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途桐归》 序 绛紫色的窗帘一拉开,大片明亮的阳光刺入,肆意吻上男人深邃而立体的清隽面容。 他微微皱一皱眉,长睫眨动间,黑眸睁开来,一眼望见站在大片落地玻璃窗前笑睇他的可人儿。 她身上只套了件及膝的浅绿色男版衬衫,在身后大片耀眼光束的照耀下,薄得几近透明。 见他醒来,她笑一下,微微侧过身,衬衫随着吹进来的晨风摇曳,能清晰窥到她令人血脉贲张的身体曲线。 挺立的饱满上小小的凸起似针尖刺到他的眼球般,连忙撇开眼,身体迅速燥热之余不禁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 “你怎么穿我的衣服?”他回头看她,沙哑开口,语气并无责怪,甚至透着丝丝宠溺。 沐浴在阳光下的可人儿轻笑出声,葱白细软的小手执起衬衫的衣领放到鼻间嗅了嗅,尔后冲他一脸无辜道,“上面有你的味道,” 她的笑明媚而灿烂,如询烂绽放的太阳花,能灼伤人的眼球。 小东西在生气。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声。 与常人的生气方式不同,她越是生气笑得越灿烂。 尤其是生他的气时,除了会笑得让人目眩外,还会想尽各种方式折磨他——在床第间。 好比现在,他敢肯定她是故意穿成这样的。 衬衫下一览无遗的娇躯,及那双偶尔交叠变换站姿的笔直美腿,无一不彰显她对他的赤`裸`裸勾`引。 很可恶的生气方式。 她知道他吃这一套,而他分泌旺盛的男性荷尔蒙的确让他的身体难以抗拒这样的诱`惑。 但并非无法抗拒。 他收回欲念神摇的目光,闭了闭眼,随后一把坐起。 单薄的丝被滑落至腰际,完美的精实体魄不留一丝余赘,在阳光下闪耀着蜜色的光泽。 而在他欲翻身下床之际,站在落地窗旁的可人儿忽地走了过来。 熟悉的中草药香味袭入鼻腔,下一秒她已经坐在他腿边,柔若无骨的小手沿着他蜜色的紧致腰线一路往上,停留在他锁骨处。 “还这么早,不多睡会?是在逃避我么?” 最后一个字落音时她灵巧的手转终他的胸口,以指做笔,在上面一笔一划认真勾勒着什么。 微拧的眉蹙得更紧。 他捉住那只使坏的小手用力握了握,随后松开。 “别闹,我……”柔软的唇无预警的覆上来,熟练的撩拨他绷到极致的感官神经。而她整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跨坐在他腿间,妖娆的摆动着纤娜的腰枝,刺激着他腿间怒张的昂藏。 忍无可忍,他翻身一把将她压制在身下,唇生气的吻上去,带着惩罚的性质,凶狠进入她。 熟悉而紧窒的炽热包围让他难以自控,迷失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中,在她身体内部掀起一波波猛烈的惊涛骇浪。 攀入高峰时,只听耳边一个声音说,“我们离婚吧。” 终于要回来了吗 当暮色吞噬掉天边最后一口蓝,夜色下的A市霓虹闪烁,灯火璀璨。 Sbrb位于A市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是一家不论咖啡还是点心都很正宗的咖啡室。 闲暇时你可以带着心爱的另一半来这里谈恋爱,也可以和一干好友在这里聊天谈心,或者纯粹来放松心情,消磨时光。 而慕念桐此时会坐在这儿却是因为小姨约了她在这里碰面。 香味浓郁的咖啡配上刚出炉的点心,令人食指大动。 可她的视线却完全被对面吸引。 Sbrb的对面是一家大规模的高级影院。 巨大的显示屏下方清晰显示着一星期内即将在影院上映的各大影片名和男女主角的名字,屏幕上方的跑马灯上则显示:著名制片人陆珩将携手其绯闻女友著名影星杜可唯于近期回国开拍爱情大片《旧梦重温》。而占据三分之二屏幕的是一张男女牵手的合影,照片上的男人五官英气逼人,飞扬的眉眼入鬓,微抿的唇际浅勾起一抹笑意。和他牵手的女人容貌艳丽,身形高挑妖娆。 她望着那张桀骜的面孔出神,浑然不觉有一双清冷的黑眸已注视她许久。 “别看了,再看他也不是你的。”调侃的女音轻扬。 叶阑珊在外甥女对面坐下。 念桐回眸轻笑,“姨,你瞎说什么呢?” 叶阑珊看她一眼,招来服务生先点了吃的东西,才道,“眼睛都看直了还在那里装,那种男人有什么好的,你还小别急着谈恋爱往坟墓里跳。” “我看你和姨夫跳进坟墓里过得挺幸福的。”念桐取笑她。 “贫嘴。”想起远在美国的爱人,叶阑珊笑得一脸幸福。 “姨,你明天还是别走吧?和姨夫撒撒娇再多留几天嘛,你走了我就只剩一个人了,多孤单。”她抓过叶阑珊的手撒娇。 “怎么一个人?你父亲那边不是有大妈有大哥还有个姐姐?” 念桐眸色一黯,不语。 叶阑珊反握住外甥女的手心疼道,“姨知道你和他们感情不好,但毕竟是一家人,要学会好好相处,别辜负你妈当年一番苦心。”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很压抑,老觉得自己是外人。如果有可能,我真想赶紧把自己嫁了逃离那个地方。” 叶阑珊讶然,“桐桐,你才二十岁居然已经想要嫁人了?” 念桐不置可否的耸肩,“确切的来说你外甥女我快二十一岁了,身体各方面发育正常,该凸的凸该凹的凹,长得不差,其他也不错,自认可以做名好妻子。如果有人求婚而我也看对方顺眼的话,结婚有何不可?” 叶阑珊完全被外甥女的话给刺激到了,入口的点心卡在喉咙里。 念桐淡定的递水给她,目光下意识探向对面。 他,终于要回来了吗? 我和她不一样 “桐桐,你刚才说那话不是真的吧?”叶阑珊刚咽下点心便迫不及待的问。 念桐收回视线,耸耸肩反问她,“你看我像是在说笑吗?” 叶阑珊一楞,蹙眉道,“你这孩子,怎么和你妈一个样,都那么任性呢?” “不,我和她不一样。”提到五年前去世的母亲,念桐脸色黯下来。 “起码我不会像她一样去爱一个有妇之夫,我也没她那么伟大,为了一个不值得自己爱的男人付出那么多,到离开的那天还爱的无怨无悔。” 叶阑珊哑然。 念桐的母亲叶蕴涵和叶阑珊是叶家的掌上明珠。她们的父亲曾是A市响当当的人物,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爱上当时还是小小公务员的慕齐峰,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有妇之夫。 可叶蕴涵外表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倔得很,不论家里人怎么劝怎么反对她都无动于衷,依旧深爱着那个男人,甚至在怀孕后还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却因此气得与她们相依为命的父亲心脏病突发而离开了人世。 叶家一时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叶蕴涵咬牙独自抚养女儿,而她爱着的那个男人却一直没出现过。 如果不是五年前叶蕴涵发觉自己身患癌症,她还不会把女儿送回慕家要求认祖归宗。而那时慕齐峰已从一名小小公务员爬到了B市副市长的位置,近年来更是平步青云,几个月前调回A市上任A市市长。 念桐感恩母亲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却并不认同她的爱情观。更对生父慕齐峰没什么好感。尽管这五年来慕齐峰一直对她有求必应,但仍难弥补她年幼时被其他同龄人嘲笑野`种的伤痕。 况且慕齐峰的原配夫人并不喜欢她这个私生女。 “桐桐,你妈她……” “好了,姨,不说这些了。”念桐打断她,“我刚才问你的事怎么样?要不要多留两天?” “这……”叶阑珊一脸为难。 念桐撇嘴故做不悦。“算了算了,你还是飞去美国和你老公卿卿我我吧。” “桐桐。”叶阑珊望着念桐,心里有些内疚。 她远嫁美国后两年难得回来一次,每次只呆一个星期,是有点说不过去。 “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念桐笑着啜了一小口咖啡,忽地满怀感慨,“姨,真羡慕你这么幸福,有个你爱同时也爱着你的男人。” “傻丫头,你还小,感情的路还长得很,以后总会碰到属于你的那段感情,所以千万别任性胡乱把自己嫁出去。” 念桐笑,“我想嫁那也要看有没有人要。” 叶阑珊望着她不语。 见她又忍不住看向对面,不禁轻轻叹了声。 这丫头,还说和她母亲不一样,其实哪里不一样呢?不也是外表柔柔弱弱的,骨子里却倔得要命?明不知道某些人某段感情早应该放下,淡忘,却偏偏根深蒂固。 但愿,属于她的那个人早日出现,把她从深渊里解救出来,给她幸福。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从Sbrb出来,念桐送叶阑珊回酒店,在门口打等车时后脑勺上长了双眼睛般,直直回头往某个方向探去——那里停着一辆哑光蓝兰博基尼,而周遭不见半个人影。 “怎么了?”叶阑珊见她突然回头,奇怪道。 念桐眯了眯眼环顾一周,确定没人在偷窥她,这才回头。 “估计是我神经质了,感觉刚才有人在看我。” 叶阑珊微挑秀眉,从头到脚打量过念桐秾纤合度的身形,停留在那张清纯又不失艳丽的小脸上,笑道,“还别说,我们家桐桐真是出挑得越来越吸引人了,听姨的,趁年轻多谈几场恋爱,别急着结婚。” 念桐嘴角颤了颤,招手拦下一辆空的士上了车。 而直到的士没了影,那双隐藏在车内的清冷黑眸才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他真是疯了,像个偷窥狂一样盯了那个陌生的女孩一整晚。 垂眸自嘲一笑,发动引擎准备走人,这时,手机振动的声音响起。 拿过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黑眸掠过一抹讶色,随即接听电话,“您好,慕市长……” 窗外迤俪的街景一路倒退,CD里陈奕迅在唱,回忆是抓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等虚假的背景消失于晴朗,阳光在身上流转,等所有业障被原谅,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 “姨,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吧。”下车时,念桐忽然说。 而没等叶阑珊开口,念桐包里的手机提示有新收到的未读短信。 她打开信息一看,小脸垮下来。 叶阑珊见状,立即明了,“你爸发给你的短信?” “他让我现在回去,说介绍个在B市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给我认识,好让大人物关照关照我这个小老百姓。” 叶阑珊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无奈又好笑。 “你呀,以前的事别再跟你爸计较了,他这几年一直在努力补偿你,你在B市读书,以前有他照顾,现在他回A市照顾不到你,怕你吃苦所以才介绍大人物关照你,别不知足了。” 念桐撇嘴,“我才不需要他补偿。” “好好好,不需要,回去吧,明天别来送我,我到家了再跟你联系。”叶阑珊说着拦下一辆的士催促她上车。 念桐知道她讨厌送别时哭哭啼啼的场面,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不舍。 可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再不舍,也终究有分别的那一天。 她先看着叶阑珊走进酒店,这才上了车。 “去香鲜小筑。” 香鲜小筑是A市有名的高级住宅区,因常年弥漫着各种花草树木的香气而得名。 念桐却极其讨厌这个地方。 因为这里是慕齐峰和他妻儿子女的家,却不是她的家。 骚`包男 的士在一栋复式小洋房前停下。 大片橙黄的灯光穿透两旁随风舞动的梧桐叶打落而下,斑影驳驳。 念桐下车付了车资,进了院子,在按门铃前动作一滞,回头瞪着停在院子右侧的那辆分外招摇的哑光蓝兰博基尼,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在Sbrb门口看到的那辆。 很明显这不是慕市长的坐驾,而慕家大少慕觇安的坐驾是辆奥迪R8。那么这辆车的主人就是慕市长口中在B市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咯? 能和慕市长来往密切的人自然年纪与他不相上下,却还开这么招摇的车,真是骚`包得可以。 念桐轻嗤了声,回头按门铃。 等了足有一分钟,门才打开。 “桐桐回来了?”温柔的中年女音入耳,念桐却不自觉皱眉。 她抬眸望着眼前五十开外,却因保养得当而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了十来岁的贵妇人,很难从她那张洋溢着和蔼笑容的面容上找到往常看她时毫不掩饰的嫉恨。 也只有在慕市长在家时,这位原配夫人才会收敛起尖酸的一面,用充满母爱的口吻唤她桐桐,而不是像平日里那样一口一个喂,或者姓叶的女儿。 “华姨。”她不冷不热的招呼一句,在玄关处换了鞋径直走进去。 身后,温美华瞪着她纤细的背影,眸子里似要喷出火来。 男人的交谈声充斥着整个客厅。 念桐还在回想温美华虚假的笑容,眼里的讥讽还未散去,抬眼便对上一双清冷深邃的双眸。电石光火间,她微微一楞,怎么也没想到那辆兰博基尼的主人竟然这么年轻。 其实说年轻也不年轻,三十二三岁的样子,比起慕市长是年轻太多,但比起她却是有点‘老’了。 凌厉短发,深邃黑眸,休闲商务装。念桐在那张充满雕塑般质感的清隽面容上看到的不仅仅是男人的帅气,更有成熟男人的独特味道,一种足以让所有女性双膝发软,拜倒其下的致命魅力。 念桐正想试试自己有没有双腿发软,不经意瞥到那双眸子里一掠而过的促狭,脸一热,心微微的有些恼。 “桐桐,来,爸爸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顾氏的顾总,他恰好手头有个案子在B市,明天一大早就要赶过去,刚好你假期完了明早可以搭个顺风车,以后爸爸不在B市你有困难可以找顾总帮忙。”幕齐峰笑望着念桐朝她招手,随即又对身侧的男人道,“这是我小女儿念桐。” 念桐扫了眼似笑非笑的男人,脑海里闪过他那促狭的一瞥,心下一动,故做娇羞的望着男人一脸乖巧道,“顾叔好,认识你很高兴。” 顾叔? 顾筠尧俊颜微愕,捕捉到念桐眼里那抹挑衅,不禁嘴角微勾。 这么孩子气的举动,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半裸男子 “桐桐,顾总虽然大你十来岁,但也没到做你叔叔的年纪,你怎么乱叫?”慕齐峰责怪女儿,眼里却满是宠溺的笑意。 念桐故做困惑,“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以后还需顾叔在B市多多关照呢,叫顾总未免太生疏,但如果叫顾哥那不是占他便宜?他和您可是同一个辈分的大人物。”后面这几个字念桐隐含讥讽。 慕齐峰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一时尴尬。 反倒是顾筠尧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笑道,“不过是个称呼,随她喜欢好了,小孩子嘛。” 小孩子? 念桐皱眉,忍住想瞪过去的冲动,回头道,“爸,那我回房收拾行李。” “好,记得明天别赖床,让顾总久等。” 念桐嘴角一抽,点头上楼。 在楼梯口她趁没人注意她时,心有不甘的对着顾筠尧的后脑勺竖中指,谁知那厮像后头长了眼睛般突然看过来,把她杀了个措手不及,那根仍竖着的中指尤其醒目。 顾筠尧神情一愕,随即轻笑一声。念桐顿觉火烧屁股般一口气冲上二楼。 “可恶!”她气恼的跺着脚,泄愤地重重踩着地板。在走到自己房门口准备开门时,隔壁的房门突然打开,探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和大半个赤`裸的上身。 念桐翻个白眼,在对方还没开口时无奈道,“大哥,你能不能别每次出场都搞这么销`魂?会让我长针眼的好不好?” 眼前半裸的男子就是那辆奥迪R8的主人慕觇安,她同父异母的大哥,也是家里除了慕齐峰外,唯一对她好的人。 只是看着挺沉稳内敛的一个人,每次出场都是半`裸,让她好无语。 闻言,慕觇安立即为自己叫屈,“谁让你每次回来都恰好碰到我洗澡的时候?对了,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类似地震的怪音?” 地震? 念桐想起自己刚才跺脚的声音,有些心虚的呵呵笑了笑。 “没有啊,是你误听。” 慕觇安挑眉目光定定的望着她,水珠顺着凌乱的发稍滚落。 念桐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警惕道,“大哥,干么那样看我?我被鬼俯身了?” 慕觇安浑身一抖,把大半个身子缩了回去,一会再探出来时身上已套了件蓝色纯棉T恤。 “小妹,去你房里,大哥跟你聊聊。”话落也不等念桐答应,径直开了门便一把抓过她的手进屋关门。 “聊什么啊?我要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赶着去B市。”况且她也是真困了,只想早点休息。 “明天就走?”慕觇安蹙眉,“怎么不早跟大哥说?我好把明天的工作往后推一点开车送你过去。” “用不着啦,慕市长已经给我物色好司机了。” “呃?”慕觇安没听明白。 “你不知道?就在楼下客厅和慕市长聊天呢,你下去看吧,我要休息了。”她把他推出门外,不顾那张脸有多哀怨,一声晚安便关了门。 爱情转移 九月的清晨,朝霞满天。 顾筠尧透过半开的车窗望着不远处渐渐往自己靠近的女孩。白底丝绵人像T恤加蓝白色牛仔短裤,默黑的长发斜扎成一束垂在一侧,只在颈间点缀了一条坠子为叶子形状的银色细链。 极简单的穿着装扮,却在霞光笼罩中分外的赏心悦目。 念桐轻蹙秀眉睇着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在自己走近时,夸张的剪刀门开启,而驾驶坐上的男人正目光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念及昨晚种种,她美目一瞠瞪过去,那厮却咧嘴笑露一口白牙,该死的迷人。 “筠尧,你在B市期间念桐就拜托你多照顾了。”在昨晚顾筠尧的坚持下改为直呼其名的慕齐峰出来送行,往日人前严肃而一丝不苟的面容此时全是为人父母对子女的担忧。 对这个女儿,他是愧疚的。所以并不避讳念桐私生女的身份,反倒在顾筠尧面前大方承认。 顾筠尧点头和他说着客套的话,见慕觇安把念桐的行李放到了后备箱,然后才看向站在车门前一脸迟疑的念桐,眉一挑刚想让她上车,便见她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坐进了副驾驶座。 他嘴角微微一颤,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小妹,大哥有时间会去看你。”慕觇安隔着车窗对她说。 她点头,扫了眼窗外神色伤感的慕齐峰,想起也是今早离开A市的小姨,心头莫名一阵怅然。 念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引擎声都没听到,跑车已经驶出香鲜小筑开往B市。 当车子驶上高速时,顾筠尧抽出一张CD插`入播放器,熟悉的旋律过后低沉伤感的歌声流泻而出。 徘徊过多少橱窗 住过多少旅馆 才会觉得分离也并不冤枉 感情是用来浏览 还是用来珍藏 好让日子天天都过的难忘 熬过了多少患难 湿了多少眼眶 才能知道伤感是爱的遗产 流浪几张双人床 换过几次信仰 才让戒指义无反顾的交换 …… 竟然又是陈奕迅的《爱情转移》。念桐自思绪中回神,在熟悉的歌声中有些好奇的侧眼探向身侧专注开车的男子,他的侧脸线条明朗,刀削斧凿,与记忆中那张英俊中透着一丝邪气的脸是完全不同的好看。 这个年纪的男人,有钱有权有气质有一副好皮相,如果不是有妇之夫,那也是身边如云美女前仆后继吧? 念桐这样想时目光下意识睨向那双掌住方向盘的大手,却见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并无任何装饰。 也就是说,他未婚? 念桐撇撇嘴,自动把身旁的男人归类于后者。 一路无言。 直到四个多小时后,念桐才在两道锐利目光的注视中醒转。 打开眼,发觉那张脸近在咫尺,她甚至能在那双黑亮的眸底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脸。 她一时怔忪,然后缓缓垂眸,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大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 她惊得跳起,整个人本能的往后退,脸红耳热的同时只听‘嘭’地一声后脑勺重重撞在身后的车窗上。 她痛得两眼一眯,呲牙裂嘴的说不出话,内心却暗咒不已。 上你个杜蕾斯! 这个男人一定是瘟神转世,从昨晚认识他直到现在,她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差。 念桐暗自懊恼着,俨然忘了是自己睡着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强行加注在别人身上,而又是她急急燥燥的跳离开才会撞到头。 顾筠尧见她红着眼眶呲牙咧嘴揉后脑勺,一副小白兔的姿态,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H大到了。”他提醒她,夹杂笑意的嗓音很欠扁,却又该死的好听。 基于礼貌,念桐有些悻悻然地道了谢,然后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自己的行李。 欲往学校走时,身后一个声音叫住她。 “这是我的名片,你要找我可以打上面的电话。”顾筠尧将一张闪耀着名牌Logo的名片递出车窗外。 念桐迟疑了几秒,放下行李走过去。 还没来得浏览名片内容,又听他问,“你昨晚,为什么对我竖中指?” 念桐身子一僵,死瞪着男人那两片好看的薄唇翻飞,“竖中指普遍被认为是fuck`you的代言词,而你对我竖中指……难道是想上我?” 念桐头皮一麻,觉得胸口血气翻涌,大脑死机了两秒后忍无可忍的爆出一句舍友岑欢的经典名言,“上你个杜蕾斯!” 顾筠尧有些错愕的望着她,渐渐清醒过来,发觉眼前小脸如熟透的番茄红得可以滴出水来的小丫头逗起来真的很有意思。 “慕侄女,叔叔还有事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他玩味一笑,在念桐七窍生烟的瞪视中,骚包的兰博基尼瞬间没了个影。 H大附近的跆拳道馆里,两道娇小的白色身影正纠缠得火热,而其中一名容貌秀丽的短发女孩,在莫名其妙被当了两个小时的活动沙包后体力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喂,你今天吃什么火药了?下手这么狠,停!我不打了!”连续嚷嚷了好几声仍不见对方停下,短发女孩索性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身体往后仰做挺尸状。 “起来,再陪我玩半个小时。”念桐脸色潮红,额头沁出层层细密的汗珠,指着在地上挺尸的岑欢道。 岑欢动也不动,胸口大幅度起伏着。 “我的大小姐,你直接一掌劈下来吧,老娘宁死也不要陪你这个拼命三娘玩了。” 也不晓得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长途客车跑来学校报到,人还没进宿舍,就被这丫头抓来当人肉沙包,可怜她一身骨头早在坐长途客车时就已经散了架了,现在她更是连动都不想动。 念桐白她一眼,也学她挺尸。 岑欢等缓过气来,转首去看念桐,“说真的,你今天很不对劲,怎么了?” 念桐闭眼长吁口气,说不清在胸口翻腾那股怨气是因为顾筠尧的‘调`戏’还是因为在A市看到了那个人要回来了的消息。 你还是个孩子,不懂什么是爱情 见她沉默,岑欢大眼滴溜一转,眯眼猜测道,“是不是知道你那个青梅竹马要回来了所以觉得心烦意乱,不知道再见面后该怎么面对?” 岑欢是知道念桐心里想着哪个男人的,也正因为担心困扰好友的是这个原因,所以才这么舍命陪她。 念桐阖上的双眼动也不动,嗓音却冷下来。 “我和他不会再见面。” “那他如果硬要来和你见面呢?” “不会。” “为什么?” 翻到舌尖的那几个字针尖般刺痛着她的心,却还是忍痛说了出来。 “他不爱我。” 她永远记得五年前他离开时曾对她说,“我爱的人是她。而你还是个孩子,不懂什么是爱情。你只是迷恋我,依赖我,也许我的离开一开始会让你觉得痛苦难熬,但时间长了你就会忘了我,这并不是爱情。” 他说她对他不是爱情,时间长了就会忘记他。 可为什么五年过去了,想起他心里还是会痛? “哇,那这么说那个杜可唯真的和他有一腿?”岑欢惊诧的大嗓门把她从回忆中拉回。 念桐哼笑。 他们岂止是有一腿? 他为了和她在一起,不惜和家里人断绝关系,放弃从政,毅然而然的选择了制片人这条路,就因为她的梦想是想在演艺圈大红大紫。 而如今他总算替她实现了她的梦想,他想必很开心吧? “喂,和你说话呢,怎么都不回一句?”岑欢伸一条腿过来碰碰她。 念桐睁开眼,故做轻松道,“娱乐圈的事哪信得了那么多?” “说的也是,前些天还有一个专门采访杜可唯的娱乐节目,主持人问她爱的人是不陆大制片人,她却摇头,说她爱的另有其人,也不知道是为了炒作还是真的另有爱人。” “行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换个话题吧。” 好友语气中的不耐让岑欢楞了片刻,随即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念桐,你该不会,还喜欢他吧?” 念桐一眼瞪来,“我像是那么死心眼偏要在一颗树上吊死的人吗?” 岑欢很想回她一句‘你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但介于刚才魔鬼式的陪练造成的内心阴影,她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实话。 “走吧,抓紧时间去洗澡然后回宿舍打扮一下,晚上还有活动呢。”她爬起来岔开话题。 “什么活动?”念桐跟在她身后一同走向浴室。 “拜托,你又不是大一的新生,不知道H大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学期开学的头一星期都是狂欢日吗?” 念桐想起好象是有这么个BT的规定,不过她除了初来H大时参加过一次外就再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Flow酒吧 两人洗完澡换上自己的衣服后出来,走在身侧的岑欢忽地凑过头来小狗一样在念桐身上嗅来嗅去。 “怎么了?”念桐以为是自己身上有怪味,拉起衣服闻了闻,却见岑欢笑望着她一脸暧昧。 “念桐,坦白从宽,你其实有男人了吧?” 念桐翻个白眼,懒得理她。 “喂,我是说真的,不然你身上怎么会有7411古龙水的味道?”岑欢的嗅觉异常灵敏,只要闻过的气味很难分辨不出。 经岑欢这么一说,念桐楞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一路上不知不觉靠在顾筠尧身上睡着的事情。也不知睡了多久,衣服上竟然留下了他的味道。 不过她并打算让岑欢知道这件事情,免得她八卦起来没完没了。 “也许是我大哥身上的,这有什么奇怪?” 岑欢原本还以为有什么新八卦可以八一八,闻言嘴一撇,不吭声了。 “走吧走吧,回去梳妆打扮,晚上找个幼齿学弟玩一玩。” 念桐嘴角一颤,窘道,“欢欢,你敢说得再猥琐一点吗?” “怎么猥琐了?”岑欢一脸无辜,“我又不是真正跟他们谈恋爱,当然是玩一玩。我警告你,这一次不准放我鸽子!晚上你务必跟我一起参加!” “没空,我晚上要去一个地方。” “我知道,不就是去上学期你打工的那家Flow酒吧打碟吗?可今天刚开学,也用不着这么急吧?” “我放暑假时跟酒吧老板说好了的,一开学就去上工。而且我也不喜欢那种活动,你自己玩高兴一点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岑欢瞪她,“那我晚上要吃得你破产。” 念桐故做一副惶恐状求饶,两人嘻嘻哈哈回到H大。 Flow是B市人气最旺的酒吧之首。 念桐自大一起便在这里帮忙打碟,由开始的生涩到如今的应用自如,手指翻飞间歌曲随意切换,自打碟机流泻而出的歌曲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心情振奋。 她发现自己其实还瞒喜欢这份工作的。 尤其是这份工作还能给她带来一笔不算少的零花钱,让她大多时候不用向慕齐峰开口都能过得很好。 九点,一群外型出众的男人同时踏入Flow,立即吸引大片惊艳的目光。 “展先生,您预定的包厢在这边,请跟我来。”酒吧经理笑容满面的迎上来,对其中一个常来捧场的男子点头哈腰道。 “烙轩,你似乎是这里的常客?”神色偏冷的连念野睨向身侧意气风发的男人,淡勾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 “烙轩不但是Flow的常客,还是听风阁的常客。”身后的裴御黔附和一句,和连念野交换一个暧昧的笑。 听风阁是B市有名的烟花之地,附庸风雅下交易的却全是皮肉生意。 展烙轩被好兄弟取笑,也不恼,转首看向身旁容貌清隽的男人,却见他目光直直锁定音乐台上正在忙碌着的一抹娇小身影,眸底流露出一抹惊喜。 偶遇(1) 不只展烙轩,连念野和裴御黔,甚至是酒吧经理都注意到了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正目光灼灼盯着音乐台上的那个女孩。 “经理,那丫头是谁?怎么我这段时间没看到过?”展烙轩问。 “哦,小慕是H大医学院的大三生,大一开始在我们这上班。前段时间因为是暑假,她回了A市老家,所以您才没看到。小慕因为人乖巧也聪明,所以很得我们老板喜欢,这不今天是H大开学第一天她就跑来上班了。” “H大学生?”连念野冷郁的脸上掠过一抹玩味,“没想到还是我们的小师妹。” “你们老板是男是女,多大年纪?”裴御黔忽地冒出一句。 经理一楞,眨巴着绿豆眼还没吭声,展烙轩已道,“Flow的老板是个近四十岁的徐娘半老,你问这个做什么?” 裴御黔耸一下肩,没回他。 “那……需不需要我把她叫过来?”经理察颜观色转向男人,目光一触及那两道清冷的视线立即心惊肉跳的挪开。内心默默祈祷上帝保佑小慕好运。 “不用。”男人收回视线道。 经理松了口气,带领一干人走向Flow设施最豪华的包厢。 念桐戴着手掌大的耳机,神情专注的投入到工作中,完全没察觉到周遭的变化。 九点到十二点,三个小时的工作时间结束后由另一名男同事接班。 从Flow出来,念桐走了一小段路才站在路边等车。 B市的治安在邻近的几个市中有口皆碑。加上小时候体弱多病七岁便被母亲送去练习跆拳道,现在已是黑带九段的念桐对于自身安全问题不担心。 对面的娱乐城霓红闪烁,听不清歌词的歌声混合着节奏感极强的金属乐灌入耳中,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像条尾巴一样跟在陆珩身后,十五岁时跟他去酒吧,璀璨霓虹下他打碟的样子是恁地专注迷人,也是那时候开始,她缠着陆珩教她打碟,只是她还没学会,陆珩便为了他深爱的女人走出了她的世界。 后来她被母亲送回慕家,慕齐峰让她叫他爸爸,她让慕齐峰花了十几万给她买了一套打碟器材,又请了A市最好的打碟DJ教她,那一声爸爸才叫出口。 可是学会了打碟又怎样呢?那个人,终究不是属于她的。 她自嘲一笑,感觉眼眶酸涩,偏偏这时左侧一属强光照过来,把她周遭照得亮如白昼。 她细眯起眼看过去,愕住。 银色帕加尼,橙黄色盖拉多,大红莲花Elise,而最后那辆居然是米白色的限量版布加迪威航? 念桐瞠大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置身日内瓦的车展。 前面三辆不同款不同颜色的车陆续从她眼前开过,然后远去。而最后那辆米白色的布加迪威航却诡异的停在了念桐面前。 偶遇(2) 念桐挑高眉看着停在她面前的布加迪,猜测着车主的身份。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她意料之外的脸。 顾筠尧有些玩味的望着楞住的女孩,浅浅一笑,“慕侄女等车呢?要不要叔叔送你?” 念桐回神,有些恼的扫了眼笑得促狭的男人,本想回绝,转念一想这儿离H大路程不短,等车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隧展颜道,“那就麻烦顾叔了。” “不客气,你父亲不是让我照顾你么?” 念桐轻笑一声,“顾叔可真听慕市长的话。” 如果慕齐峰不是市长,想必这个男人就算看到她也不会停下来打招呼把,更何况还充当司机送她回学校? 顾筠尧听出她语气夹杂的讽刺,嘴角微倾,却道,“你在外人面前称呼自己的父亲慕市长?” “不然顾叔觉得我应该怎么称呼?还是说顾叔不知道我是慕市长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她明明是笑着的,顾筠尧却在她乌亮的眼瞳里捕捉到一抹流动的火焰。 “你讨厌你父亲?”语气是笃定的。 念桐歪头呵呵笑着望向顾筠尧,脸上的笑容明媚得能刺瞎人的眼球。 “顾叔真是爱说笑,他可是市长大人,人人都想巴结讨好的对象。我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才能这么好运和他沾亲带故。有一个市长父亲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又怎会讨厌他?” 她语气里的自嘲和对他的嘲讽那么明显,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让顾筠尧想故做听不懂都难。 “你为什么讨厌我?” 这个问题让念桐一楞,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因为你认为我会答应你父亲关照你是因为你父亲的身份是市长?而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是在讨好你父亲?” 念桐不语,脸上却分明写着‘难道不是’? 顾筠尧倾了倾嘴角,不再解释,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敛去。 念桐望着他冷硬的侧脸,心想原来他绷着脸不笑的时候那张脸是那么的严肃,似乎罩上一层冰霜般,让人不敢直视。 她撇开眼,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沉默中,跑车一路开到H大。 念桐道了谢没等顾筠尧回应,已然推开车门打算下车。 她猜想她刚才那么刻意的让他难堪,他多半不会想理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H大的女生宿舍似乎门禁很严。”低沉的嗓音自身后扬起。 念桐微微一楞,回眸有些诧异的望着神色恢复平静的男人,心里想的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我以为你不会再想理我。” “为什么?” “你不生我的气?” 顾筠尧挑眉,沉默了几秒才道,“我不生小孩子的气,也不和刺猬生气。” “刺猬?” “对,浑身长满刺的小东西,你和它生气只会让自己受伤。”他嘴角噙笑。 念桐眯眼。 还说没生气,这不拐着弯骂她是刺猬呢。 “谢谢顾叔关心,宿舍是有门禁,不过那是吓唬别人的,对我可不管用。”基本上她是来去自如,当然这都是托慕市长的福。 她下了车正要关车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偶遇(3) 念桐扫一眼屏幕上显示岑欢的来电字样,嘴角抿了下,接通电话,那头立即传来嘈杂的重金属音乐声。 她皱眉,把手机从耳边移开一些,然后才道,“欢欢,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念桐快来救我。”岑欢的声音急迫而软绵无力,与平常的清脆截然相反。 念桐脸色一变,急忙问,“你在哪里?怎么回事?” “我在魅色的洗手间,被人下了药,别说了,赶紧过来……”话落电话被切断。 念桐微震,垂眸见自己一只手还搭在顾筠尧的车门上,却没要替他关车门的意思,只是焦急的望着一脸淡然的男人,欲言又止。 “慕侄女,麻烦关一下车门。” 顾筠尧似浑然不觉她的焦急,一副从容优雅的姿态。 念桐咬咬唇,终于开口,“顾叔,能不能……送我去魅色?” 顾筠尧微微一笑。 小东西太心高气傲,一味迁就她,她永远学不会求人时应该要先低头。 魅色是一家消费贵得吓人的夜店。在这里随便消费几杯茶水都足够寻常人家一个月的生活开支。 岑欢那个视钱如命的守财奴今晚是搭错了哪跟神经跑到那个销金窟去挥霍了? 不是说在学校物色幼齿学弟的吗?怎么跑到魅色去了? 念桐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是她心太急,车窗外景致飞速倒退,她却总觉得车速不够快。 “顾叔,能不能再快一点?”她说话时身体侧向顾筠尧,T恤上的丝绵人像在车外投入的霓虹照耀下闪烁着多彩的光芒。 顾筠尧看她一眼,收回视线落在前方的路面上,说,“我知道你心急救朋友,可这里不是赛道,再快就要飞了。” 念桐愕然,握拳看向窗外。 跑车抵达魅色的那刻,还没停稳,念桐已迫不及待的去推车门,结果发现车门被锁着。 “顾叔你开锁呀。”她头也不回的催促。 “等我一起。”顾筠尧的声音不容置喙,念桐只能干着急,等他停好车锁一打开,立即飞奔下车。 顾筠尧眉头一皱,摔上车门跟上去。 洗手间里,坐在地上撕扯着自己身上那件亮片小背心的岑欢瘫软如泥。 “岑师姐,有没有觉得很热很难受啊?你开门让我进去帮你消消火就不会觉得热也不会难受了,而且保证你舒服得叫翻天。”猥琐的男音一落,立即响起一片淫`笑声。 岑欢尽管气到要爆,可也没了力气开口。 “岑师姐,我们徐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会惹恼了徐少让人把门打开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你难道就不怕到时候我们哥几个把你给轮……哎哟——” 听到外头惨叫声响起,岑欢猜想是念桐来救她了,立即精神一振,克制住体内如火焚烧的燥热,用尽力气支撑起身体打开门。 暧昧调情 “欢欢!”念桐瞥到面色潮红却媚眼如丝的岑欢,她身上被扯得扭扭歪歪的亮片小背心及那头凌乱的短发怎么看都像是被人蹂躏过的惨状。 她以为岑欢是被欺负了,当下下手更是不留情,一拳一脚毫不心软,将四人揍得惨叫连连。 “念桐……”岑欢靠在门框上,气若游丝的喊她。 念桐闻声跑过去,扶岑欢靠在自己身上,滚烫的体温却让她秀眉蹙紧。 “我现在马上送你去医院,你还走得动吗?” 没等岑欢回答,身后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 念桐回头。 只见那个叫徐少的主谋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的顶端却刺入他自己的右肩,而他握着匕首的手则被一只蜜色的大手扣住。很显然是那只大手施与的力道逼得他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右肩。 念桐怔然望着不知什么时候跟来的顾筠尧,感觉脊背一阵发冷。 不用问也看得出如果不是顾筠尧及时出现,或许现在鲜血直流的那个人就是她。 “混蛋!快放开小爷的手,你知不知道小爷的老子是市委书记?你敢伤小爷,你死定了!”尽管痛得满头冷汗浑身发抖,徐少仍不忘叫嚣。却不敢看自己鲜血直流的右肩。 市委书记的儿子? 顾筠尧嘴角一倾,松手。却在徐少的手松开刀柄之际一掌拍过去,原本只没入三分之一的刀身此时全没,而徐少这次连声音都没发出半点便昏死过去。 原本还在哀号的其余三人见状纷纷自觉的闭了嘴。 顾筠尧锐眸扫过他们,冷道,“你们是要等他流血流干了再走吗?” 三人立即去扶昏死过去的徐少,顷刻没了人影。 念桐回过神来,有些担忧的望着顾筠尧。 “喂,他若真是市委书记的儿子,你伤了他,他不会善罢干休的。” 顾筠尧似笑非笑的看过来,表情有些玩味。 “你在担心我?” 念桐微愕。心想这寻常不过的一句话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得那么暧昧呢? “拜托两位,先把我送医院你们再调情OK?”岑欢发誓如果不是快支撑不住了,她绝对不会打扰这二位。 念桐粉颜烧红,回眸瞪岑欢,“你胡说什么?他是我叔叔。” 叔叔?岑欢迷离的媚`眼探过去,灯光下那张脸有种让人屏息的迷人魅力。 岑欢叹息,她怎么就没有一个这么年轻迷人的叔叔呢? 最终岑欢没去医院。 顾筠尧不知从哪弄来解药让欲`火焚身的岑欢脱离了苦海。 “靠!那群小兔崽子,打主意打到老娘身上,管他是不是市委书记的儿子,老娘明天再收拾他们!”岑欢一恢复体力,立即脾气火暴的诅咒那些大一师弟。 念桐撇嘴,“谁叫你色`欲醺心想玩他们,这下尝到被玩的滋味了吧?” “玩他个杜蕾斯,我只是没想到他们长得人模人样,却一肚子坏水,说什么谁过生日去庆祝,却原来是想算计我,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杜蕾斯? 前头开车的顾筠尧眸光一闪,嘴角隐隐绽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车后座的念桐不经意瞥到,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脸忽地红了。耳边回响起一句话——上你个杜蕾斯。 伦是用来乱的 在没弄清楚徐少是不是市委书记的儿子之前,考虑到两人的安全问题,念桐决定和岑欢去住酒店,免得半夜莫名其妙被砍杀。 于是她让顾筠尧随便在一家酒店门口停车。 顾筠尧却说,“去我那吧,我在碧桂园有套房子,没有固定的住客,这段时间刚好空着。” 碧桂园?那个据说富豪及权贵人士的聚集地?岑欢咂舌,眼里浮现出无数金光闪闪的$。 她压低声音问念桐,“你这个叔叔是做什么的?开布加迪住碧桂园,长相出众玉树临风,啧,这还让不让其他男人活啊?” 念桐撇嘴。心想这厮还有辆很骚包的兰博基尼呢。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答应了。”没等到回应的顾筠尧淡声道。 “不……” “那就谢谢念桐的叔叔了。”岑欢打断念桐的话,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真正的有钱人呢,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念桐徉装不悦的瞪了眼好友,目光下意识扫向驾驶座上专注开车的男人。他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晦暗不明,让她看不真切他此时的表情。 不过,他会这么热心连住处都给她们物色好,想必也是因为慕市长之托吧? 布加迪在碧桂园内的一栋欧式建筑物前停下。 顾筠尧掏出钱包递给后座的念桐,说,“内层第二隔碧绿色的那张是门禁卡,你们先进屋,我把车停到车库。” 念桐点头,和岑欢一前一后下了车。 “咦?”岑欢突然顿住。 “怎么了?” “奇怪,我怎么在你叔叔的外套上闻到和你身上一样的7411古龙水香味?”岑欢扯着身上那件顾筠尧给她遮掩春光的外套皱眉道。 念桐心虚,脸及耳根一下红透。 岑欢见状猛眨眼,然后才一脸暧昧的盯着念桐笑,“我说怎么感觉你和你叔叔说话像调`情呢,原来你们真的玩禁`忌搞乱`伦啊?不过没关系,反正伦就是用来乱的,禁`忌恋才刺激嘛。” 念桐嘴角一阵抽搐,白了好友一眼,“姐姐,你那张嘴能不能别那么欢快。什么乱`伦,我跟他根本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好不好?” “呃,也就是说你们其实不是亲叔侄?”岑欢一脸歉意,随即又理直气壮道,“那你干么说他是你叔叔误导我?你直接说他是你男人不就得了?” “……” 念桐无语。 都说三岁一个代沟,可岑欢只比她大两岁,她们之间已经存在代沟了。 她打开顾筠尧的钱包,按他说的在内层第二隔抽出那张碧绿色的门禁卡,刚要合上钱包,上面一张男女合影的照片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硬生生拆散人家乱`伦 念桐凝视着照片上那对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女。男孩清隽无俦,微倾的嘴角勾着抹淡笑。女孩巧笑嫣然,精致的面容满是幸福的痕迹。 不用猜也看得出这是一对恋人。照片中的男主角是从如兰少年蜕变成魅力熟男的顾筠尧,而他拥在怀里的女孩……竟然是杜可唯? 念彤不自觉的眉头轻蹙。 她想起岑欢说杜可唯某次在电视采访中自爆爱的人不是陆珩而另有其人的事,难道那个另有其人指的就是顾筠尧? 如果真是这样,那陆珩为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又算什么? 忽然觉得心疼。 “怎么站在外面不开门进去?”停好车的顾筠尧返回来,见两人还站在门外,不免好奇。 岑欢还在等念桐的答案,并没察觉她的异样。 而念桐听到顾筠尧的声音,即刻回神,转身把钱包和卡一并递给身后的男人。 “我不知道你家的门怎么开。” 这借口实在太烂,顾筠尧却是信了。接过钱包和卡,长臂一探,大半个身子倾向她,在门上一处细长条的方框里把卡插`入,然后只听‘哗啦’一声,精致的铁艺门应声开启。 “门禁卡有自动识别功能,不用输入密码,插`入就可以了。”他淡声解释,身体往后退时身上好闻的香味直往念桐鼻腔里钻。让她一时有些慌乱,立即跟在门一开便迫不及待往屋内走的岑欢身后走了进去。 顾筠尧察觉到她的闪避,浓眉一挑,却是有些不明所以。 “哇,怎么是座空城?”岑欢见偌大的客厅却空旷得连一组沙发都没有时忍不住脱口而出。 “因为很少在这边住,也没时间,所以没添置家具。不过楼上的卧室摆设及配备倒是应有尽有,你们可以两人一间房也可以各自选一间,随你们喜欢。”最后面走进来的顾筠尧说。 “念桐,我们两人一间吧,我有好多话要向你倾诉。”岑欢过来挽住念桐的手。 “我可不可以不要?”她很清楚岑欢所谓的倾诉最少不会少于一个小时。而现在已是凌晨三点,她实在没那个精力听这位长舌姐姐问这个问那个。 岑欢却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一听她说不要还苦着一张脸,脑海里忽地闪现‘乱`伦’那回事。再看看一旁明显在‘深情’望着念桐的某叔叔,岑欢懊恼自己实在是太不识趣了。 怎么可以为了自己要倾诉却硬生生拆散人家‘乱`伦’呢? 她扬起一个大笑脸冲两人呵呵笑道,“那我先上楼了,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随意哈,我有点耳聋,不论声音再大我都听不到的。” 话落不待两人回应,她心急火燎上了楼,就怕跑慢一点会被迫看到限制级的画面。 念桐一句一句消化岑欢那些话的意思,然后总结出——那位长舌姐姐误以为她拒绝和她一间房,是因为她想和顾筠尧同一间房。 总之她以为她和顾筠尧是恋人,而且还是那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恋人。 念桐嘴角狠颤,觉得好无语。 回头想说什么,一对上那两道玩味中隐含促狭的染笑目光,念桐只觉呼吸一窒,脸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发烫。 杜可唯和顾筠尧是恋人这算不算笑话 念桐心里骂着岑欢,怨她的口无遮拦害她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无地自容。 “不好意思,顾叔,我同学她……误以为我和你……对不起……” 顾筠尧望着烧红着脸神色窘迫的女孩,嘴角弯了弯,淡声道,“你同学很可爱。” 可爱? 念桐忍不住嘴角再次狠抽,心里实在是无法苟同顾筠尧对好友的评价。 “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顾筠尧捏了捏眉心,一副很疲惫的姿态。 念桐想起他开了一个上午的车晚上又因她和岑欢而奔波到这么晚,心里不禁有一丝歉意。 想说什么,却见顾筠尧已朝楼上走去。 她只好作罢,跟在他身后上楼,却始终保持一段距离,直到看着他进了主卧室,她才放轻脚步走向一间透着微弱光线的房间。 岑欢在豪华浴室的按摩浴缸里闭着眼舒舒服服的泡着精油澡。耳边突地响起门打开的声音。她吓一跳,立即从浴缸里蹦起来,扯过一张崭新的宽大浴巾将自己包裹住,刚做完这些,浴室的门被推开,念桐走进来。 见是她,岑欢松了口气。 “我说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你顾叔睡的应该是主卧房吧?”她语气暧昧地调侃道。 念桐皱眉,“欢欢,我和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他是受慕市长之托照顾我的人,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的名字和知道他是一家集团的老总,其他一概不知。” 岑欢张大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爆走道,“那你不早说?完了!我以为你们是一对,还自以为是说出那么露骨的话……靠他个杜蕾斯,你家顾叔一定以为我是个疯子吧?” 念桐想起顾筠尧对她的评价,颤着嘴角告诉她,“他说你很可爱。” “……” 岑欢的嘴再次张成O型。 谁来解释一下,这句话是赞美还是讽刺? “洗完了就出去睡吧,我洗完也要睡了。”说着推她到门外。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岑欢的声音隔着扇门幽幽传来,语气中流露的情绪并不像她表象出来的那么开朗和满不在乎。 念桐褪衣的动作一顿,叹了叹,拉开门,走过去抱住神色明显黯下来的岑欢安抚道,“想哭就哭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哭出来就没事了。” “谁要哭了?”她只是……很害怕,害怕如果念桐赶不及去救她,那她现在是什么下场? 念桐抱着她不语。 她知道没有哪个女孩子在发生那种事情后还能够若无其事的,性格外向坚强如岑欢,也一样会害怕。 所幸,她赶去的还不算太晚。 想到这她突地想起顾筠尧,要不是刚好他在,她没那么快赶到魅色。而如果不是他及时制止那个徐少,她此时应该是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 还真是幸亏有他。 “念桐,我现在心情很糟糕,你说个笑话让我乐一乐吧。”岑欢闷声说,撒娇的语气如同一个睡不着觉要大人讲睡前故事的小屁孩。 笑话? 念桐嘴角一颤,突地想起某件事情,心头一阵沉闷。却道,“杜可唯和顾筠尧是恋人这算不算笑话?” 岑欢很华丽的第三次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顾叔,其实我很喜欢你 说是睡不着的岑欢等念桐从浴室出来时却已经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真是没心没肺。 念桐笑了笑,躺在她身侧,却许久都睡不着。 脑海里不时浮现出从如兰少年蜕变成魅力熟男的顾筠尧,还有那个在他怀里笑得一脸幸福甜蜜的杜可唯。 他们真的是恋人吗? 这怎么可以?杜可唯怎么可以爱顾筠尧? 陆珩为了她不惜和家里闹翻只为了成全她的梦想,并且一心一意爱着她,她怎么可以不爱陆珩却硬和他搅和在一起,在传出各种两人是男女朋友的绯闻后又向全世界宣布她爱的男人不是陆珩? 她怎么可以践踏陆珩对她的爱对她的情,对她的用心良苦。 眼前仿佛浮现出顾筠尧和杜可唯携手踩上红毯,而陆珩望着他们痛不欲生的情景,念桐顿觉心里难受得要命,满心对陆珩的心疼。 虽然他爱的人不是她,甚至连喜欢都是兄妹式的喜欢,可她就是身不由己的想着他,为他心疼为他痛。 辗转难眠。又怕翻来覆去会吵醒身边熟睡的岑欢,她索性起床。 天边已浮现一抹亮色。 觉得有些渴,她轻轻打开门打算去楼下的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烧开水。 经过顾筠尧卧房门口时发现房门半开着,有道夹杂笑意的嗓音清晰钻入她耳中,是顾筠尧的声音,低沉,温和而动听。 “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想我?” “好,等我有空会去看你。” “我?我也很想你。” 耳边恢复寂静。 念桐猜想和顾筠尧通电话的那个人的身份,浑然不觉有抹身影朝门口靠近,直到半开的门全打开,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她面前,她才如梦初醒,懊恼突然变得迟钝的大脑害得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局面。 顾筠尧望着神色慌张且流露懊恼之色的女孩,眸底掠过一丝诧异。而不等他开口,念桐已抢先道,“我口渴,想问你家厨房有没有能烧开水的东西。” 顾筠尧点头,转身道,“我这里有矿泉水。” 念桐望着他俊挺的背影,想起刚才那通电话,不自觉走了进去,在顾筠尧递给她一瓶volvic时,她盯着他骨节分明的蜜色修长大手忽地抬眸问,“顾叔,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么?” 顾筠尧微微一愕,望着那双写满探究和审视意味的美眸,半晌后点头。 念桐心一沉,咬咬唇又问,“你,很爱她吗?” 对面的男人浓眉微微一挑,唇紧抿着,背光的俊容有种让人无法呼吸压迫感。 许久得不到回应,念桐当他是默认,心沉入谷底。 杜可唯爱他,他也爱杜可唯。 那陆珩怎么办?没有了杜可唯陆珩怎么办? 想着失去杜可唯后会痛不欲生的陆珩,念桐胸口一窒,心一横,做了个让她往后想起来仍想挖地自埋的决定。 她望着顾筠尧说,“顾叔,其实我很喜欢你。” 我对你一见钟情 “顾叔,其实我很喜欢你。” 这句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顾筠尧浓眉一挑,俊容却并无半点惊喜。 他不是十五六七的少年,被人告白时会兴奋得两眼放光,或洋洋自得。况且这小东西看着他时眼里并无半丝喜欢的样子,尤其那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让他想到抗日战争片里那些英勇就义的烈士。 只是烈士是为救国捐躯,而她是为了什么‘献身’? 念桐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也不知道他这样是什么意思,一时有些心急。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她一再强调,一双美目因心急而氤氲出一层水气,惹人心怜。 “你喜欢我?”顾筠尧语气疑惑。 念桐用力点头,仿佛点得用力些他就会相信。 “为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理由。”不是都说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吗?刚好可以被她拿来当做敷衍的借口。 “可几个小时之前你还讨厌我。” 他的话让念桐想起他送她回学校时在路上他问她是不是讨厌他,而她没回答。 没回答就表示她可以狡辩。 “我没说我讨厌你。” “你说话句句带刺还不是讨厌?” “我……”除了陆珩,念桐没对其他男人告白过,现在被这样咄咄逼人的追问,才知道告白竟然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那些向她告白却被她无情拒绝的师兄师弟们的心情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可再痛苦她也要把这场戏演下去,只要她缠住顾筠尧让他爱上她,杜可唯和他就永远没机会再在一起,陆珩也就不会因为失去杜可唯而痛不欲生了。 她深呼吸,在顾筠尧犀利清冷的黑眸注视中鼓足勇气道,“我那么做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想引起我的注意?”顾筠尧玩味着这句话,淡淡的笑容掠过嘴边。“前晚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至今还未超过四十八个小时,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见你第一眼。”念桐想也不想的应答如流。 顾筠尧又是轻轻一笑,眼里的玩味却越浓。 “这么说,你对我一见钟情?” 念桐被这几个惊悚的字眼吓到,半晌才硬着头皮点头。 “可是我是你叔叔,你喜欢我,那不等于乱?伦?” 又是乱?伦!念桐囧了,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说,“又不是亲叔侄,哪来的乱?伦?”怎么跟岑欢想的一样?难怪说岑欢可爱,敢情这厮和岑欢是一路货色。 “但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对我一见钟情?”不是不知道她在演戏,就是因为知道,顾筠尧才想逗逗她。 念铜语窒。 这厮简直就是想逼死她。 她羞恼的瞪他,切齿道,“我就是喜欢你,就是对你一见钟情,没有理由没有为什么,你接受最好不接受也得接受!” 顾筠尧莞尔,目光变得柔和,出口的话却极其冷漠。 “我没有恋童癖,也不喜欢陪小朋友玩过家家,最重要的是我有爱的女人。” 亲爱的顾叔 绞尽脑汁应付了那么多难以回答的问题后仍被无情的拒绝,念桐不但感觉难堪而且非常生气。 却不是气他的拒绝,而是气他那句‘最重要的是我有爱的女人’。 果然他是爱着杜可唯的。 这个意识让念桐下了狠心,把手里的volvic一扔,仗着学跆拳道身段柔软的优势,身手利落而敏捷的一手勾住顾筠尧修长的脖颈拉下,一手抱着他的腰身子缠上去,瞄准他微启的唇义无反顾的用力吻了下去。 四片唇瓣紧密贴合,舌间探入时他身上清新的气息及口腔里淡淡的薄荷味强烈刺激着她的感官,心慌之余她立即退开,却美目灼灼地望着顾筠尧一脸坚定道,“你亲了我,现在我是你的女人了,你不可以始乱终弃抛弃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顾筠尧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他以指擦拭过被她亲吻过的唇瓣,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孩子气的举动,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他居然被强吻了。 他轻轻叹口气,弯身捡起被她扔掉的volvic拧开瓶盖递到她手里。 “别闹了,不是渴吗?来,喝水。”他语气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些纵容和宠溺,让念桐感觉自己是个正在对父亲撒娇的孩子。 脑海里浮现出把顾筠尧的脸换到小腹微凸的慕市长身上去的滑稽模样,教她忍不住嘴角勾弯。可瞪着对面一再拒绝自己的男人,心里头却是难过又委屈。 “顾筠尧,连你也不要我吗?” 她语气里充斥着的哀伤和卑微让顾筠尧呼吸一窒,有些拒绝的话硬是生生咽了回去。 “没礼貌,不是叫我顾叔的么?”他微倾着嘴角去拨她额前垂落的刘海,手腕却被忽地抓住,蜜色的肌肤与细腻如白瓷的无暇肌肤相辉映,居然格外的赏心悦目。 “你我都有过肌肤之亲了,你还不要我吗?”念桐决心缠上他,不顾一切。 顾筠尧有些头疼的扶额,“我说过我没有恋童癖,对小孩子没兴趣,刚才是你强吻我。” “我管他是不是强吻,总之你和我就是亲过了,亲过了就要负责。”她近乎耍赖的无理取闹,反正都已经毫无面子可言了,再丢一点也无所谓。 “亲过了就要负责?”顾筠尧想笑,眼里的促狭那么浓,“别说是接吻,和我上过床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如果每个都要我负责,那我不是要把自己碎尸万段才够她们每人分一点?” 念桐瞠大眼,一脸骇然,“你、你和很多女人……” 这厮果然是个花花公子! 顾筠尧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解释。 随便他说什么她都信,真是单纯得可以。 “天已经亮了,我等会要出门。”他拐着弯下逐客令。 念桐还在挣扎她到底要不要和这个花心萝卜继续演戏?如果放弃总是心有不甘,她连强吻这么丢脸的事情都做了,这厮却淡定依旧,怎么都觉得不公平。 这已经不单单是为了陆珩,而是严重关系到她的自尊问题。 她深吸口气,下了决心。 “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反正现在开始我当你是我的男朋友。就这样,再见,亲爱的顾叔。”她故做甜蜜的一笑,从嘴角抽搐的男人手中接过拧开瓶盖的volvic仰头喝了一口后微笑着转身。 门口,岑欢张大嘴许久都没合上。 以身相许 回H大的车上,岑欢一脸深沉的望着窗外一副冥思苦想状,却想破头也没想明白,身边这丫头不是喜欢那个陆大制片吗?怎么会瞒着她跑去向顾筠尧告白? 还一见钟情呢。 啧,她在门外偷听得牙都酸了。 不过牙酸还好,这丫头强吻顾筠尧她却是万万没想到的。 这种只有她才有胆子做的事情没想到那丫头做起来毫不含糊,亲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把她都给震傻了,硬是做了个光明正大的偷听者。 她严重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在脑子里把那个姿势演练了九九八十一遍。 “你才练了九九八十一遍呢。”念桐白一眼自从上车便一直碎碎念个不停的岑欢。 岑欢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呵呵干笑两声,回过头来看她。 “念桐,那个……你明明说和顾筠尧不是那种关系的,那你说对他一见钟情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念桐随口敷衍她。 说到一见钟情她就想起自己一再被顾筠尧拒绝的事,不禁郁闷又挫败。 她年轻又漂亮,人不笨脾气也不差。最重要的是她都不介意被他‘老牛’吃嫩草了,怎么那厮就是看不上她呢? “字面上的意思?意思是你其实是喜欢顾筠尧的?” “算是吧。”念桐怕岑欢知道她对顾筠尧告白的真正原因会抓狂,所以打算瞒着她。 岑欢一听囧了,“……念桐,我们到底是有多大的代沟?为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这‘算是吧’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念桐没回反问她,“你知道怎么追男人最有效吗?” 岑欢听得心里一个激灵,身子抖了抖。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追顾筠尧。” 岑欢一惊,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而不等她说什么,的士突然停下来。 念桐瞅了眼窗外雄伟的H大校门,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念桐,我还是不明白。”随后下了车的岑欢拉住念桐的手一脸纠结,“你不会突然就喜欢上一个人的,一定是有什么瞒着我对不对?” “我没有瞒你。经过昨晚顾筠尧英雄救美,我后来深思熟虑决定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可是——” “两位同学是姓慕和岑吗?”突然扬起的男声打断岑欢。 两人循声望去,见一个年约五十开外的男子笑容满面的望着她们。 念桐提高警觉性,眼色戒备,“你是谁?” “哦,我是你们的师弟卫启明的父亲卫江荣,这是我的名片。” 念桐接过来迅速浏览,表情一愕。 这人竟然是B市规划局的局长? 可他来找她们做什么?她根本不认识那个叫卫启明的师弟啊。 狐疑的看向岑欢,却见她脸色阴沉得难看。 “卫启明就是昨晚在魅色算计我的那些混蛋中的其中一个。”她给念桐解惑。话落冷笑,“没想到他们胆子还真大,我都还没去找他们算帐,他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道歉(1) “这位同学,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算帐,而是代表我儿子来向两位同学道歉的。和我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同学的家长,他们都在附近的一家茶餐厅等两位同学过去,好亲自向两位同学表达深深的歉意。”卫江荣解释,脸上笑容依旧。 道歉? 念桐和岑欢相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一抹惊讶。 “请两位同学上车。”卫江荣指着不远处一辆奥迪A4说。 念桐蹙眉,用眼神询问岑欢的意思,而岑欢正在气头,恰好也想见见那般混蛋好好教训教训,于是二人跟着卫江荣上了车。 茶餐厅的包厢隔音设备极好,门一关,丝毫听不见外头的嘈杂声。 方形餐桌上摆满了令人食指大动的各式早点,丰富得让人眼花缭乱。 念桐这会才感觉自己是真的饿了。 昨晚和岑欢从一家饭馆里出来后就没再吃过东西,这会已经是饿得前背贴后背了。 只是再饿她都不敢吃这些东西。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怎么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在食物里面做手脚呢? 美目扫向对面除了卫江荣外的另外两名年纪不相上下的男子,其中一个身形精瘦却目光锐利的男人,俨然是一座严肃冷峻的雕像,表情冷得让人不敢直视,而身上却不自觉流露身处高位的傲气。 念桐觉得这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困惑间,只听卫江荣指着那名冷严的男子说,“这位是我们B市的副市长邵谦雄邵副市长。”语毕又指向另一名,“那位是教育局局长耿涛。” 念桐心惊,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那个冷严的男子眼熟了,原来他就是接替慕齐峰原来在B市的副市长一职,B市刚上任不久的新副市长。难怪相较其他两位同僚,他明显气场强大。 这三人,不是副市长就是某局的局长,这么大的官衔,他们怎么会这么大张旗鼓的亲自来给自己的儿子收拾烂摊子? “两位同学,是我们教导无方,才会害两位同学受到惊吓,实在感到抱歉,所以特意带他们来给两位赔礼道歉,希望两位同学大人大量原谅他们。” 