生铭记。 再后来,明舍予的妻子大出血身亡,为求生路,将刚出生几天的女儿亲手交给了他们。 “那时你体弱,我们把你养到满月才回国,对外宣称我是在国外分娩坐月子的,因此从没有人怀疑过你的身世。” 除了和纪家的婚约,是在杜舒兰怀孕时定下的,未免让人生疑,他们不好拒绝得太突兀,就一直拖到了苏沅兮长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88章 什么时候给兮儿一个世纪婚礼 至此,苏沅兮全然明白了。 她握住杜舒兰的双手,嗓尖阵阵发涩,“妈,辛苦你们了。” “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女儿,哪有辛不辛苦。” 杜舒兰捏了捏她的脸,眉目是数年如一日的疼爱,“当年怪我任性,挺着肚子还闲不住地要往外跑。可仔细想想,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就不会遇到明先生,那个时候他若是一个人带着你逃亡,不知会有多凶险。” 所以许多事情在冥冥之中,便是注定的。 曾经她为失去孩子而悲痛不已,却也因为苏沅兮的到来,重新燃起了希望。 “别看我们表面想得开,实际上我和你爸,还有阿翊阿承,都担心极了你不会回来。” 好在,如今的结果也算得上圆满。 苏沅兮拂开耳旁的发丝,“妈,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你说。”杜舒兰摆出严肃的表情。 苏沅兮倾身靠近,在杜舒兰的耳边低语了一句话。 杜舒兰先是一怔,目光在苏沅兮的脸上定住,确认她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捂住嘴惊叫一声,“我要当外婆了?!” 苏沅兮弯唇,温笑着点头。 “天哪,这也太突然了。”杜舒兰激动地站起身,素来优雅的仪态跑了个没影,“没想到我也要有外孙了。” 苏沅兮一本正经地附和,“还是两个。” 杜舒兰恨不得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 等兴奋过后,她又坐下,正色道,“怀双胞胎会很辛苦,你可千万别勉强自己,尤其不能太劳累,知道吗?” 苏沅兮安抚地朝她一笑。 “走,想吃什么,妈亲自下厨做去。” 杜舒兰挽着苏沅兮的胳膊,一边走出门,一边感慨,“阿翊和阿承两个臭小子,到现在连对象都没有,哪家女孩子被他们瞧上都是倒霉,我看啊,一辈子打光棍算了。” 这可真是亲妈。 苏沅兮望天。 …… 午饭的时候,杜舒兰特意把几样清淡的菜摆到苏沅兮面前。 见她并没有表现出不适,容晏偏过头,压低声地问道,“真的不难受?” “没事。”苏沅兮在桌下牵住他的手。 吃到一半,苏怀远随口找了个话题,“我看了今早的新闻,m洲的民众已经在初步票选新一任的领导者了。” 苏承不以为意道,“这是必然的事。” 苏怀远睨他一眼,“那你还回m洲么?” “为什么不回?”苏承把筷子一搁,手肘搭着桌沿喝汤,“我的手下还在等着我,都是跟了几年的人,总不至于让他们混不上饭吃。” 杜舒兰不冷不热地道,“打打杀杀就是混饭吃了?别的我不管你,前两天跟你一块吃饭的那个女孩,你走之前最好给人家解释清楚,别当个渣男。” 苏承被汤呛住了,擦了擦嘴,一言难尽地反问,“解释什么?我跟容……我跟她就是朋友。” 容什么,容晚? 苏沅兮扬起眉梢,往嘴里送了口鱼肉。 杜舒兰摆明了不信,“朋友?哪个朋友值得你大费周章地收拾自己,还穿着正装去赴约?” “我不是……” 来不及辩解,始终没开口的苏翊淡然补刀,“而且那套衣服和领带还是我的。” 苏怀远故作惊奇,“也不知道是谁,说脖子上系领带像栓狗绳。” 杜舒兰再接再厉,“结果啊,自己把自己套上了。” 家底被揭完的苏承:“……” 见此,苏沅兮没忍住,笑倒在容晏的肩头。 旁观者清,恐怕苏承自己都没发觉,一提到容晚,他的反应就像是情窦初开而不自知的小男生。 …… 在苏家待了一下午,夜晚抵达预定的餐厅包厢时,其他人已经到齐了。 除去沈京惟和聂绾柠,容湛也在,只不过他是独自来的。 “就你一个人?”容晏替苏沅兮摘下围巾,挂到旁边的衣架上。 容湛朝他们颔首打招呼,“月月想去游乐园,棠棠就陪着她去玩了,刚好我有件事得单独告诉你们,先不能让她知道。” 旁边的聂绾柠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接话,“神神秘秘的,你想向她求婚?” “不是求婚,是想补办婚礼。”一语被道破心思,容湛索性直言道,“我咨询过婚庆公司,制定了几个不同方案,想让你和五嫂帮我参考下。” 女人最了解女人,知道什么样的浪漫能打动人心。 聂绾柠双眸微亮,顷刻来了兴致,“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来,我帮你看看。” 容湛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要说审美观以及时尚感,聂绾柠自然是独树一帜的。 她捧着手机,埋头和苏沅兮一张张地翻看,“粉色先pass好吗,唯美是唯美,但你想象下,你们站在粉色的城堡前宣誓接吻,不觉得傻气吗?” 容湛默了一秒,“删掉吧。” “现在的婚礼大多是西式的,要我说,中式其实也不错。”聂绾柠自顾自地嘀咕,“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想想就够气派。” 听到这话,容晏低垂的眸光微动。 诚然,白色的婚纱再奢华也早已屡见不鲜,而凤冠霞帔…… 苏沅兮不常穿红色,可他犹记得自己生日的那晚,一袭红裙的她有多惊艳。 不多时,聂绾柠指着屏幕说道,“还是这个最好看,宝贝你觉得呢?” 苏沅兮没什么异议,“嗯。” 聂绾柠把手机丢还给容湛,端起茶几上的酒杯,视线转向容晏,“五爷,好歹你们也是持证的夫妻,什么时候给兮儿一个世纪婚礼?” “会有的。”容晏放下交叠的双腿,不紧不慢道,“单身的人操心得这么多,想给自己攒点经验?” 聂绾柠被噎了下,不假思索地回敬,“现在多的是不婚主义,谁说非得结婚过日子?” 容晏勾了勾唇,目光似有若无地朝沈京惟瞥了眼。 脸色够难看的。 六点整,服务员上齐了菜,几个人便各自坐到桌边开餐。 望着转台上的凉拌黄瓜,清炒藕片,豆腐羹,沈京惟转头叫住了服务员,语气不善,“菜都能上错?” 服务员被问懵了,赶忙翻了翻菜单。 “没上错,是我另外要的。”容晏撩起眼皮,盛了碗豆腐羹给苏沅兮。 中午在苏家的时候他留意过了,只要不沾荤腥油腻,苏沅兮就不会出现反胃的现象。 虽然,这吃得跟寺庙里的和尚没什么区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89章 小奶狗,大狼狗,随便我挑 聂绾柠往高脚杯里倒上红酒,轻晃了几下,转手递给苏沅兮,“喝点么?” 苏沅兮还未开口,沈京惟就借着手长的优势,夺过聂绾柠的酒杯放到自己面前。 “就你这点酒量,别折腾了。” 聂绾柠冷着脸把酒杯拿回来,“我倒的,兮儿不喝也轮不到你。” 沈京惟没跟她计较,微眯起眸道,“多吃饭少说话。” 平时倒挺机灵的,这会没看见容晏想刀人的眼神么? 聂绾柠刚想再怼他几句,视线一转,看到那几样连油都没放的菜,再注意到苏沅兮细嚼慢咽的样子,恍然醒悟过来。 许是太过意外,她罕见地主动和沈京惟搭话,“是我的想那样么?” “还不算太笨。”沈京惟的眸中泛起淡笑,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 聂绾柠扯了扯唇,拿起筷子又把排骨拨到了外面。 这一举动对沈京惟来说,已是见怪不怪。 好友约饭,气氛总是随和融洽的,在闲聊中其他人得知,孟听月的化疗即将结束,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康复。 所以容湛将婚礼的时间定在年末,除了弥补曾经的缺憾,也意味着今后会开启新的生活,离开京城择居。 至于去哪,他都听孟棠的决定。 聂绾柠浅抿着红酒,姿态惬意,“就这样脱离容家,不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失去了金钱还是地位?”容湛笑得坦荡自若,“这两样东西我要么不缺,要么不需要。未来我有能力陪伴和保护她们,这就够了。” 聂绾柠的指尖点着脸颊,“不过你走了,容晏可就少了个助力。” 容湛笑意更甚,“有五嫂在,他无所不能。” 此时,身为议论对象的苏沅兮放下筷子,用湿巾擦了擦手。 容晏看见她碗里还剩了不少他夹的菜,“吃饱了?” “少食多餐,晚上饿了再吃。”苏沅兮眨了下眼,灯光落进眸底闪着细碎的晖芒,“一会去趟超市,我想买点零食。” 她想吃酸的,这几日每次有反胃感,用酸的东西还能勉强压住点。 容晏摸了摸她的头发,无不宠溺地应允,“好。” 不管何时何地,他们的相处都流露着无法插足的默契,甚至只是看着,就会心生羡慕。 于是,容湛摸出手机给孟棠发消息,说等会去接她们。 聂绾柠又给自己灌了几口酒,觉得狗粮撑得噎人。 至于沈京惟,或许羡慕或许怅然,不得而知。 …… 晚饭结束,众人各自散场。 聂绾柠喝了酒不能开车,又不想太早回家,便拎着包往马路对面的公园走。 沿着江边小道漫步,弯月悬于头顶,和璀璨的灯火交相辉映,令人目眩神迷。 忽地,聂绾柠在路灯下停住,盯着地面拉长的影子,语调凉淡道,“沈京惟,你有跟踪癖?” 伴随话落,夜风晃动着树梢,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后方走到了她身旁。 沈京惟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窘迫,“大晚上的,一个人别乱跑。” 聂绾柠继续往前走,“一个人的日子我过得还少么?” 沈京惟保持着距离与她并排行走,“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以叫司机叫代驾,不是非要你来做这些。” 凝着聂绾柠娇美的侧脸,沈京惟的神色没有半分不悦。 碰壁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原是想自己安静地散步,沈京惟一出现,聂绾柠就没了看风景的闲心。 正要掉头离开,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叫住了他们。 “姐姐,买花吗?” 聂绾柠循声望去,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站在面前,手上提着花篮,里头的红玫瑰娇艳欲滴,散发着幽幽香气。 深秋的夜里,小女孩的脸和手都被吹得通红。 见聂绾柠对着花多看了两眼,沈京惟低眸问道,“怎么卖?” “十元一朵。” 沈京惟从口袋里摸出钱夹,“都要了。” “别。”聂绾柠想也没想地阻止,“你这段时间送到我公司的花还不够?” 什么各种奥斯汀玫瑰,永生花,放在大厅堆都堆不下,硬是把前台的员工都熏出了花粉过敏症。 沈京惟扬了下眉,“不喜欢?” 也不知是谁说的,没有女人不喜欢花,如果有,就代表对方送得还不够多。 聂绾柠懒得跟他解释,干脆就点了点头。 见状,小女孩怕好不容易逮到的生意跑了,连忙仰头望向沈京惟,“叔叔,买朵花送给姐姐吧,一朵也好。” 沈京惟抽钱的手顿住,目色格外冷淡地睨她,“你叫我叔叔,叫她姐姐?” 他看起来有那么显老? 小女孩愣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害怕地想走。 “等等。” 这一回,反倒是聂绾柠叫住了她,随手从篮子里抽出一枝玫瑰,“十元是吧?” 小女孩忙不迭点头。 聂绾柠嗅了嗅花香,好整以暇地勾唇,朝沈京惟戏谑道,“付钱吧,叔、叔。” 沈京惟丢下红色的纸钞,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聂绾柠自然不急着追上去,挥手和小女孩道别,慢悠悠地踏上来时的路。 半分钟后,沈京惟远远的停下来,面无表情地在原地回过头等她。 “童言无忌,较什么真?”聂绾柠轻描淡写地戳着肺管子。 沈京惟倚向江边的石栏,嗓音低沉难辨,“不是较真,她说得也没错。” 聂绾柠莫名,“什么?” 记得上次她说沈京惟年纪大,还把他气得不轻,怎么,如今转性了? 这是第二次谈及年龄的问题。 聂绾柠的美貌是张扬的,加之她会打扮,这张脸对大多男人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四岁的年龄差确实不算大,可依然有着无法逾越的沟壑。 数年过后,也许她依然年轻美好,倘若他依旧打动不了她,到那时吸引和留住她的,还剩下什么? 思及此,沈京惟的眸光愈发暗冽,他看向聂绾柠,后者正兀自揪着玫瑰花的花瓣。 “有人追你么?”他冷不防问。 聂绾柠更加莫名其妙,“跟你有关系?” 沈京惟言简意赅,“有。” 聂绾柠冷眼瞥了他片刻,粲然一笑,“当然有,而且还不止一个。小奶狗,大狼狗,随便我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90章 从未在对的时间遇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狗,就不能做个人? 一看沈京惟的表情,聂绾柠就知道他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小奶狗温柔体贴,大狼狗成熟稳重,反正都比你有吸引力。” 不像他,就占了一个狗字。 沈京惟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还想着两头通吃?” 聂绾柠偏要刺激他,捏着花枝从他肩头扫过,“四五十岁的富婆还能包养二十岁的男模,难道我不行吗?” 沈京惟直直地盯着聂绾柠,过分幽暗的眼眸似要看穿她的内心。 蓦地,他欺身而上,双手撑住石栏,以禁锢的姿势将她困在自己身前,“既然如此,考虑下包养我?” 他刻意咬重了包养这两个字。 距离近在咫尺,沈京惟的呼吸尽数倾洒在聂绾柠额头,激起一片酥麻的痒意。 神经病。 她差点脱口而出,后仰着和他拉开距离,“沈京惟,对我来说包养可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你说呢?” 沈京惟目光微暗,臂弯圈住她的腰,将她勾了回来,“那不是正好,礼尚往来。” 聂绾柠用力拽下他的胳膊,往旁边退了退,“离我远点。” 沈京惟收回手,没再得寸进尺。 带着凉意的夜风拂过,聂绾柠望向远处的江面,脸上恢复了平静。 半晌,她说道,“这个世上,不是谁都像兮儿和容晏一样,彼此足够信任,坚不可摧。” 当她胆小也罢,一场失败得彻底的感情,早已让她再激不起对未来的憧憬。 “沈京惟,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我不怪你也不恨你了,过去的事就当是过去,没必要再提,更没必要耿耿于怀。” 进一步或退一步,都没有现状来得安稳。 所以,这样的关系刚好。 沈京惟盖住眼底的晦涩,低哑的声音梗在喉间,“柠柠,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聂绾柠直白地说着不中听的话,“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可你不觉得,我们所做的事从未在对的时间遇上。” 她最爱他的时候,被他打着庇护的名义刻意冷落。 她放弃爱他了的时候,他却付诸感情想重新打动她。 所有的一切,没有发生在对的时间,都只会变成徒劳。 聂绾柠转过身,轻轻地把玫瑰花放在石栏上,“你想弥补我,让我明白你的真心,看到你的付出。可是……这些已经不是我最想要的了。” 她可以坦然地与过去和解,甚至可以把沈京惟当做是朋友相处,但真的真的,仅此而已了。 “我先回去了。” 聂绾柠没再去看沈京惟的反应,用外套裹紧发冷的身子,逐渐走远了。 …… 周日上午,聂绾柠去skp逛了一圈。 作为苏沅兮孩子未来的干妈,她得先准备好见面礼,比如银饰、金器、玉坠之类。 拎着购物袋经过母婴店时,聂绾柠瞟到里面精致漂亮的小裙子,不由脚下一旋,往里走去。 她在落地衣架前驻足,略略打量了几遍,昂首示意,“除了这排不要,其他的都帮我送货上门行吧?” 店员被她豪气的架势惊呆了。 聂绾柠直接刷卡付钱,接过一米多长的小票,随手塞进包里。 要是女孩,就能天天不重样地穿好看的小裙子。 要是男孩,趁着他还不懂事,也不是不能穿。 聂绾柠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满意,没有耽搁地出了商场,开车往云樾公馆的方向驶去。 临近中午,她盘算着还能蹭一顿午饭,却不料来开门的人是容晏。 他穿着深灰色的薄针织衫和休闲裤,身上……还系着围裙? 聂绾柠克制地移开视线,往里张望了眼,“兮儿不在?” 容晏凉淡地压下唇角,“她在休息,别去打扰。” 早晨是孕反最严重的时候,苏沅兮醒得早,又吐了两回,一上午都身体不适地在休息。 “随便坐,柜子里有水和饮料。” 丢下这句话,容晏径直回了厨房。 聂绾柠把购物袋放在茶几上,从柜子里拿了瓶矿泉水,毫不客气地四处转了转。 踱步到厨房门口,她看到容晏正在灶台前做饭,而且切菜和翻炒的手法,称得上是娴熟。 二十四孝模范丈夫的容五爷,要是被外人知道有这个属性,还不得惊掉下巴。 为了光明正大地偷窥,聂绾柠没话找话道,“五爷,我不是瞎操心,只是提醒你,婚服的手工制作周期长,孕期身材又很容易变化,想办婚礼呢,最好尽快。” 容晏翻着平底锅里的豆角,没什么起伏地“嗯”了一声。 聂绾柠倚靠在门框边,拧开矿泉水,“还有,必须要有求婚的环节,兮儿不在乎仪式感,但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 容晏关上灶台的火,回头看她一眼,“找你来策划?” 要不是容晏的神色如常,聂绾柠还以为他在讽刺自己,“你是认真的?” 容晏把做好的饭菜放进保温罩里,“不然?” “行啊。”聂绾柠爽快地答应,“怎么感谢我?” 容晏睨着她狡黠的笑容,漫不经心地勾唇,“把沈京惟绑过来送到你床上?” 聂绾柠含在嘴里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被呛得连连咳嗽,脸都憋红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她抹了抹嘴,没好气道,“信不信我跟兮儿告状?” 恰巧,身后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伴随着苏沅兮的声音送到耳边。 “怎么了?” 聂绾柠立马摆出了有人撑腰的气势,“宝贝,你老公欺负我。” 苏沅兮歪过头,目光含笑,“他说什么了?” 没等聂绾柠添油加醋,容晏已经在她前头开口,“吃饭吧,我把菜端过来。” 苏沅兮帮忙拿了碗筷,两人并肩往餐厅走去。 只是隐约间,聂绾柠听到偌大的客厅飘来几句对话。 “你跟柠柠说什么了?” “帮她把沈京惟绑到床上。”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应该不用你动手,他就会自己送上门。” “有道理。” 聂绾柠的眼皮止不住跳动,泄愤似地捏扁矿泉水,往垃圾桶一扔。 容晏!把她家宝贝都带坏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91章 字字不言爱,句句都是爱 苏沅兮吃不了油腻,但也让佣人按着聂绾柠的口味准备了菜式,而她自己吃的,都是容晏下厨的。 她夹了块豆角,眼眸微亮,“好吃。” 要知道,不久之前容晏的水平还处在会把菜炒糊的阶段。 聂绾柠将信将疑地也尝了一块。 寡淡无味,好吃吗? “五爷这不叫手艺,是心意。” 容晏抬了抬眼,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散漫,“羡慕的话,出门找沈京惟去。” 聂绾柠不太乐意地道,“你为什么就认定我和他有关系?” 容晏专注地给苏沅兮夹菜,“我不瞎。” 分明就是。 聂绾柠腹诽着,用筷子戳了戳碗底的鱼片,“我还不至于一棵树上吊死。” 见苏沅兮的胃口有所好转,容晏的眉宇间噙着柔色,言辞却仍然犀利,“优柔寡断的,跟给他机会有区别?” 聂绾柠沉默了须臾,“照你这么说,非得老死不相往来?” 容晏没有回答,但眼里的深意不言而喻。 聂绾柠似是笑了下,懒懒地扬起眉梢,“那行,只要五爷下次别帮着沈京惟卖了我就行。” 见此,苏沅兮用手肘碰了碰容晏,示意他别再说了。 …… 午饭后,秉着不当电灯泡的自觉,聂绾柠先行离开。 苏沅兮坐在沙发上,将她留下的几个购物袋拆开看了看。 有银制的长命锁,精美的雕花玉佩,和几对金手镯。 手镯有几厘米宽不说,而且都是实心的,这分量戴上去,小婴儿恐怕连手都抬不起来。 除去这些,袋子里还附着一张龙凤飞舞的字条。 ——给我干女儿的见面礼。 苏沅兮顿时失笑,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女儿? 通常来说,越是期盼的事越容易落空,如果是两个男孩,岂非都要失望了? 苏沅兮把东西依次放回盒子,拎上楼收进了放置首饰的柜子里。 午后的时光静谧安好,她走到书房,打算找本书去顶楼的阳光房,边晒太阳边看。 办公桌上的电脑开着,整洁的桌面摆着两本书,分别是孕期百科和营养食谱。 苏沅兮拿起它们,看到里面的书页有几张被折了角,用笔做了标记。 尤其是那本营养食谱。 翻过一会,苏沅兮的视线又转到旁边摊开的记事本上,白纸间的字迹遒劲锋利。 :兮儿有了宝宝,孕期6m+,双胞胎。 孕吐反应严重,吃不下任何油腻荤腥,不能闻到油烟味,喜欢带酸味的食物,也喜欢吃水果。 注意事项:叶酸是必不可少的营养素,富含叶酸的蔬菜有花椰菜、油菜、豆角等,水果有橘子、香蕉、葡萄等。 或许是怀孕的缘故,苏沅兮觉得自己的情绪更容易波动,就比如眼前的这一幕,足以让她鼻尖发酸。 她甚至能想象到,容晏是如何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亲手写下这些内容的。 不止如此,他还愿意为了她下厨,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留意着她点滴的细节…… 容晏啊,怎么会当不好父亲的角色? 苏沅兮把记事本放回桌上,转过身,视线里毫无防备地闯入容晏的身影。 方才她看得太投入,没听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容晏凝着苏沅兮微垂的眉眼,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这点小事也值得你感动?” 苏沅兮闷闷地说道,“万一有一天,我仗着你对我的好恃宠而骄了怎么办?” 醇厚的笑音钻入耳膜,容晏抚着她的脸颊,深邃的眸底几乎能令人溺毙,“求之不得。” 苏沅兮抿起唇角,看着映在他眼中的自己。 “还记得我说过么?要你的一辈子。”容晏俯首低语道,“既然你把一辈子交给了我,我就不会让你后悔。” 字字不言爱,句句却都是爱。 他总能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语,击中她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苏沅兮踮起脚,吻上容晏的唇。 她用着他教会自己的技巧,在他口中大胆地作乱。 腰身一紧,苏沅兮被抱起来坐到桌上,男人夺过了主动权,强势地攻城略地。 暧昧逐渐升温,她的手从容晏的衣摆滑进去,温软的掌心贴着他坚实分明的腹肌,一寸寸地抚摸,自下而上游移。 容晏的呼吸瞬间沉了,湿漉的吻辗转到苏沅兮的耳垂,舌尖卷入轻咬,吐息炙热暧昧。 “兮儿,别闹。” 苏沅兮缩回手,转而攀上他的肩膀,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声,脖颈的肌理线条拉出极致性感的弧度,喉结失了频率地滑动。 苏沅兮双手搂住男人的脖颈,清凌凌的眸子染着水汽,唇间溢出很轻的三个字。 “我帮你。” …… 二十分钟后,容晏去了浴室冲澡,苏沅兮蜷坐在沙发里,一张绯红的脸埋进了抱枕。 孕期的雌性激素高涨,身体会本能地放大对亲密行为的渴望,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实则也是折磨。 苏沅兮叹气,揉着发酸的手腕想去找点酸梅吃。 刚走出书房的门,她一不留神撞上了冲完澡进来的容晏,额头撞在他泛着潮气的锁骨。 容晏正举着手机打电话,单手将苏沅兮环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电话那头好像是钟屿的声音,她仰起头,明目张胆地偷听。 “五爷,刚收到的消息,二爷……容璟的法院判决下来了。” 容晏看着苏沅兮磕红的额头,低头轻吻了下,“判了多久?” “三十年。” 走私贩毒,以及故意杀人罪,容璟被没收所有财产,判处了三十年的有期徒刑。 这时,钟屿又试探着补充,“他还找人传话,想在服刑前最后见您一面。” “他想见就见?”容晏的语调有点冷,“告诉他,三十年后他要是还活着,我再考虑去见他。” 钟屿不敢有异议地挂下电话。 容晏收起手机,对上苏沅兮若有所思的目光,神色已然缓和下来,“在想什么?” 苏沅兮摇头,“这个结果倒是意外之中。” 容璟私藏du品的数量不多,且沈京惟车祸是他指使人做的,构不成死刑。 但对一个心比天高的人来说,恐怕漫长的牢狱之灾还不如干脆地去死。 活着也好,日复一日地忏悔自己的罪行,无休止地痛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92章 我来帮你认清自己的内心 顶楼的玻璃房阳光充沛,苏沅兮窝在躺椅上,手里抱着一盒酸梅果脯。 旁边的小桌摆着洗好的草莓,容晏坐在她身侧,修长的手指细心地摘去上面的叶子。 “明天开始你就要回容氏了吧?”苏沅兮问道。 先前为了对付容璟,造成的亏损和动荡至今仍未填补,集团想重回昔日的面貌,还有很多事要等着他决策。 容晏把草莓送到苏沅兮嘴边,“再忙每天也会留出时间陪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当是我想多陪你,嗯?” 苏沅兮抿去唇角的汁水,看着男人漾着薄笑的黑眸,刚想说什么,又听见他道,“最近先别去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 苏沅兮点头,音色淡淡,“我知道。” 以她如今的状态,别说闻到血腥味,就连消毒水都能让她剧烈反胃。 容晏用指尖勾住她的一缕发丝,“兮儿,我支持你做任何的事,前提是,你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不管过去还是未来,他从未想过束缚住她的自由,即便身为容太太,她也先是自己,然后再是他的妻子。 这些话容晏没有明说,但苏沅兮都懂。 她眨了下眼,摩挲着他腕上的佛珠,“明年我也想去一趟灵安寺。” 容晏反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去做什么?” “许愿。” 她也想为他许愿,为他们以后的许多年,奢求安稳,无病无灾。 …… 日子一天天过着,拉开平静帷幕的生活,逐渐回归了正轨。 苏沅兮仍是有严重的孕反现象,短期内没法继续在急诊工作,她考虑过暂时离职,交上去的报告却被赵院长直接丢掉,然后批了她两个月的假。 就这样,苏沅兮每天不是在公馆或苏家休养,就是陪着容晏去公司。 但不管有多忙,容晏都会早起给她做饭,按着营养食谱和她的喜好,一周的早餐都能不重样。 转眼,十二月初的时候,苏承回m洲了。 他素来潇洒恣意惯了,即便不回到那里,也不会安分地待在京城度日。 和从前每次离家一样,苏承走得悄无声息,独自拎着行李箱,没有告诉任何人。 只是没料到,在机场的候机厅里,他会遇见容晚。 她穿着白色的呢大衣,背包斜挎在身上,长发盘成了丸子头,脚边竖着两个大号的行李箱。 看起来就像年轻又朝气的大学生。 早在两天前,苏承就给容晚发过消息,告诉她自己要离开京城了。 倒不是冲着杜舒兰的那句“别当个渣男”,而是在不确定的未来,有些话该提前明说。 而见到苏承,容晚不仅没有心虚,反而笑得眉眼弯弯,“好巧,我们是同一班飞机。” “少装。”苏承的浓眉泛起皱痕,“你也去m洲?” 容晚直视着他,一本正经地点头。 苏承的脸色沉了沉,“忘记之前发生过的事了?那里有多危险你应该清楚。” 容晚敛起笑意,语气跟着低了几分,“我知道,可我就是决定了,要和你一起去m洲。” “容晚。”苏承的口吻颇为严厉,如同在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妹妹,“别开玩笑了。” 陪他去?她知道他是干什么的,知道他经历着什么样的生活么? 放着养尊处优的千金不当,喜欢豁出命冒险? 容晚偏是理直气壮,“我没开玩笑,我也会开枪,有自保的能力,保证不给你添麻烦行吗?” 苏承不想跟她掰扯道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离登机还有半小时。 他翻出通讯录,打算通知容晏一声,让他派人把容晚接回去。 谁知还没按下号码,手机冷不防被容晚抽走了。 她后退几步,远远的和他拉开距离。 “苏承,既然你好面子不肯承认,那我就来帮你认清自己的内心。” 容晚昂起下巴,杏眼里闪动着熠熠神采,字字坚定,掷地有声,“你,喜欢我。” 这四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了苏承头上,他想反驳,搜肠刮肚地却找不出一个字眼。 “我还知道你在介意什么,你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世故。可我也不嫌你年纪大啊,再说,男人不都喜欢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吗?” 苏承额角的青筋直跳,这话真是越说越不对,越听越变味。 “不嫌我年纪大,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容晚缩了缩脖子,气势一下弱了不少,“五嫂说过,感情的事不需要理由,我认为值得就行,所以你别想拿蹩脚的理由拒绝我。” 苏承咬着后槽牙,硬是气笑了。 从前他怎么没看出来,小丫头有这么大的勇气? “手机还我。” 容晚警惕地把手藏到身后,“干嘛?” 苏承以舌尖抵了抵腮帮,“给容晏打电话,他要是同意你去,我也不拦你。” 话音刚落,容晚忽地弯起唇笑了,摸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容晏的号码,还顺手按下了免提。 “你记住,千万别反悔。” 几声提示音过后,电话被接起,容晏冷淡地丢来一个字,“说。” 容晚佯装乖巧地道,“五哥,我想去m洲玩一段时间。” “你几岁了,去哪还要跟我报备?” 苏承:“?” 不等他琢磨出不对劲,电话里又传出苏沅兮的声音,“二哥,保护好晚晚,别欺负她。” 苏承:“??” 他没听错吧,这可真是他的好妹妹和好妹夫,连前因后果都不问清楚? 真不怕他把容晚给卖了。 “谢谢五嫂。”容晚笑眯眯地挂下电话,颇为得意地朝苏承挑眉,“都听到了吧?” 苏承面无表情,“你跟他们串通好了?” 容晚将他的手机丢还回去,“想多了,五哥才懒得管我。” 总之,苏承刚才说出去的话,就算后悔,也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 还能怎么样?带上拖油瓶一起登机呗。 半小时后,飞机平稳地冲上天际。 宽敞的头等舱内,苏承眉目沉寂地望着窗外,头一回静下心来思考一个不曾细想,甚至是不敢深究的问题。 他喜欢容晚吗? 无论是与否,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确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在意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93章 有你在,我不需要羡慕任何人 十二月中旬,容湛和孟棠的婚礼如期举行。 地点在京城最大的庄园,一望无际的绿茵上铺满了白色玫瑰,仿佛置身在茫茫的花香迷雾中。 到场的宾客除了双方的亲人好友,其他前来捧场的,皆是京城圈子里的熟面孔。 容湛向来为人低调,没什么仇家,也不经常抛头露脸,但架不住长相和身家优越,平日里不乏异性的倾慕。 如今突然结婚,破碎的不止是众多的少女心。 长久以来,和容家攀亲是京城不少豪门的目标,结果到头来,容二爷获罪,容六爷大婚,剩下的容五爷更是没戏。 这个认知在容晏和苏沅兮牵着手出现时,彻底被验证。 别的不说,光是两人登对的样貌和亲密的举止,就不是一句相配能形容的。 “兮儿。” 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 苏沅兮闻声回头,唇边绽出一抹浅笑,“大哥。” 苏翊身穿黑色的长西装走来,朝容晏略微颔首,随后将目光停留在苏沅兮脸上。 “又瘦了,还是吃不下东西?” “已经好多了。”苏沅兮说着,顺势带过话题,“爸妈没来吗?” 苏翊推了下眼镜,眉目温和,“他们让我代送了贺礼,就不过来了。” 苏沅兮了然地抿唇。 接着,几个人随着人流,不紧不慢地前往观礼席。 第一排的位置,聂绾柠已经等待多时,她的视线在苏沅兮和容晏之间转了个来回,默然地踢了踢高跟鞋。 情侣大衣就算了,连手表也是同个款式的,真是无形的恩爱最为致命。 苏沅兮拂过衣摆落座,听到容晏在她耳边低声问道,“饿么?帮你拿点蛋糕?” 苏沅兮在他掌心轻挠了下,“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对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问我饿了没。” 八点吃的早饭,上午还有水果和零食,照这么发展,她的体重还不得成倍上涨。 容晏低笑,手掌包裹住她的指尖,放在自己膝上。 临近仪式开始,苏沅兮看到了匆忙赶到的裴知意。 她的位置就在苏翊旁边,先是犹豫了一会,才缓慢地入座。 没有眼神交流,没有主动搭话,比起先前的那次聚会,明显有了刻意回避的距离感。 随着悠扬的乐音响起,宾客满座,万众瞩目的新娘出场。 孟棠的婚纱来自zm的顶奢定制,所用的面料和辅料都极尽奢华,拖尾上的钻石在阳光下炫目生辉。 婚礼上并未安排伴郎伴娘,负责送戒指的是孟听月。 