说话的是教育局的局长耿涛,他笑眯眯的样子和卫江荣如出一辙,让念桐感觉似乎带着一丝……讨好? “原谅他们?”一直在搜寻那般混蛋身影却无果的岑欢闻言冷笑,“你们的儿子做错了事藏着躲着不敢见人,我还打算找他们算帐呢,你们倒想得美,光用一句话就想让我们原谅他们?” “两位同学如有任何要求尽管提出来。” “江荣,让那三个混蛋出来当面给两位同学道歉。”一直默不做声的邵谦雄忽道。 卫江荣点头,起身走进包厢的洗手间,一会从里面走出来三个年纪和念桐相仿的男孩子,正是昨晚在魅色欺负岑欢的那三个大一师弟。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如果不是念桐及时拉住岑欢,岑欢早已冲上去对那三个男孩子一阵拳打脚踢了。 道歉(2) “你们三个混蛋还不过来给两位同学道歉?”邵谦雄沉着嗓训斥三人。 除了邵谦雄的儿子慢吞吞一副极不情愿的表情外,其他两个男孩子立即走了过来。 “岑师姐,慕师姐,我们错了,请你们大人大量原谅我们。” “你们这群人渣,你休想我会原谅你们!”岑欢一脸愤怒,不愿妥协。 “岑同学,我们以后会好好教导他们,不会再让昨晚那种事情发生,请你给他们一次机会吧。”耿涛苦口婆心,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金色的卡分别递到两人面前。 “我听说两位同学都喜好跆拳道。恰好我一个朋友经营的健身俱乐部里就有跆拳道馆,所以给两位办理了至尊卡,凭卡可在俱乐部里随意消费。” 念桐没接,只淡淡地说,“我们不是不给他们机会,而是如果他们做的那些事往后在H大传开来,那我同学在H大还呆得下去吗?” 耿涛一楞,和卫江荣一同看向邵谦雄。后者沉吟了会,道,“你们放心,他们以后不会出现在H大。” “谁知道呢?”念桐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眸底。 邵谦雄静静的凝视了她十几秒,终于撇开,目光凌厉的扫向三个男孩子。 “你们发誓往后绝不再提这件事,否则自断一指。” “啊!”惊讶声自三个男孩子口中逸出。 “爸!你怎么……” “快发誓!”邵谦雄语气严厉的打断欲反驳的儿子,三人再不愿也只能照做。 念桐见状松了口气,却又突地想起什么,脸色瞬变。 这三个男孩子的父亲不是副市长就是局长,那昨晚那个徐少的父亲有可能真的是市委书记了? 那顾筠尧伤了徐少岂不是会有麻烦? 脑海里浮现出那人倾着嘴角微笑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担心。 虽然她很想好奇为什么堂堂一个副市长会卑躬屈膝亲自带着儿子来谢罪。而且态度谦和,另两位局长言语间更是隐隐中透着一丝战战兢兢,仿佛是怕她们不肯原谅般,任她们提要求。 可心里实在担心顾筠尧,所以这边事情一解决,她便拉着仍一脸不解气的岑欢离开了。 两人一离开,邵谦雄的儿子立即忍不住愤怒的叫嚷,“爸,你一个副市长为什么要这么低声下气的给两个毫无背景的穷丫头道歉?你不觉得这样很丢脸吗?” “混帐东西!”邵谦雄一个耳光用力甩过去,面容铁青。“我是丢脸,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再不学好怕是我的命都要被你弄丢了!” 如果那两个丫头真的是毫无背景的穷丫头,他当然不会亲自跑来做这种事情。只是现在惹了不能惹的人,他敢不来吗? “以后离徐威远一点,最好是不要再和他见面。” “为什么?徐少他爸是市委书记,徐少受伤,他爸肯定不会和你们一样罢休的。” “市委书记?”邵谦雄冷笑,“动了他的人,你们以为市委书记的位置还那么好坐吗?” “邵伯伯,‘他’是谁?”卫启明听邵谦雄把‘他’说得那么强大,很是好奇。 “没你的事你少给我搀和。”卫江荣喝住儿子。“你们记住邵伯伯的话,以后远离徐威,还有不要试图去报复那两位女同学,不然你们不只断手指,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个男孩被骇住。还没缓过神来,邵谦雄的电话响起,他接通,过了会挂掉电话后脸色越发凝重,如同覆上一层阴霾。 “徐市委书记因涉嫌受贿巨额被停职查办。” 顾美人 念桐和岑欢一离开茶餐厅,原本打算立即去找顾筠尧的,可是肚子实在太饿,于是找了家早餐店各要了一碗麻辣肥肠米线。 “亲爱的,我怎么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像是在做梦啊?”岑欢扳开一双一次性的竹筷戳着碗面上漂浮着的肥肠,忽然冒出一句。 念桐白她一眼,没吭声,却从碗里挑出一个红艳艳的朝天椒趁她不注意塞入她嘴里。 岑欢下意识的嚼了两下,口腔里立即像是烧了把火一样辣得她跳起来,急忙忙跑去店主家的冰柜里翻出一瓶冰镇的果子咕噜一口气喝掉大半瓶。 “我说你是想辣死我吧?” 念桐淡定的吃着米线朝喷火的岑欢微微一笑,“现在没有浑身轻飘飘了吧?” 岑欢囧了,望着眼前那碗麻辣肥肠米线咽了咽口水,让老板换了碗水煮云吞。 “我那不是后知后觉被那群副市长和局长给吓的吗?你想想,一个副市长和两个局长亲自给我们道歉,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简直要怀疑我爸是不是市委书记了。” “呵,那敢情你和那个徐少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能不能别这样取笑她? “念桐,你说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会不会因为你家慕市长的关系?他之前不是在B市任职副市长吗?你父亲刚调回A市就由邵谦雄接任他的副市长,那他们肯定是认识的。而他看在你父亲现在是市长的面子上所以亲自给我们道歉?”岑欢分析说。 “慕市长是A市市长,邵谦雄干么给他这么大的面子?况且也没几个人知道我和慕市长的关系。” 听她这么说,岑欢觉得脑子更乱了。 “到底是哪路神仙帮的忙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势力能够让一个副市长俯首称奴呢?” “你慢慢纠结吧,姐姐,我有事先走了。”已经吃完米线的念桐站起身。 “哎,你要去哪里?等我一起啊。”岑欢急着喊她,刚入口的云吞卡在喉咙里直烫得她想死,两只大眼顿时泪汪汪。 真是造孽哟,跟这丫头在一起就没好事。 “我办点私事。”念桐说得含蓄,却是拒绝岑欢的陪伴。 “切,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会看不透?”岑欢撇嘴,“不就是要去找你‘一见钟情’的顾叔嘛。” “……”不是有代沟吗?怎么这次让她猜这么准? 岑欢看她脸色知道自己猜对了,有些得意。 “过来坐吧,你不是想知道怎么追男人最有效?姐姐现在心情好,就教你几招好了,保证你能抱得美人归。” 美人?念桐嘴角轻颤,心想顾筠尧如果知道有人把他比喻成美人会是什么表情? 在床`上的优势比她更强 “可是……你知道怎么追吗?”念桐对从来没认真谈过恋爱的岑欢表示很怀疑。 “废话,姐姐我经验丰富,阅男无数,接触过的幼齿弟没有一个团也有一个营。你敢说我不知道怎么追?”岑欢激动地反驳,一副受辱的表情,嗓门一飙大,立即吸引店里其他人的注目。 念桐回味着岑欢说的那句‘经验丰富,阅男无数’,再结合那些暧昧轻佻的目光,头皮一麻,也不管岑欢有没有吃完,扔下钱拉着她便跑。 “喂喂喂,我还没吃完呢。”岑欢急嚷嚷。 “还吃你就要被那些人视`奸了。”念桐好气又好笑的放开她的手,撇嘴道,“你以后在公共场合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惊悚?”还经验丰富,阅男无数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个水性扬花的女孩。 岑欢大大咧咧的啐了声,不以为意。又开始眉飞色舞的传授她的追男秘籍。 “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可显而知女人要倒追男人那是非常容易的,你只要轻轻的把那层纱给抽掉,就能抱到你的顾叔了。” “……” “你没听懂?” “……我想只有你肚子里的蛔虫能听懂。” 岑欢哑然。心想一定是她说得太笼统了,所以念桐才听不懂。 撑额沉吟了会她才又说,“刚才那个你听不懂没关系。这么说吧,你厨艺怎么样?” 念桐很认真的想了想,“中餐西餐都会一点,不过……” “会一点就行了,意思意思一下嘛。”岑欢打断她,话落又觉得奇怪,“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中西餐都会?” 念桐谦虚的笑,“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那你会什么?” “中餐会蛋炒饭,西餐会煎热狗烤吐司。” “……” 岑欢考虑自己要不要倒下去,但回头瞥了眼身后脏兮兮的地面,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深吸口气,继续说,“不会下厨没关系,只要会按摩推拿就行了。你懂的,男人就爱这一套,按呀按推呀推的就水到渠成了。对了,按摩推拿你总会吧?” “……我比较精通五马分尸。” 岑欢默了几秒后终于忍不住抓狂了,“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啊,你还是不是女人啊,你身上没一点女人味怎么比得过杜可唯啊,她可是下得厨房入得厅堂上得了床,美丽又大方,你光凭一张脸蛋怎么让顾筠尧爱上你啊。” 一连几个啊把念桐给惹恼了,血气一上涌翻到舌尖的话脱口而出,“我有比她更年轻更富有弹性和朝气的身体,而且我常年练习跆拳道,腰力超好,论在床上的优势我比她更强。” “……” 岑欢华丽的倒在念桐身上,心里想的却是到底谁的话更惊悚。 很荣幸娱乐了你们 开着强大冷气的宽敞办公间内三名五官出众的男子齐齐站在办公桌前,各自手里拿着只钢笔,在一纸文件上陆续签下自己的大名。 “好了,赌约正式起效,到时候你们可别耍赖。”面容偏冷的男子浓眉一扬,将那纸文件收起来。 “念野,这句话应该是我御黔对你说的。”展烙轩倾身凑到连念野面前,一张桃花脸笑得灿烂。 “就是,明摆着的事情你居然还跟我们赌,我们要是不敲诈你一笔也未免太对不起你了。”长着娃娃脸的裴御黔也跟着笑开。 连念野但笑不语。一副稳赢的自信表情让展烙轩既好奇又困惑。 “念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不然怎么那么肯定老大不喜欢那个丫头?”他忍不住问。 “哎呀,烙轩,你担心什么?老大肯定是喜欢那个丫头的,你放心。”裴御黔宽慰他。 昨晚他们离开Flow时,在附近的街道旁看到那个在Flow打碟的女孩,显然是在等车。 他,展烙轩和连念野三人缓缓从女孩眼前开过,而车开在最后头的顾老大却停了下来,在他们从后视镜里反射出的震惊目光中淡定的让女孩上了车。 试问从他们跟着顾老大至今这段漫长的岁月里,什么时候见过顾老大对哪个女人这么殷勤过?别说殷勤,就连笑都是吝啬的。而昨晚的顾老大笑得像朵喇叭花。 所以他笃定顾老大是喜欢那个女孩的。展烙轩也认同,偏偏连念野却说NO。 于是就有了赌约。赌注是输家任劳任怨给赢家做一个月的跑腿小弟,外加他本人最喜爱的跑车一辆。 经裴御黔这么一说,展烙轩也觉得自己是在吓自己。 “我去蹲厕所,谁要跟我一起去?”他绽放一贯的迷人笑容。 “滚!” 两声怒骂同时扬起。 他丝毫不受影响的从容走向门口,门打开,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门口,浑身释放出的冷气比室内那台冷气机更让他感‘冻’。 “很荣幸我娱乐了你们。”听不出喜怒的嗓音传开,三人俱是一抖。 “老大,那个……就是……开个玩笑哈……”展烙轩一张俊容此时愁得比苦瓜上的褶子还多。 晕~居然被逮个现行,这次死定了。 “开个玩笑?难道是我听错了,你们并没有在赌我是不是喜欢谁?” 展烙轩额头直冒黑线,在证据确凿下根本没有他狡辩的余地。 “你们自己说吧,我该怎么罚你们?”顾筠尧错开他走进办公室,不染半丝情绪的黑眸扫过另外两人。 连念野眸光一闪,说,“我愿意把赢来的跑车和福利全部奉献给老大,还请老大笑纳。” 闻言,展烙轩和裴御黔抖得更厉害了。 念野这厮,赌约根本就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好不好?居然敢夸海口,借花献佛。 胸大无脑 顾筠尧望着神色不愉的两人,淡声问,“知道念野为什么一副他已经稳赢的口吻吗?” 两人茫然摇头。 “因为念野在你们打赌之前打电话问过我这个问题,而我的答案是NO。” 闻言,展烙轩终于知道为什么连念野敢那么嚣张的跟他们赌了。这家伙根本就是在作弊! 真是……“卑鄙!”裴御黔说出了他的心声。 “你们知道念野为什么会赢吗?”顾筠尧问他们。 展烙轩咬牙,“因为他作弊。” “错,因为他会用脑子。” “……”难道他们就不会用脑子么? 像是听见两人的腹诽,顾筠尧轻哼,“你们用的是猪脑。” “……” “所以你们只能做顾氏的负责人,却不能像念野一样做军师。不过我一视同仁,绝不姑息谁,所以你们三人轮流照顾慕念桐,直到她离开B市为止。” “老大,那个什么什么桐是谁?”展烙轩一头雾水。 “除了那个丫头还有谁?”裴御黔一脸受不了的看他,“难怪老大说你猪脑袋,我看你根本就是传说中的胸大无脑。” 展烙轩扫过自己常年健身而辛苦锻炼出来的厚实胸肌,忍不住凤眸阴险一眯,直接一拳扫过去。 顾筠尧头疼的望着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追逐身影,扶额叹息。 当初怎么就让这两个不靠普的家伙加入了顾氏呢? “老大,你吩咐我办的事我昨晚就办妥了,那边传来消息一个小时前B市市委书记徐瑞海因涉嫌受贿巨额被停职查办。这是一些有关数据,你过目。”连念野把手头资料递过去。 顾筠尧接过,还没来得及浏览,外套的内衬口袋里传来手机振动的声音。 是通陌生来电。 顾筠尧不予理会,欲按掉来电时,被展烙轩追杀得花容失色的裴御黔嗷叫着躲到他身后寻求保护,却不小心撞到他的手,拇指一偏,电话不但接通了甚至还不小心按到了免堤。 好看的浓眉微微一拧,偏过头去看裴御黔,后者自知闯祸,囧着脸苦哈哈的乖乖站在一旁等训,却听电话里传出一个清丽的女音。 “喂?顾叔吗?” 熟悉的声音让顾筠尧神情微微一愕。 三双炯亮的眼睛同时盯着他的脸,眼里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顾叔,是你吗?”电话这边,念桐以为电话被挂断,可屏幕上却明明显示通话中。 “废话,你打的是他的电话接电话的人肯定是他啦。”一旁的岑欢边卖力挖着草莓圣代边嘀咕,“估计是你的告白吓到他了,所以一听到你的声音连声都不敢吭。跟你说男人都喜欢那种含蓄一点温柔一点的女孩。你如果嫌麻烦那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晚上请他吃个饭喝点酒然后把他给办了。” 岑欢话刚落,念桐便听见电话那端爆出一片‘噗嗤’声。 她脸一烫,羞窘的瞪了眼岑欢,赶紧开口掩饰尴尬,“顾叔,昨晚被你弄伤那个徐少的父亲有可能真是市委书记,你弄伤了他儿子,他肯定会变着法子找你麻烦的,你凡事要小心。” 担心的语气让顾筠尧不自觉地菀尔,“我没事。” “哎呀,顾先生,念桐可是担心一整天了,就怕那个市委书记会对你不利。真的很抱歉连累你和念桐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可好?”岑欢抢过手机说。 顾筠尧沉吟了会,回道,“好。” “那就这样,晚上容园不见不散哦。” 电话挂断,清冷锐利的黑眸淡淡扫过向三人,“晚上你们一起去,刚好见个面认识一下。” 我今晚还在你那里睡可以吗 ATM前,岑欢小心而谨慎的输入密码点了查询,上头显示的余额让她夸下脸来。 “完了,这么点钱怎么请你们在容园吃饭啊?” “让你充冤大头,现在后悔了吧?”念桐看她为难的样子,撇嘴幸灾乐祸。“谁让你打肿脸充胖子偏要去容园吃?” 容园是B市第一餐厅,出入的客人非富即贵,以会员制及极具特色的餐饮而闻名。 慕齐峰在B市任副市长时曾带念桐来过,并给念桐办了一张VIP卡,只是念桐从来没单独来过。 “我这不是给你面子吗?”岑欢把卡退出来,唉声叹气。“你家那个顾叔全身上下不是GILRGIO`ARMANi就是DOLCEGABBANA这些贵得让人尖叫的奢侈品,我怎么敢请他去吃大排挡?” 念桐在脑海里想象着西装笔挺的顾筠尧一身名牌坐在街角巷口的大排挡里用餐的画面,那张极具雕塑质感的脸庞一下子变得清晰,仿佛就站在她对面微倾着嘴角淡笑着望着她般,黑眸深邃迷人。 “念桐,我爸还没打钱给我,我这钱不够,你先垫着,我下次再还你吧。” 念桐点头。 晚上两人先到了容园定了一间中包厢,半个小时后岑欢说她出去打个电话,结果顾筠尧到了都没见岑欢的影子,念桐猜想岑欢大抵上是想给她和顾筠尧制造一个独处的空间而偷溜了,殊不知陪同顾筠尧一起来的还有其他三个用岑欢的话来说很秀色可餐的陌生男子。 “你同学还没来?”顾筠尧自然的在念桐身侧坐下,其他三人分别各自落坐。 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灌入鼻腔,念桐有些失神,却故做镇定地微笑。 “她临时有急事走了,让我代表她感谢你。” 顾筠尧点头。 “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公司的职员,以后你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他们。”他依次介绍了坐在念桐右侧的展烙轩和他身边的裴御黔以及自己身边的连念野。 连念野这个人念桐是知道的。 经常和B市一些政界要员出现在电视上。五官阴柔妖冶,却神色偏冷,目光凌厉,身上散发一股不易让人察觉的阴冷气息。 念桐一度怀疑他就是传说中混迹于黑白两道,手段阴狠毒辣、杀人如麻,因垄断附近十数个市所有见不得光的地下作业而闻名的冷情撒旦。却原来只是一个正正经经的上班族。 “你好,慕小姐。”连念神色不变的和一直盯着自己打量的念桐打招呼,话落又咧齿一笑说,“别被我的外表吓到,其实我是好人。” 念桐意会他的意思,只觉耳根一热,连忙喝茶掩饰尴尬。 吃过饭念桐要去结帐,顾筠尧拦住她。 “容园是念野家的产业,他直接签单就好。”话落又说,“我送你回学校。” 念桐想起今晚请顾筠尧吃饭的主要目的,深吸口气,主动上前挽住他的臂弯,娟秀润亮的水眸望着他笑,“我今晚还在你那里睡可以吗?” 手里拿着杯温开水刚喝了一口的展烙轩闻言‘噗’地喷了转过脸来偷笑的裴御黔一脸,裴御黔嗷叫一声跳起来,追向第一时间夺门而逃的展烙轩,于是白天未完的追杀游戏继续上演。 连念野淡定的去签单,包厢里一下只剩对望的两人。 演滑稽独角戏的小丑 顾筠尧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目光转至那双挽住自己臂弯的漂亮手臂上,一点一点拨开。 “我送你回学校。”他还是那句话,语气依旧温和平静,深邃的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我要去你那里睡。”念桐被他推开,并没有气馁,明亮的水瞳里有着坚定和不妥协。 陆珩和杜可唯马上就要回来了,她必须抓紧时间把这个男人追到手。 “为什么要去我那里睡?理由呢?”顾筠尧神色不变的问她。 “女朋友去男朋友家睡还需要理由?”念桐瞠大水眸扮无辜,“顾叔,昨晚你都主动开口邀我和岑欢去你那里睡,怎么今晚就不让了?” “因为你昨晚没对我一见钟情。” 念桐一怔,随即脸红耳赤的瞪着黑眸闪烁促狭眸光的顾筠尧,血气一上涌,索性耍赖般上前抱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口蹭。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去你家睡,你不能占了我便宜就不认帐。”她还是很计较保留了二十年的初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给了他。 占她便宜?顾筠尧哭笑不得。现在是谁占谁便宜? “桐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垂眸望着直往自己胸口上蹭的女孩,淡声问。 一直听他叫自己慕侄女,忽然间改了口和那些长辈一样叫她桐桐,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划过,让她一时无法开口。 “强迫自己假装喜欢一个人是件很累很痛苦的事情,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让你做出这个决定,现在收手还不晚。我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他语气平静,却完全一副没有商量的口吻,只言片语间透着一丝不容置喙的霸气。 念桐仰头望着神色如水的男人,水眸里莹动的波光流转,如一抹流动的黑色琉璃,泄露无数复杂的情绪。沮丧,挫败,气恼……而更多的则是难堪。 心思这么轻易就被看穿,她在他面前是否就像一个演着滑稽独角戏的小丑? 车经过街道两旁的闹市,窗外灯火璀璨。 顾筠尧觑一眼身侧沉默许久的女孩,她的侧脸在浮动的路灯光影下忽明忽暗,如同她此时隐晦不愉的心情。 眉头轻轻一拧,他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下了车绕到念桐那边打开车门,“我刚才没吃饱,下来陪我吃点其他东西。” 念桐抬眸,目光有些茫然的探向背光而立的挺拔男人身后不远处那片招牌林立的夜市,神情明显一愕,“你……吃这里的东西?” 顾筠尧凝视着她眼里的惊讶,嘴角一倾,笑了起来。 “相信我,我对这绝对比你熟。” 念桐扫过他全身上下那件件贵得吓死人的名牌,表情狐疑。 亲密喂食 夜市摊里的小吃自然比不上容园的精致高档,而味道却是各有千秋。 念桐跟在顾筠尧身后,看他伟昂的身影穿梭在人潮中。纳闷这么优雅尊贵的男子怎么会来夜市这种庸俗的地方吃东西,甚至还扬言比她更熟悉? 思忖间,手上一热。 垂眸探去,却见一只蜜色的大手含住她的小手,从他身上传递出的温度烫着她的掌心,让她手指微颤,因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而怔住。 “人太多怕你走散。”低醇的嗓音清晰钻入她耳里。 她回神,轻轻应了声,任他牵着自己继续在人潮中穿梭。 独属麻辣烫的香味随着夜风飘来,念桐美目一亮,一扫之前的郁闷,反拉住顾筠尧的手快步走到一个麻辣烫摊前坐下。 “你也喜欢吃这个?”顾筠尧瞅了眼那锅黑得不见底的汤汁,不动声色的皱眉。 念桐听到他话中的‘也’字,秀眉一扬,“怎么,你也喜欢?” 她话刚落,顾筠尧立即摆出一副不敢恭维的表情。 “我从来不吃这些东西。” 念桐撇嘴,学他促狭一笑,不忘调侃,“顾叔吃惯了鲍鱼鱼翅,这些不入流的东西自然入不了您老的眼。” 明明刚才还一脸诧异的那样问她,难道是她会错意了,喜欢吃麻辣烫的人另有其人? 脑海里忽地浮现出巧笑嫣然的杜可唯,念桐心口一闷,小脸垮下来,不复之前的明媚。 顾筠尧察觉她的变化,不知道她又是因为什么突然坏了心情。 拉过一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摊位老板立即过来招呼。 念桐也不管他吃不吃,自顾自的调好酱故意吃得风生水起。当目光触及那张俊容上皱得可以夹死蚊子的眉头时,她眸光一闪,将手中一块沾有麻辣汤汁的藕片递到顾筠尧嘴边,“顾叔,不是说没吃饱吗?这个味道不错哦。” 顾筠尧瞥了眼被汤汁泡得颜色黑紫的藕片,再看向眼前人那双眸子里闪动着的捉弄眸光,很坚定的摇头拒绝。 念桐眯眸,“顾叔,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伺候别人吃东西,你太不给面子了吧?” 顾筠尧嘴角一抽。明明就是想捉弄他还说得这么光冕堂皇。 “快点啦,我手都酸了。”念桐催促,软柔的嗓音夹杂一丝撒娇的柔媚,让人难以抗拒。 顾筠尧迟疑了一会,去接她手里的筷子,念桐手一闪,“你张嘴,我喂你。” 无奈的轻笑了下,顾筠尧就着她递到嘴边的藕片咬了一小口,麻辣感立即在舌间弥漫开。 念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副吃毒药的难受表情,诡计得逞的偷笑,美滋滋的将剩余的藕片送入口中,浑然不觉这样的举动有多暧昧。 顾筠尧却是黑眸一闪,微微勾了勾嘴角。 性感得无可救药 终于捉弄到总是一副淡然自若表情的顾筠尧,念桐乐得忘形。吃完麻辣烫又跑到别的摊位去吃,或甜或咸香或爆辣,食欲好得让只负责买单却几乎不曾吃过东西的顾筠尧挑眉。 “好奇怪,明明是你说没吃饱的,可是你好象什么都没吃。”沿着原路返回时,她才发觉。 顾筠尧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目光深邃,“你不是喂我吃了一小口藕片么?” 念桐菀尔,正要嘲弄他两句,却忽地笑不出来了,记忆卡在自己好象把顾筠尧吃剩下的那块藕片给一口吞掉了的画面上…… 她一窘,汗颜吐舌,心想这算不算是吃了他的口水? 他当时应该没注意到吧? 尴尬的看过去,他神色自若的望着前方,刀削斧凿的侧脸在浅黄的路灯灯光照耀下,冷峻的线条柔和下来,温暖而迷人。 念桐呼吸微微一滞,胸口砰砰直跳。 这么让人心悸的男人,喜欢上他有何难?怕只怕要让他喜欢上她,却是难如登天。 想起杜可唯的优秀,和他一再的拒绝,水润的目光一下变得黯淡,内心满满的挫败。 想得太入神,光顾着看他,没注意路面,等踩到一块西瓜皮时身体已经严重失衡在往后仰……却落入一个温暖宽阔的胸怀里。 “桐桐,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让你看得连路都不会走了?”染着些许笑意的低嗓自头顶落下, 念桐脸颊一烫,狼狈抬头,微恼的眸子在触及那张在灯光下微笑着的俊容时,心里有道闪电划过,脑海里浮现一句歌词:你的嘴角,微微上翘,性感得无可救药。 她有些失神的望着头顶浅笑的男人,心里一个声音在惊艳着——妖孽啊妖孽。 怎么会有好看得这么不可思议的男人呢? 还以为长相偏阴柔的连念野才有妖冶的一面,却原来,眼前这人也是祸国淹民的妖孽一枚。 念桐目不转瞬地望着顾筠尧,中蛊般,手不自觉的抚向他的脸,还未触及,顾筠尧便已偏过脸去,捉下她的手。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轻柔的低嗓扬起时,念桐注意到他嘴角的笑意敛去,而不等她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他已经松开圈住她身子的双臂改牵住她的手,朝停车的方位走去。 车开往H大的路上,念桐安静下来,因为顾筠尧突然的冷淡。 垂眸望着被他牵过的那只手掌心,那上头似乎还残留有他大手的温度,沁入她手心内,发烫的感觉挥之不去。 她缓缓握拳,又松开。 “顾叔,除了她,你不会再爱上别人吗?”终于将胸口翻腾不休的问题问出,却没有勇气听他的答案,手忙脚乱的去开车门,“就在这里停车吧,我有点渴要下去买水喝,顺便自己走路回去,反正也没多远了。” 让我抱一下好吗 车门被锁着打不开,念桐急得眼眶泛红。 顾筠尧看她一眼,减缓车速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volvic递过去。 念桐却不接,眼睛转向窗外,交叠着放在膝上的双手微颤。 顾筠尧望着她赌气的样子,几乎失笑。 一时喜一时悲,有点娇气有点任性,再加上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劲,身边这小东西简直就是顽童的化身,哪里有半点女孩儿的样子? 他把车停在路边,将volvic拧开瓶盖递到她面前。 “桐桐,你如果实在喜欢碧桂园,那以后别住宿舍了,搬到碧桂园去住吧,反正我在这边的时间也不多,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念桐讶然回眸,静静凝视着目光柔和的顾筠尧,心想他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表示他开始妥协了? 心有些雀跃。 “你,真的要让我住碧桂园?”她不确定的问清楚。 顾筠尧笑,“我不喜欢骗人,尤其不喜欢骗小孩子。” 念桐撅嘴,“我不是小孩子,我要做你的女人。” 空气瞬地凝滞,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般,周遭的车流声及汽笛声都消失了,静默得可怕。 念桐狠狠咬唇,等着他说一些或拒绝或让她难堪的话,他却只轻轻说了三个字,“别闹了。” 简短的三个字,他语气中流露的如同长辈对无理取闹的孩子的包容,却似一枚催泪弹,瞬间催出念桐眼底大片氤氲的泪意。 这个温柔坚定,沉稳内敛,却也让她捉摸不透的男人,他怎么可以明明做着拒绝的事说着拒绝的话,却一直让她误以为他对她有情呢? 他近乎宠腻的温柔目光让她深陷而不自知,短短的相处时间,怀有目的的接近,原本是痛苦自己要演戏假装去爱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现在却像是入戏太深分不清楚现实与虚假。 她到底在哭什么?又为什么觉得委屈? 因为被拒绝而无法帮到陆珩所以哭?还是因为他不经意流露的暧昧让她误会而欣喜,却又转瞬被泼冷水而委屈? 修长的手指指腹拂过她的眼角,念桐听得耳边钻入一个叹息。 “你再哭我就要反悔不让你去碧桂园住了。” 念桐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瞪他,“你刚才说不喜欢骗人的……” “是,所以别哭了。”他语气一贯的温和,脸上也并无半丝责怪她任性的不悦。 念桐鼻头一酸,忽地倾身扑入他怀里,纤细的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嗅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忽然觉得心安。 挺直的身形微微一震,作势要推开时耳边只听她说,“顾叔,让我抱一下好吗?只一下下。” 顾筠尧无奈地笑,手臂环过她纤瘦的身子落在后背。 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你要搬去碧桂园?” 一大早起来见念桐在收拾行李的岑欢一问吓一跳。 念桐点头,“昨晚我一回来就想告诉你的,可你已经睡了。”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昨晚不会回来睡嘛。”岑欢打个呵欠,从床上滑下来爬到念桐这边。“念桐,你是不是把你家顾叔给搞定了,所以他才要你搬去碧桂园住?” 念桐白了眼口无遮拦的岑欢,示意她小声点,免得吵醒其他两位舍友。 “你要一起去吗?”她问岑欢。 “我?”岑欢美目一亮,却随即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一个万人迷的美女何必跑去凑热闹给你们做电灯泡呢?你顾叔家的灯已经够亮了。” “真的不去?” “你少来激我,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真的把他给办了?”岑欢感兴趣的是这个。 念桐嘴角一抽,就着手里拿着的书本一下拍过去。 “你还可以再猥琐一点。” “那不然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叫你搬去碧桂园住?难道,其实是他想对你图谋不轨,让你搬过去再趁某个月黑风高夜把你‘喀嚓喀嚓’吃干抹净?” “对我图谋不轨?你觉得他是那种男人吗?”那厮不论是被她抱还是被她亲,都淡定得让她咬牙切齿,恨不能扑上去咬他两口泄愤。 “也是,看你一脸欲`求不满就知道事情没成。” “……” “那你们昨晚就没一点进展?比方说牵个小手亲个小嘴什么的?” 念桐懒得理她,把自己的行李都打包好拿到楼下宿舍门口。 岑欢帮忙拿了行李下来又返回楼上洗漱,念桐站在宿舍门口等来接她的人,两分钟后收到顾筠尧发来的短讯:烙轩已经开车过去接你。 烙轩?念桐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桃花相的脸,连带的想起昨晚自己当着那三个男子的面胆大包天的暗示,脸颊顿时红烫如火。 展烙轩把念桐送到顾筠尧的别墅。 “这是老大让我拿给你的门禁卡,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我陪你去购置。” “他呢?” “和御黔去F市了,一个星期后才回来。” 一个星期后?念桐心惊。 一个星期后恰好是杜可唯和陆珩回A市的日期,她本打算在这一星期内让顾筠尧承认自己是他女朋友,可是他突然去了F市,她要怎么实施这个计划? “怎么?听见老大出差不开心?”展烙轩见她脸色不愉,语气促狭。 念桐望着他,忽问,“他经常去F市吗?” “F市有我们顾氏的业务,但老大也不是经常去,大约两个月一次吧。” “那他每次去F市都在哪家酒店落脚?” 展烙轩挑眉,眼神玩味,调侃道,“小桐桐,别告诉我你要去F市千里寻夫。” 念桐嘴角一抽,催促他快说。 “我要是告诉你了,老大会扒了我的皮。” 念桐凑到他眼前,笑得明媚,“你要不说我现在扒了你的皮。别不信,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九段。” “……” 太委屈 和岑欢打过招呼,又向Flow酒吧的老板娘请了假,念桐马不停蹄的直奔F市。 相隔三座城市,飞了五个小时,到达F市时已近九点。 九月的F市相较A市和B市的炎热,气温要低许多。 走出机场大厅,夜风拂面,只着短袖T恤和仔裤的念桐竟觉有些凉,这是从未来过F市的她始料未及的。 打了车照着展烙轩给她的地址让司机去一家名叫辉煌的酒店。 据展烙轩解释,这家酒店是裴御黔家的产业,一直是顾筠尧出差F市时的定点落脚处。 半个多小时后念桐站在店如其名的酒店门口,想着马上就能见到顾筠尧,心莫名的怦怦直跳,紧张得不行。 这种感觉自昨晚起便一直猝不及防的骤然出现,总杀她个措手不及。 一定是那张脸太妖孽了,所以每次想到他都会有这种感觉。 她安抚自己,暗自为自己打气,要趁着现在勇气满满,在最短的时间内不惜代价把顾筠尧手到擒来。 “我找顾筠尧,请问他住几号房?”念桐走进酒店便径直走到前台询问。 前台值班的都是在辉煌上班好几年的老员工,对顾筠尧这个名字如雷灌耳。 “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小妹客气的询问,态度却极其戒备。 “还要预约?”念桐傻眼。心想这厮怎么架子这么大,连见他一面都这么麻烦。 撇撇嘴,她灵机一动,“我是他女朋友,他不知道我要来,我想给他个惊喜,能通融下告诉我吗?” “不好意思,小姐,顾先生特意吩咐,没有预约一律不予通融,尤其是那些自称是他女朋友的女人。”对方冷眼望着念桐,眼里的鄙夷那么明显。 念桐只觉血气上涌,尴尬又难堪。 “不通融就算了,干么用那种眼神看人?小心你们老板炒你鱿鱼!”顾筠尧的确不承认她是他女朋友,可那又怎样?迟早会是的。 前台小妹正要说什么,微启的唇却忽地闭上了,目光有些惶恐的望着她身后。 念桐没注意到她的异常,气恼的掉头,不料一转身便撞在一堵硬实的肉墙上,痛得她鼻头发酸。 原本就心情不爽,这时被人撞到,明明是自己冒失,念桐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抬眸,却在触及那张清隽迷人的俊容时气焰倏地没了,眼眶却渐渐红起来,扁着嘴望着神色复杂的男子,满心的委屈。 “顾叔……”娇软的嗓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如小白兔般红红的眼眶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让原本有些气恼的顾筠尧硬是生生压下那丝怒气,只是无奈的掏出一张手帕递过去,目光温柔。 念桐扁着嘴不接,却忽地一头载入他怀里,委屈的一遍一遍喊着顾叔…… 这个男人,赚大了 顾筠尧没想到从外面回到落脚的酒店,会在前台看到那抹熟悉的娇小身影。 ——我是他女朋友,他不知道我要来,我想给他个惊喜,能通融下告诉我吗? 这丫头,怎么这么固执,千里迢迢跑来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就是喜欢你,就是对你一见钟情…… 这么让人心神荡漾的告白,如果不是他活了三十三个年头,早对感情免疫,估计也是会有些欣喜的。 只是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他,而他也不需要除事业以外的附加东西来约束自己,所以…… “桐桐,我给你预定明天一大早的机票,你回B市,别再这么任性了。”垂眸望着怀里的女孩,顾筠尧面容平静。 念桐来之前已经设想过千万种两人碰面后会发生的事,自然也包括顾筠尧的拒绝,所以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她现在心里委屈着呢,又听他迫不及待的要赶她走,还说她任性。当下真的任性起来,哼了声退离那具温暖的怀抱,红着眼眶说,“不劳顾叔费心,要什么时候回去我自己决定。” 话落她咬着唇走向酒店门口。 顾筠尧撑额,无奈的望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喊着,“你先回来,我们谈谈。” 念桐定住,却不转身,倔强地站在原地,似乎在跟身后的男人较劲。 这样任性却又让人不舍责怪的女孩,顾筠尧发觉自己真是太纵容她了,以至于她不过来却是他走了过去。 身后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沉稳而让人心安。 念桐不自觉勾扬了嘴角,在好闻的古龙水味道袭来时一个转身,俏脸上笑灿如花。 “顾叔,我好饿,你先给我点吃的好不好?” 笑得那么明媚,却说得那么可怜兮兮,一会委屈得泫然欲泣,一会又笑得让灯光失色,这么孩子气,他其实压根就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孩子来宠着疼着吧? 顾筠尧失笑摇头,瞥到她只着短袖,微微有些瑟缩的身子,眉头一皱,径直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念桐笑得越发灿烂,眼里流露的得意使得那双微扬的水眸添了几分娇媚。 顾筠尧有一秒的失神,却立即清醒。 “先回我房间,我叫客服。” 话落转身。 念桐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笑眯眯的跟上去,偷偷把小手塞入他温暖的蜜色大手中。 顾筠尧嘴角微微一抽,放任她得寸进尺的把整个身子缠上来,紧挨着他走向电梯口。 经过前台时,念桐故意瞪了眼不肯通融一下的前台小妹,见后者脸色刷白,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幼稚,不禁轻笑。 难怪这个男人老说她是小孩子。 比起游走在他周边那些成熟而矜持的大家闺秀,她或许真的是孩子气了些。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如此孩子气又漂亮会武功的慕念桐可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这个男人,赚大了。 别有风情 辉煌酒店果然名副其实,外观金碧辉煌,里头的设计装潢更是奢华。 念桐站在顾筠尧的房间门口瞪着房号牌吃吃偷笑。 520?没想到这个男人还真闷`骚,选一个房号这么肉麻的房间。 “520是我的生日。”已经走入房内的顾筠尧听到身后的吃吃声,不用回头也知道她在笑什么。 念桐吐舌,关门走进里头的卧室。 “你想吃什么?”顾筠尧站在酒店的座机电话旁,手里拿着话筒问她。 念桐想了想,“香喷喷的米饭,爆辣水煮鱼,麻辣蒜藕,蚂蚁上树,洋葱奶油浓汤,没了。” “……” “呵呵,跟你开玩笑啦,我知道酒店里没这些的。好累哦,我先去洗个澡。” 不待顾筠尧反应,她已经扔下唯一携带的包包冲进浴室。 顾筠尧望着紧闭的浴室门扶额。 这丫头…… “顾叔,这里没有备用浴巾了,我可以用你的吗?” 软软的嗓音传来,顾筠尧还没回她,又听她说,“怎么牙刷也没有备用的?那只好也用你的了。” “……” 十多分钟后。 “顾叔,我没有干净的衣服换……” “……” 顾筠尧拿过电话拨通一组号码,挂掉后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满目的黑白灰中镶嵌着一抹浅绿。 他取下,走到浴室前屈指敲了几下。 门打开,一只小手从狭小的门缝中探出来,接过他递来的衣服马上又缩回去,‘嘭’地关门上。 顾筠尧挑眉,失笑。 又过了十多分钟不见念桐出来,里头也没传出什么动静,原本在电脑前浏览资讯的顾筠尧心头掠过一丝诧异。 “桐桐?”他扬声喊了句,半晌才听到里头响起一个闷闷的回应声。 眉头一皱,起身走过去。 “你怎么了?” “……顾叔,那个,我、我那个来了……” 外头的男人面色一僵,微微抽了抽嘴角,生平第一次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声,说,“你等等。” 几分钟后,念桐听见门铃响起,然后是开门再关门的声音,接着浴室门外响起男人有些怪异的沉嗓。 “东西拿来了,你接一下。” 羞窘的将门打开一些,接过一大袋东西,打开一看,里面不但有好几个不同牌子的海绵宝宝,还有几条标明已经经过高温消毒的女式内裤。 “……” 还真是考虑周到呢。 念桐拍拍发烫的脸颊,晃去脑海里浮现的绮思,把自己收拾干净后走出去。 DOLCEGABBANA是顾筠尧在意大利留学时喜欢上的一个时装品牌,尤其钟意它的衬衫。 念桐身上这件浅绿色衬衫是他心血来潮添置的除了黑白灰三色外唯一一件颜色明亮的。 套在眼前的女孩儿身上,明明衣摆及膝,长袖善舞,衣身宽大,却不知怎地,竟让顾筠尧瞧出几分夹带野性的妩`媚来,别有风情。 我帮你吸出来 “顾叔?” 念桐见他盯着自己目光灼灼,边将头发随意挽成一个鬓边走过来。 “很难看吗?” 她俏皮的在他面前转个圈后站定,衬衫下那双光裸白皙的美腿交叠在一起,头微微一偏,配合着手势摆出一个芭蕾舞者的造型。 顾筠尧深吸口气移开视线,这时门铃又响起。 念桐立即站直身要去开门,手腕一下被一股力道抓住。 “你就这样去开门?” 清冷锐眸扫过她因衬衫不合身而领口大开的胸口,那里头竟然……竟然什么都没穿! 额头青筋狠颤了下,顾筠尧沉着脸走出去。 念桐冲他的背影扮鬼脸,却掩不住上翘的嘴角。 门一开念桐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食物香味,然后便见顾筠尧一手推着餐车一手拎着几个时装袋走进来。 “哇,爆辣水煮鱼,麻辣蒜藕片,蚂蚁上树,洋葱奶油浓汤……居然一个都不少!顾叔,你太强了!这些你怎么办到的?!” 顾筠尧扫一眼连连惊叫的女孩儿,将手里头的几个时装袋递给她,“重金聘来的特级厨师如果连这些都不会做要他何用?这些是换洗衣物,你将就着穿,不喜欢明天再亲自去买。” 念桐的心思完全被美味勾走,只管点头,衬衫袖口一卷,立即拿筷开吃。 特级厨师果然名不虚传,念桐吃得欢快,顾筠尧却是移驾到了电脑旁继续忙碌。 望着他平静的面容,念桐捉弄之心又起,夹了块麻辣蒜藕片藏在身后,走到顾筠尧面前。 “顾叔。” 顾筠尧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向她。 “你这里,”她伸了根手指去点他的唇,“有东西。” 顾筠尧下意识的启唇,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口里已被飞快塞入一小块不名物体。 他脸色一僵,看了眼偷笑着跑开的念桐,倾身从一盒抽纸里抽出几张纸,一言不发的将口中含着不敢动的藕片吐到纸上扔到垃圾篓里。 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忙碌。 念桐望着他忽然严肃的侧脸,渐渐笑不出来了。 好吧,她承认她的恶作剧很无聊。 “对不起,顾叔,我以后不会乱喂你吃东西了。”她撅着嘴说得很不情愿,似乎埋怨他的不解风情。 顾筠尧过了会才转头看她,却是抬起手,将袖口挽上去一些,指着上头星星点点的红痕淡声道,“我对花椒过敏,这些是因为昨晚吃了一小口被花椒炮制过的藕片而引起的疹子。” 念桐望着他的手臂,只觉得头皮发麻,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跑到餐车前舀了小半碗洋葱奶油浓汤跑过来,“快洗洗嘴巴。” “……如果洗洗就没事那就不叫过敏。” “那、那怎么办?”念桐望着他急得掉眼泪,忽地灵机一动,“我有办法了!我帮你吸出来!” 狐媚小妖精 吸出来? 顾筠尧还没意会过来这几个字眼的意思,软濡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粉粉的丁香舌在他唇上舔过一圈,随即含住他的唇瓣重重的吮吸,并发出夸张的‘啵啵’声。 顾筠尧听得头皮一麻,开口欲要她停止,她却趁虚而入探入他口腔内,夹杂洋葱奶油浓香的丁香舌生涩而笨拙的四处添了添,最后缠上他的舌,如同孩童吸果冻条一样的吮吸着不放。 顾筠尧目瞪口呆。望着神色专注而认真的女孩儿,脑海里浮现出聊斋里头那些吸食男人精气的狐媚小妖精,额头直冒黑线之于却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傻丫头,简直直率得可以,想到什么就立即去做。敢情她真以为这样能吸出什么来? 闪神间,听得耳边响起紧张的询问声,“顾叔,这样有没有用?有没有吸干净?要不要再吸?” 顾筠尧对上那双水光浮动的美目,那片湿朦朦的雾气里浮现的紧张和惊慌叫他不忍让她失望。 “没事了,你去吃饭吧。” 念桐迟疑着不动。 她执起顾筠尧的手,白皙的手指轻颤着抚过他手臂上那些星星点点的红痕,心里满满的内疚。 “顾叔,对不起……”因为她的恶作剧而害他受皮肉之苦,她发觉自己真的是有些幼稚了。 顾筠尧嘴角微倾,心想只是手臂上这点疹子就让她掉眼泪了,那如果让她看到他身上那些岂不是要哭晕过去? “没关系,我有抗过敏的药,等下吃两粒,这些疹子过两天就会消了。” 闻言,念桐眼睛一亮,“真的?那你现在就吃药吧,我给你倒水,早点吃早点好。” 等顾筠尧吃了药,念桐却再没食欲。 “吃饱了?”见她不再动筷,顾筠尧问。 念桐点头,在他身旁坐下,刚沐浴过的身子散发着清新而淡淡的沐浴液香,若有似无地撩拨着顾筠尧敏感的嗅觉神经。 他关了电脑,侧过身来,一副打算开始和她谈的姿态。 “桐桐,你为什么来F市?”他问。 虽然心里明知道她是来找他,可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他必须要弄清楚她千里迢迢追来找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念桐眨巴下眼睛,迟疑了几秒才回他,“我想你了。” 顾筠尧挑眉,“我们才分开一天的时间不到你就说想我,你以为我会信?” “是真的。我听展烙轩说你要在F市停留一个星期,可是我每天都想见你,我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所以就迫不及待的追来了。” 她语气自然,神色镇定,脸不红心不跳。不只顾筠尧,连她自己都很惊讶怎么会回答得这么顺口又这么理直气壮,仿佛就像是真的一样,竟然没感觉半点心虚。 和我在一起很危险 顾筠尧久久地凝视她,如潭深邃的黑眸深不见底,让人读不出一丝半点的情绪。 念桐开始感觉一丝不安。 他应该是不相信她的吧?这么睿智精明的男人,他把自己的情绪藏得那么深,像她这种对感情压根没半点经验的菜鸟怎么可能骗得过他? 一时有些泄气。 “桐桐,你父亲托我照顾你不是为了方便我吃窝边草。不管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假的喜欢我,我都不会当真,只当你是闹着玩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介意你吃窝边草。”念桐扬起漂亮的眸子睨着他,小脸上神情倔强,“我知道你是忌讳我们的年龄差距有点大,所以难以接受我的感情。没关系啊,你现在不接受,以后总会接受的,反正我已经当你是我的男朋友。” 她的固执让顾筠尧头疼。 他扶额,指尖揉搓着眉心,沉吟了十数秒才开口,“你根本连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都不知道就这样一头载进来,就不怕将来万劫不复?” 念头眨眼,“你不就是顾氏的老总?什么万劫不复,难不成和你在一起会很危险?” 原本是促狭他的话,不料顾筠尧却当真点头。 “我有很多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要怎么取我性命的敌人,明的暗的多如过江之鲫。你如果和我在一起,一旦被他们确定你是我的女人,那么你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他语气淡然,表情却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 念桐震住。良久,她才哂笑道,“顾叔,你怎么把自己形容得像是树敌无数在刀光血影中求生存的黑道老大?”他一定是为了让她打消追他的念头而吓唬她的吧? 顾筠尧不语,清冷黑眸中流露的认真却让念桐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而并不是在吓唬她。 忽地想起他和杜可唯的隐秘恋情,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隐瞒他们的恋人关系了,原来是担心他的仇人去找她麻烦。 沉默弥漫开来,念桐忽然觉得胸口堵得慌。 “你今晚在这边睡,我另外开了间房。” 顾筠尧站起身去衣柜里找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 “明天你还是会让回B市对不对?”念桐望着他俊挺的背影问。 顾筠尧没回头,却说,“如果你时间允许,可以留下来玩两天,但我没时间陪你。” “我才不需要你陪。” 明显赌气的口吻让顾筠尧皱眉,但没说什么。 “我也不怕和你在一起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以她黑段九带的跆拳道,根本不用担心自身生命安全。 顾筠尧像是知晓她在想什么,回头淡淡地看过来,“单单就你的跆拳道而言你的确不用担心和别人对打,但明箭易躲暗箭难防,你还没什么阅历不知人心险恶,别人若一心想要对付你,你根本躲不掉。” 被他这么一说,念桐想起自己在魅色险些被徐少捅刀子的事情,心里知道他说的没错,但就是不甘心不服气。 “顾筠尧,你到底是因为不喜欢我才拒绝,还是因为担心我和你在一起会有生命危险而拒绝?” “都是。” 顾叔,我好痛 关门声轻轻传来,偌大的套房独剩一抹娇小的身影怔怔地望着自己光溜溜的脚丫发呆。 瞧她刚才问的什么白痴问题?什么担心她和他在一起有生命危险才拒绝?他压根就是不喜欢她! 越想越气。她慕念桐难道就真的那么差,屡屡投怀送抱自动送上门都送不出去? 她就不信那个邪! 看来只能……那样那样了,就不信他是柳下惠。 念桐诡笑,拿过包包从里面翻出岑欢给她特意准备的宝贝,脑海里开始算计着什么,却突然感觉到塞了海绵宝宝的某处喷泉般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 囧……她忘了自己来大姨妈了,居然还想着去色`诱顾筠尧…… 从浴室出来打算继续办公时,顾筠尧才发现自己忘记拿电脑下来了。 扫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已近凌晨。顾虑念桐这会应该睡着了,他打消上去拿电脑的念头。 不办公只能休息。可自十五岁后他便没在凌晨二点前休息过,这会躺在床上还真是睡不着。 尤其是身上那些因过敏而冒出的疹子,忙碌的时候还好,这会一静下来便感觉痒得不行,如蚂蚁在血管里爬行,极其难受。 脑海里不经意浮现出念桐吮`吸他唇瓣的画面,嘴角不自觉抽了下,眉心却蹙紧。 怎么会有这么倔强又这么固执的丫头。 屡屡被拒绝都不死心不放弃,哭过就忘,再次看到他还是笑眯眯地缠上来,小猫一样喵喵喊着顾叔,受了委屈便泪眼汪汪的瞅着他,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了的可怜神情,让他气也不是骂也不是,满心无奈。 他并不是心慈且长情的男人,就是在有生理需求的床第间,也从来不会温柔以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女人。 但对这丫头…… 紫馨,是因为你的关系吗? …… 手机发出的振动声打断他的思绪。 来电显示御黔。 “老大,我听说有人千里迢迢从B市飞过来投怀送抱了?”裴御黔的声音夹杂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顾筠尧抚额,“御黔,你打我电话就是来消遣我的?”淡淡的嗓音透着一丝危险。 “呵,老大误会了,我只是顺便问问,找你是有正事。”察觉老大的心情不是很好,裴御黔识相的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末了又说,“我这边刚收到消息,他已经回国了。” 假寐的黑眸倏地张开,目光如刃,片刻后隐去。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不到两秒,振动声再次响起。 以为是裴御黔还有事忘了说,直接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却传来如小猫受伤时发出地低低呜咽声。 “桐桐?”他神色一紧,“你怎么了?” “……痛,顾叔……好痛……我好痛……” 还当不当他是男人 电话一挂,顾筠尧便关了门上楼来。 房里的灯没关,他径直走向大床,掀开将念桐整个人包裹住的丝被。 蜷缩成一团抱着小腹哼哼唧唧、五官皱成一块的人儿缓缓睁开眼,见是他立即又闭上,却朝他伸出一只手来。 “你怎么了?哪里痛?”他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冰冰凉。 念桐不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转圈揉着。 顾筠尧楞了下才明白她是生理痛。 “你起来换衣服,我送你去医院。”他试图抽开自己的手,却被她按住。 “不去医院……”念桐小声抗议,张开眼望着他,眸底水光盈盈。“你上来……” 顾筠尧愕然,表情怪异的望着因蜷缩的姿势,大半个身子包裹在他的那件浅绿色衬衫下,一双莹白如玉的美腿却毫无遮掩的念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成语——活色生香。 “顾叔……”软软的嗓音透着丝丝难受,顾筠尧顿了几秒才在她哀求的目光中上了床侧躺在她身侧。 如他所料,一躺下她便整个身子贴上来,小脑袋直往他颈项窝里蹭,一头散开的发丝若有似无的刺着他的皮肤,使得那种如蚁爬行的感觉更明显了。 她的身体和手一样冰凉,一偎入他怀里,身上的热度立即被她吸走。 这让他有些不放心。 “桐桐,还是起床我送你去医院,痛得这么厉害不打针不吃药怎么受得了?” “不去。” 她以前从来不痛经的。这次会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晚饭吃了爆辣食物肠胃受了刺激所致。 “不去医院那你是打算痛一整个晚上?” “你帮我揉一揉就好了。”她闭着眼嘀咕。 他的怀抱很温暖。体内因疼痛而生起的寒意一褪,疼痛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只是他的手和她的皮肤始终隔着一层衣料,使得他掌心的温度若即若离。当下想也不想地捉住他的手便从衬衫的下摆探入,将他掌心朝下整个覆上她的小腹。 温热的掌心紧贴着她的皮肤,热度一点点沁入,念桐不自觉逸出一个舒服的呻`吟。 顾筠尧却如遭雷击,僵着手一动不动。 掌下的肌肤细腻光滑,微微有些凉。如最上等的丝绸,触感柔软而弹性,感觉美好得引人遐想。 心里虽然清楚小东西并不是刻意引`诱,但两人眼下这种姿势如同床第间欢爱的男女。尤其是他一低头就能将她领口内的风景一览无余,那两枚傲然挺`立的粉红强烈刺激着他的生理感官,他甚至能感觉小腹窜过一阵热流。 这丫头,她还当不当他是男人? 他突然停止按揉,念桐立即扭动着身子哼哼着抗议。 顾筠尧嘴角一抽,无奈的活动大掌。 绑架(1) 念桐醒来时已近中午,身边空荡荡的。 睁眼瞪着天花板,记忆一点点回笼。她记起昨晚顾筠尧走后自己不知不觉睡着,后来腹痛时迷迷糊糊中似乎打了电话给顾筠尧,之后便不记得了,也不知道顾筠尧到底有没有来。 应该是没有吧?不然怎么可能没一点印象? 有些心灰意冷地起床进浴室梳洗,出来换上顾筠尧让人给她买来的衣服,清一色的粉色系可爱得让她无语。 敢情在他眼里她就只适合这么幼稚的颜色? 随意换上其中一套,拿了包包下楼去吃东西,也不急着找顾筠尧。 她也不是随时随地都任性的人,他说没时间陪她,她就不会去打扰,反正他晚上总要回酒店的。 走出辉煌,站在街道旁望着午后沐浴在金色阳光下完全陌生的F市,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往右。 这时,电话响起。 心莫名一跳,欣喜的从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大哥两个字。 还以为是他打来的。 有些失落地接通电话,“大哥,找我什么事?” “小妹,你这说的什么话?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慕觇安在电话那头轻嗤,又说,“你都回校几天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不知道我和爸很担心吗?” “我很好,你们放心。” “对了,小妹,早上我听妈说有个姓陆的男人打电话来家里问你的联系方式,说是你的朋友,你有没有接到这个人的电话?” 姓陆的男人? 念桐脑海里一下闪过陆珩那张桀骜的面孔,整个人被定住般动也不动,竟连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靠近都没察觉。 “小妹,你还在听……” 慕觇安的声音随着念桐的手机落地解体而自动消音。 睁开眼,视野一片黑暗。 颈项后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念桐昏迷前的记忆——她和大哥在通电话,却被人从身后敲昏了。 “东哥,里面那个小丫头怎么看也不像是他的女人,阿离给的情报到底对不对?”耳边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 “不管对不对,反正人都抓来了,我们就赌一把,赌赢了我们可以拿回属于我们的,如果赌输了只能怪她倒霉,杀了灭口。”另一个声音冷酷道。 杀了灭口? 念桐脸色白了白。 门打开的声音响起,光线随着门开的声音透进来,脚步声逼近时灯光亮起,周遭顿时亮如白昼。 强光刺得念桐睁不开眼,本能地想抬手去挡,却发觉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她只好闭眼,等适应了光线才睁开眼望着已经站在她面前的陌生男人。 绑架(2)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念桐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可毕竟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刚才又听他们说什么杀人灭口,心里难免有些慌张。 “你不用知道我们是谁。”男人欺身过来,在她面前半蹲下,抬起她的脸左右端详,“长得不错。希望你真是他的女人,而且在他心里有足够的分量,否则杀了还真有些可惜。” 厌恶和这人的肢体接触,念桐撇过头甩开男人的碰触。 男人冷笑,“怎么,讨厌除了顾筠尧以外的男人碰你?” 顾筠尧? 念桐震住。随即失笑。 没想到顾筠尧昨晚才警告过她和他在一起很危险,今天马上就应验了这句话。 ——明箭易躲暗箭难防,你还没什么阅历不知人心险恶,别人若一心想要对付你,你根本躲不掉。 昨晚顾筠尧这么说时她心里还是不服气的,可现在却证明他的话没错。虽然她是因为大哥那通电话才失了警觉性,没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可不管怎么说,她的确是被绑架了。 从这些人刚才的对话中,很明显抓她是要拿她来要挟顾筠尧。 而她绝对不能成为顾筠尧的负担。 这个信念让念桐冷静下来。 “你能不能解开我手上的绳子?”她边想对策边和眼前的男人周旋。 男人挑眉,“凭什么?” “我这是为你们着想。顾筠尧最讨厌看到我身上有伤痕,你们若真的想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就应该保我毫发无损。不然惹恼了顾筠尧是什么下场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念桐胡言乱语,只希望能骗过这个男人。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是顾筠尧的女人?” “不然你们为什么抓我?” 男人紧盯着念桐不语,似在猜度念桐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真好笑,你不敢解开我手上的绳子不会是怕我逃跑吧?”念桐勾起一抹嘲讽。 男人望着她不语。 总觉得这丫头的眼神有些诡异,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看你挺有男人气概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小,难道你还怕放了我我会吃了你?”念桐激他,眼露鄙夷。 男人脸色一沉,“你少来激我,就算还你自由你也走不出这个房间。” “你放心,我不会笨到自寻死路,只是这样被绑着实在很不舒服。”见他动摇,念桐按捺住内心涌现的欣喜,皱着眉继续和男人周旋。 男人望着她看了一会才从身上摸出一把折叠刀,然后将念桐的身子扳过来,闪着白光的锋利刀刃伸向绑住她双手的绳子。 念桐全身绷紧,连呼吸都屏得死死的,冷汗自脊背不断滑落。 化险为夷(1) 短短几秒的时间,念桐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令人窒息的沉寂里,耳边除了呼吸声,就只剩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男人割断绑住她双手的绳子,人却没立即站起来,反而将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也不开口说话,只是目光阴冷的望着她的侧脸,像是在试探什么。 背对着男人的念桐因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无法判断他此时的心情是好是坏。所以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将身体绷紧,不敢轻举妄动。 她不是怕自己对付不了这个男人,而是怕她一有动作,对方手里的折叠刀便会不长眼的捅进她身体里。到时候她别说逃,连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都是个问题。 只是她不动身后的男人也不动,仿佛在跟她较劲似的,停留在她侧脸上的视线居然一瞬也不瞬,看得她心里发毛。 “你是不是后悔给我解开绳子了?”她打破沉默问身后的男人。不等他回答又接着道,“如果真的后悔了,那你可以重新给我绑上,免得你这样提心吊胆。” 男人眉头拧了拧,不答反问,“你真的是顾筠尧的女人?”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如果你还是不信可以现在打电话给顾筠尧确定一下,反正你迟早要打给他的。” “哼!我抓你来就是要让他拿属于我们的东西来换你。不过在打电话给他之前我首先要确定你和他的关系,以确保万无一……” “东哥,你怎么在里面那么久?我们时间不多,必须赶紧打电话给他让他拿东西来换人。”男人的话被门外传来的焦虑声音打断。 “是啊,东哥,夜长梦多,我们应该速战速决,不然等他查到这丫头的消息那时候就晚了。”另一个声音跟着道。 男人蹙眉盯着念桐看了好一会,终于放开按在她肩上那只手,冷道,“我谅你也没那个胆骗我。” 话落,他起身。 而就在他起身到一半时,念桐突然跃起,娇小的身子后转时,一记凌厉的手刀快而准的落在男人的肩上,紧接着一脚旋后踢扫向男人的腿。 嘭—— 男人高大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地上。 他扭曲着面孔,只觉肩上一阵剧痛,仿佛骨头的关节接合处被硬生生错开般,痛到心脏骤缩,一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呵,脱臼的滋味不错吧?”念桐勾着嘴角居高临下的望着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男人,目光瞥到他拿着折叠刀的那只手动了动,立即一脚踩过去,刀刃往下插`入男人自己手中。 “啊!”揪心的疼痛终于逼出男人的痛呼。 “东哥?”接连传出的奇怪动静引起门外人的注意,声音落地时门被从外面大力推开。 化险为夷(2) “不想你们的东哥死就给我乖乖站在原地。” 急切推门而入的两道身影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便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冷漠地女音。 两人循声望去,脸色瞬变,四只眼睛瞪如铜铃。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他们的头儿居然被那个看起来弱不惊风的小丫头拿枪指着脑门,一只手软软的垂在身体一侧,另一只手插着一把折叠刀,鲜血不断往外涌出,五官因疼痛而严重扭曲。 “你们别瞪了,再瞪你们的东哥就要痛死了。”念桐扫过目瞪口呆的两人,目光越过他们探向身后,见大开的门外并没站着其他人才又道,“现在你们俩听我的,先把身上的枪扔远。” “死丫头,你找死!”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枪指着念桐怒吼着冲过来。 “站住!你再向前一步我就让他的脑袋开花!”念桐厉声喝止他。 刀疤男仿若未闻,仍大步走来。 念桐冷笑,拿着枪的手作势扣动扳机—— “老四,你做什么!没听见她说什么吗?你是不是想害死东哥!”刀疤男的同伙心急如焚的拉住他咆道。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东哥被她挟持?”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乖乖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们的东哥活蹦乱跳。”念桐说。 “是不是我们把枪扔了你就放了东哥?” “当然没那么简单。”念桐看向刀疤男的同伙说,“你们先把枪扔了,然后你把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就像你们绑我那样绑好他。接下来你开车把我送回辉煌酒店,等我安全了你们也就安全了。”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把你送回辉煌酒店那不是自寻死路?”刀疤男冷哼,“谁不知道顾筠尧就住在辉煌酒店?你是想到时候来个一网打尽吧?” “随便你们信不信,不过我提醒你们,你们东哥这只手再不及时抢救怕就真的废了。” 两人相视一眼,迟疑不定。 “你们……照她说的……做。”叫东哥的男人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抽着冷气命令手下。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迷彩军色越野车停在辉煌酒店门口。 后座上的念桐一手拿枪指着东哥的头,一手去开门。 驾驶座上的男人神情紧张的从后视镜里瞪着这一幕,却不敢轻举妄动。 车门打开,念桐跳下车。连车门都没关,便见越野车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霓虹璀璨的夜色中。 终于安全的念桐怔怔地望着手里紧握着的枪,恐惧、饥饿、疲惫和小腹传来的隐痛齐齐涌上来。她扶着额,转身走向辉煌,双腿却一软,身子缓缓下滑。 “桐桐?” 恍惚中,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念桐想睁开眼看是谁,却昏了过去。 赶她走 灯光苍白的医院病房里,念桐一睁开眼便对上一张俊朗的娃娃脸。 她眨眨眼,神情微微一愕,“是你?” 昏迷前那个熟悉的声音让她以为喊她的是顾筠尧,没想到醒来看到的人却是裴御黔。 “是我你很失望?”裴御黔轻笑,眸光微闪。“老大把你送到医院知道你没大碍所以回酒店了。” 那个人果然是他。 意识到这点,念桐心头莫名雀跃。 “医生说你是饿昏的,所以我买了许多吃的,有饺子有粥有糕点,你想吃什么?”裴御黔问她。 饿昏的? 念桐耳根一热,有些难为情地半坐起,自己随便拿了样糕点吃起来。 “小桐桐,你这次闯祸了。”裴御黔突道。 “什么祸?”难道他们知道了她被绑架的事? 她想起自己昏迷前手里还拿着枪,心里一阵懊恼。 本来是不想让顾筠尧知道的,因为担心他知道后会以这件事为借口立即赶她走。 “你一整天没给老大电话,打你电话又关机。回到酒店,前台说你中午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你不知道当时老大的脸黑得有多恐怖。” 听他这么说,念桐觉得委屈。“是他说没时间陪我,我才没给他电话的。” “老大是真的很忙,你以为他骗你的?” “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骗我?”念桐撅嘴,“你也知道他不喜欢我,或许他是因为不想见到我才找借口说自己很忙。” “不是……”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不想见到你才找借口说自己很忙。”门口一道熟悉的嗓音打断裴御黔,两人同时望去。 顾筠尧神色淡漠地走来,手里拎着一个念桐眼熟的时装袋,眉宇间萦绕着一抹冷漠。 这样严肃陌生的顾筠尧让念桐呼吸一窒,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酸楚。 她忍着眼眶的酸涩望着神情严肃的男人赌气道,“既然那么讨厌见到我那你为什么还来医院?” 顾筠尧神情不变的望着因愤怒而双颊微鼓的女孩,那双润亮的眸瞳水光浮动,眸底隐隐流露委屈和难受。 他撇开眼,垂眸,将手里的时装袋放在床旁的方桌上,淡声道,“里面是你那套已经洗好的衣服和其他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一张明早九点回B市的机票。” 念桐眸瞳一缩,泪水溢出眼眶。 原来他来医院是因为这个。 他一定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却不但不安慰她,反而一脸冷漠的要赶她走? 裴御黔也没料到顾筠尧会这么做,忙道,“老大,小桐桐她……” “明天你送她去机场,如果烙轩没在B市的机场接到她,你们俩三年内别想有假期。” 闻言,裴御黔乖乖闭嘴,投给念桐爱莫能助的一眼。 可我就是要你 念桐眨掉眼眶里的泪水,视线模糊的望着俊容冷漠的顾筠尧,还抓着糕点的手不自觉越抓越紧,渐渐失去血色的手指苍白得让人心惊。 顾筠尧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念桐叫住他。 顾筠尧顿住,却没回头。 念桐看向裴御黔,后者朝她耸耸肩,识趣的走出病房,把空间留给两人。 念桐下了床放下糕点,边搓手边走向顾筠尧。 “顾叔?”她仰起脸望着他,小心翼翼的喊一句。 顾筠尧神色不变的看过来,眼里风平浪静,不起一丝波澜。 “顾叔,你是不是在气我没给你电话让你担心?”她略有些不安地把玩着他外套上漂亮精致的袖扣,不等他回答又说,“如果你是气这个,那我道歉,你别赶我走,我以后乖乖的不任性不赌气,可以吗?” 半晌没有回应。 在她失望时头顶落下一声叹息。 “桐桐,你险些连命都没了还没闹够吗?” 念桐愕然抬头,“你、你果然知道我被……的事?” 顾筠尧没回她,却说,“我说过你和我在一起很危险……” “我不怕!”念桐急切出声打断他未完的话,“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可以保护自己的,我真的不怕。” “可是我怕。” 念桐震住。心里琢磨着顾筠尧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表示他在乎她? 这个念头刚落,顾筠尧便一盆冷水浇下来,“我怕你出了事没法向你父亲交代。” 原来是这样。 念桐难过地抱住他一只手臂,把脸埋入他臂弯里,低声问,“你就真的那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顾筠尧垂眸望着臂弯里说话带着哭音的女孩儿,拂去心头那丝不舍,将手臂一点一点抽离。 “桐桐,我并不适合你。抛开我年长你十来岁不说,你对我一点也不了解,我们没有共同话题,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应该找一个与你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子谈恋爱,而不应该是我。” “可我就是要你!”念桐固执的去牵他的手。 顾筠尧躲开,微恼道,“桐桐,别让我更讨厌你。” 念桐僵住,脸上血色尽失。 她望着神色平静的男人,慢慢收回伸出去的手,唇边泛开淡淡的一抹苦笑。 他说桐桐,别让我更讨厌你,意思是其实他早就讨厌她了,只是碍于慕市长的面子所以才假装宠着她,现在却是连假装都不愿意了? 她深吸口气,加深嘴边泛开的那抹苦笑,语气客套而生疏道,“顾叔,谢谢你一直这么尽心的照顾我,我会如实反映给慕市长听。很抱歉带给你这么多麻烦,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顾筠尧静静望着她明明笑着却让人感觉哀伤的面容,眉心蹙了蹙,最终拉开门走了出去。 为什么这么难受 F市机场大厅。 念桐不时回头探向大厅入口处,可任她望眼欲穿,人群中就是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桐桐,别让我更讨厌你。 她咬住下唇,心里难过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她心尖上,泪意拼命往上涌。 她不懂为什么听顾筠尧说讨厌她心里会那么难受。 原本接近他只是为了帮助陆珩,现在被他讨厌大不了是放弃这个念头。反正她也没欠陆珩的,管他会不会因为杜可唯和顾筠尧在一起而伤心难受? 走在她身侧的裴御黔见她这个样子,轻叹了声,“小桐桐,你别怪老大,其实他对你已经非常好了。我跟他这么多年,还没见他这么耐心的宠过哪个女人,你是第一个。” 念桐吸了吸鼻子自嘲道,“他从来没把我当女人,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任性坏脾气的孩子。况且他对我的宠和好都是因为某人要他关照我才那样做的。” “你居然这样以为?”裴御黔有些诧异。 “难道不是?” 裴御黔张嘴想解释什么,顿了顿决定还是闭嘴。免得往后东窗事发当真三年内没有任何假期。 “你回去吧,我去候机室等。”念桐不想让他再看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催促他离开。 “等你上机我再走。”老大的吩咐他可不敢不听。 念桐白他一眼,揶揄道,“你们怎么一个个那么怕他?他顶多是你们的上司,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难道还怕他吃了你们?” 裴御黔笑笑,脸上并无被揶揄的尴尬或不自在。 “我们三人追随在老大身边受命于他,从来不违背也不置疑他的决定,在我们心里有个共同的信仰,就是老大说的做的都是对的,我们只需要服从,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念桐望着裴御黔提到顾筠尧时脸上浮现出的仰慕和敬佩,突然很好奇顾筠尧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为什么能让三个出类拔萃的有为青年对他死心塌地,以他为荣? ——你根本连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都不知道就这样一头载进来,就不怕将来万劫不复? 她想起那晚顾筠尧质问她的话,蹙眉刚要问裴御黔什么,抬眸的瞬间,大厅正中的巨大屏幕上突然闪现的一个镜头吸引住她的视线。 “现在播报一条消息:凌晨六点三十分,家住市郊的王先生在自家附近的马路上发现两具尸体躺在一辆迷彩军色越野车旁……警方赶到后判断出两名死者都死于枪杀,其中一名左肩关节脱臼而右手插着一把折叠刀……死因警方正进一步调查中。因警方在死者身上并末找到任何能辨别死者身份的证明,因此至截稿前死者身份不明,如有知情者请来电XXXXXXXX……” 念桐望着屏幕震惊不已。 没想到送她回酒店的那两个绑匪最终还是死于非命。 果然是恶有恶报。大概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吧? “各位旅客请注意,F市飞往B市的航班即将起飞……”广播声拉回她的思绪,想着即将要离开F市,她下意识地再次回头,却没有惊喜,也没有奇迹。 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滑落。 有情还是无情 “小桐桐,这边!” 远远便听到展烙轩热情的呼唤声,念桐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无精打采的随着人潮走出机场大厅。 展烙轩楞了楞,大步追上去。 “小桐桐,我叫你呢你没听见?” 念桐阴着脸不回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出了机场大厅,见念桐要去拦的士,展烙轩赶紧拦住她,“小桐桐——” “不准再叫我小桐桐!”念桐没好气地打断他。 展烙轩像是没料到她突然脾气这么大,一时楞住。 念桐望着他楞住的样子,有些懊恼地闭了闭眼,歉意道,“对不起,我心情不太好。” 展烙轩凝视了她一会才点头,递过去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念桐愕然,“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在展烙轩的注视下,念桐打开盒子,里头竟然躺着一只小巧纤薄的奶白色手机。 “这是老大半夜打电话让我给你准备的。你原来用的那张卡补办不了,所以重新办了张,号码已经存到手机上了。” 念桐听着展烙轩的解释,手指指腹轻轻抚过手机外壳,脑海里浮现出顾筠尧或温柔或冷漠望着她的样子,只觉鼻头酸酸的,眼眶发热。 那个男人,他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若有情,怎会说出那样伤人的话,让她难过。 若无情,又何必处处设想周到,让她感动。 “走吧,我送你回碧桂园。”展烙轩走向自己的座驾。 车上,念桐轻蹙着眉心望着窗外逆行的风景,耳边是自展烙轩随手打开的CD里传出的歌声。 是莫文蔚的《爱情》。 略带沙哑的嗓音漫不经心地浅唱低吟,显得有些散漫而不正经,却成功诠释了对爱情的无奈和对意中人绵绵不绝的情意,让每个正在经历或已经经历过爱情的男女产生共鸣。 念桐凝神静静地听着,听得投入,不自觉跟着唱起来: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有不安的情绪,每个莫名的日子里,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唱得太专注,情绪完全被伤感的歌声感染,嗓音里竟隐隐透着哭音。 展烙轩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换了张CD。 车行至碧桂园,念桐一声不吭地下了车,从包里掏出门禁卡走向别墅大门。 展烙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客厅和厨房添了些家具,冰箱里有水果、零食和一些冷冻速食,你看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告诉我,我让人给你买来。” 念桐插卡的动作顿住。 连零食这么细微的细节都不放过,难怪人人都说顾筠尧宠着她。 可事实上他讨厌她呢,而她也说过以后不会再麻烦他。 所以,“我是来拿行李回学校的。” 乱成一锅粥了 前天从学校带来的行李原封不动的放在二楼主卧室隔壁的房间里。 念桐拉着行李箱下楼,目光瞥到展烙轩正在和谁通电话,脸色阴沉。看到她,挂掉电话走过来。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他望着她问。 念桐点头。 展烙轩蹙眉,表情像是有些为难,“你这样我没办法向老大交代。” “你不用向他交代什么,我已经和他说过了。”虽然没直接说她不住碧桂园了,但聪明如顾筠尧,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点。 “这样啊,”展烙轩沉吟了会,随后点头,“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过去。你去忙你的吧。”她刚才听到他讲电话时说尽快赶过去,应该是有急事要办。 “再忙也不差这点时间。”展烙轩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道。 念桐只好随他。 出门时看着天边暮色渐浓,她担心岑欢不在H大,拨了通电话给岑欢,后者一听出她的声音立即扯着嗓子嚷嚷,“我说大小姐,你干么关机搞失踪啊?知不知道我这边乱成一锅粥了?” “怎么乱成一锅粥了?” “所有要找你却找不到的人都跑来找我,能不乱么?先是你大哥,说跟你通电话通得好好的突然关机了怎么也打不通,我说是你手机没电了敷衍他,之后你知道是谁找你吗?那个混蛋徐少的母亲!” 念桐愕然,“她找我做什么?” “说来话长,等你回来——” “我回来了。” “呃?” “我现在人在B市,他赶我回来的。”平淡的声音里夹杂一丝哀怨。 电话那端的岑欢嘴角狠抽了下。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见面再说吧,刚好我饿了,你请我吃晚饭,就去我们常光顾的那家火锅店,我还有一个惊人的消息要告诉你呢。” 话落便挂了电话。 念桐望着掌心里奶白色的手机,忽地又想起那张清隽俊容。 “桐桐?”耳边响起展烙轩的声音。 她回神,然后想起什么,说,“我同学约我在外面吃饭,不方便带着行李到处跑,所以先放在这边,明天再过来拿。” 念桐到达常和岑欢光顾的那家火锅店时岑欢还没到。 她选了靠墙的位置坐下,店里的老板娘立即笑眯眯过来打招呼,“小慕啊,好久不见,学校开学了吧?怎么今天小岑没和你一起来?” “她等会就到。”念桐笑着回她,又说,“老板娘,就按以前那样给我们准备吧。” “好,你先等等,我马上让厨房给你们做汤底。” 等待中觉得无聊,下意识地掏出新手机把玩着。 十几分钟后耳边听到一阵脚步声往自己这边靠近,她猜想是岑欢来了,还没抬眼,一个温柔的声音落下,“小叶。” 陆珩 ——桐桐,这是陆伯伯家的珩哥哥,你们俩的学校离得近,以后让你珩哥哥顺路载你去。 ——你叫桐桐?怎么像男孩名?小叶好听多了,我以后就叫你小叶。 十五岁前,念桐还是跟着母亲姓叶,但却鲜少有人叫她小叶,除了他。 停留在手机按键上的细白手指几不可察的颤了下,念桐抬眸,望向灯光下长身玉立的英俊男子,微微一笑道,“陆珩哥。” 陆珩望着眼前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女孩儿,英气逼人的面孔闪过一抹惊艳,却刹那消逝。 褪去稚气的她比以前更漂亮了。 拉过一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目光落在她手上。 “我打了很多通你的电话,但一直关机。” “……手机掉了,今天刚换的号。”念桐尽量言简意赅地解释,目光一直盯着桌面。 陆珩点头。“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念桐牵了牵嘴角。 没等到岑欢却等来陆珩,其中原由不难想象。 相较于这个,她倒是很好奇另外一件事。 “陆珩哥,距离你们剧组对外宣称回来的时间不是还有四五天么?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陆珩望着她扬高一边眉,“我说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你信不信?” 念桐心里一紧,愕然抬眼看来,视线触及陆珩眼里促狭的笑意,心凉了凉,勉强笑道,“陆珩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捉弄人。” “呵,果然是长大了,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往后陆珩哥怕是骗不到你了。”陆珩笑叹,又说,“是她有私事要处理,所以我提前陪她回来。” 果然。 果然是因为那个女人。 念桐轻笑,垂眸掩去眸底的苦涩。 “小叶,你——” “陆珩哥,我现在姓慕。”念桐微笑着打断他。 陆珩微楞。 他当然知道她现在姓慕,所以才打电话去慕家找她。 “除了家人和朋友大多叫我桐桐,其他人都叫我小慕,不过你一直觉得桐桐不好听,那就和他们一样叫我小慕吧。” 陆珩脸色有些沉。 她让他叫她小慕,意思是在她心里他也和那些人一样是除了家人和朋友之外的路人甲乙丙吗? 念桐仿若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又问,“陆珩哥,你不陪他却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次,陆珩的脸色是完全沉下去了。 他神色复杂的望着笑得明媚的念桐,良久才开口,“小叶,我连来看看你,想知道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都没有资格了吗?” 到底是狠狠喜欢过并且至尽还喜欢着的人,听他说得这么伤感,念桐有些心软。 “陆珩哥,你刚才都说我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有麻烦就只会喊珩哥哥的小丫头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有疼爱我的家人和朋友,你不用担心。” 陆珩拢紧眉头,有些不爽她居然拒绝他的关心,一副急于撇清两人关系的姿态。 张口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地一阵振动。 男朋友 阴郁的眸扫过闪烁的屏幕,紧绷的神色柔和下来。 看了眼在玩手机游戏的念桐,他微微侧过身,垂首接听电话。 而等他移开视线,念桐才偷偷长吁口气,目光不受控制的望向他沐浴在灯光下的侧影。 与大多时候一身正装的顾筠尧不同,一身水磨仔裤、休闲衬衫外套V领薄棉衫的陆珩完全是潮男打扮。 注意到他讲电话时语气极其温柔,念桐立即想到电话那端的人是谁。 心微微地一沉,有种想起身就走的冲动。 而这时,老板娘端着香辣扑鼻的锅底走来。看到坐在她身旁的陆珩,楞了一楞,随即笑道,“小慕,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带男朋友来我这。” 念桐手一抖,新手机险些又落地。 “老板娘你误会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陆珩恰好挂了电话,听她这么说,迷惑地目光扫过来,舒展的眉头又拢紧。 “误会了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板娘连连道歉,还多送了份配菜给他们。 “小叶,我以为我们亲如兄妹。”老板娘一离开,陆珩便道。 念桐忽略他眼里的不悦,呵呵一笑转移话题,“陆珩哥,你来找我她要是知道了不高兴怎么办?” 陆珩对她刻意回避自己的问题感到不爽,却也无奈。 “她不会。” 念桐眯了眯眼,一边划拉着翻滚的锅底一边慢吞吞问,“不会什么?是不会知道还是不会不高兴?” “她知道我来找你。” 念桐顿了一秒,扬眸看过来,“真大方,要是我就做不到明知道自己爱的男人去见其他女人却还能假装若无其事,除非我根本就不爱他。” 陆珩听出她话中有话,却沉默,只是目光深沉的盯着她不语。 而他一副明了却不愿多说的表情让念桐感觉自己很鸡婆。 或许他早已知道杜可唯爱的是别人。 而他本人都不急,她却在一知道后便立即采取行动牺牲自己只为成全他的爱情。 原来小姨没说错,在某些方面,她和母亲其实相似得惊人。母亲为了一个自私的男人付出了一切,而她打算为了一个把她当妹妹的男人付出所有。 一直不认同母亲盲目而可悲的爱情观,原来她在面对喜欢的人时亦是如此。 真是讽刺。 她自嘲一笑,也不招呼陆珩,自顾自地埋头大吃,直到小腹隐隐有些痛时她才想起生理期不宜吃生冷和刺激性食物的事,连忙住了口。 而陆珩面前的碗却还是干净的,压根就没动过筷。 她一楞,“你怎么不吃?” 陆珩英挺的眉一扬,“我在等你注意到我的存在,好让我知道自己不是透明的。还好,等得不算太久。” 念桐面色一窘,迅速换了话题,“你应该是不喜欢吃火锅吧?那我们换个地方。” 为什么还来找我 灯光柔和的餐厅里,念桐安静地用餐,速度堪比蜗牛。 其实在火锅店就已经吃得七分饱了,只是实在找不出安全的话题可聊,又怕自己老是忍不住想盯着对面的男人看,所以只能假装吃东西转移注意力。 幸好陆珩用餐的速度不慢。 等服务生送上饭后甜点,念桐只象征性的吃了一小口。 陆珩注意到她不时看手机,一副心不在焉急着离开的样子,眼神越发困惑。 对面的女孩儿五年前他离开时还哭着闹着不准他走,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爱他如何如何。这些年他许多个夜晚都梦见她抱着自己告白的情景,醒来总是会想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像他一样照顾她疼她。 这次赶在剧组回A市取景前提前回来,其实并不全是因为杜可唯。他也想看看那个时常入他梦里缠着他的女孩儿现在怎么样了。 结果很意外。 她似乎并不因为他的出现而感到惊喜。甚至还拒绝他的关心,并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为什么会这样? “陆珩哥?”连叫了几声不见他回应,念桐伸手在他眼前挥舞,却不料突地被他一下抓住。 她心一慌,想抽出来,陆珩却抓得更紧。 “陆珩哥,我、我是想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她蹙着眉头用另一只手去拨,结果两只手都被牢牢捉住。 “小叶,你是不是在怨我当年离开?” 念桐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怔了怔,然后摇头。 也许当时是怨他的。毕竟那一年母亲被查出身患绝症要把她送回慕家。她孤零零一个人,连副依靠的肩膀都没有。每天还要强颜欢笑,只为了不让病危的母亲担心。 那时她好象连做梦都在骂他。可后来却渐渐释怀了。 在陆珩眼里,她只是个要好的邻家小妹妹。他再疼她对她再好,也没理由因为她而放弃自己的梦想,放弃追寻爱人的脚步。 “既然不怨那为什么对我这么陌生?还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念桐表情讶异的望着浓眉紧蹙的陆珩,忽地浅浅一笑:“陆珩哥,不说普通朋友,那你希望我怎么说?还是什么都不说,就任老板娘误会你是我的男朋友?” 陆珩被问住,凝视她良久才开口,“你可以说我们是兄妹。” “那老板娘肯定会误以为是情哥哥和情妹妹这种关系的兄妹。” “……” “陆珩哥,你说时间长了我就会忘了你,当时你这么说不就是希望我忘记你?我已经很努力在忘了,可你为什么还来找我?”她语气淡然,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哀伤。 陆珩喉头一动,缓缓松开她的手。 片刻后他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我不住学校。” “那我送你回你住的地方。你等等,我去结帐。”不容她再拒绝,陆珩话落便走向柜台。 非法同居 狭小的后车厢,念桐僵着身子坐得笔直,目光却始终斜视着窗外,一副欣赏夜景的姿态。 而实际上斜视久了她眼眶酸涩得要死。 可是没办法,再难受她也要坚持到的的士到达碧桂园。谁让她身边坐着朝思暮想的青梅竹马,偏偏还目不转瞬的望着她呢? 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他大诉衷情。 这样不太好。 几年前已经在他面前丢过那么大一次脸,如今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小叶。”温和动听的声音徐徐入耳。 念桐听得头皮一麻,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小叶,把你的手机拿来。”话音落时,颀长的上半身倾过去,修长白皙的大手伸向她握着手机的手。 淡淡的香水味灌入鼻腔,念桐触电般猛地回眸,同时身体往后靠,直到后背紧贴上车门无法再退。 陆珩错愕地望着一副当他是洪水猛兽般避之惟恐不及的女孩儿,脸色沉了沉,下一秒眉头蹙紧。“小叶,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害怕他会对她做什么,还是压根就不想他碰她? 念桐从他的神情中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让他有些受伤,心里一阵懊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只好把手机双手呈上。 陆珩又盯着她看了一会,才在她讨好的神情中接过手机,然后按下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号码,我会在A市呆很长一段时间,你可以随时联系我。”他输入自己的号码后拨通,待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后才切断,然后递给她。 纤薄的机身还残留他手心的余温,念桐下意识的点开已拨电话栏,却被第一栏的联系人昵称给雷到了。 珩。 …… 为什么不是陆珩、陆珩哥或者珩哥哥? 困惑中,的士停下来。 两人先后下了车。 陆珩付了车资,目光环视碧桂园一圈,一栋栋精致华丽的别墅无形彰显着它们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哪栋房子是你朋友的?”从餐厅出来时她说她住朋友家。 念桐还在纳闷昵称的事,听他问起才回神,然后抬手指给他看。 “你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陆珩突然问。 “男的。” 男的?“几个人住一起?” “就我和他。” 孤男寡女? 陆珩脸色有些难看,耐着性子继续问,“他多大年纪?” “三十二三吧。”具体多大她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婚姻状况呢?” “未婚吧。” “有没有未婚妻或者亲密女友?”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让念桐愕住,“陆珩哥,你查户口呢?” “我是关心你。”陆珩神色严肃,语气认真。“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男人住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们这种行为叫什么?” “什么?” “非法同居!” 是否喜欢 非法同居?! 念桐骇笑。心里却想,如果让顾筠尧听到这种说法,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明天你就搬出去,不准再和那个男人独处一室。”陆珩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刚说完马上又道,“干脆现在就搬。” 语毕,他揽过念桐的肩朝顾筠尧的别墅走去。 念桐哭笑不得,急忙拉住他,“陆珩哥,你想太多了,我会住过来是因为他很少时间留在B市,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而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是他骗你住过来的借口。一个三十几岁的单身男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邀你住进他的豪宅?”陆珩语气笃定。 念桐顿了顿,在不想让顾筠尧背黑锅的情况下说出实由,“其实他是被我缠得烦了不得已才让我住进来的。” “你缠他?”陆珩愕住,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对,是我缠他。”念桐大方承认。“所以说你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对我做什么。实在要担心,也是该担心我会把他给怎样。” 后面这句话让陆珩又是一楞,几乎怀疑自己是否认识眼前的女孩儿。 “小叶,你喜欢他?” 念桐没想到他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正思忖着怎么回,却又听他说:“他大你那么多,你们不论喜好还是生活习惯都相差甚远,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并不适合你。” 几乎是陆珩话刚落,念桐耳边立即响起一个清冷低沉的嗓音——桐桐,我并不适合你。抛开我年长你十来岁不说,你对我一点也不了解。我们没有共同话题,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忽然之间,一种难以名状的难受漫上胸口,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陆珩望着她,眼眸流露一丝疼惜。 “小叶,你自小缺乏父爱,对年长的男人总是心存好感,或许你对他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只是迷恋他,依赖他——” “就像当年的我对你一样吗?”念桐忽地出声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地笑。“陆珩哥,那时你说我还是个孩子不懂什么爱情,说我对你的喜欢只是迷恋和依赖。可我现在长大了,你怎么还是把我当孩子哄呢?” 陆珩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以前的事,一时震住,神色复杂的望着她,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是自小缺乏父爱,但并没有恋父情节。我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而不是单纯的迷恋和依赖。” 陆珩脸色一变,“意思是你真的喜欢他?” 念桐牵了牵嘴角,没回他。 他竟然听不懂她那句话其实是对他说的。 “陆珩哥,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也不要再联系了。就这样断个干干脆脆,以后你继续走你的阳光道抱你的美人归。至于我是否喜欢他……这似乎和你没关系。” “……” “我进去了,晚安。” 判断错误 二楼卧室窗前,念桐望着那抹仍旧未离去的挺拔身影,月色与灯光交织成的光影下,眼眸低垂的他如同一樽汉白玉雕像,动也不动。 她收回视线,抿紧唇,心里的酸楚涌向喉咙口,难受得发不出声。 他放着心爱的女人不陪却跑来找她,而她却这样不领情,还要和他断绝来往。她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是心里还有他,他的一个眼神举止都能牵动她的心,左右她的情绪。如果不这样做,她怕自己继续和他来往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感情。 手心里手机提醒未读短信的铃声响起,她惊了下,慌忙打开,信息内容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晚安,而发信人署名珩。 急忙回头,陆珩却已经离开。 紧了紧手中的手机,失落感漫上心头。 洗过澡爬上床,时间已近凌晨。 明明身体那么疲惫,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反复闪现和陆珩有关的片段。 等好不容易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中却突然记起某件事,而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睡意全无。 陆珩说提前回来是因为杜可唯有私事要处理,而她所谓的私事是否是去见顾筠尧? 按陆珩的说法,他们是前天回A市而昨天上午分开的,如果杜可唯真的是去见顾筠尧……她突地一楞,随即失笑。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昨晚顾筠尧突然对自己态度那么恶劣,而且还亲自把她的东西送到医院又迫不及待的赶她回来,原来是怕杜可唯误会? 一把无名怒火烧上心头,她抓过手机没有丝毫犹豫的拨出一组号码,拨出去才有些意外她居然把那个人的号码记得如此清楚。 电话响了六七下才接通。 “小桐桐?”那头传来一个微惑的男声,却不是顾筠尧的声音。 念桐愕然,“你是……御黔?” 那头响起一声轻笑,“早上才分开你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你怎么知道这电话是我打的?”这是她今天才换的号,他应该不知道啊。 “烙轩发了你的新号码给我。”裴御黔回她。又说,“老大在洗澡,你是等下再打来还是让他打过去或者让我转告什么话?” 在洗澡?“你在他房里?” “呵,不然怎么接电话的人是我?我有事过来找他。” “那,他房里没有其他人了?” “就我和老大啊,怎么了?” 就他们俩?没有杜可唯?难道是她判断错误? “御黔,我问你个事,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什么事那么严肃?” “那个……从昨晚到今晚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见过哪个女的和顾叔在一起?” 电话那端楞了几秒,然后爆开一阵大笑。 “小桐桐,原来你是打电话来捉奸的?” 念桐耳根一烫,窘得连答案也不听便挂了电话。然后又怕顾筠尧打来,干脆关了机。 做梦 “桐桐?” 温柔的熟悉沉嗓萦绕在耳边。念桐自睡梦中醒来,睁开眼,对上一双深幽如潭的黑眸。 “顾叔?”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俊容温和的男人,大脑空白了两秒,一副状况外的表情。 “你不是在F市吗?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里?” 顾筠尧望着她,微微一笑,“我连夜赶回来的。” 念桐愕然,“为什么?” “御黔说你打电话给我,我再打过来你却关机。所以回来看看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你你你……你连夜赶回来就是为了看我有没有生你的气?”念桐被他那番话惊得连话都说不连贯,心跳莫名跳得飞快。“可是,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为什么突然……突然这么紧张我?” “傻丫头。”顾筠尧俯身轻笑着刮一下她的鼻头,语气异常轻柔道,“我是怕你留在F市不安全,所以才故意那样说赶你回来。” 念桐一震——他居然是为了保护她才赶她回来,而不是因为杜可唯? “桐桐,你不是很喜欢很喜欢我么?看到我回来怎么没表示?” “呃?”表……示?什么表示? 她一脸茫然的迎向凝视着她的顾筠尧,他的目光那么温柔,那么专注,又炽热得仿佛要将她熔化掉般,全身烫得惊人。 念桐望着他形状漂亮的唇,心里突地滋生某种渴望,情不自禁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闭眼轻轻地吻上他的—— “扑通——” 一阵钝痛刺得念桐一下睁开眼,丝丝抽着冷气去揉撞痛了的额头,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她怎么会在地上?不是应该和顾筠尧在…… “顾叔?”她边喊边环顾四周,却哪里有顾筠尧的影子。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还在的,怎么一下就不见了?难道刚才那一切都不是真的,而是……做梦?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等大脑完全清醒,才确定真的是自己在做梦。 心里顿时一阵失落。 她想起梦里和顾筠尧那些对话,只觉浑身血液全部冲向头顶,小脸烫红似火。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不但梦见顾筠尧特意为了她而连夜赶回来,甚至还梦见自己和他接吻而摔下床?!真是太丢脸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目光瞥到矮柜上的新手机,又想起自己昨晚打电话给顾筠尧却被裴御黔取笑而慌忙关机的事,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郁闷地抓过手机开了机,屏幕上显示五条未读短信。 一一打开,都是提示有未接来电的信息,其中四条显示的来电号码是岑欢,另一条却是显示顾筠尧的号码,来电时间是七点二十七。 念桐下意识瞧了眼手机显示的七点四十,然后楞住。 顾筠尧居然是十多分钟前才打的电话? 怔忪间,手机响起。 我和他没有可能 “他答应给我各弄一组瑞恩?高斯林和克里斯?派恩亲笔签名的私人珍藏海报。”H大附近的早餐店里,打电话约念桐出来的岑欢一脸喜色。 “所以你就出卖我,不但放我鸽子还连个暗示都不给?”念桐喝一口豆浆飞过去一记白眼,“重色轻友。” 岑欢呵呵笑了笑,说,“你也知道我喜欢收藏一些国外帅哥型男的签名照,尤其是爱死了这两只。可惜以前那些签名照都是网上拍来的,不一定是他们本人的亲笔签名。可这次就不同啦,陆大制片亲自出马我不担心将来到手的是假货。而且,我看他挺着急想见你的,而我一向很难拒绝帅哥的要求。” 念桐嘴角一抽,“出卖我还这么理直气壮,你还真敢说。” 岑欢知道她并没有真正生自己的气,连忙讨好的将刚上桌的一笼虾饺递到她面前。 “对了,你昨天在电话里说徐少的母亲找我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只是一个劲问我怎么找到你,却不肯说找你什么事。当时我也联系不上你,所以给了她你以前的号码,谁知道你居然换了号。” 念桐夹起一只虾仁水饺蘸了酱咬掉半只,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岑欢自己被绑架又成功脱逃的事,耳边听得岑欢又问,“你和青梅竹马分别那么多年后重缝,见到他的第一眼是什么感觉?” 念桐瞥了眼脸上写满好奇的岑欢,想了想才说,“欢欢,我和他没有可能。” “为什么?我看他似乎对你也不全是没有半点感情。” “感情?”念桐笑,却满脸自嘲,“感情当然有,他说我们亲如兄妹。” 岑欢语塞。 “我可能要搬回宿舍去。” 岑欢愕然,“为什么?你前两天才搬去碧桂园,难道那边住着不舒服?” 念桐白她一眼,“我都被他从F市赶回来了,你认为我还好意思在他的地盘住下去吗?” 岑欢蹙眉,“可我感觉他不像是会对你那么无情的人啊,一定是因为某个原因才那样做的。” 听她这么说,念桐想起梦里顾筠尧对她说是因为担心她留在F市不安全才赶她回来,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把梦境套入现实太不切实际,或许顾筠尧根本就是为了怕杜可唯误会他对她的感情不忠才赶她走。 “念桐,你不会青梅竹马不要,连要倒追你顾叔的计划也要放弃了吧?”岑欢问,但是没有回应。 她啐了声,又道,“亏我花那么多心思教你怎样怎样诱`惑他勾`引他——” “他是木头人大冰块,没有七情六欲,我想就算我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大概也是面无表情地说‘别闹了,快去穿衣服,免得着凉’” 岑欢一口豆浆呛入气管里,立即整个早餐店都是她剧烈的咳嗽声。 身体残缺 从早餐店出来,念桐被岑欢拉去逛街。 午饭时间,展烙轩打来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她以和同学在一起吃饭为借口拒绝了。 “顾筠尧的人怎么对你这么好?”岑欢见她挂了电话忍不住问。 “……他们对我好吗?”念桐似乎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候着就等你一句话随你差遣了,这还不叫好?”岑欢翻个白眼,“我说大小姐,敢情你是疼你的人太多,所以觉得别人对你的好都是理所当然的了吧?” “疼我的人太多?比如?” “你家慕市长,你大哥,陆珩,还有顾筠尧他们几个,不都宠着你疼着你?”岑欢掰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叹气,“被这么多人疼还没半点自觉,你真是让我嫉妒到眼红都无力。” 念桐无语。 “对了,你真的要搬回去?”岑欢突然想起这回事。 “搬啊,为什么不搬?死皮赖脸的留在一个不论你怎么诱`惑都七情不动甚至还讨厌你的男人身边,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岑欢若有所思的啧了几声,忽地冒出一句,“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他不会让任何人都完美无缺。” 念桐斜睨她,“牛头不对马嘴,你想表达什么?” “我指的是顾筠尧。你看他有一副男女都惊艳的好皮相,一颗世人公认的好头脑,还有别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达到的财富和至高无上的权势,可偏偏这样的天子骄子却有一具残缺不全的身体。” “残缺不全的身体?”念桐困惑。 “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男人他要么不是性`无`能就是性`冷淡,或者阳`痿,反正绝对是那方面有问题。难道这样还不算是身体残缺?” “……” 念桐呆掉,良久都没回过神来。 而这时,包里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她慢吞吞从包里翻出手机,思绪还停留在岑欢刚才那番话上,目光触及屏幕,触电般跳了起来。连带的把一旁的岑欢也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岑欢边问边探过头去,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昵称赫然是她刚才口中那个‘身体残缺’的男人。 “欢欢,你帮我接吧,就说我出去了,手机忘在了宿舍没拿。” “你自己干么不接?”岑欢满脸狐疑,然后眉一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先帮我接了再说。”念桐催她,一副慌张的表情。 岑欢眸光一闪,笑嘻嘻点头,接过她递来的手机接通,没等那头的人开口便道,“你好,顾老板,我是岑欢,念桐说她出去了,手机忘在了宿舍没拿。” “……” 错觉 念桐很肯定岑欢是故意的。 几乎是岑欢话音落地的刹那她便把手机抢了过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又莫名不舍得挂电话。 “喂?”低沉而略显清冽的声音传来,她深吸口气,把手机拿到耳边。 “顾叔,有什么事吗?” 淡漠和客套的语气让电话那端的顾筠尧眉峰微扬,“御黔说你昨晚打电话给我,早上我打过去你电话关机。” “我看到了你的来电信息。”她咬咬唇,“我昨晚……找你没事……” 那一时的怒气涌上来想也不想地拨通他的号码,而此时真正听到他的声音却没了问他的勇气。 “烙轩说你要搬回学校?” “……嗯。” 耳边一声轻叹:“桐桐,气我么?” 念桐因他熟悉的口吻和宠溺的语气而一震,眼一热,酸楚和委屈漫上胸口。 “为什么要气你?我这么任性不懂事,你是应该讨厌我。” 听着电话那头的女孩儿明显流露埋怨的话语,想象她撅着嘴生气的姿态,身处咖啡厅地顾筠尧嘴角一倾,探向窗外的眼眸一抹笑意晕染开来。 “手机喜欢么?” 他突然换了话题,念桐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会儿才闷声回他,“喜欢……” “桐桐,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什么事能做不能做,做了会不会后悔。把这些都想清楚了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你之前做的决定。” “……”他果然还是怀疑她是出于某种目的才说喜欢他。 “我明天回B市。” 念桐微讶,“你不是要在F市一个星期吗?” “事情处理完了所以提前回去,御黔留在这边。”顿了顿,“明晚一起吃饭。” 念桐微微一愕,又听他说,“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那端挂了电话许久,念桐仍保持接听电话的姿势一脸困惑。 “接了个电话变傻子了?”岑欢碰她一下,笑嘻嘻凑到她面前,“你刚才说什么喜欢?难道顾筠尧在电话里问你喜不喜欢他?” 念桐回神瞪她,“差点被你害死。” “是么?可我怎么从你脸上看到满满的欢喜?是不是你顾叔要提前回来了?” 念桐白她一眼,懒得理她,心里却纳闷:在F市时顾筠尧明明那么冷漠的说讨厌她赶她离开,可刚才那通电话却让她有种顾筠尧其实还是宠着她喜欢她的错觉,不然他为什么要特意打电话来告诉她明天要回来? ——桐桐,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什么事能做不能做,做了会不会后悔。把这些都想清楚了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你之前做的决定。 这番话的意思是劝她放弃还是希望她深思熟虑后再决定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她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纠结答案,前方一道阴影落下,在她面前定住。 她诧异抬头,瞥到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我和她没有在一起 陆珩望着表情由诧异转为错愕的女孩儿,脸上微笑从容。 “小叶,走路一直低着头不看路,你不怕被撞到?” 念桐眨了眨眼,缓缓回头看向身侧,却哪里还有岑欢的人影? 很好,为了两个梦幻男人的亲笔签名海报再次出卖她。 “吃饭了吗?”陆珩仿若没察觉她脸上的恼意,语气轻柔的问着,手自然的伸过来,牵住她的。 念桐惊了下,困惑地看向被他牵住的手,本就纠结的大脑此时更纠结了。 怎么一个个都变得这么奇怪?昨晚明明说了就那样断得干干脆脆,为什么还来找她?而且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今天吃川菜吧,我记得你无辣不欢。” 餐厅里,陆珩睇一眼静静望着他目带审视意味的念桐,神色自若的点了四五道特色川菜。待餐厅服务生走后,便和念桐四目相望,狭长的眸瞳在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的日光下流光溢彩。 念桐心神一惑,立即撇开眼,恼怒的情绪袭上心头,开口第一句便道:“陆珩哥,我以为我昨晚已经说得很清楚。” 陆珩眉一扬,“小叶,你确定那是你的真心话?” “当然。” “我不信。”陆珩非常笃定的语气。在她开口之际又道,“别问我为什么,你扪心自问,那些真是你的真心话?” 他身子往后一靠,避开日光照射的眼眸目不转瞬地直视着她,仿佛能洞悉她的内心。 念桐垂眸,“我认为那样做对谁都好,你应该尊重我的决定。” “真的对谁都好吗?还是你想以断绝来往这种方式断绝你对我的感情?”陆珩一针见血。 念桐脸色白了白,有种心事被揭穿的难堪。 “小叶,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件羞耻的事情,你没必要刻意去抹杀它——” “那你要我怎么办?”念桐轻声打断他,“你一走好几年,却从来不和我联系,如果不是你这次回来找我,我们不是早已经断得很彻底了吗?” 陆珩沉默。 他这几年的确没和她联系过,一是怕乱了她的心打扰到她的学业,二是工作太忙实在没时间想太多,况且他一直当她对他的感情只是种兄妹式的依赖。 “陆珩哥,你现在已经实现了你当初离开时许下的愿望,她应该很感激你吧?” 陆珩知道她指的她是谁。 他目光定定地望着她,忽然发觉自己无法把记忆里那个女孩儿的相貌与眼前的女孩儿重叠。 一张稚气可爱,一张明媚忧伤,同样青春的面孔,一模一样的五官,前者让他怜惜,后者却让他心疼,甚至有一丝丝的心动。 是因为长大了,已经不是个孩子,而是变成了一个能够吸引异性眼球的女孩的原因吗? “你为她付出那么多,她应该——” “小叶,我和她没有在一起。” 变心 困惑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陆珩瞪了足足有两分钟,念桐才回神,却是笑了笑,目光探向窗外,只是停留一秒便又收回来,落在对面那张神情阴郁的俊容上。 “陆珩哥,我不是很懂你这句话的意思。你所谓的你们没有在一起大概指的是你们这几天分开没在一起吧?” 陆珩望着她,淡声问,“我说是从来没在一起过,你信吗?” 信才有鬼。念桐心里腹诽,权当是陆珩又捉弄她。 “看来你并不信。”陆珩从她的表情看出,表情越发阴郁,“小叶,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怀疑我说的话,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坚信不疑。” 念桐微微一笑,“你昨晚不是才说了我长大了,能分辨真和假不会再被你捉弄了么?” 陆珩默然。 眼前的女孩儿的确是长大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因为迷恋他而把他当作生命的全部,一心一意相信他依赖他了。 “陆珩哥,你知道她这次是因为什么私事提前回来吗?” 陆珩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楞了下才皱眉道,“小叶,你想知道什么?” 念桐状似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好奇为什么你陪她提前回来却不陪在她身边。” “我说了我和她没有在一起。” “我刚才听见了。” “可是你不信。” “因为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陆珩静静地望着她,心里有一丝挫败感油然而生。 为什么她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她不爱我。” 尽管早已知道这个答案,但念桐仍为他感到心痛。 “这就是你说你们没在一起的原因?” 陆珩没回她,反问,“你为什么不问我爱不爱她?” 仿佛听见什么笑话般,念桐笑出声来。 为了那个女人他不惜和父母断绝关系,这样浓烈执着的感情她还用得着问吗?何况那时他亲口对她说,他爱那个女人。 沉默间有菜上来,呼吸里搀入浓郁的香辣气息。 扑鼻的香味刺激着食欲,念桐才发觉自己是真的饿了。 拿了筷子开动,一边吃一边喝水稀释辣味,无视对面那两道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吃得毫无拘束。 五道菜上齐时,陆珩才动筷。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并不时抬眸看向对面,欲言又止。 从餐厅出来,两人依旧无话。 热闹的街头人来人往,念桐径直走向街道旁作势要打车,陆珩拉住她。 “小叶,明晚陪我参加一个朋友的订婚宴。” 念桐拨开他的手,轻轻摇头,“他明天回来,我们约好了一起吃晚饭。” 陆珩神色一变,“和你非法同居那个男人?” 念桐嘴角一抽,“陆珩哥,你一定要这么形容我和他的关系吗?” 陆珩蹙着眉心,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小叶,你是真的变心了对不对?” 变心? 念桐嗤笑,招手拦下一辆空的士,拉开车门时才看向陆珩道,“陆珩哥,你从来就不在乎我的心里装着谁,我变不变心又如何?”话落她钻入车门,催促司机离开。 陷阱 “小姐,去哪?”车行十多分钟,司机回头问。 念桐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司机连问了三遍她才回神,说了碧桂园的地址。 之前还想着搬回学校去,如今似乎也只有那个地方可以让她独自一个人静一静了。 下了车,手机响起来。 她一看是岑欢的电话,立即按掉。 不是气她三番两次出卖自己,而是如果不这样做,那么还会有下一次。 之后,岑欢没再打来,却是连发了三条短信,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回到房间,把包一扔便倒在床上,强迫自己放空大脑什么也不去想,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 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灯的开关,拿过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有通展烙轩的未接来电。 她回拨过去,只响了两声便传来电话接通的提示声。 “桐桐,你在哪?刚才打你电话无人接听。” “我在睡觉没听见。什么事?” “你在老大那边还是在学校?” “……碧桂园。”什么老大那边,说得好象她是顾筠尧金屋藏娇的女人一样。 “那你准备一下,我过去接你。”话落要挂电话,念桐连忙喊住他,“你接我去做什么?” “当然是吃饭,现在快八点了,你不饿吗?” “我不想出门。” 展烙轩在电话那头啧了声,“老大明天才回B市,你现在就在家等着他会不会太痴情了?” 念桐脸色一窘,微恼地解释道,“我只是白天逛了一天不想动,谁说是在等他了?我才不稀罕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咦?那是谁在听说老大出差一星期后便迫不及待赶过去千里寻夫,又是谁打电话去捉奸问老大有没有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呢?”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啊,裴御黔那个大嘴巴,肯定是他说出去的。 “你没其他的事我要挂电话了。”念桐没好气道。 “真的不想出门?” “废话不说二遍。” “那好吧。”话落挂了电话。 又在床上窝了十多分钟,饿得实在难受了,才起床进浴室梳洗,然后下楼去厨房找吃的。 刚打开冰箱,门铃声大作。 她震了震,关上冰箱走出厨房。 门外站着展烙轩。 “你不想出门,我只好过来陪你吃了,反正冰箱里我买了很多食材。” “你会下厨?”念桐上下打量过他,很是怀疑。 展烙轩愕然,“我怎么可能会?”他长这么大连厨房都没进过几回。 念桐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你别说你也不会。” 念桐眸光一闪,微笑道,“我中西都会,展少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展烙轩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摇头,“我还是吃速食好了,倒入盘子里用微波炉加热了就可以吃。” 她虽然笑得明媚,但总感觉是个陷阱,他才不会那么傻往里跳。 特别的 “为了避免婚后的日子不在速食中和外卖中度过,我以后找老婆一定要找一个入得厨房的。她可以不用很漂亮,但一定要会下厨,可以保证我每天回到家都能吃上热乎乎香喷喷的可口饭菜。” 客厅里,展烙轩嫌弃地扒拉着盘子里的速食拉面碎碎念。 同样捧着一盘拉面却吃得津津有味的念桐闻言将视线从电视画面上移向他,撇嘴道,“如果结婚只是为了让自己可以每天吃到热乎乎香喷喷的可口饭菜,那你何必结婚?请个会下厨的佣人不就行了?” “会下厨的老婆和会下厨的佣人两者是完全不同的,老婆为老公准备的饭菜里面添加了满满的爱心,这是最好的调味剂,做出来的饭菜是世界上最可口的,无人能及。” 念桐挑眉,“所以你刚才那句话其实是针对我说的?”就因为她不会下厨害他要吃速食裹腹,所以故意说那些刺激她? 展烙轩没回她,将盘子往茶几上一放,拿过一灌啤酒打开喝了一大口才望着前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对老大是认真的吗?” “是认真的又怎样?不是认真的又怎样?你想说什么?”念桐不明所以。 “我中午约你吃饭你说和同学在一起,可我看到一个男人牵着你的手进了一家餐厅。”展烙轩话题一转,狭长的凤眸扫过来,眼眸流露困惑与不解。 念桐怔了怔,忽地笑出声,“你以为我脚踏两条船?”所以才问她对顾筠尧是不是认真的? “我只是想说,你如果对老大是认真的,就要一心一意,我不希望因为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影响到老大的情绪。” “我影响他的情绪?”念桐骇笑,“烙轩,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他那么讨厌我把我从F市赶回来——” “是担心你继续留在F市还会发生危险才逼你回来,老大用心良苦,你居然没想过这一点?” 现实与清晨那个梦境重叠,念桐目瞪口呆。 ——你对老大来说是特别的。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展烙轩离开时说的这句话。 特别的,有多特别? 闭上眼,脑海里浮现那张镇定从容的清隽面容。自两人见面的第一天起,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看她的每一个眼神,及两人的每一次身体接触,都一点一滴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顾筠尧,那个第一眼便让她惊艳,发现她偷偷对他竖中指却还能微微一笑的男人,那个在送她回H大的路上肩膀被睡着的她枕得发麻,却还被她当作瘟神的男人,那个陪她一起去魅色救人却反倒救了她一命的男人,那个在她告白时神情不变执意拒绝的男人,那个陪她一起逛夜市时性感得让她胸口怦怦直跳的男人,那个在F市对她一时温柔一时冷漠的男人,他让她迷惑了,无法看透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是担心你继续留在F市还会发生危险才逼你回来,老大用心良苦,你居然没想过这一点? 原来,真的是她错怪了他。 ——桐桐,气我么? 她想起白天电话里他温和得近乎宠溺的语气,心里一阵酸楚漫上胸口,眼眶湿湿的。 顾叔…… 她一遍遍默念着这两个温情的字眼,阖上泛酸的眼眸,想象着那人倾着嘴角望着她的模样,慢慢地进入梦乡。 很喜欢很喜欢 念桐是被一阵催命符似的门铃声吵醒的。 看了眼时间,竟然快中午了。她爬起来,走到落地窗旁往下看,瞥到那抹站在门口狂按门铃的身影是岑欢。坏心眼的撇嘴笑了笑,也不急着下去开门,而是慢悠悠晃进浴室,等梳洗完换了衣服才下楼。 “我说你是故意不开门想让我变成烤成乳猪的吧?”站在门外被毒辣的太阳烤了半天的岑欢一进门便抱怨。 念桐嘴角一弯,笑起来,“你骂自己是猪?” 岑欢哼了声,径直去厨房的冰箱搜解渴的饮料。一打开冰箱门立即‘哇’地一声,“念桐,其实你才是猪吧,一个人在家却买这么多吃的喝的。啧,吃不完就等于浪费,而浪费是可耻的你懂不懂?” “又不是我买的,要可耻也轮不到我。”念桐在客厅的沙发坐下,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 岑欢抱了一大堆零食和两灌可乐过来,一股脑儿放在茶几上,然后在她身旁坐下。 “我怎么感觉这里好象和上次来时看到的不一样?”她一边拆零食一边东张西望。 念桐拿过一灌可乐打开,回她,“你上次看到的是空城,现在多了很多家具,当然不一样了。” 岑欢恍然,“顾筠尧对你还真是好得过分。”她怎么就没有一个顾筠尧对她好呢? “难怪你改变主意又不搬回宿舍了。在这里住着这么舒服,好吃好住还男`色当前,换做任何一个人,只要是大脑正常的都不会想要搬出去。” 念桐嘴角一抽,问她,“你冒着变成烤乳猪的危险按了大半天门铃,怎么就没想过给我打电话?” 说到这个,岑欢小脸一垮,“我出门急,忘带手机了。” “急着来找我?” 岑欢点头。 “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昨天的事?你不接我电话,发信息你也不回,怕你还在生气,所以过来负荆请罪来了。”话落将吃空的零食袋往茶几上一放,又抓来一包鳕鱼片拆开。 “……”如果这样吃吃喝喝算是负荆请罪的话,那廉颇怕是要从坟墓里爬出来抗议。 “欢欢,有个女孩心里想起一个男人时总是忍不住心头发软发酸,受点委屈就想对男人撒娇,希望他哄着她抱着她温柔的安慰。而如果被他疏忽冷落心里就会难受得好象天塌下来一样,那么,这个女孩对男人的感情算什么?” “喜欢吧。”岑欢喝了一大口可乐,又补充一句,“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 过了会没听见身边的人回应,她侧过头,却见念桐张着嘴目瞪口呆。 她楞了一楞,忽地瞪大眼,只是还没开口,一阵突兀的铃声响。 念桐还在愣怔中,岑欢拿过她的手机,扫了眼屏幕后递过去:“让那个女孩心头发软发酸的男人打电话来了。” 英俊得惊心动魄帅得毫无自觉 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去机场的的士上,念桐额头抵着车窗目无焦距的望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心里有个声音反复在轻轻复诵着这几个字眼。 无比烦躁。 她一直纠结自己对顾筠尧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 明明心里一直爱的人是陆珩,可每次在想起顾筠尧时心里总是会滋生出许多陌生的情愫。 她不懂,为什么连听他一声叹息都能触动她的情绪,让她的心思百转千回。更别提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心里一涌而上的雀跃和惊喜了。 半个小时前顾筠尧打来电话说一个小时后到。虽然他并没有让她去接机,但她却在挂了电话后便立即上楼拿了包急匆匆赶着去机场。 和她一起出门的岑欢在分别时意味深长地冒出这么一句——你完了,你中了一种叫顾筠尧的毒了。 她震惊。嘴张了好几次,却吐不出半个字来反驳。 一路纠结着到了机场,离顾筠尧搭乘的航班抵达机场还有十多分钟。 她找了个靠近出口的地方坐下来,很专注的深呼吸平息体内的心慌和紧张。可每过去一秒,心情就更紧张一分,到最后,心跳剧烈得仿佛要跳出胸口。 心烦意乱地站起来打算到处走一走,耳边听见清脆的女声在喊‘亲爱的,这边这边’。 循声望去,人群中,一眼瞥到那抹傲然出尘的俊挺身影。 浅银灰西装撑起宽广的肩,里头搭配浅绿色衬衫,竟丝毫不显不协调,反而更彰显他独特的气质。 念桐感叹这个男人不论出现在任何一个场合都让人赏心悦目得移不开眼。 因为不知道她会来接机,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紧张的东张西望寻找亲友,气定神闲的姿态越发出众。即便是面无表情,也自有一股凌驾于繁嚣之上的矜贵气势。 “啧,那个酷酷地男人真是英俊得惊心动魄又帅得毫无自觉,他难道不知道他越是这样冷冰冰的就越迷人吗?” 