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背上缀有一对小翅膀,捧着戒指盒连蹦带跳地奔向容湛。 看到她与容湛异常相似的面孔,底下不知情的宾客纷纷感到惊讶。 豁,原来不是闪婚,是孩子都能当花童了。 交换完戒指拥吻的那一刻,漫天的花瓣雨飘落而至,全场掌声雷动,相爱与幸福被见证,更被深信不疑。 孟棠情难自禁地落泪了,从校园到婚纱,这段路走得有多艰难,只有彼此知道。 嫁给爱情,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是多少人奢求不来的妄想。 台下,容晏拍了两下手掌,侧目凝着苏沅兮动容的神色,“羡慕吗?” 苏沅兮扬眉,坦然地和他相视,“有你在,我不需要羡慕任何人。” 浪漫的婚礼是每个女孩都憧憬的,她也不例外。 但她无需羡慕别人,因为她的容晏必定会给她更好,甚至是最好的。 容晏替苏沅兮拂去头上的花瓣,“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得努力不让你失望了。” 苏沅兮凑近他,双眸一眨不眨,“透露点?” “不急,总要留点惊喜给你。” 惊喜,她也很期待呢。 仪式结束,到了乐此不疲的扔捧花环节,几伙年轻人围聚在一起,想借此讨个好彩头。 却不料,孟听月从孟棠手里接过花束,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到苏沅兮面前。 她高举着小手,脆生生地道,“阿姨,送给你。” 苏沅兮不由诧异,“送我?” 还有这种得来不费工夫的好事? 孟听月脸上露出可爱的小梨涡,“爸爸说,要把幸福和好运传递给你。” 苏沅兮下意识地抬眼,远远的对上容湛的视线,他正一手揽住孟棠,温笑着朝自己点头。 “谢谢。” 苏沅兮摸了摸孟听月的脑袋,目送着她跑远,看向手里用白色铃兰编成的捧花。 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归来。 一旁,聂绾柠打趣道,“是该给你,毕竟很快就轮到你了。” …… 婚宴后第二天的上午,苏沅兮来到医院进行检查。 她如今的孕周已经可以做nt,也就是初步的胎儿排畸。 空腹抽完血,抵达检查室门口,苏沅兮顿住脚步,晃了晃容晏的臂弯,“我把酸梅干忘在车上了。” 容晏揉了揉她的发丝,“我去拿,等会还想吃什么?” “豆浆,蒸饺。” “好。” 望着容晏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苏沅兮独自进了检查室。 里面给她检查的医生,是妇产科的权威主任,与赵院长也是多年好友,因而苏沅兮早就和她打过照面。 林主任打量着苏沅兮,笑道,“怎么样,感觉如何?” 苏沅兮脱掉外套,在床上躺下,“吐到现在差不多也习惯了。” “你的情况不算严重,我还见过连喝水都吐的孕妇,相比之下是不是有点安慰了?” 林主任拿过仪器的探头,屏幕上跳出了清晰的画面,她一边移动着,一边又问,“想知道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苏沅兮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现在的孕周,b超看不出性别吧?” “只要看nub点的数据,基本就八九不离十了。何况,你不是也做了验血?” 苏沅兮从善如流地道,“那就麻烦您给我个准信?” 大约十分钟后,林主任打印出b超的单子,签上名字,“胎儿发育的情况不错,至于你关心的问题……” 她看了眼门外,压低声音神秘地说了一句话。 下一秒,苏沅兮怔住了,眸中罕见地流露出几分犹疑不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94章 如你所愿,你要有女儿了 “真的?” 苏沅兮又仔细地看了看b超单上的图片。 林主任拍着她的肩膀,半开玩笑道,“要是我说得不对,等你生完就把这张单子甩我脸上。” 苏沅兮抿起唇,神情几经变换,最终化作一个格外温软的笑意,“谢谢您了。” “别跟我客气,回去记得多吃点,瞧你瘦成什么样了。” 穿上大衣的外套,苏沅兮和林主任道别,打开门出了检查室。 直到站在走廊上,她的脑海里依然回荡着方才林主任告诉她的话。 ——准备两套衣服吧,一套蓝色,一套粉色。 所以,她怀的不仅是双胞胎,还是一对龙凤胎。 这运气,好得有点离谱了? 苏沅兮捏着b超单,正思忖要怎么告诉容晏,他的身影便由远及近地走到她面前,手里拎着保温的食盒。 他没有急于知道检查结果,而是把蒸饺和豆浆放到休息区的桌上,示意苏沅兮先吃早饭。 苏沅兮咬了口蒸饺,闻着肉馅的味道,眉心渐渐舒展。 还好,没觉得反胃。 她蘸上醋,细嚼慢咽地开口,“一会去趟母婴店?” 容晏在豆浆的杯盖插上吸管,唇角勾出几丝弧度,“想买什么?” 苏沅兮刚要回答,手机响起了消息的提示音,是验血报告发过来了。 她划开屏幕,没有细看就转手递给容晏。 母体dna验血的结果清楚表明,胎儿的性别是一男一女。 容晏对着屏幕静默了数秒,低沉的嗓音带着微不可察的不确定,“准确率有多高?” 苏沅兮托腮看他,“不会出错就是了。” 容晏低垂着眼睑,搁在桌上的手指不自觉蜷起。 这个反应,她还真是从未见过男人呈现出这样一面。 苏沅兮握住容晏的手,清澈的眼底如坠星光,一字一顿道,“如你所愿,你要有女儿了,准爸爸。” …… 从医院出来,两人去了附近商场的母婴店。 提前知道性别不只是出于好奇,更重要的是,可以事先布置婴儿房。 许是出于天性,在看到满眼缩小版的床具和婴儿用品时,苏沅兮觉得心头阵阵柔软。 她逛得很慢,偶尔驻足停留一会,等再回过头之际,看到导购的推车里已经装满了粉色衣服。 都是容晏放的。 “你是不是太偏心了?” 光给女儿买东西,不考虑一下儿子? 而且,先前聂绾柠寄来的小裙子起码有三四十件,再买下去,穿都穿不过来。 容晏又往购物篮里丢了几样东西,慢条斯理地回道,“女儿要娇养。” 言下之意,儿子凑合着能过就行。 苏沅兮歪过头,指尖点着唇道,“但是有个传统的说法,女孩大多像爸,男孩像妈。” 容晏动作一顿,转眸对上她不似开玩笑的眼神。 随即,他放下手里的衣架,径自往男婴区的方向走去。 导购立马拉着推车跟上。 总之过了一个小时,六七名店员双手拎满购物袋,殷勤地帮他们把东西送到车上,临走前还不忘齐刷刷地鞠躬。 …… 自从这天的检查过后,苏沅兮的孕反现象莫名好转了许多。 身体逐渐恢复正常,白天闲下来的时候,她也有了充裕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 比如看书,或者缝制手工的布偶,给婴儿床制作床铃的挂件。 公馆里采光最好的客房也被改装,请了专门的设计师来装修婴儿房。 不知不觉,日子迈入了年底的最后一天。 跨年夜的当天下午,苏沅兮独自在家时,收到了容晏发来的消息,说晚上要加班。 年底的确最为忙碌,细算起来,他已经近一周早出晚归,忙得只余下睡觉的空隙了。 于是苏沅兮一个人吃了晚饭,在窗外夜色的映衬下,无端生出了寂寥。 习惯就是如此可怕,偶尔没有容晏的陪伴,她就仿佛空落落的少了什么。 八点左右,苏沅兮接到聂绾柠打来的电话。 “宝贝,你在家?” 苏沅兮关掉电视的音量,“有事?” “今天是跨年夜,跨年夜诶!”聂绾柠强调,“从前我们都是一起过的,如今你难道要为了容晏抛下我?” 苏沅兮倒是想和容晏一起过,可他连电话都不接,谁知道在忙什么。 “地址发我,我来找你。” 聂绾柠不假思索地阻止,“别,等着我过来接你,马上就到。” 苏沅兮淡淡地应声,结束通话后,还未熄灭的屏幕终于跳出了容晏的名字。 她接起来,语气听不出起伏,“还在加班?” “嗯,有个会没开完。” 那端的周围似乎有些嘈杂,将容晏的声音模糊得不太清楚,“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闻言,苏沅兮拧了拧眉。 她怎么就不信呢? 但没等再追问,容晏就先行挂了电话。 苏沅兮面无表情地丢开手机,决定在心里小小地记上一笔,跨过年为了工作丢下她,合适吗? 不多时,苏沅兮换了身衣服,戴上围巾和贝雷帽,出门坐进聂绾柠的车。 刚关上车门,聂绾柠盯着她脱口道,“宝贝,你好像胖了。” 苏沅兮:“……” 你可以不用说出来。 “不过跟别人相比,还是很瘦的。”聂绾柠煞有其事地补救。 苏沅兮勉强当做安慰收下,“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说罢,聂绾柠悄然发送了一条消息,踩下油门往市中心行驶。 由于跨年夜的缘故,大街小巷要比平时热闹许多,随便可见的璀璨灯火,昭示着独属这座城市的繁华。 车子开到了国贸大厦。 这里是京城的cbd地标,六层有露天的观景平台,能以最佳的视角将夜景尽收眼底。 然而今晚,平台似乎被包了场,安静得空无一人。 甚至连灯都没开,只能凭借外面的光亮,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苏沅兮的直觉足够敏锐,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让她猜到,聂绾柠约她出来的真正目的。 “怎么连灯都不开,就不怕被绊倒。” 聂绾柠嘀咕,小心地拉着苏沅兮在椅子上坐下,“宝贝,你先坐会,我去看看是不是停电了。” 面对纯粹胡扯的借口,苏沅兮也没揭穿,摸出手机打开了灯光,“我等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95章 浪漫至死不渝 这一等,又不知过了多久。 整个露台呈半弧形,空间很大却昏暗,苏沅兮不方便走动,就把手机放在圆桌上,扭头看向远处。 斜对面的视角是容氏集团的大厦,在夜色里高高矗立。 说是加班,实则大厦的灯都没亮。 苏沅兮耐着性子等待,期间又拨打了几遍容晏的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这一幕落在聂绾柠眼中,让她急得不行。 她躲在苏沅兮看不见的角落,朝手机低声怒斥道,“沈京惟,你那里好了没?再磨磨蹭蹭的,兮儿走了我不管。” 听筒里,沈京惟的声音清淡无澜,“两分钟,马上调试完了。” “赶紧的。” 就这办事效率,还好意思让她帮忙打掩护。 聂绾柠挂下电话,盯着屏幕上的时间开始倒数。 两分钟后,市中心的上空毫无预兆地升起璀璨的光芒。 不是烟火,是整整一千架无人机。 苏沅兮倏然抬头,倒映在眼底的满目绚烂中,她看到自己的名字渲染于夜空。 这一刻,不只是她,街头成千上万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 “这是干什么,表白还是求婚?” “无人机500一架,这些起码有一千架,土豪的世界我不懂。” “苏沅兮是谁?也太幸福了吧,好羡慕好想魂穿到她身上。” 约莫过了一分钟,无人机闪烁着灯光变换位置,缓慢地聚拢又散开,在夜空组成了一句话。 ——晨昏与四季变迁,你在我心里又何止好几年。 苏沅兮的视线仿佛凝滞般,望着这行字,连眨眼的动作都放慢了无数倍。 容晏在向她告白,用最高调的方式,把心底的话说给她听。 ——始于初见,止于终老,有且只有你一人。 ——我曾把光阴浪费,莽撞到视死如归,直到遇见了你,才渴望长命百岁。 足足半个小时,无人机每隔几分钟就变换一次内容。 情话永远动听,浪漫至死不渝。 苏沅兮维持着仰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她早已忘了自己置身何地,目光所及的每个字每句话,都烙进了心底最深处。 最后,定格在夜空久久未变的,是一行英文字。 wouldyoumarryme? 周围灯光大亮,尚未回神的苏沅兮眯了眯眸,随后怔怔地转过身。 晚风裹挟着花香拂面,宽旷的露天平台悬挂着无数灯带,明亮如白昼,满地玫瑰缀成大片花海,飘曳的气球和香槟塔万分唯美。 以及,正好整以暇看着她的众人。 聂绾柠,沈京惟,容湛,还有苏翊,本该远在m洲的苏承,容晚,对她而言重要的好友和家人们都在。 熟悉的脚步声靠近,苏沅兮还看到了容晏。 他身穿最正统的白衬衫和黑西装,佩戴着领结,臂弯里抱着一束红玫瑰,在众人的瞩目下,走过不长不短的距离,来到了苏沅兮面前。 清辉落尽,男人眼底有最重彩的浓墨。 “兮儿。” 容晏的声线醇如红酒,未开口,人已醉,“你愿意嫁给……” 没等他说完,苏沅兮就朝着那束花摊开手,清亮且毫不犹豫,“我愿意。” 四周寂静无声。 任谁都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连容晏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哪有被求婚的人比求婚者更迫不及待的? 聂绾柠看不下去了,“宝贝,你别惯着容晏,必须让他先把流程走完!” 沈京惟不紧不慢地附和,“求婚不下跪,还能叫求婚?” 容晚一个劲点头,“五哥找我们来做见证,就得让大家看到诚意。” 苏翊干脆地撂狠话,“你要是不跪,别想娶我妹妹。” 一片起哄中,苏沅兮充耳不闻地拉住容晏的袖口,轻声道,“真的不用。” 她知道,这是求婚仪式里该有的步骤,别说下跪,哪怕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容晏也都会做到。 这就够了,他们之间的爱情不需要以此才能鉴明。 容晏将玫瑰放进苏沅兮手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弯身右腿坠地。 苏沅兮来不及拉住他,“你起来,说了不用你跪。” 容晏稳稳地单膝跪地,和她四目相对,眉宇间的宠溺快要溢出来,“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 他从口袋取出红色的丝绒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枚粉钻戒指。 缀在上面的水滴形钻石,是上个月佳士得拍卖会上,以三千多万美元被匿名拍走的粉钻。 “时间有点紧,如果觉得不喜欢,以后再送你更好的。” 容晏将戒指拿在指尖,执起苏沅兮的右手,字字清晰入耳,“兮儿,嫁给我好吗?” 戒圈缓缓套进了苏沅兮的无名指,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她扑上去,在容晏起身之际,撞进了他怀里。 两人密不可分地拥吻,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容氏集团的大厦亮起了耀白的灯光。 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特效,而是每一盏亮灯的窗口,经过刻意的排列,形成了无比显眼的六个字。 苏沅兮,嫁给我。 一吻结束,苏沅兮贴在容晏的胸口,几乎说不出话,“明明早就嫁给你了,怎么还会不愿意?” 容晏抚着她脑后的发丝,嗓音缠着轻笑,“没有给你最好的,都不算。” 苏沅兮克制着眼眶泛滥的湿意,忽然感到颊边微凉,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落,沾在了她脸上。 “下雪了?” 容晚惊讶的呼声从旁边传来。 苏沅兮抬头看去,只见天空飘下了细密的白色雪花,在风中翩然起舞。 京城的冬天时常有雪,可天气预报并未说明今晚会下雪。 苏沅兮摊开掌心接住了一片雪花,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可思议地望向容晏。 男人揩去她睫毛上的晶莹,语气低缓而温柔,“是人工降雪。” 他朝同淋雪,此生共白头。 今年京城的初雪迟迟未至,他便用一场人工降雪,送她无价的风月,并倾诉给她,自己想与她白头偕老的心愿。 何德何能,何其有幸。 此生苏沅兮再遇不到第二个人,能让她的灵魂发出最强烈的颤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96章 他的爱意众所皆知 雪花扑簌簌地落在每个人身上,聂绾柠掸了掸肩头,自言自语般道,“果然,谈恋爱还是要看别人的。” 身侧的沈京惟淡淡投来一眼,“你也可以有。” 聂绾柠目视着前方,没有看他,“砸钱玩浪漫谁不会,可有多少人能真正花心思做到?” 不信让在场的几个男人扪心自问,谁能做出这般盛大的举动,只为一场求婚。 容晏付出的不仅是财力,更是耗尽心思的精力,如果不是爱到极致,怎会如此用心? 没多久,落到地上的雪凝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容晏拥着苏沅兮站到屋檐下,帮她拢了拢围巾。 “冷吗?” 苏沅兮的唇间呼出了白雾,“你说呢,骗我加班,不接我电话,还让我等这么久。” 容晏摩挲着她的手背,放到唇边轻吻,“是我不好,回家给你赔罪。” 他特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苏沅兮的耳根无端发热。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移步到了露台的餐厅内,三两聊天,举杯共饮。 闲谈中苏沅兮得知,苏承和容晚是容晏提前安排了飞机接回来的,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她,都知道容晏要做什么。 “连求婚都这么轰动,我可太期待你们的婚礼了。” 容晚趴在桌上,两眼放光地说道。 经她提醒,苏沅兮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容晏还没告诉她婚礼的日期是哪一天。 她环顾周围,在落地窗前找到了男人的背影,正要上前,听见零点的钟声准时敲响。 伴随而来的,还有从窗外传来的巨响。 烟火炸开在夜空,天际顷刻间璀璨如白昼,绚丽的花火将黑夜渲染成各种颜色,花落如雨。 这场盛大,是容晏送给苏沅兮的最后一份求婚礼物。 今夜过后,他的爱意已经让全世界众所皆知。 苏沅兮走到露台上,满城的烟火琉璃,喧嚣声汇成的汪洋里,她的世界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 “我突然想起……” 她的话语随风散开,几乎淹没在喧闹里,“有句话,我从来没当面对你说过。” 漫天光华盛放,落在她眸中像迷离的幻境,异常温柔,也美好。 “容晏,我很爱你。” 他们的眼中,同样有星辰无数。 夜空缤纷绚烂,苏沅兮和容晏静静相拥,看了许久的烟火,从此铭记了整个生命。 …… 跨年夜过了零点才散场,苏沅兮在回去的路上就睡着了,连容晏抱她下车的动静都没察觉,等再醒来时,已是早上。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睡颜,苏沅兮恍然回忆,原来昨夜并不是一场梦。 “醒了?” 容晏的声音染着惺忪的沙哑,伸臂搂住苏沅兮的腰,怕压到她肚子,克制得没有太用力。 苏沅兮侧过身,把头枕在他的臂弯上,“你昨天还没告诉我,婚礼到底是哪天?” “一月二十一,你生日的后一天。” “为什么不是生日当天?” 那样不是更有纪念意义? 容晏低眸,薄唇酿出浅淡的笑弧,“想单独为你过生日,跟其他的任何事都无关。” 看着他蕴满柔情的目色,苏沅兮一言不发,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元旦的假期闲来无事,两人赖到了快中午才起床。 换衣服的时候,苏沅兮站在落地镜前,有些烦闷地打量着自己。 她、胖、了。 尽管脸颊没多少变化,但腰身和肚子随着显怀而日渐丰腴了。 是不是该少吃点? 思及此,一双手臂从背后环过来,容晏亲了亲苏沅兮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倾洒而下,“不开心?” 苏沅兮望着镜中相依的两人,直言道,“我胖了。” “不胖。”容晏的手掌贴上她微凸的小腹,“这样刚好。” “你别安慰我。” 男人勾了勾唇,掌心隔着布料缓缓上移,语调低沉蛊惑,“而且,现在的手感更好。” “……” 苏沅兮当即掰开容晏的手,将他推出卧室关上门。 哪跟哪的,就不能注意点胎教? 早中饭过后,苏沅兮捧着一堆针线活来到书房,看见容晏正坐在书桌前手写请柬。 以他平日的性子,分明是随性散漫惯了,很少会把什么放在眼里。 可碰上和苏沅兮有关的事,永远是意想不到的认真。 就如此刻,他用润墨的钢笔,逐字地写下所有到场宾客的名字。 他戴着很薄的银框眼镜,微低着头,冷冽的眉眼被阳光冲淡,显得说不出的好看。 这般画面,苏沅兮能看上良久。 其实关于婚礼的场地,布置,包括婚纱,她都一概不知情。 不是没问过,而是被容晏以轻描淡写的态度带过了。 他说,“你不用操心这些,只要在婚礼的那天,一步步向我走来就好。” …… 新年的第二日,容晏陪着苏沅兮回了苏家。 在客厅里,他们见到了明舍予。 他穿着黑色的羽绒大衣,周身风尘仆仆的气息未散,似是刚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苏沅兮动了动唇,唤出的称呼没有半分犹豫,“爸。” 苏怀远条件反射地应声,下一秒发觉苏沅兮不是在叫自己。 但他并未感到尴尬,反倒露出了格外欣慰的笑容。 明舍予先是一怔,随即摸了摸苏沅兮的头发,苍老的眼里俱是慈爱。 “来了也不告诉我,都没去机场接你。” 苏沅兮拿过桌上的茶壶,话里透着几分嗔怪。 明舍予摆了摆手,“这些小事容晏都替我安排好了,本该早两天就过来的,临时有事耽误了。” 苏沅兮偏头看了眼容晏,心下了然。 这时,苏怀远开口道,“闺女,你妈给你重新装修了房间,连婴儿房也准备好了,你去楼上看看吧。” 苏沅兮点头,起身往楼梯走去。 待她离开,安静下来的客厅里,明舍予微不可闻地叹息,“容晏,多谢你。” 容晏交叠起双腿,眸底的温和已然消匿得一干二净,“谢我什么?” “小兮的身边有你,我很放心。”明舍予搓着干枯的双手,神色有短暂的复杂,“还有,我欠你一句道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97章 五爷去为您求护身符了 容晏以指尖点着膝盖,忽地,漫不经心地笑了,“原因?” “兮儿所有的身份信息和资料,都是被我严密监护的,从你调查她开始,我就知道了你的存在。” 明舍予迎着容晏倏然沉冷的视线,粗粝的嗓音缓慢清晰,“三年前,我曾试探过你,包括你奶奶能找到你的下落,也是我透露给她的。” 容晏垂下眼睑,语气辨不出情绪,“是那场伏击?” “不是,我知道你当时是去找小兮的。” 闻此,容晏的眸底愈发淡漠,“看来,我的表现尚且让你满意,才会在后来又联系到我。” 明舍予闭上眼,欲言又止,“抱歉……” “不必。” 容晏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单手揣进大衣的口袋,“你是兮儿的父亲,我敬重你,仅此而已。” 说罢,他留下一个气息冷漠的背影,上楼去找苏沅兮了。 过往的各种因果,他不想再提起,或是追根究底。 如今他已经从地狱得到了救赎,这就够了。 …… 白驹过隙,在距离婚礼不到一周的日子,苏沅兮终于见到了她的婚服。 当天,她独自在家,聂绾柠带着几名造型师上门,两个庞大的移动衣架被推进客厅,上面还罩着防尘袋。 “走,给你试婚服去。” 聂绾柠在苏沅兮的肚子上摸了一把,挽着她往衣帽间走。 造型师将衣架搬上来,揭开其中一个防尘袋,夺目的正红色映入眼帘。 不是秀禾,而是真正的汉服嫁衣,凤冠配霞帔。 正红和鎏金的经典配色,珠绣蕾丝龙凤呈祥,百迭裙步步生辉,领抹和霞帔上的祥纹精致瑰丽。 红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苏沅兮在造型师的帮助下,穿上了嫁衣,宽松的大袖显得手臂纤长细白,百迭裙遮住了孕肚,丝毫不显臃肿。 她看着落地镜,轻晃了下脑袋,感觉发间繁复的凤冠就有几斤重。 “这套嫁衣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件,据说设计师的祖辈是皇宫里的御用绣娘,一针一线都价值千金。” 聂绾柠端详着苏沅兮,双眸波光潋滟,“太漂亮了,简直美疯了。” 苏沅兮抚了抚凤冠上的珠帘,“婚礼是中式的?” 聂绾柠没有回答,挑眉笑得狡黠,“知道我为什么让容晏在今天回避吗?” 苏沅兮浅淡地弯唇,“firstlook?” 聂绾柠给予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我已经安排摄影师准备好了八个机位,我有预感,firstlook容晏肯定会哭。” 苏沅兮想象着聂绾柠描述的画面,不禁失笑,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衣架,“这套是婚纱?” 造型师取下了防尘袋,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套法式复古的婚纱。 苏沅兮换下嫁衣,任由造型师再次为她穿戴。 如果说红色嫁衣衬得苏沅兮是曼妙的待嫁少女,那么穿上白色婚纱的她,仿佛穿越了维多利亚的时空隧道,连蝴蝶和风都在此停留。 没有哪个女人不会为这样的婚纱心动。 聂绾柠整理着华丽的拖尾,忽然间有了想落泪的冲动。 替苏沅兮开心,能穿上最美的婚服嫁给最爱的人。 也因此怅然,或许未来的她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 …… 一月二十日,京城下雪了。 苏沅兮从睡梦中转醒,颊边晕着被暖气熏染的绯红。 身侧的床铺并未见容晏,用手摸过去,尽是冰凉。 她撑起身子坐起来,发现床头留着字迹熟悉的纸条。 ——中午就回来,在家等我,乖。 苏沅兮拢着披散的长发,摸过手机,翻看着屏幕上一连串的未读消息。 聂绾柠:宝贝,生日快乐,最爱你哟 苏翊:生日快乐,小公主。[转账 苏承:二十四岁了,离奔三又进一步咯。 容晚:祝五嫂永远年轻,永远漂亮,永远和五哥幸福! 诸如此类的祝福很多,苏沅兮认真地挨个回复,然后点开短信,看到自己的银行账号,涌入了多条汇款记录。 这些人还是真是简单直白。 苏沅兮抿了抿唇,拨通聂绾柠的电话。 “宝贝,想我了?” 苏沅兮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容晏去哪了?” “什么?”聂绾柠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老公不见了问我?你还不如去问沈京惟靠谱。” 听她的语气不似隐瞒,苏沅兮说了声“知道了”,便挂断电话。 今天是她生日,容晏若不是瞒着她准备什么,又会去哪里? 抱着这样的念头,苏沅兮起床去浴室洗漱。 说是中午回来,结果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苏沅兮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一边赏着银装素裹的景色,一边拆着用快递寄来的各种生日礼物。 两点左右,容晏浸着满身的寒气进门了,外面的雪下得愈发大了,连发丝上都沾了晶莹的雪花。 苏沅兮起身迎过去,男人没有抱她,微凉的唇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我身上凉,等我先去换衣服。” 苏沅兮微微点头,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神情若有所思。 她刚才闻到了,容晏的大衣上有寺庙里的香火味。 他去灵安寺了? 如同想到了什么,苏沅兮走到门口,叫住了还未离开的白祁,“你实话告诉我,容晏今天去干嘛了?” 白祁犹豫了片刻,在得罪夫人和被五爷扣奖金之间,毅然选择了后者,“五爷去灵安寺为您求护身符了。” 苏沅兮蹙眉,“怎么求的?” “护身符不是难求的东西,捐点香火钱就行,但五爷怕不够心诚不灵验,就……跪在佛前亲自抄写了经文。” 京城大雪,容晏在无光未亮的凌晨就抵达了灵安寺,从落雪满地的台阶一步步走到山上。 伴着香烛灯火,他在金身佛像的底下,虔诚跪拜近十个小时,抄了数不完的佛经。 苏沅兮的脑中翁然作响,猛然转身疾步上楼。 寺庙里的水泥地又冷又硬,他的膝盖怎么能跪得了这么久? 衣帽间没有容晏的身影,苏沅兮又找到浴室,看到紧闭的门上蒙着雾气,直接推门而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98章 抵不过他的深情辽阔 雾气萦绕的视线里,容晏围着浴巾在吹头发,听到门开的动静,他诧异地侧眸。 “兮儿?” 苏沅兮紧抿着唇,上前就要撩起容晏腰际的浴巾,却被攥住了手腕。 她试图挣脱,“让我看看你的膝盖。” 容晏圈住她的肩膀,安抚地轻拍两下,喉间溢出低沉的笑,“我什么都没穿,你确定要看?” “要……”刚说了一个字,苏沅兮就自动消音了。 她气闷地抽回自己的手,回身走出去,还不忘用力地甩上浴室门。 容晏将浴巾解开,垂眸看着自己泛红的膝盖,唇角的笑弧却越发加深。 不多时,他换好衣服走出去。 苏沅兮低头坐在床边,双脚踩着厚实的地毯,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容晏站到她面前,弯身主动卷起了裤脚。 膝盖是有些红,但好在没擦破皮,也没跪出淤青。 苏沅兮蜷起手指,想去碰一下,又缩回来了,“疼吗?” “我是跪在蒲团上的,一点都不疼。”容晏将她抱坐到腿上,放低声音哄道,“我答应过你,不会受伤让你担心。” 苏沅兮当然不信这话。 就算有软垫,普通人也受不了长时间维持着跪姿,何况容晏的膝盖还有旧伤。 什么心诚则灵,她宁愿不要他这般虔诚。 可苏沅兮不知道的是,在容晏心底,她配得上任何美好,即便再昂贵的礼物也只是普通。 唯有爱与心意最珍贵。 容晏从挂在床尾的大衣口袋拿出了护身符,放进苏沅兮的掌心,侧脸的轮廓都变得分外温柔。 “兮儿,生日快乐。” 这一天,有很多人对她祝福过这句话。 但容晏是不一样的。 世间万象,云海苍茫,抵不过他的深情辽阔。 因为情字,满身傲骨的男人愿意为她卑躬屈膝,静跪在佛前,只为祈一份安定,攒一符功德。 此生他已有她普渡,所以希望她的往后,受佛保佑。 …… 一月二十日,苏家。 清晨六点,偌大的别墅笼罩在一派喜气之中,随处可见红色的囍字和拉花彩带。 苏沅兮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化妆师正为她上妆做造型。 今天,所有人都会见证她嫁给容晏,一生一次的盛大浪漫,光是想象,心情就难以平静。 房门被叩响,聂绾柠端着托盘进来,身侧还跟着容晚,两人都已经穿上了伴娘服。 “吃点早饭先垫垫,肚子里还有两个崽,今天有你累的。” 聂绾柠把牛奶和三明治递给苏沅兮。 容晚则站在化妆镜旁,揪了揪腿边的裙摆,“柠姐,今天进门前的最后一关靠你了。” 谁让她们势单力薄的,她强烈怀疑,五哥是故意只安排了两个伴娘。 “放心,有我在。”聂绾柠昂了昂下巴,“宝贝,到时候你可不许帮着容晏。” 苏沅兮抹掉三明治里的沙拉,连眼皮也没抬。 反正不管出什么难题,都难不倒容晏就是了,她根本不担心。 一小时后,苏沅兮化完了妆,用叉子戳着水果慢悠悠地吃。 容晚歪头看她,眼中的羡慕毫不掩饰,“五嫂,你也太好看了,显得我和柠姐像你的陪嫁丫鬟。” 聂绾柠:“……” 瞎说什么大实话? 八点整,杜舒兰上楼敲响房间的门,通知他们车队快要到了。 容晚动作麻利地反锁上门,扑到窗边眺望。 远处的马路驶来一长排黑色的劳斯莱斯,上空还盘旋着两架直升机护航。 不出多时,接亲的车队在别墅门口停下,苏沅兮看不到楼下的情景,隐约听见热闹的喧哗声不断响起。 苏承用视频进行了现场直播,却故意使坏,没把镜头对准容晏。 苏沅兮捧着手机,只能看到作为伴郎的沈京惟和陆枭穿着贵气的黑色西装,他们身后是以白祁为首的众多保镖。 这阵仗不像接亲,倒更像抢亲。 喝白酒,喝辣椒水之类的都是小儿科。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楼梯口,苏翊和苏承不偏不倚挡在面前,挺拔的身形如两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容晏停住脚步,手持捧花淡然地颔首,“大哥,二哥。” 苏翊应了一声,偏头以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苏承。 后者清了清嗓子道,“妹夫,听说你这位叫陆枭的朋友,和兮儿三年前就认识了。” 冷不防被点名的陆枭:“?” “兮儿救过他好几回,也算过命之交了,你就不怕他存了别的心思?” 陆枭算明白了,这哪是想为难容晏让他吃醋,分明是在要自己的命。 “老子……我长得没容晏帅,没他有钱,没他体贴,苏沅兮看不上我,行了吧?” 这他妈的,憋屈。 苏翊睨着容晏,好整以暇地接过话,“婚后生完孩子,你们谁来带?” 容晏毫无犹豫,“我带。” “家里钱归谁管?” “她管。” “吵架了怎么办?” “我不会跟她吵架。” 一来一去的问答,持续了十几个回合,听得后面的人愣是不敢出声。 这架势,怎么搞得五爷是上门女婿,一点地位都没有? “行了,上楼吧。” 苏翊侧身让开路,对着卧室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紧闭的房门前,陆枭踢了踢墙角,没什么耐心地挑眉,“我来踹开?” “不用。”容晏瞥了眼沈京惟,“聂绾柠交给你。” 对付容晚,他不说话都能慑住她,所以只要搞定聂绾柠就行。 沈京惟叩了两下房门,淡声开口,“说吧,开门的条件。” 聂绾柠在心里冷笑了下,扬起音量道,“先给红包,诚意拿出来。” 话落,立即有保镖往门缝底下塞了几个,沈京惟搭着门把,又以商量的口吻说,“太多了放不进来,先开个门?” “想都别想。” 聂绾柠拒绝得干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边上不懂套路的容晚信以为真,悄悄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喏,红包拿……” 没等她说完,沈京惟已经迅速用脚尖抵住了门,陆枭紧随其后,直接用手肘往里撞开。 聂绾柠来不及吐槽一句猪队友,就觉得自己腰身一轻,整个人被沈京惟扯进怀里,牢牢困在身前。 “沈京惟!你给我放手,别趁机耍流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199章 以爱为名,直至永恒(正文完) 聂绾柠被沈京惟牢牢困在怀里,他的一只手还在墙上,铜墙铁壁般撼动不了分毫。 “你再动,裙子该掉了。”沈京惟低眸看她,眼中分明染着淡笑。 聂绾柠立即不动了,伸手把抹胸的领口往上拽了拽,“放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沈京惟依言将手收回,指尖顺势在她的颊边蹭过。 