耳边飘过女孩子的议论声。 念桐侧眸,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望着顾筠尧的方向两眼闪闪发光。 小女孩身边的同伴眨着星星眼猛点头附和,“干脆我们别接小叔了,去问那个男人索拥抱拍照吧,那么帅的男人,占占手头便宜也好呀~” 念桐嘴角一颤,囧了囧,赶在那两个小女孩有动作之前迎向往这边走来的顾筠尧。 “顾叔。” 软糯的嗓音入耳时,口袋里的手机恰好响起。 ——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 梅艳芳的歌声中,顾筠尧抬眸便望见一袭纯白雪纺长裙犹如仙子般光华夺目的女孩儿,神情微微一愕,抿紧的薄唇弯了弯,摁掉手机来电,一言不发的牵过女孩儿的手往大厅外走去。 忽然觉得甜蜜 狭小的车厢后座,念桐目光僵硬的瞪着前方司机的后脑勺,被顾筠尧牵过的那只手手心发烫,而另一只手却手心潮湿。 熟悉的淡淡香水气息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不受控制的跳得剧烈。 沉默中,两道深邃的目光探过来,耳边响起温和的声音:“等很久了?” 念桐紧了紧发烫的那只手心,视线从司机的后脑勺移向他,只一秒又飞快撇开,轻轻摇头道,“没多久。” 顾筠尧像是没察觉她的异常,收回视线,头轻轻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一手按住脖颈轻轻揉着,一会又问,“不是让你在家等么?怎么又跑来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在你那么照顾我的份上,我来接你也是应该的。”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耳根却莫名滚烫。 她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一听到他说一个小时后抵达B市就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 在看到他的那刻,心头涌现的雀跃和在见到陆珩时的压抑截然不同。 比起见到分别五年多的陆珩,她似乎更希望见到才认识短短时间的顾筠尧。更渴望偎入他温暖的胸怀里寻求心安的感觉。 虽然陆珩的怀抱也很温暖,也曾让她心安,可终究不属于她。 身边的人儿一时没了动静,顾筠尧有些诧异地侧过头来,看到垂眸陷入沉思中的女孩儿,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 “不生我的气了?” 染着笑意的嗓音教念桐鼻一酸,抬眸迎视男人的目光时,泛着薄薄水雾的眸子一片朦胧。 “顾叔,对不起,是我太不懂事了,给你添那么多麻烦还误会你。” 顾筠尧微笑一下,手触上她的肩轻轻拍了拍,无声的动作却胜过千言万语。 念桐嘴一扁,趁势偎入他怀里,潮湿的手心攥紧他浅绿色的衬衫,脑海里突地一闪,记起在F市的第一晚他就是拿了这件衬衫给她穿,而当她从浴室出来时,他望着自己目光灼灼。 忽然觉得甜蜜。 因为他贴身穿着的衬衫她也曾贴身穿过。 车行至碧桂园停下。 “桐桐,到家了。” 念桐仍沉浸在甜蜜的思绪中,头顶温和的声音落下她才触电般从温暖的怀抱里抽离,抬眸瞥到前头司机脸上毫不掩饰的暧昧笑容,立即羞红了脸,火烧身般下了车也不等顾筠尧便直奔小区里那栋熟悉的别墅而去。 顾筠尧的别墅门口,鼻梁上架着一副橙色边框墨镜的艳丽女子轻蹙着眉头不时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欣喜回头—— 似是故人来 四目相接,神情俱是一楞。 念桐的手还在包里翻着门禁卡,却因门口那道高挑纤美的身影而顿住。 困惑的美目半眯着打量不远处那名陌生女子。 一头板栗色的大波浪卷发披肩,大红色斜摆长裙耀眼似火,映衬出无暇肌肤凝白胜雪。脚上一双七公分高的水钻细高跟鞋与手上挽着的LV最新款手袋彰显着女子身上流露的有钱人讯息。 念桐望着那张被墨镜遮住大半的脸庞,实在认不出女子的身份。 而在她打量女子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 女子的目光掠过念桐精致的五官时,镜片后的眼眸一闪,随即敛去,姿态高傲的仰了仰下颌,朝念桐走去。 女子与念桐两人,一红一白两道纤美身影,红如妖艳之火,白如圣洁之莲,在阳光下各自绽放着独自的芳华。 女子镜片后的目光在念桐身上停留一秒,掠过她探向身后,脸上笑魇如花。 “筠尧哥,怎么我刚才打你电话你都不接?”女子走向顾筠尧。 念桐扬眉。 筠尧哥?叫这么亲密,她是顾筠尧的什么人? 诧异回眸,女子恰好将脸上的墨镜摘下来,绝丽的容貌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念桐眼前。 杜可唯?! 念桐震愕,许多细节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难怪顾筠尧突然从F市赶回来,敢情不是因为事情已经处理完,而是在B市有心上人等着他。 ——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 在机场听见他的手机铃声时就想问他为什么把振动调成了铃声,而且还选了梅艳芳的《似是故人来》。 原来,是真的有故人。 顾筠尧其实比念桐更早看见杜可唯。 只是当时的目光全被突然就楞在原地的女孩儿吸引了去,她脸上不时变幻的神情让他玩味,心里某个念头渐渐成形。 他移开视线望向咫尺处巧笑嫣然的女子,淡淡一笑道,“进屋再说吧。” 他话一落,臂弯上便缠了双纤柔的手臂。 “筠尧哥,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个漂亮的小妹妹是谁呢?” 念桐蹙眉,瞪着顾筠尧臂弯上那双刺眼的手臂,心里默念:讨厌,你才是小妹妹呢,你们全家都是小妹妹。 她微微歪着头斜睨着顾筠尧,很好奇他会怎么介绍自己。 是说一个朋友的女儿,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还是—— “她是桐桐。”顾筠尧目光从容的望向她,又道,“桐桐,她是小唯。” “……” 这样就算是介绍完了? 念桐嘴角抽了抽,却朝杜可唯微笑点头,“杜小姐在影视界的知名度如雷灌耳。听说不久前才在纽约拿了一个突破演员奖,最近又携手著名制片人陆珩回国拍摄爱情大片《重温旧梦》,真是让人万分期待。” 念桐从来没这么正儿八经的和人交谈过。只是听杜可唯刚才说她是小妹妹,大有刻意划清她和顾筠尧关系的意思,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傲气,不自觉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文绉绉的,以至于话一落地,自己险些酸掉了牙。 忍不住去看顾筠尧,后者嘴角似笑非笑的倾了倾,眸底那抹笑意却是真真切切。 杜可唯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挽住顾筠尧臂弯的手紧了紧,脸上却是笑容不变,显得高贵而优雅。 “桐桐是吧?你要喜欢我到时候送你两张首映票,你和男朋友一起去看。” “真的吗?那我先谢谢杜小姐了。”她故做惊喜的表情,眼里却无半丝欢喜。实在是那句筠尧哥和那双挽住顾筠尧的手一样让她很不舒服。 “外面太阳大,进屋再聊吧,我来开门。”顾筠尧顺势拨开杜可唯的手,走向大门。 念桐眼一亮,紧跟其后。 稍稍慢她一步的杜可唯面色微黯,深呼吸,重扬起灿烂如夏的笑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 一进门,念桐立即暗叫不秒。 上午岑欢从冰箱翻了一大堆零食抱到客厅吃,那些没吃完的零食及一些瓜果皮屑此时还全部散落在客厅的茶几上和地上,当时接了顾筠尧的电话走得急,根本不记得要打扫卫生,此时才想起。 她哀号一声,心急火燎地错过前头的顾筠尧冲向客厅去善后。 顾筠尧冷不防被她撞了一下,见她慌慌张一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表情,正觉纳闷,目光瞥到她把茶几上的零食一股脑儿往怀里塞,心下顿悟。不禁哑然失笑。 这傻丫头。 “筠尧哥,她到底——” “上楼说。”杜可唯未完的话被顾筠尧打断,表情微微一怔,而顾筠尧却已往楼上走去。 她困惑的目光从顾筠尧移向客厅里忙碌的娇小身影,修剪有型的眉因脑海里浮现的某个念头而蹙紧,却又瞬间舒展开。 等客厅终于恢复原貌,念桐才发现顾筠尧和杜可唯都消失了。 她瞪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想象着楼上两人相处的情景,或许是深情相拥情话绵绵,或许是火`辣而激`情的热吻,也有可能是迫不及待极致缠绵…… 她抬手抚上胸口,那里有浓烈的嫉意自心底漫上来,硫酸般烧灼着她的意识,腐蚀着她的理智,让她有种想不顾一切冲上去拆散两人的冲动。 可她凭什么? 顾筠尧并没接受她的感情,在他心里,杜可唯才是他爱的女人。 披着温柔羊皮的大色`狼(求荷包求月票啦~~) 顾筠尧推开主卧室的门,将脱下的外套放在入门左手边的沙发上,然后进入浴室梳洗。 随后进来的杜可唯反手关上门,毫无拘束的径直走向距离落地窗两英尺的大床,将LV手袋往床上一扔,人也往后仰倒在床中央,侧身将整张脸正面朝下压入被子里,贪婪的嗅闻被子上独属顾筠尧的气息。 “你在做什么?” 略显清冷的嗓音扬起,闭着眼有些忘形的杜可唯身形微僵,缓缓睁开眼来,从床上爬起拉直身体,回眸笑道,“接连坐了好几天的飞机终于找到你,突然感觉好累,一看到床便情不自禁想躺下去。” 顾筠尧拨了拨额前微湿的短发,单手解开衬衫前两个领扣,蜜色的健康肌肤显露出来,闪耀着惑人的光泽。 杜可唯看得有些口干舌燥,却不仅不回避,反而直勾勾盯得出神。 “既然觉得累为什么还跑来跑去?”顾筠尧走向沙发,问得漫不经心。 杜可唯的目光追随过去,“我想见你嘛,谁让你一直都那么神神秘秘,不肯透露行踪告诉我你所在的具体位置,害我从美国飞回来,辗转三个市才找到你。” 话语间有些小小的抱怨,脸上却依旧是笑眯眯的。 对她来说,辛苦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辛苦有所回报,能让她找到她想要找到的人,就有所值了。 顾筠尧意喻不明的轻哼,“你认识我十几年还没看够?” “当然,就算让我天天对着筠尧哥看,我也看不够。” 说话间,杜可唯已迈开步子朝顾筠尧走去,水润的眸光华流转。 “筠尧哥,我们几年才见一次面,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快忘记我长什么样了?” 顾筠尧在她落坐于身侧时眉头不经意拧出一丝痕迹,往旁挪了挪,不答反问,“小唯,你来找我是不是因为即将拍摄的电影制作经费有些周转问题,需要赞助?” 杜可唯一楞,有些难置信地望着顾筠尧,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筠尧哥,你以为我飘洋过海千山万水的来找你是为了让你给剧组提供赞助?”他居然这样看她? “你和你们剧组的制片陆珩是男女朋友关系,你为他拉些赞助商也不足为奇。”顾筠尧语气淡然,起身走到床旁的矮柜抽屉里摸出一盒烟和一只精美的zippo点燃一根,袅袅白烟中,杜可唯的脸渐渐模糊。 “我和陆珩?”杜可唯失笑。 “我和陆珩传出的绯闻不过是娱乐圈里最常见的一种替自己炒做的宣传手段,私下我们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大家心知肚明,你该不会信以为真吧?” 顾筠尧半坐半倚在矮柜上,两指间星火闪耀。 “小唯,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没有什么是你理所当然应该得到的,别人愿意为你付出是因为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你既然无法给,就应该撇得干干净净,别当别人是傻子。宣传手段也有度,但贪婪和自私却是个无底洞,一味的利用戏弄别人只会害自己无处葬身。” 杜可唯脸色白了白,想反驳,却是有些心虚的撇开视线。 “我没利用他,我们是各取所需。” 顾筠尧淡淡一笑,转身将烟头捺熄在烟灰缸里。 “你订酒店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让人安排。”话落,走向衣柜旁。 “酒店?”杜可唯蹙眉,“我这种身份入住酒店肯定会惹来一大堆麻烦。这套房子不是你的吗?我——” “不行。”顾筠尧出口拒绝,语气虽轻,却不容置喙。 杜可唯神情一怔,眸色暗下来。 “筠尧哥,怎么越是时间长了不见面你对我越冷淡?那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你先下楼去客厅等我,我换了衣服再下去。” 顾筠尧不等她把话说完,再次打断她,一贯面无表情的神色冷了几分。 杜可唯有些畏惧的咬咬唇,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走向门口。 “你的包拿走。” 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杜可唯回头,不明物体迎面飞来。 她一惊,急忙接住。 “关门。” 几乎是本能的话音刚落杜可唯立即将门拉拢,直到厚重的房门将两人隔绝开来,她才虚脱般背靠在门框上。 分割* 念桐双手抱膝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毫无光彩的眼眸不时哀怨的睇向楼梯口,又看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心里恨恨地咒着咬牙切齿。 一对色`男色`女,没看见还有她这么大一个人存在吗? 居然当她是空气,两个人跑到楼上去卿卿我我,还一去这么长时间…… 顾筠尧,你这只披着温柔羊皮的大色`狼,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 她愤恨地抓过一个苹果,当作是某人那张英俊得惊心动魄又帅得毫无自觉的脸,狠狠一口咬下去——‘喀嚓’声中耳边却传来一阵下楼的脚步声。 眨眨眼,侧眸探过去,视野里现出一抹火红的身影。 杜可唯心事重重的下楼来,察觉两道敌视的目光,抬眸的瞬间对上一双恼怒的水眸,微微一惑,却又立即笑开来。 念桐不明白她为什么刚才还沉着脸却又突然笑起来,脸上的笑容甜蜜而幸福,甚至带着某种餍足的神采,仿佛一朵失去养分而即将枯萎的香花突然得到甘露的滋润而焕发出的夺目光彩。 试探 餍足? 念桐反复琢磨着这个词语的含义,却越琢磨心里越不是滋味,连口中香甜的苹果也似乎有些发苦。 讨厌!被占便宜了还笑得那么开心,白痴啊! 她心里恼着,郁闷心情越发烦躁。 收回目光机械的咀嚼着发苦的苹果,摸索到遥控器打开电视,好死不死的画面上正在重播的某电视台的一档直播娱乐节目中,特邀嘉宾恰好是杜可唯和陆珩! “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可唯和陆珩是荧幕上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那私底下是两人到底是不是恋人关系呢?现在就让我代表所有喜爱可唯和陆珩的观众朋友们来采访一下两位。” 声音清朗表情搞怪的节目主持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之后又接着道,“现在请两位把是或者不是两个答案中的其中一个背着对方填在纸板上……好,我们来看看陆珩的答案——咦?不是?!!难道他们真的不是恋人关系?我们再来看看可唯的答案……天呐!居然是‘是’!!OMG!谁来告诉我,他们到底是恋人还是‘不是’,是谁在撒谎还是这是两人私下商量好的恶作剧呢?” 不只那个主持人,就连念桐都迷惑了。 这两人一个写是,一个写不是,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她不爱我。 耳边突然想起那日陆珩在餐厅说的话。 难道他说他和杜可唯没在一起是真的? “你认为我和陆珩谁在撒谎?” 玩味的女音在耳边响起。 念桐换了频道,然后才将视线移向站立在身旁的红裙女子。 “不管你们谁在撒谎,都与我无关。” 杜可唯像是料到她会这么回答,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笑了笑。 “桐桐,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你呢,觉得你有些眼熟。”杜可唯笑睨着她精致的小脸道。 “杜小姐大概是记错了,我们以前从来没见过面。” “是吗?” 念桐耸一下眉,故做忙碌的继续啃苹果,没回她。 杜可唯望着目光落在电视画面上的念桐,忽地心思一动。 “桐桐,你应该还在读书吧?”她在沙发上坐下,望着念桐的目光亲切而温和。 念桐被她看得忍不住抖了抖,连连点头,心里却想,真不愧是演戏的,明明心里不喜欢她,却还偏偏装做一副亲切的样子。敢情她以为自己会演戏,别人就都是傻子看不出来? “真羡慕你还这么年轻。” 念桐微微一笑,“杜小姐也不过只比我大四五岁,这个年纪对混娱乐圈的人来说还非常年轻。” “你嘴真甜,难怪筠尧哥这么喜欢你。” 念桐心里一个激灵,猜测着杜可唯说这句话的意思。 “桐桐,你和筠尧哥好象感情很不错,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杜可唯问得漫不经心,眼睛却一直盯着念桐,眸底的急切泄露了她的目的。 原来是想从她身上得知她和顾筠尧的事情。 也就是说顾筠尧根本没告诉杜可唯有关她的任何事情咯? 心里有丝得意。 她咬掉最后一口苹果,将苹果核扔在烟灰缸里,回头对满脸期待的杜可唯笑得灿烂。 “我们是感情很好,他的朋友都说他对我的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语气里的得意和那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炫耀如一根刺刺入杜可唯心头,脸色不自觉白了几分。 “你喜欢筠尧哥?” 她偏过头去看嘴角微勾的女孩儿,明亮的眼眸掠过一抹戾气。 而念桐仿佛一个做了亏心事又当场被捉个现行的小孩,整个人都僵住,嘴角微勾的那丝得意仿佛是最种讽刺,讥笑她的可悲。 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再得意,也不过是一个喜欢顾筠尧而不是被他喜欢的人。 她瞬间呆楞及暗淡下去的表情让杜可唯心里涌现一丝报复的快`感。 “筠尧哥就是这样,对相似的人总是特别关心,甚至是疼爱。不过再相似也不过只是相似。” 念桐听出她话中有话,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什么相似?什么意思?” 杜可唯轻笑,“没什么,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念桐突然发觉自己很讨厌这个女人。 不是因为陆珩或者顾筠尧的关系,而是杜可唯本人给她的印象简直糟糕透了。 荧幕上那个落落大方敢爱敢恨的美丽女人原来只是虚有其表,演的都是给别人看的。 “筠尧哥是个很出色的男人,几乎没有女人能抵挡他的男性魅力,尤其是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所以你喜欢他我一点也不意外。” “你到底想说什么?” 念桐话刚落,没等杜可唯开口,下楼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同时望去。 顾筠尧换了套海军蓝的西服,里头是白衬衫,袖口上那枚精致的Montbnternational袖扣闪闪发亮。 杜可唯笑容满面地起身迎向他,仪态优雅。 念桐却是轻轻哼了声,心里腹诽一句闷`骚便又抓过一个苹果发泄般地重重咬一口。 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对让她难受的色`男`色`女,机械地接连啃着苹果。 恍惚中耳边听得一个温和醇厚的声音飘过:“吃这么多苹果,晚上是不想和我一起吃饭了么?” 温柔诱哄 不过短短十几二十个毫无意义的字,听在耳里,却莫名牵动了念桐心里某根弦,拨弄不止。 忽然间觉得心酸。 难得这个男人在风`流快活后还能记起昨天在电话里约了她今晚一起吃饭。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站起来对他说声荣幸? 但她不想看他。 不想在他脸上看到和杜可唯如出一辙的‘餍足’神情。 顾筠尧不知道女孩儿在闹什么脾气,但那张气鼓鼓的小脸和瞪圆了的眼眸却是明显写着‘我很生气’四个字。 他无声轻笑,俯身将女孩儿手里啃掉一半的苹果抢下,在她错愕看来时挑眉问,“桐桐,跟谁赌气呢?” 念桐瞪得圆溜的大眼在顾筠尧的注视下渐渐氤氲出一片薄薄的水气。 是啊,跟谁赌气呢?又没谁招她惹她。 她撇开眼自嘲。 “还我苹果。”她边说边去抢,顾筠尧拉直身体抬手避开,另一只手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念桐因为固定一个姿势久了,双腿麻痹得近乎没了知觉,被他这样一拉,身子立即软下去,眼看着就要跌坐在地上,腰上忽然缠上一条强健有力的手臂及时搂住她捞入怀。 好闻的气息灌入鼻腔,催发她眼眶里打着转又没有借口可流的泪水,此时恰好以受到惊吓为由瞪了顾筠尧一眼,湿热的液体放肆地滚落而下。 “都怪你,我腿都麻了你说都不说一句拉我起来,你看把我吓到哭了!” 带着哭音的控诉和哀怨的迷蒙泪眼,孩子气十足的霸道又蛮不讲理,这样的女孩儿看在杜可唯眼里完全是无理取闹。 偏偏顾筠尧却是有些忍俊不禁。 他单手搂着女孩儿轻颤的身子,语气轻柔道,“好了,都怪我都怪我,别哭了,苹果还你。” 他越是这么温柔的哄,念桐越觉心酸难受,眼泪哗啦没了节制,哭得顾筠尧心头发软,却也有些无奈。 “桐桐,再哭我就要生气了。” 淡淡地一句,语气也温和,没有半丝威胁,念桐却几乎是立即止了哭声,只是不时吸吸鼻子。 顾筠尧从茶几上的抽纸里抽出几张纸递给她。 念桐接过,扫了眼顾筠尧刚换过却被她哭花了的西装外套,又有些尴尬和羞窘。心想她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一旁观望的杜可唯舒展开紧蹙的眉头,敛下眼里对念桐的恼怒,走过来轻轻拍着念桐的肩笑道,“真羡慕桐桐还可以这么随性的哭笑,小孩子气的女孩子最惹人怜爱了,难怪筠尧哥这么宠你,小孩子嘛。” 随性?是想说她任性吧? 念桐在心里冷哼。 “筠尧哥,你要不要再去换件外套?”杜可唯看向顾筠尧,双目含情,温柔似水。 顾筠尧似若无睹,只道,“不用了,等干了看不出来。” 听他这么说,念桐又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无理得有些过分。 她吸了吸鼻子,把脸垂的低低的,“对不起。” 顾筠尧轻扬一下嘴角,把半个苹果递过去,嗓音里都夹着一丝笑意,“苹果还你,还要么?” “……” 这是故意让她难堪么? 电话声响起。 杜可唯楞了一下,打开LV手袋拿出手机,扫过屏幕上的来电,下意识的看向顾筠尧,还没开口后者便道,“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酒店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不会有麻烦。” 杜可唯凝视他几秒,背过身去走到一旁接听电话。 顾筠尧看向念桐,“等会陪我去参加一个订婚宴。” “订婚宴?”念桐呆了呆——好象陆珩昨天也说让她今晚陪他参加一个订婚宴。 不会刚好那么凑巧,邀请他们的人是同一个吧? “怎么了?不愿意?” 念桐猛摇头,目光却有些困惑,“我当然愿意……可是,为什么你不让她陪你参加?”她指了指杜可唯。 “以她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那种大众场合。” 念桐恍然。 的确,杜可唯一出现肯定会引起会场骚`乱。到时候还有可能搞砸别人的烟订婚宴。 顾筠尧这个理由完美的无懈可击。 杜可唯接完电话走回来,脸上的笑容恢复之前的大方得体。 “筠尧哥,真被你说中了,我还真的有事要先走。” 顾筠尧微微点头,“要不要我让人接送?” 杜可唯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似在猜测他这句话有几分真。 顾筠尧却又是一贯的面无表情,镇定冷静,根本在他脸上找不出半丝端倪。 半晌后她才笑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有朋友来接我。等我到了酒店会再跟你联系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说最后那句话时她是看着念桐说的,如她所料,女孩儿眉头蹙了蹙。 待杜可唯离开,念桐有种空气都新鲜了许多的感觉。 “顾叔,我要穿什么去参加订婚宴?”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顾筠尧上下打量过她,指了指她盘成一个鬓绾在脑后的一头长发道,“把它放下来就可以了。” “就这样?”念桐有些狐疑的把一头乌亮的青丝放下,扫过自身简单得近乎朴素的穿着,又看向西装笔挺的顾筠尧,撇撇嘴,“顾叔,起码也要我们俩的穿着搭配让明眼人一看就感觉我们很登对才合适嘛。现在这样明显感觉我就是个伴大款的穷丫……”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念桐忽地顿住,脸上红烫如火。 顾筠尧挑了挑眉,将她额前一缕调皮飞扬起的发拉直,低声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大变身。” 不要迷恋哥 大变身,是真的大变身。 顾筠尧把念桐带到一家店面不是很起眼的造型室时,念桐心里还持怀疑态度。 尤其是在看到给她做整体造型的造型师那副不修边幅的邋遢容貌时,她简直不抱任何希望。 试问一个把自己的脸弄得胡子拉渣几乎看不到嘴巴,又睡眼惺忪一副好几年没睡过觉不时打着呵欠的造型师,他连自己的造型都这么让人不敢恭维,又怎么做得出让人满意的造型? 难怪店面那么不起眼,敢情是技术差没人光顾,所以没钱装修了。 念桐边打量四周边腹诽,手心紧拽着顾筠尧的衣袖不肯放。 顾筠尧看她一脸仿若进了鬼屋的恐怖表情,哭笑不得的指着面前姿态有些拽拽的造型师道,“桐桐,他是念野的堂弟连戎。” 连戎?莲容?月饼? 念桐偷笑,却突地咦了声,“我记得B市近几年出了个享誉国际的时尚造型专家和生活美学家也叫连戎……”但是这位……他那胡子拉渣外加睡眼惺忪的脸庞怎么看也看不出半点时尚来啊。 “很抱歉,桐桐小姐,你口中那个享誉国际的时尚造型专家和生活美学家和你眼中这个胡子拉渣外加睡眼惺忪的邋遢汉就是同一个人。” 连戎戏谑开口,略哑的嗓音竟然意外的好听。 念桐狠狠抖了抖,一时难以置信两者竟是同一个人,二是她居然把心里对别人的评价不自觉说了出来。 都怪和岑欢相处久了,近墨者黑。 “筠尧哥,最近换口味了?”连戎促狭的目光从头到脚览过念桐全身,“底子不错,就是视力不太好。” 念桐脸微烫,听出连戎是在笑她以貌取人。 不过他这副尊容换做谁都会是她这副反应好不好。 “晚上有个订婚宴一起参加,你给她做个造型,怎么合适怎么来。”顾筠尧岔开话题。 连戎点头,戏谑的眼眸望向念桐,嘴角一勾,“过来任我摆布吧,小可爱。” 念桐被连戎的恶趣味激得打了个冷站,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去吧,他只是爱开玩笑,人很好相处的。”顾筠尧一点点剥开女孩儿死死拽住自己衣袖的手,最后看着念桐深呼吸,又用那种视死如归的神情跟着连戎走进后台的造型间。 他摇头失笑,望着女孩儿背影的目光夹杂一丝爱怜。 念桐跟着连戎走进造型间,无数个她出现在墙壁四面。 几种颜色交织成的柔和灯光自头顶形状别致的吊灯打落下来,随着她的身形移动而移动,给人如同置身舞台的错觉。 念桐惊讶的环视四周,发现四面墙都是镜子,就连天花板也是由如海洋般深邃的深蓝色强化玻璃打造,加上灯光效果,整个空间美伦美焕,犹如一座水晶城堡。 她想问连戎为什么四面墙都用镜子,可身边哪里还有连戎的影子? “连大师?”她扬声喊了句。 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 “连大——” “吵死了。”突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念桐回头,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连戎,而是一张俊美异常的年轻男子脸庞。 念桐一楞,“那个,不好意思,我是在找人,请问先生是这家造型室的员工吗?那你有没有看到你们的老板连戎?” 年轻男子漂亮的丹凤眼斜斜一翻,明明是个很无礼的动作,却自生一种让人心头一跳地妖冶风情。 “下可爱,你要找的人不就站在你面前?” “……” 念桐震惊得无语。 连戎却是表情冷冷的笑一下,抓过她的肩拉到自己的工作室开始给她大变身。 盯着眼前那张前后简直盘若两人的面孔,念桐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是剔了胡子洗了把脸,怎么会有这么大变化? 又或者这是连戎传说中神乎其技的化妆术在作怪? 那不得不说,简直是太厉害了。 这样一想,念桐望着连戎的目光不禁染了抹崇拜的色彩。 “小可爱,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连戎冷不丁冒出一句,目光戏谑的凤眼上挑,对上念桐呆滞住的眼眸。 这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改天应该介绍岑欢认识下,让两人比试比试看谁的脸皮更厚一筹。 坐着被人摆弄时时间总是漫长的,念桐随意扯了个话题打发时间。 “连大师,你长这么好看为什么以前把胡子留那么长?” “我怕全世界的女人都迷恋我。” “……” “那你明明知名度那么高,为什么不利用自己的名气把店面装修精致一点,扩大版图再开连锁?”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就是怕名气太大才故意低调。毕竟我有个兼职的工作不太适合让外人知道。” 念桐好奇:“你还兼职?” 连戎点头:“是一份化妆师的工作,不过不是给活着的人。” 念桐骇然:“什、什么意思?” 连戎停下手头工作,望着她笑容淡定道,“筠尧哥没告诉你我还有份工作是在宾仪馆上班么?” “……” 恐惧 用连戎的话说,念桐底子好,只花了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他便从头到脚把她包装完毕。 “筠尧哥,满不满意你过目。” 话落连戎把身后的念桐推出来。 一头原本披肩的长发被高高扎成一束马尾,垂直的发尾经过技巧处理极具质感。而额前的刘海被修剪齐眉,越发突出念桐的小巧精致的五官。 身上是一袭斜肩抹胸小纱裙,裙摆长及膝上两公分,裙身仍旧是纯白色,而左肩遮住肩头的肩袖则与顾筠尧身上那套海军蓝的西装同色。 连戎之所以为念桐选择抹胸款式,主要是它能突显她漂亮的肩部线条和精致的蝶形锁骨。 而整个造型的亮点则是她脚下那双黑白豹纹水钻细高跟鞋,完美勾勒出她的白皙美足轮廓,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清纯而不失女性特有的性感妩媚——顾筠尧嘴角微微一勾,流露一丝欣赏。 却又在触及女孩儿的脸色时笑容凝住。 “连戎,她脸上的妆会不会太白了点?”几乎可媲美白纸了。 连戎嘴角颤了颤,凤眼斜斜睨向呆楞住的念桐道,“我几乎没在她脸上上什么妆,她的脸会那么白是因为……” 他顿了顿,忍不住桀桀怪笑。 念桐如梦初醒,惊恐的瞪了眼仍在怪笑的连戎,飞也般逃到顾筠尧身后,小手紧紧抱住他的腰直哆嗦。 “顾叔……你怎么……怎么找个给死人化妆的人给我做造型……” 顾筠尧还没反应过来,连戎已‘噗嗤’笑出声。却在两道凌厉的目光射来时自动消音,忍俊不禁地摸了摸鼻头解释道,“我是和她开玩笑的,谁知道她会当真……” “开玩笑?”念桐从顾筠尧身后探出小脑袋来反驳他,“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在宾仪馆兼职,经常给一些枪毙后的死刑犯换脸……” “我是怕给你做造型时你不安分动来动去,所以胡言乱语吓吓你,让你安分些。” 念桐哼了声,不信他的说辞。 “桐桐,连戎是正正经经的造型师,只是有时候管不住嘴巴,欠教训。”贾筠尧把念桐从身后拉出来,大手触及她潮湿冰冷的手心,眉头蹙了蹙,黑眸冷冷扫向一旁趁两人不注意偷偷往里退意图消失的连戎,手藏到身后伸出三根手指。 连戎立即哀号——天啊,一时管不住嘴巴竟然又要多卖身三年作为补偿。 去订婚宴的途中,念桐仍没从连戎带给她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一想到那双不知道摸过多少死人身体的手碰过她的身体她的脸,她便有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来爬去的错觉。总是忍不住想去擦。 顾筠尧看她一眼,忽道,“桐桐,我有些渴,你拿瓶水给我。” 念桐淡淡应了声,弯身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volvic拧开瓶盖递过去。 顾筠尧接过喝了一口又递回给她。 “很漂亮。”他突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 念桐愕然,双手握着瓶身冰冰凉的volvic,不解问,“你刚才说什么?” 顾筠尧倾了倾嘴角,“你,很漂亮。” 念桐震住,随即惊讶地瞪大眼难以置信的望着顾筠尧硬朗的侧脸,感觉仿佛有什么湿热的东西轰地一涌而上直冲头顶,全身滚烫。 他,居然说她漂亮? 没听错吧? “鞋子那么高,穿着难受么?”据他目测,那双黑白豹纹水钻细高跟鞋的跟高度至少有十公分。 念桐下意识的去看脚,然后摇头。 她虽然长这么大还没穿过高度在十公分以上的高跟鞋,但也许是还没穿多久的原故,所以并没觉得难受。 “如果宴会中不舒服就跟我说,我让人找鞋给你换或者提前带你回家。”他语气一贯的温和,言语间的关心却毫不掩饰,让念桐胸口一暖,心里某个地方软软的,粉润的嘴角勾出一抹羞怯的笑。 顾筠尧从后视镜里瞥到她嘴角那抹笑意,知道她已经忘了连戎带给她的恐惧,轻轻一笑,回眸看向前方的路面。 订婚宴是在男主人家的别墅进行。 全场衣香鬓影,冠盖云集。 念桐好奇订婚的男女主人公是谁,刚想问顾筠尧,却意外从三两个名门淑女口中听了个大概。 原来订婚宴的男主人是D市市委书记的独子,而他的未婚妻则是B市市长的千金。 门当户对的联姻,宴请的宾客自然以政界要员及其家属为主。 念桐猜想顾筠尧之所以在受邀名单中很可能是因为他是顾氏的老总,又是B市各大行业的投资人,少不了总要和一些政界要员打交道,久而久之自然成了朋友。 只是她万万没料到两人刚到达会场中心,便断续有些眼熟的面孔簇拥过来和顾筠尧握手寒暄。 而其中竟然包括B市副市长邵谦雄和规划局局长卫江荣。 “顾总许久不见似乎又比以前英俊挺拔了一些。我们这些老家伙往顾总身边一站,那简直没得比,反而更衬得顾总英气逼人呐。” 如果不是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念桐怎么也不会相信印象里严肃冷峻如一座雕像的邵谦雄也会有这么阿谀奉承到近乎狗腿的一面。 可顾筠尧只是个商人,他堂堂一个副市长为什么要狗腿顾筠尧? 疑惑间,数道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真的是你 实在不习惯被这么多道目光盯着看,念桐下意识往顾筠尧身后躲。 顾筠尧神色不变地继续和那帮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手却摸索到她的牵住,拇指指腹在她手心画了一下。 念桐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正觉纳闷,眸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入口处往这边走来,整个人顿地一僵。 要不要这么巧——陆珩和顾筠尧参加的订婚宴竟然是同一家! 她心慌的立即撇开眼,缩着肩把头更往顾筠尧身后躲,恨不能钻入他西装内不让其他人看到她的存在。 真是倒霉透了!早知道猜这么准,今天她应该去买彩票的。 “桐桐?你怎么了?”顾筠尧将紧拽住他外套的女孩儿强行拉到面前,“你是打算把我的外套拧成梅干菜么?” 他话一落,念桐立即羞红着脸松开手,却仍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向身后是否就站着陆珩。 “顾叔,我脚有些痛,找个角落坐坐吧?” 顾筠尧点点头,似没察觉出女孩儿的反常,牵着她的手走离会场中心,途中顺手拿了杯果汁。 顾筠尧把她带到户外的露天游泳池旁。 “你在这等我,我去和宴会主人的父亲打个招呼便过来。”他把手里的果汁递给她,淡声道。 念桐点头。 在顾筠尧离开时又喊住他,“你快点。” 顾筠尧笑一下,离开。 念桐懊恼地叹气,举杯到唇边喝了一大口,突然听得‘咕噜’一声怪响,小脸顿地羞窘成一团。 一整天了,却只吃了点零食和一个半苹果,不饿才怪。 呼吸里搀入食物的香气,她仔细嗅了嗅,判断出是从会场里飘来的,不禁有些失望。 如果为了填饱肚子而冒着被陆珩发现的危险去拿食物,那她宁愿饿肚子。 反正顾筠尧不会要她等太久。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真的是你?” 笃定的语气自头顶落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犹如一枚毁灭性十足的炸弹在耳边爆开。 脚步声响起,一双橙色皮鞋映入眼帘,念桐却不敢抬眼。 “小叶,为什么不敢看我?我就这么让你厌烦,你连看都不想看?” 魔音穿脑,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念桐无处可逃。 死就死吧。 她咬牙深呼吸,抬头,脸上勾扬起顾筠尧在路上教会她的大方得体的笑容。 “陆珩哥,好巧。” 在她抬头的瞬间,陆珩呼吸微微一窒,脸上的神情出现片刻的怔忪。 看惯了艺人的浓妆艳抹,早已出现审美疲劳,对所谓的美女提不起半丝兴致。 而这张脸却一再让他心惊,尤其是在经过一番刻意打扮后。 印象里念桐几乎没见过陆珩穿西装打领带的模样。 质地柔软上乘的暗条深蓝色西装,白色大尖领衬衫,藏蓝色斜条领带。与他一贯的潮男装扮给人的感觉不同,这样穿着他优雅倜傥。 男人长得好看就是养眼。 念桐感叹,脑海里不自觉拿他此时的模样和顾筠尧比,也不知是不是看惯了西装笔挺的顾筠尧,所以觉得他穿西装更合适,更能衬托他的矜贵,念桐发觉自己似乎更偏爱他的着装风格。 想得入神,忘了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小叶,为什么不回答我?” 眼前站着她一直爱慕的对象——而她脑子里却在想别的男人。 这个意识让念桐吓了一跳,赶紧回神。 “陆珩哥,你误会了,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以为听见你的声音是错觉,所以才没抬头。” “是吗?”陆珩盯着她,深邃的目光似要穿透她的内心看清楚她是否在说谎。 过了会才在她身边的太阳椅上坐下。 “你的是酒还是果汁?”念桐无话找话,目光落在他手头的高脚杯上。目光瞥到他微微挑眉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很弱智的问题。 高脚杯里红色的液体不是红酒难道还是西瓜汁或者番茄汁? “小叶,你昨天拒绝陪我来参加朋友的订婚宴时那么干脆,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陆珩淡淡开口,语气深幽,“看得出你今晚特意打扮过,这让我更好奇和你一起来那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念桐听他故意强调顾筠尧的年龄,嘴角撇了撇,“陆珩哥,他不过大你五六岁,在外型上几乎看不出年龄差距。”如果忽略顾筠尧给人的成熟稳重感觉,没有人能在他脸上找到岁月留下的痕迹。 “你是在讽刺我老了而夸他保养有方青春常驻?”陆珩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怒。 念桐皱眉,“他还不到要保养的年龄。” 陆珩轻哼,“小叶,你有没有发现你每说一句话都在维护他?” “……”念桐愕然。仔细想了想,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 不过这有什么不对吗?她说的都是事实。 她在心里腹诽,晃了晃杯里的果汁举到唇边。 “我还记得你那年抱着我说你很喜欢我的情景,当时是凌晨两点多,你偷上我的床。”陆珩话峰一转。 念桐被入口的果汁呛住,顿时咳得天昏地暗。 而陆珩静静地望着她咳得脸色潮红,狼狈窘迫,却无动于衷。 “小叶,如果你带着这几年的记忆回到五年多年的那个夜晚,你还会半夜爬我的床抱着我说你喜欢我么?” 原来爱上了他(3更) 念桐从来不知道陆珩生气的时候还能这么冷静。因为印象里几乎没有关于他真正对自己生气的记忆。 ——小叶,如果让你带着这几年的记忆回到五年多前的那个夜晚,你还会半夜爬我的床抱着我说喜欢我么? 还没弄清楚陆珩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你想好答案了吗?”陆珩问她。 念桐白皙的手指划过杯缘,“陆珩哥,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想确定我眼前的你和五年多前的你是不是还一样喜欢我,把我当你的天,你的地。” 她的天,她的地——念桐苦笑。 五年多前,的确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陆珩。 她看向陆珩,水眸清澈润亮。“陆珩哥,那时年轻不懂事,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经过这么多年大抵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而你刚才假设的那个如果也只是个如果,不会成为现实。所以答案是什么对你我来说没半点意义。” “你告诉我会还是不会。”陆珩坚持,目光犀利。 忖了两秒,念桐才轻轻摇头。 陆珩面色一沉,声音也跟着沉下来,“为什么不会?因为你心里那个人已经不是我?” “我这几年全都是你会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离开我的记忆,如果带这种记忆回到五年多前,明知道你会离开我怎么还可能对你告白?”傻也该有个度,傻到底那就是愚蠢了。 陆珩凝视她,犀利的目光带着深思:“小叶,真的是这样吗?” 念桐有些恼陆珩老是用这样的反问句把问题扔回给她。 “当然是这样。” “可我怎么觉着是你喜欢我的那颗心变了?” “……我说过你根本句不在乎我的心在谁身上,变不变对你来说都一样。” “如果我说其实我在乎呢?” 念桐愕住,随即震惊。 陆珩眼眸认真的望着她,不知何时已经放下酒杯的手突地缠上她纤细的腰一把勾至眼前,“如果我说我不会再离开你,你是不是就会和以前一样把我当你的天你的地?” 念桐还处于极度震惊中,以至于被他这样亲密的搂住竟然毫无所觉。 得不到回应,陆珩眸光一闪,突地一手攫住她的下颌,目光锁定她娇嫩的唇头一低便要吻下去——“你做什么!”逼近的温热气息惊得念桐回神,急急推开他站起来,眸里氤氲恼意和惊慌。 “我做什么?”陆珩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冰冷的眸。 “小叶,你自小便喜欢崇拜仰慕的陆珩哥就站在你面前,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为了别的女人抛弃了你,说你有多喜欢我多爱我么?怎么我现在要吻你你不愿意?” “我没有说你抛弃我。”她从来没这样说过,也不屑用抛弃这两个字眼。 “你是没说,可你看我的眼神和我说话的语气都透着这个意思。” 陆珩也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多头的女孩儿,胸口翻滚的不知名怒气逼得他出口残忍,“如果换做刚才要吻你的是和你同一屋檐的那个男人,你是不是就不会拒绝?” 念桐心一窒,惊慌抬眸,眼里的无措和茫然刺痛了陆珩的眼球。 “小叶,你果然变了心,而且变得彻底。因为爱上了那个男人,所以无法容忍别的男人碰你,包括你一直仰慕喜欢的我。” 念桐脸色苍白,攥紧拳连连后退。 ——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你完了,你中了一种叫顾筠尧的毒了。 ——你喜欢筠尧哥。 ——小叶,你果然变了心,而且变得彻底。因为爱上了那个男人,所以无法容忍别的男人碰你,包括你一直仰慕喜欢的我。 难怪被他忽视冷落心里会那么难受;难怪看他和杜可唯在一起心里嫉妒得发狂,就连听见杜可唯叫他筠尧哥都不舒服;难怪眼前明明站着彼时喜欢到用尽身心依赖的青梅竹马脑海里却想着他;难怪看到他要吻自己会反应那么大…… 原来,原来只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他。 可怎么会这样?她对陆珩那么多年的喜欢,怎么会敌不过和顾筠尧短短几日的相处。 周华健唱,突然明白之前的都不算爱。 难道她以前对陆珩的喜欢真的只是种迷恋和依赖,而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全场的找你,没想到你在这里搭讪美女。” 娇柔的女音打破沉默。 念桐察觉到对面的陆珩身形僵了僵。 今晚真是精彩热闹,该到的不该到的都到齐了。 “桐桐?”听不出是讶异还是疑惑的语气。 念桐微笑迎视来人,“杜小姐,晚上好。” 一袭深V曳地长裙显得高贵端庄的杜可唯目光错愕地打量过念桐,又看向神色不愉的搭档陆珩,嘴张了好几次都说不出话。 真是冤家路窄。 下午在顾筠尧的别墅接到陆珩邀请她晚上做女伴的电话时听他说顾筠尧也会出席,所以她才答应。 当时听顾筠尧亲口邀眼前的女孩儿一同参加,所以她并不意外在订婚宴上看到念桐。却意外她和陆珩居然认识,而且从两人的神情判断关系非浅。 意外的不只她一个,陆珩也诧异杜可唯和念桐居然认识。 “她就是和筠尧哥住在一起的女孩。”终于找回声音的杜可唯给他解惑。 陆珩一楞,随即神色遽变。 得不到的,从来矜贵(一更~求荷包鲜花月票哟~) 念桐仿若没察觉陆珩愀然变色的脸,目光来回在他和杜可唯身上打量。 一个优雅倜傥,一个高贵端庄,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唯美而养眼,如一副赏心悦目的风景画,怎么看都是绝配的一对。 ——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可唯和陆珩是荧幕上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那私底下两人到底是不是恋人关系呢? ——他们到底是恋人还是不是,是谁在撒谎还是这是两人私下商量好的恶作剧。 ——你认为我和陆珩谁在撒谎? ——不管你们谁在撒谎,都和我无关。 忽然想起下午听过且说过的一些话,念桐淡然一笑。 “两位慢聊,我先失陪。” 话落转身,坦荡的姿态不带一丝眷恋。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陆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纤巧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脑海里突然浮现这几句歌词,神情落寞间夹杂一丝恼怒和不甘。 离开的这些年他潜意识里一直在等她长大,并坚信不论自己何时回头,她一定还在原地等他。却原来还有人比他更令她不知不觉深入骨髓,一不小心,她已走出他的世界。 “怎么,后悔了?” 耳边响起轻轻地讥笑声,空气中漂浮着紫罗兰和香橙味的清新气息。 陆珩回眸,眉头仍微蹙,“什么意思?” 杜可唯望着他,笑得耐人寻味:“亲爱的,一定要我说得那么清楚么?” 陆珩撇开眼,俯身取走桌面上的酒杯,将杯中剩余的猩红液体仰头一饮而尽,入口辛辣涩喉。 ——你从来不在乎我心里装的是谁,变不变心又如何。 许多想要珍惜的,回头却已太迟。 “实在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这些年演过多少戏唱过多少情歌,从来没想过荧幕上的剧情会发生在现实当中。”杜可唯有感而发,却语带讥诮。 “你当年为了我放弃了一个对你一心一意的女孩,当时你说她还小不懂感情,但却每每在梦里见到她,对她梦牵魂绕。说来你对我的感情也不过如此,最起码不是一心一意。” “可唯,你这样说我,而你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陆珩状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空了的高脚杯,背光的面容神情不明。 “我和你当然不一样,我心里只有他一个人,至始至终都是。” “是么?”陆珩望向她,“那我们算什么?” 杜可唯一愕,妆容精致的面孔掠过一抹狼狈。 “我们什么也不是,也什么都没有,你很清楚我们从来没在一起过。” 陆珩神色不变,却目光犀利:“那我问你,女人的身心是至始至终一体的还是可以分开的?” 杜可唯僵住,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陆珩,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珩摇头,“没什么,不过是想知道你口口声声说十几年来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却为什么要和我上`床,并且这么多年来一直和我保持床`伴的关系。” 他话落的瞬间,杜可唯脸色青白转紫。 这个当初为了她不惜和家人翻脸断绝关系、陪她一起闯荡演艺圈、为她遮风挡雨给她名利荣耀的男人,他一开始便知道她爱的男人不是他却还愿意为她付出这么多。 他对她好到极致,几时曾给过她脸色看? 但今天他却莫名其妙给她难堪。 良久,她才压下胸口激烈翻涌的情绪,开口问道,“陆珩,你怎么了?不是说好的各取所需,不论谁付出多谁付出少一概不计较么?” “我不是和你计较,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陆珩的目光浮现一丝迷惘和茫然。 “如果不是计较,那你怎么会说那些话来伤我?” 听她这么说,陆珩的目光看过来,“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我伤不了你。刚才那样说也没恶意,只是好奇女人的身心到底是不是一体的。为什么你可以心里爱着他却又跟我上`床,而她却连一个吻都显得那么惊慌无措,那么不情愿。” 女人心,海底针。 杜可唯可以身心分开来爱,把欲念和感情分开,而她却不行。她爱上了谁,那么身心都是属于那个人的。 陆珩按住胸口,那里有抹嫉意悄然滋生。 “说来说去你今天会这么反常都是因为她。”杜可唯冷笑。又说,“当初是你不要她的,可现在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了,你又觉得可惜,觉得后悔,甚至觉得错过她是你最大的失误,对不对?” 陆珩不语。 “得不到的,从来矜贵,于你于我都一样,其实我们是同类。”所以她才没办法爱上他。 “可唯,不要伤害她。” 略带警告意味的话语让杜可唯愣怔了片刻,望着陆珩的眼眸变得难以置信。 “陆珩,我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不然为什么在知道她和我爱的男人在一起后你不是让她放手,却是警告我不要伤害她?” 陆珩沉默。目光越过她望向灯光璀璨的大厅里衣着光鲜亮丽的男女,却遍寻不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你处处呵护的小丫头了,你用不着为她担心。况且筠尧哥似乎对她宠得紧,我就算想做对她什么也没那个机会。” 她话刚落,两道锐利的目光猛然射过来:“可唯,我刚才让你不要伤害她不是跟你开玩笑,你最好当真。” 杜可唯望着眉目阴冷的陆珩,眸底的情绪变过数回,最终归于平静。 “应你朋友要求,我会唱首歌送给他的未婚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自作孽,不可活 “久仰顾总的大名,我常听父亲提起,今日得以一见,实在是莫大荣幸,这杯我敬您。” 大厅一隅,年轻的宴会男主人手执酒杯满脸喜气的和对面气宇轩昂的男子碰杯,眼底蕴涵一抹敬仰。 顾筠尧淡淡一笑,杯起酒尽:“未婚妻很漂亮,恭喜。” “顾总过奖了,要说漂亮,我未婚妻及不上您带来的那位女孩儿的一半……哎,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先失陪一下,您请随意。” 顾筠尧轻轻颔首,目光顺着对方刚才望去的方向探过去。 “不是说脚痛么?怎么不在那里等我?” 熟悉的嗓音落下,念桐却是慢了半拍才抬头,眼神茫然,却又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抬眸见到熟悉的容颜,心里滋生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有中想不顾一切扑入这人怀里寻求慰藉的冲动。 可是眼前光影驳驳,人影绰绰,耳边全是声音。 她不怕别人怎么说她怎么看她,却怕他成为众人的谈资。 “桐桐?”女孩儿明显的反常让顾筠尧蹙眉,“你怎么了?” 念桐眨眨眼回神,勉强扯出一抹笑,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感觉有点累……想回家了。” 顾筠尧凝视了她一会,点头,“那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一说吃东西,念桐觉得更饿了。 手臂自然挽住他的,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远远看去,更显小鸟依人。 “筠尧哥。” 人影绰绰中,一抹紫色的身影飘至两人面前。 顾筠尧望着喊住他的杜可唯,脸上并无异色,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两人会在这种场合相遇。 “筠尧哥,好巧,刚才还以为自己看花眼。”杜可唯谈笑大方,目光掠过念桐,微微一愕,脸色几不可察的沉了沉。 她身上那条小纱裙左肩上的肩袖颜色居然和顾筠尧身上的西装同色,此时站在一起,竟然格外般配,如同情侣装。 念桐紧了紧挽住顾筠尧臂弯的手,杜可唯这句开场白太过耳熟,她才想起自己也对陆珩说过。 目光环视杜可唯周遭,不见陆珩的身影,心头悄悄松了口气。却随即又听顾筠尧问,“小唯,你是一个人还是和朋友一起?” 念桐身子一僵,目光撞上向她看来的杜可唯,后者弯了弯唇,启唇道,“我和我们剧组的制片一起来的,他是今晚宴会男主人的大学同学,知道我在B市,所以邀我做舞伴。” 顾筠尧微微颔首,“那你们玩,桐桐有点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家。” 回家? 杜可唯被这两个温馨的字眼给刺了刺,心里痛了痛,脸上却笑容不变。 “这么快就走?宴会才开始不久,我还安排了个节目还没表演呢。”柔柔含笑的语气,温情脉脉的眼神,任谁都看得出杜可唯对顾筠尧有情。 念桐想起杜可唯和顾筠尧的恋人关系,忽然觉得自己挽住顾筠尧的姿势很好笑。 她这样算什么?拆散情侣的恶人么? “筠尧哥,以前就想介绍你和我们剧组的制片认识,只是一直没机会。没想到今天这么巧碰上,不如趁这个机会大家认识一下吧。” 她话刚落,念桐立即白了脸。 顾筠尧这么聪明的男人,如果让他知道她和陆珩的关系,会不会一下猜中她当初接近他的目的? 猜中他又会是什么反应? 用失望的眼神看她?生气的让她离开,说以后不想再看到她这个骗子? 忽然觉得冷,仿佛有丝丝冷意沁入血管里,随着血液蔓延四肢。 自作孽,不可活。 没给顾筠尧缓冲拒绝的时间,杜可唯朝某个方向招了招手。 “筠尧哥,他过来了。” 轻快的语气中夹杂一丝期待。 念桐心想她是期待自己在顾筠尧面前无地自容吧。 耳边脚步声由远到近,一双橙色的皮鞋落入念桐眼中的同时,陆珩的声音扬起:“顾先生你好,我常听可唯说她有个筠尧哥如何如何,却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终于有幸见得庐山真面目,实感荣幸。” 陆珩一脸‘荣幸’的伸手过来,淡笑的眼眸轻轻掠过念桐仍旧挽着顾筠尧的手,随即撇开。 顾筠尧伸手与之回握,一脸从容。 “我也听小唯说过这些年陆先生对她如何如何,她才能在龙蛇混杂的娱乐圈立足发光。做为小唯的兄长,我很感激你为她所做的这一切。” 杜可唯脸色微微一变,却只一瞬,又是笑意盈盈。 她转身从路过的宴会伺者端着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顾筠尧,“你们都是对我最好最值得我感激的人,这一杯我敬你们。” 她举杯,陆珩随后,三人的酒杯轻轻一碰,发出一声轻响。 念桐仿若局外人望着三人互动,酒杯轻响时,她仿佛听见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在心里碎开来,连陆珩唤她的声音都听得不是很真切。 “小叶,怎么见了陆珩哥也不打声招呼?” 念桐只觉呼吸一窒,在顾筠尧困惑的目光看过来时,心里隐隐有种天崩地裂的绝望感。 陆珩居然串通杜可唯演这场戏等着她出丑。 很好,这样真的很好。 起码他这样做,连她心里对他的那最后一丝念想都掐断了。 她抬眸,精致小脸上绽开的笑花光华夺目:“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这对金童玉女,我是太惊喜了,才忘了打招呼,不好意思,我失态了。不过杜小姐的演技真的是不错,难怪能拿那么多奖项。陆珩哥你和杜小姐如影随形,耳濡目染下应该演技也不错,真期待你从幕后走上荧幕,和杜小姐分夺影片男女主角的那一天。” 吻下去,爱上你 念桐这番话,真正让陆珩意识到他心里那个只会傻傻跟在他身后转悠的小女孩是真真切切的长大了。 如果不是亲耳所闻,他不会相信曾以他为天为地的丫头如今却言语中明里暗里的刺他。 她微昂的下颌勾勒出一抹倔强的线条,脸上即使是笑着,也让他心凉。 ——陆珩哥你和杜小姐如影随形,耳濡目染下应该演技也不错,真期待你从幕后走上荧幕,和杜小姐分夺影片男女主角的那一天。 她在讽刺他和杜可唯串通一气演了这出戏。 金童玉女,这个词语以往听过不下万遍,却没有任何一次比这次更让他觉得刺耳。 他静静凝望着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却目光灼灼。 “原来大家都认识。”顾筠尧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略侧了侧身,掩住陆珩的视线,垂眸询问身体轻颤的女孩儿,“冷么?” 念桐鼻一酸,点点头。 “大概是中央空调开得太大了。”话落的瞬间,俐落的脱下身上外套。 好闻的气息随着顾筠尧身体残留在外套上的余温覆上轻颤的身子,念桐一楞,耳边听得那个温和的嗓音道,“先披上,别冻着。” “筠尧哥真是体贴。”掩不住酸味的话语扬声。 顾筠尧侧眸望向盯着他的杜可唯,“你也觉得冷么?可惜我只有一件外套。”话落看向杜可唯身侧的陆珩,其意不言而喻。 杜可唯神色僵了僵,却仍保持笑容不变。 “我不冷。” 气氛一时尴尬而沉闷。 这时,布置成演讲台的大厅左侧传来厚实的男声。 “各位尊贵的来宾,大家晚上好。烦劳各位拨冗前来参加薛某的订婚宴,薛某甚感荣幸……今日有幸请得昔日大学同窗好友如今已是著名制片人的陆珩及著名影星杜可唯杜小姐,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的到来,同时有请两位上台。” 热烈的掌声中,笑魇如花的杜可唯望向顾筠尧,“筠尧哥,我等会会唱一首歌,而这首歌其实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希望你能等我唱完再走,好吗?” 语毕不待顾筠尧回答,她和陆珩牵手走向演讲台。 在两人登上台时,大厅璀璨的灯光一暗,转换成五彩的霓虹。 念桐心情沉重,压根没心思也不想再继续留下来。可她不能任性的一味只让顾筠尧迁就她。 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套,仿如被他拥入温暖的胸怀里。 光线晦暗不明的视野中,她偷偷抬眸觑向身边男人的侧脸,却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抓个正着。心一惊,立即撇开视线,望向台面上谈笑自如的男女。 “现在我为大家演唱一首非常经典的老歌,送给薛先生和他的未婚妻,同时也送给某个人和现场的各位,希望大家喜欢。” 如潮的掌声褪去,熟悉的古筝和电声仿扬琴交织成的前奏声中,念桐一下猜出歌曲名——《似是故人来》.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 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 三餐一宿,也共一双,到底会是谁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台下你望,台上我做,你想做的戏 前事故人,忘忧的你,可曾记得起 欢喜伤悲,老病生死,说不上传奇 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 俗尘渺渺,天意茫茫,将你共我分开 断肠字点点,风雨声连连,似是故人来 何日再在,何地再聚,说今夜真暖 无份有缘,回忆不断,生命却苦短 一种相思,两段苦恋,半生说没完 在年月深渊,望明月远远,想像你忧怨 留下你或,留下我在,世间上终老 离别以前,未知相对,当日那么好 执子之手,却又分手,爱得有还无 十年后双双,万年后对对,只恨看不到 …… 不得不承认杜可唯的歌声很动听。尤其是看她边唱歌边望向顾筠尧这边,念桐更能体会杜可唯想藉歌词向顾筠尧所表达的意思。 ——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 恍惚间想起顾筠尧的手机来电铃声,沉重的心情越发阴郁。 手心牵着的小手潮湿冰冷。 顾筠尧侧眸,那张小脸比她身上的纯白小纱裙还要白上几分。尤其神情中流露出的脆弱更叫人于心不忍。 凝望的黑眸闪了闪,突然心生一种想要拥抱她,大手轻抚过她的发端安抚她的冲动。 却也只是想了想。 他从来不是容易冲动的人。 “……谢谢各位这么捧场,我今天恰好在薛先生的宴会上碰到一位故人,一直很想对他说三个字,今天沾薛先生的光借贵宝地我终于能对说出这三个字——我爱你。” ——我爱你。 全场哗然。 头顶照射下来的五彩霓虹中多出一束白色的耀眼强光,探照灯似的在全场梭巡,像似要搜寻出让杜可唯大胆告白的那位神秘男士。 应景似的,为配合气氛,一阵激`情的鼓点声响起,现场气愤高`潮迭起,无数双熠熠发亮的炯炯目光来回在全场男士身上梭巡。 顾筠尧一直是最出色最耀眼的,不用两分钟众人的目光就会落在他身上。 念桐这么想着的时候,体内爆开一股不知名的勇气,那只挽住顾筠尧臂弯的手抽出来,扳过他的身体,同时双手缠绕上他修长的颈项使力拉下,在头顶那束白光落下之前,目光坚定的锁定他抿紧的唇狠狠吻下去,心里有个声音冒出来——吻下去,爱上你。 你这样的男人,叫我如何不为你变心(一更~) 温软的唇毫无欲警吻上来,顾筠尧一贯淡定的面容微微一愕,紧接着头顶一束白色强光打落下来,所有随着白光望过来的来宾各个如同中了魔咒般,议论声和鼓点声顷刻间嘎然而止,偌大的客厅鸦雀无声。 念桐仿若未觉,闭着眼吻得投入。 全世界都在等着我看着你,让我吻下去爱上你。 当吻上顾筠尧的唇的那刻,她心里只有一个他。 这个吻,不为陆珩,不为杜可唯,只因她的心完全被眼前这个男人所吸引。 不管是否已经爱上他,这刻起,吻下去,从此慕念桐的身心都是他顾筠尧的。 不管他接受不接受,需不需要,也不管她这样霸道会不会带给他困扰,要怪就怪是他先招惹了她。 如果那晚他不出现在慕市长家,如果他不是这么出色到令她惊艳,如果他当时不对她笑,如果他不对她这么好,如果他的怀抱不够温暖……太多的如果让她深陷沉迷而无法自拔。 ——顾筠尧,你这样的男人,叫我如何不为你变心。 台上的杜可唯怔怔望着拥吻的两人,面如死灰,握着话筒的手轻轻发抖。 她没想到,没想到那个丫头竟然会做出那么胆大的举动,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真是太不知羞耻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破坏自己的公众形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顾筠尧告白,就是要他做出一个选择。她相信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不会不顾及她的面子当场拒绝。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居然替那个丫头做了嫁衣!被她抢去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那么此时的念桐已经是千穿百孔,体无完肤了。 脸色难看的人不只她,身旁望着那一幕目光如炬的陆珩更是难掩胸口激烈翻涌的怒火。 凭什么他吻她,她就反应那么大,还没碰到便惊慌失措,而那个男人却可以享受到她主动送上门的福利呢? 她对他那么多年的喜欢,居然在遇见这个男人之后化为乌有。 突然后悔刚才在顾筠尧面前和她相认,如果不那么做的话,现在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无数目光停留在两人身上,或惊讶或羡慕或嫉妒或暧昧。 念桐刚喝过果汁,顾筠尧还能感觉到她残留在口中的余香和甘甜。 忽然间,某个角落处突然白光一闪,声响不大却清晰的喀嚓声在耳边扬起。 他眉头立即蹙紧,轻轻将怀里的人儿推开一些,黑眸凝望着小脸绯红而神色迷茫的女孩儿,头顶的白光环绕在两人周边,照耀在她精致小巧的五官上,氤氲一层薄薄的光晕,使得此时的她像个可爱精致的瓷娃娃,漂亮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撇开眼,有些头疼她刚才那个大胆的举动。 市委书记独子的订婚宴,一定少不了那些上天入地无处不在的记者。 他很肯定,如果不事先对那个记者做点什么的话,估计明天他们接吻的照片就会变成头版头调。 尽管他一向行事低调,知道他的人并不多,但今晚这些人里面却有至少一半的人认识他,只要那个记者有心,随意打听一下就能弄清楚,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涉到著名影星杜可唯。 想到杜可唯,他眉头越发蹙紧,牵着念桐的手一言不发的往大厅门口走去。 回碧桂园途中,顾筠尧一直沉默不言,面无表情的侧脸线条冷硬。 念桐猜想他是在生气。 可生气也已经晚了,她已经那样做了,而且绝不后悔。 几十分钟后,车在别墅门口停下,不用顾筠尧吩咐,念桐先下了车去开门,而顾筠尧把车停入车库。 在玄关处换鞋时,念桐听到顾筠尧和谁在讲电话的声音,电话内容听不清楚,但语气却是严肃而无温。 果然是在生气啊。 她轻叹,换了鞋仍站在原地,等着顾筠尧的训斥。 挂了电话进门,一眼瞥到门口站着的女孩儿,两手叠放在腹部,低眉顺眼,一副极乖巧顺从的姿态。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他语气淡然,听不出情绪。 念桐顿了顿才抬眸,眸光清澈无暇:“顾叔,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在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生气?我生你什么气?”顾筠尧弯身换了鞋,径直走进去。 “气我坏了你的好事。”也许他正眼巴巴的等着杜可唯说那三个字,等两人的恋情公布于众呢。但这样的美好愿望却被她给粉碎了。 顾筠尧哼了声,走入厨房。 念桐跟过去,见他打开冰箱从里面翻出一些食材,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顾叔,你、你还下厨?” 顾筠尧看她一眼,没回她,手脚俐落的洗洗切切,然后架锅。 念桐看得眼花缭乱,脸上写着满满的震惊和崇拜。 这个男人真是太让她惊喜了! 英俊得惊心动魄又帅得毫无自觉便罢了,居然还会下厨! 食物的香味很快在厨房弥漫开,念桐瞪着锅子里无颜六色搭配得十分漂亮但她却叫不出名字来的食物直吞口水。 十七八分钟后,一大碗香喷喷的面条新鲜出炉。 念桐坐在餐桌旁,看看面条又看看厨房里忙着清理卫生的挺拔身影,突然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不是在生她的气么?怎么还给她下面吃? 里面有我的口水 面条的味道实在太好,念桐尽管心头疑云重重,但在难耐的饥饿下和美味的诱`惑中,她只顾着埋头猛吃,却吃得太急,烫得舌头发麻。 顾筠尧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只小碗和一双筷子一把勺子。 扫了眼吃相狼狈的女孩儿,他下意识抚额,一副头疼状。 念桐瞥到他这个动作,意识到自己的吃相,脸一烫,掩饰般的咳了咳。又看到他手里的碗筷,楞住,扫过被自己整碗霸住的面条,呐呐道,“顾叔,那个……你怎么不早说你也要吃,现在……里面都有我的口水了……” 顾筠尧瞥她一眼,在她身边坐下,筷子伸入装有面条的大碗里。 “桐桐,你吻我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到我会吃到你的口水?” 淡淡的一句,念桐立即脸红如火烧,被噎得答不出话,把头垂得低低的乖乖喝汤吃面。 好在顾筠尧并没接着说些让她尴尬的话。 而等她吃饱喝足,才突然又想起刚刚在脑海里翻滚那些困惑。 侧眸偷觑吃相优雅的男人,忍了忍,硬是没忍住问出口, “顾叔,你不是在生我的气么?为什么还给我下面吃?” 她话刚落,顾筠尧像是被呛了下,汤汁从嘴角溢出来,她连忙抽了纸巾递过去。 顾筠尧接过,单手抚着额避开她露骨视线的交缠。 一会才侧过头来看她,俊容隐忍:“桐桐,以后下面条这三个字一定要连着说,面和面条不能分开,知道么?” 念桐愕然,“为什么?下面和下面条有什么区别?” “……” 顾筠尧无语,望着碗里的面条突然产生错觉,那些灰白的面条仿佛突然间胀大膨胀,颜色变深,韧度变硬,如同…… 他猛然起身,“我吃饱了,分工合作,你把碗刷干净。” 话落径直走向楼梯口,在念桐错愕茫然的眼神中上了楼。 他怎么了? 念桐站在水槽旁,边刷碗边纠结顾筠尧怎么了。 等刷干净碗也没纠结出个原因,她洗干净手上楼去。 路过顾筠尧的卧室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里头光线幽暗,有潺潺的水流声响起。 猜想顾筠尧大概是在洗澡,念桐顿了顿,然后挪动脚步,决定先回房梳洗。 半个多小时后等她梳洗干净出来,顾筠尧卧室的门却已经关上了。 念桐站在门口发了会呆,没听到里头有动静,想着也许顾筠尧是休息了,心里不由一阵失落。 可就在她欲回房时,顾筠尧的卧室门突然打开。 四目相接,门里门外的人俱是一楞。 顾筠尧原本是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突然觉得口渴,又在房里找不到水,于是打算下楼喝,谁知门一拉开就看到站在自己门口的女孩儿。 “有事找我?”他问。 念桐还没从愣怔中回神,听他这么问,一下摇头随即又点头。 顾筠尧挑眉,“到底是没事还是有事?” 念桐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一句,“有事。不过……能不能进去坐下来说?” 顾筠尧凝望她一会,点头将门拉得更开,“你先进去,我下楼喝水。” 念桐点头进去,身后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这是她第二次进入顾筠尧的房间。 上一次她站在他门口偷听他语气异常温柔的和谁通电话,也是那一次,她鬼使神差对他告白说喜欢他对他一见钟情。 ——我没有恋童癖,也不喜欢陪小朋友玩过家家,最重要的是我有爱的女人。 当然他拒绝她的情景犹历历在目,可现在想起,却觉得似乎一切冥冥中有注定。 如果不是因慕市长要顾筠尧照顾她,如果不是岑欢那晚出了事她恰好和顾筠尧在一起,如果不是偷听了他和谁通电话,猜到他和杜可唯的关系不一般,她不会莫名其妙对他告白,也不会想尽办法只为让他接受自己。 只是她所做的这一切没让他感动,却是自己无形中动了真感情。 原来那么多的如果都只因为她要遇见他,然后喜欢上他。 耳边响起脚步声,她回头。 顾筠尧两手各拿着一瓶水走进来,身上是黑色丝质睡袍,腰间简单系着的带子松松地垂在一侧,领口裸露大片蜜色的肌肤,随着他身形的移动,隐约可窥见里头漂亮的锁骨。 她怔怔望着,心想不知道手摸上他的锁骨顺着线条摩挲是什么感觉? 这样想时她的视线已经落在他抿紧的唇上,然后便想起不久前的那个吻。 算起来两人也不只一次有过那样的亲密碰触了,除去第一次的蜻蜓点水和第二次的洗嘴巴事件,这次应该算是第三次了,但真正意义上的接吻却只有这次算是。因为她不但碰到了他的唇,还把舌头倾入了他的口腔碰触到了他的。 而当两人的舌间碰撞在一起的那刻,她感觉到自己浑身一颤,心紧张得像是要跳出胸口。 好奇怪的感觉,但滋味真的……很让人回味。 顾筠尧仿若没察觉她的视线,走进来把水放在床旁柜上,然后背靠柜缘望向她,“什么事你说吧,时间不早了,说完早点休息。” 念桐应了声,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如果是关于你强吻我那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提。” 念桐讶然,“为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睡一觉醒来我们还是原来的关系。” 原来的关系? 念桐笑,“顾叔,那你告诉我,原来我们什么关系?” 别动,睡觉(三更~~明天继续) 顾筠尧望着她,神色平静。 “长辈和晚辈的关系。我仍旧会像一个长辈那样待你好,但无关其他感情。” 念桐心里难受,脸上却还是笑着。 她走到他面前站定,仰着头望着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的俊颜,眼里跳跃的火焰炽热浓烈,如灼人的岩浆汹涌四溢。 “长辈和晚辈的关系么?可现在晚辈喜欢上了长辈,还大逆不道的强吻了长辈好几次,并且想一直吻下去。这可怎么办呢?” “……桐桐,我不是和你咬文嚼字,我想说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我不清楚,不需要清楚也不想要清楚。”总而言之,就是不想听他说任何拒绝的话。 “顾叔,我有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念桐哀怨的望着他,水润的眸子水光浮动,心里恨极了他这种镇定淡然的姿态。 “不是你哪里不好,是我们不适合。”顾筠尧轻叹,移开视线不去看那双泫然欲泣的水眸,心头涌现一丝烦躁。 “你一味的拒绝我,根本不给我半点机会,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不适合?人们都说老少配是最佳组合,找个比自己大的男人才会懂得心疼自己宠着自己,对自己百般好。而男人找个比自己小的女人会让他的心态更年轻,生活多姿多彩趣味去穷。” 念桐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却让顾筠尧几乎失笑。 这小东西倔强得很,越是心平气和的和她讲道理她越是和你拗,反过来对她凶一点她反而会安静下来。如同那次在医院里被他冷漠以对后,她说——很抱歉带给你这么多麻烦,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可她那样说的时候,他心里却是不怎么好受的。 他喜欢看她笑得明媚灿烂的样子,那样低姿态而显得可怜兮兮的小东西,让他之后的两天都一直牵挂着。 可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这种不舍和心疼和男女之间的感情无关,虽然和她同床共枕的那晚怀抱着她依着彼此的体温而眠时突然会有生理上的冲动,但那只是出于一个正常男人的本能。 既然不能给她什么,他就不会自私的任她胡来由着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还太单纯,男女的感情那么复杂甚至是残酷,处理不好也许会万劫不复。 他不希望将来看到她心痛欲绝的样子。 “桐桐,我说过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什么事情能做不能做,做了会不会后悔。等你把这些都想清楚了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你之前所做的决定。可你似乎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我没有,你这些话我很认真的思考过。我也想得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你,而且绝不后悔我所做的这一切。” 女孩儿目光坚定,顾筠尧不否认自己有一秒的心动。 但也只是一秒而已。 猜想即使继续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顾筠尧摆摆手,“时间不早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你先回房休息。” “顾叔,你难道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例如?” “例如我和陆珩为什么认识。”她一直很好奇这一点,为什么顾筠尧在知道她和陆珩的关系后却只字不提。 如果他问或者他想知道什么,那么她一定全盘托出,包括她当初接近他的动机目的,不会有一丝隐瞒。 爱一个人就应该坦坦荡荡,不应该建立在隐瞒的基础上。 虽然坦白的后果或许很糟糕,但总好过被他揭穿然后用愤怒的语气指控她是骗子。 “这有什么好问的?”顾筠尧淡然回她,“你们会认识又不是件奇怪的事。” 被他这么一说,念桐翻到喉咙口的坦白话语全部噎住,哑口无言。 “桐桐,把精力都放在学业上,不要急着谈感情,因为你还无法好好把握好感情,这样会很受伤。” “如果没遇见你,我可以不急。可是现在遇到了,如果再不急,也许等我急的时候,你就是别人的了。”而那个别人也许就是杜可唯。 她今天抢了杜可唯的告白,当着她的面吻了顾筠尧,她一定恨死了她。 可那又如何,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以前是她抢了陆珩,那时她的确还小,没勇气也没办法把陆珩抢回来。现在她抢了她的筠尧哥,一人抢一次,算是扯平吧? 念桐的固执和倔强一度是顾筠尧头疼的罪魁祸首,可他又不能凶不能骂更不能生气。 “我这些天没好好休息过,实在困了,你出去时记得给我关门。” 劝不走她,他便放弃。径直走向大床,心里想的是睡着了眼不见为净。 “顾叔~”念桐气恼地瞪着他的背影喊,软柔的嗓音夹杂撒娇的意味,入耳极其舒服。 顾筠尧苦笑了笑,充耳不闻。 念桐傻眼看着他掀开被子钻进去,然后侧身背对她睡下,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顾叔!” 她走到床旁用手推推他的背,顾筠尧仿若睡着般无动于衷。 念桐气结。 她打小就有个很让周边人头疼的坏毛病,就是她想弄清楚一件事情时别人越不理她她就越要缠着对方说清楚。 而眼下顾筠尧对她不理不睬,实在把她惹毛了。当下想也不想地爬上床去掀顾筠尧身上的被子。 刚掀开,只觉腰上一沉,接着一阵头晕目眩后,她被一条有力的手臂压制在一具温暖的胸怀里扣得紧紧的,身后是滚烫的硬实胸膛,耳边是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傻眼,下意识想回头去看身后的男人,刚一动,头顶低沉的嗓音落下:“别动,睡觉。” 肉`欲关系 身后传来的沐浴液的清香直钻鼻腔,念桐好辛苦才忍住不回头,僵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 可心里却在纳闷,他之前还说两人的关系是长辈和晚辈,那么现在抱着她睡又算什么? ——不是你哪里不好,是我们不适合。 没试过,怎么知道适不适合? 还说得那么笃定,简直可恶! 赌气般地抓起他横过她胸前搂住她的手臂一口咬下去,耳边的呼吸声却依旧均匀,仿佛真的睡得很沉所以对一些轻微的刺激没感觉般。 她扁着嘴轻挲过他手臂上的清晰齿印,心头一阵酸软,眼眶顿时湿热一片。 当初喜欢陆珩时被他拒绝,心里虽然难过得好象天塌下来一样,却并没有很心痛的感觉。 而如今面对顾筠尧的拒绝却心如刀割。 轻轻叹口气,身子往后靠了靠,濡湿的长睫缓缓垂下,在纠结中怀着就算两人的心隔得很远、但此时他们的身体却是相偎相依的念头渐渐进入沉沉的梦乡。 而在她真正入睡的那刻,身后那双闭阖的黑眸缓缓张开,眸底的瞳仁波光微闪。 刚才被咬过的手臂有些微的疼,忍不住想去扫一扫,但又怕惊醒她,只能忍住。 心里气就咬人,这丫头如同稚气未脱的孩童,任性而倔强,但偶尔流露的脆弱却又让人心疼。 这么矛盾的性格,给人一种很深的无力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幸好,他因一些公事原因过几天就要回A市,并且会在那边的总公司停留很长一段时间。而她那时恰好学校正式上课,不可能跟他回A市,所以这段时间里两人根本没办法见面。而也许经过这么一段漫长的分别,她会发现对他的感情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从而冷却,淡忘,甚至不会再和他联系,完全走出他的生活他的世界。 这样想时,心里微微的有些不舒服,但他却没去理会,只把这种反常当做是对她的不舍。 至于不舍的原因么…… 他重新阖上眼,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巧笑嫣然的清纯小脸,站在冬日金色的暖阳下,冲他笑得灿烂。 紫馨…… 他默念着久违的名字,横在念桐胸前的手臂却不自觉将她拥得更紧。 酒店的VIP豪华套房里,一道修长的身影伫立在落地窗前,透过明净的强化玻璃窗眺望着远处的灯火阑珊,目光却并无焦距,仿佛心思并不在看夜景上,而是在想着什么。 浴室门打开,一抹只着一件真丝细肩吊带睡裙的纤细身影从里面走出来。目光望落地窗方向一望,因卸下浓妆而显得有几分憔悴的面容明显沉了沉。 “怎么,还在想你那个宝贝强吻男人的事情?想到连睡都睡不着?” 满含讥讽的话语让身影一顿,随即猛地回过头来,锐利的黑眸寒光迸裂:“杜可唯!她之所以会那么做还不是被你给逼的?如果不是你突然对顾筠尧告白,她怎么会被吓得做出那么大胆的举动!” “她坏了我的好事你还说是我逼得她那样做的?”杜可唯冷笑。“陆珩,我才发现你原来是这么帮亲不帮理的人。” “如果你没异想天开在宴会上对顾筠尧告白,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陆珩冷冷回她,接着又道,“你作为公司旗下的一名签约艺人,在公众场合的一言一行都必须谨言慎微,顾及公司的利益和你在粉丝心目中的形象。你以为你在宴会上告白很感人么?明天报纸一登,出来一个告白门,把你我私底下是床伴的肉`欲关系捅出来,你以为到时候臭名昭彰被粉丝唾弃被公司抛弃的人是谁?” “筠尧哥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而我们私底下的关系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少吓唬我。” 杜可唯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灯光下,如血色般的液体在水晶杯里妖冶绽放。 “我吓唬你?”陆珩冷哼,“可唯,你也早过了天真烂漫的年纪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幼稚?纸是包不住火的,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 “你的意思是要结束这段关系?”杜可唯晃到他眼前,娇媚的眼眸凝视着眸光冷寒的男人,嗤了声,“陆珩,看来你是真的后悔当初放弃那个小丫头了。其实你想结束我们的关系不是为我考虑,而是因为她。对吧?” 陆珩冷眸扫过她,垂眸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上一根,转身望向窗外,目光深邃而悠远。 就算现在后悔了又怎样?她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他留不住她的人也挽回不了她的心。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失神间,一双纤长的手臂自身后妖娆缠上他的胸口,微凉的手指熟稔地摸索到他的领扣解开,滑入那片精实白皙的胸膛。 他垂眸,视野里她的手如一条缓慢滑行的蛇,在他胸口若有似无的撩拨。 忽然觉得讽刺而可笑。 “可唯,我突然很想问你,比起顾筠尧,你是不是更爱我的身体?又或者,你在和我做`爱时是不是把我的脸想象成他的?” 身后温热柔软的身子一僵,那双在他胸口游移的手迅速抽出来,然后整个身子退开来。 陆珩转身,灯光下,杜可唯脸白似雪。 “陆珩,那你又是不是在和我做`爱时,把我的脸当成她呢?” 欲`火焚身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每个念头都关于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缱绻情长的歌声中,念童缓缓睁开眼,身边的床铺空空如也。 她眨眨眼,下一秒立即从床上爬起来,瞠大眼环视一圈,确定是顾筠尧的卧室,悬空的心落下来,嘴角浮现一抹傻气的笑。 她还以为又是自己在做梦,梦见和顾筠尧同床共枕。 歌声继续从床旁柜上她的手机里飘出来,身子往后一仰倒回床上,探手取过手机,扫过屏幕后懒洋洋接听电话,“欢欢,什么事这么急啊,大清早扰人清梦。” “十点多钟了还大清早,你丫的是越来越会享受生活了,天天赖床睡懒觉。”岑欢在电话那头羡慕嫉妒加恨的又是吼又是翻白眼。 念桐将手机远离自己,放在枕边按了免提,侧身抱着沾有顾筠尧气息的被子闭着眼深吸了口气才道,“你那边有点吵,不像是在宿舍。” “我在市中心啦,刚和一个小师弟从早餐店吃了早餐出来,不过那小子太聒噪了,比我还八卦,我借口要去找你把他给甩了。” 念桐嘴角一抽,“你大清早的泡男人不怕消化不良?” “我消化不良?那你每天想着扑倒顾筠尧把他吃干抹净不怕欲`火焚身?” 欲`火焚身? 念桐骇笑,“姐姐,能换个别的词么?这要是让他听见了我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做人?” “做人简单啊,男上女下,女下男上,骑乘式,翡翠交,鸳鸯合……你们怎么喜欢怎么来,只要身体没那方面的毛病,运气好的一次中奖做人成功。” “……” 念桐抱着被子脸烫似火,对岑欢的毒舌严重无语。 “哎,我说你们现在进展如何?昨晚有没有烛光晚餐?” 提起昨晚,念桐郁闷了。 “欢欢,我昨晚众目睽睽下又把顾叔给强了。” “……”电话这端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了杯奶茶的岑欢一听傻住了。半晌才回神,“那个……你说清楚点,什么叫‘众目睽睽下又把顾叔给强了’?” 意会她大概是误会了,念桐眼一颤立即解释,“是强吻的强,不是那个的强,你别想歪了。” “我别想歪了?”她自己说得那么暧昧模糊,还怪她想歪了? “只是强吻啊?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有那个胆强`暴他。”失望的语气。 “……欢欢,请你注意自己的用词。” “呃……那就换成你对他霸王硬上弓吧。” “……” “欢欢,我应该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这话说的,敢情你一开始是假的喜欢他?” 念桐不回她,继续自顾自的道,“他昨晚说不是我不好,是我们不适合。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明白我对他的感情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是吃饱了撑的。” “岑欢!”念桐切齿做恼怒状,却听见岑欢叹了声,然后说,“念桐,不是我不看好你的新恋情,实在是你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顾筠尧那种男人,名利地位钱权全都不缺,而且还长着一张让人看了就心痛恨不能占为己有的妖孽脸,当下他这个年纪又是最有男人味最具男性魅力的阶段,想倒贴他的女人前仆后继。你虽然漂亮年轻,但却不是他的菜所以他才一直拒绝。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杜可唯,那个女人在荧幕上虽然一直饰演温柔似水的大家闺秀,但看她那张情`妇脸就知道她不是好惹的主,而你这么单纯,是斗不过那位大姐的。” “呃,不瞒你说,经过昨晚当着她的面强吻了她的男朋友一事后,我和她之间的梁子是结下了。她现在一定恨死我。” “……你好象铁了心非顾筠尧不可?” “我只是想争取自己喜欢的。” “可是他不接受你的感情你再想争取也没办法。” “我恨你。” “嗯?!” “恨你一直泼我冷水打击我。” 岑欢望天长叹——冤枉啊冤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是不希望你困在一段不会开花结果的感情里执迷不悟。” “这些我都懂,可你知道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除非我所有能努力能做的都做了他还是对我无动于衷,我就会死心。” “多么伟大的爱情,说得真让我感动。”岑欢嗤一声,犹疑了片刻后又道,“办法不是没有,就是怕你下不了手或者做不到,而且后果很严重。” “听起来很变`态。” “那就算了,你继续睡你的,我回学校了。对了,后天上午是D哥的课,你如果想被当掉就坚持赖你的床吧。”话落要挂电话。 “等等。”念桐喊住她,“我马上起床,你说个地址,我二十分钟赶到。” 梳洗好换了衣服下楼,到处找不着顾筠尧的身影,餐桌上却摆放着一份粤式早餐——一杯栗子奶露和三只蛋黄酥、一个金牌葱油饼。 她咧嘴一笑,拿起一只蛋黄酥咬一口,混合着红豆沙、黑芝麻和咸蛋黄的浓浓香气立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这么贴心的男人,完美得几乎找不出半丝缺点。 如果她这次不好好把握让他从身边走开,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绑架(1)_84 “……邵谦雄和其他两人各自把儿子从H大转到了D市的G大,私下也安分规矩,大抵是怕头顶乌纱帽不保。倒是徐瑞海这几天到处找你,前两天还让他老婆去H大找念桐,估计是被那件事搞得焦头烂额走投无路了。” 午饭时间,容园的一间包厢里,连念野向对面俊颜冷凝的男人汇报近日B市政界的动静,末了又补充一句,“徐瑞海的事老大打算怎么处理?” “他让他老婆去找桐桐?”视线停留在手头文件上的顾筠尧抬眸看来,“见着面了吗?” “没有,因为那天她还在F市。” “约个时间和徐瑞海见见。” “是。” “上菜吧,下午回公司,打电话给烙轩,我有新的任务给他。” 连念野点头。 等上菜的期间,他嘴张了好几次,欲言又止。 顾筠尧瞥他一眼,故意当作没瞧见,直到看他嘴角一张一合似要嘴抽筋了才漫不经心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连念野又迟疑了下才道,“……我听连戎说,老大昨天带念桐去他那里做造型?” 顾筠尧冷哼,“那他有没有说他要多做三年才能脱身?” “老大罚他多做三年是因为念桐?” “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有其他的意思?” “……老大在我和烙轩、御黔下赌约那次跟我说你不喜欢她。”可是他看到的种种和听到的种种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顾筠尧抚额,“念野,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和那两个家伙一样爱八卦了?” 连念野浅笑,“人都有好奇心,我也不例外。”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罚连戎多做三年吗?” “因为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顾筠尧摇头,“是他太多话了。” “……”他也太多话了么? 连念野识趣的闭嘴。 菜很快上来,两人吃过饭走出容园。 顾筠尧去车库取车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他皱眉,懊恼自己忘了把来电方式从铃声调成振动。 熟悉的歌声中,目光掠过屏幕显示,下意识想按掉,迟疑了一秒,还是接通。 “筠尧哥,我明天就回A市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可以吗?”杜可唯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顾筠尧抬指揉了揉眉心,淡声道,“小唯,陆珩人不错,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你若一心一意对他,他不会让你吃苦受罪。” “筠尧哥,都说了我和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况且他心里其实也没有我。”顿了顿,“筠尧哥,陆珩和桐桐其实是青梅竹马,桐桐以前爱陆珩爱得死去活来。而现在在陆珩心里,他的青梅竹马远远比我要重要得多。而和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你不认为这是比吃苦受罪更残忍的事情吗?” “所以我晚上不会和你一起吃饭。” “……什么、意思?” “你既然了解和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是比吃苦受罪更残忍的事情,那么就更应该懂得放弃不属于你的感情和人,只有找到心里有你的男人你才不会觉得残忍。” “……”说了这么多,原来只是想告诉她他心里没有她。 杜可唯后悔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是例外,筠尧哥,我知道你因为什么原因所以无法喜欢我,可我愿意等。只要我是爱着你的,就不会觉得残忍。” “那就是你对我残忍了。” “什么?” “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生活在一起,这就是我认为最残忍的事情。” “……” “我很忙,以后再联系。”话落要挂电话,突然想起某件事,“桐桐还是个孩子,你别跟她计较。” 语毕切断通话,找到自己的车坐进去。 把手机放在副驾驶坐上时才想起要把铃声调回振动,可刚拿起手机,又有电话进来,以为又是杜可唯,入耳的娇软女声却让他嘴角狠颤了下。 ——亲爱的尧尧,我是你最爱的宝贝儿桐桐,我的电话你不准不接哦,MUA! 这丫头…… 昨晚入睡后意外的睡得太沉,竟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拿他的手机录了这个并设置成她专属的手机来电铃声。还好是专属的,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就都毁了。 思忖间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却并不是意料中的软糯女声,而是一个低沉阴冷的男声。 “顾筠尧,还能听出我的声音么?” 顾筠尧神色不变,握着手机的手却渐渐收紧,似要把手机捏碎开来。 他无声深吸口气,语气淡然道,“你是谁?” “真意外你会这样问我,好吧,既然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又想知道我是谁,那我们只好见个面了。我知道你不会不来的,因为你的小可爱现在在我怀里,如果不想看到她被我撕碎蹂躏那就赶紧在我规定的时间内赶来,地址和时间我会发信息给你。记住,如果让我发现还有其他人和你一起来,那我就把这丫头先奸后杀。这么漂亮的妞,做鬼也风`流。” 电话被挂断后不到两秒,手机立即响起收到短信的声音。速度之快想必是那人打电话之前便已编辑好了短信预存的。 顾筠尧打开短信,扫过上头的内容,神色阴冷。 拨通连念野的电话,不待对方开口便道,“给我查一下桐桐的手机信号是不是来自B市老区的废弃食品加工厂。还有让烙轩查清楚B市这几天的海空陆出入境记录,看那个人是不是来了B市。” 绑架(2)_85 “烙轩那边调查到的结果是没有关于那个人出入B市的记录,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他是绑架念桐的绑匪。而念桐的手机信号的确来自老区的废弃食品加工厂那一带,我本来想追踪信号确定他们所在的具体方位,可显然对方已经发觉这一点,所以关了念桐的手机。” 连念野第一时间把他和展烙轩调查到的结果告知顾筠尧。 此时,顾筠尧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椅里,俊颜一贯的面无表情,眸间却寒光流转,令周遭的室温都降了几度。 听完连念野的汇报,他沉吟了会才开口,“把她很要好那个同学的号码找给我。” 连念野点头,一会从展烙轩那问来岑欢的号码后,顾筠尧立即拨通。 足足响了十下,那头才传来电话接通的提示声。 顾筠尧蹙眉,按了免提才启口道,“我是顾筠尧,请问——” “不好意思,我不是手机的主人。”电话那端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这只手机是一个女孩子搭我的车时落在车上的。手机是水货,我看值不了几个钱所以没送警察局,你要认识那个女孩子就让她自己来拿吧,我住卡罗社区,叫她打自己的电话就可以找到我。” 话落男人也不等顾筠尧反应便挂了电话。 连念野挑眉看向顾筠尧——怎么这么巧,恰好在念桐出事时她同学就丢了手机? “老大,要不要我让人去找念桐那个同学?” 顾筠尧看了眼时间,摇头。 “打电话给我那个男人规定我两个小时内赶到老区的废弃食品加工厂,而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我没有太多时间等你们去找人。” “可是那片废弃的食品加工厂近千个平方米,里面的厂房无数间,如果不确定他们的具体方位,那么敌在明我们在暗,会很吃亏。”连念野分析。 “就是因为敌在明我们在暗所以才不能赌。而且也不完全排除绑匪有可能是那个人,他们的声音实在太相似。” “可是——” 连念野刚说两个字便被顾筠尧的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 从口袋里掏出正在振动的手机,来电显示的号码让顾筠尧面无表情的面容裂开一道缝隙。 接通电话,那个耳熟的声音立即传出:“顾筠尧,别考验我的耐性,你还有五十二分钟时间,到时候我若见不到你的人那你就等着后悔吧。” 与前一次一样,话一说完电话便断了,再回拨过去对方却又关了机,而同时手机收到一条彩信。 他打开彩信,里头跳出一个音频符号,接着是一个带着恐惧的尖锐女音响起——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你滚开你滚开! 念桐的声音?! 连念野神色微变,侧眸去看顾筠尧,却见他神色亦是一变,下一秒便起身往外走去。 B市老区的废弃食品加工厂已经荒废了好些年。自七年前的七月十四日那日起连续半个月天天有员工跳楼自杀身亡后,短短一个星期,三四千人的食品加工厂人去楼空。 投资食品加工厂的老板见血本无归,绝望之下,也从厂房顶楼跳了下来。之后这片区域便成了B市人口中最不吉利的地方,比传说中的鬼屋还让人恐惧,这么多年来一直无人敢步入这里,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片废墟。 顾筠尧驾着车以骇人的车速赶到绑匪指定的地方时,离对方规定的时间还有十七分钟。 颜色鲜艳夺目的蓝博基尼在一片外观老旧、周边长满野草而越发阴森的废墟中显得格外耀眼。 一路上他都在留心观察周遭的环境和废旧大楼的建造结构。 车停下来时,他已经大致熟悉了地形。 又等了十分钟,对方还没打电话来,顾筠尧从副驾驶坐上拿过手机拨过去,竟然拨通了。 而且只响了两下那边便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很好,顾筠尧,我抓这个丫头来威胁你果然是正确的。没想到你会为了这么个黄毛丫头单枪匹马赶来,够种!” 听不出是褒是讽的嗓音飘荡在狭小的车内空间。 顾筠尧透过车窗边和对方周旋拖延时间,边梭巡四周,寻找男人的身影。 “接下来你要我怎么做?” “怎么?等不及想见到你的小可爱了?心里是不是很着急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碰过她?”男人笑起来,笑声猖狂,“你放心,我没对她做什么。也不过就是牵牵她的小手,捏捏小脸,亲亲小嘴罢了……啧,这丫头摸起来挺舒服的,皮肤光滑而富有弹性,只不经掐,随便掐一下就青一块紫一块……” 顾筠尧触上车门的那只手不自觉握拢,关节处因太用力而白得骇人。 “好了,不逗你了。你现在下车走到第二栋楼房的二楼第一间房,然后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顾筠尧拧了拧眉心,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刚才男人那句‘不逗你了’让他感觉这场绑架似乎只是一场闹剧,而他只是对方手心里捉弄的一只白老鼠。 而且这个男人把那个丫头抓来威胁他,却并没说要他准备什么,语气中也感觉不到那个男人对他的恨意。 也许,真的是场闹剧? 迟疑间,电话那端又道,“还不下车是不是后悔冒这么大的险来救人了?我数三下,你再不下车就别怪我对这丫头不客气!” 绑架(3)(二更~~) 对方话音刚落还没开始数,顾筠尧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 不管是不是闹剧,他都要去把人给带回来。 依绑匪的话走向第二栋楼房的二楼第一间房。一路上不时有灰褐色的小老鼠从杂草丛生的草坪里偷偷摸摸探出头来,瞄两下又缩回去。 走到大楼入口处,近距离一看,发现这些建筑虽然年久失修,但内部却并不像外观那么老旧。 一楼的大厅里一片狼籍,依稀可辨一些用于祭奠亡魂用的红烛和冥钱。 顾筠尧皱皱眉,表情厌恶的扫过四周。 此时已近下午四点,太阳依旧高高挂起,炙烤着人间万物。 阳光从残破不全的玻璃窗里照进来,视野一片明亮。却仍掩不住地上那些用于祭奠亡魂的东西所带来的阴森感和诡异感。 只是顾筠尧一向不信那些怪力乱神。 他在一片杂草中找到第二栋楼房的入口,上了二楼停留在第一间房。 只听那个男人的声音又道,“你现在推开门进去。” 顾筠尧锐利的目光扫过眼前这扇门,发现诡异的一点——门上居然有掌印。 按照掌印的大小来推测,应该是女人的。 他垂眸深思,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在脑海里快速重放了遍,脸色突地一沉,异常的难看。 他果然被捉弄了! “顾筠尧,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我让你推开那扇门走进去!”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叫嚣。 “桐桐,你们玩够了没有。” 不是反问句,而是无比肯定的语气。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就在顾筠尧转过身要离开之际,身后那间房的门突然打开,一道人影窜出来。 顾筠尧在听到身后的动静后心里有了防备。 后头仿佛长了眼睛般,在一只手要搭上他的肩时他两手精准捉住那只手使了记过肩摔。 人影在半空中被迫翻转时发出一个娇呼声。 顾筠尧一怔,眼看着那道人影就要摔下,神色一凛,及时探出长臂去捞住对方一条手臂使力往身上拉。 而就在这时,眼前突地爆开一阵无色无味的气体。顾筠尧暗道一声糟糕,想要闭住呼吸,却已经为时已晚,只觉全身发软大脑发晕,手自被他拉住的那条手臂上无力的滑下…… “顾叔!” 大脑完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个女孩儿焦虑呼喊的声音…… “顾叔?你醒醒?顾叔……” “你别喊了,喊也不会醒。”身后传来一个散漫的女音。 “欢欢,顾叔怎么会昏过去?你不是说这东西对人的身体无害的吗?”念桐抱着昏迷的顾筠尧,小脸急得通红,眼眶一热就要落下泪来。 “我晕,他不昏过去我们怎么继续下一步的计划?”岑欢翻个白眼,走到她身边蹲下,从地上捡起一个乳白色椭圆玻璃瓶道,“这是史上最强防狼喷雾,只会让想偷袭女孩的色`狼暂时昏迷,而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你放心啦~” “顾叔不是色`狼。”念桐把脸贴在顾筠尧额头上喃喃着抗议。 “对对对,顾筠尧不是色`狼,因为接下来要做色`狼的那个人是你。”岑欢诡笑。 念桐瞪她一眼,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一个由远至近的男音打断,“你们两个还磨蹭什么?是不是要等他的手下来找你们算帐?” 两人齐齐循声看去。 一道高挑颀长的身影从楼梯口走出来。 “D哥,演技不赖嘛,把这个绑匪的角色都给演活了。我差点分不出清楚我们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念桐被你绑架了。” 被叫做D哥的男人俊朗的双眉一扬,直直看向被念桐抱在怀里的男人。棕色的眼眸闪了闪,撇嘴道:“不赖个屁,还不是被他质疑了?” “那是因为顾筠尧人太聪明啦,而且话说你也太罗嗦了,一直叽里呱啦个不停给拖延了大把的时间。”岑欢吐槽他,又说,“电视上演的绑匪不是各个凶神恶煞么?不然你演不来这种角色那演个冷酷的绑匪也不错啊,言简意赅,把你要表达的表达清楚就可以了,那些什么先奸后杀,这么漂亮的妞,做鬼也风流,牵牵小手,捏捏小脸,亲亲小嘴什么的,完全就是废话!” “冷酷绑匪?我还《这个杀手有点冷》咧,你当看电影啊?”D哥冷嗤。 “切,你是忘不了你的老本行吧。” D哥原名耿狄,年方29,中英混血,是H大最年轻的教授。绰号的由来却不是因为D与他名字里的狄发音想同,而是此人有个怪癖。喜欢把一些喜爱的女星写真收集起来存在电脑上。 有一次同事借他的电脑,耿狄再三叮嘱如果下栽东西千万别下到D盘里。 偏偏事有凑巧,同事越是小心越出鬼,把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好死不死的下到了耿狄的D盘里。 同事趁耿狄不注意时迅速打开D盘找自己的文件,却被里头各种门的女星艳照给震得傻掉了。 据那位同事后来回忆,耿狄的D盘里不但有众人熟悉的艳照门、兽兽门、浴室门,就连什么脱裤门、乱伦门都有,总之各种门让人眼花缭乱。 从此H大出了个D盘门。也不知道是谁先喊耿狄D哥的,反正已经鲜少有人叫耿狄的大名,通通直呼D哥。 D哥比D盘门更出名的则是他的口技,他可以轻易模仿各种人的声音而不被人察觉。因此岑欢才找到他帮忙窜演绑匪和那个捡到她手机的某无良的士司机。 而交换条件是她要给此人做一个学期的免费保姆。 顾叔,你的嘴好甜 防狼喷雾致使人昏迷的时间对普通人可以持久两三个小时,但对顾筠尧这种人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为避免顾筠尧醒来打乱她的全盘计划,岑欢让D哥把顾筠尧扛下楼。 “D哥,我们都坐你的车回市中心吧,顾筠尧那辆太招摇了,开他的车回去简直就是找死。” D哥斜一眼她,“这还用你说?你先担心你自己吧,明天滚过去给我的房间搞清洁,如果不满我的意,你等着找死吧。” “……” 岑欢垮着脸去看念桐,希望她能看在她为她牺牲这么多的份上安慰自己两句,可那丫头一门心思全放在昏迷的顾筠尧身上,眼里哪里还有她的存在? 唉,有了男人忘了姐。 一行人回到市中心时天边已现出一抹暮色。 庞大的悍马在岑欢事先预订好的一家汽车旅馆门前停下。三人下了车,D哥扶着顾筠尧走旅馆,两人随后。 念桐注意到岑欢手里多了一个工具箱,不由诧异。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岑欢咧咧嘴,暧昧的眼神从工具箱移向念桐的脸,再次露出那种诡异的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了,没有这些,等顾筠尧醒来你是制不住他的。” 念桐纳闷,却没再多问,而是紧跟上D哥。 顾筠尧醒来时一睁开眼便看到对面的一扇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夜色降临,而眼前一片昏暗,视野模糊不清。 只有耳边传来潺潺水流声。 闭了闭眼,习惯性的想以抬手揉捏发痛的眉心,双手却居然动不了! 蹙紧眉,他看向自己的手,发觉动不了的原因是因为双手各自被一只手铐铐在床头,而他整个人成十字形仰躺在一张大床上。 暂时失去的记忆一点点回笼,他记起自己昏迷前那声焦虑的顾叔…… 没想到那个丫头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来捉弄他。 顾筠尧气结,朝传出潺潺流水声的方向喊:“桐桐!” 话音一落,潺潺流水声消失。 察觉到这一点,顾筠尧越发肯定那人是念桐。 果然,几分钟后浴室门打开,一抹纤细的身影从里头走出来,灯光大亮的刹那,顾筠尧瞠大的眼眸骤然一眯,等眼里那阵酸痛感过去才缓缓睁开眼,却在看到眼前一慕后险些没血管爆掉! 只见念桐以蜗牛般的速度缓缓移向他这边,一头乌亮的黑发披洒下来,身上只着一件薄如纱翼的透视装,下摆的长度只及臀部,原本就是清凉的抹胸款式,再加上薄到几乎透明,竟能依稀看到她身下不着一物的诱`人胴体。 仿佛听见血管里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滋生爬行。顾筠尧深吸口气,咬咬牙瞪着眼神怯怯望着他的女孩儿,切齿道,“你这是在搞什么?谁教你穿成这个鬼样子的?” 念桐对于顾筠尧的印象是一贯的温和淡定,要么就是冷漠。但绝对不知道他生起气也会和常人一样愤怒。 她走到床旁,目光怔怔地望着顾筠尧——头发凌乱,俊颜因愤怒而微红。身上的外套已经被褪下,衬衫袖口被高卷至肘部,领带被抽掉扔在一半,解开两个领扣的衬衫微敞开,露出里头十足惑人的蜜色肌肤。 这样的顾筠尧全身散发着一种让女性无法抗拒的致命诱`惑。 念桐看得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却还是止不这心底突然一涌而上的燥热。反而感觉身体越来越难受,仿佛体内点燃了一把大火,正越烧越旺。 “顾叔……”念桐不自觉爬上`床,水润的眼眸如小鹿般瞠得又大又圆,直勾勾盯紧顾筠尧的唇,眼里的渴望那么明显,几乎是赤`裸的暴露在顾筠尧眼前。 “桐桐你下去,不要靠近我!”顾筠尧意识到不秒,连忙斥责。 念桐却不但不下去,反倒一点点向他爬去。因弯身的姿势,胸前的美景一览无余,该死的诱人,撩拨着顾筠尧的感官神经。 “热……顾叔,好热……” 念桐爬到顾筠尧脚边,姿势暧昧的挤入他双腿内,皱着眉头轻喘着气喊着热,一双眸子水光浮动,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副很难受的表情。 顾筠尧望着她异常潮红的脸庞,心惊了下,道,“把你的手伸到我脸上来。” 念桐不懂他要做什么,却傻傻点头,又爬进去一些,一手撑在顾筠尧身侧,一手探向他的脸。 她的手一碰上去,顾筠尧立刻偏过头躲开那几乎可以灼伤他的高温。 “桐桐,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他问得含蓄,充斥着不悦的语气夹杂一丝危险。 念桐摇头,手突地触上顾筠尧的唇,以指勾勒着他的唇型轮廓。 “顾叔……”她轻轻喃着,软绵绵的尾音拖得长长的,目光柔和得似要滴出水来。 顾筠尧眸色深沉, 眼前神色迷离的女孩儿很明显是吃了某种药物所致。 “桐桐,你到底吃了什么或者谁让你吃了什么?”他耐着性子问她,连嗓音都降下来,怕声音太大吓到她。 桐桐连连吞口水,忍不住低头在他唇上解渴般的舔了舔才道,“欢欢给我吃了勇气果……” “勇气果?” “对……她说吃了勇气果就会产生满满的勇气,做一些我不敢做的事情……” “……” 什么勇气果,应该是一种催发情`欲快速滋生的媚药。 这傻丫头,怎么这么单纯! “桐桐,快给我解开手铐,我带你去医院你就不热了。” 念桐仿若未闻,目光痴痴的望着顾筠尧的唇,忽地吃吃笑开。 “顾叔……你的嘴……好甜……” 霸王硬上弓 被她一下一下舔过的唇如同被滚烫的岩浆肆虐过,顾筠尧感觉自己全身都烫得灼人。 “桐桐,听话,别玩了……”再玩就要出事了。 他温柔诱哄,无奈大脑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念桐不论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不但不时像小狗一样探出舌尖舔吻他,甚至还开始动手解他腰间的皮带。 “桐桐!你再乱来我就要生气了!”他板起脸严声训斥,眸底迸裂的光痕有些骇人。 念桐楞了一楞,傻傻地捧着他的脸亲亲他的眉眼又亲亲他的嘴,摇头说,“顾叔,别生气,等我把生米煮成熟饭就放了你。” 闻言,顾筠尧气到无语。 “谁教你的生米煮成熟饭?又是那个岑欢?” “欢欢说霸王硬上弓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可以把男人先办了等生米煮成熟饭再说。等我和你有了夫妻之实,你就不会再拒绝我了。” “胡闹!”那个岑欢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丫头,怎么满脑子歪门邪道? “顾叔,热……”体内的燥热越发难耐,念桐几乎要承受不住。又开始动手解他的皮带。 顾筠尧在商场上呼风唤雨,从来没遇到这么窘迫的事情。前两次被强吻也就罢了,这次没想到这么离谱,居然以绑架的方式诱他入网要跟他生米煮成熟饭! 思忖间,念桐已经解开他的皮带并顺势剥下他的西装外裤退至腿弯,然后瞪着他腿间那条被黑色CK内裤包裹住的巨大鼓起物傻了眼。 顾筠尧见状,心里好气又好笑。 “顾、顾叔……那个……它在动……” 顾筠尧嘴角一颤,深吸气克制着体内汹涌翻滚的情潮,闭着眼苦口婆心劝道,“桐桐,快住手别玩了,你再不去医院有可能会死。” 实在没办法了他索性恐吓她。 “欢欢说只要我和你合为一体就不会热了。” “……那她有没有说你们这样做等我自由了我会很讨厌你?连看你一眼都不想看?”顾筠尧冷下声来。 念桐点点头,“她说了,可是这不关欢欢的事,是我要她帮我的,顾叔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你现在把我放开,我不追究你们恶意绑架捉弄我的事,也不会怪你更不会讨厌你。” “不行。”念桐回答得坚决。因为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她,如果错过这次那么她和他就真的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她不要把她的顾叔让给杜可唯,坚决不要! 顾筠尧见她目光忽然变得坚定,心里一恼,自由的双腿一弯,想从床上坐起身来。可刚有动作,两条腿便被念桐压制住,而她整个身子扑在他身上,女性特有的娇软身躯和她身上散发的好闻的沐浴液的清香刺激着他濒临崩溃边缘的情`欲,抵在她小腹的那处勃发越发的硬`挺如钢。 “顾叔……我要你……” 而一双柔荑游走在他精实紧致的胸腹上,自他胸前滑过,不经意触到他的突起,竟似触电般让他全身一僵。而罪魁祸首感觉到他的身体异常,竟好奇的又返回突起处以指弹了弹。 “顾叔,会痛么?”女孩儿露出如天使般纯洁的笑容,娇媚的容颜满布被情`欲肆虐的痕迹,迷离的眼眸妩`媚撩人。 顾筠尧被她折磨得真是要抓狂了!而她偏偏还未玩够,手探至他的下腹处,指尖勾起他的内裤,一点点朝他灼热勃发处靠近。 “顾叔……”当小手终于触及他的滚烫,念桐发出的嗓音简直软糯得让人骨头发软。 顾筠尧呼吸一窒,看着女孩儿涨红着脸闭着眼褪去他下`身唯一蔽体的内裤,卷翘的长睫在灯光下轻颤,如两排美丽的羽扇。 感觉到湿润的紧窒包裹住他的昂藏,汹涌澎湃地情`欲终于无法控制的倾巢而出。 顾筠尧眯着眼看着身上眸光迷离的女孩儿,她双颊红艳如火,身上的透视装贴在如雪纯净的汗湿肌肤上,诱`人至极。 这傻丫头,明明是第一次却还这么大胆想自己坐下去,不痛才怪。 “桐桐……”他出声唤她,嗓音低哑异常,“快给我打开手铐,不然你会伤害到自己。” “可是……你一自由就会走……” 念桐目光无助的望着身下的男人,表情可怜得让人心酸,又想让人狠狠的欺负她。 “……都到这一步了我还能走到哪里去?” “真的……不会走?” 顾筠尧点头。 念桐又犹疑了十多秒,才说,“钥匙在枕头下,可是我……动不了……那里……很痛……” “我教你动,你就不会痛了……”顾筠尧把声音放柔,用眼神魅`惑着她,“你提起上半身倾向我这边来吻我。” 温和得近乎温柔的语气,却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念桐依着他说的去做,两人的唇相贴的那刻,他火热的舌缠上来,异常灵活的在她口中翻滚纠缠,似要把她的魂魄给吸出来般。 念桐低吟一声,全身心投入到他的热情中和他激吻,忘了所有。 欢`爱(一更~~必看) 大脑昏昏沉沉中,念桐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给顾筠尧打开手铐的。只感觉到身下的男人在得到自由的那刻,腰上立即紧扣上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而一阵天旋地转间,两人的位置易地而处,变成了男上女下。 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里,身上是完全赤`裸的完美体魄,那双紧瞅着她的惑人黑眸散发着慑人魂魄的迷人光痕,似深不见底的旋涡,吸引着她的目光无法自拔的沉沦再沉沦…… 念桐呼吸一窒,感觉心里某个地方狠狠悸了一下,被他灼热的目光注视得全身发颤,想逃却又偏偏眷恋他眼里泛过的那抹滚烫的热流。 他望着她的眼神专注得让她有种他想把她揉进骨髓里的错觉。 “顾叔……”她柔声唤他,修长而匀称的凝白玉腿出于本能的缠绕上他的腰,内心的焦躁和渴望促使她大胆的伸手勾住他的颈项往下拉,紧贴上他的柔软而弹性的娇躯难耐的弓身迎向他怒张的昂藏。 顾筠尧眸瞳一缩,额头爆绽的青筋跳了跳,切齿念了句‘小妖精’,俯下`身狠狠吻上她被自己洗礼得红艳如火的娇嫩唇瓣,夹着一股难以控制的怒气,惩罚性的吻得又重又狠,在她口中起舞的舌头不带半点怜惜,仿佛刻意要她痛要她后悔似地,带着毁灭性的掠夺。 念桐被他吻得无法出声,就连呼吸也要依靠着他给自己渡气才不至于窒息。 她贪婪的汲取他口中的汁液聊以解体内的燥热。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觉得热。 热到身体仿佛要爆炸。 热到想不顾一切的把自己撕碎开来。 热到想和身上的男人死死纠缠在一起至死方休。 忘了之前那种领她胆战心惊的钝痛,她整个身体缠上去,倾其所有的回应他的掠夺,扭动着身子急不可耐的催促着他给予自己更多。 呼吸里搀入浓郁的情`欲气息,全身酸痛得如散了架般,连眼皮都不想睁开。 可诡异的是刚宣泄过的身体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燥热起来。那种不久前才体会过的难耐再次席卷过她的全身。 不会吧…… 她惊愕地吞了吞口水,发觉自己的手情不自禁的去抚倒在身侧的顾筠尧的身体。 完了!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变得这么饥渴? ——桐桐,你到底吃了什么或者谁让你吃了什么? ——这个是勇气果,你吃了它身体里就会产生满满的勇气,让你做一些你不敢做的事情。 …… 勇气果,难道……是媚药? 情难自禁 顾筠尧醒来时天色还未全亮。 一睁开眼便看到臂弯里蜷缩成一团偎着他睡得极沉的念桐。 散落一头的凌乱长发,额前有好几缕散落在她脸上,几乎遮住她大半张脸,让他看不清楚她脸上此时的表情。 但绝对不会是幸福。 昨晚一场连着一场的欢`爱,他让她的身体愉悦到极致,却也痛到极致。 不知是因为她体内的媚药作怪还是他太久没碰过女人,昨晚的他失控的很彻底。 她生涩的吻和在床第间自然流露的媚`态逼得他一次次凶狠撞入她身体最深处,一次次情难自禁的掀起一阵比一阵更汹涌的滔天情潮。 昨晚迷失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绝没想到她会自导自演绑架的戏码,诱着他入了她设下的陷阱。 而他明明有所察觉,却偏偏还要往里头钻。说来事情会走到这一步发展成这样也不能全怪她。 但心里就是气,就是怒,甚至是忍不住要恨——恨她的执着,恨她的倔强,恨她的精灵古怪,恨她的天真,恨她明明笑得像个天使,却像个小妖精一样撩拨他诱`惑他…… 最恨的,是恨她让他对她恨不起来。 ——顾叔……痛……我好痛…… ——……够了……我不要、不要了…… ——……顾筠尧……你这个大坏蛋…… ——……顾叔……不要来了…… 失控的欢爱中,她一次次求饶,他却停不下来,仿若被下了药的那个人是他。 直到她的身体累及昏睡过去,他才放她自由,抱着她一同进浴室清洗。 他叹息——真是疯了!于他来说,她不过是个孩子。 试图抽出手臂下床,手刚动了下,那团软柔的娇躯便敏感的立即抱住他的腰,身子一点点往上蹭。 因为两人都是光裸着的,她这一蹭很自然的蹭到他亢奋的某处。 他切齿蹙眉,忍着想将她扔下床去的冲动强行将身上那具布满欢爱痕迹的曼妙胴体剥离开。 而这时,念桐忽然睁开眼。 四目相对,念桐忽闪的眼眸有些茫然。 “顾叔?”嗓音困惑的喊了一句,目光落在他脖子上那一小块一小块的可以淤痕上,而再往下,发觉他胸口上及腹部和——视线触及某勃发的昂藏,大脑一闷,有关昨晚的记忆一幕幕回笼。 现在她很肯定,岑欢给她吃下的那枚勇气果一定就是催发情`欲的媚药。 而她居然当真以为是能让人产生勇气的糖果,真是白痴得可以。 顾筠尧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知道她想起了一切事情,一时却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收场。 “你是打算要看它看多久?”他淡声问,没有起伏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 念桐立即闭上眼,脸颊红艳似火。 顾筠尧掀过被子往她身上一罩,下了床找到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 耳边潺潺的流水声传来。 身体被被子整个罩住的念桐偷偷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觑向浴室的方向,脸上的红潮未褪,心跳亦剧烈得仿佛要蹦出胸口。 岑欢说要想让顾筠尧摆脱她在他心目中还是个孩子的看法,就要让他知道她其实是个身体发育得非常完整的女人。 而她虽然知道昨晚她和他之间会发生什么,但绝没想到会那么疯狂。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浴室门打开,顾筠尧从里面走出来,身上已经穿戴整齐。一如往日里那个西装笔挺的顾氏老总,镇定淡然。 他朝念桐走来,脸上面无表情。 “你去梳洗换上自己的衣服,出来我们谈谈。” 念桐感觉到他语气中的疏离,怔了怔,随即心口一痛,有些难堪地垂眸,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下床进了浴室。 顾筠尧走到落地窗旁,目无焦距的眺望远处,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一根,狠狠吸了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顾筠尧回头,却是径直走向一组沙发的茶几旁,把烟捺熄在烟灰缸里。 已经换回T恤和仔裤的念桐眼神怯怯而不安的望着背影伟岸的男人,眼眶忽地有些发酸。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也许经过这件事后他会很厌恶她,而她再也不会感觉到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宠了。 “桐桐,你过来。” 顾筠尧在沙发坐下后朝愣怔的念桐喊道。 念桐走过去,望了眼被他占去三分之二的双人沙发,犹豫着要不要坐。 “怎么?连诱我上`床对我强来的事都敢做,现在却怕和我同坐一个沙发?”顾筠尧微微抬眼,语气略有些刻薄。 念桐从来没有被他这样对待过,一时觉得非常难受,垂眸把玩着交握在一起的十指,眼泪‘啪嗒’掉落在手背上又迅速滚落而下,没入地毯里。 还真是打不得骂不得,连语气重一些都不行。 顾筠尧头疼的抚额,探手拉过她强行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在谈我们的事之前,你先告诉我,打电话给我那个男人是谁?” 念桐抹了把泪,迟疑了几秒才开口:“他是我们H大最年轻的教授,私下和欢欢感情比较好。因为他能轻易模仿别人的声音,所以欢欢才求他帮这个忙……他们做的这些都是因我而起,我知道你生气,但和他们无关,都是我的错,你要气就气我好了,求你别去找耿教授的麻烦。” 情难枕(三更~真相揭穿) “他姓耿?” 念桐点头。 “把他的情况说清楚点。” 念桐愕然,“你、你还是要找耿教授的麻烦?” “不会。只是有点好奇他这个人。” 好奇?她才要好奇像他这种男人居然也会好奇别人。 心里咕哝一句,把她所知道的一些关于耿狄的情况全部招供。 “你说他是中英混血?” “对,而且混血特征很明显,他的眼珠是棕色的。” 顾筠尧沉默,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严肃。 念桐不喜欢这样的顾筠尧。因为这样的他让她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也无法猜到他此时的心情好坏。 “现在来谈我们的事。” 片刻后,顾筠尧突然开口。 念桐无法自主的颤了下,有种想捂住耳朵或者夺门而逃的冲动——因为不想听他说一些伤人的话让她难受。 “我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顾筠尧凝望着她,黑眸深不见底。“你以前说喜欢我,我只当你是开玩笑或小女孩的一时心血来潮。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你连这种事情都敢做,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你这么大胆?” 念桐张了好几次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除了喜欢想和他在一起,还能是什么? “怎么不说话?我以为你会和以前那样说很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才这样做的。” 念桐心里气苦——他明明心里很清楚她会这样说却还故意这样问。 “我是打算这样说,可你不会信,对不对?” “我当然……不会信,因为你接近我并不是想和我在一起。” 念桐身子一僵,抬眸难以置信的望着神色平静的顾筠尧,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说……说什么?” 他怎么会……她那晚并没有告诉他呀,他怎么会知道她当初接近他的目的不是因为喜欢他? 而这件事情除了她自己并没有第二个人知情,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桐桐,为什么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是我误会你了还是被我说中了?” “……我……”谁来教教她,她应该怎么说? “怎么,说不出来?因为你的确不是因为喜欢我才接近我,而是因为——陆珩,对不对?” 顾筠尧说得轻巧,念桐却是忽然间面色全白。 他果然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是她哪里露出了破绽?他又是什么时候看穿她的?为什么昨晚之前他还能那么温和的宠着她对她好。 是谁说女人心海底针,可这个男人的心比海底针还让她难以捉摸。 “要不要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顾筠尧依旧盯着她,语气无温。 念桐不语。 却看着他从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然后递到她面前来,修长的手指指着钱包上那张他和杜可唯的合影道:“那晚我邀你和岑欢去碧桂园住,我拿钱包给你让你开门,可后来你看着我的钱包发愣。还是我自己开的门。当你把钱包合上递给我时,我注意到你的眼神一直盯着上面的照片。当时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怀疑什么。也是那天在我家你对我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弯。别不承认你一开始其实是对我有敌意的,但你却偏偏说你喜欢我对我一见钟情。” 顾筠尧笑了笑,只是眼眸冰冷。 “桐桐,你的演技太生涩太不自然,任何一个长了脑子的男人都能看出你的笨拙来。所以,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对我一见钟情?” “当然我也不否认你后来对我的态度的确发自你的内心。你千里迢迢跑到F市去找我,我当时有些小小的感动。只是你所做的这些并不是因为我,而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才做这么大的牺牲。” “我没有!”念桐本能的反驳。 “你没有?”顾筠尧冷笑,“桐桐,你难道不是看了这张照片才做出对我投怀送抱的举动?因为你知道陆珩深爱小唯,而你却喜欢陆珩,不想看到他因为失去小唯而痛苦,所以才决定牺牲自己。我说的对不对?” “……” 念桐震惊得无语。 ——强迫自己假装喜欢一个人是件很痛苦很累的事情,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让你做出这个决定,现在收手还不晚。我当今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忽然想起那晚在容园他对她说的话。 当时的她就已经感觉自己是在他面前演着滑稽独角戏的小丑。 原来一直都是。 她早该知道的。这个男人思想触觉何其敏锐,尤其那双似能穿透她的身体将她内心看得真真切切的犀利黑眸,她所有的心事和秘密都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可,为什么他看不到她对他的真心。 “好伟大的爱情,你竟然为了成全意中人连第一次都这么随便的让我上,桐桐,你说我是该夸你好呢还是该惩罚你?” 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念桐心痛难当。 她垂眸,任大颗的眼泪滚落,轻颤的双手情不自禁去拉顾筠尧的手。 “……不是这样的……顾叔……不是这样的……”她是真的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 “事到如今,你还想为自己隐瞒什么?”克制住自己想去哄她的念头,顾筠尧拉开她的手起身。 “昨晚的事不论谁对谁错,我一概负责。我可以娶你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是桐桐,你千不该万不该用昨晚那种手段逼我和你在一起。我最讨厌心机重城府深的女人。”