再看卧室里,情势已经成定局,陆枭抱着手臂拦在容晚跟前,抽出一沓红包丢给她,“够了不?” 容晚欲哭无泪,“柠姐,我错了……” 聂绾柠摆了摆手,一副看开的模样,“算了,反正也拦不住他们。” 逼急了,这群人说不定直接砸门翻窗。 苏沅兮持着团扇坐在床上,瑰丽的裙摆铺散开来,阳光透过窗帘投在她脸上,人比花娇。 她看到容晏朝自己走来,穿着同样的汉服婚服,红和黑的配色,暗金的绣纹,将他衬得俊美无俦,皮相的妖孽压都压不住。 真好看。 容晏在床畔停下,曲起一条腿跪到床上,抬手抚上苏沅兮的脸颊,“夫人,我来娶你了。” 苏沅兮弯唇笑了,如画的眉眼温婉动人,“候你多时,夫君。” 怕弄花她唇上的口红,容晏滑动着喉结,克制地在她鼻尖亲了亲。 适时,聂绾柠煞风景地打断他们,“五爷,先走一下流程,找鞋吧。” 听到这话,陆枭捋起袖子准备拆家,余光却见容晏俯下身,从苏沅兮的裙摆下摸出了被藏起的绣鞋。 其他人:“……” 说简单吧,这地方除了容晏没人敢碰。 说难吧,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容晏托住苏沅兮的脚踝,单膝跪地在她脚背印下一吻,动作轻柔地为她穿上了绣鞋。 随后,男人抱着苏沅兮下楼,分别向苏怀远和杜舒兰敬茶。 上午九点,一袭白色西装的苏翊伫立在玄关,英俊的面容温和含笑,“兮儿,大哥抱你出门。” 苏沅兮怀着身孕不方便,出门就由背改成了抱。 她一手提起裙摆,被苏翊小心地横抱起来,另一只手绕过他的后颈,头上的珠帘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哥。”苏沅兮轻声启唇,“记得小时候,我经常耍赖要你背我。” 时光如梭,一转眼已是她出嫁的光景。 眼前飘洒下漫天礼花,苏翊迈着平稳的步伐,唇角扬起宠溺的弧度,“只要你愿意,不管多大我都背得动你。” 因为,她永远是他最宝贝的小公主。 一路走到大门口,苏翊慢慢将苏沅兮放下。 别墅外的两侧道路,一眼望去,全部铺上了红色地毯,而地毯的两旁,是容晏给苏沅兮的聘礼。 从红毯的起始,摆到了很远很远的尽头。 苏沅兮以团扇半遮住脸庞,克制着几欲失态的情绪。 她还看见了一顶精美绝伦的红轿,周围站着八个人高马大的轿夫,身着统一的服饰。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夫人,吉时已到,请上轿。” 白祁为苏沅兮拉开了红绸帘布。 喜庆的鞭炮声响起,锣鼓唢呐喧天,红轿沿着红毯稳稳当当地走过。 当天,这场罕见又奢华的中式迎亲,被路人拍下传到了社交平台,一时引起空前的轰动。 …… 直升机和车队在经过绕城行驶后,径直开往容家的宅邸。 婚礼的仪式就在容家举办,这座宅邸有百年的历史,从不允许随意翻修。 但如今容晏身为家主,什么规矩和分寸都由他说了算,他将整个正厅翻新改造,从大门进来,统统布置成了婚宴现场。 容晏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苏沅兮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未来容家的主母。 至于仪式,他不想让苏沅兮留下任何遗憾,无论中式还是西式,他都会带给他的女孩。 休息室里,化妆师取下了沉重的凤冠,苏沅兮接过容晏递来的水,用吸管喝了几口。 “累么?”他揉捏她的脖颈,眸中不乏疼惜。 苏沅兮拉过他的手,在掌心吻了下,“不累,很开心。” 容晏唇边漾开愉悦的弧度,端起桌上的点心,正要喂给苏沅兮,她却蓦地怔住了。 “怎么了?” 苏沅兮摸着自己的腹部,神色有欣喜也有不可思议,“他们踢我了。” 算起来,她的孕周已四月多,的确到了有胎动的时候。 容晏覆住她放在腹部上的手,嗓音微哑,“他们也知道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苏沅兮往他怀里靠去,笑着在他肩头蹭了蹭,直到旁边的化妆师恨不得把头埋进地板,她才不自然地起身,“你先去外面,我换婚纱。” …… 临近晌午,受邀的宾客们陆续到场,负责记账的管家忙碌地将每个人的礼金记录在册。 钱好像不是钱了,是一串串数不完的数字。 比如聂绾柠,沈京惟,容湛这几人,送出手的支票都是七位数,还不包括车钥匙和房产证等等。 而在往来的人流中,有一位年轻的女子格外瞩目。 并非是她有多出众,相反,她的面貌清秀,衣着普通,宽松棉服下掩着六七个月大的孕肚。 “请问您是哪方的宾客?” 管家接过女子递来的红包,打开一看,大概两千左右。 在动辄五位数起步的礼金中,有些突兀。 女子拨开耳边的碎发,礼貌地微笑,“乔宓,是苏沅兮的朋友。” 管家记下了数目,正要为对方指路,抬头却发现她已经朝大门的方向折回了。 “诶,女士!” 女子恍若未闻,径自走到了一辆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这场婚礼几乎聚集了京城所有豪门,更有甚者,以as皇室的名义送来了贺礼,至于是真是假,管家不敢细想。 婚宴的大厅座无虚席,近十米高的屋顶布置成了星空吊顶,恢弘又浪漫,美轮美奂都不足以形容。 十一点整,司仪上台。 苏沅兮挽着苏怀远的臂弯,站到了红毯的台阶下。 苏怀远本想让明舍予来担任这个重要角色,但被后者拒绝了。 他的容貌骇人不说,贸然取代苏怀远,更会让在场的宾客起疑。 何况,养育之恩大过天。 随着司仪邀请新娘入场的话音落下,苏沅兮缓缓迈上台阶,在苏怀远的陪同下,一步步踏过红毯。 容晏手持着捧花,背对她站在红毯的尽头。 他们没有拍过婚纱照,他也没见过她穿婚纱的模样,所以此时此刻,容晏的掌心已经沁出了薄汗。 转身的刹那,一片白纱随着音乐从上空飞过,在苏沅兮的头顶飘落,半遮半掩住了她的脸。 唯美的灯效如星光散落,在她眸底聚成了一眼万年的银河。 八个机位的摄像头对焦,如聂绾柠所言,当亲眼看到苏沅兮穿婚纱的模样,容晏侧过脸,一滴泪无声坠落在脚边。 从没有人见过容五爷落泪,因此在场的人也无法想象,这般画面究竟对他有多震撼。 容晏接过苏沅兮的手,紧紧牵住,在司仪问出那句亘古不变的誓词时,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调,“我愿意,且永远爱你。” 他将最动情的告白宣之于众,满堂宾客,人尽皆知。 唇瓣相贴的这一瞬,苏沅兮和容晏深深拥吻,彼此的脸上都有热泪淌过,打湿了他们的唇。 或许她和他都经历过孤独和绝望,可直至今天,一路的成长和蜕变,再多的苦,只要有彼此,也能化作万般的甜。 遇见你是故事的开始,走到底是余生的欢喜。 以爱为名,直至永恒。 (正文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00章 宝宝番外:龙凤胎出生 冬去春来,过了正月入了春,在绵绵细雨中候到了蝉鸣声,便是又半年的往复。 深夜,苏沅兮转醒,小腿处一抽一抽的刺痛让她难受地蹙紧眉心。 “阿晏。”她轻唤身侧的男人。 容晏立即就醒了,伸手将床头的台灯打开,“不舒服?” 苏沅兮把脸蒙进被子里,“脚,又抽筋了。” 容晏坐起身,握住她蜷起的小腿放直,力道适中地用指腹熟练按压。 几分钟后,他又去浴室拿来热毛巾敷在苏沅兮的腿上。 隔着昏暗的光线,苏沅兮仰头看向容晏专注的侧脸,心口也像浸在了一汪热水中。 到了孕晚期,架不住肚子的负担日渐加重,她经常睡不安稳,还容易频繁起夜。 原本一双纤细笔直的腿,也因为怀孕变得略微浮肿,鞋码都换大了一号。 但苏沅兮知道,睡不好的向来不只有她自己。 每天夜里,即便是翻身这般轻微的动静,也会惊醒容晏。 他总是第一时间起来,给她倒水,抱她去卫生间,再回来耐心地哄着她入睡。 苏沅兮甚至觉得,容晏比自己更累。 等到抽筋的腿舒缓下来,容晏拉好被子,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孕肚,“兮儿,早点把他们生了吧。” “那也要等到足月。”苏沅兮枕在他胸口,弯起唇角细语道,“我和林主任商量过了,等下周足月了就安排剖腹产。” 双胞胎顺产的风险大,且苏沅兮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剖腹产是最佳的选择。 容晏拂开她颊边的一缕发丝,眸中噙着晦涩的心疼,“好,别勉强自己。” …… 又过了几日,完成最后一次产检,苏沅兮入住了待产病房。 剖腹产的日子定在第二天早上,恰巧是七夕节。 得知这个消息,杜舒兰收拾了待产包的行李,将能想到的东西全部搬来病房。 “宝贝,你看看还有缺的么?” 苏沅兮吃着碗里的麻辣拌,头也不抬,“妈,我最多一周就能出院了,用不着。” 杜舒兰只得作罢,看了眼桌上红彤彤的辣椒,忍不住劝道,“是不是吃得太辣了?” 说起来,如今苏沅兮的口味是彻底被养刁了,一会想吃甜食,一会又想吃辣的,一天能变六七回花样,偏偏容晏还就惯着她。 苏沅兮擦了下嘴,黑白分明的眸子颇为无辜,“等生完就吃不了了。” “妈也就随口说说,你吃,尽管吃。” 傍晚时分,护士拿来剖腹产的风险同意书,需要苏沅兮签字。 包括但不限于会有麻醉意外,羊水栓塞,大出血,子宫感染等。 作为医生,苏沅兮明白任何手术都存在未知的风险,可落在容晏眼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握住苏沅兮要签字的手,轮廓紧绷成冷硬的弧线,“这些情况的概率有多少?” “不高,都是小概率的。”苏沅兮歪过头,捏了捏容晏的指尖,“你害怕?” 容晏目色晦暗地不语。 即便只有0.1%的概率,也不代表不会发生。 早知道有这么多的意外,他绝对不会让苏沅兮怀孕。 苏沅兮亲了亲男人的唇,摸出随身放在口袋里的护身符,“别担心,带着这个,我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话虽如此,容晏仍是联系了赵院长,请他通知血库提前准备好rh阴性o型红细胞的血浆,以防真的有万一。 就这样,一切看似准备就绪,七夕节早上的七点,苏沅兮被推进了手术室。 门外的走廊上,除了苏家人和明舍予,聂绾柠,沈京惟,容晚等人也在,能来的基本都来了。 一分一秒的时间仿佛被拉长,沉闷的气氛中,苏承不知来回踱步了几趟,“到底要多久,怎么还没出来? 杜舒兰的白眼快翻上天了,“才进去十分钟,你以为剖开肚子就能把孩子拿出来了?” 苏承皱着眉反问,“难道不是?” 杜舒兰没心情跟他解释,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儿子? 另一边,苏翊转头看着旁边的容晏,从苏沅兮进手术室起,他就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整个人犹如被拉满的弓弦。 “放轻松点,等兮儿手术完还要你照顾。”苏翊低声提醒,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握紧。 一个多小时后,渐渐的,连杜舒兰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她不敢表现在脸上,正想安慰自己,手术室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有护士匆忙奔出来,与此同时,走廊的尽头也跑来一名拎着医疗箱的护士。 “三个单位的rh阴性o型,都在这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的脸色皆是剧变。 手术中需要输血,这意味着什么,没人不清楚。 护士将血浆送进手术室,又迅速折返回来,面色凝重,“麻烦家属签字,目前产妇大出血,如果止不住血,只能切除子宫保命。” 容晏的双眸充斥着猩红,微抖的手几乎握不住笔。 他感觉不到自己是怎么签字的,一颗心如同被钝刀凌迟,又高高悬起,随时会摔得四分五裂。 空气压抑到极点,明舍予失力地倚靠在墙边,脸上的肌肉剧烈颤动着。 当初,他的妻子就是由于大出血离世的…… 整整三个小时,每个人都站在手术室外寸步未离,一步天堂,一脚地狱。 直到上午十点,林主任带着满身的血腥气走出来。 “兮儿怎么样了?” “小兮醒了没?” “我女儿有危险吗?” 林主任被同时丢过来的问题砸蒙了,看来都不关心孩子,只关心孩子的母亲? “产妇先前发生过大出血,好在已经没事了,之后注意调养就行。另外恭喜你们,是一对龙凤胎,哥哥和妹妹。” 众人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容晏动了动僵硬的双腿,右膝盖麻痹般的痛意刺得他分外清醒。 随后,护士抱出来两个襁褓,嘹亮的哭声在走廊上回荡。 他没有去看一眼,而是转过身,抬起手臂抵住了额头。 在无人察觉的角度,容晏黑色衬衫的袖口氤开了一块湿漉的水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01章 容以淮,苏以安 他后悔自己不够自私,没有态度强硬地舍弃这两个孩子,怀胎十月,他亲眼见证了苏沅兮有多辛苦,到头来却还要险些豁出命。 谁都不值得她这样,不值得…… 很久以后,当容晏重新提及这段回忆,苏沅兮才真切地知道,在她大出血抢救的过程里,濒临崩溃的容晏是如何撑过来的。 这辈子,容晏为她掉过两次眼泪。 一次是在婚礼上,一次是在手术室门外。 …… 病床被推出来的时候,苏沅兮仍是昏迷着未醒。 她的面颊苍白如纸,连蜷在袖口下的指尖都没有一丁点血色,床单隐约还能看到残留的暗红。 容晏沉默地跟在病床旁,被他丢下的两个孩子,则由苏怀远和杜舒兰各自抱着。 走廊的人逐渐散去,聂绾柠的神经松弛下来,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没留神撞在了沈京惟的胸口。 沈京惟伸手扶住她,掌心从臂弯绕到肩头,不动声色地往怀里拥了拥。 聂绾柠并未察觉,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喃喃道,“生孩子也太遭罪了。” “那以后不生。”沈京惟音色低沉地道。 聂绾柠下意识“嗯”了一声,回过神才发现搭在自己肩头的手。 她毫不留情地拍开,“什么生不生的,跟你有关系?” 沈京惟揉着发红的手背,漫不经心地扬眉,“当然有,不过我都听你的就是了。” 鸡同鸭讲。 聂绾柠腹诽着,作势往病房走去。 手腕被一把抓住,没等她甩开,又听见沈京惟说道,“弟妹暂时不会醒,孩子你也看了,不如等明天再来。” 聂绾柠思忖了会,难得对沈京惟的话有一丝认同。 她摸出包里的车钥匙,踩着高跟鞋走向电梯。 而沈京惟,也单手插兜,不紧不慢地保持着距离,跟随在她身后。 …… 下午,苏沅兮醒了。 她感觉到唇间有湿润的棉签划过,昏沉沉地睁眼,入目是容晏染着血丝的幽暗眼眸。 “兮儿。” 容晏俯身贴上她的额头,许久未开口的嗓音异常沙哑。 苏沅兮吃力地弯唇,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她昏睡之际,林主任来查看过伤口,容晏也看到了。 刺目而鲜红的一条,碍眼地盘踞在她腹部,令他的心头同样像被撕开血淋淋的口子。 “你看过孩子吗?”苏沅兮的语速很慢,说话都有些艰难。 容晏低低地吐出两个字,“还没。” 出了手术室,两个孩子就被单独放在隔壁,由苏家夫妇和月嫂照看。 他连他们长什么样都没留意过。 苏沅兮勾住容晏的手指,“我想看……” 容晏把床调高,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先吃点东西,吃完再看。” 剖腹产后只能喝水,吃流质的食物,容晏端着稀薄的米汤,慢慢地喂给苏沅兮。 她没有胃口,勉强喝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 容晏替她擦了脸和手,又拿过一个枕头垫在背后,随即出门到隔壁病房叫来了月嫂。 杜舒兰和月嫂分别推着一张小床,两个孩子蜷缩着小小的身子,正睡得香甜。 苏沅兮认真端详了良久,软软的一个,皱巴巴的皮肤泛着红,睫毛和头发生得乌黑浓密。 初为人母的真实感在此刻尤为强烈,相比之下,所有的辛苦显得微不足道。 苏沅兮看了又看,眼底聚起淡淡的水光,“阿晏,你帮我抱抱他们。” 容晏微不可见地皱眉,站起身,伸出的手搭在床栏上,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还是杜舒兰手把手地教他,容晏才生疏地抱起粉色襁褓的妹妹,一双臂弯横在身前,说不出的僵硬。 他在床边缓慢坐下,苏沅兮倚靠着他肩膀,一家三口的画面养眼又和谐。 然而—— 只听“哇”一声,蓝色襁褓的哥哥骤然放声大哭。 他的双眼还没睁开,小脸皱成了一团,显得有几分委屈巴巴。 月嫂抱起来哄了一会,不仅没有效果,反而哭得愈发起劲。 “刚喂过奶,应该不会饿啊。”杜舒兰自言自语地说着,下一秒,恍然顿悟了,“难道是因为爸爸抱了妹妹?这小子,刚出生就知道要争宠?” 是吗? 听着耳边毫无收敛的哭声,容晏小心地放下妹妹,冷着脸朝月嫂吩咐,“推回去。” 太吵了,影响苏沅兮休息。 月嫂默默地推着两张小床离开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杜舒兰理了理苏沅兮散乱的发丝,温笑道,“宝贝,孩子的名字你们想过吗?” 苏沅兮微微点头,示意她打开床头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本红色的册子,杜舒兰展开一看,黑色钢笔的字迹锋利遒劲。 她不由地念出来,“容以淮,苏以安。” 话落,杜舒兰愣住了。 按道理,不是应该都随容晏姓吗?怎么妹妹姓苏? 看出杜舒兰的不解,苏沅兮轻声解释,“是阿晏的意思。” 这两个名字是先前他们一起取的,原本容晏是想让两个孩子都随苏沅兮姓。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苏沅兮所受的苦和累,是他无法感同身受的。 况且,他不认为入容家的族谱有多么光荣。 见他们心意已决,杜舒兰也不好再劝。 她合上册子,看着容晏给苏沅兮喂水的画面,半是心疼半是欣慰。 …… 手术后恢复的日子并不好过,止痛泵可以缓解刀口的疼痛,但一天几瓶的宫缩针让苏沅兮难受地头晕想吐。 当晚她就发烧了,虚弱得使不出一点力气,熬到第三天才艰难地下床走动。 伴随而来的问题,是始终没有母乳,两个小家伙只能喝奶粉。 妹妹很乖巧,不挑不吵,可哥哥是个闹腾的性子,每次奶瓶放到嘴边,吮吸了几口就不乐意地推开,然后蹬着腿大哭。 月嫂不禁焦急,试探地问过苏沅兮要不要按摩疏通,结果被容晏冰冷的眼神直接骇住。 “喝奶粉。”他说得言简意赅,“不然就饿着。” 于是,在饿了一天一夜之后,容以淮小朋友乖乖地喝奶粉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02章 脾气大的哥哥,乖巧的妹妹 苏沅兮住院的第三天,精神稍有了起色,前来探望的众人终于不用被容晏拒之门外。 聂绾柠到得最早,出于某些巧合,刚进门不到两分钟,沈京惟也出现了。 她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在小床边弯身,望着熟睡的两个孩子,忍不住感慨,“真可爱。” 沈京惟顺着她的视线瞥了几眼。 皱巴巴的一团,这叫可爱? “给我侄子侄女的见面礼,沈家名下产业各5%的股份。” 沈京惟随手把一个厚厚的牛皮袋搁在桌上。 见状,聂绾柠抬了抬眼皮。 出手还挺大方? 她不甘示弱地从包里摸出两本房产证,是京城目前在售别墅中价位最高的两套独栋。 “干妈的一点心意。” 聂绾柠说着,用指尖轻碰了碰妹妹的小手,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小拳头松开,攥住了聂绾柠的手指。 “宝贝,你你你看。”她差点连话都说不利索,“她会握我手的诶!” 苏沅兮抿唇失笑,“大概是她很喜欢你。” 聂绾柠按捺着泛滥的母爱,得意地挑眉,“跟着干妈混,什么珠宝首饰,房子车子都给你继承。” 紧接着,苏翊和苏承来了,身后还跟着容晚这个小尾巴。 容晚放下手里的玩偶,一只比她高的巨型玩具兔子,两眼放光地扑到床边,“小宝贝,阿姨来看你了。” 小婴儿睡得正熟,纹丝不动。 “不过,阿姨的辈分好像有点显老。”容晚托着腮嘀咕,“还是姐姐吧。” 苏承站在边上,趁机嘲笑她,“按这个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叔叔。” 容晚刚想回嘴,脑中念头一转,回眸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知道你年纪大,苏承叔叔。” 苏承:“……” 操,怎么有种莫名的杀伤力? 他别过脸,掩饰般对着襁褓胡言道,“来,叫舅舅。” 苏翊不冷不热地开腔,“他们才出生两天,不是两年。” 异想天开。 咣当—— 病房门被粗鲁地推开,陆枭人未到,声先至,“大侄子大侄女呢,快让我看看。” 苏沅兮咽下嘴里的白粥,“刚下飞机?” 陆枭点头,丢下一份硬皮的文件,“没什么能送出手的东西,一块刚开发的油田,意思意思。” 众人:“……”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陆枭踱步到小床边,分别掀开两个襁褓瞅了瞅,“怎么还睡着,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能不能把他们弄醒?” “随便。”容晏睨他一眼,语气很淡,“只要你能哄好。” 话音刚落,像是感觉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原本熟睡的哥哥瘪了瘪嘴,皱着脸开始啼哭。 这下连带吵醒了妹妹,一时间,病房里手忙脚乱。 “是不是饿了,要喝奶?” “能抱起来哄吗?我好想抱,但又怕摔了他们。” “月嫂呢,赶紧让她过来。” 七嘴八舌中,月嫂匆忙进门,动作麻利地冲泡好奶粉,先将哥哥抱起。 倒不是因为偏心,而是哥哥一饿就等不了,扯着嗓子哭得整条走廊都能听到。 但妹妹不会,即便饿了也是安静地躺在床上,自己嘬着小手等吃的。 众多目光的聚焦下,月嫂只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似的。 苏承颇为不满,“这小子脾气真大,兮儿怀孕的时候,就是你整天闹腾吧?害得她吃什么吐什么。” 容晚煞有其事地附和,“妹妹也太乖了,还要让给哥哥先吃。五哥,你不帮忙吗?” 容晏朝小床投去视线,正要起身,聂绾柠自告奋勇地举手道,“我来,让我来。” 在月嫂的指导下,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妹妹,把奶瓶放到她嘴边。 妹妹耷拉着眼皮,软乎乎的小手无意识地搭住奶瓶,发出小猫一样细微的吮吸声。 再看哥哥,简直称得上是狼吞虎咽,生怕有谁会跟他抢。 喝完奶,两个孩子满足地发出响亮的饱嗝。 躺回床上之际,哥哥立马又睡了过去,妹妹扑腾了两下小脚,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是她出生后第一次睁眼,刚生下的小婴儿还没长开,看不出更像谁一点。 但那双乌溜溜的眼眸,分明有苏沅兮的影子。 一群人围在床边轮番逗弄妹妹,她也不哭,张开短短的手指贴在脸旁,眼里满是好奇。 临近中午,考虑到苏沅兮的身体还需要休息,众人陆续离开了。 待病房的门关上,苏沅兮捂住腹部,闭了闭眼,脸上的疲倦再无从遮掩。 容晏托着她的后背,放下高度让她躺回床上,“伤口又疼了?” “有点。”苏沅兮几乎是用气音说话,“休息会就好了。” 容晏替她拉高被子,看了眼输液袋里的药水,“睡吧,我陪着你。” “那你跟我一起睡。” 苏沅兮心里清楚,为了守着她,容晏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眼眶里都是红血丝。 容晏侧身躺下,臂弯绕过苏沅兮的头顶,将她圈进怀里。 伴随着绵长的呼吸声,同样安然入睡的,还有床边的两个孩子。 …… 一周后,苏沅兮出院了。 她没有去月子中心,而是回公馆请了月嫂和专业的营养师。 但苏沅兮的胃口依旧不好,加上大出血造成的体虚,让她在产后近十天才有了母乳。 随之并发的问题,是严重的堵奶和炎症。 持续经历了几次高烧,容晏态度坚决地断了她想亲喂的念头。 他说,“你的身体只属于你,母乳不是强迫的责任,更不用道德绑架自己。” 苏沅兮便放弃了原本的念头,幸而两个孩子都够争气,即使喝奶粉也长得白白嫩嫩。 白天大多数时间,孩子由月嫂照看,晚上则睡在主卧的婴儿床。 每晚两三次的喂奶和换尿布,容晏从不让苏沅兮起夜,任何事都由他一个人完成。 犹记得刚出生那会,他抱孩子的姿势还十分僵硬,到现在,能熟练地单手托抱,一边一个孩子。 这天深夜,苏沅兮又被哭声惊醒,刚要起来,容晏已经比她更快地穿衣下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03章 开口叫妈妈 苏沅兮的睡意被哭声冲淡了,看着男人站在桌柜前泡奶的背影,也披上衣服起身了。 哥哥依然是急性子,别说半分钟,半秒钟都等不了。 见他哭得厉害,苏沅兮将他抱起来,托在臂弯里安抚地轻拍。 下一瞬,哭声戛然而止,哥哥睁开泪蒙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沅兮。 尽管每晚都睡在一起,但由于还没出月子,容晏很少会让她抱孩子,怕压迫到尚未愈合的伤口。 所以此时,苏沅兮毫不费力地哄好了孩子,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啊……”哥哥蹬了蹬腿,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一双大掌从苏沅兮怀里接过孩子,容晏单手托着,不太温柔地把奶瓶往前一送。 “才多大,就会看人下菜碟了?” 平时就属在他面前哭得最凶,这会倒跟换了个人似的。 苏沅兮弯起唇笑了,伸手将容晏肩头滑落的外套拉了拉。 “你不用起来,去睡吧。” 苏沅兮摇头,走到婴儿床边,看着兀自挥舞着小手的妹妹,唇角的笑意更深。 明明是龙凤胎的兄妹,可妹妹就是要比哥哥乖巧许多,两个的人性子简直天差地别。 卧室昏黄的灯光中,静谧得只听见孩子喝奶发出的声响。 哥哥向来能吃能睡,喝完没多久,沾了床就继续睡熟过去。 妹妹一时睡不着,但也不吵,就躺在容晏的臂弯里,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容晏的神色倏然柔和,曲起指节擦过她白嫩的脸蛋。 每次看到这双眼睛,就仿佛看到了苏沅兮,能令他生出无条件的宠爱和纵容。 容晏想,现在的他应该是喜欢孩子的。 因为这是苏沅兮拼了命生下的,身上有他们的骨血,有他们相似的模样。 过了十多分钟,妹妹打了个哈欠,耷拉下眼皮睡着了。 容晏将她轻放到婴儿床上,脱掉外套躺回了苏沅兮身侧。 薄被下,他碰到她微凉的双脚,探出手用掌心包裹住。 自从生完孩子,苏沅兮的手脚比以往更容易发凉,即便如今是夏天,也经常要穿着袜子睡觉。 “阿晏。”苏沅兮缩回脚,往男人怀里钻去,“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太累了。” 白天他还要上班,夜里睡不好,对身体的损耗太大。 容晏收紧手臂,低头在她发间吻了吻,“这种事无非就是我和你做,既然如此,我一个人也没什么。” 若是想图个轻松,他们完全可以把孩子交给长辈,或者由月嫂全天照顾。 但为人父母,如果不能花时间陪伴,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容晏比任何人都体会过这一点。 他摸着苏沅兮柔软的发丝,嗓音低低缓缓,“兮儿,从前我没想过,有一天能拥有这样的生活。” 苏沅兮仰起脸,认真地问,“因为太美好,怕变成不真实的奢望?” 稍顷,容晏点了点头。 穷极一生,大多男人追求金钱,名誉,地位。 女人渴望财富,更期盼爱情和婚姻美满。 而如今,他们都有了。 比起前半生的跌宕波折,这样的日子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苏沅兮在他胸口贴得更近了些,听着永远令她安心的心跳声,缓慢而清晰地道,“你说过的,这样的日子往后我们还有许多。” 她会一直陪伴着他,而这个世上与他密不可分的人,也多了两个。 …… 时光如梭,转眼间,迎来了龙凤胎的百日宴。 宴会在酒店包场举办,只请了交好的长辈和亲友。 现场送来的贺礼不计其数,一群争着要做干爹干妈的人,似乎在比谁送的礼物昂贵,谁就能获此殊荣。 “安安,我的小心肝,这小脸蛋太漂亮了。” “小七的性格谁都不像,但长得倒是跟容晏一模一样。” “啧,长大以后不知得祸害多少小姑娘。” 顺便一提,小七是容以淮的小名。 当初给这两个孩子取小名时,想到他们是七夕节出生的,不如一个叫小七,一个叫小夕。 但小夕和苏沅兮的名字相近,干脆就直接把妹妹的小名唤作安安。 苏沅兮坐在落地窗旁,望着被团团围住的婴儿推车,眉眼不自觉地温和。 肩头一沉,一条薄毯盖到了她身上。 苏沅兮回过头,视线里不出预料地映入容晏的脸。 “不用,我不冷。” 容晏握住她的手,拇指在手背上摩挲着,“盖着吧,入秋了凉得快。” 两个人一坐一站,苏沅兮后仰着把头靠在容晏的腰侧,“我发现大家都更喜欢安安,因为她是女孩么?” 容晏勾了勾唇,“大概是。” “那你也是,一直以来都更偏心安安。” 容晏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没有否认,“都一样,如果非要说的话,自然更疼爱我们的女儿。” 既然随了容晏的姓,未来的容以淮注定要担起属于他的责任。 所以容晏从未打算惯着他,相反,会对他很严厉。 而妹妹,可以无所顾虑,只要受尽宠爱,健康快乐地长大就好。 …… 过了百日宴的第二天,苏沅兮回医院上班了。 她从未在家庭和事业的选项中犹豫过,因为两者都足够重要的。 不过为了更多的时间照顾孩子,她从急诊调去了其他科室,每日准时准点地上下班,工作量比过去减轻不少。 日子有条不紊地跟着,苏沅兮第一次听到孩子开口叫妈妈,是在他们八个多月的时候。 这天是周六,她下班到家,刚进门就看到爬在客厅的两个小小身影。 公馆客厅的空地都被改装成了活动空间,地上铺满厚实的软垫,室内滑梯秋千,以及海洋球池一应俱全。 苏沅兮放慢脚步地走过去,看着撒欢的孩子们,脸上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 妹妹先发现了她,立即丢掉手里的玩具,手脚并用地爬到围栏旁。 她伸出小手,牢牢抓住围栏,一个使劲自己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嘴边还含糊不清地念着什么。 “麻,麻……” 苏沅兮没有听清,俯下身将她抱起来,“安安,是饿了吗?” 妹妹用双手搂住苏沅兮的脖子,张开小嘴,一串晶莹的口水顺着淌下来,“麻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04章 容晏的“心机” 这一回,苏沅兮听清了。 她怔在原地,恍然间有些不可思议。 难以形容这样的感受,像被一股暖流冲击到了心房,浑身的血液都蓦然滚烫。 尽管平日里,两个孩子也会无意识地发出“麻”的音节,但比起真正的开口,依然是不一样的。 苏沅兮贴了贴妹妹软嫩的小脸,放轻声音道,“安安,再叫一次好不好?” 犹如受到鼓励,妹妹吧唧亲了她一口,小奶音愈发响亮,“麻麻。” 只是最简单的两个字音,却比世上任何的话语都动听。 “啊,啊……” 这时,趴在围栏边的哥哥不满了,努力伸长小手,想拽苏沅兮的衣摆。 苏沅兮将妹妹放下,蹲身拉住哥哥的手,“妈妈抱?” 哥哥眼睛一亮,“啊!” 对待两个孩子,苏沅兮不会更偏爱谁。 如果说容晏的角色是严父,那她就是温柔的慈母。 苏沅兮陪着两个孩子在软垫上玩了许久,各种颜色的海洋球抛起又落下,夹杂着悦耳的欢笑声。 临近晚饭,容晏从厨房出来,随手摘下围裙往旁边一扔。 许是苏沅兮怀孕时留下的习惯,如今的他也经常会动手下厨,孩子的辅食基本都是他做的。 “吃饭了。” 容晏打开围栏的小门,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闻此,两个孩子立刻作出反应,飞快地爬到门边,张开手示意要容晏抱。 这画面,有点像训狗。 容晏半蹲下身,一手一个娃,轻松地抱起来往餐厅走去。 苏沅兮跟在他身旁,侧眸浅笑道,“刚才安安叫我妈妈了。” 容晏眉峰微挑,没有表现出意外,“比小七聪明,教了一下午就学会了。” 说罢,还略带嫌弃地瞥了眼哥哥。 一点聪明劲都没有,要不是长得像他,还以为在医院抱错了。 苏沅兮接过妹妹放到餐椅上,伸手牵住了容晏,心头涌上酸胀的情愫,“平时你带他们的时间比我多,应该先教会他们喊爸爸。” 容晏勾起唇角,一手转过哥哥的脑袋,在苏沅兮唇上轻吻,“你生了他们,当然要先喊妈妈。” 苏沅兮说不出话,静静地和他相拥了片刻。 今晚的辅食是玉米南瓜粥和松饼,两个孩子坐上餐椅,就是截然不同的情景。 哥哥一饿就等不了,嫌喂得太慢,直接上手自己抓着吃,偶尔没吃饱,还要去抢妹妹的。 容晏端着小碗,耐心地喂给妹妹。 妹妹的吃相很秀气,开心了还会眯着眼冲容晏笑,露出两颗刚冒尖的小白牙。 “小七,你慢点。” 眼见妹妹的松饼才咬了一半,哥哥已经接连吞下了两个,苏沅兮无奈地提醒道。 哥哥充耳不闻,抓着小勺子想舀粥,结果糊得满手满脸都是。 容晏皱眉,凉淡地投去一瞥,“饿着你了?” 哥哥哪里听得懂,正试图把桌上掉落的碎渣捡起来。 晚饭后,苏沅兮每天会陪孩子们玩玩具,看绘本,等到八点左右,让育儿嫂带去洗澡,然后喝完奶便能睡下了。 九点整,主卧的吊灯熄灭,苏沅兮刚想出门去找容晏,就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房门反锁的声音响起,下一秒,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覆过来。 苏沅兮被压在门上,后脑垫着容晏的手掌,整个人以迎合的姿势竭力回应着。 他的吻始终充满了侵略性,轻易撩拨得她浑身发软。 睡衣的扣子自下而上被解开,滑落的衣领露出了莹白的肩膀,锁骨拢成一抹纤弱的形状。 炙热的掌心在身上抚摸着,所过之处,仿若燃起了一簇簇星火。 早在产后的两个月,苏沅兮就做过全面的检查,结果已是基本无恙。 除了最好不要生二胎,会有很大的风险。 但这话哪怕不说,容晏也绝不可能再让她怀孕。 是以,他们亲密的频率跟以前并无差别。 身子一轻,苏沅兮躺倒在大床上,昏黄的光线在视线中摇出了碎影。 