尤其是她还这么小,他不希望看到她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忍无可忍 “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看你要想要我娶你还是别的什么补偿。”顾筠尧又望她一眼,忽地嘴角微倾,“桐桐,其实你的牺牲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你心里以为的那个人其实不是那个人。” 念桐没听清楚他最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见他起身一副打算要离开的姿态,心里一急,立即跟着站起来,再次拉住他的手抱过去。 “顾叔,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可我是真的喜欢你……虽然、虽然我一开始接近你的目的的确不是因为喜欢你,可是现在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顾筠尧被她抱住手臂,目光掠过她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脸,心口有些沉闷,皱眉不自觉抬手要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却半空中僵住,又生生收回来。 是太宠着她了,才让她持宠而娇。 “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两天后我等你答复。”强行剥开她的手,转身。下一秒又被她自身后抱住。 “……顾叔……不要走……”念桐抱着他,迷蒙的泪眼埋入他铁灰色的西装外套中,哭得难以自持。 她好怕这一放手,她和他之间再见面却已是形同路人般的关系。 “你放手,这两天我不会回碧桂园,你自己冷静地考虑清楚到底想要什么。” “不用两天的时间考虑,我现在、现在就告诉你,我要你,我只要你。”念桐绕到他面前,紧抱住他腰身的双手却并没放开,反而怕他突然间会消失不见一般,越抱越紧。 “你的意思是想要我娶你?”顾筠尧眯眸望着她问。 念桐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结婚不是他想要的。 因为他说‘想要我娶你’,而不是‘我和你结婚’,语气中的不情愿已经很明显。 “还是你只是想和我在一起,做我见不得光的女人?”见她不答,顾筠尧又道。话刚落又立即否决,“就算你想这样我也不会答应,其实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结婚,要么放手,而我补偿给你其他的。” 如果真的只有这两个选择,那么念桐肯定是选前者。 可是他现在这么讨厌她…… “为什么不说话?” 头顶传来询问声。 念桐眨掉眼眶的泪水,紧紧抱着他低语,“……顾叔,我不喜欢你这样……” 顾筠尧忽然感觉很无力——这丫头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什么? “桐桐,你先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别急着给我答复。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不管你好不好,我都喜欢你,我都要。” “可我不想要你!”顾筠尧是被她磨得失了耐性,忍不住语气冲了点,结果好不容易才止住的女孩儿又哭成了小花猫。 “我讨厌你哭。”每次都哭得他心里难受。 “我走了。”大力抓开她缠在自己腰上的双臂,他说。 “不要走不要走……顾叔不要走……不准走……”念桐又哭又喊,他一推开又立即缠上来,速度快得让顾筠尧根本无法走出半步。 室内开着强大冷气,但挣扎间,额头上还是沁出一层汗珠。 顾筠尧望着近乎耍赖一样缠上来的女孩儿,简直忍无可忍,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她的臀上,切齿道:“你除了会哭会耍赖以外还能不能再来点别的?” 念桐被他一巴掌拍得直抽冷气,知道他被自己气得够呛,心里既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她是真的不想放手。 “顾叔……”她仰起小脸,小猫般往他身上蹭,表情可怜兮兮的,两只眼睛肿得惨不忍睹。 “顾叔,我错了……如果打我能让你消气,那你打我好了……” 顾筠尧气结。 她一脸可怜样要他打她? 真是再多呆一秒血管都会爆掉。 “慕念桐,真是受够了你的幼稚和无知!你以为如果不是你父亲让我照顾你,而他恰好又是A市市长,对我的事业有帮助,你以为我会平白无故对你好么?” 没想到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念桐目光震愕的望着顾筠尧,因为猜不透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所以目瞪口呆,连哭都忘了哭,只是眼泪仍旧顺着眼角滑落。 “其实你我结婚也未必是件坏事,最起码我们可以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你可以如愿以偿和我在一起,我也可以通过你父亲手上的权利拥有更多我想要的,各取所需!” 顾筠尧望着她,感觉那双抱住自己腰身的手臂松了一松,心也像是颤了一下般。 “你、你其实只是想逼我离开才说这些的对不对?”念桐望着他的眼神充满期翼,“我知道那次我这样怀疑过你,你一定是记恨我才故意说这些来让我难受的,对不对?” 接连两个对不对,完全将她的不安和惶恐显露出来。 顾筠尧微微一笑,目光却严重失温。 “你要这样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不希望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尽心照顾的原因,误以为我对你是特别的,像现在这样表错情。” ——你对老大来说是特别的。 那日展烙轩的话犹自在耳,如今想起却突然觉得讽刺。 误会么?表错情么? 原来一直都是她在自做多情。 这个男人,他怎么可以这么狠。 “对了,还有件事我很好奇,你口口声声说想和我在一起,就这么急着做后妈么?” “后、后妈?”念桐傻眼。 “难道你不知道,我有个九岁的儿子?” “……” 迷路 念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间汽车旅馆里走出来的。 行尸走肉般,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飘荡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好似要飞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想和我在一起,就这么急着做后妈么? ——难道你不知道,我有个九岁的儿子? 后妈,九岁的儿子。 她是瞎了眼才没看出来那个男人居然已经结婚生子,而且儿子都九岁了! ——如果你不介意做后妈,那尽早给我答复,我会如你所愿。 想起顾筠尧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念桐气得想吐血——他都已经结婚生子了还要怎么如她所愿?难道是打算和他老婆离婚然后再娶她? 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做出来! 可是怎么办? 就是为了想和他在一起才做了这么大的牺牲,甚至厚着脸皮倒贴他。现在他答应只要她开口要他娶她,他就立即去办。 如果放弃这次机会,就表示放弃和他在一起。 那她所做的这一切不就等于白费了? 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 ——好伟大的爱情,你竟然为了成全意中人连第一次都这么随便的让我上,桐桐,你说我是该夸你好呢还是该惩罚你? 难以相信这么刻薄难听的话居然出自顾筠尧之口。 原来他并非不会伤人,只是一直藏得太好,她才没察觉到。 她是伟大,傻得伟大。 两次都是为了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让自己无路可退,这次尤其是赌上了她的全部。 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她果然没有做赌徒的资本,屡次出手都输得一败涂地。 耳边充斥着车来车往的汽笛声和行人的交谈声,她漫无目的,脑海里浑浑噩噩,一时想不起自己要去哪里。 头顶的天空印景似的灰蒙蒙一片,雨水打落下来,吻上她的发,她的眉眼,融入她的泪水里,分不清湿了脸的到底是眼泪还是雨水。 顾筠尧。 顾叔。 为什么,为什么我想拥有的偏偏都是别人的。 “嗤——” 耳边突地响起一个尖锐的刹车声,一辆LEXUS在她身侧停下。 念桐周边的行人吓了一跳,而她本人却是面无表情的循声看去——随着车窗的降落,映入眼帘的是张俊美出色的面孔。 她楞了一下,在脑海里搜寻这张面孔的名字,而对方已经开口:“哟,我还以为大白天撞到女鬼了咧,原来真是筠尧哥那晚带去的小女友。” 筠尧哥…… 念桐皱眉,想起这人就是那个吓她说在殡仪馆兼职的造型师连戎。 “你摸过那么多死人脸,大白天见到鬼也不奇怪。”她冷声回他。 这次换做连戎一楞,随即嘴角一抽——这丫头那晚一听他说在殡仪馆兼职便吓得魂不守舍,整个造型当中像个僵尸一样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可她现在却能面无表情的挖苦他,反差大得实在惊人。 看她脸色那么差,而雨越下越大也不知道去躲雨,一副悲痛欲绝的姿态,很显然是受了某种打击。 “小可爱,你这是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额前发端的雨水滴落在脸上,念桐抹了一把,冷不丁蹦出一句:“我从东土大唐而来,欲往西天取经。” 连戎怔了怔,尔后爆笑。 这丫头实在太有趣了。 “上车吧,迷路的孩纸,哥哥的肩膀借你靠。” 迷路? 念桐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一片茫然。 她的确是迷路了,不知道该怎么走才能到达目的地。 连戎等了十多秒不见她回应,身后被自己堵住的车辆汽笛声大做,权衡再三,他下了车拉过念桐的手绕到副驾驶座一侧把她塞了进去。 好`色。 念桐扫过头顶色彩鲜明到极致的词语,耳边听得连戎的声音问:“怎么样?我昨天刚换的店名,很有味道吧?” 念桐嘴角颤了颤,吐出三个字——“恶趣味。” 连戎啐了声,说,“你是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来我这做造型的其他女顾客没有一个说没有味道的。” “当然,她们看的是你的男色,所以觉得有味道。” 连戎轻笑一声,俊容凑到念桐面前,目光落在她布满暧昧淤痕的粉颈上,笑容促狭:“那你觉得筠尧哥有味道吗?” “……” 念桐无语。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讨厌?在殡仪馆兼职也就算了,连嘴巴都这么坏,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连戎发觉他每一次顾筠尧念桐都要变脸,自然猜出她是在谁那里受了刺激。 唉,为情所困呐。 他轻叹了叹,走去后台找了条绵布长裙和毛巾出来递给她,“先去换衣服把自己弄干爽了,免得感冒。” 念桐扫过身上湿了大半的T恤和仔裤,接过。 出来时外头多了两个年轻的男孩子,身上穿着同样的衣服。连戎正对他们说着什么,两人纷纷点头。 见她出来,两双眼睛同时看向她,双双楞了一楞,然后转向连戎,神色暧昧。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她不是你们的师母。” 两个男孩子面色一窘,朝念桐歉意一笑。 “去忙你们的把,把我刚才说的那些都做好。” 两个男孩子应声离开。 “过来坐啊,我又没罚站。”连戎指了指身侧空着大半的沙发,又道,“你想哭我可以借肩膀给你,刚才特意去换了件便宜点的衣服准备好了让你哭个够。” 姐吃的不是包子,是伤心 “谁说我要哭?”念桐白他一眼,走过去大大方方在他身边坐下。 被雨水打湿了的一头长发散落开,乌黑的发色衬得那张白皙的小脸越发苍白。 连戎撇撇嘴,指了指面前茶几上的小笼包和水晶蒸饺道,“还没吃东西吧?御蝶轩的包子和饺子,我刚才让他们给你带过来的。” 念桐是肚子饿了,也不客气,抓了个小笼包小口小口的吃。 她想起昨天早上顾筠尧给她准备的粤式早茶,而以后或许再也不会吃到他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东西了,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难受,鼻头一酸,险些真的落泪。 ——慕念桐,真是受够了你的幼稚和无知!你以为如果不是你父亲让我照顾你,而他恰好又是A市市长,对我的事业有帮助,我会平白无故对你好么? ——其实你我结婚也未必是件坏事,最起码我们可以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你可以如愿以偿和我在一起,我也可以通过你父亲手上的权利拥有更多我想要的,各取所需! ——你要这样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不希望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尽心照顾的原因,误以为我对你是特别的,像现在这样表错情。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他对她的好,对她的体贴,对她的宠和疼,怎么可能是因为他想从慕市长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不应该是她表错情。 她明明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好是发自内心的。 可他为什么那样说?为什么要那样伤她? “如果你觉得包子不够咸我可以帮你加点盐提味,不用把眼泪加进去。” 耳边扬起戏谑的声音。 念桐打住如麻的思绪,察觉连戎的视线一直在盯着她看,想起他上次给自己做造型时说的某句话,不由效仿道:“不要迷恋姐,姐也是个传说。” 连戎嗤笑,“我只是好奇你刚才还说不哭,怎么吃个包子却能哭得一塌糊涂呢?” 念桐顿了顿,望着手头梅菜肉馅的包子喃喃低语,“因为姐吃的不是包子,是伤心。” ‘噗’——一口水箭从连戎口中射出。 他猛咳了几句后连连拍着胸口,脸上肌肉抽筋一样抖个不停。 “我说小可爱,你能不能别一大早的搞这么伤感?是不是和筠尧哥吵架了,你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念桐没兴趣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别人看。尤其是她连喜欢上的人是个有妇之夫都不知道便不顾一切载进去,现在果然如顾筠尧当然所言,她是真的万劫不复了。 而眼前这些男人也是可恶! 他明明知道顾筠尧已经结婚生子,却偏偏守口如瓶,还说她是顾筠尧的小女友! 还有连念野,裴御黔,展烙轩,他们这三个混蛋! 为什么这么多人知道顾筠尧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妆容精致的面孔。 她震了震,突然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难道杜可唯也不知道顾筠尧已经结婚生子?不然为什么还那么大胆的要向他告白? 又或者,顾筠尧其实已经离婚了? 难怪。难怪他说如果她不介意做后妈,他会如她所愿娶她。 只是他和杜可唯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她在两人的相处过程中感觉不到他们是恋人? 可他们如果不是恋人,那为什么顾筠尧会随身携带他和杜可唯的合影,甚至视若珍宝。 “回魂了!” 连戎的声音钻入耳,回神,见他一只手一个劲在她眼前晃,立即嫌弃地避开——“别用你碰过死人脸的手来碰我。” 连戎收回手,却并不生气,反笑道,“那怎么办?我才牵过你的手。”他指的是他刚才拉她上车的事。 念桐目光落在他手上,“哪只手牵的?给姐拿把刀来剁了。” 连戎立即做惊恐状闪到一边,然后猛摇头:“女人果然不分大小,都够歹毒。” 念桐实在没心情和他斗嘴,起身打算去拿自己的湿衣服然后离开。 “小可爱,我先申明我可没有闲到非要听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苦,只是看你可怜给你个机会,你要不说就拉倒,我其实忙得很,今天预约做造型的客人太多。” 念桐望向他,苦笑,“如果你想说早在我和他一起出现的时候就说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害我这么狼狈这么难堪。” 发觉她是真的心情很糟糕,连戎立即敛去笑意,正色道:“怎么了?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你还装吗?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他是个有妇之夫!” “他?”连戎咬唇,几秒后又松开,狭长的凤眸眼尾挑起,“你说筠尧哥是有妇之夫?” 念桐不语,却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连戎知道她以为自己在骗她,但天可怜见,他的确是不知道顾筠尧是个有妇之夫,因为从来就没听说过。 “小可爱,你是不是误会筠尧哥了?”他问。 念桐不想再理他。 他是顾筠尧的人,自然是向着他说话的,她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走了,多谢你的款待,这条裙子我下次洗干净了再拿来还你。” “雨下那么大你怎么走?”连戎跟着起身,“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你一定是误会筠尧哥了,我从来没听他是有妇之夫。” 念桐冷笑,“照你这么说,那是顾筠尧骗我的了?” “什么?筠尧亲口跟你说他是有妇之夫?”连戎震愕。 “他说他有个九岁的儿子,这和说他是有妇之夫有区别么?没有老婆他哪里来的儿子?” 简直太销魂(三更~~) “那个……你和筠尧哥在一起却不知道他有个儿子?”连戎的表情有点诡异。 念桐冷笑,“果然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儿子有老婆,就只有我不知道,而你们这些可恶的混蛋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哪怕是暗示也好,却什么都没有。 “谁说有儿子就一定要有老婆的?”找到她生气的症结,连戎反倒不紧不慢的重新坐下,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拆开夹了个水晶蒸饺扔进嘴里,吃得有滋有味。 听他这么说,念桐一时没转过弯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连戎用眼神示意她坐下,然后才问,“筠尧哥不会只说了他有个儿子便没说其他的了吧?” 想起这个念桐就觉得郁闷至极——顾筠尧的确是扔下这句话便走了,留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好几大缸。 “筠尧哥感情上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却是知道他有个儿子在国外随筠尧哥的父母一起生活,但从来没见过他儿子的母亲。念野哥他们有没有见过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你们女孩子,这种事情不会去八卦的。” “那……意思是他现在的确是单身?”意识到这一点,念桐感觉到一些流失掉的东西又重新回到了体内。 连戎抓过一个包子咬一口,凤眸斜斜瞪过来,“我说你是怎么喜欢上筠尧哥的?怎么对他一点都不了解,连最基本的情况都搞不清楚?” “……他又没说,我怎么会知道?” “切,如果你真正喜欢一个人就会克制不住自己想知道他的一切,你这样做人家女朋友也太失败了点。” “……”是这样的吗? 似乎除了知道他的姓名性别年龄体重五官及他是顾氏的老总外,她便对他一无所知了。 “小可爱,我很好奇你和筠尧哥是因为什么吵架?是他生你的气还是你生他的气?” 念桐扫了眼双眸闪亮的连戎,他这副表情让她联想到岑欢八卦时的样子。 可是要她怎么告诉他?难道要她说是因为她设了陷阱诱顾筠尧上床然后把他给强了所以他才生气? 抱歉,这么丢脸的事情她说不出口。 “对了,我再问你个事,你知道他和杜可唯是什么关系么?” “杜可唯?”连戎蹙眉,“杜可唯是谁?男的女的?” “……” “呃,我是真的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念桐看他也不像是骗自己的样子,有些失望。 “我跟着筠尧哥做事也就四五年,没念野哥他们跟的时间长,也许我不知道的他们知道。” “你跟着他做事?”念桐困惑,“你一个造型师跟着他做什么事?” 连戎眸光一闪,呵呵一笑道:“给他做造型搭配衣服颜色和装饰啊,难道你不觉得筠尧哥的穿着打扮很有品味么?” 念桐眯眼,狐疑道:“我总觉得你似乎在掩饰什么,不会是跟着他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连戎嘴角一抽:“你看筠尧哥是会做见不得人的勾当的那种男人么?”话落赶紧转移话题,“你不是想知道筠尧哥和那个什么唯是什么关系么?赶紧去找念野哥和另外那两只,我要忙了。” 念桐见他一副急着赶她走的表情,心里越发狐疑。 不过眼下她的确是要先弄清楚杜可唯和顾筠尧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 撑着把雨伞从连戎那出来,站在路口等车。 由于下雨的关系,的士生意好得不行,等了许久都打不到车。 雨势太大,尽管撑着伞,仍是被淋了个半湿。 终于,一辆空的士在她面前停下。 念桐立即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小姐去哪?” 司机问她。 “等一下我再告诉你。”她说着从包里掏出手机,找到展烙轩的号码拨过去,却许久都没人接听。 她又重拨,照样无人接听。 “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司机半晌等不到她开口忍不住又问。 念桐挫败的瞪着手机屏幕,道,“回刚才你载我那个地方。” 好不容易支走的人去而复返,连戎以为念桐察觉了什么,不料她却是来问自己念野哥和裴御黔的电话号码。 “其实我觉得你要是真想知道筠尧哥的事情就应该直接问他本人,这样不是知道得更清楚?” 念桐苦笑,“他现在连看都不想看我,又怎么会告诉我这些?”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他不会告诉你?”顿了顿,“原来是筠尧哥在生你的气……能让他生气的事情不多,估计你这次是真的惹毛他了。” “……” “其实筠尧哥对你是真的不错,也许等他消了气就没事了,你不用太伤心。”连戎破天荒的安慰她。 念桐扯扯嘴唇,想笑,嘴角却沉重得弯不上去。 “咦,身上的裙子怎么又湿了?你等等,我去重新拿一条给你换。”话落转身,可等他出来时,念桐已经离开。 “念野,你知不知道老大怎么了?” 办公室里,展烙轩把声音压得很低问对面的连念野。 连念野抬眸,却望向落地窗旁那抹伫立许久的伟岸背影,眉头皱了皱,摇头。 “真奇怪,昨天不是说那丫头被绑架了吗?怎么老大去救人救到今天早上才回来,手机也一直联系不上,一大早突然出现在公司,脸黑得像碳,也不说那丫头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啊,你有没注意到老大的脖子上那些暧昧吻痕?好好奇是哪个女人那么狂野给老大留下的,简直太销魂——”话未完,冷冷的声音传来,“这么好奇,要不要我亲口告诉你?” 咎由自取(6000字) 展烙轩自认已经把声音压得很低,顾筠尧离那么远绝对听不到,没想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果然是不能背后道人是非。 他摸摸鼻头,余光瞥到连念野嘴角那抹隐忍的笑,啐了声。望向顾筠尧,话题一转道:“老大,我听念野说你有新的任务给我?” 顾筠尧这回仿佛没听见般,眺望着窗外连眼都没眨一下。 展烙轩刚想再问,这时一阵歌声响起。 他看向连念野——只有他的手机来电方式是一直调成铃声的,因为他极其讨厌手机振动,必要时宁愿关机或调成静音,也不愿调正振动。 连念野从口袋里掏出电话,眼眸一掠,挑眉:“好象是念桐的号码?” 话落,两道视线立即探过来,如隼犀利。 连念野仿若未觉。漫不经心接通电话,指端却不经意触上免提,按下。 “喂?是念野吗?”念桐夹杂淅沥雨声的声音传出,听得不是很真切。 “是我。你在外面?怎么下这么大的雨还出去?”连念野微微蹙眉,言语间透着兄长式的关心。 “……我我有撑伞。”念桐站在雨幕中,毫不关心身上那条棉布裙是否全湿。 “念野,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见个面问你些事情,我打电话给烙轩可是他没接我电话。” “跟我见面?”连念野讶然,察觉那两道目光越犀利了。 顿了顿,不见那两道目光的主人说什么,他才问道,“你在哪里,我开车过去接你。” 念桐连忙拒绝,“不用了,你说个地址我打车过去就可以了。”她怕在电话里看不到连念野的表情,无法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连念野沉吟了会,点头道,“好,我在分公司,你过来吧。” 连念野挂了电话,展烙轩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随后一声哀号:“难怪我不知道她打了电话给我,我不小心把来电方式调成了静音。” “你知不知道她找我们做什么?”连念野问他,眼角余光却瞥向落地窗的方向。 展烙轩摇头,“我连她电话都没接到,怎么知道她找我们做什么?不过……”那丫头说问些事情,而那些事情应该和老大有关就是了。 连念野站起身,“我到楼下去等她,你要不要一起?” “呃,好。”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周边的室温忽然间低了好几度。而老大脸色也不是很好——不会和小桐桐那通电话有关吧? 这么说,他们两人吵架了? 这个念头刚涌现又立即被展烙轩否决——吵架这么幼稚的事情老大不会做,尤其是对象还是他一向疼着的小桐桐。 两人离开办公室,空间一下子沉寂下来。 顾筠尧雕像般长身玉立在落地窗旁,从这个位置看下去,恰好可以看到出入公司的人员。 那个丫头来找念野他们,绝对是要问他们他的事情。 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她不知道他有个儿子,只是并没想到两人的关系会发展到这一步,所以才一直没说。 脑海里浮现那张哭得像只小花猫、脸上满是委屈和难受表情的小脸,心里一阵沉闷、烦躁,极不舒服。 他早上把话说得那样难听,以为她会受不了自动放手退出。 可为什么还要继续探听他的事情? 是坚持不肯放手,执意要和他在一起么? ——不是这样的……顾叔……不是这样的…… ——顾叔,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可我是真的喜欢你……虽然、虽然我一开始接近你的目的的确不是因为喜欢你,可是现在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即便是她现在对他是真的喜欢,那又如何? 她和他并不适合。 终有一天,等她发现了他其实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好,那她一定会很失望的离开。 思忖间,视野里瞥到一抹娇小身影从一辆的士后座跳下车。 一头长发还是随意披着,包还是那个包,身上原本是T恤加仔裤,此时却变成了一条看不出质地的长裙。从裙身上的两种深浅不一的颜色来判断,应该是途中被雨水淋湿了所致。 他眉头倏地蹙紧,想也不想地拿出手机拨通一组号码。 头发半湿,身上的裙子也半湿,念桐知道这样的自己有多狼狈。 远远在车上看见等候在分公司门口的连念野和展烙轩,她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她期待即将知道的事情真相,又害怕真相太残忍。 “哎呀,小桐桐,怎么都湿透了?” 展烙轩嚷嚷着迎上去,目光瞥到她明显哭过而红肿的双眼,脸上表情一楞,“你哭了?” 他话一落,连念野的目光立即看向念桐的脸。 念桐羞窘垂眸,心里有些恼展烙轩的直接。 “你怎么也在?”她岔开话题问向展烙轩。 “这是公司,我要上班,肯定在。”其实展烙轩知道她指的是他没接到她电话的事,所以误会他不在公司,“手机来电不小心调成了静音,所以没接到你电话。” 念桐点点头。 展烙轩还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 他掏出,一看来电显示,下意识抬眸觑向办公司那扇落地窗的方向,然后接听电话。而对方只说了一句便切断了连线。 “念野,你们先进去吧,我出去有点事,一会回来。” 连念野把念桐带到会客室,找来两张干爽的干净毛巾给她擦拭头发和身上的雨水。 “谢谢。”念桐接过道谢,忽然问,“我这样会打扰到你们工作吗?” 连念野浅笑一下,摇头。 “念桐,你是不是和老大怎么了?” 念桐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连念野倒是先问了出来。 她点头停下擦拭头发的动作,脸上的表情苦涩。 “我做了让顾叔很生气的事情,他现在不想见我。” 很生气的事情?连念野眸光一闪,挑眉道:“你被绑架的事不会是你的恶作剧吧?” 他一下猜得这么准,念桐楞了一楞。 连念野从她愕然的表情中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禁抚额:“怎么会这样?你知不知道老大昨天有多担心你?而从接到电话起,我们立即忙开了,又是查询你的手机信号来源,又是查海陆空出入境B市的记录……打你同学的电话接电话的人说他不认识机主……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他这么说,念桐心里懊恼又后悔。 也许她真的不应该听岑欢的建议用这种方式逼顾筠尧就范。她没想到他会因为她为调查这个调查那个。 当时他是真的担心她。 而为她做了那么多,结果却发现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换做被骗的那个人是她,她大概再也不会想和骗她的那个人见面,更别说承当什么责任了。 “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求顾叔原谅我,可是……他好象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一想到顾筠尧气怒的表情,念桐便觉得心里难受异常。 连念野听她嗓音都带着哭音,于是放弃继续追问这件事的念头。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他问,语气柔和了些。 念桐摇头,咬咬唇,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没事,什么事你说吧,我知道的绝对不会瞒你。”连念野鼓励她。 “我……我想问你,顾叔和杜可唯是不是恋人关系?” “啊?!” 不知道是问题太怪异还是怎么的,连连念野这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在听到这个问题后都露出一副惊愕或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了吗?”念桐困惑,不明白他为什么露出这样一副表情。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念野回神,解释道:“……我是奇怪你怎么会把老大和杜可唯联系到一块?又怎么会以为他们是恋人?” “难道不是?”念桐脸上一阵欣喜,原本黯淡的目光忽地剔亮:“你快告诉我,顾叔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们不是恋人关系,那为什么顾叔钱包里有和杜可唯的合影,而且他还随身携带?” “钱包里的合影?”连念野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不过——“老大和杜可唯绝对不可能是你说的那种关系。”他很笃定的语气。 “为什么?” “我知道他们认识十几年了,杜可唯对老大的感情我是很了解,但老大却对她不感冒。况且杜可唯还是小西的阿姨,而老大没有吃窝边草的习惯,所以两人是绝对不可能发展成恋人关系的。” “小西是谁?” “老大的儿子。” “……”虽然从连戎口中确定顾筠尧的确有个儿子,可再次听到连念野证实,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就是她不知道? 而知道的人没有一个告诉她。 “哦,我想起来了。你看到的那张的合影上和老大站在一起的女人不是杜可唯。”连念野忽道。 “不是?”可是明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啊。念桐纳闷,脑海里清晰浮现照片上那张巧笑嫣然的美丽脸庞,忽地灵光一闪:“难道杜可唯有个双胞胎姐妹?”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杜可唯是小西的阿姨,他母亲是杜可唯的孪生姐姐杜紫馨。姐妹俩不论身材五官都一模一样,但性格却是完全相反,一个傲然清高,一个随性温和。只可惜……当年杜紫馨在一场意外中丧生了。” 连念野只比顾筠尧小三岁,是跟在顾筠尧身边时间最长的。所以当年发生在顾筠尧身上的事情他几乎都知道。 杜紫馨。 念桐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虽然知道了杜可唯和顾筠尧不是恋人,但她却并没有开心的感觉。 他心里始终有深爱的女人,不是杜可唯,却是她的姐姐杜紫馨。 忽然觉得非常难受,苍白的面容血色尽失。 可她有什么资格难受? 一直都是她缠着他对他纠缠不清,还用那种方式逼他和她在一起。 而他宁愿爱着那个已经离开的人,也不愿接受她的感情。 慕念桐,你这个白痴,再难受再痛苦,也是你咎由自取。 会客室的门被推开,展烙轩走进来,怀里抱着一堆大大小的袋子。 “桐桐,快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还有鞋子。”他把怀里的东西往念桐桌前一放,目光瞥到她异常苍白的脸色,心惊了下,楞道:“怎么了,这是?” 念桐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起身,“我要回去了。” “不行,先把衣服换了,不然会感冒。”展烙轩去拉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对不起,我想回去了。”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又哭。 已经这样狼狈了,她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更狼狈难堪的样子。 展烙轩还想说什么,却被连念野一个眼神制止。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念桐低声道谢,始终垂眸,怕他们看到她发红的眼眶。 待她走出去,展烙轩指着那堆大大小小的袋子道,“这是老大让我买来给她换的,没想到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 “她心情不好。” “对了,她是怎么了?我看她好象狠狠哭过的样子。” 连念野没回他,而是走出了会客室。 雨下个没完没了。 如同她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掉落的眼泪。 泪眼模糊地望着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马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包里传来莫文蔚的歌声,她却仿若未闻,木然的撑着伞机械的走在车潮汹涌的马路上。 一辆体积庞大的货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带起一股强大的风,刮走了她手里的雨伞。 冰凉的雨水直接打落在她满是泪水的面容上,她望着被风刮走的雨伞,心里的委屈和难受终于齐齐爆发,蹲在路边环抱住自己渐渐冰凉发冷的身子哭得不能自己。 顾筠尧在听到连念野说念桐已经离开后立即又回到落地窗旁。 女孩儿在暴雨下行走的身影那么娇小单薄,让他有种想冲下楼喊住她的冲动。 可是喊住以后呢?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他的一时心软对她来说是种残酷的温柔。 看着她好好的人行道不走却混入车潮汹涌的马路上,他一颗心悬在半空。尤其是当那辆体积庞大的货车从她身边开过时,他连心跳和呼吸都漏了一拍。 然后看见她手里的雨伞被风刮走,而她蹲在路边抱着自己痛哭,任大雨倾盆而下。 “她不让我送他回去。”连念野望着雨中的小黑点说道。 顾筠尧没有回应。 他清楚她不让他们送的原因是不想他们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老大,她问了——” “我知道。”顾筠尧打断他,收回目光离开落地窗,却不是朝门口走去,而是在办公桌后的宽大真皮沙发椅上。 连念野哑然——他以为老大是心软了要下楼去把念桐叫回来。 “晚上约徐瑞海到容园,过期不候。” 耳边飘过清冷的声音。 连念野应声,目光移回窗外,念桐却已经离开。 雨后的B市连天空都变得格外干净清新。 念桐却无心情欣赏这美景。 回到碧桂园快速洗了个澡便躺到床上,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一直到夜色降临都没醒来的意思。 包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最后不知是打电话的人打累了还是手机没电了,终于没了声音。 容园。 “顾总,我能爬到市委书记这个位置全凭您的提拔,我对您的感激之情不可用言语而论。这些年我一直兢兢业业按照您的意思行事,从来没出过错。前些日子小儿不长眼顶撞了您,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先自罚三杯。”五十出头的徐瑞海三杯高度白酒下肚,喉咙口和胃里立即一阵火辣辣的灼痛。可他却还是赔着笑不敢有丝毫的轻慢。 眼前这个才三十出头的男人,如若是他心情不好,那他即便是笑着也能让人打从心里发寒,更何况是他此时不苟言笑的样子。 两人合作过这么些年,他对这个男人的手段不说了如指掌,却也知道不少。 他可以让你在仕途一帆风顺步步高升,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拉你下马,让你身陷牢狱家破人亡。 瞥了眼徐瑞海,顾筠尧淡声道:“徐书记言重了,顾某一介商人既不是中央领导也不是皇亲国戚,如何提拔得了徐书记?” “顾总您千万别这样说,都怪我教子无方得罪了您。”徐瑞海满脸惊恐,又是连着自罚三杯才又开口道:“顾总您大人大量,希望您看在我这些年尽心尽力的份上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 顾筠尧听他这么说,眼里眸光一闪,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淡声问:“你能报答我什么?” 徐瑞海迟疑了几秒,牙一咬,似乎下了决心般回他:“往后我为您办事不再设底线,只求您让我妻儿平安。” 坐在顾筠尧身边的连念野和展烙轩闻言交换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徐书记,您这话说重了,我们是合作伙伴,如果连您妻儿的安全问题都不能保证的话,那我们还怎么混?”展烙轩冲徐瑞海咧唇一笑。 “来,为我们重新合作干杯。”连念野率先举杯。 徐瑞海望向蹙眉不语的顾筠尧——这个男人不开口,他这杯酒怎么敢喝。 三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顾筠尧神色一缓,端起面前的酒杯过来和徐瑞海碰杯:“恭喜徐书记重新走马上任B市市委书记。” 徐瑞海听到这句话,悬空的心终于安全落地。 “多谢顾总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不会再让您对我失望。” 高烧 顾筠尧从容园出来时已近凌晨一点。 夜风徐徐吹来,街道上灯光璀璨,夜色撩人。 他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搭在降低的车窗上,眼角余光扫过街头形形色色的路人,耳边听着低沉磁性的男音在唱:拦路雨偏似雪花,饮泣的你冻吗?这风褛我给你磨到有襟花。连调了职也不怕,怎么始终牵挂,苦心选中今天想车你回家。原谅我不再送花,伤口应要结疤,花瓣铺满心里坟场才害怕,如若你非我不嫁,彼此终必火化,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价…… 其实,整个晚上他的心思都不在和徐瑞海的交谈上。脑海里反复想起那抹在大雨下蹲在马路边抱着自己痛哭的娇小身影。 他承认,其实他这样生她的气是过分了些。 她对他的喜欢,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因他的言行喜怒或笑或哭,只要他在场,目光始终追随他,眼里也只有他的身影。 表现得这样明显,如若还不是动了真感情,那又是什么? 即便是演技再精湛再逼真的影后,也无法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刻画得如此细腻入骨、收放自如。 驾着车漫无目的四处飘荡,手脚像是有自主意识的,不自觉把车开到了碧桂圆。 ——这两天我不会回碧桂园,你自己冷静地考虑清楚到底想要什么。 他记起自己白天对她说的话,眉头一蹙,想调头把车开去酒店。犹疑了几秒,仍是把车开进了小区。 他不想去细想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有点反常,为什么心里明明气着,却还是放心不下? 也许,是她太像‘她’。 一样的单纯率直,一样的执着倔强,一样的让他无可奈何。 也许那晚在A市的Sbrb就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所以才会像个疯子一样盯了她一整晚。 上了楼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时目光自然的扫向隔壁的卧室——房门紧闭,觑不到一丝光亮。 在楼下的玄关处看到了她今天穿的那双鞋子,他知道她已经回来。 这个时候,显然是睡着了。 开了灯进浴室梳洗完出来,时间恰恰好两点。 躺在床上,手不自觉抚上喉咙处的突起——刚才在浴室梳洗时不经意瞥到那上头的颜色不但没有褪一些,反而加重了。可想而知,那丫头当时吮得有多用力,竟然淤了血。 辗转几次,睡意渐浓。 上下眼睑阖上的刹那,耳边听得一个重物落地发出的声音。 睁开眼,立即坐起身掀掉身上的被子走向隔壁卧室。 念桐睡觉没有反锁门的习惯。 顾筠尧走进去打开灯,目光笔直扫向大床的位置——果然如他所料,念桐从床上摔了下来,背对着他侧躺在鹅黄的地毯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床上摔下来她本人却没发出半点声响,似没事人般毫无所觉,连一声痛呼都未听闻。 “桐桐?”顾筠尧诧异,边走过去边唤她。 背对他的身影依旧动也不动。 “桐桐。”他俯下身去看她的脸,见她眉心蹙紧,脸颊潮红,微咬住的唇更是红艳如血。 走近了才注意到,其实她浑身都在轻颤。 眉头微拧,探手覆上她的额头,手心传来的滚烫触觉让他脸色一变,下一秒已抱起她放回床上,然后回房换了衣服又来抱她急急出了门。 “她怎么样了?”望着病床上脸色依旧红得让人揪心的女孩儿,顾筠尧满脸担忧。 “高烧引起惊厥脱水致昏迷……”值夜班的急诊室医生看向顾筠尧,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怎么对自己女人的,都烧成这样了才送她进医院。信不信你再送晚一些让她这么继续烧下去,天一亮就会烧成傻子?” “……” “不要以为发烧是小事,如果高烧一直不退,后果很严重,到时候你想后悔都来不及……这么漂亮的老婆都不知道心疼,真不明白那句年长的男人更会心疼女人是谁说出来的。” “……” 在那名医生莫名其妙给他冠上一顶顶莫须有的罪名直至离开,顾筠尧没再说过一句话。 并没解释他和念桐的关系并非男女朋友更非夫妻。 一个男人大半夜的抱着一个只穿了睡衣的女孩儿来医院,这种情况下不论他怎么解释都是欲盖弥彰。 医生走后很快有护士进来给念桐打点滴。 尽管处于昏迷状态中,念桐仍是个非常不合作的病人。 她是个对痛觉尤其敏感的人,对打针这件事情更是深恶痛绝——小时候身体不好,母亲带着她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每次进医院或多或少都要扎上一针。以至于每次护士一拿起她的手绑上压脉带轻拍手背,她的脑海里便立即产生一种意识——要挨针了。所以每次有护士做这个动作时她都会条件反射的缩手抗拒。 “没见到过这么奇怪的病人,明明意识不清却还知道抗拒打针。”护士屡次欲下手念桐都把手缩了回去,于是没了好脸色,“你抱住她别让她动吧,这样下去我看就算扎好了针她也会动来动去把针给弄掉。” 以吻封口 顾筠尧睨一眼略显不耐的护士,目光回到连昏迷都不愿意配合的女孩儿脸上,动作轻柔的抱过她圈进怀里,把她那只已经消毒过好几次的手递给护士。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顾筠尧身上的熟悉气息。被他如同孩童般抱在怀里,手腕轻轻被他握住,念桐竟然乖乖的变得非常配合。 只是在针头刺入皮肤的刹那,她下意识往顾筠尧怀里更靠近一些,脸上的五官纠结在一起,露出委屈得像是要哭的表情。 顾筠尧一手握住她的一只手腕,一手按住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胸口,语气温和的低声诱哄着,俊颜浮现一抹不自觉的温柔:“桐桐乖,打了针就好了,有我在,不怕。” 护士嘴角一抽,瞅了一眼念桐,脸上的表情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待护士离开,顾筠尧要把念桐放回病床上,可一动坏里的人儿便撅高嘴哼哼着表情非常不情愿离开他的怀抱。 怕她弄坏好不容易扎好的针,顾筠尧打消那个念头,就那样抱着她靠在床头。 从她身上释放出的热度隔着两人的衣料仍能让他感觉到滚烫灼人。 她会发高烧其实他一点也不意外。 早该想到的,白天出现在公司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成那样,后来还淋了那么久的雨,不生病发烧才怪。 念及此,他有些懊恼白天一时的心狠。 当时如果让念野或者烙轩强行送她回来,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点滴挂完一半,念桐身上的睡衣全湿。 可热度却没退去多少,人也依旧昏昏沉沉,除了不时迷迷糊糊梦呓几句,基本上还是处于昏迷状态。 由于她在打针不方便给她换衣服,但又怕她着凉加重病情,顾筠尧只好拉过被子将她包得严严实实。而睡梦中的念桐或许是觉得热,被他像个粽子包裹住后便一直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搞得顾筠尧险些抱不住。 “别动。”他额头抵着她的探温,轻斥的语气却温和。 只是这次念桐大概是真的热得难受,任凭他怎么哄,也难安静几分钟便又开始动来动去。 看着毛毛虫一样在自己身又是蹭又是钻的女孩儿,顾筠尧哭笑不得。无奈下,只好用了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封口。 由于高烧原因,她的唇烫得灼人,尤其口腔里的温度更是要将他探进去的舌尖融化掉般,滋味却并不糟糕。 他浅尝深吻,果然有效地让怀里的女孩儿彻底安静下来,乖巧的任他吻着,呼吸却不知不觉乱了序。 ——顾叔,你的嘴好甜。 忽然记起这么一句,原本打算吻到等她安静了便放开她的,却一时失了控,安抚性的吻渐渐演变成了夹杂情`欲气息的吻。 待到一只手不自觉探入被子底下她的睡衣内时,手指触及的冰凉一下惊醒他。 望着那两瓣被自己吻得明显红肿的双唇,顾筠尧有片刻的失神。 他并不是初尝情`欲的毛头小伙,此时却有些控制不住体内那股四处奔腾叫嚣着要冲出来的欲`望。 这到底是她的滋味太过美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蹙眉,挪了挪身将她重新放置回病床上躺着,而他在床旁坐下,双手护着她挂点滴的手。 一直到天色大亮,四瓶点滴终于挂完。 值班的那位医生过来给念桐量过体温后说,“现在是退烧了,不过怕反复高烧,建议继续留院观察半天。” 顾筠尧看了眼时间,又看看病床上仍在昏睡的念桐,皱眉道:“怎么退烧了人还没醒?” “高烧的病人是这样,这个你不用担心。等她醒来你给她吃两片这个药丸,这是一日三次一次两片的口服药,饭前饭后吃都可以。”医生将一个小纸袋递过去,然后又说了几句其他的便离开了。 顾筠尧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连念野,电话接通后他走到窗户旁去说,等切断线收了手机回头,目光对上一双夹杂惊愕和惊喜的眼眸。 念桐绝没想到一睁开眼便能看到那抹短短时间便占据了她整个心房的男人。 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因太过想他而产生的错觉。 可耳边听到的那个声音那么熟悉真实。 为什么?不是说这两日都不会回碧桂园么?可现在怎么又出现在她的房里? 呼吸里搀入一股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她楞了一楞,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环顾四周,惊住了——她竟然在医院! “你昨晚发高烧,我送你来的医院。”顾筠尧给她解惑,然后走过去。 随着他每一步的靠近,念桐似乎都能感觉自己的心跳狠狠颤了颤。 “顾叔……”念桐喊他,锁住他俊颜的眸子水光浮动,嗓音柔软绵长,如同急需拥抱安抚的十岁以下的孩童,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人无法抗拒。 顾筠尧抚额,无奈轻叹。在她极其渴盼的目光中,大手覆上她的额头,“医生说你已经退烧了,但为了防止反复高烧,还需留院观察几个小时。” “那……你要走了吗?”念桐紧张兮兮的按住他覆在自己额头上那只手问。 “没有。”他刚才打电话给连念野就是告诉他他要中午才会去公司。 闻言,念桐松了口气,却仍不舍得放开他的手。 “顾叔,你还生我的气么?”她问得小心翼翼,水润的眸子似要滴出水来。 顾筠尧没回她,只是问:“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顾叔!”对他的答非所问念桐表示抗议,顾筠尧仿若未闻,径直站起身。 “顾筠尧,你要不回答这个问题我就绝食!” 温柔的陷阱 顾筠尧回头,目光淡淡掠过已然坐起的念桐。 “桐桐,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念桐脸色一白,急急下了床连鞋也不穿,赤着脚跑到顾筠尧面前抱住他。 “我不是要威胁你,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还有没有生我的气。我知道自己那样做不对,可错也不全在我,说来,你犯的错也不小。” 他的错? 顾筠尧失笑。边扣住她的腰把她的身子往上拉一点,让她赤着的脚踩在自己脚上,边问,“你说说我怎么犯的错也不小了?” “当然,如果不是你对我笑对我这么好,让我不知不觉把感情投入到你身上,又怎么会嫉妒你和照片上那个女人而做那种事情?就算表错情也好,那也是你的暧昧你的体贴导致的,这些都是你的错。” 顾筠尧冷哼,“你确定你是因为喜欢我才那样做,而不是为了陆珩?” 念桐迟疑了几秒才开口,“我说过我之前的确是因为他而接近你,对你说谎说喜欢你。可后来却是假戏真做,一门心思全放在了你身上。那天杜可唯出现时我听着她喊你筠尧哥嫉妒得要死,尤其看她挽着你的手一副极其亲密的姿态,然后两人躲在楼上很长一段时间才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真想冲上楼去看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我嫉妒她嫉妒得快抓狂了,我对你这么这么喜欢,你难道就一点也感觉不到?” 顾筠尧沉默,凝视着她的黑眸深不见底。 他当然感觉得到她对他的喜欢有多强烈,只是……“我们不适合。” 又是这句! 念桐气结,高烧后显得虚弱的身子无力的攀俯在他身上,恼道:“你能不能换几个字说,别老用这五个字?你说我们不适合,那谁又和你适合?那个叫杜紫馨的?” 顾筠尧脸色微变,眸色黯下来,“桐桐,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不要迁怒他人,尤其是紫馨。” 紫馨。 听他叫得那么温柔,连语气都似乎夹杂着深情,念桐气得有些口不择言,一些失控的话脱口而出:“如果不是因为你心里始终只有她,你我之间根本不会存在任何阻挠。你会拒绝我完全是因为她,怎么和她没关系?我真搞不懂,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站在你面前对你投怀送抱,可你为什么宁愿要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都不愿意要我?” 环在她腰上支撑她身体重量的双臂明显一僵,令人窒息的沉默袭击了两人。 周遭一下安静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和他。 望着面无表情却脸色极差的男人,心里由然而生的慌张和茫然的情绪一下漫上胸口,堵得她快呼吸不上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说最后那句话,可却那一时却忍不住。 顾筠尧微微弯身抱起她走向病床将她放下,目光深邃的望着她,“桐桐,你是以什么语气什么态度我跟说这样的话?如果你只是你父亲托我照顾的人,那么你根本没资格提紫馨。而如果你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考虑好了要我娶你,那么即便你我是法律上允许的夫妻,你也无权干涉我心里的爱的人及我想要的人是谁。” 念桐被他的目光及刻薄的话语钉住,僵直着身子无法动弹。 他这么说的意思等于直接告诉了她——他心里永远爱着杜紫馨。 “我去买吃的,你在这里等我。” 顾筠尧忽略她脸上涌现的哀伤,站直身道。 “为什么?”念桐望着他,泪意涌现眼眶,“为什么你前一秒才说过那么伤人的话,下一秒却还能如常般对我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再任性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顾筠尧,我真是恨死你明明对我无意却处处留情。”这个男人的温柔是个美丽诱`人的陷阱,等她一点点朝着陷阱迈进,直至深陷其中,才领悟温柔其实远远比冷漠更伤人更残酷。 顾筠尧望着她不语,然在她眼里的泪水滑落的刹那,眉头却不自觉蹙紧。 撇开眼,他走向门口。 念桐望着他的背影,忽道,“你说的是真的么?只要我开口让你娶我,你就真的愿意娶我么?” 伟岸的身影一顿,随即缓缓回过头来,脸上神色不变,但眼神却有些冷。 “如果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你既不介意做我儿子的后妈又能接受我心里有别的女人,而我还能利用你父亲得到更多的帮助,那么,我为什么不愿意?” 念桐被他刺得心里好难受,摇头哽着声道:“……你别故意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男人……”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已经摆明自己的立场。桐桐,我可以和你结婚,也可以如常般疼你宠你怜你惜你,但不会爱你。这种以利益为基础而毫无感情的婚姻你确定你真的想要么?” 念桐捣住嘴,狠吸了几口气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再需要这个男人的爱,也不要以这么狼狈可怜的姿态博取他的同情,否则她就真的太可悲了。 “也许你现在心里爱的人是她,但没关系,婚后我有信心让你爱上我,而只把她当作回忆。后妈也没关系,只要是和你有关系的,我一律爱屋及乌。”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她要和他结婚。 顾筠尧忽然有些佩服她的勇气和自信,虽然她这种所谓的勇气更让他觉得头疼,而她的自信也有些可笑。但不可否认,那句‘只要是和你有关系的,我一律爱屋及乌’听起来有种让人心头一软的感觉。 深深望了她一眼,这次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你这么宠着我,叫我如何放得了手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念桐的心也仿佛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温热的液体慢慢淌过眼角滑下。 ——我可以和你结婚,也可以如常般疼你宠你怜你惜你,但不会爱你。这种以利益为基础而毫无感情的婚姻你确定你真的想要么? 要。 她要。 虽然他的心现在不在她身上,但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就还有把他的心抢回来让他爱上她的希望。即便是这个过程会很辛苦很难熬,也有可能付出一切都无法得到他的心,又或者这个决定会让他从此讨厌她厌恶她,但努力过,总比什么都不做不去争取就放弃的好。 也许是因为那个决定作怪,顾筠尧买好早餐返回来后始终一副冷然的表情,让念桐望一眼便难受一次,心尖上针刺一般的疼。 才说过就算结婚也会如往常般待她,可现在却完全一副冰冻的神色。在那张写满不耐和心烦的俊容上,哪里寻得着一丝温情? 默默地吃着早餐,在他掏出手机时不经意瞥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突然想起今天学校正式上课,而上午的课程里有一节是D哥的课,几乎没有人敢在他的第一节课缺席。因为私下的D哥在课堂上完全是六亲不认,管你平日里和他关系怎么怎么好,但缺席他的课他照样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绝不留半点情面。 她连忙放下早餐要下床,顾筠尧终于看向她,眉微蹙,“你做什么?” “今天学校正式上课,上午有堂课我不能缺。” “你穿成这个样子要去学校上课?” 念桐垂眸扫过身上那件已经皱成梅干菜的睡衣,小脸一阵羞窘——她竟然这副尊容,难怪他刚才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再说你病还没好就跑去学校,是打算昏倒在课堂上然后再让人手忙脚乱送你来医院?” 念桐听他把自己形容得像似弱不禁风地林妹妹,想说什么,但看到他的脸色却住了口。一会儿才道,“那我打电话给欢欢让她帮我请假。” 顾筠尧把手机递给她。 念桐接过,拨号时故意不小心翻到近期联系人一栏,那上面她的那组号码上显示的昵称是亲爱的桐。 这是她那一晚他抱着她睡时半夜爬起来偷偷拿他的手机重新设置来电铃声时一并换掉的,他竟然没有删掉换过。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然后拨通岑欢的电话。 清冷的黑眸凝视着那张退热后渐渐苍白的小脸,她嘴角勾染的笑意让他困惑。 明明刚才那么冷淡的对她,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不想她只是皱着眉头吃早餐,他不开口她便不做声。而这会竟然笑起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而笑。但不可否认,她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感觉很舒服。 结婚——在顾筠尧看来是件很遥远的事情。至少在杜紫馨离开后,他便没有再动过结婚的念头。 可是现在他却很有可能要为自己一时犯下的错而承担婚姻的责任。 尽管两人是在那种情况下发生关系,他并没有太多的责任非要答应她娶她作为补偿。 但她和其他那些只管派钱就可以打发掉的女人不一样,除了他,她什么都不要。和十年前不顾一切爱上他的杜紫馨一样的倔强和执着。 他说过他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好。等她发现和她结婚的男人的真实面目后,不知道她会有多后悔当初做的这个决定? 被岑欢一个连着一个问题问得难以招架,念桐三言两语敷衍过便挂了电话。 ——你们做了几次?他体力行不行啊?感觉怎样?是不是真的像上形容的那样撕裂般的痛?做到最后有没有快`感,如同飞上云端? 想起这一个个尴尬不已的问题,念桐便忍不住脸红耳烫。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岑欢明明不经人事,却偏偏能将那么露骨的话题那么自然的挂在嘴边问出来。 不过,她真的不记得自己到底和顾筠尧做了几次。至于飞上云端的感觉……她咬咬唇,视线控制不住的望向沉默的男人,却不料他竟然一直在望着她。 四目相对,她立即心虚的别开眼,脸上越发滚烫。 顾筠尧望着她莫名其妙又红得厉害的脸,探手覆上去,滚烫的感觉让他眉头蹙紧。 “好象体温又升上去了,你感觉哪里还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我、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念桐阻止他,脸烫的原因却说不出口。 “我想回去了,身上黏黏的不舒服……”实在是没勇气再以这种形象面对他。 “我问问医生再说。” “注意室内通风,多喝水,按时吃药……”听医生叮嘱了一大堆,念桐终于可以离开医院了。 走出病房时,顾筠尧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能走么?” “呃?”念桐一时没明白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却见顾筠尧已经背对着她站在她面前,伟岸的身形微微矮下。 念桐心一颤,实在是受宠若惊——他这是要背她? 可是明明刚才还那么冷淡地。 “快点。”顾筠尧催促,嗓音微哑。 “那个……我其实可以自己走的……”虽然身体是发软无力,但也不至于走不动的地步。 “一、二……” 顾筠尧刚数完二,只觉背上一沉,一双手臂缠上他的脖子。 “顾叔……”娇软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尾音拖得长长,满满撒娇的意味。 顾筠尧狠叹了声,一言不发背着她离开。 念桐眼眶湿湿地趴在他宽阔的背上,心里有个声音道,顾筠尧,你这么宠着我,叫我如何放得了手。 亲昵 回到碧桂园,顾筠尧连问也懒得问,径直抱起念桐便下车开门上楼,进了她房间后把她放到床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等念桐回神时,他已经进浴室给她放好了洗澡水出来。 “水里我加了提神发汗的精油,你先泡五分钟再洗。” 念桐微仰起脸望着面前神色淡漠的男人,他两只袖口卷高至手肘的位置,领子的两个扣子解开,喉咙上那抹吻痕触目惊心。 她记得那是自己的杰作,脸不由微微发烫。 “你洗好澡睡一觉,饭菜我弄好你醒了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 念桐猛然抬眸,“你呢?” 顾筠尧揉揉眉心——昨晚一夜没睡,虽然不是很困,但心情却是非常不好。尤其是在这个丫头做出那样的决定后。 “我要去公司,明天回A市。” “回A市?”念桐微愕,眼里有着明显的惊慌。 她站起身就去拉顾筠尧的手,这个动作顾筠尧再习惯不过,果然如他所料,念桐一拉住他的手下一秒就是要紧紧地抱住他,仿佛不这样他就会突然凭空消失。 “你是因为要避开我才决定回A市的吗?” “我为什么要避开你?”顾筠尧垂眸望着她水气涌现的眼眸,淡声道,“我回去一为公事二为私事。” “私事?”脑海里念头一闪,念桐楞住。“你打算明天就回去和慕市长谈我们结婚的事?” “你嫌快了?”顾筠尧盯紧她的脸,黑眸蕴涵的情绪无法捉摸。 念桐撇撇嘴,眸光一闪,笑得有些狡黠,“怎么会嫌快?我恨不得现在就和你去把证给办了,免得心里七上八下怕你反悔。” “……” “不过不知道慕市长听到我和你结婚的消息会不会血压升高?”毕竟这个消息太劲爆了,她怕慕齐枫一时无法接受。 “你应该担心的是他会不会答应你嫁我。”顾筠尧冷哼,动手剥开她八爪鱼般缠上来的四肢。 “你这么优秀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念桐才不担心这点。 顾筠尧瞥她一眼,不语。 念桐在被他推开之前迅速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狠狠啄了一下,‘啵’地一声后,顾筠尧脸色一僵,动作顿住,而念桐得意一笑后窜向浴室。 听见浴室门关上的声音,间或还有几句听得不是很真切的歌声传出,很显然里头的人儿心情很不错。 顾筠尧抿了抿被她狠狠亲过的唇,忖着他这样以婚姻作为补偿到底是对还是错? 明知道她要他的全部,包括他的心他的爱,为什么不狠绝一点用最伤人的话和行动把她逼得离他远远地,让她不敢再靠近? 为什么不这样做? 他问自己,却还没想到答案便被一阵清晰的歌声打断。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每个念头都关于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循声望去,是念桐的手机在响。 顾筠尧顿了顿才走过去,在拿起手机之前想起手机铃声和浴室里传来的歌声是同一首歌。 屏幕上闪耀着的来电显示是珩。 顾筠尧眸一眯,将手机重新放下,任莫文蔚的歌声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顾叔!” 念桐的声音从浴室传出,顾筠尧本想不予理会,装做已经离开房间。却还是走到浴室门口,敲了几下浴室门,问她做什么。 “是不是我电话在响?你帮我接一下嘛。” 要他接? 顾筠尧冷哼。 “你知道电话谁打来的吗?” 泡在浴缸里闭着眼一脸享受的念桐敏感的嗅到空气中不寻常的因子,立即睁开眼。 “谁的?”不会是…… “你的青梅竹马,珩。” 里头一时没了动静,而反复循环的歌声也在这一刻嘎然而止,原本热闹一时的空间倏地静下来。 “不要泡太久,否则非但起不到提神发汗的效果,还会引起反作用。”顾筠尧淡声提醒,转了身要离开,然身后的浴室门突然打开,随即背上一热。 “顾叔,你别生气,那个……陆珩哥的来电昵称是他自己输进去的。” “为什么要跟我解释?在你无权干涉我的身心自由的同时,你也有你的自由。”顾筠尧垂眸望着抱住自己那两条还湿漉漉的手臂,察觉她竟然什么都没穿竟然就这样跑出来,眉头一拧,手上使了力气把她拉开,去床上扯过一条薄毯走过来往她头上一罩,将她整个身子罩住。 “别老是这么粗心大意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带给别人很多麻烦?” 轻斥声兜头落下,念桐僵住,身子被整个罩住,她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而他也看不到她脸上的受伤。 窒息的沉默中,铃声又响起。 顾筠尧望她一眼,走出她的房间。 而念桐仿佛被定住般动也不动,直到眼前阵阵发黑,她才拉下头顶的薄毯,包裹住自己的身体机械的走到床头拿起仍在唱歌的手机。 珩。 陆珩。 彼时连默默念着都会觉得想念的名字,此时却让她心烦。 她摁掉电话,然后把这个电话号码从联系人里头删除,打算关机时,陆珩却又打过来。 忖了忖,她接通。 “小叶,你还在生我的气?”陆珩的声音传来,蕴涵一丝焦虑。 “陆珩哥,你找我什么事?我现在忙,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那我挂电话了。” “果然你还在生我的气。”陆珩在电话那端轻叹,然后道,“我现在在A市,明天是我们剧组的新闻发布会,我必须到场,所以没跟你说一声便回来了。” 他要结婚了 念桐淡淡一笑,“陆珩哥,我不是杜可唯,你无需向我报备你的行踪。” 她语气中的不悦和刻意的疏离让陆珩脸色微沉,语气却温和许多,“小叶,陆珩哥那晚不是故意让你难堪——” “那么是有意的吧?”念桐轻轻打断他,“其实我要感谢你,陆珩哥,如果不是你也许我和他之间的进展不会这么快,我也不会知道原来我一直以为的爱情并不是真正的爱情,感谢你当初的拒绝成全了我如今遇到的这段感情,我和他要结婚了,而我会好好把握,让他知道,我是值得他爱的。” 这番话犹如当头棒喝,陆珩握着手机无法出声。直到电话挂断,他仍沉浸在那番话带给他的震撼中。 ——感谢你当初的拒绝成全了我如今遇到的这段感情,我和他要结婚了,而我会好好把握,让他知道,我是值得他爱的。 原来她真的不是在生他的气,而她的心也的的确确不在他的身上,如今的小叶已经不是他的小叶,如今的她全部心思都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而他于她,已经不重要了。 难受。 仿佛很小的时候心爱的玩具突然被人抢走,心里难受得想哭想大叫想不顾一切的去抢回来。 可他什么都没做。 他早已经不是小孩子,失去了心爱的东西后泄愤的方式早已经不是哭喊和大叫。 而小叶是个活生生有感情有思想有主见的女孩,她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玩偶。也不是不顾一切去抢就能抢得回来的。 这次,他应该是真的失去她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娇俏的女孩儿脆生生的喊他陆珩哥,嗓音里满满的欢喜。 小叶…… 他失神地盯着暗下去的屏幕,浑然不觉有人在外头连喊了好几声,直到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陆珩,范导叫你好几遍了,你怎么没反应?” 杜可唯走进来,寂静的空间顿时响起刺耳的高跟鞋声。 陆珩皱眉,把手机揣入口袋,转过身要出去时,杜可唯拉住他,“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你怎么了?” 陆珩瞥她一眼,忽问,“如果顾筠尧要结婚了,你会怎么做?” 杜可唯一楞,随即嗤笑。 “陆珩,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可笑?” 陆珩望着她不语,神色却无比认真,让杜可唯几乎要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了。 但是怎么可能。 “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就算是紫馨,他也只是对她特别一些,却从没说过爱她。他在紫馨为他生下孩子后都没承诺过要给紫馨一个家,这样的男人,他会跟谁结婚?” “我只问你如果他要结婚了,你会怎么做?”陆珩还是那句话。 杜可唯美目一眯,丽容浮现一抹狠绝。 “陆珩,不要拿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来试探我的底线,我把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到了他身上,你认为如果他结婚了而对象却不是我,我会怎么做?” “不是假设性的问题。” “什么?” “我刚才给小叶打电话,她说她和顾筠尧要结婚了。” 如遭雷击,杜可唯生生僵住,面白如雪。 “我刚才那样问你并不是关心你知道顾筠尧要结婚的消息后心里会有多难受,而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对小叶做什么。我说过,不要伤害她。”陆珩语气平淡,却充满威胁。 杜可唯回神,望着陆珩的目光充满怜悯,“难怪你刚才脸色那么难看,原来是打小爱慕你对你死心塌地的宝贝现在要跟别的男人结婚了。怎么,心里难受不舍得了?” “我是难受不舍得。”陆珩大方承认,“错过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误。” 听他这么说,杜可唯越发愤怒和气恨。 “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乌鸦一般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当初你为了我抛弃她现在又想吃回头草,你未免想得太美。而他就更可恶了,我姐为他付出那么多他都没给一个承诺,才认识那个丫头多久却要和她结婚!” “其实你是想说你把全部感情都投入到他身上而他却丝毫没有回应,反而对小叶情有独钟吧?” 情有独钟——这四个字眼仿佛一把利刃刺穿了杜可唯的心脏,剧痛难当。 她不懂为什么她和双胞胎姐姐明明是一模一样连她们的父母及亲朋好友都难分辨得出的面孔,顾筠尧却只接受姐姐而不接受她。 她从来没掩饰过自己对他的感情,即便是姐姐还活着时,她也从没在姐姐面前掩饰过,反正她怎么掩饰姐姐都能凭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感觉到。 那时的她爱顾筠尧爱得那么痛苦那么绝望,后来姐姐出了事永久的离开了,她以为她可以凭着和姐姐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孔让顾筠尧把对姐姐的那份特别转移到她身上,可是没用,在姐姐离开后的四五年内,顾筠尧根本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一眼,说是见到她就会想起紫馨。 后来终于肯见她,但却把她和姐姐分得很清楚,始终不曾对她的感情做出过回应。 这次回国拍片,她发誓一定要让他接受自己,却不想,他身边多了个青涩的小丫头,而如今,他还要和那个丫头结婚。 他怎么可以! 陆珩清晰捕捉到她眼里那抹一闪而过的戾气,眉深深蹙紧。 也许他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虽然她总有一天会知道,但晚一天知道,小叶就多安全一天。 下次不准不穿衣服就下楼 念桐挂了陆珩的电话,发了会呆,想起顾筠尧说要去公司然后明天回A市,立即去衣橱里随意拿了件长T恤套上,然后急匆匆下楼。 在楼梯口便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食物香气,她心头一热,加快脚步奔向厨房。 顾筠尧站在流理台旁,黑西裤,白衬衫,衬衫袖口上卷,腰上系着一条黑白格纹的围裙,给那张冷峻的面孔添了丝居家的味道。 念桐站在厨房门口,望着里头那抹仍在忙碌的俊挺身影,不安的心渐渐静下来。 真怕他出门了今晚不回来,而明天直接回A市。 察觉到身后注视的目光,顾筠尧回头,目光触及那双毫不掩饰爱意的眼眸,俊容微微一愕。 念桐冲他甜甜一笑,走进去狠吸了口气道,“好香~” 顾筠尧瞧她一眼,大手拨开她,将汤锅里炖得色泽乳白而浓稠的鱼汤倒出来,撒上一点香菜末,碧绿与乳白的颜色刺激着念桐的眼球,香气扑鼻。 “看起来好诱`人哦。”话刚落,腹部响起一阵怪音。 她羞窘抬眸,恰好瞥到顾筠尧眼里的促狭,嘴角弯了弯,忍不住去抱他,“顾叔,我刚才好怕你走了,都不敢睡……” 顾筠尧垂眸望着扑入怀中的娇小人儿,眉心一紧,“下次不准不穿衣服就下楼!” 念桐一楞,“我有穿衣服啊。”她指了指身上的长T恤,却突地明白了顾筠尧那句话的意思——下次不准里面什么都不穿就下楼。 她撅撅嘴,“我那不是怕你走了嘛……” “我走之前会上楼看你,如果你睡着了我会给你留纸条。” “那你今晚回来吗?” 顾筠尧瞅着那双仰望着他的小脸上蕴涵的满满期待,终于还是不舍让她失望,点点头。 念桐欣喜,璀璨一笑,“那我晚上等你回来吃饭。” “等我回来吃饭?”顾筠尧挑眉,“你做给我吃?” “没问题,我中西结合。”念桐大方拍着胸口保证,丝毫不觉得只会蛋炒饭和煎热狗烤吐司很丢脸。 顾筠尧不以为意,稍稍推开她一些,“去坐着吧,我把汤端出去,你先喝碗汤。” 念桐点头,一点点退离他的怀抱,心头好不舍。 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依恋这个男人的怀抱,每次赖在他怀里就不想离开,真想就那样让他抱着她一辈子都不分开。 可是鱼汤实在太香看起来太诱`人了,所以念桐还是乖乖坐到了餐桌上,等顾筠尧把汤端过来,又细心的给她装了一小碗。 “虽然鱼刺我之前清除过,但你喝汤时还是小心点,别刺着。” 顾筠尧这么叮嘱时,念桐已经忍不住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口在喝了,听他这么说立即点头。然后双眸一亮,迫不及待的将勺子里剩余的汤全部喝光。 不是她夸,顾筠尧的厨艺真的是可媲美星级酒店的大师。 鱼汤味美香稠,浓而不腻,入口香气四溢,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顾叔。” 她喊住走进厨房的顾筠尧,后者回眸望着她水亮的眸,听她说,“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能和你结婚成为夫妻,不管你将来是否爱上我,我都无憾。” 顾筠尧身形微颤,脑海里浮现另一个声音——筠尧,好开心这辈子能认识你,不管你是否爱我,你能允许我留在你身边,我已无憾。 不一样的面孔,却是相同的不顾一切。 他已经害了一个用她的全部爱着他的女人,这次,会不会…… “小孩子哪来那么多感慨?吃完了赶紧上楼睡觉。” 他突然变得冷淡的语气让念桐楞了一楞,不懂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 “顾叔,你……是不是恨我逼你和我在一起?”她忍不住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顾筠尧没回她,继续将其余的菜一一端出来,然后才道,“我先去公司了。” 念桐看着他上楼,心里满是委屈。 这个男人总是让她一时喜一时悲,情绪变动这么大,她怀疑自己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变成歇斯底里的神经病。 顾筠尧下楼来,身上穿了件和西裤同色的外套,两手置于领口正在系着领带。 目光投向餐厅那抹默默用餐的娇小身影,轻叹了声,一言不发的走向门口。 直到关门声响起,念桐才抬起模糊的泪眼,原本入口味道好得想让她咬掉舌头的美食此时却已食不知味。 吃过饭把碗筷刷干净,然后上了楼,却怎么也睡不着。 而这时手机响起。 迫不及待的拿过电话,欣喜的目光却在触及屏幕显示的来电后黯下去。 “欢欢,你怎么这么闲。”她仰躺在身后柔软的床铺里问电话那头的岑欢。 明明不久才打过一通电话,现在又打,还真是闲得无聊。 “嫌我闲?啐,不会是嫌我打电话妨碍到你和顾BOSS卿卿我我了吧?” 不提顾筠尧还好,一提,念桐更郁闷了。 “他去公司了,我现在是一个人,和谁卿卿我我?” “哇!还没结婚呢,就一副怨妇的口吻……你一个人在家做什么?感冒好了吗?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你不用去D哥家做女佣?” 念桐刚问完便听见那头传来一声哀号:“我现在就在他这边当免费女佣,你知道我为成全你和顾BOSS牺牲有多大么?说来话长,我们上网聊吧,反正D哥出门了,我用他的电脑。” 顾BOSS的裸`照 念桐还没进过顾筠尧的书房。 她想起第一次来顾筠尧家时客厅空旷的样子,又听他说鲜少在这边住,那书房一定也只是个摆设了。 可推开书房的门,里头摆满整整三面墙书柜的书籍却让她目瞪口呆。 随便抽下几本,内容却尽不相同,从建筑到商企,不但行业不同,就连版本都分中文简体版和繁体版,英文版和意大利版,甚至还有法语版和德语版。 念桐看得头都大了,心想顾筠尧怎么懂得这么多国家的语言。尤其是意大利语的德语,这两门语言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金箍咒。 把书放回原位,在一张长方形办公桌后的一张舒适的软椅上坐下,打开电脑。 还好他家的无限网不用网络密匙,念桐刚登陆QQ,立即有好几个对话框跳出来。 ——还没上?怎么这么慢呀! ——快点!不然那个死人要回来了! ——小叶,在么? 念桐怔然瞪着最后那条昵称是夜痕发来的信息,虽然对方的QQ号她很陌生,但凭那个称呼她便知道这个人是陆珩。 原来他还记得他当初为她申请的QQ号。 瞄了眼陆珩的头像,是一片叶子。 她思忖着要不要把他拉入黑名单,这时又有新的信息发过来。 ——你到底上没上啊,姐姐我无聊死了! 念桐嘴角一抽,赶紧回她。 ——你的工作都做完了么? 屏幕那头的岑欢见她回信息,立即发来一个大哭的表情符号。 念桐纳闷,连发几个问号过去。 ——我被那个死人骗了啦!我现在惨死了!全身酸痛连动都不想动! 惨死了?全身酸痛?连动都不想动? 念桐反复琢磨这些词语的意思,随后脸色一变——这不就是她和顾筠尧滚过床单后才有的现象么? 她立即发个惊恐的表情符号过去。 ——你被D哥吃了!!?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我和他又没谁吃勇气果…… 岑欢一提勇气果,念桐便想起自己那晚过分主动的缠着顾筠尧求欢的画面,脸顿时一热,一连窜喷火的表情符号发过去。 ——你还好意思说,那其实不是勇气果,是催发情`欲的媚药吧?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 ——直接告诉你你会吃么?你如果不吃那我们的计划不是要全盘泡汤?再说了勇气果比媚药好听~ ——…… ——好孩纸,告诉姐姐,你家顾BOSS……呃,脱掉衣服的样子是不是也很迷人?话说你怎么不偷拍几张他裸着身子的照片给我饱饱眼福? 念桐瞪着岑欢那句话后面的一连窜色`色的表情符号,嘴角狠颤。 ——他是我的!不穿衣服的样子只有我能看! ——哟,真小气,我又没让你拍他的重点部位给我看。你懂不懂什么叫人体艺术?摆个POSS把那个地方给遮住只拍他其他地方不就行了?其实我最好奇他不穿裤子时臀部的曲线是不是也那么翘? …… 和岑欢认识这么久,念桐第一次无法忍受这个女人对男人的YY。毕竟这次被岑欢品头论足YY的对象是她最亲爱的顾叔,她实在无法想象岑欢在面对顾筠尧时,一双眼睛老是在他臀部打量。 ——生气了?算啦算啦,跟你开玩笑的。啧,我要想看男人的屁股那还不容易?去泡汤时故意走错走到男浴池去保证不光能看到那些男人的屁股,任何一个部位都能看得很清楚。不过那些秃头啤酒肚的男人根本没一点看头,我还怕看坏了视力呢。 念桐彻底无语。 过了会想起她说全身酸痛,于是问她怎么回事,岑欢又是连发一大串大哭的表情符号。 ——靠他个杜蕾斯!说到这个老娘就想死,那个死耿狄,他那天让我以免费做他一个学期的女佣做交换条件时不是说他住的房子是单间么?我以为单间是只有一个房间,卫生应该很容易搞嘛,谁知道这个王八蛋的单间有两百多坪米!!!而且卧室、书房、健身房、厨房等其他房间的区分都是用玻璃隔开,你知道那玻璃有多高有多宽么?我打开视频给你看看,他说全部要擦得和样板房一样亮晶晶!! 视频窗口跳出来,念桐点了接受,先是看到岑欢的苦瓜脸,然后是岑欢口中那个全是用玻璃隔开的‘单间’。 念及岑欢是因为帮自己的忙才跳进D哥那个火坑,念桐小小内疚了一下,发了个拥抱的表情符号过去聊表安慰。 ——那你现在卫生搞完了? ——还差得远呢,可是我实在太累了。这么大的房子,如果不是常年练跆拳道还有点体力,早被他操死了。 ——他做什么去了? ——冰箱空了,他死到超市购物去了。 ——欢欢,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明天我请你吃大餐。 ——你不黏着你家顾BOSS了? ——他明天回A市办事。 ——那好,我们约个……哎呀,没时间啊,明天上午有课,中午我要去社团,下午也有一节课,之后是来这边搞卫生,晚饭也要做给他吃…… ——你做的饭菜他吃得下去么? 不是念桐鄙视岑欢,而是领教过她不咸不淡无滋无味的厨艺后实在不敢恭维。 ——管他呢?老娘肯给他做就不错了!最好里头再加点泄药保证他一泄千里整天抱着马桶不敢出门,或者加一粒磨成粉的勇气果,然后把他关在房里在外头反锁,让他欲`火焚身。。。。。。 念桐看着视频里笑得得意的岑欢,很想提醒她她身后多了道身影,可还没动作,便看到一张俊美的面孔出现在视野里,凑到岑欢眼前,脸上的笑容邪恶得让念桐头皮发麻。 那个男人不简单 念桐还来不及看到岑欢在见到耿狄时是什么表情,视频一花,岑欢的QQ头像跟着暗下去。 她失笑,心想耿狄在看到岑欢骂他的那些话后大概会把岑欢修理得很惨。 可她无能无力,只能求岑欢自己保重了。 她打开QQ名单上家人那一栏,居然看到慕觇安的火鸟头像是亮着的,于是发了个微笑的表情符号过去。 过了十几秒对方回复一个惊喜的表情符号。 ——小妹? ——大哥,你现在好象是上班时间吧?怎么你们政府上班还可以挂Q聊天的? ——我是应工作需要……你呢?不用上课? 念桐迟疑几秒。 ——下午没课。 ——你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爸爸让你这个星期六回家一趟。 念桐把新换的号码发过去。 ——回去做什么? ——小羽星期六回国,家里给她搞了个小舞会。爸说你们姐妹见面少,这次小羽回来让你们联络联络感情。 慕羽,世人皆知的慕家千金。 念桐对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同父异母的姐姐没什么好感。只因慕羽有一张和她母亲如出一辙的嘴脸,同样眼高于顶,视她这个小三的女儿为侵略者,每次都不给她好脸色看。 实在不想回到那个家见到那对母女,念桐本能的想拒绝,但又突然想起顾筠尧明天要回A市的事。 ——好,我星期六回去。 ——要不要大哥去接你? ——不用那么麻烦。 ——是怕我麻烦还是有人送你回来? 念桐挑眉,回他一句——大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有个免费接送你的司机? ——…… ——小妹,离那个顾筠尧远一点。 念桐一楞,连发了一串问号过去。 ——你别问我为什么,总之离他远一点。 ——大哥,我不懂你的意思,连慕市长都拜托他照顾我,你却怎么要我离他远一点? 那边沉默许久,久到念桐以为慕觇安已经离开他的位置忙工作上的事情去了,他却突然发来一句——我不知道爸要顾筠尧照顾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但那个男人不简单,你和他走得太近处境会很危险。 很危险。 念桐盯着这三个字眼,想起顾筠尧曾对她说她和他在一起会很危险。 原来不是骗她的,连大哥都说他很危险。 ——小妹,还在吗??? 念桐抚额——如果大哥知道她和顾筠尧快要结婚了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许是等了许久等不到她回话,又或者是有事要出门,慕觇安下线了。 念桐舒了口气,也打算下线,点退出时恰好有个视频窗口跳出来,她一看对方的昵称,立即心慌地点了拒绝,对方的信息立即出现在对话框上。 ——小叶?你在线? 念桐哀号。 她忘了自己是隐身的,只要她不点拒绝而直接下线,那陆珩根本不会知道她在线。 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叶,为什么不说话?你现在就这么讨厌陆珩哥了么? 念桐真后悔怎么不早一点下线。 她磨磨蹭蹭打出三个字发过去。 ——有事么? ——……小叶,别这样,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我道歉,但别用这么生疏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以为你们那个圈里的人都很忙,尤其是你这种大人物。没想到你这么闲,有时间上Q聊天。 ——我十八岁以后就没再玩过这种东西。这次是因为你不接我电话,所以才重新申请一个新号碰碰运气,没想到你一直没换Q,还是我当年用自己的生日给你申请的这个号。 不知道是心不在陆珩身上了,还是感冒后身体特别容易疲惫,念桐呵欠连天。 ——我好困要休息了,你没什么事我就下线了。 ——等等。 ——小叶,别怪陆珩哥。我是真心希望你开心,所以我也祝福你和他会过得幸福。 念桐愕然,好诧异之前那么排斥顾筠尧存在的陆珩居然会祝福他们过得幸福。 ——其实这次回来我有一句话很想对你说的,可是已经晚了。 ——小叶,陆珩哥还是以前那个值得你信赖和依靠的陆珩哥,以后他若欺负你或者你心情不好,陆珩哥的电话一直为你保留二十四小时开机的特权。 ——别拒绝我。 念桐闭了闭渐渐酸热的眼,吸了吸鼻子。 ——好。 ——谢谢你,陆珩哥。 发完最后一句,念桐果断下线,却没立即关电脑,而是瞪着以深蓝色海景作为背景的桌面发着呆。 其实她是个没有血性的人,无法真正恨一个人太久。即便是从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的慕羽母女,她也只是不喜欢罢了,却并不真正怨恨她们。 又或者,在她的生命中还没有发生过真正让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恨的事情。 胡思乱想了一会,困意又袭来。 打算关电脑回房,目光瞥到桌面上一个标注为小西的文件。 小西?那不是顾筠尧那个九岁的儿子的小名么? 不知道那个小鬼是不是长得和他父亲一样迷人? 带着好奇心点开文件,可她却失望了——里头居然是空文件,半张照片都没有! 是删除了还是一直都没有放照片进去? 带着这个疑问,她关了电脑回房,结果躺在床上不到两分钟便沉沉入了梦乡。 风口浪尖 “念野明天和我一起回A市,烙轩你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负责B市新城弯区那片地的建设。至于御黔,他后天处理完那批货会直接下D市,其他的等我从A市回来再说。” “等等,老大,那个,刚才你说你要和念野回A市做什么?” 顾筠尧说得太快,展烙轩有些话听得不是很清楚。又或者不是没听清楚,而是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顾筠尧睇他一眼,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转过头把目光定在电脑屏幕上。 展烙轩傻眼,看向一旁的连念野。 “老大说,他要结婚了。”连念野重复之前顾筠尧的意思,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个消息很震惊。 能让顾老大这么宠着的女人不多。据他所知除了那个杜紫馨也就只有念桐这个小丫头了,而顾老大对她的宠爱比起杜紫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任何事情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他都认为是非常合乎情理的。 然展烙轩却满脸震惊。 “老大,你确定你真的要结婚?” 电脑前的男人没有回应,连眉都没抬一下。 展烙轩不死心,身子往前倾靠过去,俊美的脸庞刚凑近还没开口便被一只大掌拨开:“远一点,别把口水喷我脸上。” 展烙轩嘴角抽搐,站在原地问,“老大,我不懂你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和小桐桐结婚,你明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你们现在结婚那不等于直接把小桐桐置于最危险的处境吗?” “非常时期行非常事,敌在暗我在明,即使我们防护措施做得再好也无法百分百保证身边人的安全。我想老大的意思是与其被动不如主动,这样反常规的做法反而能混淆敌人的视听,从而无法做出精准的判断。”毕竟没有人会相信谁会把自己最想保护的人置于风口浪尖。 连念野根据自己的思路分析,末了看向顾筠尧,以眼神询问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而不待顾筠尧开口,展烙轩便抢先道,“你能想到的那人未必就想不到,他既然能避开我们的天罗地网在国外躲了这么多年就表示他够聪明,那小桐桐的处境还是非常危险。” “所以这就要看老大和念桐结婚后会怎么做了。” “什么意思?” 连念野扬眉一笑,“你自己慢慢想,明天回A市,我要先整理下。” “喂!”展烙轩瞪着离开的连念野,回头扫向盯着电脑屏幕神情专注的顾筠尧,识趣的摸了摸鼻头走开,实在没勇气去打扰。 顾筠尧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而家中一片漆黑,找不到一丝光亮。 把车开进车库,返回门口开了门把手一大包东西放在厨房门口,然后上楼。 轻轻推开念桐房间的门,打开一盏落地灯,好看的眉立即一拧,瞪着床上把自己团成一团的那抹娇小身影,有种切齿的冲动。 她居然把室温调得这么低却还穿得那么清凉——短而薄的吊带睡裙完全只是个装饰,既遮不住她胸前的波涛汹涌又挡不住她娇翘的臀。 如果不是知道她睡觉喜欢踢被子,他倒真以为她这样是故意想引`诱他。 这丫头,她是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病人么? 扶额轻叹,他阴着脸走过去,将被她压住的被子轻轻的从她身下抽出来,目光触及她微弱灯光下甜美的睡颜犹如精致的瓷器娃娃,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撇开眼,给她盖好被子,将室温调至正常,大掌覆上她的额头探了探,确认并无异常他才收回手,又在她床旁站了会他才离开房间。 而他一离开,床上的人儿立即睁开眼,剔亮的眸哪里有半点睡着的痕迹。 其实早在顾筠尧的车开至楼下时她就已经醒了。只是并没有下楼去迎接他,反而突然心血来潮,立即爬下床将室温调低,然后又回到床上把被子压到身下,把吊带裙摆拉至臀部以上,摆了个POSS等着某人进来。 做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对顾筠尧的影响力有多大。 结果让她很失望——那位顾BOSS显然看女人身体看太多,居然对如此美景毫无反应! 真是气死! 她恨恨地拉过被子蒙住头,被子下那张小脸却克制不住的红烫如火——她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这么邪恶的一面,居然想再一次引`诱顾筠尧上勾。 羞窘的又是拍脸又是低喊,好不容易等脸上的热度褪去,她立即掀开被子,下床找了衣服换上。 他明天就要回A市,会有好几天两人见不着面,今晚她要珍惜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顾筠尧下楼来把放在厨房门口的那一大包东西拎进厨房。里头是一些回来之前去超市买的食材和新鲜水果。 他一一把它们区分开放进冰箱里,又细心的拿便利贴写了类别贴在每一隔放置食物的盒外,免得念桐到时找东西一阵乱翻。 后面响起脚步声时他已经做好两菜一汤。 “顾叔,我越来越觉得遇见你真的是件最幸福最美好的事情。”念桐望着色泽漂亮香味扑鼻的两菜一汤发出感慨。 顾筠尧看她一眼,嘴角不自觉倾了倾。 我今晚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其实顾筠尧炒的粤菜并不是念桐平时在餐厅吃饭时会点的菜式。 她嗜各种各样的辣,口味偏重,所以吃饭一般只点那种看起来红彤彤一片非常诱`人的川菜和湘菜,像丝瓜木耳炒鲜鱿、菠萝古老肉,奶汤白菜这种颜色漂亮但几乎没有一点辣椒的粤菜总是敬而远之。 可不知是高烧把味蕾烧坏了还是因为这些都是顾筠尧做的,她竟觉得这几道粤菜无比味美。 “顾叔,为什么你做的都是粤菜?”念桐忽地想到这个问题。 顾筠尧瞥到她嘴角沾上的饭粒,递了纸巾过去示意她擦掉才道,“我母亲是地道的广东人,做得一手好菜,经常变着花样给我们姐弟做好吃的,我吃惯了粤菜,加上对花椒过敏,所以一般只吃粤菜也只做粤菜,怎么,你吃不习惯?” 念桐猛摇头,“习惯习惯,好好吃~不过……你还有个姐姐?”她一直以为他是独子。 “她比我大近十岁,十九年前远嫁意大利,并且把我父母接去了那边。”顿了顿,“小西一直跟着她生活。” 念桐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他家里其他人,现在突然听他提起,有种他似乎已经把她视为家人的感觉,心里顿时像灌了蜜一样的甜。 不知道粤菜难不难学?如果她也能像顾妈妈一样做得一手好粤菜,那这个男人以后在家的时间会不会多一些呢? 她在脑海里憧憬着一副美丽的画面——她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顾筠尧下班回家,看到桌上摆放着的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粤菜,感动的给她一个温暖有力的拥抱和一记热吻,并且脉脉含情地望着她说—— “桐桐,专心吃饭,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小心把汤喝到鼻子里。” 迤俪的镜头被粉碎,念桐回神,窘迫的瞪了眼对面优雅用餐的男人——讨厌,为什么在那么紧要的关头打断她?她都还没等到他脉脉含情的望着她说:“老婆,辛苦了,我好爱你。” 不过,要顾筠尧说好爱她?她撇撇嘴——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又或者…… 没有或者,她一定会让他爱上她的! 她坚定的紧了紧握住筷子的手,开始埋头专心吃饭。 顾筠尧挑眉望着她,被她脸上一时偷笑一时气馁一时坚定的表情弄得失笑。 真是个孩子,连吃个饭都能变出这么多表情来。 吃过晚饭,念桐坚持要洗碗,说是分工合作。 顾筠尧没和她争,只叮嘱小心点便径直上了楼。 念桐洗完碗把厨房的卫生清理干净,打开冰箱时看到顾筠尧特意为她贴上去的便利贴,心里暖暖地,忍不住傻笑。 这么好的男人,傻瓜才会放手。 她哼着歌儿上楼,见顾筠尧的卧室门是虚掩着的。 轻推门刚要喊他,还没开口,一阵笑语声入耳。 “我答应你今年除夕前一定把你接回来一起过年。” 这种口气……和他通电话的是他儿子? “好,这次保证不食言……好了,你把电话给姑姑。” 还真的是和他儿子讲电话啊,难怪笑得那么开心。 念桐站在门口,胸口忽然有些气闷——顾筠尧从来没在她面前笑得这么开心过。 “姐,我要结婚了,你先别告诉二老,小西也先瞒着,等我过段时间在跟他们解释。” 念桐身子一僵,一时无法思考顾筠尧这句话的意思。 “我有自己的分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筠尧挂了电话,视线移向门口,“怎么不进来?” 念桐深吸口气,推开门走进去。 顾筠尧见她脸色白得有点不自然,眉眼低垂的样子一副可怜相,心里清楚她应该是听到了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才会这样。 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怎么好象不开心的样子?”他明知故问。 念桐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又怎么说得出口。 难道要她质问他为什么不敢把他们要结婚的事情告诉他父母和他儿子?是怕他们会集体反对还是他自己压根就不想让他们知道? “桐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憋在心里。” 念桐抬眼望着他,然后摇头,只字不提电话的事,只是把头靠在他肩上,两手抱住他一条手臂紧偎着他。 “顾叔,你真的会和我结婚么?” 顾筠尧抬手自她的发旋抚过她的发端,淡声问,“怎么你不信我?” 念桐闭眼,把脸埋入他胸口,贪婪的呼吸他身上刚沐浴过的好闻气息,眼眶酸热,“我是信不过我自己。”信不过她会值得顾筠尧这么宠着疼着,只因她一句话即便是不爱她也愿牺牲他的婚姻让她如愿。 “别想太多了,去洗澡上床休息,明天不是要去学校上课么?” 他轻推身上的人儿,那双抱着自己手臂的手却缠得更紧。 “顾叔,你抱抱我好不好?” 顾筠尧挑眉,“我现在不是抱着你么?” “现在是我抱着你,可是我要你抱我,要很紧很用力的抱。”最好是能把她融入他的身体里与他合为一体,永不分离。 念桐的伤感让顾筠尧好气又好笑——他其实只是想过段时间再告诉父母和儿子,并没有其他意思,可显然这丫头想太多了。 但既然她不问,他也就不解释。 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来,张开双臂环住她单薄的娇躯,念桐趁势跨坐上他的双腿,把脸埋入他颈项窝里低声呢喃:“顾叔,我今晚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眷恋 依旧是开着一盏落地灯,微黄的灯光在室内散开,朦胧中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犹如念桐此时的心境。 她没想到顾筠尧会答应她留下,以至于等她在他房里洗过澡爬上床偎入那具温暖的胸怀里,她的心还悬在半空中落不下来。 也许是习惯了被拒绝,他突然这么爽快倒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朦胧灯光中,她轻轻睁开眼望着闭目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和她刚才一样装睡的男人,他清隽的面容在微黄的光影下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眷恋的手指依着他五官的轮廓划过,在触及那双剑眉星目时,指尖感觉到那两排长睫轻眨了一下,吓得她立即收回手,乖乖窝在他怀里闭目假寐。 “桐桐,为什么睡不着?” 头顶传来低哑的询问声。 念桐微微吐舌——真是糟糕,被发现了。 撅撅嘴,她索性大方睁开眼仰头迎上那双深邃如潭的黑眸,水眸汪汪,“顾叔,我好想知道你家人的事情,尤其是你儿子,你跟我说说他的事吧?” 顾筠尧望着怀里人儿小脸上的期盼神情,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 “算起来我和小西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一年也就寒暑假他会回国和我住一段时间,新学期一到他又要回意大利。他性格比同龄人要怪,说话也完全一副大人口吻,这大概和他接受的是西方教育有关。” “你们相处时间不多,但看得出来你们父子感情很好。” “当然,我们是父子。” “你宠他吗?” 顾筠尧顿了顿,点头,“算是吧,毕竟我没太多时间陪他。” 念桐点头,嘀咕一句,“难怪你老说我还是孩子,又这么宠我,敢情是把我和你儿子归成一类了?” 顾筠尧失笑,把玩着她的发尾道,“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女儿,不过……小西性格方面偏像他母亲,和你一样,都很倔很固执。” 头一次听他主动提及那个女人,念桐莫名地感到紧张。 杜紫馨,这个和杜可唯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女人,她到底有怎样的魅力让这个男人对她念念不忘? 可想着想着,她突然想到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顾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念桐忽地翻个身大半个身子趴在顾筠尧胸膛上,眼眸灿亮的望着他。 “什么?” “我记得杜可唯公开的个人资料上写着她今年才25岁,可你儿子今年都九岁了,如果杜紫馨和杜可唯是双胞胎姐妹,那……天呐!她16岁就给你生了儿子?!!那你居然还敢嫌我小?我要在杜紫馨那个年龄给你生小孩,现在孩子起码有一桌了!” “……” “顾叔,你当时怎么就对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下得了手?你——” “谁告诉你杜可唯现在的年龄是真实的?” “呃?” “她出道时已经二十四岁,只是把年龄改小了五岁,实际上她今年二十九了,而紫馨是二十岁生的小西。” “二十九?!”念桐瞪大眼,“原来她这么老了!” 顾筠尧嘴角一抽,“桐桐,你是在间接暗示我老了?” “呃,没有没有,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嘛,男人在你这个年龄段最具男性魅力最有男人味,可女人一过了二十五就不行了,必须里里外外的保养调理,出门还要扑上厚厚一层粉才能遮住黑眼圈和脸上的斑斑点点……”这么说来,她其实比杜可唯还是占了很多优势的,至少她比她年轻八九岁。 “问题问完了,现在闭上眼睡觉,不准再捣乱了。”他指她刚才偷摸他脸的事情。 念桐乖巧一笑,重新趴在他胸口以抱玩具的姿态抱着他。 “顾叔,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等了许久都不见回应。 念桐有些失望,打算放弃乖乖睡觉。耳边却听得他说,“是在一个朋友的生日舞会上。” “你和她……一见钟情?” “……” “你们谁爱谁多一些?” “……” “你说小西性格方面偏向他母亲,也和我一样又倔又固执。那……是不是因为你在我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所以才对我这么特别的照顾?” 她想起第一次和杜可唯见面时她对她说的那句话——筠尧哥就是这样,对相似的人总是特别关心,甚至是疼爱。不过再相似也不过只是相似。 难道真是因为她和杜紫馨在某些方面的相似,顾筠尧才这么宠她疼她? “顾叔,你——” “吵死了!睡觉!” 顾筠尧扣住她的腰把她的身子拉下,双腿跨过她的压制住她的下半身,而一手枕入她脑后将她的脸压入颈项窝,一手横过她胸前环住她的身子让她无法动弹。 念桐气结,又觉得委屈,咬着唇吸着鼻子。 恍惚中似听得头顶一声轻叹,接着额上一片温热。 “桐桐,紫馨已经离开了,任何我和她的事情都已经成为过去,所以我不会回答你刚才那些问题,除了没意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尊重她,你懂么?” 念桐似懂非懂,却也没继续追问。只是点点头,把脸更深地埋进一些。 “你要回A市多久?就在市区还是去其他城?”她怕星期六回去却见不到他的人。 “一个多星期,有可能会去其他城。”顾筠尧轻拍她的背,柔声哄着,“睡吧,免得明天睡不饱要赖床。” 念桐脸一烫,窝进他怀里撒娇,“顾叔,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保证一下就睡着了。” “……” 道是无情却有情 ——桐桐,我要走了。 温柔的沉嗓穿透梦境钻入耳中,念桐心里一个激灵,一下子醒过来。 睁开眼,顾筠尧的脸近在咫尺。 她松口气——还好,还好他还在。 目不转瞬地望着睡梦中的顾筠尧,两张面孔的距离近到她能细数他浓密的长睫,而他挺鼻薄唇的面孔连睡着都那么迷人。 长时间锻炼出的超强敏锐性让顾筠尧即使是在睡梦中仍能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体内的生理时钟立即催他醒来。 见他突然睁开眼,念桐先是一楞,随即笑开,眉眼弯弯的样子,嘴角难掩一丝得意的神色,“今天我可起得比你早。” 顾筠尧望着趴在胸口上这张笑容明媚眼神明亮放肆的娇俏小脸,目光难得的出现一丝恍惚。恍然间还以为是仍在睡梦中没醒来。 他一向少梦。而昨晚却不但梦见了离开八年多的杜紫馨,还梦见了眼前这丫头。 她们一左一右,一个喊他筠尧,一个喊他顾叔。他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望望,伸出手去,却一个都碰不到摸不着。 “顾叔?”见他没反应,念桐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却一下被他捉住手腕。 “别闹。还早,你再睡会。”他把她塞入被子里,自己却下了床。 “你不睡了?”念桐看他走向衣橱翻找衣服,于是问。 “我早上醒来一般很难再睡得着。”顾筠尧回她,找了配套的衣服放在床边,然后进了浴室。 念桐听着耳边的潺潺水流声,睁着大眼望着头顶梦幻的水晶灯饰,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走了出去。 顾筠尧从浴室出来,瞥到床上空空如也,微微楞了一下,随即摇头笑了笑,也没去管那丫头做什么去了,自顾自的换好衣服,然后打了通电话给连念野让他过来接他。 准备就绪后下楼,还在楼梯口便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呀呀呀’地惊呼。 他蹙眉,快步走下楼循声走向厨房,远远便看到穿着睡裙的念桐围着围裙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挡着脸像个击剑手一样进进退退,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 “你做什么?” 念桐刚才没听到顾筠尧的脚步声,他突然出声把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又有些窘迫。 “我在给你做早餐……烤了吐司热了鲜奶,可是煎热狗时不知怎么搞的,老是有油花爆出来,我好怕油花爆到脸上然后长一脸的麻子。” 听她这么说,顾筠尧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一副击剑手的姿态进进退退,原来是在防止油花爆到她脸上。 “油里滴了水进去当然会爆,你连这点常识都不懂么?”顾筠尧从她手里接过厨具,姿态从容的给平底锅里微微有些焦的的热狗翻个身,然后关了火装盘。 念桐跟在他身后一脸羞愧。 “顾叔,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她什么都不会,不会下厨不会安慰人不会为他分忧解难,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嘛。难怪他不喜欢她。 顾筠尧斜她一眼,将一片烤得金黄的吐司拿到嘴边咬一口,“吐司烤得不错,脆度刚刚好。” 念桐双眸一亮,“不错吧?其实我还是有一点用的,起码会烤吐司对不对?” 顾筠尧微微抽了抽嘴角——这丫头简直夸不得,一夸就来劲。 “顾叔你坐,我把鲜奶端出来。” 难得看她这么积极,顾筠尧也不阻止,走到餐桌旁坐下。 而这时门铃响起。 “一大早的谁这么讨厌?”念桐不悦的小声嘀咕。 顾筠尧猜是连念野过来接他了,起身去开门,刚走几步又回头望向身上还穿着睡裙的念桐,“上去换衣服再下来。” 等念桐下来,顾筠尧和连念野已经解决完早餐准备回A市。 “顾叔,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念桐望着弯身坐进车后座的男人,水眸流露依依不舍。 顾筠尧点头,“回去吧,你等会也该去学校了。我让烙轩过来接你,如果没课就早点回家,别在外面疯玩。” 念桐喉咙哽住,眼眶微微泛红。 这个男人啊,道是无情却有情,尽管此情非彼情,但一言一行仍深深牵着她的心,让她情难自控。 “桐桐,你下课给我电话,我过来接你。” H大校门口,展烙轩冲下车的念桐道。 念桐想说不用了她可以自己回去,但想想还是点头。 既然是顾筠尧安排的,她都应该学会接受,而不是拒绝。 念桐看到岑欢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她指着岑欢左脸那一大片黑紫色的淤青惊慌道。 “唉,别提了。昨天不是背后说耿狄坏话被当场抓住么?那个死变`态知道我怕痒居然一直挠我痒痒,我奋起反攻一脚揣中了他的命根子,结果逃跑时不小心撞到他家的门,然后就这样了……” “……” “自作孽不可活啊,姐姐我这次算是彻底毁容了……这个鬼样子哪敢出去见那些可爱的师弟们?不行,我要请假去整容。” 念桐嘴角一颤,“没那么严重啦,又没破皮,只是淤青吓人,等褪了色就好了。” “可要等到褪色那得多长时间?” “对不起,欢欢。都是因为我才害你变成这样的。”念桐内疚。 “唉,少酸了啦,为朋友两肋插刀,这点伤算什么,没事没事。”岑欢性格大大咧咧,最不习惯别人跟她客气,“走吧走吧,去上课,大不了暂时被笑一笑,等过段时间又是美女一枚。” 性`冷淡 因为脸部受创,岑欢中午没去社团,于是念桐拉她一起去H大附近的一家饭馆吃饭。 “你下午上完课还要去他那边吗?”念桐边点菜边问对面拿手挡住半边脸的岑欢。 “去他妹!老娘现在变成钟无艳第二了,想起就气,改天不找个机会把他阉了老娘岑字倒过来写!” 念桐瞟一眼周边纷纷投射过来的目光,扶额叹息——和岑欢在一起似乎很少有不被众人注目的时候。 “你不去他不会找你麻烦?” “到时候再说啦,昨天那一脚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他的命根子给揣废了。呃……说来貌似他似乎比我还惨一些?” “……” “他今天上午请假没来学校不会真的是被揣成重伤了吧?”想到这岑欢又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安危来。 如果耿狄当真被她那一脚给揣成太监了,那她罪过就大了。 毕竟开玩笑是开玩笑,她刚才也不过说说气话而已,但并不希望他真的变成太监啊。 “要不我们下午下课后去他家看看?”念桐提议。 岑欢摸摸自己的脸,唉声叹气,“最近真是太背了……不知道被哪路衰身给附身了。” “……” “点菜点菜,饿死了,先吃饭再说。”岑欢从她手里抢过菜单,一看立即瞪大眼,“喂,我说你怎么点的全是没一点辣味的粤菜?” 她指着菜单上念桐点的菜名一个个念出来,末了补充一句,“不会你家顾BOSS钟爱粤菜吧?” 念桐呵呵一笑,看着那些粤菜菜名有种越看越亲切的感觉。 “其实不一定要辣的东西才好吃,等会你尝一尝就知道了。” “得了吧,我又没一个秀色可餐的顾叔给我当下饭菜,这么清淡的口味不适合我。”岑欢说着又点了道剁椒鱼头和一道爆辣肥牛。 “你脸上有伤还吃那么辣,不怕将来颜色褪不掉?”念桐吓唬她。 “真褪不掉我也认了,大不了让D哥养我一辈子。” 她话一落,念桐刚入口的茶险些‘噗’出来。 “欢欢,别告诉我你其实暗恋耿教授许久,就等着这次找借口赖上他。” “我靠,姐姐我是那种会暗恋男人的人么?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别认真,小妹妹。”岑欢喝一口茶,忽地想起什么,“对了,你和顾BOSS饭都炒了好几遍了,他有没有说要对你负责?” “什么饭都炒了好几遍了,我们除了那晚……这几晚都是很规矩的……”念桐红着脸解释。 岑欢翻个白眼,“那你们那晚总不会只做了一次吧?顾BOSS体力那么差?还是性`冷淡?又或者他其实是同`性`恋对女人没兴趣?” 见她越说越离谱,念桐赶紧出声打断她,“你别胡乱猜了,他很好,身体很好性向也正常,你能不能换个话题或者说得委婉一点?” “再委婉还不是一个意思?你以为把做`爱说成是ML性质就变了?不一样是床上运动。” “……”念桐严重无语。 幸好两人点的菜陆续送上来,饿极的岑欢顾着填饱肚子终于闭了嘴。 吃完饭匆匆赶回学校,不料岑欢旧话重提,又问起她和顾筠尧的事情。 “我们可能快结婚了。”念桐告诉她,而岑欢仿被雷劈,僵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结婚!!!”她尖着嗓子直抽冷气。 念桐囧:“……姐姐你能不能小声点?”她这是要全校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么? “是你给的消息太吓人了好不好?你真的要结婚了?和顾筠尧?” “什么意思?”念桐瞪她,“除了他你以为我还会跟谁结?” “我晕,你这次也太认真了吧?”岑欢表情夸张的摇头,一副仍在震撼中的模样。 “你刚才不是问他有没有说要对我负责?结婚不就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负责的表现?” “话是这么说啦,可是……你不觉得你和他发展得太快了么?”岑欢望着她,迟疑了几秒仍是没忍住,“念桐,不是我说,你要不要想和他处一处再看要不要结婚?我知道他很优秀,不论是做老公还是做情人都非常适合。可是……你真的爱他吗?” 念桐愕然。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突然放弃陆珩而转为追求顾筠尧。据我所知,你在认识顾筠尧之前心里念念不忘的人还是陆珩,我没说错吧?” “……”能不能别再提这件事? “知道我为什么不阻止你去追顾筠尧么?”岑欢忽问。 “为什么?” “因为我是真心希望你能从陆珩的感情世界里走出来,把感情和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男人身上。但是没想到,你们发展这么快,一上`床直接就结婚了。” “其实……是我逼他娶我的。”念桐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欢欢,不论我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追他,可现在的我真的很希望能和他一起生活,我想和他一起拥有一个共同的家。” “你保证自己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岑欢表示怀疑。 念桐轻笑,“我还不至于冲动到那种地步。” “真是让人头痛。”岑欢抱着头做痛苦状。 “祝福我吧,我需要你的鼓励和支持。” 岑欢啐一声,“你现在是需要你家顾BOSS的支持吧?反正美人在怀,以后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高枕无忧?”念桐苦笑,“除非他也爱上我。” 顿了顿又打起精神微笑着为自己打气:“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我很有信心让自己一点点进驻他的内心世界,然后让他爱我入骨。” 岑欢看她那得意劲,跟着笑起来。 我想你了 下午下了课念桐问岑欢要不要一起去看耿狄,岑欢硬着头皮拨了通电话过去,可是那头无人接听。 “你看不是我不愿意去,是连老天都在阻止我和他相见。” 听岑欢把自己和耿狄说得像牛朗织女似的,念桐失笑。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碧桂园?他给我买了很多零食储存在冰箱里。” “知道他宠你宠上天了,真是羡慕死。不过我可没做电灯泡的自觉,也受不了你们俩在一旁卿卿我我,而我孤家寡人一个,太刺激了我怕心脏病发作。” “他回A市了。” 闻言,岑欢挑眉,“难怪你今天中午有时间陪我一起吃饭。不过你晚上不用去Flow么?还是你已经辞掉了那边的工作?” “Flow?!”念桐大惊,“完了!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这回事。” 她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翻到联系人那一栏,半天没找到Flow老板娘的电话才想起自己换了手机。 “可以理解,反正你现在眼里心里脑子里除了一个顾筠尧再没其他了。你想想我们有多久没去跆拳道馆了?”岑欢揶揄她。 “最近事情太多了。我现在要去趟Flow把事情解释清楚,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这个样子怎么到处去招摇?”岑欢指了指自己的脸。 “那,晚上一起吃饭?” “不要,这几天被D哥操死了,连觉都睡不好,我要回宿舍睡个昏天暗地。” “小慕,你换电话怎么也不说一句?你只请了两天假,到了第三天却还不见人影把老板急死了。打你电话也没人接,所以老板重新招了人。” Flow的经理望着念桐道。 念桐一听工作没了,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却也并没觉得难受。 “对不起,经理,给你们惹麻烦了,谢谢你们的照顾,以后我有空会回来看你们的。” 从Flow出来,她打电话给展烙轩,两人在外面吃过晚饭后展烙轩才送她回碧桂园。 早早洗过澡躺在顾筠尧的床上等他的电话,可从八点多等到近凌晨,手机仍然没半点动静。 怀疑是不是手机坏了,她拿坐机试拨,却完全没问题。 暗笑自己的神经质,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她决定主动打过去。 而这时,来电铃声响起。 还没来得及惊喜,便被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给打断了。 见不是顾筠尧打来的,她接都不想接,只是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她怕一直占机会影响顾筠尧给自己打电话,迫不得已接通,而电话那端立即响起一个男声。 “小妹你睡了?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念桐一楞,“大哥?” “是我,你连我的号码都记不住?”慕觇安在电话那端翻白眼。 “这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 “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我问你,你最近和顾筠尧有联系么?” 念桐哑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今晚一回家就看见他和爸从书房出来,爸的脸色很凝重。” “他现在还在吗?” “刚走。” 难怪没打电话给她。 “小妹,你好象很紧张他?” “……” “你告诉大哥,你和他是不是走得很近?” “……” “小妹?” “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别问我,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那端沉默半晌,然后才又听见慕觇安的声音传出来,“难怪昨天在Q上聊时我就感觉到你有些不对劲了,原来如此……” 念桐握紧手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电话不知什么时候挂了,而半个多小时后终于等到顾筠尧的电话。 “我吵醒你了么?”顾筠尧在电话那端问她。 念桐听着熟悉的声音,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之前的不安和难受统统消失不见。 “我还以为你不会打电话给我。”语气中夹杂小小的抱怨。 顾筠尧轻笑,“本来是打算不打了的,太晚了,但不打又担心你睡不着。” 念桐脸一热,微恼道,“再晚你也不准不打给我。” 顾筠尧顿了几秒,然后问,“今天过得好么?” 念桐埋入他的被子里深呼吸属于他的气息,嗓音低低的娇喃道:“我想你了。” 那端一手置于领口扯着领带的顾筠尧动作一顿,轻叹了声。 “桐桐,睡吧,很晚了。” 念桐咬咬唇,忍不住问,“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想我,那我挂电话了。”她负气地哼哼。 “……” “我真要挂电话了!” “我今天去你家了。” “……” “想不想知道我和你父亲说了什么?” 念桐很想拽拽地说不稀罕,可是心跳却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结巴的语气也泄露了她的心慌和紧张。 “你、你说什么了?” “我对你父亲说……桐桐想和我结婚,希望你把她嫁给我。” 念桐难以置信的瞠大眼,仿佛顾筠尧就站在她面前般,眼珠子瞪圆! “你、你居然……居然这样说?!” 顾筠尧想象着电话另一端的人儿目瞪口呆的表情,笑出声来,“骗你的。” “……” 念桐拍拍胸口,呼出口长气。 “那你怎么对他说的?”她很好奇。 “我说,我和你的婚期定在下个月。” “……” 秦戈(四更~求荷包月票哟~) 顾筠尧回A市那天是星期二,自那天开始,念桐便开始天天盼着星期五的到来。 虽然慕羽的舞会是星期六,不过为了早一日见到顾筠尧,她想星期五那天便连夜赶回去。 终于盼到星期五,下午的课一完念桐便急匆匆赶回碧桂园收拾行李。 因为正值AB两市旅游高峰期,两市往返机票必须提前一星期预订,否则根本没办法买到。所以念桐只能退而求其次坐六个小时火车回A市了。 一想到几个小时后就能见到顾筠尧,念桐兴奋得坐立难安。好几次按捺不住险些拨通顾筠尧的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在回A市的路上了。 不知道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是什么反应? 会觉得惊喜吗? 会很紧很紧的抱住她吗? 会激动的亲吻她吗? 想得太入神,没听到电话响,还是旁边有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神。 她拍拍滚烫的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是展烙轩的号码她才想起自己还忘了这号人。 “你在哪?怎么这么晚了都没打电话给我?”电话一通展烙轩便问。 “呃,我和……欢欢在一起吃饭,忘了告诉你了,不好意思。”她找了个借口,不想让展烙轩知道她回A市了,免得他立即打电话告诉顾筠尧,害她要给顾筠尧的惊喜功亏一篑。 “你们在哪?告诉我地址,我正好也还没吃饭。” 念桐囧——这家伙怎么这么难打发啊。 “可是我们已经吃完结帐了……” “是吗?你们在哪里吃的饭?我怎么听见有火车的呜鸣声?” “……”怎么耳朵这么长~“是饭馆电视机里有火车在叫啦,你耳朵真灵。好了,我们要走了,我等会再打电话给你,你先自己去吃饭吧。我挂电话了,拜~” 怕他再打来,念桐索性先关机。 “真厉害,骗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耳边一个声音扬起。 念桐一楞,抬眸,对上一张分不出性别的俊俏脸庞。 如果不是那把略哑的磁嗓,念桐还真看不出来眼前这美丽得不可方物的生物是男是女。 念桐自小就以精致俏丽的五官赢得众人惊艳的目光,连她自己都认为自己长得不错。可眼前这张面孔的美丽却明显更胜她一筹。 所谓狐狸精的脸,大概也就是这副模样了。 对于自己居然把一个男人比喻成狐狸精,念桐楞了下,随即偷笑。 没把他想象成万年受已经很厚待他了。 不过这张脸似乎有些眼熟~ “你笑什么?”对方见她瞪着自己弯了弯嘴角,忍不住问。 “没什么,就是看你长得漂亮,太羡慕了。” 对方一听脸都绿了,“慕念桐,别以为你跆拳道比我厉害我就不敢打你。” “咦?!”念桐讶然,望着那张盛怒中依旧美丽的脸,“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你妹的,你到底长的什么脑子?我是秦戈!” 秦戈? 念桐呆了呆,然后想起来,一脸恍然道:“你是秦戈?那个读高中了还被你老妈打扮成芭比娃娃的秦戈?” 秦戈环顾四周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低声切齿道:“你能不能小声点?还有,以前的糗事可不可以别拿出来说?嗯?” 念桐咬了咬唇,还是没遏止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实在是一想到高中时第一眼见到秦戈的情景就忍不住想笑。 “你怎么把头发剪短了?还剪这么短,那你老妈怎么给你梳芭比头?还有你好象比以前壮了许多,这样恐怕很难穿得下裙子了吧?” “……” 察觉到秦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念桐自觉的闭嘴,拿了桌上她买的饮料讨好的递过去。 秦戈接过,脸色缓了缓。 “慕念桐,你好象变了,以前没这么多话的。” “……你不也变了。” 秦戈凤眼瞪过去,念桐呵呵一笑,自己也拧开一灌饮料,同时转移话题,“我们好几年没见了,不知道你考的哪所大学?” “T大。” “哦。” “这个学期转到H大来了。” 念桐险些呛住,眼睛瞪得老大,“H大?哪个H大?” 秦戈白她一眼,“B市有几个H大?” “那、那你的专业……” “临床、泌尿、妇产,你猜哪个?” “妇、妇产?!”念桐以为自己听错,不料秦戈却挑了挑眉,“不错嘛,一下就猜中。” “……” “我转去H大才知道你也在,没想到这么有缘。” 念桐嘴角狠颤,忽地想起什么,“秦戈,你不会是一路跟踪我上火车的吧?” “我跟踪你?”秦戈嗤笑,目光转向窗外,脸色阴下来,“我妈后天下葬。” 空气瞬间冻结。 念桐望着秦戈的侧脸,心里顿觉内疚。难怪刚才提起他被他母亲打扮成芭比娃娃时他的脸色就已经不对劲,只怪她迟钝不会察颜观色。 “对不起。” 秦戈没回应,一直到火车到站,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一路跟着秦戈出了站台,念桐还在琢磨他是不是生自己的气了,秦戈忽然回过头来,“你有朋友或家人来接吗?” 念桐摇头。 “我也没有,现在都凌晨了,一起吃个饭,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念桐本想拒绝,但想着秦戈或许现在心情很糟糕,需要人陪,于是点点头。 “我这几年都没回来过,好想念Sbrb的咖啡和蛋糕,我们直接去那吧?” “好。” 误会 虽然已是凌晨时分,Sbrb的生意依旧火暴。 两人赶到时Sbrb的服务生歉意地说,“很抱歉,已经没有位置了。” 念桐看向秦戈,边从包里拿出手机开了机边问他,“等还是换个地方?不是说吃饭么?Sbrb可没有饭吃。” 秦戈似哼了声,牵过她的手便转身。 念桐为了见顾筠尧脚上踩了双高跟鞋,此时被他一拽,脚步有些不稳,幸亏及时抱住他的手臂才不至于摔倒出洋相。 “慕念桐,你有没有喝醉过?” 念桐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没开口又听他说,“我三年前和我妈大吵了一架后去T大一直至尽从来没回来过,那天我接到我爸的电话说我妈没了,我跑去酒吧喝得烂醉。都说一醉解千愁,可我却是越醉越清醒,清醒到我恨不能杀了自己。” 念桐一言不发的任他拉着自己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也许他根本就不是想找她吃饭,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把心里那些难受的事情统统说出来,好让心里好过一些而已。 “你不问我为什么和我妈吵而且好几年都不愿意回来见她么?” 秦戈回头望着她,漂亮的凤眼满布哀伤和悲痛。 “秦戈,你别这样——” “为了一个女孩子。”秦戈打断她,嘴角噙着一抹讥笑,“为了一个答应我妈只要送她出国并给她一笔钱做为补偿她就和我分手的女孩子,我视我妈为仇人,并且这三年里不管她怎么道歉我都不肯原谅她,直到她离开,都没得到我的原谅。我这样的儿子是不是禽`兽不如?” 念桐感觉到他的悲伤,却无能为力。 她不是一个善于安慰别人的人。别人痛苦时她也只能沉默,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 “慕念桐。”秦戈低声唤她,嗓音哽咽。 念桐反握住他的手紧了紧,下一秒却猛地被拉入一具胸怀里给狠狠抱紧。 “我心里难受……” 耳边的哽咽声制止了念桐的挣扎。 她轻拍他的肩,像顾筠尧安抚难受的她那样安抚着身体抽搐的秦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包里的手机响起来,秦戈才推开她,目光看向别处。 念桐猜他是不好意思刚才抱着她哭,从包里掏出电话,水眸立即一亮,整张小脸都跟着亮了起来,立即接通电话。 “你在哪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念桐感觉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明显冷淡。 