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转过头,看向婴儿床的位置,“不会再醒来吧?” 容晏单手撑在苏沅兮身侧,用牙咬住锡箔袋的包装撕开,含吻着她的耳垂低语,“不会,能睡整觉了。” 这事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起初一周总有那么几天,容晏想把两个孩子送去隔壁,让育儿嫂照顾。 哪知道,他们从出生起就习惯了睡在主卧,旁边骤然换了人,怎么也习惯不了。 连一向乖巧的妹妹也哭闹着抗议。 没办法,只能继续留下。 以至于在不止一次的深夜,空气里满是旖旎的情潮,会猝不及防地被哭声搅乱,而且每次的罪魁祸首都是哥哥。 容晏忍了又忍,才克制着没把他扔出去。 不懂事拿他没办法,但总能用别的方式治他吧? 于是,在长久的训练之下,哥哥终于在几天前彻底断了夜奶,能睡整觉了。 如今没有了顾忌,男人的动作愈演愈烈,彼此间交织的喘息,化作了长夜里最暧昧的音符。 过去一年多欠下的“旧账”,仍在慢慢偿还中。 …… 周日,苏沅兮腰酸腿疼地起晚了。 简单吃过早饭后,她和容晏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去游乐园。 入春的天气格外晴好,阳光照在身上,令人觉得暖融又充满生机。 八个多月的孩子玩不了什么游乐项目,只能坐小火车,旋转木马之类。 哥哥表现得十分新奇,一会指着天上的泡泡嗷嗷叫,一会对着五颜六色的气球咯咯笑,没有半分停歇。 妹妹坐在推车里,拉了拉苏沅兮的手,“麻麻……” 苏沅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想要气球?” 妹妹使劲点头。 “我去买吧。”容晏转身往卖气球的摊位走去。 苏沅兮站在原地照看两个孩子,顺带打量着,有没有其他适合他们游玩的设施。 忽然,她的目光顿住了。 不远处的草坪上有一家三口在放风筝,小女孩一岁多的年纪,正迈着蹒跚的步伐,开心拍手。 看起来很和谐的一幕,但那对年轻父母中的女子不是别人,是乔宓。 旁边的男人苏沅兮也仍然记得,是魏明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05章 抓周仪式 婚礼之后,苏沅兮看过宾客的礼金名单,知道乔宓瞒着她来送了份子。 为此她让容晏调查过,原来当初魏明泽找她打听完乔宓的下落,便孤身离开京城,甚至脱离了家族。 而乔宓出于身体的原因没有打掉孩子,最终选择留下。 如今看来,他们过得虽低调,但也幸福美满,毕竟魏明泽并未做过对不起乔宓的事。 一阵风吹来,飞得半高的风筝不小心缠住了树枝,小女孩急得直跺脚。 乔宓抱着她安慰,魏明泽尝试去攀头顶的树枝,奈何身高不够,试了好几次都还差点。 苏沅兮偏头,朝身后的白祁淡淡吩咐,“帮他们拿一下。” “是,夫人。” 白祁迅速上前,借着高大的身形轻松摘下了风筝。 乔宓领着女儿向他道谢,视线不经意地一转,和苏沅兮遥遥相对了。 她的脸上闪过错愕,但很快,又被意外的欣喜取代。 魏明泽也看到了苏沅兮,他揽住乔宓的肩膀,没有刻意打招呼,而是朝苏沅兮深深地垂首。 这个动作代表的含义,或许只有他们彼此理解。 “爸爸!” 耳边传来妹妹欢快的呼喊,是容晏回来了。 他拿着粉色兔子和蓝色小熊的气球,分别系在婴儿车的扶手上,引得两个孩子开心得不行,伸出小手紧紧捏着绳子。 “走吧,想去玩哪个?” 苏沅兮挽住容晏的胳膊,嗔怪道,“你不问小七和安安,反倒问我?” 虽然她的确想坐那个小火车,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容晏抽出手臂搂住她的腰,听似漫不经心的语气却皆是宠溺,“他们懂什么,你喜欢的才最重要。” “我发现,你越来越会哄人了,是不是把我也当女儿养了?” 渐行渐远的脚步下,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绵长,徒留下欢声笑语在风中飘散。 相逢即是缘,未来她们还会再见的。 …… 又是一年七夕,兄妹俩一周岁之际,苏沅兮和容晏带着他们回苏家,进行了抓周仪式。 苏家夫妇早在几天前就开始张罗,请了米其林的厨师制作宴席,购置各种金器,准备抓周的物品。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苏家夫妇见到两个孩子,都是又亲又抱的。 客厅里,明舍予也在。 如今他依旧定居在m洲,与族人过上了安稳的生活,不再四处漂泊,抽空便来京城看望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 起先他都是戴着口罩,怕吓到孩子们,可有一次,被他抱着的哥哥扯下了口罩,不仅没觉得害怕,反而满脸惊奇。 或许这就是血缘关系的奇妙,往后的每次见面,哥哥都会扑腾着让明舍予抱。 “舅……” 妹妹从杜舒兰的怀里下来,迈着小短腿朝苏翊走去。 她开口得早,到现在已经能口齿清晰地叫爸爸妈妈,说一些简单的叠词,舅舅的发音有点难,但不妨碍她会用一个字表达。 苏翊抬起双臂将她举高,眉宇间噙着柔色,“想舅舅了吗?” 妹妹乖巧地回道,“想。” 边上的苏承吃味了,“安安,大舅舅和二舅舅你更喜欢谁?” 这个问题,苏承不知耿耿于怀了多久。 原因很简单,无论何时见面,妹妹总是先扑向苏翊,不管他拿什么玩具和零食引诱,全都不奏效。 妹妹眨了下眼,小手点着苏翊的肩膀,答案再明显不过。 苏承又又又一次扎心了。 “比起明知故问,还是早点认清现实吧。” 苏翊毫无负担地戳他的肺管子,将妹妹抱坐到了自己肩上。 妹妹蹬着双腿直笑,摘下苏翊的金丝眼镜拿在手里玩,他也不阻止。 一派热闹的别墅里,抓周仪式正式开始。 两个孩子先是用放着苹果、大米、青葱的水净手,再拿鸡蛋在身上滚灾,戴上金器送福,最后是冠衣和梳头。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一岁一周一生无忧。 有条不紊的流程下来,两个孩子打扮完毕。 妹妹穿着红色的小旗袍,头顶梳着两个丸子,走起路来,蝴蝶结的流苏晃晃悠悠,像极了年画里的娃娃。 哥哥也穿着改良版的中式汉服,粉雕玉琢的眉眼更显精神气。 要论颜值,兄妹俩是直接生在了终点。 圆形的红色地毯边,苏沅兮和容晏各自牵着一个孩子,告诉他们抓周的规则后,便示意可以出发了。 哥哥绕地毯走了一圈,走着走着大概是累了,扑通一声趴下,到处乱爬。 路过感兴趣的道具,他就停下来玩一会,不感兴趣的,直接看都不看。 就这样爬爬停停,几分钟后,哥哥两眼放光地抓住一件东西不放了。 众人定睛看去,是一个印章,代表着容氏集团最高的董事权限。 苏沅兮看向身旁的男人,“你怎么把印章也放进去了?” 容晏轻描淡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让他们玩吧。” 再看妹妹,总共抓了三样东西,分别是狼毫毛笔,平安扣和一串铜钱。 按风俗来说,哪样东西在手里停留的时间最长,就代表抓到了哪样。 不多时,妹妹坐在地毯上,果断地丢掉其他两样东西,只剩下了毛笔。 杜舒兰若有所思,“安安喜欢毛笔,以后难道要成为画家或是书法家?” 女孩子嘛,学点文气的东西沉淀心性,培养气质,好像也不错。 总得来说,抓周仪式完成得尚算顺利,等到地毯被撤下,哥哥仍是抓着容晏的那枚印章不放。 哪怕苏怀远拿别的东西逗他,也一概不理,甚至还跑到容晏面前,眼巴巴地道,“爸爸,要……” 容晏低头,挑了挑眉,“你想要这个?” 容以淮小朋友鸡啄米般点头。 容晏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嗓音低沉,“给你玩可以,但真正想要就得凭自己的能力争取,懂吗?” 此时,年仅一岁的容以淮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深意。 他喜欢这个印章,是因为经常看到容晏在用,爸爸的“玩具”,他自然是爱屋及乌。 可容晏的话并非无心之谈,在未来很长的日子里,他对容以淮灌输的教育,始终没有脱离本意。 所以在二十多年后,容以淮不仅成了容家最年轻的家主,更是国内乃至全球都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和技术人才。 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便是如此。 至于妹妹苏以安,并没有成为画家或书法家,而是凭借天才的记忆和智商,从事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职业。 犯罪心理侧写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06章 聂绾柠沈京惟番外:过去与现在 (时间线回到龙凤胎的百日宴) 沈京惟前二十年的人生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天之骄子。 作为沈家的独子,他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小就拥有了别人几辈子都望尘莫及的东西。 因此,他很少觉得自己需要什么,或缺少什么。 感情上亦然。 沈京惟大学的时候,在校园里已是前呼后拥的对象,隔三差五就会收到各种表白和礼物。 那天是在篮球场,周围照例站了不少来看他的女生。 室友吹着口哨提醒他,“京惟,看见穿红裙子的女生没?长得真够带劲。” 沈京惟毫无兴趣,但那抹夺目的色彩依然不经意地闯入了视线。 京城的上流圈不大,早年他就见过聂绾柠。 除了漂亮没特别的印象,娇娇气气的小女孩,走哪都要牵着爸妈的手,完全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别打她的主意。”沈京惟略显不悦地警告室友。 可他连自己都分不清,这句话的目的到底为何。 大概是出于家族之间的一点交情吧。 自那之后,聂绾柠在他生活中出现的频率日渐增多,但她会掌握着一个合适的尺度,不越界,又让他无法忽视。 买早饭,送花,在表白墙上告白,这些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事,其实他都知道。 出于理智,沈京惟不留情面地把话挑明了,“你还在上高中,该分清什么是轻重缓急。” 聂绾柠直接拿出成绩单举到他眼前,“我的成绩完全可以保送,再过两年,我就能跟你上同一所大学了。” 沈京惟盯着聂绾柠看了两秒,轻嗤,“等你上大学,我就要毕业了。” “那又如何,只要你没离开京城,我都会找到你。”聂绾柠昂着下巴,明艳的面孔自信又张扬,“记住,我叫聂绾柠。” 还需要记么,她这般强烈的存在感,想忘掉都难。 沈京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聂绾柠的,或许不一定是喜欢,只是当偶然一日她没有出现时,他便觉得像少了点什么。 可喜欢又如何,当一个人拥有了足够的物质,是要付出等同的代价交换的。 他没有权利左右自己的人生。 毕业以后,等待他的将是早已铺好的康庄大道。 联姻,继承家业,过完二十岁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爷爷的意愿。 不就是女人吗,皮囊漂亮的一抓一大把。 他跟姜清瑶交往过,还有好几个与聂绾柠相似的“前任”,但她们终究不是她,对着一张张娇美的面容,他提不起一丝兴趣,甚至万分唾弃自己的行为。 直到那一年,聂绾柠的父母发生车祸,聂家的重担一夕间压到了她身上。 沈京惟佯装无动于衷,实际暗地里帮衬了许多。 这一切没有瞒过爷爷,他对自己的心思了如指掌,明确地直言,沈家未来的儿媳妇,绝不可能是聂绾柠。 很长的时间里,沈京惟陷入了自我矛盾与折磨的境地。 他顾虑太多,做不到舍弃家族抛下一切,却又不甘始终被摆布,连喜欢的人都可望不可及。 又一次的,往前先迈出一步的人是聂绾柠。 当年温室里的花朵已经被迫成长,她站在暴风雨中,盛放成顽强的野玫瑰。 “要不要跟我试试,沈京惟,你会喜欢上我的。” 她不知道,他也不曾明说,其实他早就喜欢上她了。 沈京惟答应得毫不犹豫,尽管清楚这样的决定会令他们不得善终。 他总是想着,再等等吧,等有了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再告诉她真相吧。 于是一次又一次的,他让她失望,让她寒心,眼睁睁看着她走远,再不愿回头。 沈京惟,这是你应得的报应啊。 …… 冗长的梦境结束,从十八岁到如今,回忆仿佛被压缩成黑白电影,一晃而过。 手机上的日历提醒,今天是容以淮和苏以安的百日宴。 沈京惟起身,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衬衫和西装,穿戴整齐后,又去翻找搭配的领带。 记得和聂绾柠在一起时,她会帮他搭配好出席不同场合的衣服,细节到配饰用领带还是丝巾,袖扣还是手表。 沈京惟站在穿衣前整理领带,好不容易满意了,脑海中突兀地想起了聂绾柠说过的话。 “整天穿各种白衬衫不带换的,说好听点那叫商务精英,说不好听的就叫斯文败类。” 沈京惟不由皱眉,将穿好的西装脱下,对着衣柜打量许久,才重新换了一件风衣。 这样应该不显过分成熟了吧? 酒店的宴会厅很热闹,人群中,沈京惟一眼看到了聂绾柠。 自从在医院探望完苏沅兮,他们还未见过,不是见不到或不想见,而是他企图让自己适应,倘若未来没有她的日子。 人生尚有两万多天,区区几月又算得了什么? 可事实证明,他习惯不了。 沈京惟把贺礼交给门口的侍者,揣着风衣口袋走到落地窗旁。 “恭喜。” 容晏也不知听没听到,搂着苏沅兮的腰在她耳边低语,深邃的眼眸温情脉脉。 换做以前,沈京惟大概会嘲笑他,都老夫老妻了,还能维持着恋爱的黏糊劲。 眼下,他只有不愿承认的羡慕。 但他不嫉妒容晏,因为他所付出的是自己远做不到的。 “安安,小心肝再笑一个好不好?” 几步开外,聂绾柠逗弄着妹妹去扯装饰的彩带,两个人闹作一团。 沈京惟对小孩谈不上喜欢,但架不住这对龙凤胎着实讨喜。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自然开口道,“给我抱下。” 聂绾柠循声回头,不禁露出迟疑,“你会么?” “就算不会,看着也能学会了。” 抱小孩又不是多难的事。 “那你当心点。”聂绾柠将妹妹递过来,紧盯着沈京惟的动作,生怕有一点闪失,“一只手托住她的屁股,另一只手护着后颈,别直接竖起来。” 沈京惟按着她的话照做,两人离得很近,呼出的气息洒在彼此脸上,双手也不可避免地相碰。 妹妹不怕生,歪头看着沈京惟,咧开嘴甜甜地笑了,一串口水顺势滴落在他的风衣上。 这家伙有洁癖,不会受不了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07章 被抛下的滋味 聂绾柠想也不想地抽过一张纸巾,在沈京惟的肩头胡乱擦了两下。 “不许撒手,就算尿你身上都得忍着。”她脱口道。 沈京惟:“……” 他要是撒手,容晏还不跟他拼命? 过了会,许是沈京惟生疏的手势让妹妹觉得不舒服,她扭动了几下,发出抗议的哼唧声。 聂绾柠把她抱回来,交给了后面排队等着抱的人。 氛围一下脱离了热闹,聂绾柠理了理袖口,平静地出声,“忘了跟你说,之前和sg签的合作项目快要到期,我不打算续了。” 沈京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原因?” “我想独立做这个项目试试。”聂绾柠坦然地直视他,“该学的都学了,总不能继续依附下去。” 沉默片刻,沈京惟淡声道,“你决定就好。” 聂绾柠微微颔首,刚要转身,又听见他的声音传来,“明天……” “柠姐。” 话未说完,容晚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把她拉到角落,“看我刚才拍的照片。” 聂绾柠瞥向她的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你有偷拍的癖好?” 照片上是她和沈京惟站在一起的画面,沈京惟的怀里还抱着苏以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如同…… “一家三口。”容晚挤眉弄眼道,“像不像?” 像你个鬼。 聂绾柠夺过她的手机,戳了两下删除照片。 容晚的嘴角往下坠了坠,仍是不死心,“柠姐,你俩真的没可能了?” 聂绾柠拿起桌上的果汁抿了一口,“少打听。倒是你呢,都追到m洲了,和苏承有进展了没?” 容晚心虚地别开眼,支支吾吾,“就、就那样。” “要不要姐姐教你个办法?”聂绾柠勾过容晚的肩膀,压低声说得言简意赅,“上.他。” 容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显然这两个字超出她的认知范畴了。 “以我对二哥的了解,你俩要是为爱鼓掌了,他绝对会哭喊着对你负责。” 容晚彻底呆住了。 见她的反应似是信以为真,聂绾柠放下杯子,狡黠一笑,“开玩笑的,你也太好骗了。” “柠姐,不带你这样的。”容晚垂下脑袋叹气。 聂绾柠耸了下肩膀,转头看向窗外,冷不防想到了方才沈京惟没说完的话。 明天,她知道他想问什么。 …… 第二天清晨,聂绾柠连早饭都没吃,一个人开车出门了。 沿途经过丧葬品店,她买了些香烛和纸钱,径直往陵园的方向驶去。 今天是她父亲车祸去世的忌日,八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如今还没到清明,来陵园的人很少,所以聂绾柠一眼就注意到了停在门口的车,车牌十分熟悉。 雨刮器扫落了挡风玻璃上的水雾,沈京惟推开门下车,一身黑色的长外套清冷肃杀。 聂绾柠不意外在这见到他。 当初听沈老爷子的转述,沈京惟的父亲也是在这一天离世的,在开车赶去找她母亲的路上。 “你祭拜完了?”聂绾柠看到他的鞋跟沾了泥巴。 沈京惟点头,接过她手里的黑纸袋,“我陪你上去。” 从山脚走上去的路约有二十分钟,往年的忌日,苏沅兮陪她来过几次。 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情,沈京惟每次都可以避开了。 头顶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落下几滴晨露的水珠。 聂绾柠熟练地摆好供品,盘腿坐在地上,摸出打火机点燃蜡烛。 火苗被风吹灭了好几回,她弯起手掌拢住,结果再按下去,连半点火星都冒不出来了。 什么破质量。 聂绾柠不耐地丢掉打火机,转头朝沈京惟摊开掌心,“借下你的。” 她已经戒烟了,身上没有携带多余打火机的习惯。 沈京惟勾了勾唇,从口袋摸出来放到她手里。 墓碑前跃动着明亮的火光,映在聂绾柠的眼底,映着石碑上褪色的老照片。 也好,那个慈祥的父亲,终是永远停留在了最疼爱她的年纪。 聂绾柠往火堆里丢着纸钱,“好像没听你提起过,你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京惟移开视线,望向远处雾气未散的丛林,“一个可怜人罢了。” 豪门的商品,联姻的牺牲品。 “明知我父亲不爱她,却不得不和他结婚生子,日复一日把生活变成一潭死水。” 从记事起,沈京惟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很少有开心的时候。 她的眉眼总是占满了愁绪,望着他的眼神有关切,有温柔,唯独没有爱。 后来他们离婚了,他的母亲选择净身出户,除了自由,什么都没要。 送母亲离开的那天,他没有不舍,因为他很清楚,对于这个可怜的女人来说,离婚是一种解脱。 所以沈京惟不怨她丢下了自己。 如果可以选择,谁会想过不得已的人生? 渐渐的,纸钱烧成一堆灰烬,聂绾柠眸底的火光随之暗淡下来,“这么说来,我好像也没自己以为的了解你。” 不等沈京惟接话,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回去吧。” 两人顺着泥泞的小路往回走。 脚底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脆响,聂绾柠数着脚下的步子,陡地听到沈京惟的嗓音拂过耳畔。 “够多了。”他说,“不管在哪方面,你做得都比我多。” 聂绾柠蜷起身侧的手,低垂的眼睑盖住了情绪。 沈京惟看了眼时间,“我猜你没吃早饭,等会一起?” 聂绾柠没有出言拒绝。 她早已学会了与过去和解,和沈京惟以普通朋友的关系相处,并不是难事。 不过这顿饭最后没吃成,聂绾柠在上车前接了个电话,温知知说有急事需要她立刻回公司。 聂绾柠答应了,收起手机朝沈京惟说道,“公司有事,我要回去一趟。” “那晚上呢?” “不好说,改天吧。” 没给沈京惟挽留的机会,聂绾柠坐上车离开了。 寂静冷清的周遭,沈京惟倚站在车门边,沉寂的眉眼分辨不出喜怒。 他想起从前了,自己也曾好几次因为沈家的事将聂绾柠抛下。 这种滋味,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08章 怪我掐了你的烂桃花? 公司的事不算棘手,但的确需要聂绾柠亲自出面解决。 她在办公室从上午忙到傍晚,期间只随便吃了点东西,等外面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又饿又累。 聂绾柠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换了双平底的,慢吞吞地走出办公室。 等电梯的间隙,她偶遇了一个晟星旗下的男模,肩宽腿长的,长相也是相当英气。 “柠姐好。”对方笑着和她打招呼。 聂绾柠颔首回应。 轿厢里的空间狭窄,她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水味,不着痕迹地掩了掩鼻子。 男模透过镜子注视着她,努力地寻找话题,从表达敬意的仰慕到滔滔不绝的彩虹屁,就差没把自己的三围报一遍了。 出于礼貌,聂绾柠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电梯到一楼打开之际,她刚走出去,冷不防听到了一句惊世骇俗的发言。 “柠姐,我不想努力了。” 聂绾柠:“?” 她停下脚步,回头用一言难尽的神情望向对方。 “柠姐,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我不求名分,只要能跟着你就行。” 见聂绾柠不说话,男模以为她对自己有兴趣,便再接再厉道,“您放心,我身体健康,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耐力持久,一个晚上……” 聂绾柠冷静地打断他的自夸,“把手指伸出来。” 男模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张开右手伸到聂绾柠的面前。 她打量了好几秒,又垂眼扫过男模紧束的皮带,欲说还休地停留了好一会。 “柠姐?”男模被看得头皮发麻。 聂绾柠这才收回视线,抱起手臂漫不经心地道,“太短。” 怕对方领会不了她的意思,她接着补充,“太小。” 男模足足愣了十秒才反应过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变红,再变绿。 聂绾柠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这种人她见得多了,直接拒绝说不定还会死缠烂打,从根源上打击他的自信,保证不敢再来纠缠。 当然,她明天就会让人事部和他解约。 聂绾柠把背包的链条甩上肩头,转身准备离开。 下一秒,她的脚步硬生生顿住。 谁能告诉她,沈京惟怎么会在大厅里?而且还用一副“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的表情盯着她。 什么叫大型社死现场,这就是了。 空气微妙得有些诡异,沈京惟一步步走来,揽住聂绾柠的腰,稍稍使力将她带进了怀里。 聂绾柠堪堪回过神,僵硬地想拽开他的手,没拽动。 沈京惟不轻不重地掐了下她,以审视般的目光投向男模,冰冷又带了点轻蔑。 这玩意,就是什么小奶狗? 脸上的粉底涂的,死了三天都没他白。 “柠柠,就算跟我吵架,也没必要找这种人来气我,嗯?” 沈京惟低头在聂绾柠的耳边吐息,沉沉的嗓音恰好能让男模也听到。 聂绾柠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用力挣了两下,试图拉开距离。 沈京惟按住她的手臂,唇角勾出疏凉的弧度,“这位先生,认识我么?” “认、认识。”男模结结巴巴道,“沈董您好。” 沈京惟略带满意地眯眸,“给你一天的时间退圈,不然我不介意亲自收拾你。” 撂下这句话,他半拥着聂绾柠,不由分说地往停车场走去。 等到出了大厅,聂绾柠回头看了眼身后,忍无可忍地将沈京惟推开。 “为了我的名声,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是他来骚扰我,不是我想包养他。” 沈京惟摸出车钥匙,淡淡地启唇,“你的品味应该还没那么低。” 聂绾柠更加来气,“那你还故意让他曲解我们的关系?” 沈京惟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昂首示意她坐进去,“怎么,怪我掐了你的烂桃花?” “……” 聂绾柠明智地收住这个话题,不想再浪费口舌。 她系上安全带,随即,车内响起了导航的声音,目的地是一家她很喜欢的川菜馆。 “这家店要提前预约的。”聂绾柠随口说道。 沈京惟扶着方向盘,打开空调的暖气,“不会让你饿肚子就是了。” 聂绾柠瞥他一眼,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你在楼下等多久了?” 沈京惟不答反问,“你是关心我,还是怕员工误会想避嫌?” “都不是,当我没问。”聂绾柠单手撑着车门,懒懒地望向窗外,“事先提醒你,那家川菜馆没有不辣的菜,你要是吃不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回应她的,是沈京惟一脚踩下油门,车子轰鸣的声响。 …… 今年的春节在二月初,一月底还有几天过完前,聂绾柠给全体员工放了假。 清闲下来的假期,她先是熬了个通宵,然后睡到傍晚,出门去找苏沅兮蹭饭。 开门的人是育儿嫂,聂绾柠来过几回,对方也算对她眼熟。 “您是来找夫人的吧?她和先生在楼上有事,您先坐会。” 聂绾柠道了声“谢谢”,轻车熟路地进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软垫上的两个小家伙。 公馆里有地暖,他们只穿了件连体衣,背后的帽子上,分别有一对兔耳朵和熊耳朵。 “安安,小七。” 听到呼唤,两个孩子灵活地翻过身,抬起脑袋眼巴巴地望来。 聂绾柠被萌了一脸血,摸了摸哥哥的头,又抱起妹妹偷了个香,“想干妈没?” 妹妹张开小手贴住聂绾柠的脸,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笑得两眼弯弯。 这一等,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都没见苏沅兮下来。 聂绾柠摇晃着手上的拨浪鼓,心里跟明镜似的。 可不是有事么?天还没黑呢,这就等不及了。 不过也是,从苏沅兮怀孕到现在,快一年半了,是个正常的男人都得憋坏了。 指针走到六点,楼梯口终于出现了苏沅兮的身影。 她穿着长袖长裤的居家服,披散的发丝还泛着沐浴过的潮气。 聂绾柠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拖长语调道,“是挺持久的,就是让我等得也久。” 苏沅兮不自然地忽略她的调侃,“晚上留下来,陪你喝酒怎么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09章 人生本就是不断改变和妥协的过程 闻言,聂绾柠眼眸倏亮,“好。” 苏沅兮不需要母乳,出了月子之后,也不用再刻意忌口。 吃过晚饭,两个孩子被容晏带去了婴儿房。 聂绾柠坐在客厅的吧台前,托腮看着苏沅兮调酒,“容晏还会带孩子?” 苏沅兮切了几片柠檬,和冰块一起放进高脚杯里,“平时他带的时间比我多。” 这事放在容晏身上,倒一点也不稀奇。 但同样,也是极少的个例。 都说婚后的生活像一面照妖镜,恋爱期没有暴露的本性,会统统展现出来。 为什么恐婚恐孕的女人越来越多,不就是接受不了现实的落差,怕在柴米油盐中消磨掉了原本的热忱。 苏沅兮将调好的酒放到聂绾柠面前,“过年有什么打算?” “我买了去马代的机票,海岛五日游。”聂绾柠扬眉,和她碰了下杯,“操劳了一年,总得犒劳下自己。” 苏沅兮在对面坐下,凝着聂绾柠品酒的动作,直言道,“柠柠,你不开心。” 聂绾柠眸光一颤,捏紧手中的酒杯没说话。 “这种不开心,不是离开沈京惟就过不下去的意思,而是你在看开看淡的同时,对很多事提不起兴趣了。” 感情并非唯一的精神寄托,这世界也不是谁离了谁就无法生存。 然而,有多少人能轻易忘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可能往后的十几年乃至余生,都做不到彻底释怀。 “你知道么,我揍过沈京惟。”苏沅兮沾了点杯壁上的水珠,在桌上画着,“而且我还对他放过狠话,一辈子都追不回你。” 聂绾柠确实不知道这事,但她能猜到发生在什么时候。 她笑道,“要是我亲眼目睹,说不定还会拍手叫好。” 苏沅兮抿了抿唇,酝酿着措辞,“可你把自己逼得太狠,即便因为沈京惟的改变有过一丝丝动摇,你也不许这样的念头发生。” 聂绾柠歪头倒在臂弯里,自语般喃喃,“不怕你笑话,我是想过的,假如他真的变得不一样了,我能不能说服自己重来一次。” 她陷入过异常矛盾的境地,自尊和现实,理智和情感。 说到底,是她把自己架得太高,想得太简单。 苏沅兮往她的高脚杯里续上酒,“我不劝和,也不劝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人生本就是不断改变和妥协的过程,每个人都会面临无数的选择。” …… 当晚,聂绾柠喝了十几杯鸡尾酒。 她执意不肯留宿,苏沅兮拗不过,便叫白祁送她回家。 宿醉加上连日来的劳累,导致聂绾柠在第二天早上发烧了。 自小到大,她生病有一个铁定律,不病则已,一病能好几天下不来床。 聂绾柠趴在床沿,拉开抽屉摸索着,好不容易翻到一盒压箱底的退烧药。 还没过期,能吃。 她实在起不来去倒水,直接干吞下药片,然后拿起手机点了份外卖,继续昏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是被楼下响个不停的门铃吵醒的。 聂绾柠明明记得,她备注了外卖放在门口,怎么,非得按门铃? 揣着一肚子的火,她披上衣服下楼,拉开门没好气道,“没长眼睛吗?说了外卖放门……” 剩下的话自动消了音。 外面飘着纷纷扬扬的雪,沈京惟撑伞站在屋檐下,伞面已经积了一层白色。 “你来干嘛?” 聂绾柠拎过柜子上的外卖,恹恹地垂着眼皮。 沈京惟收起伞,探出手掌覆上聂绾柠的额头,微凉的温度激得她往后躲了躲。 片刻,沈京惟弯身将她抱起来,一语不发地朝楼上的卧室走去。 毫无防备之下,聂绾柠的手一松,外卖摔到地上洒了。 她没力气挣扎,昏沉沉地靠在沈京惟肩头,浑身像一个发烫的暖宝宝,“赔我的午饭。” 沈京惟踢开房门,在床上放下她,侧目看到床头柜的药盒,“吃过药了?” 聂绾柠拉起被子盖到身上,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沈京惟的眉心泛起皱痕,语气有点冷,“不吃早饭就吃药,有没有常识?” 聂绾柠干脆把头也蒙进去。 跟病人讲道理,想什么呢。 沈京惟拿她没办法,往下扯了扯被子,防止她闷死,“先睡吧,赔你一份饭,到时候叫你。” 聂绾柠翻了个身,正要闭上眼,又忍不住睁开,“沈京惟,你可别整亲自下厨这一套,什么手割几个口子,烫几个水泡,卖惨让我心软。” 沈京惟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走过来,掌心再次贴上聂绾柠的脸颊。 “干嘛?”她莫名其妙。 沈京惟面无表情,“看看你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空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好不会。”聂绾柠嘀咕着,躺回床上不出声了。 沈京惟很轻地带上房门,给贺沂打了电话,让他去酒店打包两份粥和好消化的小菜。 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他没离谱到有自信下厨。 万一吃坏了,聂绾柠还不得拉去医院洗胃。 聂家的别墅是聂绾柠父母留下的房产,至今有好些年头了,位置也不佳,在近郊的城区。 但聂绾柠始终没搬,连屋里的陈设都维持着原封不动的模样。 她很念旧,也害怕孤独。 沈京惟独自在别墅里转悠,经过敞开的客房时,进去多看了两眼。 从前他偶尔会留宿,那些特意为他准备的生活用品和衣物,如今已全都不见了。 就像方才进来时,门口的密码锁换了,玄关的鞋柜里甚至没有一双合适的拖鞋。 (放个新文的文案) 温柔清醒白切黑大小姐?桀骜狠戾疯批杀手 又名:如何驯服一条疯狗变忠犬的故事。 世人如何形容京城容家的二小姐? 是天上坠落凡间的仙女,倾城绝色,温柔端方,骨子里有旁人学不来的教养和礼节。 她像一抔最干净的新雪,不染尘埃,底色纯白。 可偏是这样,就偏想让人弄脏,染上跌落地狱的黑暗。 初见那一晚,贺凛满身落魄地垂死在路边,苏以安走下车,黑色的伞檐微微倾斜,滂沱大雨中,温和的语气轻如薄雾。 “要帮忙吗?” 为了报恩,贺凛成了苏以安身边的保镖。 更确切地说,是一条疯狗。 他见血不眨眼,狠戾又危险,不受管教,没有底线,却会为了苏以安的一个眼神,甘愿藏起自己的爪牙。 可真相永远欺瞒不了时间,当他的背叛昭然揭露,那个素来以命相护的男人,不得已将枪口对准了苏以安。 他的枪意外走火,子弹穿胸而过,她如一朵颓败的血色荼靡倒地。 生平第一次,贺凛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 两年后再见,他亲手拔掉自己的利爪,以最卑微的姿态跌跌撞撞地走到她面前。 而她挽着未婚夫的手,对着眼眶猩红的他寒暄,“好久不见。” 一切物是人非,他如濒死的困兽,把自己折磨到遍体鳞伤,才明白了何为喜欢一个人。 于是他舍弃尊严,交付出一颗血淋淋的真心,换来的,却是苏以安不为所动的轻笑。 “那你,也为我去死一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10章 我想喝糖水 等贺沂紧赶慢赶地把饭送到,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洒在客厅地板上的外卖被收拾干净,沈京惟走到厨房,从橱柜里取出两副碗筷。 灶台和洗水槽都是干干净净的,许久没有开火的痕迹,冰箱除了啤酒和水果,也不见其他食材。 聂绾柠不会自己做饭,平时忙起来要么在公司的食堂解决,要么点外卖吃。 偌大的别墅连个照顾起居的佣人都没有,只有每日打扫卫生的家政会来。 尽管沈家也冷清,却不像这里,空荡荡的了无生气。 沈京惟将粥放进保温罩,转身往楼上走去。 原本想让聂绾柠多休息会,但她没吃早饭,再睡下去怕是要低血糖。 主卧的房门半掩着,沈京惟站在外面叩了叩,见迟迟没有动静,才推门进去。 几乎同时,房间里浴室的门也跟着开了。 聂绾柠穿着及膝的睡袍,边走边用毛巾擦头发,湿漉的发梢还往下滴着水。 刚才她睡不着,又因为退烧药的关系出了汗,就去浴室冲澡了。 沈京惟上前打开房间的空调,冷着脸把聂绾柠按到沙发上,“你是不是嫌自己病得不够严重?想直接折腾去医院?” 发烧还洗头,不知道会受凉? 聂绾柠自知理亏,闷闷地没有作声。 沈京惟接过擦头发的毛巾,以毫不温柔的动作在聂绾柠脑袋上揉搓,不出几下,就搓得她两眼发晕。 “沈京惟!”聂绾柠用力拍开他的手,夺过毛巾,“不会就别擦。” 沈京惟缓了缓神色,找来吹风机,掌心再覆上聂绾柠的头顶时,明显轻柔了不少。 嗡嗡的鼓风声中,他问道,“量过体温么?” 聂绾柠的嗓音有点哑,“38.7。” 沈京惟用指尖梳开她的发丝,“吃完饭我带你医院。” “不要。”聂绾柠想也不想地摇头,“我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沈京惟看着她低垂的眼睑,吹风机的暖风拂过,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出一小块灰影。 倒一点没了平日的张扬强势。 沈京惟默认了。 他知道,比起生病,聂绾柠更抵触打针。 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沈京惟关掉吹风机,顺势揉了揉聂绾柠的头,“去吃饭吧。” 生病的人通常没什么食欲,望着桌上不能再清淡的白粥,聂绾柠拿起勺子搅了搅,往嘴里送进一口。 “苦的。”她小声抱怨。 生病了嘴里没味,吃东西都发苦。 沈京惟刚坐下又站起来,径直走到厨房,不出两分钟,空着手回来。 “平时不做饭,连白糖都没有?” 聂绾柠支着下巴,颇有几分理直气壮,“放着也迟早要坏。” 沈京惟似笑非笑,“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凑合过呗,好的坏的不都过来了。” 说实话,聂绾柠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忽高忽低。 她可以花钱买豪车,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包在家堆都堆不下,身上的衣服首饰不重样地换。 但要说凑合,能吃饱饿不死就行。 聂绾柠吃完一碗白粥,筷子挑挑拣拣地夹了点配菜,“你早点回去吧,没必要留下来照顾我。” 沈京惟抬起眼皮睨她,“留你一个人在床上躺尸,饿了只有吃外卖的份?” 也不是不行。 聂绾柠以眼神传达着这句话。 沈京惟只当没看见,起身收走她面前的碗筷,不容置喙地道,“去睡觉。” …… 下午,聂绾柠迷糊地睡了醒,醒了睡。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睁眼,房间里已是一片昏暗。 网上有句话说,每当午睡醒来发现外面从白天变成了黑夜,就会生出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聂绾柠打开台灯,抱着膝盖靠坐在床头,地板上映出她缩成一团的影子。 无所适从的寂静中,她想起了小时候。 每次她生病不肯吃药,爸爸总会做糖水给自己吃。 那种味道,后来她吃遍了京城所有的甜品店,也没再尝到过一样的。 如今,她又开始想念了…… 房门被悄然推开,沈京惟进门之际,看到的就是聂绾柠蜷坐着发呆的模样,长发凌乱地铺散在腮边。 沈京惟打开床头的台灯,视线触及她红得不正常的面色,眉心紧皱。 聂绾柠怔怔地抬眸,“你怎么还没走?” “就你这样,我能走?” 沈京惟俯身,正要帮她量体温,却听见聂绾柠很轻地说了一句话,“沈京惟,我想喝糖水。” 耳温枪的屏幕变红,40度。 傍晚是体温最高的时刻,聂绾柠真的有点烧迷糊了。 “糖水用的是椰汁,里面放了西米和芋头。从前我爸说,只要喝了生病就能好。” 沈京惟无声喟叹,抚了抚聂绾柠发烫的脸颊,低低地道,“我去买,如果买不到就给你做,但现在要先去医院,行吗?” 聂绾柠迟钝地点了点头。 见她少有的听话,沈京惟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羽绒服,盖到她身上,“把衣服换了。” 聂绾柠拽了下羽绒服,视线移到沈京惟的脸上。 “要我帮你?” 聂绾柠有气无力地指向门口,“你出去,回避。” 沈京惟微微勾唇,说了句“快点”,带上门出去了。 …… 入夜,外面的雪差不多停了,只是路面有一层厚厚的积雪。 沈京惟放慢车速,开得很平稳,以至于聂绾柠在途中又昏沉沉地浅眠了会。 到达医院急诊,抽完血果不其然需要挂水。 聂绾柠坐在输液台前,满脸写着抗拒两个大字。 她讨厌扎针,平时尚能忍受,可一旦生病,人的脆弱和矫情就会暴涨到最高点。 “吃药不行吗?”聂绾柠试图进行最后的抗拒。 沈京惟站在她身侧,按住她的脑袋靠到自己腰上,“挂水好得快一点。” 聂绾柠用余光斜了眼护士,看见她拆开注射针的包装袋,指尖按着手臂上的静脉。 “柠柠。”沈京惟突然唤她。 聂绾柠下意识仰头,下一秒,沈京惟的脸在眼前放大,熟悉的气息钻入鼻腔,干燥的唇瓣覆上一抹温软。 数秒后,沈京惟状若无事地直起身,“好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11章 真难喝,齁死人了 扎针的护士经验老道,等聂绾柠反应过来,她已经用胶布固定好了输液管。 还真是……没什么感觉。 沈京惟接过输液袋,对上护士笑而不语的表情,淡然地道谢。 聂绾柠找了个清净的位置坐下,两眼一闭,不闻窗外事地打算继续睡觉。 可不知怎么,脑海里魔怔似地盘旋着刚才的画面。 她抬手摸了摸嘴唇,都起皮了,不嫌扎人么? “你坐会,我去买点东西。” 沈京惟将出门前带上的毯子披到聂绾柠身上,看了眼输液的速度,径自离开了。 头顶的白炽灯明晃晃地发亮,聂绾柠拿毯子蒙住脸,心里没来由叹气。 医院门口有家超市,沈京惟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手拎着里两样东西。 暖水袋和粥。 挂针的时候身子会发冷,尤其聂绾柠还在高烧,更容易畏寒。 沈京惟把暖水袋放进她手里,揭开还冒着粥盖,一闻到这股堪比白开水的寡淡味道,聂绾柠浑身都在拒绝。 “我不饿。” 沈京惟端着碗,也没开口,偏就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毫无疑问,先败下阵来的人是聂绾柠。 她伸手想拿勺子,结果发现唯一的餐具就被沈京惟捏在手里,没有松开的意思。 聂绾柠毫不客气地往他的裤脚印上鞋印,“我有手,自己能吃。” “没见过哪个生病的人比你还能折腾。”沈京惟淡淡地说着,把粥舀到聂绾柠嘴边。 聂绾柠咽下一口,不满道,“你试试连喝几顿白粥?” 沈京惟漫不经心地纠正她,“你只吃了两顿,还有,我连续喝过一礼拜。” 哦,她忘了。 聂绾柠的药水有两袋,中途那名扎针的护士过来巡查,还笑着对她调侃。 “姑娘,你男朋友长得帅,对你又好,可得看紧了。” 聂绾柠扯了扯唇,回以干巴巴的一笑。 待护士走远,沈京惟意味深长地侧眸,“不否认?” 聂绾柠靠着椅背望向天花板,“怕越解释越黑,被误以为我们是不正当关系。” 沈京惟丢给她纸巾擦嘴,将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睡吧,挂完了我叫你。” …… 晚上九点,聂绾柠从医院回到家。 她累得一动不想动,只脱下外套就躺在床上睡过去了,糖水的事自然也抛到了脑后。 沈京惟先去厨房烧了水,等再上来,看到的就是聂绾柠沉沉的睡颜。 他伫立在床边,以目光描绘着她的轮廓,半晌,垂眸笑了笑。 “你呢,也就生病了最老实。” 说什么都会听,即便不情愿也会妥协,跟撒娇扮乖实际上恨不得气死他的样子天差地别。 可话说回来,他还是更怀念从前的她。 沈京惟动作轻柔地脱掉聂绾柠身上的毛衣,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又将外裤也一并脱了,随后严实地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把保温杯放到床头,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 半夜,聂绾柠口渴想喝水。 她摸索着打开台灯,咕咚咕咚地灌下了一整杯水,才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她暂时没有继续睡的困意,披上睡袍往客房的方向走。 沈京惟对这里熟悉得很,要是没走,多半会睡在客房。 但出乎意料的是,二楼的每个房间都空无一人。 聂绾柠站在走廊的栏杆旁,往下张望了眼,发现厨房的灯似乎亮着。 大半夜的不睡觉,闲得慌? 她沿着楼梯走下去,隐隐的,闻到了空气中有一丝甜味。 沈京惟在厨房不是干别的,就为了聂绾柠说想喝糖水。 去医院前,他原本交代了让贺沂去买,结果临近春节,营业的甜品店不多,贺沂开着车把能去的地方都兜遍了,要么没开门,要么没有。 最后,贺沂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沈董,要不您还是扣我的年终奖吧。” 总比大晚上给他出难题好。 于是,沈京惟只能自己动手做了。 聂绾柠瞅着摆在料理台上的六七个碗,每个里面都装着做好的糖水,可看上去,没一个正常的。 “这能吃吗?”她犹疑地问道。 沈京惟回头看她一眼,“暂时不能。” “……” 聂绾柠拢了拢睡袍的衣领,“不睡觉,倒腾多久了?” 沈京惟关上火,倒出了今晚煮的第四锅芋头,“你要是真想喝,就搬把椅子来坐着,别给我添乱。” 行,她倒是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聂绾柠抱着手臂倚在门框旁,看着沈京惟难得面对一件他不能顺手拈来的事,眉宇间颇有兴味。 出于男人的自尊心,沈京惟终于在她忍不住打哈欠的时候,端给她一碗温热的糖水。 颜色,气味,都还算正常。 聂绾柠浅抿了一口。 “怎么样?”沈京惟问。 “还行。”聂绾柠拿了个勺子放进碗里,“早点睡吧,记得厨房收拾干净。” 说完,她端着糖水慢慢地上楼了。 “真难喝。” 楼梯走到一半,确定沈京惟不会听见这句吐槽,聂绾柠才小声地说道。 话虽如此,但她回到房间时,碗里的糖水还是一滴没剩。 …… 在医院连挂了三天水,聂绾柠终于把来势汹汹的病情压下去了。 刚好,这天是除夕。 自从八年前,每年除夕她不是在疗养院陪母亲,就是在苏家过的。 苏家夫妇自小就待聂绾柠很好,尤其是她的父母车祸后,杜舒兰还提出过想让她住到苏家来。 但她婉拒了,很奇怪,明明她可以面对任何的恶意和诋毁,却无法坦然接受一丁点的善意。 去马代的机票是初二,聂绾柠原想自己打发着过两天,架不住苏沅兮的邀请,还是装上一整个后备箱的新年礼物,去苏家吃年夜饭了。 她把车开进前院,甩上车门朝热闹的客厅里喊了一声,“苏承,来帮个忙。” 苏承闻声,穿着拖鞋就出来了,“没大没小,叫我什么?” 聂绾柠讨巧一笑,“二哥,新年好。” 苏承将后备箱的礼盒一样样搬出来,“买那么多东西干嘛,有钱没处花?” “我乐意。”聂绾柠锁上车,随口问道,“容晚没来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12章 除夕夜的烟火 聂绾柠讨巧一笑,“二哥,新年好。” 苏承将后备箱的礼盒挨个搬出来,“买这么多东西,有钱没处花?” “我乐意。”聂绾柠锁上车,随口问道,“容晚没来吗?” “她去云城跟她爸妈过年了。” 苏承无比自然地接话,等说完才猛然察觉到不对劲,“她不在你问我干嘛?” 聂绾柠拎起地上的几样东西,耸了耸肩,“明眼人都能看出你们的关系,就你还藏着掖着不肯承认,何必呢?” 也不管苏承是什么反应,她抬脚走进了客厅。 四周随处可见悬挂的福字和对联,鲜艳的大红色衬得新年的氛围温馨浓厚。 餐厅的长桌上摆着两个火锅,浓香的原汤和红油沸腾着,香气四溢。 在杜舒兰的招呼下,聂绾柠脱掉外套落座,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特意为她准备的食材。 苏家的氛围是真的很好,没有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彼此间都真心相待,哪怕是对待她一个外人。 吃过年夜饭,雷打不动的娱乐项目就是看春晚,嗑瓜子,打麻将。 苏家夫妇叫上了苏承,苏承又硬拉上不会麻将苏沅兮,四个人凑成了一桌。 哗啦啦的洗牌声响起,苏承掷下豪言,今晚要一家独大。 奈何苏沅兮的脑子太好使,加上有容晏的场外指导,几圈下来,已经能熟练地上手。 聂绾柠站在边上观战,略带同情地拍了拍苏承的肩膀,“悠着点,别输得只剩裤衩。” 另一边,苏翊陪着两个孩子在玩玩具。 小七和安安很黏他这个舅舅,平日每次回苏家,无论公司有多忙,苏翊都会抽出时间陪他们。 聂绾柠晃悠到沙发上,随手抓了把瓜子,“大哥,阿姨就没催你结婚?” 如今苏家的地位节节攀升,苏翊稳坐集团董事的位置,又是单身,暗地里不知被多少人惦记。 苏翊推了下眼镜,淡笑道,“当然催过,但时间久了,她也懒得管我了。” 苏家夫妇都是开明的人,他们催促苏翊结婚,无非是想有个人能陪伴他,不至于整日忙得不着边际。 说到底,以苏翊这样的身份,选择的余地有很多,只是他自己不愿意罢了。 聂绾柠嗑着瓜子,有一眼没一眼地瞟着电视,直到桌上的手机跳出了消息。 稍顷,她起身穿好外套,捞过旁边的围巾戴上,“大哥,我有点事,车先不开走了。” 苏翊点头,“去吧,路上小心。” 刚才收到的消息是沈京惟发来的,只有两个字。 “出来。” …… 聂绾柠走到别墅门口,漆黑的夜色下,那辆打着双跳的车仿佛闪亮的照明灯。 沈京惟站在车旁,及膝的大衣迎风翩然摆动。 “大年三十你不待在沈家,来找我?”聂绾柠的口中呼出了白雾。 沈京惟踱步到车尾,抬手叩了下后备箱盖,“打开看看。” 闻言,聂绾柠立即想到的,是当下盛行的后备箱惊喜,打开会有铺满的鲜花或礼物之类。 不过以沈京惟的性格,这种浪漫的仪式感放在他身上,有点惊悚。 聂绾柠按下开关,映入眼帘的是十几箱烟花。 她惊讶地探头看了看,“城区不是禁燃吗,你还能买到这么多?” 沈京惟淡淡瞥她一眼,懒得解释。 当初容晏向苏沅兮求婚,能在市中心明目张胆地放烟花,他就不行了? “去不去放?” 聂绾柠不假思索地答应,“当然。” 沈京惟把车开到了他们从前去过的临江公园,除夕的晚上,外面几乎没什么人,静谧得只听见江流涌动的声音。 聂绾柠蹲在地上,对着包装挑得眼花缭乱,“有没有那种仙女棒?” 沈京惟拉开后座的车门,取出满满一袋仙女棒,他不确定她喜不喜欢,所以每种都买了点。 聂绾柠自然地朝他摊开手掌,“打火机。” “点火的时候小心点。”沈京惟不忘叮嘱。 打火机窜出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仙女棒,璀璨的火花迸射而出,照亮了聂绾柠笑靥如花的面庞。 她挥舞着烟花,举手投足透出少见的孩子气,双眸的光亮比天上的星辰更耀眼。 沈京惟静静地凝视她,一根又一根的烟花亮起,熄灭,许久不曾停歇。 “沈京惟,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年吧。” 忽地,聂绾柠侧目说道,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怨怪。 沈京惟抿了下唇,眸色沉暗地不语。 聂家摇摇欲坠了好几个年头,从前的聂绾柠最怕面对这个本该合家欢聚的日子。 而作为沈家的继承人,沈京惟也根本无法从中抽身,所以过去的他们,至多守在手机屏幕的两端,等待零点钟声的敲响。 “以后我都会陪你一起。”沈京惟的言辞格外笃定。 手里的仙女棒又灭了,聂绾柠扔到地上,歪头轻笑了笑,“不是泼你冷水,而是任何时候,都不要随意许下未知的承诺。” 沈京惟的目光定在她脸上,没有移开半分,“无论你还是我,都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点,聂绾柠不否认。 她将微凉的双手揣进口袋,低语道,“沈京惟,我承认现在的你对我很好,可这并不代表,你能与过去划清界限。好或坏,自始至终也只是你一个人。” “我知道对你而言,我做的这些还远远抵不过曾经犯下的过错和伤害。” 沈京惟面色平静,幽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如果之前说得不够明白,那我再说一遍。只要你给我机会,不管需要多久,我都会用行动证明。” 聂绾柠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 沈京惟的眉眼温和下来,以手背碰着她冻红的脸颊,“还要放么?” “为什么不放,浪费了多可惜。” “那剩下的我来。” 沈京惟把十几箱大型的烟火搬到江边,聂绾柠坐在公园的台阶上,远远看着他弯身点火。 伴随一声巨响,火光跃上了夜空,炸开无数朵缤纷的焰火,花落如雨。 就让她贪恋片刻的温情吧。 至少今晚的这场烟火,她会记得很久很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13章 不缺钱,但是缺我 初二一早,聂绾柠拖上两个巨型的行李箱,在京城机场坐上了商务包机出发。 三小时的时差,抵海岛之际,恰好是余晖浓郁的傍晚。 聂绾柠预订的是顶级七星岛,从下飞机到入住,堪称一条龙服务,还有私人管家全程为她引路。 “稍后我会送来晚餐,长途飞行疲惫,我还为您安排了spa放松,您看可以吗?” 聂绾柠在酒店的房间转了圈,从包里抽出几张美金递给管家,“辛苦。” 管家笑得见牙不见眼地离开了。 酒店是伫立在海中的别墅,推开窗就能望见一望无际的海面,和天空一样湛蓝,吹来的海风都带着清爽的味道。 吃完晚饭,休息了半小时后,聂绾柠换上泳衣跳进前院的露天泳池。 天色渐暗,海浪的拍打声,灌木丛的摇晃声,编织成了动听的协奏曲。 抬头间,星辰如密密麻麻的沙砾般散落,唯美又浪漫。 游过几个来回,透过水面,聂绾柠隐约看到有个穿白衬衫黑西裤的人站在岸边。 她以为是管家,便立即朝着岸边游去。 从水里探出脑袋,聂绾柠定睛看向对方,下一秒直接脚底打滑,后仰着栽回了泳池。 水面咕噜噜地冒出一串气泡,一只大手牢牢攥住聂绾柠的手腕,将她重新拉了出来。 “咳咳……” 聂绾柠呛得连连咳嗽,一把挥开了对方的手。 她是不是眼花出现幻觉了,为什么沈京惟会在这里?! 沈京惟拿过桌上的浴巾,盖到聂绾柠盖头上,依旧以不温柔的力道地揉搓了几下,“在游泳池溺水,你可真有本事。” 听听,说的是人话吗? 聂绾柠扯落浴巾,跃身坐上岸边,“要不是被你吓到,我至于吗?你是不是有跟踪癖?” 沈京惟的视线扫过她脸颊,湿漉的发丝沾在皮肤上,水珠滚过脖颈和锁骨,妩媚得仿佛出水的女妖。 “我也来度假,不行么?” 聂绾柠在心里冷笑,“那你住哪?” 沈京惟好整以暇地道,“我订房的时候这里的酒店都满了,不介意的话,分个房间给我?” 好家伙,这算盘真是打得叮当响。 “我介意。” “我可以付你房费。” “……我缺钱?” “不缺钱,但是缺我。” 聂绾柠捞起浴巾砸他,“沈京惟,我大好的假期就不能图个清净?” 最后,即便不情愿,聂绾柠也只得让出一间客房。 她没了享受spa的心情,窝在前院的躺椅上,边吃水果边看星星。 脚步声在身旁跟着落座,聂绾柠懒散地侧过头,“你打算住几天?” “跟你一样。”沈京惟端过她手里的水果盘,放到自己面前。 聂绾柠也顾不上质问了,直勾勾盯着沈京惟的动作,有种把水果盘掀翻的冲动。 沈京惟微微扬眉,在她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剥去葡萄皮,递到她嘴边,“张嘴。” 聂绾柠不为所动地别开脸。 “一个人出来玩总归不安全。”沈京惟将剥好的葡萄一颗颗放在盘子里,“我给你当陪玩,还能听你使唤,不是一举两得?” 聂绾柠显然半信半疑,“真的就这样?” “不然我还能图什么?” 倒是想图她这个人,她让吗? 聂绾柠勉强点头,半躺回椅子上,笔直纤长的双腿明晃晃地露着,在庭院的灯光下白得耀眼。 忽地,手里被塞进了水果盘。 她低头看去,是一盘剥好的葡萄,就是表面坑坑洼洼的。 沈京惟站起身,掌心在她头顶揉了揉,“吃完早点睡。” 望着他进屋的背影,聂绾柠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嗯,还挺甜。 她晃着双腿,惬意地享受这静谧的时光。 等吃完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沈京惟,你剥完葡萄擦手了吗?!” …… 次日一早,聂绾柠换了身白色的泳衣,披上防晒外套准备去海滩。 这里的游玩项目有很多,包括水上摩托艇,冲浪,潜泳,滑翔伞等等。 聂绾柠胆子大,每种都想尝试一遍。 然而还没出门,她就被沈京惟拽住了,语气相当不悦。 “你就穿成这样去?” 聂绾柠掀开肩头的防晒衣,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有问题?” 问题大了。 昨晚穿的那套泳衣好歹是吊带短裙的样式,可今天的这件,经典的比基尼款,上面和下面两块仅有的布料少得可怜。 除了脸蛋,男人最无法忽视女人的两个特征,就是胸和腿。 聂绾柠的身材,就算跟娱乐圈的一众女星相比也毫不逊色。 沈京惟最是明白这点。 察觉到他眼底的深暗,聂绾柠视若无睹地把长发从身后拢到胸前,“谁像你,来海边捂着个衬衫?” 沈京惟伸手,将防晒衣的拉链拉到最高,“我不介意穿什么,只要你不会被吓到就行。” 话落,聂绾柠不出声了。 她当然没忘记,沈京惟的胸口有车祸留下的贯穿伤,应该很深很吓人。 思及此,聂绾柠扯开他衬衫的纽扣,索性看个清楚。 凹凸不平的一块疤痕,足有她拳头大小,触目格外狰狞。 “怎么,心疼了?”沈京惟的两手垂在身侧,嗓音缠着薄薄的笑意。 聂绾柠转过身,拿起桌上的墨镜和帽子,“别废话,走了。” 第一站的项目是潜水,海岸边的教练已经等候多时,见到他们,便开始讲解注意事项和如何穿戴装备。 聂绾柠听得认真,至于沈京惟,正用冷淡的目光打量着那名教练。 明知指导的过程中身体接触不可避免,但真的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还有之后的冲浪,几乎要以紧贴的姿势一对一教学,光是想到那样的画面,沈京惟就觉得呼吸不顺。 “柠柠。”他拉住聂绾柠的手,面无表情道,“我教你。” 聂绾柠猛地摇头拒绝,“不行,我要命。” “要命就干脆别玩了。” “不玩我来干什么,躺着晒太阳?” 两人争执了半天,谁都不肯让步,最后还是教练看不下去,喊了个女同事过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14章 你是不是忘了那一晚 潜水的难度系数不高,没多久聂绾柠就穿好装备下水了。 游泳是她擅长的运动,正因如此,她的身形线条维持得很漂亮,潜入海里就像一尾舒展的美人鱼。 阳光透进湛蓝的海水泛起粼粼的波光,周围有五彩斑斓的鱼群游过。 聂绾柠穿梭在珊瑚丛间,突然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拽住了,刚要蹬开,就看见沈京惟游到身侧,牵住了她的手。 碍于在水下不方便,聂绾柠只能瞪他一眼以示抗议。 潜水的期间有摄像师负责跟拍,女人嘛,出来旅游绝不能错过的一件事,就是拍照。 待上岸之后,摄像师殷勤地凑过来展示照片。 好看是好看,称得上景美人更美,但……为什么每张照片都有沈京惟? “女士,我拍得不错吧,你们很般配哦。” 聂绾柠无言望天,反倒是沈京惟出手阔绰地递去小费,引得摄像师又吹了几句彩虹屁。 “还玩么?”他眼里噙着淡笑。 聂绾柠磨了磨牙,摸出手机扔给沈京惟,“先给我拍照,拍到我满意为止。” …… 结束大半日的游玩,聂绾柠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 尽管早上涂过防晒了,奈何海岛的阳光太猛烈,以至于现在的她看起来明显黑了不少。 正当聂绾柠默默哀叹时,镜子里出现了沈京惟的身影。 “不去吃饭?” 他换了一身短袖和休闲裤,清淡的眉眼染着从窗外照进来的夕阳。 聂绾柠盯着镜子里的沈京惟,不自觉地拧起眉。 要不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呢?凭什么他一点都没晒黑? 像是看穿她此刻的想法,沈京惟还漫不经心地说着风凉话,“天生晒不黑,没办法。” 聂绾柠:“……” 你晚上最好别睡得太死,不然她怕控制不住干出什么事。 抵达餐厅,聂绾柠点完餐,便专注地对着手机戳戳点点。 她在挑选今天的照片发朋友圈,凑不齐九张单人照,她就把沈京惟统统截掉。 配文字,假期plog。 底下很快冒出了不少点赞和评论。 苏沅兮:玩得开心。 温知知:柠姐,下次的公司团建就去海岛吧。 容晚:啊呜,柠姐身材好辣!我好想埋胸! 苏承回复容晚:别羡慕自己没有的。 沈京惟回复容晚:所见略同。 看到最后一条,聂绾柠不由抬头,刚好见沈京惟放下手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淡定地移开视线,长按评论点击删除,然后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餐盘。 海岛的食材以海鲜为主,当放着甜品的碟子被端上桌时,沈京惟伸手挡住,皱眉看向服务员,“我备注了不要放杏仁,麻烦换一份。” 闻言,聂绾柠拿起叉子的手一顿。 看着服务员离去的身影,她扬了下眉,“记清楚了?” 沈京惟泰然地勾唇,“我哪敢再不记住。” 聂绾柠微眯起眸,没什么表情地将一盘龙虾推过去,“帮我剥壳。” 海岛的夜晚来得很迟,六点左右,整个天空恰是最美的时刻,铺天盖地的粉蓝色让人如同置身油画。 聂绾柠坐在前院的秋千上,轻薄的雪纺裙随风摆动,和长发一起飘曳在空中。 沈京惟站在边上,不时帮她推一下秋千。 聂绾柠的要求高得很,推重了怪他太用力,推轻了又嫌他没吃饭。 总之,明知她是变着法子在找茬,沈京惟也照单全收。 夜晚的氛围太过美妙,聂绾柠拂开发丝,被吹风得恍然生出了几分不真实感。 许是独处最容易激发情愫,她转过头,看着沈京惟的侧脸,不经思考地脱口道,“今晚的星星是不是很亮?” 刚说完,沈京惟的神情蓦然变了。 对他来说,眼前的人和景叠加在一起,这句话的杀伤力,不亚于“今晚的月色真美”。 不管有意或暗示,心底压抑已久的渴望一旦被引发,就一发不可收拾。 沈京惟扶住了秋千,扣着聂绾柠的后颈将她带下来,低头重重吻住柔软的唇瓣。 出于本能的渴望,他撬开她的齿关探入,汲取着在梦里万分思念的甜美,辗转含吮,无休无止。 指尖穿过乌黑的长发,沈京惟搂着聂绾柠的腰,一步步往客厅走。 及地的裙摆好几次被踩住,他短暂地分开片刻将她抱起,而后的一路,始终与她吻得密不可分。 沙发深深地陷下,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 聂绾柠没有表现出抵抗,甚至异常顺从地予取予夺。 屋外吹来一阵海风,搅乱了昏黄的光线,等额头相抵之际,彼此的衣衫皆是凌乱不堪。 暧昧的催化下,聂绾柠却仍然保持着清醒,即便眸中有迷蒙的水光,也很快消失不见。 都说上过床的男女不可能和平共处。 她不是没有感觉,而是脑海深处被勾起了某些回忆。 沈京惟的手还在长裙下摩挲,微哑的音色低沉而性感,“柠柠……” 聂绾柠闭了下眼,抵住他的肩膀冷静开口,“你是不是忘了,那一晚也是在沙发上。”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沈京惟的理智瞬间回笼。 他僵硬地收回手,看着聂绾柠清澈的双眸,以及映在她眼底的自己。 沈京惟收紧了臂弯,埋首在她颈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不知是在平复情绪,还是一时不敢面对她。 “起来,重死了。”聂绾柠闷声抱怨。 沈京惟一动未动,以更亲密的姿势拥住她,在耳畔低喃道,“是我太冲动了。” 聂绾柠沉默着不语。 她很清楚,如果方才没有过沉沦,从一开始她就该推开沈京惟。 半晌,聂绾柠终于能坐起身。 她勾起裙子的吊带,视线有意无意地掠过异于寻常的某处,“收起你那点心思吧,这酒店没有避孕套。” 因为昨天晚上她全都扔了。 沈京惟捏了捏聂绾柠的脸,在她抬手挥来之前,起身往浴室走去。 随着门被关上的动静,周围又只剩下了永不停歇的海浪声。 聂绾柠坐在沙发上,抱起膝盖,怔怔地独自发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15章 这种关系就像指缝里的流沙 这天晚上聂绾柠失眠了。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起身想喝点酒助眠,打开房门却看到泄进来的一缕灯光。 光影绰绰,勾勒出模糊的轮廓,沈京惟孤身站在窗前,地板上拉出一道寂寥的斜影。 他手里还拿着啤酒,周围都是散落的空罐。 莫名的驱使下,聂绾柠无声地看了许久,只觉得隔着很远的距离,也闻到了飘来的酒香。 于是她放弃原本的念头,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纷扰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明。 或许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清楚的是,自己在做什么。 客厅里,当房门关上的刹那,沈京惟偏过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向主卧。 门缝里的那道灯光亮得灼目。 原来睡不着的,不止他一个人。 …… 五天的假期转眼结束。 回程的飞机上,聂绾柠戴着眼罩沉沉地补眠,沈京惟坐在她旁边,留意着她偶尔踢被子的动作。 无论何时何地,这个睡相差的习惯怕是怎么都改不掉了。 从前他也没少被她“偷袭”。 思及此,沈京惟目色微暗,起伏的心境如同窗外飘忽不定的云层。 回到京城,他们即将回归各自的生活和工作,不会再像这几天一样,能时刻见面,时刻相处。 而未来又会如何,不得而知。 沈京惟拨开聂绾柠颊边的发丝,留恋着滑腻的触感,久久不肯收回。 感觉到似有若无的痒意,聂绾柠咕哝着翻了个身,顺势把沈京惟的手掌垫在脸下。 之后的两个多小时,她始终维持着这个姿势,等快落地了才被叫醒。 看到脸颊处明显的印子,以及沈京惟揉着掌心的动作,聂绾柠本着我不尴尬就是别人尴尬的原则,若无其事地走下飞机。 拎着免税店的购物袋,她刚要给苏沅兮发消息,头顶冷不防落下沈京惟的话音。 “坐我的车一起去吧。” 聂绾柠犹疑地抬眼,“你也去容晏那?” 沈京惟把行李箱交给贺沂,意味不明地勾唇,“你找弟妹,我找容晏,有冲突么?” 他的心思就摆在那里,偏偏聂绾柠还没法反驳。 “我可没说。”她将自己的行李往前一推,挥着手上车,“帮我的也带回去,谢了。” 车门砰得关上,贺沂还没反应过来,便试探地问道,“沈董,聂小姐的意思是……” 沈京惟冷淡地睨他一眼,“听不懂,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不用不用,我现在就照办!”贺沂忙不迭开溜。 如果不是错觉的话,沈董好像终于能得聂小姐的正眼相待了? …… 晚上六点,公馆里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苏沅兮和容晏正坐在餐桌旁,分别喂着两个孩子吃辅食。 他们的脖子上挂着卡通围兜,嘴角沾了蔬菜泥的痕迹,吃得不亦乐乎。 尤其是哥哥,张嘴的动作仿佛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鸟,开心了还会噘起嘴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容以淮,你上辈子是个饿死鬼吧。” 容晏揩去袖口上溅到的米粉,眸中掠过一丝嫌弃。 哥哥浑然不懂,“啊!” 苏沅兮擦干净妹妹的嘴巴,含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亲,“安安吃饱了吗?” 妹妹拍着桌子表示回应。 一家四口的画面过于温馨,聂绾柠站了好一会才上前。 苏沅兮拉过她坐下,歪头仔细地打量,“好像晒黑了?” 聂绾柠叹气,“宝贝,你可以不用说出来。” 她明天就去美容院,全身美白!保证一个月就白回来! 两个孩子被育儿嫂抱去了客厅,几个人开始动筷吃饭。 聂绾柠扒拉着米饭,有种久逢甘露的错觉,“说出来可能不信,我在国外最想念的两样东西,居然是白米饭和老干妈。” 沈京惟往她碗里夹了点蔬菜,“那也没见你哪一餐吃少了。” 聂绾柠盯着这抹绿油油,毫不客气地丢还给沈京惟,“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多吃点蔬菜能美白,你不知道?”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半个字都不信。” 见他们旁若无人地对话,苏沅兮扬起眉梢,眼底染上几分了然。 待晚饭结束送两人离开,她回身撞进容晏怀里,弯唇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关系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容晏搂住苏沅兮的腰,不答反问,“你不是不待见沈京惟?” “柠柠有她的选择,只要她开心,对方是谁我都不在意。” 容晏低笑一声,含住她的唇轻咬厮磨,“兮儿,你只要在意我就够了。” …… 假期归零,聂绾柠恢复了一贯忙碌的状态。 正如沈京惟所想,他们的关系又回到原先的状态,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她不再那般冷淡。 她会及时回复他的消息,不拒绝下班后和他一起吃饭逛街或散步,甚至对于偶尔的得寸进尺,也权当默认。 但这远不是沈京惟想要的,这种等同好友的关系就像指缝里的细沙,一松开就全散了。 有天,聂绾柠在办公室加班,温知知敲门走了进来。 “柠姐,楼下有你的花。” 花? 聂绾柠看了眼电脑上的日历,哦,情人节,和单身狗无关的节日。 “沈京惟送的?你帮我收下就行。” 温知知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地凑近,“今天不行,必定要你本人亲自签收。” 聂绾柠头也不抬地敲着键盘,“那退回去别收了。” “哎呀柠姐,你也太没情调了,先去看看嘛!” 聂绾柠被连拉带拽地起身,拿过桌上的手机,敲了敲温知知的脑袋,“记住一句话,越是浪漫的情调就越要建立在金钱上,赚钱才是王道。” 乘着电梯下楼,正值下班时间,一楼的大厅人来人往。 远远的,聂绾柠看到员工们围聚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什么。 “那个永生花的玫瑰兔子好漂亮,听说要十几万一个,我得数数这里有多少钱。” “有钱人的浪漫都是砸钱堆砌的,这辈子我们只有羡慕的份了。” “沈董是不是特意为我们柠姐来的?” “这种事还需要想吗,除了柠姐谁有这个荣幸。” 对话声陆续传到耳边,聂绾柠不明所以地拨开人群,员工们见到她,纷纷让出了一条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16章 要不要让我做你的情人 偌大的一楼大厅,举目看去摆满了roseonly的经典玩偶,足有十多个。 永生玫瑰寓意着经久不息的爱,始终盛开,永不凋零。 聂绾柠缓慢地走上前,这些玫瑰兔子有一米五左右,加上巨大的透明包装盒,差不多比她还高了。 而这场“惊喜”的制造者,此刻正单手插兜朝她走来,臂弯里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 “情人节快乐。” 沈京惟直接把花束塞进聂绾柠手中。 聂绾柠被突如其来的分量重得后退一步,转头看了眼落地窗的方向,“你这是……打算给我们公司换门神?” 门口那俩石狮子都能光荣退休了。 沈京惟揉了下她的头发,“不喜欢?” 抛开喜不喜欢的,这种被围观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你就不能低调点?” 沈京惟挑了挑眉,抬手揽住聂绾柠的肩膀,带着她转了个身。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疾不徐地开腔,“诚如所见,我在追求你们的柠姐。为了表达一点诚意,祝大家情人节快乐,红包见证有份。” 顿时,大厅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和掌声。 “沈董大气!” “祝您早日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沈董,要是您追到柠姐了,我们一定众筹随份子!” 聂绾柠简直惊呆了。 她的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一个红包就能被收买了? 沈京惟揽着聂绾柠一路走到停车场,等坐上车了,她才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 “沈董,你可真会笼络人心。” 沈京惟权当她是夸奖,“自然。” 聂绾柠把抱了一路的花放到后座,小声嘀咕,“跟谁学的厚脸皮。” 车子行驶上京城的主干道,节日氛围的衬托下,街道和商场都装点着浪漫的元素,连灯光都比平日多了些唯美。 一小时后,聂绾柠站在云端酒店的套房外,抱起手臂轻笑,“怎么,找我来开房?” 沈京惟刷开房门,抬了抬眼示意,“进去就知道了。” 声控的灯光随着脚步声亮起,视线所及,铺着桌布的餐桌上跃动着烛火。 顶层的房间视野极佳,从落地窗看出去,能看到市中心最大的投屏。 这个地方,真是说不出的熟悉。 “就这,烛光晚餐?”聂绾柠走到落地窗前,随手脱下外套放在一边。 沈京惟没有回答,只是并肩站到她身旁,顷刻间,窗外忽然投来大片炫目的光亮,那块巨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柠柠,情人节快乐。 聂绾柠的眼底倒映着流光潋滟,娇美的面容也因此愈发生动。 她犹记得,当初从这里望出去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姜清瑶的品牌广告。 如今一晃眼都快两年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和沈京惟又兜回了曾经。 聂绾柠侧眸,眉宇间分不清是感动或喜悦,“什么时候准备的?” 沈京惟迎上她的目光,“过年前。” 聂绾柠点了点头,唇角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情人节,那也得有另一半才能快乐,你说呢?” 沈京惟转过身,半边脸隐没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良久没有言语。 窗外的字幕变换着华丽的特效,正当聂绾柠有些兴致缺缺时,沈京惟的声音再次响起。 “柠柠,要不要考虑让我做你的情人?” 聂绾柠倏地转头,神色变幻莫测。 没等她倍感荒唐地说点什么,沈京惟接着道,“我们的关系做不了朋友,更不可能成为陌生人,既然你暂时不愿意接受我,那我只能想个折中的办法。” 片刻,聂绾柠忍不住笑了,脸上的笑意粲然,眼底却平静得毫无波澜。 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托着腮问道,“怎么,委曲求全?” 沈京惟在她面前蹲下身,掌心搭住座椅的扶手,“算不上,因为从前你也是这样。” 换一种方式体会她曾经的感受,即便被同样的对待,也未尝不可。 聂绾柠仰靠在椅背上,缓缓抬起一只脚,高跟鞋细长的鞋跟踩在沈京惟的膝盖上,重重用力,他便单腿坠地跪下了。 “沈京惟,别把你想上床的心思说得那么委婉。” 沈京惟垂视着自己的膝盖,那只纤足踢掉了高跟鞋,以分外挑逗的慢动作沿着裤腿一寸寸上移。 停在腿根处反复摩挲,滑过腰侧和胸口,最后一脚踩住了他的肩膀。 沈京惟始终未动,神情更不见半分愠色,“哪个男人都不可能对喜欢的女人没有欲望。” 成年人不需要欲说还休的暧昧,两性本就是促进感情的最好方式。 聂绾柠的脚依然停在沈京惟肩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他,仿佛占据着绝对主导的地位。 半晌,她低下头,长发从身后滑落过来。 聂绾柠主动吻住了沈京惟,双手搂着他的脖颈,脱去高跟鞋的那只脚重新踩回膝盖上,以巧妙的姿势压着他无法起身。 燎原之势只需要一点微弱的星火。 沈京惟仰着头,脖颈的线条被拉到极致,隐约能看见跳动的青筋,喉结滚动的频率早已濒临失控。 他的眸中染着猩红的欲色,迫切地想夺回主导,将她压在窗上狠狠地榨取甜美。 周围的空气急剧升温,一切即将陷入沉沦之际,聂绾柠却果断地退开了。 迷失和清醒只在一瞬间。 “行啊,我同意。”聂绾柠抹去唇角的水光,眼尾的一抹绯色勾人心魄,“至于什么时候履行你的义务,由我说了算。” 沈京惟压下紊乱的呼吸,起身以双手撑住椅背,嗓音低沉而危险,“你是故意的?” 聂绾柠毫不客气地推开他,朝着卫生间的方向昂首,“给你十分钟解决,迟了别怪我先走……” 未说完的话又被吞没在交缠的呼吸里。 沈京惟诚心要报复她刚才的撩拨,强硬地顶开唇齿,探进舌尖勾着她缠绵。 这一回,毫无招架的人成了聂绾柠。 直到唇瓣被吮咬得通红,沈京惟才放过她,低低沉沉地道,“十分钟到底够不够,你不是最清楚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17章 可惜,没有如果 聂绾柠抿着发麻的唇,视线飘忽地往下坠去。 沈京惟正曲起膝盖抵着椅子,位置又恰好在她两腿之间,她思索着,要不要给他一脚。 “你尽管来,大不了下半辈子我可以用手帮你。” 沈京惟俯身在她耳边,恶劣地咬了下耳垂。 聂绾柠也不恼,仰起脸似笑非笑道,“有心情顾虑这些,不如先解决下自己的需求,不然……我怕你的裤线被撑裂。” 要论斗嘴的功力,这两人怕是到明天也没完。 只不过,硬生生刹车的感觉实在磨人,最终沈京惟还是认命地甩上了卫生间的门。 聂绾柠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方才的对话,心头不禁五味杂陈。 餐桌上的蜡烛燃到了一半,她通知服务员尽快上菜,又拿过没开封的红酒,在高脚杯里倒了半杯。 面前火光跳跃,聂绾柠又回头望了眼窗外,投屏上的字幕依然闪烁着。 因为这一举动,她的手机收到了不少消息,但她懒得去看,不管如何,这个情人节确实过得难忘。 待沈京惟回到客厅时,聂绾柠已经喝完了半杯红酒,桌上也摆满热腾腾的晚餐。 沈京惟刚要坐下,就见聂绾柠踢了一脚他的椅子,“坐对面去。” 哪有烛光晚餐两个人并排坐的,开玩笑吗? 沈京惟落座,拒绝得干脆,“离你太远。” 聂绾柠翻了个白眼,面对他递来的酒杯,没好气地用力撞了下。 两人各自安静地用餐,等差不多吃饱了,聂绾柠搁下叉子,语调平淡地启唇,“沈京惟,有些话我必须明明白白告诉你。” 沈京惟“嗯”了一声,“你说。” “我确实对你有所改观,但不代表我就非得接受你。” 聂绾柠盯着快燃烬的烛光,眼瞳明暗不定,“哪怕有一天我被你打动,那也可能仅仅出于享受恋爱,而不是向婚姻妥协,用一辈子和你捆绑。” 嫁为人妻,结婚生子,是她未来十年甚至更久都不会考虑的事。 “所以你想清楚,值不值得在我身上浪费精力还不讨好,毕竟人生漫长,说不定未来你就喜欢上别……” 沈京惟每个字都听得认真,结果最后一句直接让他冷了脸。 他抬手掐住聂绾柠的下巴,截断了不中听的话,“没这个可能。” 聂绾柠鼓起腮帮,拍开沈京惟的手,“痛。” 沈京惟缓了缓脸色,用指腹轻柔地抚摸着,“除了你,我从没喜欢过别人,过去未来都是。” 聂绾柠避开他的目光,垂下眼帘,不知是何滋味。 如果从前的沈京惟有这个觉悟,她一定还会爱得不管不顾。 可惜,没有如果。 …… 夜里十点,聂绾柠看完一部电影,准备早点休息。 套房只有一间主卧,当打开门看到床上摆成心形的玫瑰花瓣,聂绾柠的眼皮猛地跳了跳。 “沈京惟,你给我过来。” 沈京惟闻声而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酒店弄的,不是我的意思。” 聂绾柠勉强信了这话,走过去拎起被角抖了几下,将花瓣全抖到了地上,“那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你总知道吧?” 沈京惟淡淡地点头,“你要是介意,我可以送你回去,或者我睡沙发。” 见他的语气不似玩笑,聂绾柠扔下被子,居然有种“要不算了”的念头。 她看了眼时间,“太晚就不回去了,你爱睡哪都行,只要不越界。” 话虽如此,以沈京惟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性子,哪里会真的去客厅睡沙发? 但他的确没有越界,还特意分了两条被子,和聂绾柠隔着一段距离躺下。 记不清有多久他们不曾同床共眠了,可刻在深处的记忆,熟悉到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就会奔涌而至。 聂绾柠抵不过困意,很快迷糊地睡着了。 卧室昏黑,借着微弱的月光,沈京惟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以目光描绘着聂绾柠的轮廓。 漂亮,娇媚。 像藏在红丝绒匣子里的玫瑰,怎么都看不够。 若不是半夜聂绾柠翻身滚进了他怀里,或许沈京惟会一直看下去。 睡相差,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京惟伸长手臂,将聂绾柠紧拥在身前,姿势亲密无间。 至于醒来会有什么反应,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 第二天,聂绾柠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闭着眼在枕头下摸索了一阵,没找到手机,便又不太清醒地四下乱摸。 温热的触感很结实,好像是胸肌,再往下是腹肌,一块,两块,三块…… “聂绾柠,你再摸下去,今天别想出这个门了。” 男人的嗓音染着丝丝喑哑,意识到这是沈京惟的声音后,聂绾柠瞬间清醒了大半。 她蓦然睁眼,收回手往后拉开距离,谁料动作幅度过大,差点翻身滚下了床。 见鬼了,大早上色迷心智了是不是? “手滑,别误会。” 聂绾柠扯了扯唇,然后以异常迅捷的速度下床,溜进了卫生间。 她打开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为什么要跑?就沈京惟那身材,她不是看都看腻了? 幸好沈京惟没有无耻到再提起这件事,早饭过后,温知知和贺沂分别抵达酒店楼下,接他们去上班。 临上车时,聂绾柠叫住了沈京惟。 “等等。”她拉开包链,从里面摸出一张银行卡夹在指间,“昨晚表现不错,给你的包养费。” 此话一出,温知知惊恐地瞪大眼,贺沂的表情更是犹如被雷劈了。 反观沈京惟,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聂绾柠狡黠地弯唇,勾过他上衣的口袋把卡塞进去,还不忘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尽管花,不够了问我要哦。” 说罢,她挥手扬长而去。 当天上午,聂绾柠要参加记者发布会。 晟星合作了一个大ip的电影,男女主都是旗下艺人,这样重要的场合,她不得不亲自出席。 而进入工作场合,聂绾柠留给外人的印象永远是干练且冷艳的。 发布会的现场聚集了诸多主流媒体,以晟星如今的规模,称得上和sg并驾齐驱,所以到了提问环节,在场的记者都颇有自知之明,不会提出过分出格的问题。 但,凡事总有偶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18章 不拆台就是给你面子 采访接近尾声,记者们迟迟找不到爆点,便将剩下的问题都对准了聂绾柠。 “聂总,听闻最初张导更倾向和sg合作,如今选择您这边,中间是动用了什么关系吗?” “聂总,昨天沈董亲自到公司给您送花,还包下大屏表白,是官宣你们在一起了吗?” “聂总……”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聂绾柠摸出手机,点进微博看了两眼。 还真是,她居然也有上前排热搜的一天。 见聂绾柠沉吟,记者们不由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这光线也太死亡了。”聂绾柠略显不满地撇嘴,“谁拍的?把我拍丑了还敢发上去。” 她没拿话筒,所以底下的人并未听清,倒是一旁的温知知无奈地提醒,“柠姐。” 聂绾柠扬眉,随手拿起一个话筒,刚要开口,又有记者抢在了她前头。 “去年还有消息称,沈董和姜清瑶有过一段恋情,是您的介入才导致他们分手。对于您被误会为第三者的传闻,您有什么话想说的?” 话落,场内响起一阵不小的吸气声,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提问的女记者。 聂绾柠的面容转瞬冷若冰霜,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般投去。 对方昂首挺胸地与她对视。 “既然知道是误会和传闻,那你还多此一举地问我?”聂绾柠扫过女记者的胸牌,嗤笑一声,“鉴于你刚才的恶意诽谤,我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等着我的律师联系你吧。” 现场响起一片密集的快门声,女记者涨红了脸,话语却更加咄咄逼人。 反正已经得罪了聂绾柠,不如趁此机会抓住这个爆点。 “聂总不肯出面澄清,究竟是觉得没必要,还是心虚没办法辩解?” 聂绾柠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对方不依不饶,她也没打算再忍。 “既然大家对我的私事感兴趣,那我就多说两句吧,只是对不住张导,浪费了您的时间。” 聂绾柠朝旁边的导演致歉,起身拿着话筒走到台前,以傲然的姿态扫视全场,“没错,沈京惟是在追求我。” 闪光灯几乎亮成一片灯海,有人兴奋地追问,“您的意思是,还没同意和他在一起?” 聂绾柠歪头反问,“怎么,难道我必须要接受他吗?” “那对于诋毁您的传闻,您为何从不解释?” 聂绾柠勾唇,“清者自清,想诋毁你的人千百种方式,不要落入自证的陷阱。” “可以讲讲您和沈董的故事吗?比如相识的经过。” “抱歉,无可奉告。” 一来一去的问答持续了好几轮,眼见记者会的时间已到,聂绾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诸如此类的问题我只回答一次,往后还请各位谨言慎行。有来日,方能长久。” 聂绾柠搁下话筒,微微鞠躬后,在几名保镖的护送下,往后台走去。 经过女记者面前,对方许是出于心虚,手里的话筒不慎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她正要捡起来,一只价格不菲的高跟鞋已经踩上去,电流声简直在每个人的耳膜上狠狠刮擦。 “记得叫你们老板明天来找我。” 这是聂绾柠留给女记者的最后一句话。 …… 记者会被刁难的事没有瞒过沈京惟,傍晚下班,聂绾柠刚走出办公室,他的电话就打来了。 “记者会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沈京惟低冷的语气掺着不悦。 聂绾柠拎着手里的包,回答得理直气壮,“告诉你干嘛,找人教训那个女记者,还是收购她的公司?别把我想得太好说话,我要是没点法子治他们,以后还混不混了。” “确定?” “杀鸡焉用牛刀,懂吗?” 沈京惟的语调松弛下来,似是笑了笑,“这就是你不给我留面子的理由?” 聂绾柠懒散地拖长了字音,“我没拆台就是给你面子了,沈董。” 那端响起了车门关上的声音,沈京惟启动车子,又问,“晚上什么打算?” 聂绾柠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有事就直说,别搞旁敲侧击这一套。” “我订了上次的那家川菜,去不去?” 沈京惟本身是不吃辣的,可以说一丁点都吃不了。 先前聂绾柠使坏,故意给他夹了片水煮鱼,结果被呛得一张脸通红,什么矜贵斯文清冷,统统不见了。 那顿饭到后来,沈京惟只吃了没几口,还是用清水涮过才勉强咽下的。 一想到那个画面,聂绾柠好笑之余,也不想再折腾他的胃,“换一家吧,最近养生,不想吃辣的。” 沈京惟低笑,话里的愉悦不加掩饰,“好,你说了算。” 等红灯的期间,聂绾柠找了家距离不远的餐厅,把地址发给沈京惟之后,便专心地开车了。 快到达目的地时,车载电台突然插入一则紧急的实时播报。 “十分钟前,知春路由北往南的方向因路面结冰,发生了连环追尾车祸。现场的事故车辆多达二十余辆,受伤人数尚不明确,请广大车主安全行驶,避开事发道路让行。” 车厢里回荡着广播的声音,一遍结束,又重复了一遍。 聂绾柠的脸色逐渐发白,慌乱地拿起自己的手机。 知春路,那是沈京惟过来的必经之路,按时间算,十分钟前他应该刚好经过那里…… 聂绾柠的手有些颤抖,连点了几下,才拨通沈京惟的电话。 冗长的提示音一直到挂断都没人接。 心头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聂绾柠一边继续拨打,一边调转方向朝知春路疾驶而去。 下班高峰的道路异常拥堵,她毫无道德地穿梭在车流中,一路不知招来了多少喇叭声和谩骂。 但聂绾柠什么都顾不上了,脑海里全是故作镇定的自我安慰。 不会的,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沈京惟不接电话,多半是开车不方便,或者静音了没听见。 可细想之下,这样的假设根本不成立,他们不久前才通过电话,他的手机连着车载蓝牙,怎么可能不方便接电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19章 人潮汹涌,他们互相慰藉,彼此相拥 知春路的整条道路都拉起了警戒线,聂绾柠把车停在路边,试图想挤进去,却被维持秩序的交警拦下。 “女士,你不能靠近。” 聂绾柠急切地恳求,“我有重要的人在里面,麻烦让我进去找他行吗?” “理解你作为家属的心情,但还请不要给我们添乱,有任何结果医院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拜托了,让我进去看一眼。” 交警毫无动容,伸手将聂绾柠推远了些。 举目望去,警戒线的内侧混乱不堪,许多车辆损毁严重,根本看不清牌号。 医生和护士们抬着担架转移伤员,结冰的地面混着血迹,满是狼藉。 “柠柠。” 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聂绾柠茫然地扭头,看到苏沅兮身着白大褂,逆着人群朝她走近。 苏沅兮是临时过来帮忙的,急诊每逢重大车祸,各科室都会调派人手增援。 聂绾柠一把抓住她的手,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兮儿,你看到沈京惟了吗?我打不通他的电话,他不接电话。” 比起她的语无伦次,苏沅兮尤为冷静,“现场没发现他的车,剩余的被困人员也都确认了身份。你别急,刚才已经送走了一批伤员,我马上帮你问问。” 聂绾柠说不出话,只会一个劲地点头。 苏沅兮安抚地拍了拍她,走到边上去打电话了。 周围闹哄哄的,救护车的鸣笛声,消防队员的指挥救援声,伤员痛苦的喊声…… 太吵了,吵得耳膜嗡嗡作响。 聂绾柠紧紧拽住警戒线,脚下发软地快站不稳。 视线里全是闪烁的红灯,刺在眼里像一把带血的刀刃,缓慢地切割着神经。 “柠柠。” 头疼欲裂中,仿佛又有谁在唤她。 聂绾柠下意识地望向苏沅兮,她仍然在打电话,眉宇间隐隐透着凝重。 不是她,那是谁在叫她呢? “柠柠,我在这。” 这一回,聂绾柠真切地听清了。 她僵硬地转过身,恍若电影里远景的镜头被拉近,逐渐对焦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沈京惟就站在几步之外,挺括的黑色大衣飘曳在风中,遗世而独立。 他的身上没有血迹,没有伤口,就这么完好无损地站着,静静注视着她。 聂绾柠迟滞地迈开脚步,没等她走过去,沈京惟已经主动朝她走来。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他的声线愈发低沉,噙着不易察觉的心疼。 聂绾柠怔然地抬眸,好一会,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沈京惟抚上她没有血色的脸颊,耐心解释,“事发突然,有不少人被困在车内,我就去帮忙了。” 他无意多管闲事,只是这样的经历在自己身上发生过,没法置之不理罢了。 当时他忘了带上手机,等再回来,发现聂绾柠打了十几个电话给他。 沈京惟能想象到聂绾柠焦急的心情,所以当看到她在警戒线前失魂落魄的样子,那种最直接的冲击力,难以用言语形容。 这一刻,高悬许久的心终于落下。 聂绾柠脱力般晃了晃身子,没等沈京惟扶住自己,就反应激烈地挣开,双手握拳狠狠砸向他的胸口。 她丝毫没收着劲,每一下都用足了力道,不知在后怕还是怨怪,眼圈和鼻尖都憋得通红。 沈京惟由着聂绾柠发泄,直到看见她的手都红了,才卸下她的动作将人牢牢圈进怀里。 霎时,聂绾柠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埋下脸不动了。 可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肩膀分明还在轻微地颤抖。 人潮汹涌,他们互相慰藉,彼此相拥。 …… 一小时后,现场的警戒线撤去,苏沅兮脱掉白大褂交给同事,转身走向了沈京惟的车。 聂绾柠正坐在副驾驶里,双手捧着水杯出神,低垂的睫毛被热气徐徐熏染。 苏沅兮叩了叩窗户,沈京惟走下来,顺手带上了车门。 “怎么了?” 苏沅兮看了眼车内,轻叹道,“说实话,除了柠柠的父母出事,我几乎没见过那样的她。你应该明白,她根本没放下过你。” 沈京惟紧抿着薄唇,“我知道。” 苏沅兮也不清楚她还想说什么,先前的一幕幕在心里烙下了深痕,思绪百转千回,终是化作了一句话。 “好好对她吧。” 回到车里,沈京惟看着聂绾柠木然的神色,揉了揉她的头发。 “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担惊受怕。” 聂绾柠摇头,却依然沉默不语。 沈京惟取走她的水杯,掌心覆上微凉的手背握紧,“那你跟我说句话?” 聂绾柠咽了咽干涩的嗓子,视线一寸寸上移,定格在沈京惟的脸上。 她说,“沈京惟,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傻?当初信誓旦旦地说想忘了你,结果到头来,但凡你有一点意外,我……我居然就觉得,比起生死,什么原不原谅的,都不重要了。” 这样的念头不是第一次出现。 早在他车祸差点醒不过来时,她就自嘲地悟出了这一点。 沈京惟,就是她这辈子想逃都逃不过的劫。 沈京惟倾身靠近,咫尺的距离让两人的鼻尖相抵,每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都能捕捉在眼里。 “柠柠,我不想利用你的愧疚让你回头。我要你心甘情愿地接受我,也要你还是真的地爱我。” 聂绾柠微张着嘴,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傻透了。 沈京惟用指腹抚过她的唇,温声低语,“在你没有真正被打动之前,我会一直等着,哪怕你只想恋爱不想考虑结婚,我也无条件听你的。”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更谈不上妥协或让步,只是沈京惟明白了,在感情中要如何付出。 他相信他们会有以后的,不管还需要多久。 车内安静了良久。 聂绾柠不想显得矫情,抽了抽鼻子,声音在喉咙里哑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毫无相关的话。 “沈京惟,我又想吃那家川菜了。” 沈京惟倏然笑了,深邃的眸色柔光闪动,“好,我带你去。” 写点想说的话。 这一对的结局纠结过很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最初的设定he。 因为他们的确无法成为陌路,即便是纠缠一辈子。如果be,其中一个人的下场必定是死亡,这样未免太悲情。 说实话,这一对写到后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没写好,因为很多时候读者的评论会影响思路,作者也没法满足每个人的期望,如果觉得不符合你的心意,还请嘴下留情,划走就好啦。 (下一对是苏承和容晚,剩下的番外不会太长,这个月肯定能完结了,新书在写大纲,大家别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20章 容晚苏承番外:恋人未满 m洲,西街酒吧。 舞池内火热朝天,台上性感的dj尽情扭动着腰肢,凌乱的灯束在酒杯碰撞间投下斑驳的影。 容晚独自坐在卡座,桌上的一打啤酒已经喝完了大半。 她百般无聊地在手机上玩消消乐,屏幕的背光映着她洋娃娃般精致的脸蛋。 酒吧里,年轻的单身女性是最容易被猎艳的对象。 “小妹妹,就你一个人吗?” 来搭讪的是一个纹着花臂的男人,看上去像流里流气的社会哥。 容晚划拉着手机,头也不抬道,“嗯。” 社会哥的兴趣更浓,“看你的样子,不会刚成年吧?” 容晚微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啊,可惜我都快二十一了,年纪也不小了。” 社会哥:“……” 要不是容晚说这话的表情十分真诚,社会哥险些以为她在内涵自己。 “那也还是个小妹妹,第一次来酒吧?要不要哥哥请你喝酒?” 通关失败,容晚不太高兴地放下手机,终于正眼打量起面前的社会哥。 “不要。”她振振有词地拒绝,“你长得太丑,身上还有汗臭。” 社会哥混迹多年,从没被如此不留情面地打击过,为了挽回几分面子,他抬手把桌上的啤酒扫到地上,准备来段社会性的发言。 女人,知道我是么?给你机会再说一遍。 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社会哥越想越兴奋,正要跃跃欲试地开口,却看到容晚站起来,卷起了袖口。 “小妹妹,想动手?” 就这细胳膊细腿的,他一只手就能拧断。 容晚置若罔闻,活动了下骨节,思考着一拳闷倒社会哥的可能性有多大。 毕竟,她最讨厌油腻的男人。 然而没等她动手,低冽的男声就从身后砸了过来。 “你在跟谁说话?” 熟悉的烟草味涌入鼻腔,容晚转过身直接扑到苏承身上,“你来了。” 苏承被她撞得后退一步,对上那双亮晶晶的杏眼,什么责问和火气都没了。 他将容晚的脑袋按在胸前,看着社会哥,冷笑了声,“问你话呢,哑巴了?” 提起苏承,m洲大大小小的混混们谁不认识他? 那可是地下黑道的霸主,就连如今新上任的教父家族,都要礼让他三分。 社会哥没出息地腿软了,“承哥……我这就滚,滚得远远的!” 苏承一下下摸着容晚的头发,抬脚踹翻了酒桌,不偏不倚地横在社会哥面前。 “敢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就这么让你离开,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社会哥咬了咬牙,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往自己头上狠狠一砸。 伴随着脆响,厚重的玻璃瓶四分五裂。 社会哥捂住额头,摸到了满手的鲜血也不敢喊疼,“承哥,我下次不敢了。” “滚。”苏承冷喝道。 社会哥连滚带爬地溜了。 苏承松开手,低头看了眼容晚,什么都没说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容晚自知理亏,抓起手机小跑地跟上去。 夜风吹来,微醺的酒劲清醒了不少,眼见苏承越走越快,容晚忍不住喊道,“苏承,你等等我。” 苏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却没有回头。 容晚气喘细细地挽住他的胳膊,还没收紧,又被他挣开了。 “有话就说。” 容晏咬了下唇角,底气不足道,“你怎么会来?” 苏承的浓眉泛起皱痕,“这话应该是我问你,说过多少遍了,少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就不听是吧?” 一想起刚才那个社会哥,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要是再晚来几分钟,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容晚气恼地踢了踢脚,“前两天你不是刚跟一个女人来过吗?我亲眼看见的,你还送她回家了。” 这也就罢了,偏偏那个女人胸大腰细,性感得不得了,哪个男人能把持住? 想到这,容晚瞥着自己的胸口,怒自己不争。 苏承按了按太阳穴,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听上去平和,“我没有跟陌生女人搞暧昧的癖好,容晚,我这几天很累了,先回去行吗?” 容晚察觉到他眼中的倦色,无措地点头。 …… 回到别墅,苏承简单冲澡换了身衣服,就在房间睡下了。 容晚慢腾腾地挪到二楼,望着紧闭的房门,内心有一瞬的茫然。 说到底,她今年不过二十一岁,无论在旁人眼里有多乐观,心智也只是个小女孩。 异国他乡,低落的时候最容易勾起更多负面情绪。 容晚想找个人说话,这个时间,国内应该还是中午,于是她打给了苏沅兮。 电话快挂断了才被接起,容晚趴在床上,捧着手机开口道,“五嫂,是我,我好想你。” 也不管苏沅兮有没有回应,她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想回京城了,虽然回来也是一个人,但好歹见你和五哥是随时的事。不像现在,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容晚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声响,好半天她才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五嫂,你还在吗?” “说完了?”容晏漫不经心地开腔。 容晚瞬间瞪大了眼,“五哥?” 感情她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大堆,五嫂一句都没听到? “兮儿在洗澡,没空接你电话。容以淮,不许咬拖鞋。”容晏的嗓音离远了些,片刻后才重新响起,“挂了,说那么多废话,不如直接买机票来得实际。” 看着熄灭的屏幕,容晚感觉更憋屈了。 谁会大中午的洗澡?呵,肯定是五哥又不干人事了。 容晚不服气,翻了两下通讯录,又找到了聂绾柠的号码。 这次电话接得很快,“晚晚,找我什么事?” 容晚抱着床上的玩偶,嗫喏道,“柠姐,你上次说的方法,到底管不管用啊?” “什么方法?”聂绾柠反问,随即恍然大悟,“哦,让你上了苏承?” 容晚耳根一热,支支吾吾地应了声。 聂绾柠忍不住失笑,“想什么呢,女孩子主动可以,但要用在对的方法上。如果你觉得主动过后还是得不到回应,那就要及时止损懂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21章 就这点胆子,还敢随便撩拨我? 及时止损,容晚反复默念着这句话。 “你可别不相信,姐姐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沈京惟,别放糖了!你又想齁死我是不是?” 听筒里,沈京惟的话音远远传来,透着几分不紧不慢,“糖水不就是要甜么?我才放了两勺,你尝尝。” 一阵碗筷碰撞的叮当声,聂绾柠含糊地评价,“太甜,不好吃。” “我算明白了,你们女人对甜品的最高要求,就是不要太甜。” “你知道得太晚了,重新做。” 几番对话过后,聂绾柠想起手机还通着电话,“晚晚,总之记住我的话,懂吗?” 看着再次暗下的屏幕,容晚把脸埋进抱枕里,感觉愈发糟心了。 好嘛,连柠姐都有“旧情复燃”的迹象,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单身狗了。 …… 第二天,容晚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 她来m洲并非游手好闲,而是留学了当地两年制的硕士,不算什么优等学校,但能拿个学位证书也聊胜于无。 出门就有车子等在外面负责接送。 说起来,苏承对容晚是很好,自从来到这里,衣食住行没让她花过一分钱,任何想买的东西,都会在她看中之后送到手里。 通常而言,一个男人愿意为女人花钱,就代表他是对她有感情的。 可容晚总觉得缺点什么,甚至于这种好,不像男女之间的喜欢,更像哥哥对妹妹的照顾。 路上,容晚望着窗外的街景,脆声问道,“苏承几点出门的?” 她下楼吃早饭的时候,他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了。 司机尽职地回答,“六点不到。” 容晚蹙起眉头,“他最近每天早出晚归的,到底在忙什么?” “承哥的私事我们哪敢随便打听,您还是亲自去问他比较好。” 容晚绞着放在腿上的手,只觉胸口发闷得厉害。 私事,就算她去问也要他愿意说才行,更何况,他之前答应过的,今天会来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 如果做不到,容晚宁可他不要答应,也好过欣喜之后的失望。 车子驶进学校,停在礼堂的正门口。 容晚捏着手机下车,踌躇片刻,还是放弃了给苏承打电话的念头。 她去领了学士服和帽子,穿戴整齐后,对着镜子自拍几张,发给了苏沅兮和容晏。 得到的回复分别是—— 苏沅兮:[让我看看]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容晏: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容晚轻哼一声,先是给苏沅兮发送了亲亲的表情,然后壮着胆子敲下一句话。 “五哥,没上过大学的人是体会不到这种快乐的。” 随即,她把手机丢进包里,汇入毕业生的队伍走进礼堂。 典礼的前半程枯燥乏味,容晚在座位上偷玩着手机,不时地抬头朝周围打量。 没来,没来,还是没来。 她都不知看了几遍,明明早就生出了失望,却仍是控制不住地期盼。 索性,她垂下头强迫自己不许再看。 等到校长念到容晚的名字,她跟随在队伍末端走上台,整理帽子之际,视线猛地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停住了。 她看到了身穿黑色西装的苏承。 比他们相识以来的任何时候都要正式,不仅系了领带,上面还缀了银色的领夹,连头发都打理得一丝不苟。 容晚抿起唇笑了,头上学士帽的流苏垂落下来,在眼前晃动。 他没有食言,真好。 从苏承的角度看去,在众多浓妆艳抹的女生里,只有化着淡妆的容晚最为瞩目。 即便是老气的学士服,也掩不住她笑容里的灿烂洋溢。 原以为苏承只是到场来观看的,却不料,在颁发学位证书时,他起身走上台了。 他将证书递给容晚,还抬手拨开了她帽子上的流苏。 这些仪式本该是校长来做的,现在,苏承不仅见证了她人生中重要的日子,也以无可取代的方式陪伴她开启了新的人生。 “毕业快乐,晚晚。” 这是苏承第一次这样唤她,轻描淡写的两个字犹如在心尖蜻蜓点水,激起细密的涟漪,越晕越大。 容晚微微低头,不争气地克制着涌上眼眶的酸涩。 …… 仪式结束,容晚拉着苏承在学校的各处拍照留念。 她没问苏承为什么迟到了,只要他能履行承诺,其他的都不重要。 好不容易拍得尽兴了,容晚回到车里,在临上车前,对着司机说道,“麻烦你在外面等一下。” 司机心如明镜,转过身背对着车门而立。 苏承单手扯落脖子上的领带,丢到一旁,“怎么了?” 容晚悄悄掐了下掌心,佯装若无其事道,“毕业了,我可以问你要一样礼物吗?” 苏承没有异议地点头,“你说。” 小女生的心思,无非就是那几样,以往她喜欢什么东西,他哪次不是毫不犹豫地刷卡。 可苏承万万没想到,容晚做了一个异常大胆的举动。 她扑进苏承怀里,搂住他的脖颈,直接将唇贴了上来。 容晚没有接吻的经验,只会浅浅地啄弄,又像是怕苏承会推开她,干脆坐到了他腿上。 几番试探,见苏承紧绷着背脊迟迟没有反应,容晚生气地拧眉,“苏承,你是不是男人?” 这句话深深刺激了苏承,如果说先前两人的关系就隔着一层窗户纸,那么现在,这层阻碍彻底消失了。 苏承反手搂住容晚的腰,直接将她压在车门上。 要说技巧,男人天生要比女人更无师自通。 不出几分钟,容晚便招架不住了,别过头想躲开苏承如狂风骤雨的深吻。 然而,谁让她先撩在前,苏承不但没放过她,反而抓住她的一只手抵在窗上,五指穿过指缝紧扣住。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等到终于分开,容晚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嘴唇肿得殷红。 “就这点胆子,还敢随便撩拨我?” 苏承掐着她的下巴,用拇指揩去唇上的水渍,嗓音沙哑地调笑。 容晚一个字都说不出,先前的勇气早就跑了个没影,揪着苏承的西装把脸埋在他的肩头。 车内涌动的空气带着醉人的暧昧,苏承正要回拥住容晚,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22章 脾气倒是见长 苏承动作一顿,收回手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容晚无意窥探他的私事,但两人的距离过近,她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 温莎。 没记错的话,m洲新上任的教父家族,他们的大小姐就叫这个名字。 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等会,我接个电话。” 苏承拍了拍容晚的脑袋,打开车门走出去了。 隔着半开的窗户,容晚将他打电话时的表情看得很清楚,没有一丝不耐烦,眉梢眼角都透着难得的好脾气。 来m洲两年,容晚见过许多爱慕苏承的女人,可他从未放在眼里 因此她以为自己是特例,是他不动声色的偏爱。 如今看来,或许只是自作多情罢了。 那她到底算什么呢,刚才的那个吻又代表了什么? 几分钟后,苏承回到车里,面色如常地开口,“你先回家,我过会有事要出去一趟。” 容晚盯着他的眼眸,像要从中发现一丝端倪,“你这几天忙得找不到人,都是因为她吗?” 苏承有些莫名,但很快反应过来,容晚是看到了来电的名字。 “不是,跟她无关。” 容晚平静地点头,“那你今天不陪我吃饭了?” “晚上吧。”苏承捏了下她的脸,“我尽量早点回来。” 话已至此,容晚也没再多言,如同往常一样,表现得乖巧又顺从。 …… 这天下午,容晚在房间里待了许久,看着窗外的夕阳落下山头,天色从白昼变成黑夜。 她的脚边,摆着收拾好的行李箱。 而苏承也如预想的那般,到了晚上也没回来,别说打电话,连一条短信都没收到过。 大概是真的有事吧。 这样想着,容晚起身拎上行李箱,确认了飞机的时间,独自出门了。 她没让司机送她去机场,一半是出于置气,另一半则是因为真的想回去了。 深夜航班的旅客不多,从高空望下去,星罗棋布的建筑灯火辉煌,却因为夜深人静,只剩下了寂冷。 容晚强撑着清醒一路没睡,好不容易熬到下飞机,又面临着冲动带来的后果。 此时的国内还是凌晨,她拿着手机想打车,但始终没有司机接单,路边更是不见一辆出租车经过。 看着所剩无几的手机电量,容晚咬住嘴唇,鼓起勇气给容晏打了电话。 要是五哥不接,她可能真的要在路边等到天亮了。 “容晚,你是不是想死?” 睡梦中被吵醒,容晏的语气满是冷淡和不耐,可在容晚听来犹如天籁。 瞬间,所有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容晚再也克制不住地放声大哭。 “五哥,呜……” 容晏被她哭得头疼,差点没挂了电话,“哭什么哭,先把话说清楚,你现在在哪?” “机、机场,呜……我手机,快没电了……” 容晚抽抽噎噎地刚说完,手机便自动关机了。 萧瑟的冷风很快吹干脸上的泪痕,她裹紧单薄的外套,坐在路灯下缩起瑟瑟发抖的身子。 等待无比漫长,当容晚困得几乎睡过去时,终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晚晚。” 容晚眯着眼抬头,看到苏沅兮拿着一件外套,疾步朝自己走来。 她的腿因为坐得太久而发麻,刚站起来就险些摔下去,幸好被苏沅兮眼疾手快地扶住。 “五嫂。”容晚像八爪鱼似地抱住苏沅兮,眼泪鼻涕全蹭上去了,“我好想你。” 苏沅兮将外套披到她身上,“你啊,回来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们?” 容晚吸着鼻子,有些委屈地不敢说实话。 “走吧,先回去。” 苏沅兮拉起容晚的手,穿过马路往容晏的车走去。 随着关门声,缓过神的容晚小心地看向后视镜,好巧不巧,对上了容晏似笑非笑的黑眸。 “越来越出息了,嗯?” 容晚没吭声,破罐子破摔地抱住苏沅兮的胳膊不撒手。 既然逃不过五哥的一顿教训,先抱紧五嫂再说。 回到公馆,等容晚疲倦地在客房睡下,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苏沅兮带上房门出来,没留神撞进了容晏怀里。 容晏顺势将她搂住,低眸凝着她若有所思的神色,“还在担心容晚?” 苏沅兮抿起唇,踮脚在男人脸上亲了亲,“你说晚晚这个样子,是不是和二哥有关?” 容晏挑眉,指尖绕着她的发丝把玩,“不就是受情伤了。” 苏沅兮伏在容晏胸前,从口袋摸出手机给苏承打电话,结果没接。 要说吵架,还没确定关系的两人有什么好吵的? 无非就是因为误会,而且多半是苏承钢铁直男的脑回路造成的。 “别想了。”容晏抽走苏沅兮的手机,俯身横抱起她,“你今天休息,再去睡一会。” …… 容晚到了快中午才醒来。 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她眨了眨眼,想起自己已经回京城了。 简单地洗漱完,容晚正要下楼,苏承的电话毫无预兆地响起。 情感驱使她不想接,可理智又告诉她,先听苏承怎么解释放自己鸽子的事。 容晚故意慢吞吞地接起,屏住呼吸等待那头的声音传来。 “到京城了?”苏承的嗓音要比平时更为低沉。 容晚故作轻松道,“早到了,也不是故意瞒着你,谁让你每天忙得没时间呢。” 苏承沙哑地笑了笑,“脾气倒是见长,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容晚的确没想过,思忖了会,她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再说吧,反正都毕业了,有可能就不回来了。” “行,好好在京城等着,过几天我再来找你算账。” 说罢,没等容晚有反应,苏承便不容置喙地结束了通话。 还算账,到底谁算谁的? 容晚气闷地丢开手机,下楼去找苏沅兮了。 苏沅兮站在餐桌前泡奶粉,两个孩子坐在餐椅里,刚吃完中午的辅食。 哥哥没吃饱,拍着桌子嗷呜嗷呜地叫着,还想喝奶。 听到脚步声,苏沅兮回眸看向容晚,示意她过来坐,“吃饭吧。” 容晚搓着手靠近妹妹,还不忘左右环顾,“五哥不在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23章 她早晚会改口叫你妈的 “他去上班了。” 苏沅兮把泡好的奶粉递给两个孩子,看着他们半躺在餐椅里,自己抓着手柄乖乖喝奶。 从昨晚到现在,容晚滴水未进,饿得坐下就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扒拉米饭。 苏沅兮给她盛了碗汤,无奈地叮嘱,“慢点吃。” 容晚含糊地应声,端起汤喝了一口,“五嫂,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吗?” 苏沅兮接过哥哥的空奶瓶,替他擦了擦嘴,“我二哥惹你生气了?” “也不算是。” 容晚咬着筷子,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 末了,她略显不安地道,“五嫂,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为什么非得要求自己没有脾气,处处善解人意?”苏沅兮轻描淡写地反问,“晚晚,谁都不是圣人,而且这件事你并没有错。” 容晚不禁呆了呆,“真的吗?” 苏沅兮单手支着下巴,浅淡一笑,“任何的误会都避不开一个原因,就是没长嘴,不知道把话说明白。” 论人品,苏承自然没有问题,但要说情商,还真是有些堪忧。 何况,多数男人都逃不过大男子主义的天性。 容晚拨弄着饭粒,颇为苦恼地凝眉,“那……我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晾着他,等他主动来找你。” 有了苏沅兮的话,容晚仅剩的一丝愧疚感也随之消失。 她心安理得地在公馆住下,蹭吃蹭喝之余,也帮着育儿嫂一起带孩子。 至于容晏时不时的冷眼,就当做没看见了。 …… 三日后的傍晚,苏承抵达京城。 下了飞机,他吩咐保镖去取行李,自己则直接坐上车前往苏家。 一路紧赶慢赶,到家还没踏入门厅,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的欢声笑语。 “晚晚,喜欢吃什么尽管说,以后你经常来,阿姨下厨给你做。” “那怎么好意思,太麻烦您了。” “都是自家人,别跟我们客气。瞧你瘦的,肯定是阿承没照顾好你。” 听着听着,苏承觉得不对劲了。 容晚是个社交悍匪,和谁熟络都不稀奇,可几天的时间,杜舒兰对她的态度还扯上自家人了,这合理吗? 苏承一脚迈进客厅,明亮的吊灯下,他身上的外套还泛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杜舒兰循声看去,“哎哟,终于回来了?” 苏承脱掉外套丢到沙发上,“我再不回来,您眼里就没我这个儿子了吧?” “知道就好。”杜舒兰朝他飞去两个眼刀,转而又换上慈祥的面孔,揽了揽容晚的肩膀,“晚晚,你去楼上挑一间客房,今晚别回去了。” 容晚乖巧地点头,起身从苏承面前经过。 不知是不是错觉,几天不见,容晚感觉他消瘦不少,眉眼似乎还藏着倦态。 苏承大刀阔斧地坐到沙发上,双臂摊开在身侧,“妈,你不会想认她做干女儿吧?” 杜舒兰瞪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我更想让晚晚做我的儿媳妇,可你呢,就是不争气!” 但凡苏承有点行动力,她现在都能当上奶奶了。 苏承抬了抬眼,神情带了几分玩味,“看样子,你还挺喜欢她?” “尽说废话。”杜舒兰猛地拍了下他的后背,“总之我把话撂这,你要是对晚晚没那个意思,就趁早说明白,别耽误了她。” 苏承站起身,一手揣着兜,另一只手举过肩头晃了晃,“等着吧,她早晚会改口叫你妈的。” 望着他径自上楼的背影,杜舒兰细品了这句话,双眼不由发亮。 说是来挑客房,结果容晚走着走着,就在苏承的卧室门口停下了。 仔细想来,尽管他们在m洲的时候同住一个别墅,可她好像从未踏入过他的私人领域。 他对她并不设防,而她也不敢随便逾矩。 就如同两人的关系,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穿不过,也没捅破。 容晚在门口站了半晌,刚要转身走开,冷不防重重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鼻尖传来强烈的酸痛感,她揉着鼻子,眼泪汪汪地抬头。 苏承迎着她的目光,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怎么,又想说我太硬?” “……” 这话容晚听着耳熟,想起来好像是自己说过的虎狼之词。 “谁让你走路没声音的?”她嘀咕道。 苏承勾了勾唇,牵过容晚的手,拉着她走进了卧室。 他关上房门,回身注意到容晚略带警惕的眼神,就知道她又想歪了。 “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苏承屈起指节,敲了敲容晚的额头,“跟我赌气,故意晾着我,有什么话现在能直说了?” 容晚捂住脑门,很想争气地回一句“没什么要说的”,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法违心地变了。 她垂下眼睑,放轻声音道,“那个叫温莎的大小姐,你和她什么关系?” 苏承坦然地直视她,“没有关系,顶多算见过几面而已。” 容晚立即反驳,“那你还跟她打电话,和她一起出去夜不归宿。” 苏承耐着性子解释,“那是因为她的父亲,也就是现任教父,想撮合我们两个联姻。” 这个缘由是容晚没有想到的,她微张着嘴,脸上布满了惊讶,“那你……拒绝了?” 苏承好笑地掐了下她的脸,“我要是不拒绝,现在能回来找你?” 容晚一时发怔,欲言又止地看着苏承。 “前段时间我忙,一方面是为了尽快解决这桩婚事,另一面是道上有棘手的矛盾。那天我和温莎出去,是商量要说服她父亲彻底打消念头,她有自己喜欢的人,对我压根没兴趣。只是不巧,在回来的路上我被人找了麻烦,所以没来得及陪你吃晚饭。” 他原本是想找机会解释,哪知道,容晚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激烈。 直接拎上行李走人就罢了,还放话说以后都不回来了。 若非当时伤得不轻,苏承早就拔掉针管去拦飞机了。 捕捉到话里的重点,容晚顿时顾不上其他了,扑过去紧张地抓住苏承,“你受伤了?伤哪了?严不严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24章 愿意和我在一起,做我的女朋友么 容晚扑上来之际,掌心按到的位置刚好是苏承受伤的肩膀。 苏承倒抽了口冷气,握住她的手腕挪开,“小伤,不严重。”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秉着眼见为实的原则,容晚当即不管不顾地动手,将苏承的上衣扒了开来。 一股药味扑鼻而来,视线所及,苏承的肩头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还能看见氤出的血迹。 容晚慌得手都抖了,“是不是刀伤?” “嗯。”苏承揉乱了她的头发,不甚在意地轻笑,“没事,这点小伤半个月就好了。” 容晚充耳不闻,脑海里想象到的,是刀尖刺入皮肤,鲜血四溅的画面。 当初苏承中枪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每次看到他胸口的那道旧疤,容晚就怕极了他再会受伤。 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苏承眸光微滞,发觉容晚的眼眶红了,泪水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他立马就心疼了,“你别哭啊。”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容晚的眼泪反而掉得更厉害了。 苏承没有安慰女孩的经验,苏沅兮又很少会落泪,所以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容晚揽到身前轻拍。 仿佛找到了发泄口,容晚揪着苏承的衣领,从小声的啜泣到越哭越大声,眼泪鼻涕全蹭了上去。 最后,浓密的睫毛都一簇簇地粘住了。 苏承拍着她的背脊顺着气,感觉胸口尽是湿漉漉的水渍,“哭完了?” 容晚胡乱地抹了抹脸,唇角又有下坠的趋势。 苏承强烈怀疑,自己到底是受伤了,还是快要死了。 “行了,多大点事。” 容晚耷拉下眼皮,看着自己模糊的脚尖,闷闷地说道,“我知道你习惯了这种日子,即便是受伤也不在乎。你的手下,那些崇拜敬仰你的人,他们看到的都是你的表面风光。可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苏承的心口无端紧缩,凝着她头顶的发旋,沉默不语。 “我在害怕,害怕你会出事。每次你带着枪出门,不管多晚我都会在房间里偷偷等着,等看到你平安无恙地回来了,我才能觉得安心。” 短短两年,这样的日子有过好多次,多得容晚快记不清了。 苏承目色陡暗,眼底深处翻涌着晦涩的波澜。 自小到大,苏承其实是相当固执的。 十八岁决意离家的那一天,杜舒兰气得关上门不想送他,苏怀远丢给他一张仅有生活费的卡,苏翊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要保重,而苏沅兮几经哽咽,不舍得却也无可奈何。 后来,他混出了一身本事,可在他们眼里,依旧是不省心的存在。 这么多年,除了苏家人,再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容晚是第一个。 初见时懵懵懂懂闯进他视线的小丫头,实际上,心思是无人知晓的剔透。 苏承伸手抚上容晚的脸颊,指尖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晚晚,你为什么喜欢我?” 容晚如实回答,“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救过我。” 苏承接着问,“那你又如何确定,这就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和你在一起,我会觉得安心,见不到你,我会想念。就算你的性格很直男,不解风情不懂浪漫,可在我眼里,也统统会被美化。” 容晚的表达方式简单而直白,即便不如情话动听,却也胜过那些华丽的言语。 苏承再次被触动,按捺着心底的微悸,音色沉沉地道,“不瞒你说,曾经我确实介意我们年龄上的差距,你还年轻,未来会有更多的人际关系和选择。等你见识过更大的世界,或许就会发现,我不过如此。” 哪怕再过几年,她也依旧是天真美好的模样,而他呢,还有什么能吸引她的地方? 容晚拨开苏承的手,杏眼里染着灼人的光亮,“苏承,我不要听‘为我好’的借口,我就要你的一句话,到底接不接受我?” 她挖心挖肺地说了一堆,到头来他还是想劝退自己? 苏承滑动着喉结,唇间溢出微不可闻的叹息,“你啊,不知道这种话要留给男人来说?” 容晚蓦然地睁大眼,什么意思? 大概是她呆滞的表情十分有趣,苏承勾起唇,刮了刮她刚才哭红的鼻尖,“晚晚,愿意和我在一起,做我的女朋友么?” 霎时,容晚觉得眼前炸开了一团蘑菇云,还是粉红色的。 没等她回过神,苏承又郑重地补充道,“以结婚为目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容晚做不出任何反应,只会站在原地傻傻地发呆。 “你……是认真的?” 苏承含笑着挑眉,“我骗过你吗?” 对待感情,他向来是认真的,不然也不会深思熟虑地将这些话留到现在才说。 容晚眨了下眼,反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踮起脚牢牢抱住了苏承的脖子。 “你说的,不许反悔!以后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苏承圈住容晚的腰,用托抱的姿势将她单手抱起,直接以吻封缄。 回首过往,脱离当局者迷的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早已心动而不自知。 …… 经不住杜舒兰的热切挽留,晚饭过后,容晚在苏家留宿了。 恰好苏怀远和苏翊有事不在,杜舒兰吩咐佣人切了水果,然后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平板上的购物页面。 “晚晚啊,你平时穿什么牌子的衣服?” 容晚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报了几个品牌的名字,很普通,连奢侈品都算不上。 倒不是因为没钱,以她在容氏集团的股份,每年能拿到的收益也不少了。 只是她自小独立生活,勤工俭学的习惯养成了,便很难改掉。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素,浪费了你的这张脸蛋。” 杜舒兰平日里有三大爱好,逛街,做美容,给苏沅兮买衣服。 如今这第三个爱好,显然要加上容晚的名字了。 苏承翘起腿坐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开腔,“妈,你操心得可真多,闲得慌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25章 乱七八糟的辈分 杜舒兰懒得理他,自顾自拉着容晚又道,“晚晚,我听兮儿提起过,你的父母一直住在云城?” 容晚点头,“我爸原本是家主的继承人,但他厌倦了争权,不想我妈跟着他担惊受怕,就选择了净身出户。” 杜舒兰有些心疼地握住她的手,“那你从小就一个人生活在容家?” “算是吧,不过六哥和奶奶都挺照顾我的。”容晚掩去眸中的低落,仰起头笑了笑,“这样也好,我打小就比别人独立。” 话题不可避免地沉重起来,苏承敏锐察觉到容晚的情绪变化,拿起一块橙子塞进她嘴里,“妈,你问得这么清楚干嘛,又不是查户口。” 容晚“唔”了一声,用纸巾擦掉淌到下巴的汁水。 杜舒兰没好气地回道,“以后就是亲家了,互相了解不是应该的?” 苏承无言以对。 他和容晚才刚确定关系,他的母亲大人就把事情想得如此久远了。 佩服。 三个人在客厅聊到快九点,眼见时间不早,杜舒兰领着容晚上楼,给她拿了几套换洗的衣物。 都是苏沅兮没穿过的。 “早点睡吧,要是还缺点什么,随时来叫我就行。” 容晚捧着衣服,笑得眉眼弯弯,“谢谢阿姨。” 杜舒兰回头看了眼楼下,不忘压低声叮嘱,“记得锁上门。” 虽然她是盼望着容晚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但在某些方面,她还是有原则的。 女孩子嘛,不能太早让男人占了便宜,免得吃亏。 可杜舒兰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儿子有半夜翻窗的能耐。 …… 在客房的浴室洗完澡,容晚吹干头发换上了睡衣。 她的个子要比苏沅兮矮,尺码总归有些不合身,尤其是胸前的那块布料……嗯,撑不起来。 容晚低头揪了揪领口,默默叹气。 她还有继续发育的机会么? 走到床边,容晚拿起手机正要刷会微博,突然听见身后的窗户开了。 她惊悚地转身,看着被风吹起的纱帘,脑海里飞速掠过许多恐怖电影的画面。 下一秒,苏承撑着窗沿从露台翻身进来,动作之敏捷,落地的瞬间没发出一丝声响。 容晚:“……” 再定睛细看,他的手里赫然还拎着医药箱。 苏承顺手推上窗户,把药箱往桌上一搁,“帮我换下药。” 容晚着实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半夜的翻窗过来就为了让她上药?怎么,不会走正门? 这般腹诽着,容晚走过去打开医药箱,翻出里面的药膏和纱布。 苏承利落地脱去上衣,结实的上半身裸露在空气中。 他的身材足够惑人,肌肉块垒分明但不显油腻,加上那张轮廓凌厉的俊脸,总结成两个字,养眼。 谁还不是个颜控和身材控呢? 容晚一边克制着视线不到处乱瞟,一边心不在焉地解下苏承肩头的旧纱布。 处理伤口她倒是擅长得很,记得容晏刚回容家时,经常在内忧外患的夹击下受伤,好几次是她帮忙包扎的。 所以容晚不是没见过血淋淋的伤口。 可再强大的心理素质一旦面对喜欢的人,也是脆弱不堪的。 光是看苏承背上分布的疤痕,就知道他以前受伤的频率有多高。 “以后别受伤了。” 容晚埋怨地嘟囔,小心翼翼地涂抹上药膏,重新缠好纱布。 她的周身萦绕着沐浴露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钻入鼻端,仿佛清甜的水果般诱人。 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苏承抿了抿唇,强压下不受控制的旖旎念头,低沉地应声。 大晚上的,别当个禽兽。 容晚剪掉多余的纱布,借着收拾东西的间隙,同样开始胡思乱想。 要是苏承提出想留下来,她是答应还是拒绝? 如果答应了,万一明天被杜舒兰发现,要怎么交代? 虽然她不介意,但进展得太快好像也不合适? 杂念丛生之际,容晚听到身后又传来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她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苏承已经穿上衣服,对她道了句“晚安”,便伸手矫健地翻回露台离开了。 “你就不能……” 从门外走吗? 容晚咽回没说完的话,站到窗边望着外头漆黑的夜色,哭笑不得。 就没见过谁在自己家里还跟做贼似的,不过—— 今晚应该能做个好梦了。 …… 接下来的几日,苏承足不出户地在家养伤。 换做从前,他干不出这么矫情的事,但如今身边多了个人照顾,何乐不为? 直到杜舒兰实在看不下去,扬言要将他轰出家门,苏承才带着容晚去公馆找苏沅兮了。 顺便看望他的外甥和外甥女。 来开门的人是容晏,他穿着休闲的居家服,倚在门边打量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眉宇间略有兴味。 容晚立正站好,老老实实地唤道,“五哥。” 闻此,苏承骤然想起一个问题。 按年龄算,他和容晏刚巧是同年的,差不多大。 照辈分说,容晏还得称呼他为二哥。 可未来他若是和容晚确认了下一步关系,岂不是要跟着喊一声五哥? 那样的话,兮儿不光是他的妹妹,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同样也是他的……五嫂? 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26章 陪你在京城定居 容晚拉着苏承的胳膊,歪头枕在他肩上,“既能下厨,又会带孩子,五哥简直是婚后男人的标杆。” 苏承意味深长地睨她,“这是你对男人的理想要求?” “当然了。”容晚不假思索,“抛开物质的前提,陪伴才是最重要的。” 苏承眯了眯眸,看着藏匿在她眼底的憧憬,心念微动。 两个孩子如今已有七个多月,正是要会爬的时候,这也导致了他们原本就不同的画风更加迥异。 妹妹安静地坐着玩玩具,看绘本,而哥哥趴在软垫上,手脚并用地扑腾着,活像一条蠕动的毛毛虫。 苏沅兮将换下的尿不湿丢掉,站到苏承身侧,“什么时候回m洲?” 听到这话,抱着妹妹的容晚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苏承揉了下苏沅兮的头发,“从前我不回来的时候天天催我,现在回来了,你又盼着我走?” 苏沅兮淡淡地移开目光,“少装,你知道我的意思。” 苏承收回手,揣进口袋挑眉道,“嗯,我自有打算。” 苏沅兮点了点头,打开围栏回到软垫上。 她和容晚陪着两个孩子玩,苏承就随容晏去了楼上的书房,把闲聊的空间留给她们。 苏承充分发挥了客人的角色,往沙发里一坐,昂首问道,“有烟么?” 容晏投去冷淡的眼神,“没有。” 他已经戒烟很久了,有了孩子之后更是不会再抽。 苏承交叠起双腿,兴致缺缺地打量着对面墙上的书架。 “决定了?” 冷不防,他听到容晏问。 苏承转过头看去,四目相对间,他笑了笑,“怎么,你这个当哥的还要替容晚把关?” 容晏抓起一支钢笔把玩着,“她爸曾经托我照顾她,说等她找到男朋友为止。” 言下之意,他终于可以甩掉这个包袱了。 “她爸妈也真是心大。”苏承以舌尖地抵了下腮帮,话锋一转,“对了,有件事要拜托你,帮我搞几份正规上市公司的批文和执照。” 容晏两指夹着钢笔,在桌面敲了敲,“好处呢?” 苏承的表情一言难尽,“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二哥,还跟我谈条件?” “是你要我帮忙办事。”容晏不紧不慢地强调。 苏承差点气笑了,站起身二话不说往外走。 走到门边,他又停住脚步背对着容晏,“尽快,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吧?” 容晏从桌上拿起手机,头也不抬地发了条消息,“就你干的那些生意,在m洲算不上违法,但如果放在国内,够这辈子牢底坐穿的了。” 想当初,他也做过类似的事,把暴利行业洗白成正规的生意项目。 不过苏承能为了容晚这么快做出决定,倒是挺令人意外的。 …… 午后,容晚和苏承离开公馆。 阴沉了几日的天空难得放晴,苏承坐进驾驶室,心情不错地问,“下午想去哪里?” 容晚拽着身上的安全带,面露犹豫,“苏承,我有话要跟你说。” 许是她的语气过分认真,苏承不由拧眉,“除了分手不行,其他随便。” “……” 被他不正经地打岔,容晚也没了扭捏的心思,“我之前说的都是气话,不管你什么时候回m洲,我都会跟你一起的。” 苏承搭着方向盘,目光落在挡风玻璃上,“那你有没有想过,未来要过怎么样的生活?” 从前她要完成学业,每天忙忙碌碌的,过得也算充实。 可今后呢,难道只是继续跟着他混日子? 容晚听得出苏承的潜台词,“我可以在m洲找工作,做自己喜欢的事。” 都说情侣异地恋不靠谱,更别说异国恋了。 况且苏承在m洲生活多年,事业、人脉、根基都已经稳固,所以容晚很早就下定决心,愿意迁就苏承。 她的心思,苏承何尝看不出。 “晚晚,你不用为了我……” 容晚固执地打断他的话,“别跟我讲道理,我不听。” 见她急得涨红了脸,苏承忽地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真的不听?” “一个字都不!” “那行,我本来还想告诉你,先在京城找一套喜欢的房子,然后我们……” 我们什么? 容晚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连忙催促道,“你快说,我要听。” 苏承敛起唇边的笑意,牵过她的手放进掌心,“晚晚,最多再两个月,我会尽快处理完m洲的事,陪你在京城定居。” 容晚呆住了。 苏承说的每个字都像无法预料的惊喜,让她几乎不敢相信。 他要陪自己定居?还是在京城? “高兴傻了?”苏承捏住容晚的脸颊晃了晃。 容晚的发丝跟着飘荡在颊边,她胡乱地拂开,深吸一口气戳着苏承的胸膛,“你下次能不能直接把话说清楚,亏我还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 苏承勾唇低笑,“逗你的,谁让你太心急。” 诚然,这一刻容晚是欣喜的,但同样伴随而来的,还有不安。 “你有那么多手下,丢下他们不管也不合适吧?” “我知道,所以我会把部分的产业留给他们,要刮分还是继续经营,都随他们。”苏承摩挲着她细滑的皮肤,低声道,“晚晚,做人不能贪心,学会取舍并不是难事。” 容晚咬唇,猫着腰站起来,整个人坐到了苏承腿上,“你是不是被掉包了?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他要是早点开窍,她还用得着暗恋他两年么? 苏承圈紧她的腰身,漆黑的眸色蕴着难以读懂的深远。 时至今日,他所经历的心理路程或许只有自己明白。 两年的时间,他不断审视内心,说服自己,也终于明白了想要的人到底是谁。 那个人名为容晚。 早在当年射击场的初见,她的身影就在心底烙下了印迹。 “晚晚。” 容晚抬起头,莹亮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苏承的面容,“怎么了?” 窗外的阳光透进玻璃,勾勒出两人相依的轮廓,枝叶沙沙晃动的声响,将苏承的话音衬得低沉又温和。 “等明年过年,我和你一起去云城见你的父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27章 苏翊番外:不如放下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们不可能。” 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苏翊一身黑色西装坐在临窗的位置,袖口上银白的袖扣在阳光下折射着晖芒。 他的面容成熟英俊,说出的话语却是冰冷无情。 对面的女人如坐针毡,过了会,便拎上包尴尬地逃离了。 苏翊摘下金丝眼镜,指尖捏了捏鼻梁,神色尽是一片倦怠。 今天中午有个合作商约他在咖啡厅见面,说是有要事商量,谁知来了才发现是个幌子。 对方分明是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 出于礼节,苏翊没当场走人就已是最大的让步。 一句简单直白的拒绝,他快记不清说过多少遍了,每个向他表露过心迹的异性,无一不是铩羽而归。 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总之到后来,大家都没把他的借口当真。 倘若有喜欢的人,怎么会至今仍然单身? 傍晚下班,助理提醒苏翊晚上还有个饭局。 苏翊翻着手机的消息,看到半小时前,苏沅兮在群里说晚上会回苏家吃饭。 “推了。”他当即毫不犹豫地吩咐。 助理面露为难,“饭局是一周前就约好的,到场的几位总裁都是……” 没等话说完,苏翊就留下背影径直远去了。 …… 到家的时候,苏家夫妇正抱着两个孩子乐呵呵地逗弄,客厅里回荡着悦耳的小奶音,显得格外热闹。 苏沅兮在厨房准备辅食,听到脚步声,端着餐盘出来了。 “大哥。” 苏翊脱下西装外套,环顾周围,“容晏没来?” “他今晚加班。”苏沅兮将餐盘放到桌上,凝眸注视着他,“大哥,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 苏翊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眼眶,“很明显么?” 苏沅兮煞有其事地点头,“黑眼圈都出来了。” 这时,旁边的杜舒兰插话,“天天加班能不累?要不是今晚兮儿回来,我看你又得深更半夜才见着人,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身体。” 苏翊揉着额角,态度良好地认错,“我会注意的。” “都三十多的人了,也不知道带个女朋友回来让我看看。” 话题逐渐偏离,苏翊当机立断地拉着苏沅兮坐到了最远的沙发上。 苏沅兮弯起唇角,眸中淌过一丝狡黠,“其实妈说的也没错,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大嫂?” 苏翊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你们商量好了要催婚?” “哪有。”苏沅兮挽住他的手臂,难得软着语调撒娇,“我是怕你太累,找个大嫂就有人能照顾你了。” 苏翊不乏宠溺地看着她,“是想找个人管住我吧?” 苏沅兮坦然点头,顿了顿,声音放轻许多,“大哥,你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闻言,苏翊有片刻的恍惚,记忆深处仿佛很久的以前,苏沅兮也说过相似的话。 他敛眸,笑容却不觉更深,“我答应你,往后会更加注意身体,不让你担心。” …… 晚上八点,容晏来接苏沅兮了。 他刚从公司赶过来,身上还穿着规整的长款西服,衣摆在夜风中飞扬。 两个孩子都玩累睡着了,容晏将他们放到安全座椅上,揽住苏沅兮的肩和苏家夫妇道别。 苏翊目送着车子远去,心底犹如安静下来的周遭,无声无息。 记着苏沅兮的叮嘱,他回到房间打算早点休息,然而洗漱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夜深人静,最是容易勾起回忆的时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对苏沅兮的感情不再只是亲情,而是朝着荒谬的方向发展,变成了喜欢。 往事纷至沓来,回忆的洪荒决堤拍岸。 苏翊要比苏沅兮大七岁,当苏家夫妇带着刚满月的婴儿归来时,他是第一个接过手抱的。 起初他和苏承都认为,这是杜舒兰怀胎十月诞下的亲妹妹,喜欢疼爱之余,平日里连喂奶哄睡的琐事也争抢着来。 可以说上幼儿园前,有一半的时间苏沅兮是在他们臂弯里长大的。 直到苏翊成年的那年,苏怀远亲口将苏沅兮的身世告诉他,并慎重嘱咐,无论如何都不能向外人提起。 彼时除了惊讶,他并无其他感觉,无论是不是亲生,多年的兄妹感情早就积累起来了。 作为苏家的长子,苏翊自小肩负的责任注定是沉重的。 他接受各种精英式的教育,不仅能力超群,更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稳重,即便偶尔累了,也不会将情绪外露,所展现的永远是完美的一面。 因为他始终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该做的事。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包括苏翊。 只有苏沅兮不是。 那个尚且稚嫩的小女孩,用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大哥,你可不可以把对我的好分给自己一点?” “为什么?”苏翊反问。 苏沅兮没有犹豫地答道,“因为你太辛苦,大家都觉得,这是你应该做到的。” 就是这样一番对话,至今仍深深镌刻在脑海中。 苏沅兮用最直白也最真挚的话语,轻易击破了苏翊不为人知的心底防线。 被人理解,何其容易。 也许就是自那之后,苏翊便暗藏了一份不同的感情。 他依旧对苏沅兮好得不得了,攒下零花钱给她买礼物,送她上学接她放学,被苏承捉弄了毫不留情地出手教训。 渐渐的,等到他察觉到异样时,已经无可挽回。 对苏翊而言,苏沅兮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种不该发生的感情让他一度厌恶自己,甚至无比痛恨。 他陷入过长时间的自我折磨,逼着自己割舍掉禁忌,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 绝望之下,他只能尽可能地藏起内心,不被别人窥视到半分。 除了容晏。 那天是在苏沅兮和他的婚礼上,散场时,苏翊搀扶着醉酒的苏承离开,和容晏擦肩而过之际,听到了一句低沉的话语落在耳畔。 “藏得再好也会被发现,不如放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28章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婚姻圆满人生 最不能见光的心事被道破,浑身的血液刹那间涌到了头顶。 苏翊立马就清醒了,漆黑的眸底铺满晦暗和冷冽。 相反,容晏以异常淡然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刚才那句话并非出自他口。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苏翊喑哑地出声。 容晏一手撑着窗台,低低缓缓地道,“兮儿为我受伤的那次。” 当时他就站在病房外,看到苏沅兮熟睡得安然,苏翊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摸她的脸,却在即将触碰前,又硬生生收回了。 那种隐忍的克制让容晏一眼就明了,苏翊对苏沅兮的感情,已经超出了兄妹的界限。 苏翊阖上眸,自嘲地笑了,“很该死,对吧?” 不等容晏接话,他低喃着又道,“兮儿她……” “她不知道。” 容晏打断了他想问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以别让她为难。” 是啊,藏得再好也不是天衣无缝,倘若苏沅兮知道了,恐怕他们连兄妹的关系都维持不了。 苏翊在冷清的长廊站了良久,看着宾客一批批地离开,热闹的婚宴在深夜中落下帷幕。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想。 真的到了该放下的时候。 …… 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一年夏季。 傍晚五点,苏翊下班回家。 近一个月来,他的作息始终是标准的朝八晚五,连助理都暗自庆幸,终于不用天天加班熬秃头了。 刚坐上车,苏翊接到了苏沅兮打来的视频。 他点开,看到屏幕里放大的笑靥粲然夺目。 自从有了孩子,苏沅兮的性子不再像过去那般清冷,容晏将她照顾得很好,完全宠成了恣意又无忧的模样。 “大哥,给你个惊喜。” 苏沅兮说着,把镜头往下移了移,对准坐在她怀里的妹妹。 快一岁的苏以安已初见精致的样貌,与幼时的苏沅兮简直像极。 看到屏幕里苏翊的脸,她凑过来露出甜甜的笑容,小嘴巴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舅……” 苏翊起初没听清,仔细分辨了一会,才突然明白是在叫他。 这个发音颇有难度,苏以安的口齿也不太清晰,但苏翊听得明明白白,她就是在叫自己舅舅。 苏翊按捺住胸腔里翻涌的感动,凝着屏幕柔声说道,“安安乖,明天舅舅来看你好吗?” 苏以安嘬着小手,一个劲点头。 在继开口叫妈妈和爸爸之后,苏以安第三个会叫的人,是舅舅。 …… 第二天是周六,苏翊先去了趟商场,打算买点玩具。 受尽宠爱的两个孩子从小什么都不缺,尽管如此,也架不住身边的人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们。 在导购员的介绍下,苏翊买了几样店内新到的玩具,每样都是两份,还有一对红色的蝴蝶结发夹。 初夏晴朗,商场门口的路边有兜售糖葫芦的小贩。 这种京城特色的小吃早已有了五花八门的做法,如今很少能买到最原始的味道。 记得小时候,苏沅兮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每次苏翊出门回来,都会给她带一串糖葫芦。 阳光下的糖色泛着诱人的光泽,苏翊付完钱刚要离开,听见背后有人唤自己。 “苏翊。” 他回过身,看到裴知意站在几步之外,身侧还伴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 “裴小姐。”苏翊疏淡地回道。 裴知意掠过他手中的购物袋和糖葫芦,扯了扯唇,“看不出,你这个舅舅还挺称职。” 回想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龙凤胎的百日宴上,再上一次,是苏沅兮的婚礼。 可要说交流,几乎没有。 苏翊微微颔首,视线不经意落在她旁边的男子身上。 留意到他的打量,裴知意挽上男子的胳膊,扬眉道,“我男朋友。” 男子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尴尬又不失礼貌。 苏翊道了声“你好”,并不打算寒暄久留,“我还有事,先走了。” 裴知意自然没有挽留的借口,默然地望着他走远,搭在男子胳膊上的手也渐渐松开了。 男子无奈地叹气,“表姐,你何必呢?” 裴知意眸光微黯,唇角放大了涩然的弧度,“就当我要面子,行吗?” “我的意思是,你觉得苏翊会没见过我吗?说我是你男朋友,这也太扯了。” 裴知意背脊一僵,半天说不出话。 罢了,死要面子活受罪,反正她在苏翊面前不知丢脸过几次了。 见裴知意始终沉默,男子忍不住劝道,“姐,你别喜欢他了。” 裴家上下谁不知道苏翊当初拒绝了她,为此裴老爷子还生了好大的气。 但又能如何?感情的事无法强求。 裴知意低垂着眼帘,半晌再抬头时,脸上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洒脱和张扬。 “你说得对,那就不喜欢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 接过苏翊递来的糖葫芦,苏沅兮罕见地露出几分惊喜,“好久没吃了。” “喜欢就好。”苏翊把玩具放到软垫上。 见状,妹妹两眼放光地爬过来,先是好奇地扒拉了下包装袋,然后拽住苏翊的裤脚。 “舅……” 苏翊将她抱起来举高,在脸上亲了亲。 相比之下,容以淮的注意力集中在红彤彤的糖葫芦上,“嘛呜嘛呜。” 意思是他要吃。 苏沅兮撕了一点糯米纸喂给他。 容以淮欢快地吧唧着嘴,“嘛呜嘛呜!” 还要! “容小七,你又饿了?” 容晏摘下围裙走过来,屈起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哥哥的脑袋。 毕竟,容以淮除了会叫爸爸妈妈之外,说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饭饭”。 苏沅兮轻咳一声,“菜做好了?” “还有个汤,再等五分钟。” “那我去看着吧。” 顺便躲开容以淮这个吃货,把手里的糖葫芦解决了。 苏沅兮去了厨房,容晏瞥了眼地上的玩具,目光似有若无地投向苏翊。 后者从口袋里摸出发夹,戴在妹妹的头上,看也不看地朝容晏道,“想说什么?” 容晏漫不经心地挑眉,“看开了?” “不看开对我有什么好处?”苏翊淡淡一笑,“你不会觉得我对婚姻没有想法,就是还在意的表现吧?” 容晏微眯起眸,深邃的目色难以捉摸。 苏翊整理着妹妹细软的头发,看着她能令人心都融化的笑颜,神色格外柔和,“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婚姻圆满人生,而我也始终是兮儿的大哥,绝不会让她为难。” 这就够了。 容晏压了下薄唇,眼底的幽暗逐渐褪去,“明白就行。” 话落,只听苏沅兮清亮的声音从厨房远远传来,“吃饭了。” 客厅里的两大两小同时应声。 “虽然我向来不待见你,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印象,但我还是要说一句……” 苏翊抱着妹妹往餐厅走去,低沉的嗓音随背影散在空气里,“容晏,谢谢。” 至于为什么要道谢,大概只有他们彼此知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29章 大结局(一) 半年后,除夕夜。 红色的灯笼和对联悬挂在公馆各处,鲜艳的色彩将新年喜气的氛围衬得愈发浓厚。 前院的廊下,苏沅兮身披大衣,捧着暖手宝望向玩耍的两个孩子。 京城每年的春节都会飘雪,从白天下到傍晚,在地面堆起厚厚的积雪。 院里的树上依然挂着灯带,去年容晏生日的时候苏沅兮换过一批,每到夜晚始终亮如星辰。 “哥哥,等我。” 苏以安踩着地上的积雪,艰难地迈开小步子追赶容以淮。 她梳着丸子头,身穿红白的交领短袄和马面裙,毛茸茸的斗篷遮住了半张小脸,像是年画里的漂亮娃娃。 雪地上留着一串串脚印,容以淮听到妹妹的呼唤,连忙转过身等她。 结果他的动作太快,不小心脚底打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手忙脚乱中,苏以安也被他撞倒,晃晃悠悠地摔了下去。 两个人的小脸都埋进了雪堆里。 苏沅兮正要去扶他们,容晏已经比她更快地走下台阶,伸手将苏以安抱起来。 他拂去沾在斗篷上的雪花,温热的掌心贴着女儿微凉的脸蛋,“有没有摔疼?” “爸爸。”苏以安搂住容晏的脖子,乖巧地摇头,“不疼。” 容晏神色柔和地抚了抚她的脑袋,“下次小心点,知道吗?” “嗯!” 此刻,被他忽视的容以淮也坐起身,胡乱地抹去脸上的雪。 “爸爸。”他仰着头,试图唤来容晏的注意。 容晏低头看他一眼,语气很淡,“自己起来。” 地面的积雪厚实,加上冬天穿得多,容以淮倒没有摔疼,撑着地面就站起来了,只是眼里藏着一点委屈。 容晏蹲下身,揽住苏以安放到了地上,“为什么会摔倒?” 容以淮主动承认错误,“我在跑。” “妹妹是不是也因为你摔倒的?” 自知理亏的容以淮更加不敢出声了。 见此,容晏的脸色略有缓和,“作为哥哥要保护好妹妹,而不是让她受伤,懂吗?” 容以淮背着两只小手,点了点头,原本的委屈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进去吧。” 容晏一手牵着一个,领着他们回到了客厅。 而在这过程中,苏沅兮只是静静地旁观,并没有上前干涉。 尽管她确实有些心疼,毕竟一岁半的孩子不懂那么多道理,偶尔玩疯了也很正常。 但容晏教养孩子的方式从不是溺爱,尤其是对待容以淮,称得上严厉。 偏偏,容以淮不仅不害怕,反而还相当黏他。 因为除夕夜的缘故,客厅里摆了一张能容纳十多人的餐桌,火锅,电烤炉,以及各种食材等一应俱全。 苏沅兮搁下暖手宝,翻看着手机的消息,“柠柠他们快到了,二哥说堵车可能要晚点。” 话音刚落,玄关处虚掩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聂绾柠踢掉脚上的靴子,裹着皮草大衣走进来,面色透着说不出的凉淡。 她径自走向沙发,目光在看到两个孩子时,才有了回暖的迹象。 沈京惟跟在她后面,俯身把歪倒的两只靴子摆好,臂弯里还搭着聂绾柠的围巾。 苏沅兮的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怎么,吵架了?” 聂绾柠没有回答,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沈京惟,眼神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好,我走远点。”沈京惟也不生气,纵容的态度犹如百依百顺,“中午没吃饭,记得先吃点水果垫垫。”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聂绾柠愈发气恼,抄起抱枕就要往他的背影砸去。 苏沅兮拉住她的胳膊拦下,“到底怎么回事?” 聂绾柠捶了下抱枕,颇为咬牙切齿的模样,“你是不知道,前几天沈京惟去医院检查,骗我说他得了绝症,要我跟他结婚。” 苏沅兮诧异地扬眉,“你信了?” “他拿报告单给我看了,白纸黑字的能不信吗?后来我才知道,是电脑系统出错把两份报告搞混了,更过分的是,他明明知道了还不马上跟我解释清楚!” 苏沅兮恍然,“所以你是答应和他结婚了?” “那不算。”聂绾柠气愤地一拍沙发,“反正我不承认!” 她的动作幅度过大,宽松的外套从肩头滑落下来,恰好露出了脖颈。 只见白皙的皮肤赫然印着几道吻痕。 苏沅兮抿了抿唇,将茶几上的果盘推到聂绾柠面前,“吃点吧。” 她大概知道了,为什么沈京惟说他们中午没吃饭。 估计是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 另一边,沈京惟坐在容晏对面,余光不经意地落到他手上。 容晏右手腕的佛珠依旧是原来的那串,只是左手的无名指多了一枚戒指。 银色的戒圈雕着刻字,低调又奢华的款式。 “还不错。”沈京惟言简意赅地评价。 容晏用指尖摩挲了两下,唇角微勾,“兮儿设计的。” 沈京惟眼皮一跳,明智地选择转移话题。 省得看他们无处不在地秀恩爱。 过了十分钟,玄关的门再次打开。 孟听月小小的身影还没出现,欢快的声音就先传进了屋内。 “五婶——” 她换下鞋子,迫不及待地飞奔过来,扑进了苏沅兮怀里。 算起来,苏沅兮和容湛一家已有大半年未见了,他们如今定居在孟棠的老家,每年会抽空回京城住上两三个月。 “月月,叫人了吗?” 容湛搂着孟棠到沙发上坐下,后者脱掉羽绒服,露出了微微隆起的孕肚。 孟听月听话地依次唤人,一张可爱的脸蛋褪去了曾经的病容,变得阳光又开朗。 苏沅兮摸着她养长的黑发,侧目看向一旁的孟棠,“几个月了?” 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没怀上二胎。 孟棠温婉地笑了笑,“五个月多了。” 听着她们聊天,坐在地上玩玩具的容以淮爬起来,趴到沙发边上,好奇地碰了碰孟棠的肚子。 苏沅兮握住他的手,弯唇道,“小七,婶婶的肚子里有小宝宝,以后会是你的弟弟或妹妹。” 容以淮眨着眼,奶声奶气地冒出三个字,“是弟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30章 大结局(二) 孟棠不由讶异,“之前月月也说是弟弟,我听说孩子的预感最准,可能真的是个男孩。” 苏沅兮将容以淮抱坐到腿上,“不打算查性别?” “我和阿湛都想保留点神秘感。”孟棠垂眸,眼底盛满温柔的波光,“男孩女孩都好,就当是惊喜了。” 而五个月后,当孟棠顺利产下一名七斤重的婴儿时,的确就是男孩。 晚上六点,苏承和容晚姗姗来迟。 “容晚,你给我慢点走,忘记路上差点摔倒了?” 苏承拽住容晚大衣的帽子,阻止着她火急火燎地往屋里跑,“急什么,我就不信我们是最后……” 哦,还真是最后到的。 苏沅兮看了眼关上的大门,“大哥呢?” 苏承抖落身上的雪粒子,语气掺着幸灾乐祸,“被爸妈扣下了,陪他们在家守夜。” 谁让他还是单身呢。 要知道,当初全家人一致认为苏承才是最难脱单的那个,现在啊,风水轮流转。 眼见人都到齐,大家走到餐桌旁落座,随着火锅和电烤炉冒起热气,男人们统一负责涮菜和烤肉。 聂绾柠开了几瓶红酒,哗啦啦地往高脚杯里倒,“除了孟棠,今晚每个人都必须喝酒,不醉不归。” 容湛给孟听月调好火锅的蘸料,温笑着提醒,“要拼酒量,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比不过五哥。” 聂绾柠不信,挨个替众人倒满酒,“刚好,两人一组,公平起见容湛的量可以减半。” 沈京惟拉着她坐下,将涮好的鱼片放到碗里,“消停点,先吃了再说。” 聂绾柠轻哼一声,灌下几口酒后,还是赏脸地吃了点。 孟棠在边上照看着三个孩子吃饭,许是感受到气氛的转变,孟听月握紧小拳头高呼,“爸爸加油。” 容以淮不明所以,但也学得有模有样,“爸爸,噶油!” 苏以安紧随其后,“妈妈加油!” 原本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行酒令,眼下被几个孩子一搅和,彻底激起了胜负欲。 尤其是几个男人之间。 容晚的酒量跟一杯倒没什么区别,为了不拖后腿,她偷摸着朝苏承的酒里兑水。 苏沅兮不用说,她从没喝醉过,酒量到底有多少自己也不清楚。 而聂绾柠带头提议,不幸沦为被集火的目标。 推杯换盏间,热烈的氛围几乎掀翻房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愉悦。 结果自然没有悬念,容晏以一己之力放倒了所有人,甚至还帮苏沅兮挡下大半的酒。 等晚饭结束,聂绾柠已是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绯红的脸颊泛着娇憨。 沈京惟端着解酒茶过来,却被她一把挡开,“不喝。” “听话,喝一点。” “不要不要。”聂绾柠支起身,随手指着茶几上的果盘,理直气壮地使唤,“我想吃橘子。” 沈京惟拿她没办法,只得照做。 他剥开橘子皮,将果肉掰成一瓣瓣的,喂到聂绾柠嘴边。 聂绾柠看了一眼,不满地扭过头,“没剥干净。” 沈京惟无奈,耐着性子又把上面的白色纤维也仔细地去掉。 终于,聂绾柠感到心满意足,暂时忘记了他们还在冷战的事。 她歪过身子,没骨头似地倚在沈京惟胸前,抱怨说自己头疼。 沈京惟擦干净手,给她揉着太阳穴,“说了别喝这么多,还不让我帮你挡酒,是不是活该?” 聂绾柠一边蹙着眉,一边凶巴巴地揪住他的衣领,“我还没消气呢,你最好认真点哄我。” 沈京惟不和小醉鬼计较,“我没哄吗?是你不肯理我,连房间都不让我进。” 说起这事,聂绾柠更生气了。 因为沈京惟骗她得了绝症,一气之下聂绾柠不许他晚上进自己的房间。 可沈京惟居然投机取巧,在白天的时候不要脸地闯进来。 说是哄她,哄着哄着就到床上去了。 整整一下午,她的腰到现在还酸得厉害。 聂绾柠越想越气,抓起沈京惟的手重重咬了一口。 沈京惟不见丝毫怒色,圈住她的腰肢,眉宇间皆是融化的温柔,“柠柠,我不强迫你和我结婚,你想维持恋爱的关系,随便多久都可以。同样,等真的到了你愿意嫁给我的那天,我也会随时娶你。” 聂绾柠怔了怔,盯着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没骗我?” “当然,我保证。” 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聂绾柠的醉意也消散不少。 她跨坐到沈京惟的腿上,指尖戳着他胸膛,“那我原谅你了,晚上可以回房间睡了。” 沈京惟不露声色地勾唇,扣住聂绾柠的后颈吻了上去。 两人表面斗嘴,实际上就是打情骂俏。 容晚支着下巴看得起劲,眼前忽然递来了剥好的橘子。 “别看了,你又不是没有。”苏承挑眉说道。 容晚压下唇角扬起的弧度,故作含蓄地捻起一块放进嘴里。 真甜。 苏承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之前发给你的装修图,都看完了么?” 容晚点头,含糊不清地道,“我已经选好了。” 过完年她准备去容氏集团上班,容晏也给她安排了中层管理的位置练手。 为了日常方便出行,苏承在靠近集团的地段买了一栋别墅,且房产证上只写了容晚的名字。 至于要装修成什么样的风格,也都由着她的喜好来。 过两天他们还要去云城,带着苏承回家见她的爸妈。 容晚很珍惜现在的生活,能做自己感兴趣的事,身边有喜欢的人,未来皆是令人向往的憧憬。 “姐姐,给。” 客厅的软垫上,容以淮举着手里的积木,献宝似地递给孟听月。 孟听月正在教他和苏以安搭积木,举手投足间,俨然是小姐姐的模样。 孟棠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肩头微沉,一件充满熟悉气息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她回头,撞进了容湛温和含笑的眼眸。 “刚才喝那么多酒,我还以为你醉了。” 容湛搂住孟棠的肩膀,倚站在她身旁,“虽然喝不过五哥,但我也知道留点分寸,不然怎么照顾你和月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 第231章 大结局(三) 孟棠覆住容湛的手,心头既是宽慰又是酸涩。 半晌,她下定决心般开口,“阿湛,过完年我们留在京城吧。” 容湛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想法,“棠棠……” 刚说了两个字,孟棠便执意打断了他,“我不能这么自私地独占你,你的朋友和家人都在京城,你本就该属于这里。” 容湛无声叹息,俯下身轻轻托起她的脸,“记得我说过吗?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孟棠当然不会忘记。 在他们尚且无忧的学生时代,容湛就无比郑重地承诺过。 当初被迫分离的四年里,无数次面临崩溃的境地,她都是靠着这句话熬过来了。 而现在,容湛对她很好很好,像是要把所有的亏欠成倍地弥补给她。 孟棠是个感性却不善表达的人,所以她用行动回应了,仰起脸和容湛唇瓣相贴。 一旁的孟听月眼尖地看到了,赶忙侧了个身,将弟弟妹妹的视线挡住。 面前搭好的积木被撞倒,苏以安歪着小脑袋,“哎呀”了一声。 “安安,我再帮你重新搭一个。”孟听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苏以安回以甜甜的笑容,“谢谢姐姐。” 其实她刚才看到了,叔叔和婶婶在亲亲。 但是姐姐为什么不让她看呢?明明在家的时候,爸爸妈妈也经常会亲亲。 她看到过好几次了! …… 聚会一直到深夜才散场。 两个孩子早已累得睡着了,苏沅兮将他们放到小床上,动作轻柔地脱去身上的衣服。 主卧里只亮着一盏台灯,房门被推开,昏黄的地板上勾勒出男人颀长的身影。 苏沅兮迎上去,整个人投进了容晏的怀抱,他周身萦绕着沐浴后的清香,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令她依赖又眷恋。 容晏关上房门,单手搂住苏沅兮,在她的眉心印下轻吻,“困了么?” 苏沅兮微微摇头,踮起脚回拥着他,“还没到零点,要守岁。” 容晏的眸中淌过几分笑意,掌心不安分地滑进衣摆,低头含吻着苏沅兮的唇,“那顺便做点别的事?” “你别闹。”苏沅兮偏头躲了躲,语气噙着嗔怪。 容晏低笑,埋首在她的颈窝没有继续,“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要下雪,我们后天再去灵安寺?” 苏沅兮软软地应声,“好。” 离零点还有十分钟,两个人相依站在窗边,欣赏着今晚的不夜城,偶尔回头看一眼熟睡的孩子。 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零点的新春,京城上空升起了绚丽夺目的烟火,璀璨如白昼。 “阿晏,新年快乐。” “兮儿,新年快乐。” 这是苏沅兮和容晏共同度过的第三个新年,他们还有很多的以后。 …… 初二一早,灵安寺。 堆满积雪的台阶湿滑难行,苏以安是被容晏一路抱上来的,至于容以淮,则惬意地趴在白祁的背上。 没办法,容晏舍不得苏沅兮受累,这种力气活便交给了白祁。 初二上山的人流比昨日少了许多,寺庙的住持将他们引到正殿,双手合十行礼。 “施主,许久不见。” 容晏照例捐了香火钱,在金身佛像底下,虔诚地垂首跪拜。 殿内恢弘肃静,两个孩子懂事地没有吵闹,也学着容晏的样子,跪在蒲团上作揖。 住持颇为欣慰,“阿弥陀佛,保佑施主心愿达成。” 其实早在两个孩子还未满月时,容晏就带着生辰八字亲自来过。 他求到的两枚平安符,始终佩戴在他们身上。 中午,一家四口留在厢房吃了斋饭。 前院栽种的古树依然参天高耸,枝叶上覆着未化的雪,系满树枝的红绸于风中飘曳飞舞。 苏沅兮站在树下,心血来潮地涌出一个念头,“阿晏,你之前挂的红绸还在吗?” 容晏顺着她的视线抬头,“应该还在,怎么了?” 苏沅兮如实回道,“我想知道当初你许了什么愿望。” 虽然她可以听容晏直接说出来,但不知怎么,就是想亲眼看看。 容晏眉峰微挑,唇角酿着纵容的弧度。 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再次落到工具人白祁身上。 他带着几个保镖架好梯子,哼哧哼哧地爬到高处,开始在成千上万的红绸里翻找。 幸好当初容晏挂的树枝够高,找起来也算有点范围。 期间,容以淮和苏以安蹲在地上捏着雪球玩,清脆的笑音回荡在素日冷清的院落。 约莫一小时,白祁不负所望地找到了容晏亲手挂上去的红绸。 因为长时间的风吹雨打,红绸早已变得破旧不堪,上面褪色的字迹更是难以分辨。 苏沅兮凝视良久,在满目触动中,拼凑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愿苏沅兮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她的心头鼓胀,仔细地收起红绸放进了口袋,“摘下来就不灵验了,我们再许一次好不好?” 容晏自然是什么都依她,很快找到住持要来了几条崭新的红绸。 苏沅兮凝眉思忖,提笔一字一句,认真写了下两行话。 ——平安喜乐。 这是她对容晏,对两个孩子,以及所有在意的家人和朋友由衷的企盼。 ——愿容晏的所求皆能实现。 她不为自己祈祷,只在乎所爱之人。 写完后,苏沅兮转头看向身旁的容晏。 一阵风吹来,恰好吹动了他手上的红绸,上面未干的墨迹字字清晰。 那是一句和她近乎相似的话。 ——希望苏沅兮的心愿都能成真。 红绸再次被挂上古树的最顶端,鲜艳的色彩在阳光下熠熠夺目,仿佛能飘向很远的未来。 树下,苏沅兮和容晏紧紧相拥,贴近的身躯能感受到彼此炽热的心跳。 他们不带任何旖旎地亲吻,只有执子之手的爱意,和与子偕老的告白。 容以淮害羞地遮住脸,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 苏以安眨巴着眼,小手点着自己的下巴开心地笑出声。 十年前偶然的初见,十年后蓄谋已久的相遇,当容晏站在夜色下看到苏沅兮一袭白裙地走来,那一刻,他才真切地觉得,人生何为苦尽甘来。 兮儿,谢谢你爱上一无所有的我,用余生给了我最好的归宿。 (全文完) 真的到了完结才发现很不舍得。 借用一句话,我们合上了书页,他们铺开了未来。 所以是时候把故事里的世界还给故事里的他们了。 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鼓励和陪伴,我们不说再见,下本再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iaoju5.com。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diaoju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