她心惊了一下,结巴道,“我、我在……在……” “在A市。” 念桐愕然——他怎么知道她现在在A市?除了岑欢没第三者知道啊,难道是岑欢出卖了她? “顾、顾叔,我、我是在A市,你先别生气,我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 “怕我知道你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这下,念桐脸色刷白。 她震惊抬眸,在Sbrb门口看到那抹挺拔修长的身影。 “桐桐,你关机就是为了不让烙轩知道你回A市来和别的男人约会?” 念桐望着那张清隽的面容上那两瓣漂亮的唇一张一翕,然后看见他转身。 “顾叔!” 她收起电话心急的朝顾筠尧跑去,脚下的高跟鞋发出的尖锐声音像是击打在她胸口上,痛得她呼吸不过来。 不要走,顾叔。 “你去追谁?”秦戈听她喊了一句后立即转过头来,却见她往Sbrb的方向回跑。 念桐没顾得上回他,却因跑得快而险些摔倒。 “你告诉我你追谁我帮你追。”秦戈自身后扶住她,却立即被她甩开。 “对不起,秦戈,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了,后天如果有时间我会去你家找你。” 念桐说完不再看他,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就那样赤着脚去追已经消失在Sbrb门口的顾筠尧。 念桐进了Sbrb,无数道目光纷纷投来,在她手里拎着的高跟鞋和她的赤脚上来回打量。 念桐脸一烫,重新将高跟鞋穿上,把头垂得低低地,却又瞬地抬起,美目一桌桌梭巡过,却并没早到顾筠尧的身影。 怎么可能找不到?他明明进了里面的。 “慕小姐,顾总在楼上,请跟我来。” Sbrb的一个服务生突然走过来低声道。 念桐楞了一下,点头跟着他穿过Sbrb大厅走向一处隐匿在一株巨大室内种植物后的电梯口。 服务生把她带到二楼的唯一一个房间门口便离开了。 念桐有些忐忑的敲了敲门,见没回应才自己旋开了门把走进去。 一进门却被眼前这片大得出奇的空间给震撼住了,光是那一整面能俯瞰A市夜景的大大落地窗便让她看得傻了眼。而整个室内的设计风格完全不同于一楼,纯粹是家居设计,显然是私人居住的空间。 没想到Sbrb楼上居然还有人居住。 念桐正为这个新发现感到惊讶,身后突地响起门开的声音。 她吓一跳,立即回头,却见进来的人竟然是顾筠尧。 怎么回事?他不是比她先进来么? 顾筠尧仿若没看到她眼里的惊讶,径直关了门脱下身上外套走向开放式客厅,然后望沙发上一坐,头望后仰靠,露出修长的脖颈,而一手置于领口扯松领带,随后便没了动作。 愤怒,失望 时间仿佛静止般。 念桐望着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假寐的男人,心头酸楚。 分别了几日明明对他想念得紧,恨不能立即跑过去扑入他怀里,让熟悉的气息淹没她。 但所有的念想都被那张脸释放出的冷意给冰冻住了。 ——桐桐,你关机就是为了不让烙轩知道你回A市来和别的男人约会? 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才故意隐瞒,没想到弄巧成拙。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先开口。 而念桐站得太久,双腿渐渐些发麻。加上刚才一路赤脚跑过来,不知道途中踩到了什么东西,当时不觉得有多痛,此时才觉得钻心的疼。 顾筠尧听她抽着冷气,嘴角动了一下,却并未睁开眼。 念桐实在受不住,踢掉脚上的高跟鞋一瘸一拐的走到顾筠尧身边坐下,不安的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张了好几次嘴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样又过了好几分钟,念桐终于忍不住了。 她偷偷挪动身子往顾筠尧身边更紧的靠过去,水眸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脸色,见他只是皱了下眉并没有推开她,心里稍稍舒了口气。 “顾叔?”她小心翼翼地唤他,双手缠上他一条手臂抱住,上半身倾向他胸口轻轻道,“你别生气听我说,我没有和谁约会,也没有和谁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你看到的那一慕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秦戈是我高中同学,这个学期从T大转到H大去的。我和他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联系过,这次我是凑巧在火车上遇到他的。” 顾筠尧眼皮动了动,还是就着原来的姿势不言不语。 傍晚时接到展烙轩的电话,说这丫头有点不对劲,不让他去接她,他还当她又是和岑欢一起疯玩去了。却没想到她竟然一声不响瞒着展烙轩回到了A市。 而且那么凑巧的偏偏让他在Sbrb看到。 当时他和朋友坐在最靠里的一个角落,是两人出色的外型引起了全场人的目光,包括朋友的,他才顺着朋友的视线看过去的,不想一看就呆住——那个手机关机害展烙轩满B市找人的丫头竟然和别的男人站在他眼前。 当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欺骗?愤怒?失望? 看着她和那个男人一同手牵着手走出去,他立即起身跟出去,目光追随两人的身影,直至男人突然回头抱住她,他心一拧,立即掏出手机拨通她的号码以质问的语气逼问她,一些伤人的话就那么一句句蹦出。 当挂了电话往回走,耳边听见她心慌的呼唤声,他却没做停留。如果不是刚才朋友打电话来说她赤着脚站在Sbrb大厅,他不会让服务生带她上来。 “顾叔?”念桐见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完全一副视她为空气的姿态,心里难受得像是有双手在使劲绞一样。 “顾叔,别不理我……”她架高他一条手臂绕过自己肩后环在她身上,而她自己扑入他怀里,紧抱住他。 呼吸里搀入熟悉的气息,眼里莫名一阵酸热。当眼泪流出来时她的脸完全埋入他的胸口,把眼泪蹭在他贴身穿着的衬衫上,希望他能通过她的眼泪感受到她对他的思念。 顾筠尧打开眼,似无奈的轻叹了声,大手自然的抚上女孩儿的发,问道,“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突然跑回来?” 见他终于肯和她说话,念桐欣喜抬眸,脸上还挂着泪水,笑意却已绽放开来。 “明天家里有个舞会,慕市长让我回来一趟。而我想给你个惊喜,所以迫不及待连夜赶回来。”却没想到会再火车上碰到秦戈,然后还闹出刚才那样的误会。 “想给我惊喜?”顾筠尧撇嘴,黑眸望着她,目光深沉,“看着你和别的男人一起出现在我眼前搂搂抱抱,还真的是个惊喜。” “我没有!秦戈当时抱我是因为他母亲去世了他心里难受,我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所以——” “所以就让他抱?”顾筠尧眯眸,眸光转冷。 念桐怔了怔,忽地恍然,“顾叔,你……是不是在吃醋?” 吃醋? 顾筠尧啼笑皆非。 “桐桐,你一声不响跑回来,手机还关机,我根本联系不到你的人,担心你会出事才生气。” 听他这么说,念桐好失望——她多希望他是因为吃醋才生这么大的气,而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 “我跟你说过和我在一起很危险,但你执意要和我在一起,就要听我的安排,今天这种事情我不希望有下一次。”顾筠尧道。 念桐轻轻点头。 “那你这次是原谅我了么?”她问,小心翼翼的表情显得十分可怜。 顾筠尧皱皱眉,抹去她残留在脸上的泪水道。“还说自己不是孩子,却老是动不动就哭鼻子,没见过你这么爱哭的。” 念桐捉住他的手覆在自己脸上,表情委屈道,“我好怕你生气不理我,每次你这样对我我都好想哭。” 顾筠尧挑眉,“怎么做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 念桐扁扁嘴,偎入他怀里抱紧他,在他胸口低喃,“顾叔,我好想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顾筠尧望着怀里的人儿,心里有丝异样的柔情滋生。 “吃晚饭了么?”他放柔了嗓音,语气温和。 念桐摇头,忽地想起某件事,“顾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谁的住所?” “你认为是谁的?”顾筠尧反问她。 念桐看他扬眉的姿态,顿了顿才惊讶道,“不会是你的吧?” “为什么不会?”顾筠尧被她的表情逗笑,微倾身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你想吃什么,我叫外卖。家里的冰箱是空的。” “我再抱一会就告诉你。”念桐抱着他闭上眼道。 飞蛾扑火 误会冰释,念桐心情好得不得了。 两人吃过晚饭,顾筠尧去厨房烧水泡茶,念桐倚在厨房门口,目光落在他侧面,脸上荡着柔柔浅笑。 看着他从橱柜最上层取下两只漂亮而个性的骨瓷杯,念桐忽道,“我没想到Sbrb居然是你开的。” “谁说是我开的?” “咦?”念桐惊讶,指了指自己的所在的位置道,“你不是住这里吗?”楼上这套房子的设计虽然是居家设计,但却和楼下的Sbrb是整套相连的房子,如果楼上是他的住所,那为什么楼下的Sbrb不是他开的? “这栋房子是我父母留下的,A市这十几年来发展迅速,原本不怎么值钱的地段突然成了黄金商业区,我有个朋友很想开一家独特的咖啡室,所以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 “就是你之前说和你在聊天的那个朋友?” 顾筠尧看她一眼,点头。 念桐见他水开了后关了火,却没立即冲入早放好茶叶的骨瓷杯中,不由奇怪。 “知道这是什么茶么?”顾筠尧忽然问她。 念桐从来没在茶叶这方面下过功夫,又没喝茶的习惯,自然不认识。 “这是六安瓜片,我父亲最爱喝的茶,我只是偶尔喝,因为太麻烦。” “麻烦?泡茶不是水烧开了就可以了么?” “懂喝茶的人听你这么说一定会给你一记白眼。”顾筠尧看向她,目光促狭。“冲泡的水温最好是75℃至80℃,水温太低泡不出茶香,而太高则味道会发苦,只有合适的水温才能冲泡出底香浓郁而让人齿颊留香的好茶。” 他把茶具等放在托盘上端至客厅的茶几上。 念桐看着他井然有序的润茶、冲泡、摇香,脑海里忽地蹦出几句以前在哪里看到过的情诗: 如果我是开水 你是茶叶 那么你底香郁 必须依赖我底无味 我必须热,甚至沸 彼此才能相溶。 而如果顾筠尧是茶,那么她就是那杯要把自己烧到沸才能与他相溶的开水。 只是若想喝到底香浓郁的好茶,水温不宜过高,否则会破坏茶的味道。 这是否意味着在爱情里如果爱过了火烧得太烈,那么结局可能是会双双化为灰烬呢? “你在想什么?”顾筠尧把一杯泡好的茶递到她面前,“小心烫。” 念桐仍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没听见他说什么,刚好觉得渴,端起他递来的茶便喝了一大口,结果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一口热烫的茶含在口腔里,直烫得眼泪生生滚出眼眶。 顾筠尧扶额,放下茶杯走过去,单手撅住她的下颌,“张开嘴让我看看烫得严不严重。” 念桐泪眼汪汪抿着唇直摇头——这么丢脸的事她自认倒霉好了。 “乖,让我看看。”顾筠尧哄着她,语气异常温和。 念桐渐渐松开唇,轻轻伸出舌,却见原本粉红的舌此时变成了鲜红,上头还遍布小小的透明颗粒,显然是被烫出来的。 顾筠尧无语,去冰箱找了些小冰块来给她含着。 “溶掉了再换一块,我先去洗澡。” 念桐点头,含着冰一脸痛苦面容。 等顾筠尧从浴室出来,却发现念桐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注意到她眼周有淡淡的一圈黑影,显然是这几天都没睡好。 他俯身抱起她放到床上,替她盖被子时瞥到她脚上有道细细的口子,虽然已经没有流血,但那丝凝固的血色仍是触目惊心。 真是个冒失鬼,居然赤脚跑。她以为满大街都和家里一样天天不穿鞋走来走去都可以? 有些气恼的找来医药箱给她处理伤口,许是消毒液沾上伤口有些疼,睡着的念桐突地脚一缩,从顾筠尧的手心里挣脱出来。 顾筠尧强行抓过继续给她消毒,念桐迷迷糊糊间道“疼……” 顾筠尧动作一僵,稍稍松开钳住她脚踝的力道,给她贴上一块创可贴。 做完这些,给她盖上被子。 看了眼时间,已近凌晨三点,望着被窝里睡熟的面孔,向来淡然的脸庞掠过复杂的情绪。 他一直以为她对他的感情即使再浓烈也是少女怀春式的心血来潮,等时间长了自然会慢慢消退。只是没想到她倒是和他想的恰好相反,非但没消退半点,反而越来越狂热。 这种类似飞蛾扑火不顾一切的姿态让他有些束手无策,简直不知道该那她怎么办才好。 不管怎么说怎么做,她都是一时伤心过了会又忘了,无辜又可怜兮兮的样子根本让人无法对她生气。 即使是面对家里那个古灵精怪的小鬼,他也从来没有过这样无奈的情绪。 儿子再调皮再倔,心里却始终是畏惧他的,不管怎么闹心里还是有个度,知道不去碰触他的底线。 惟独这丫头,说她笨却分明精明,看似迷糊却时刻在算计他对她的心软从而抱以柔情攻势让他哭笑不得,可说她聪明,她却明知他是个火坑仍不懂放弃,死心塌地往里跳。 ——如若你非我不嫁,彼此终必火花,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价。 可他怀疑就算彼此终必火花,她也会倔强地说不后悔。 我想要你(三更~~介个似乎必看~) 清晨醒来一睁开眼便望见线条硬朗分明的脸庞,念桐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忍不住伸手去碰触那张脸,又害怕碰一下就会消失,眼睛闭得紧紧的,等真实的温热通过掌心传递到大脑,她才倏地睁开眼,却对上一双促狭染笑的黑眸。 念桐耳根一烫,缩回手声如闻蚋:“早。” 顾筠尧掀唇,“早。”略显沙哑的嗓音低沉迷人。 念桐心微微悸动,有些羞窘的挪了挪被困在他怀里的身子,瞥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条裙子,立刻意识到自己昨晚肯定是不知不觉睡着了,连澡都没洗。 而他居然就这样抱了她一夜! “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她有些恼地瞪他。“我澡都没洗!” 顾筠尧轻笑,“现在才说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 “今天不是要回家么?什么时候回去?” 如果他不提醒,念桐还真不想记起回家这回事。 “我不想回去。”她咕哝着把脸埋入他颈项窝。有些嫉妒他身上的气息总是那么好闻,害她每次和他在一起就想这样抱着他。 “为什么?” “……我讨厌见到某些人。” 顾筠尧垂眸望她一眼,没继续追问。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让念野送你。我今天会很忙,晚上也会很晚才回来。你是要在自己家睡还是——” “我要和你睡。”念桐飞快接下他的话,话音一落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得有多露骨。顿时面红耳赤,浑身滚烫。 顾筠尧浅笑,目光落在她闪耀着诱`人光泽的粉唇上,忽地抬起她的脸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念桐僵住——这是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吻她!而虽然只是浅浅一吻,却让她心跳加剧,心脏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喉咙口蹦出来。 他为什么突然吻她?是心里开始有些动摇了吗? 念桐欣喜若狂,在他的唇欲离开时她主动欺上去吻住他的。 明明已经有过那么亲密的接触,念桐却还是笨拙的学不会怎么亲吻,只知道缠着他的舌尖像吸果冻那样吮`吸着,还忘了换气,把自己憋得小脸涨红。 顾筠尧哭笑不得。轻叹口气大手横过她肩后掌住她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唇舌灵活的在她口腔里穿梭、刺探,不厌其烦的耐心诱`导,侵袭,撩拨着她体内的情`欲顷刻苏醒。 这个男人真是接吻高手——念桐迷离眼的望着那双染上几许激狂的黑眸,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汹涌而出,浑身每一个毛细孔都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重新闭上眼让自己完全投入到他带给她的激`情中,嘴边不自觉逸出一声娇吟,置放在他胸口的手像有自主意识的在那片滚烫的胸膛上毫无章法的画着圈,而另一手顺着他紧致的腰腹线条一路探下。 在她的手划过他的小腹时,手腕忽地一紧。 顾筠尧放开她被自己吻得红艳欲滴的唇,咬牙克制着体内如困兽叫嚣的情`潮,在情势失控前制止住再往下发展。 念桐却不解,迷离的眸噙满渴望。 “顾叔……”她柔声唤他,软糯的嗓音夹杂一丝无助,加上颊边那一抹绯红,该死的迷人。 顾筠尧深呼吸,别开眼推开她,“念野快过来了。” 念桐不依,在他推开她时整个身子又缠上去,并趁势覆在他身上呈半坐半卧的姿势,极其暧昧。 “我要。”她俯身凑进他的脸吐气如兰,小脸上爬满羞怯与坚定,“我要你。” 顾筠尧呼吸一窒,呼吸越发急促,眉头却蹙紧。 “桐桐,别闹。” “我没闹,我要你。”念桐探出舌尖刷过他的唇,感觉到他身子一震,水眸掠过一丝得意。 “顾叔,其实你也想要的吧?”她说着在他身上蹭了蹭。 顾筠尧立即有种血管快爆掉的预感。 这丫头,疯起来简直就是枚勾人的小妖精! “你自找的。”他切齿低语,侧身将她拉下,然后覆上去。 念桐的惊呼被他吞入口腔里,而与之前的吻不同,这次他似乎发了狠地吻她,火热的气息灼烧着她口腔里的每一寸肌肤。 而几乎没有停顿的身上的衣物一件件离体。当两具滚烫的身躯终于以完全光`裸的姿势交叠在一起,念桐仿佛听见身上的男人发出了一个似叹息的声音。 再次醒来时顾筠尧已经离开。 隔着薄薄的丝被,念桐感觉到自己全身依旧不着寸缕,只是却没有那种黏腻不舒服的感觉,显然是顾筠尧抱她去浴室清洗过。 想起来真是丢脸,她竟然昏了过去。 脸上一阵烧红,她把自己整个藏进被子里,这时电话却响起。 顾筠尧她赖定了 听出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念桐钻出被窝,探手去拿床旁柜上叫嚣不止的话筒。 还没开口对方已经迫不及待道,“筠尧哥,你怎么手机关机?晚上是九点在朝歌,你别忘了。” 念桐楞住——杜可唯? ——我今天会很忙,晚上也会很晚才回来。 很忙么?很晚么?忙着和杜可唯约会? 念桐咬唇,一声不吭挂了电话,而杜可唯竟然没再打来。 赖在被窝里胡思乱想了一阵,近中午她才磨磨蹭蹭起床梳洗。而期间顾筠尧并没打电话给她,她原本还想问他那晚和慕齐枫的谈话慕齐枫答应还是拒绝,但一想起他和杜可唯的约会就气。 其实他对杜可唯也并不是完全没感觉的吧?毕竟长着和杜紫馨一样的脸,如果他爱杜紫馨,那又怎么可能对杜可唯的脸无动于衷? 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郁闷,索性拿了包下了楼。 楼下的服务生看到她并没有大惊小怪的各个瞪着她看。 她选了个临窗的位置点了些东西吃。 等待的期间目光下意识扫向对面的影院,屏幕上依旧是陆珩和杜可唯牵手的巨幅海报。 人生有时真是讽刺。 上一次她坐在这里盯着这幅海报看时心里还因陆珩而觉得难受。而这一次她再次看到,却已经没了感觉,心里惦记牵挂的反而是此时不知身在何处的另外一个男人。 她忽然想起那次和小姨走出Sbrb时老感觉有双眼睛在看她,不知道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不是顾筠尧? 思忖间食物送上来,她收回目光。 站在街道旁等车时,她寻思着如果慕市长反对她和顾筠尧结婚那她要怎么办? 放手是不可能的,顾筠尧她赖定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逃避总不是办法,那个家就算再不喜欢,但慕期枫毕竟还是她的父亲,这点她永远也抹杀不了。 回到香鲜小筑时已是下午三点多。 她没带钥匙,来开门的依旧是温美华。 “华姨,”念桐不冷不热的招呼,心里想着,怎么每次回来都是她开门?不是有个佣人薛姨么? “桐桐回来了?怎么也不打电话和家里说一句?我好让你大哥去接你。快进来,外面热死了。”温美华将门拉开一些招呼着她进门。 念桐呆了呆,狐疑地望着温美华那张洋溢着热情笑容的面孔,严重怀疑她是不是脸抽筋了,不然就是她眼花了。 因为这个时候慕市长是绝对不可能在家的。那温美华喊她喊得那么亲热是喊给谁听,对她这么热情又是做给谁看? “快进来呀。”温美华将她还楞着,又回头招呼。 念桐应了声,蹙着眉进屋,在玄关处换鞋时听温美华喊,“小薛,小小姐回来了,快给小小姐倒一杯酸梅汤解渴。” 念桐受宠若惊,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奇怪,不是做梦为什么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 糟糕,估计等会天上要下红雨。 “小小姐,这是冰镇的酸梅汤,大小姐最爱喝的,夫人忙了大半天亲自弄的。”薛姨把盛满酸梅汤的碗递到念桐手里,眉眼含笑道。 念桐接过,碗底的凉意穿透肌肤一点点渗入体内,感觉身上的体温一下骤减。 “喝呀,怎么不喝?”温美华盯着她问。 念桐小心眼的想温美华这么急迫的催她喝,该不会这酸梅汤里加了毒药吧?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把碗端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冰凉的汤汁入口,梅香四溢,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念桐不动声色的微皱眉,实在是不喜欢一切出自温美华之手的东西,不论好坏。 “小羽的航班五点才到,你先坐,华姨和你聊聊。” 温美华指了指对面的单人沙发。 念桐放下碗,规矩的坐过去。心里却想,终于要切入正题了么? “桐桐,你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很讨厌我?”温美华望着她问,目光祥和。 念桐不懂她演的是哪一出,抿着唇不语。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从你回慕家到现在,你从来没对我笑过,我就知道你心里其实很讨厌我的。可我不怪你,我想你讨厌我应该是我做得不够好,让你在某些方面误会了,才以为我对你有敌意,对不对?” 念桐哑口无言——误会?!这么可笑的借口她都找得出来? “其实在我心里你和小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女儿。” 当温美华这么说时,念桐险些连刚才喝下去那口酸梅汤都吐出来。 她并没忘记温美华对她最常叫的称呼就是姓叶的女儿,甚至连慕羽都学着她母亲这么叫她。 “华姨,大哥不是说在家里搞个舞会吗?怎么没动静?”她岔开话题,不想再听温美华说那些让她反胃的话。 “你爸突然说不搞了,让小羽晚上和她朋友去外面玩。” 不搞了?难道是她和顾筠尧的婚事影响了他? “桐桐,我听你爸说,你要和顾氏的老总结婚?” 念桐回神盯紧她,等她继续下文。 “事情会不不会太仓促?你仔细考虑过了吗?” “华姨,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有话直说吧,我听着呢。”念桐直接了当问她,目光清澈。 温美华皱了皱眉,“怎么这样问?我这是关心你,怕你太冲动了做下这个决定会后悔。” 怕她后悔? 念桐冷笑。 “华姨,我是认真的,比珍珠还真,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对,我也要和他在一起,而且绝不后悔!” 耳光(5000字~还有更新~) 念桐的话让温美华一楞,随即整张脸都扭曲了。 “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对你也要和他在一起,你们才认识多久?难道他在你心目中还重过你爸,就算你爸反对你也照样要嫁给他?” “我爸反对?”慕齐枫反对她和顾筠尧结婚? 温美华没直接回答她,却道,“你和他相差十几岁,差距悬殊太大,不论从哪方面看你们俩都不适合,” 念桐听厌了这种话,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温美华要阻止她和顾筠尧结婚。 她才不会相信温美华真的是因为她好,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华姨,适不适合只有我这个当事人才最清楚。谢谢你的关心,我先上楼了。”语毕她起身。 “你!” 温美华瞪着她走向楼梯口的身影,眼里的怨恨一丝不露的流露出来,恨不能将那抹身影万箭穿心。 而念桐似无所觉,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一头载倒在床上,想起刚才温美华的话,心头沉重。 她承认她要和顾筠尧结婚这个消息的确让人震惊,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拒绝。 尤其是温美华。 她不是一直希望她离开慕家,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吗?可为什么这次连她都反对?到底是因为什么? 想了许久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没有未读短信也没有未接电话。 心里有些失落。 忍住想打电话给顾筠尧的冲动,有些负气的把手机扔得床的另一头,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念桐立即从床上爬起,拉了拉身上的中袖T恤后才开门。 “大哥?” 念桐望着门外脸色不是很好的慕觇安,有些诧异身位政协秘书的他会这么早下班回家。 慕觇安看她一眼,手搭上她的肩推她一起进屋。 念桐看他的表情,隐约猜到是和自己的事情有关。 在床沿上坐下后,慕觇安才开口道:“小妹,告诉大哥,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念桐眨眼,“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因为我妈和小羽对你的态度太差,所以才急着和顾筠尧结婚要离开慕家的?”慕觇安盯紧她的脸,目光犀利。 念桐愕然,心想这话问得还真是一针见血。 的确她最初想找个人结婚的目的是想以婚姻为踏板离开慕家,但现在却不是。 “大哥,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她挑挑眉,“不过这是以前的想法,我现在和他结婚完全是因为我被他迷住了,我想和他共同建立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家,想和他白头到老一辈子。” “你们才认识多久?你怎么可能会对他有这么强烈的感情!”慕觇安脸色越发阴沉,“桐桐,任性是可以,但不要拿婚姻做赌注,顾筠尧是个怎样的男人你完全想象不到,你选择这样的男人做依靠,根本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为什么女人和男人结婚就一定是女人要依靠男人呢?”念桐反问他,接着又道,“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只是你们不愿意承认罢了。女人虽然无法像男人那样给自己的爱人一具宽阔的胸怀和一双坚强的臂膀让他们依靠,但女人的温柔和爱可以包容他们的一切。我既然选择了顾筠尧,那么不论他是个怎样的男人,即便是坐过牢吸过毒或者怎样怎样都好,我都不计较,也不会怀疑他的为人,而是百分百的坚信。” 慕觇安望着一脸坚定的念桐,久久无语。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在短短时间内有了这么大的改变。她竟然相信那个男人到了如此执迷不悟的地步。 是爱情么? 胸口莫名一窒,一股酸涩灼热的怒气在胸腔奔腾。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无话可说。只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枕边人是个……”慕觇安顿住,咬咬牙,换了话题,“我要去机场接小羽,你去么?” “大哥,你刚才那句话怎么不说完?” 慕觇安嗤笑,嘴角扯出一抹讥讽,“你不是说不论他是个怎样的男人你都不计较么?那我何必多废口舌?或许我说了你也未必会信。” 念桐从来没见过慕觇安对自己说话这样冷漠过,心里一时有些难受得说不出话。 “我猜你也不想见到小羽,这次如果不是因为顾筠尧也回了A市,你大概不会想回来吧?”想到这慕觇安就觉得莫名的气,“我和爸这几年百般疼着你宠着你,可你从来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即使我们表面上看起来和别人家的兄妹一样和和气气亲亲爱爱,但你让我感觉我们对你来说始终都是外人。” 念桐依旧沉默。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来为自己辩解,又或者大哥根本就没说错。在她心里,除了逝去的母亲,其他人都是外人。所以她才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让顾筠尧成为她的家人。 她知道大哥是真心对她好,她心里也感激,可不知怎么搞的,她就是没办法把他当作亲大哥那样完全对他敞开心扉。 而实际上他的确是她的亲大哥,他们身体里了流着同样的血。 “我去机场了,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吧。就算这个家你再不想呆,也呆不了多久了。” 话落,慕觇安起身走向门口。 “大哥,”念桐叫住他,声音有些发堵,“对不起。” 慕觇安苦涩一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事实证明念桐不去机场接慕羽是正确的。因为当慕羽看到念桐时前一秒还笑灿如花的脸立刻就黑云沉沉。 “姐。” 念桐毫不在意地冲她浅浅一笑,礼貌招呼。 慕羽却没她这么客气,从鼻子里甩出一记冷哼,姿态高傲的走到她面前,势利的目光冷冷打量过她全身,讥诮道,“姓叶的,听我妈说你要结婚了?怎么,和你妈一样不检点被人搞大肚子了?” “小羽!”随后拿着行李进来的慕觇安听慕羽这么说,立即大吼一声制止,然后快步走过来。 “你怎么搞的?出国这么多年回来还是没半点长进,嘴巴还是那么臭!”说罢转向脸色苍白的念桐,“桐桐,那些话你当没听见,别放心里。” 念桐深吸口气,笑笑,“姐,连你这么奔放的人都没被人搞大肚子,我又怎么会?” “你!”慕羽气急败坏的狠瞪她一眼,迁怒于慕觇安,“大哥,我真怀疑到底谁才是你亲妹妹,为什么你每次都是偏心她?” “姐,你这话的意思是怀疑我不是爸的女儿?” “闭嘴啊你!”慕羽怒吼,“以前是看到你那张和你妈一模一样的情妇脸就觉得恶心,现在连听你说话我都觉得反胃。” “啪!” 脆生生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客厅。 除了念桐,在场的人包括刚从厨房出来的温美华和听见争吵声急急从外头走进客厅的慕齐枫都震住了。 “慕羽,我以前就警告过你不准对我妈说一个不敬的字眼,看来你是在外国呆太久,把我的警告忘了。” 念桐一开口,温美华立即回神,呼天抢地的冲到慕羽面前,查看她被念桐一个耳光打得红肿变形的半边脸,心疼得像被割了块肉一样。 “妈,你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她竟然敢打我。”慕羽半边脸肿高,痛得眼泪狂掉,连声音都在抖。 温美华心疼的安抚两句,随即恶狠狠转向念桐,像一头发怒中的母兽,目光骇人;“你是不是疯了!小羽怎么说也是你姐姐,她刚回来晚上还有朋友要一起聚会,你现在把她打成这个样子要她怎么去见人!” “是她嘴巴不干净。”念桐没有半丝内疚。 “她嘴巴怎么不干净了?不就是说了句你和你妈——” “华姨!”念桐拔高声音打断她,“别以为你是长辈我就不会打你,任何人对我妈不敬我都不会手软!” 温美华难以置信的瞪着她,整张脸都被气得严重扭曲。 “好啊,你现在是傍上顾氏的老总翅膀硬了,连说两句都说不得了是不是?”她冷笑探向朝这边走来的慕齐枫,咬牙道,“看你教的什么好女儿,连长辈都敢打。” “妈,你别添乱了。”慕觇安皱眉,对眼前的一幕头疼不已。 慕齐枫走过来,凌厉的目光扫过伏在温美华肩上哭哭啼啼的慕羽,回到身子微微发颤的念桐身上。 “桐桐,跟爸进书房,爸有话问你。” 念桐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向书房。 “妈,你看啦,爸只会心疼她,我被打成这个样子他都不舍得说她半句。”慕羽恨恨地瞪着念桐的背影,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 温美华尽管也是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 刚才看慕齐枫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她也没敢闹得太厉害。 毕竟她清楚得很,在慕齐枫心里最愧疚是谁。 “算了,他不疼我疼,走,妈给你拿冰敷敷脸。” 慕齐枫将书房落地窗的窗帘拉开,回头见念桐站在书桌旁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起刚才那一慕,他沉沉叹了声。 “桐桐,在你眼里我这个父亲是不是很没用?” 念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楞了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不问我也知道你心里是怎么看我的。”慕齐枫在一张宽大的长条沙发上坐下,然后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过来这边坐吧,我们父女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单独谈过,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念桐听他说得伤感,心一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对你们母女来说,我是个没有担当不负责任的男人和父亲,我给了她希望给了你生命,却让她绝望而让你度过了没有父爱的漫长十五年,我愧对你们,但我却深爱着你们。” 说到这慕齐枫顿了顿,侧眸去看念桐,却见她嘴角扯了扯,但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会觉得好笑,但却是真的。你母亲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而你是我最爱的女儿。” “唯一爱过的?”念桐冷笑,“那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她的呢?从您得到她的身体以后?还是她告诉您她怀孕了然后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而您怕事情暴光影响您的前途的时候?” 慕齐枫哑然。 “男人最可恨的不是言而无信,而是明知故犯。您明知自己是有家室的人,除了自己的妻子其他任何女人都不应该碰,可您为什么管不住自己?为什么当我外公以断绝跟我妈的父女关系来阻止你们交往时您还执意和她纠缠不清?您给了她希望却又让她绝望,其实说到底,她不是死于病痛的折磨,而是您的狠心杀死了她。” 慕齐枫脸色瞬变,女儿的话字字如刃扎在慕齐枫的胸口上,让他疼痛难当。 他只知道女儿一向不太喜欢自己,却原来在她心里对他还是怨恨着的。 “其实即使我妈不说,我也知道您当初一定是承诺过要和华姨离婚然后和她在一起的吧?可您后来没做到的原因应该是不舍得放弃大好的前途,只是您有没有想过呢?我外公当时在A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您若和他女儿在一起他不可能会真忍心做到和自己的女儿断绝父女关系,而以外公当时的势力,您至少可以节约十年的时间爬上市长这个位置,那您现在至少也是个市委书记了。” 念桐说到这笑了笑,眼里却一片冰冷,“您放弃我妈似乎是亏大了呢,慕市长。” 慕齐枫目光一闪,面容划过一丝狼狈。 女儿那句慕市长实在叫得讽刺。 “桐桐,爸那时就是太年轻太冲动才会做错事,所以我希望你慎重考虑和顾筠尧的婚事,不要这么草率的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 原来说了那么一大堆以前的事情只是为了劝她放弃顾筠尧做铺垫。 念桐忽然觉得好笑。 “爸,我虽然年轻,但做这个决定时我是理智而且冷静的,一点也不冲动。况且我不是我妈,顾筠尧也不是您,所以我不担心他会负我。” 慕齐枫再次哑然。 “爸,是您把他推到我的面前的,我想您既然托他照顾我,那心里应该是非常信任他并且对他的为人处事很满意的,这样优秀的好女婿您到哪里去找?” 她越是这么说,慕齐枫越是后悔当初做的那个决定。 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儿和大她十来岁的顾筠尧之间会发生这么一段感情。 如果早知道…… 有钱难买早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的反对毫无意义。这个女儿没遗传到她母亲的温婉顺从,但倔强的性子却是如出一辙。 再退一万步,就算女儿信他劝,但那个男人呢? ——我和桐桐的婚期定在下个月。 那一副淡定从容的口吻,似乎只是告诉他一声,却不含半丝商量的意味。 其实,除了答应他别无选择。 “如果您没有别的事要说,那我走了。”念桐起身道。 慕齐枫又叹了口气,跟着站起来,“下楼一起吃过饭再走吧,到时候让你大哥送你。” “不了,我留下来只会让气氛更僵,华姨和姐那么讨厌我,想必也不想我留下来。”而她更不愿意看到那对母女的脸。 慕齐枫知道多说无益,只好点头。 不如从了他吧(3000字) “小妹,你不留下来一起吃饭?”慕觇安见念桐下了楼径直走向大门,立即跟出来。 念桐讥诮一笑,“我怕留下来会害你们每一个人都食不下咽。” 慕觇安沉吟了会道,“你等等,我拿车钥匙。” “大哥,不用你送,我自己打车很方便。”念桐拒绝他的好意,“你们一家人团聚,别因为我而坏了晚餐的气氛。” 话落也不等他回应,换了鞋便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慕觇安望着灯光下渐渐远去的娇小身影,垂放在身侧的手忽地握紧,却最终松开。 她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连他送都拒绝,是急着要去那个男人那里吗? 不过只分开了几个小时,她对那个男人的感情还真是…… 深吸口气,他关上门,阻断自己克制不住望向那一方的视线,转身默默的走进客厅。 坐进的士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完了完了,念桐我完了!”电话一接通,岑欢的大嗓门便立即响起。 “你怎么完了?”念桐听得莫名其妙。 “耿狄啊,我那次不是一脚揣在他命根子上吗?” “我知道,他后来不是原谅你了吗?” “哼!刚开始几天是和以前一样有说有笑的,也不要我做免费保姆了,我还感激他呢。所以他中午说晚上请我吃饭,他亲自下厨做大餐给我吃,我就答应了。” “不错啊,耿教授对你其实还蛮好的。” “好个屁!呜……现在是我要变成他的大餐了……” 念桐困惑,“什么意思?” “他根本就没原谅我,晚上请我在他家吃大餐其实是有预谋的啦。而我居然笨得没察觉,一直跟他碰杯,其实我酒量不错的,但这次我只喝了两杯红酒就觉得头晕了,然后全身发热……” 听到这里,念桐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问耿狄他家的红酒是什么牌子,怎么后劲这么强……呜……他说是催`情牌……” “……” “那个混蛋,他请我吃大餐其实是想报复我,所以在我酒里加了料。他说他请我吃过大餐了,该是轮到我请他吃大餐的时候了。” “……你现在在哪?” “他家卫生间里,而他就在外面,他说反正也不怕我自杀,要是我够骨气能忍过去他就不碰我。”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身体热得难受,所以才打电话问你如果不和男人XXOO会不会真的欲`火焚身?” 念桐囧——这种事要她怎么说啊。 “难受死了,死耿狄,小心眼,不就揣了他一脚,又没大碍,他居然说要试一试那东西还能不能用。我靠,他不会去外面找别的女人试啊,或者DIY也可以啊……” 岑欢的嗓门太大,静谧的车内空间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清楚,念桐甚至看到好几次司机从后视镜里偷偷往她这边瞄。 真是丢脸。 “欢欢,我记得你和耿教授感情挺不错的,你有段时间还非常迷恋他那张脸。” “姐是长得好看的男人都迷恋。你怎么突然说这个?赶紧想办法救我啊,我快撑不下去了。”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不讨厌他甚至还有些喜欢的话……不如……从了他吧?” “什么!!!” “呃,当我没说。”念桐把手机移开耳边一些,然后又看到司机瞟了她一眼。 “你这个没良心的,姐的第一次啊,怎么可能给一个只是有点喜欢的男人?起码也要是我很爱很爱,爱到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了的男人我才愿意给。” “……” “念桐,快点找人来救我……别废话了……” 念桐想了想,在B市能叫得动又有能力能够救岑欢的人也就只有展烙轩和连戎了。可她没有连戎的号码,看来只能找展烙轩帮忙了。 挂了岑欢的电话她立即联系展烙轩,没想到展烙轩的电话竟然关机! 她心急如焚,情急中想也不想拨通顾筠尧的电话,却足足响了十一下电话才接通。 “桐桐?” 不知怎么的,每次一听到顾筠尧的声音,念桐便觉得心安。 她冷静下来,把岑欢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末了补充一句,“欢欢都是因为我才这么惨的,顾叔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 “那个男人应该只是吓唬吓唬岑欢,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的,除非他不想在H大混了。” “可是这种事情谁敢保证他就一定不会对欢欢做什么?” “你确定岑欢对他没一点想法?” “呃?” “一个女人如果对那个男人完全没半点想法,那她根本不会答应去那个男人家里和他一起烛光晚餐喝红酒,男人请女人烛光晚餐只有一个目的——和她上`床。” 念桐嘴角狠颤:“顾叔,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还是想办法救她吧,不然我回到学校是要被她五马分尸的。” “我已经让念野联系了,你别担心。” 听他这么说,念桐松了口气。 “吃晚饭了么?”顾筠尧问她。 念桐还没开口,前头司机又回过头来,“小姐,你还没说去哪里,我都转了半个城了。” 她窘住——原来司机一直回头看她不是因为岑欢的嗓门大,而是因为她没说要去哪里。 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让他再等一等,然后才对电话那端的顾筠尧道,“我还没吃,你呢?” “我也还没,现在在忙,九点有个应酬,干脆等到那时候再吃了。” ——晚上是九点在朝歌,你别忘了。 耳边划过杜可唯的声音。 她心思一动,“顾叔,你应酬方便带上我么?我保证乖乖的不给你添乱,或者你和你朋友应酬我就在你车上玩儿也好,等你应酬完了我们一起回家。” 那头顿了顿,然后才听他问,“你没回你家?” “……回了又出来了。”她简短几个字回他,接着道,“如果你不方便那算了,我自己在外面随便吃点。” 电话那端的顾筠尧嘴角一倾——小东西真是脾气见长了。 “你现在在哪里?我让念野过去接你。” 念桐轻轻哼了声,嘴角遏止不住的拼命往上翘。 她就知道他不会舍得留她一个人。 “我在车上呢,你告诉我地址,我直接过去。” 顾氏总部的大楼即使是在夜色中仍然难掩它的巍然雄伟。 许是顾筠尧吩咐过了,念桐一进大厅立即有前台小妹迎上来给她带路。 “顾总就在里面,您请。” 前台指着总裁室,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念桐微微歪着头走到门口,礼貌性的敲了两下便推门而入,抬眸,却见无数道目光整齐划一的看向她这边。 她震住——实在没想到顾筠尧的办公室里会有这么多人聚在一块。 “你们先出去吧,不懂的细节问题问连秘书。” 顾筠尧一开口,众人立即回神点头。从念桐身边鱼贯而出时纷纷忍不住打量一眼,眼里写满好奇。 “进来啊,怎么站在门口?” 顾筠尧睇向她,目光促狭。 念桐红着脸走过去,徉装生气的瞪他,“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 顾筠尧轻笑,抬手刮她的小巧挺直的鼻梁,“脚还疼么?” “脚?”念桐呆了下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给我贴的创可贴我都不知道。” “你昨晚睡得那么熟,被人卖了都不会知道。” 念桐扁扁嘴,走过去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胸口倾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怎么了?”顾筠尧垂眸问她。 念桐摇头。 她只是想抱他,想让他的体温温暖她,感受到他的存在,让她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 “顾叔,有件事情我突然很烦恼。” “什么?” “我们结婚后我该怎么称呼你?继续叫顾叔似乎太诡异。叫筠尧又太普通,叫小尧尧叫小筠筠你肯定不许,叫老公又怕把你叫老……” “……” “还有啊,我叫你顾叔,那以后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是叫你爸爸呢还是叫你叔父?” “……” 未婚妻(6000字) A市的朝歌好比B市的魅色,同样是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不同的是朝歌并不是纯粹的声色场所,至少台面上的朝歌让人感觉比魅色要高档许多,尤其是念桐跟着顾筠尧走进一间包厢时,里头气派而不失高雅的装潢让她误以为是进了星级酒店。 虽然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但她却从来没来过朝歌。 先不说凭贵宾卡出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而她既无权也无钱,就是免费让她来她也不稀罕,实在是对这种地方的印象太差,电影里那些吸毒嗑药或被抢钱劫色的画面背景不都是这种地方么? 只是今天亲眼所见才知道现实中的朝歌与她想象中的实在差距太大。 来朝歌的途中她好几次忍不住想问顾筠尧为什么要把和杜可唯的约会看做是应酬,但终究没问出口。 她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没有半点风度的妒妇。 包厢里已经坐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顾筠尧牵着念桐的手推门而入时,那几道目光同时探来,而念桐的视线与里头的某一双黑眸相碰,双双俱是一楞。 念桐没想到里面坐了这么多人,而除了杜可唯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子外,竟然连陆珩也在场。 陆珩楞了楞后目光扫过念桐和顾筠尧牵在一起的手,眸色暗了暗。而他身侧的杜可唯却在见到念桐的刹那便整张脸都沉了下来,脸色极其难看。 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到哪都能碰到那个丫头? 她恨恨地暗暗咬牙,人却已经站起来,脸色虽然难看,但笑容却是无懈可击。 “筠尧哥你怎么才来?都晚了二十多分钟。”她迎上去,挽住顾筠尧另一只手臂,言语间的熟稔有着撒娇的意味,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念桐,仿佛当她是空气似的。 “路上塞车。”顾筠尧简单解释,不动声色将手抽出来,牵着念桐走到桌旁,端起一杯酒道,“不好意思,各位,顾某自罚一杯。” “没事没事,顾总客气了,客气了,我们其实也没等多久。”那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站起来,满脸堆笑的姿态倒是比顾筠尧更客气。 “没想到陆制片也在。”顾筠尧看向一直把目光落在念桐身上的陆珩,微微一挑眉。 陆珩回神,动了动嘴角,“听可唯说晚上有大人物到场,我也没想到是顾总。” “陆珩和顾总认识?”中年男子问。 陆珩神色缓了缓,目光自念桐身上收回,“见过几次面。” “还是由我来隆重介绍一下吧。” 杜可唯走过来,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笑得风情万种。 “这位是范导。”她指着陌生男子说,“范导执导过许多非常出色的大片,在影视圈赫赫有名,前几个月最热门最叫座的那部电影就是由范导执导的。” 顾筠尧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他是我筠尧哥,既是顾氏的老总,也是这家朝歌的老板,今晚范导能不能让我筠尧哥答应把朝歌的场地借用一段时间用于影片制作,就看你的了。” 顾筠尧是朝歌的老板? 这个消息让念桐大感意外。 顾氏旗下一向以金融、建筑、药品三大产业为主,她实在没想到顾筠尧居然还在娱乐方面做投资。 “这点我倒不担心。你和顾总的关系那么好,顾总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不愿意的。”范导笑眯眯回她,末了把视线落在一直默不做声的念桐身上,问,“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她是我未婚妻。” 他话一落,杜可唯脸色瞬地苍白。 陆珩说的居然是真的,筠尧哥竟然真的要和这个丫头结婚! 她握拳,锋利的指甲没入肌肤里,她却浑然感觉不到半丝疼痛,因为所有的痛都比不上心口的痛来得更剧烈。 起初她并不在乎剧组能不能借到朝歌做拍摄影片的场地之一,但知道朝歌的老板是顾筠尧后她立即改变了之前的想法,故意在导演面前透露她和顾筠尧是旧相识的关系,于是范导便央求她出马请顾筠尧吃饭商谈有关事宜。 她知道只要是工作上的事顾筠尧不会拒绝她,只是她怎么也没料到念桐居然也在A市,而顾筠尧不但带她一同赴约,甚至还毫不掩饰两人的关系。 两人亲密相扣的十指已经非常刺眼,现在听他说念桐是他的未婚妻,更是刺耳得让她有种不顾一切想要质问他的冲动。 她之所以设了今晚这场局不过是想给自己制造一个和顾筠尧见面的机会,没想到功亏一篑,半点便宜都没占到,还气得半死。 范导诧异的目光来回在杜可唯和念桐身上打量,随即笑道,“顾总真是有福,未婚妻很漂亮,真是恭喜恭喜。” 顾筠尧淡淡一笑,看向念桐,“路上不是喊饿了么?坐吧。” 他瞟了眼两个空位的左右,左侧是杜可唯,右侧是陆珩,于是把念桐拉到自己的左侧坐下,而他则在她的右侧坐下。 杜可唯在念桐坐下时,恨得牙齿险些咬出血来。 而这时范导的声音响起,“可唯,赶紧叫服务员上菜。” 她一僵,勉强笑了笑,起身。 等所有菜陆续上齐,念桐扫过满满一桌粤菜,总算彻底相信顾筠尧就是朝歌的老板了。 “顾总真是年轻有为,公司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就连朝歌也经营得这么出色,真是让人佩服,来,我敬顾总一杯。” 范导端起酒杯起身倾过大半个身子探向顾筠尧这边。 “范导过奖了。”顾筠尧淡声应一句,杯起酒尽,姿态优雅。 念桐碗里全是顾筠尧给她布的菜,刚吃下去一点马上又被布满,她感觉自己就像只被喂食的小猪,一直吃个不停。 尽管对面那两道如火炬一样的视线一直盯着她,但她却一副不痛不痒的姿态,自顾自的吃得欢快。 酒过三巡,原本有些冷场的气氛渐渐热烙起来。 范导能言会道,尤其是几杯酒下肚后更是口若悬河。 杜可唯尽管心里郁闷,却也不时附和两句,而陆珩却完全是哑巴一样,只是几人碰杯的时候才点点头笑一笑,却并不说一句话。 不知道第几次顾筠尧给念桐继续布菜时念桐小声嘀咕一句,“你还真当是在喂猪啊,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顾筠尧挑一下眉,把她的碗拿到自己面前,众目睽睽下若无其事的就着她的碗开吃。 虽然都已经裸呈相见过,但念桐还是禁不住因他暧昧的举动而耳根发热。 “顾总,你看借用朝歌场地一事……” 念桐吃得太撑,坐着不舒服,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想去外面走一走帮助消化。 “别走远了。”顾筠尧叮嘱她。 念桐点头。 走出包厢,整个人都似乎轻了许多。 其实不只是吃得太撑,杜可唯看她的眼神也几乎叫她承受不住了。 不过她能理解杜可唯的心情,毕竟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这种滋味实在太难受。 如同她当初不知情,误以为杜可唯和顾筠尧是情侣时,哪怕听她喊顾筠尧一句筠尧哥她都心里难受得紧。更别提顾筠尧刚才当着几人的面说她是他未婚妻了。 杜可唯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她可是没放过。 一路沿着包厢外的回廊走过,到转角处时后头有急促的脚步声追上来。 “小叶。” 念桐顿住,回头。 陆珩见她停下,脚步放慢,目光一直盯着她瞬也不瞬。 “陆珩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陆珩不语。 他走到念桐面前,桀骜的面孔有些阴郁。 “小叶,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我以为那天在QQ上你已经原谅我了。”刚才他在饭局上一言不发就是在揣摩她的心思。 念桐听他这么问却是楞了一楞,“我是见你不说话所以才没和你打招呼。” 陆珩目光深邃的望着她,“你们的婚期已经定了吗?” “他说是下个月,具体的我还不知道。” 陆珩点头,似叹了口气。 “陆珩哥,以后你别提什么原谅不原谅了,我们就做好兄妹吧,反正我哥哥不多。” 陆珩掀了掀嘴唇,点头,嘴角边勾起的笑容掩不住眉宇间氤氲的懊悔。 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陆珩哥,你离开五年多再回到A市感觉这里有什么变化?”念桐忽然问他。 陆珩背靠在回廊的墙壁上,目光望向远处,“物是人非。” 念桐哑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叶,你的家人都知道你和他要结婚的事了吗?” 念桐点头。 “他们怎么说?” “反对。” 陆珩沉默,似乎并不认为这样的结果很意外。 “你呢?你现在是住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住?和陆伯伯的关系还是那么僵,没有缓和的余地吗?”念桐岔开话题问。 “不就那么回事,他是老顽固了,就算我跪着认错他也不会原谅我。反正他也不缺儿子,少我一个私生子无所谓。” “陆珩哥……”念桐皱眉,“我不喜欢听你用这种语气形容自己。” 陆珩笑,“傻丫头,干么那副表情?我本来就是私生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私生子又怎么了?私生子也没惹着谁,你这副口吻明显就是看低自己,也是在间接看低我。”她不也是私生女? “别人已经看不起我们了,如果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不是太悲哀太可怜了?” “我怎么看低自己了?”陆珩习惯性的去揉她的发,“你啊,就是想太多,以后和他在一起如果还这么孩子气,我真担心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会从妻子退化成女儿。” “你居然取笑我!”念桐瞪他,忽地想起某件事情。 “陆珩哥,你知不知道杜可唯今年多大?” 陆珩望着她狡黠的水眸,眉头挑得老高。 “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很好奇啊,她真的是二十四岁吗?可我听说她今年二十九岁高寿了哦,这样的话那不是比你还大上几岁?” 陆珩扶额。 他懂这丫头这么问的意思了。 “你是想说杜可唯老牛吃嫩草?” 念桐呵呵一笑,眉眼弯弯,“意思差不多啦,其实我是想说你嫩牛吃老草,牙齿还真好。” 陆珩失笑,望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 “如果差个两三岁就是嫩牛吃老草,那你和顾筠尧又算怎么回事?你和他相差十来岁,还不是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念桐脸上一阵窘迫,心想真是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小叶,他是不是把他的过去都说给你听了?”不然她怎么知道杜可唯改了年龄的事。 “没有啊,有些事情是我问他才说,有些是我问了他也不说,而大多事情我是不问的,反正那些都已经是他的过去。” “那,你知道他和可唯姐姐的事?”陆珩问得有些谨慎。 念桐耸一下肩,“知道啊。” “那,你知道他和可唯的姐姐生了个儿子?” 念桐点头。 “你知道还愿意嫁给他?”陆珩惊讶,“你还这么年轻,和他结婚后马上就升级成后妈,多一个八九岁的儿子,你不觉得委屈?” “有什么好委屈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后妈就后妈啦,反正都八九岁了应该不用怎么照顾了。” 陆珩无语。 那个男人能够让这丫头为他退让到这种地步,不能不说他的确是魅力无人可挡。 至少是比他有魅力,否则眼前这丫头也不会舍他这枚青梅竹马而选择他了。 “陆珩哥,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她爱的人是谁?”念桐反过来问他。 陆珩沉默了十几秒才点了点头。 “我是在朋友的聚会上认识她的,当时第一眼见她感觉就很不错,那时的她还没进娱乐圈,我们交往了一阵后我发现自己对她越来越迷恋,所以后来为了她我和我爸闹翻跑去找她,而她告诉我她心里爱着别的男人。那个人就是顾筠尧,曾经差点成为她姐夫的男人。” “那你为什么明知道她不爱你你还死心塌地爱她呢?” 陆珩望着她,目光清澈,“我没有死心塌地的爱她。” 当初他说她对他的感情是种迷恋,其实他是在说他自己。 那时终究太年轻,容易受一些美好事物的迷`惑。 当时的杜可唯犹如一簇狂放热情的焰火烧得他全身血液沸腾。她的一颦一笑都像是美丽绽放的罂粟之花,让他无从抗拒。 可再美好的事物如果出发点只是因为迷惑,那么一旦得到后就会发觉原来也不过如此。 只是他是个重情的人,既然承诺过要让她在这个圈子里立足站稳,就一定不会食言。 念桐无法理解他这种感情。 当初不顾一切去追寻杜可唯的脚步,并且这些年一直守护在她身边,这样的感情难道还不是死心塌地的爱? “小叶,我说过我和她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是因为我和她彼此都不爱对方。” “可是……” “好了,不谈这些了。你结婚想要陆珩哥送你什么礼物?” 念桐还没回答,又一阵脚步声传来。 两人回头,见顾筠尧等三人朝这边走来。 “陆珩啊,我说你上个厕所怎么这么长时间,原来是在和顾总的未婚妻聊天。”范导红光满面,“顾总真是爽快,已经答应了借用朝歌的部分场地给我们。” 闻言,陆珩看向顾筠尧,“顾总这么大方,改天我再换个地方请顾总和顾总的未婚妻一起吃饭。” “陆制片客气了。”顾筠尧走到念桐面前,“范导还准备了其他的节目,你累不累?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念桐在他走来时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酒香,微微的有些醉人,自然的把手放入他的大掌里,脸颊有些发烫。 “我不累。” 即使累了她也不会先回去的。毕竟杜可唯还在呢。 她就算放心顾筠尧不会对杜可唯动心,但杜可唯却随时都在对他虎视耽耽。 尤其是在杜可唯知道他们的婚事后,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让人无法预料的事情来,她不能冒这个险。 “那走吧。” 说是其他节目,其实也就是换个地方继续喝酒。 只不过是由包厢移到了灯光昏黄暧昧的中厅。 而这次杜可唯是在顾筠尧和念桐落坐的同时选了顾筠尧身边的位置坐下。 念桐的目光从台上表演舞蹈的女孩身上移回,落在紧挨着顾筠尧坐着的杜可唯身上,眉头微微一拧,忽地凑到顾筠尧耳边小声道:“顾叔,我这个位置太矮,看台上的表演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和你换个位置可好?” 顾筠尧见她不时盯着杜可唯的方向皱眉,哪会不晓得这丫头那点鬼心思? 勾了勾嘴角淡淡一笑,探出长臂环上念桐纤细的腰一使力,竟然将她整个身子托起抱到他腿上坐着。 念桐小声惊呼,吓得双手搂紧顾筠尧的脖子。 而还没定下神来,耳边拂过温热的气息,“这样看清楚么?” 念桐没想到一贯镇定从容的男人也会做出这么孟`浪的举动,心里猜想顾筠尧一定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才故意这么做的,一时又羞又觉得甜蜜,巴掌大的小脸红艳如火,深埋在顾筠尧颈项窝里难为情的有些不敢抬头。哪还顾得上看台上的表演。 “顾总和令夫人感情真是好得让人羡慕。”饶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范导望着两人的互动也难掩羡慕之情。 顾筠尧淡定一笑,“爱人脸皮薄,范导见笑了。” “切~我是脸皮薄,就你脸皮厚。”念桐哼哼着在他颈项窝里嘀咕,并以齿隔着他的衣料轻咬住他的肩,脸上却为范导那句‘令夫人’而笑开了花。 顾筠尧哭笑不得,扣住她腰身的大掌警告性的在她臀部力道教重地掐了一把,念桐立即松口,转而抬眸瞪他。 “乖,好好看表演。”顾筠尧不看她,语气却极其温和。 念桐的气焰一下子消弭无踪,乖巧的伏在他身上做小鸟依人状,不时张口吞下顾筠尧递到嘴边的水果。 身侧的杜可唯看着这一幕,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在伤口上撒盐 看着念桐窝在顾筠尧怀里卿卿我我,杜可唯气不打一处来。有些话心里虽然清楚不能说,但就是忍不住不吐不快。 在范导去上洗手间时,她望着顾筠尧怀里的念桐阴阳怪气道,“筠尧哥可真会疼人,对桐桐似乎比对小西还好,简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又怕化了,不知道小西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吃这个小后妈的醋?” 她话一落,顾筠尧便觉怀里那具柔软的娇躯僵了一僵。 “可唯,你胡乱说些什么?”陆珩皱眉低声训斥。 杜可唯耸肩做无辜状,“我没胡说呀,不过是看到筠尧哥这么会疼人突然有感而发而已。” “杜小姐,你如果是真心担心小西的话,那么我想你大可不用担这个心。”念桐转头看向杜可唯,目光勇敢地迎向那两道挟怨带恨的视线,“因为顾叔对我好一分,我就会疼他儿子十分,绝对不会让你说的那种情况发生。” 顾筠尧挑眉,望着念桐的眸底流光熠熠。 杜可唯冷下脸来,讥笑道,“果然是年轻气盛,连做人后妈都做得这么自信,让我想不佩服都不行。” 念桐听出她话里的讽刺和嘲笑,却非但不气,反而甜甜一笑,“只要能和顾叔在一起,就算做后妈我也觉得很幸福。总比有些人连想做后妈想到做梦都没机会的好。” 这番完全不留半点情面的话无疑是在杜可唯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愤怒、嫉恨、难堪……种种情绪纷纷自心底漫上胸口,混合成一股无边无际足以毁灭一切的怨恨——如果可以,她真想让那张脸再也笑不出来。 念桐原本只是回敬她对自己的讽刺,没想到会在那双眼里感觉到一股杀气,不禁皱眉,心里琢磨着以后还是少刺激杜可唯的好,免得给自己然后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陆珩原本还担心念桐太单纯斗不过杜可唯,没想到这丫头几年不见嘴上功夫倒是令他刮目相看。 只是听她口口声声都是维护着顾筠尧,言语间传达的爱意让他感觉胸口发闷,很不舒服。 虽然已经决定祝福她,但心里始终还是难以完全放下。 等范导重新回到位置上,察觉气氛诡异,没敢随便开口。 将近凌晨时一干人从朝歌出来。 “顾总,今天真是太感谢了。你看说好是我们请你的,现在反过来变成是你请了,真是惭愧。”范导嘴上说着惭愧,心里却乐开了花。 尽管经常出入纸醉金迷的高档场所,但刚才帐单那一栏长达六位数的价目还是吓了他一跳,然后又觉得心疼,后悔不该点那么贵的酒。 没想到准备刷卡埋单时顾筠尧却说今晚一切消费算他的。 “略尽地主之宜而已,范导不用那么客气。” 又寒暄了几句,范导先行上了剧组专用车。 陆珩和两人打过招呼也跟着上了车,唯有杜可唯磨磨蹭蹭地望着顾筠尧欲言又止。 “小唯,以后这类事情你可以找念野处理,不用直接找我。还有,哪些话该说不该说,你以后说话之前可要想清楚了。”顾筠尧淡淡抛下几句,牵着念桐的手走向自己的坐驾。 杜可唯望着两人离去的亲密背影,银牙紧咬,一双美目却似要喷出火来,赤红的眸底掠过一道狠光。 她把全部感情都投入到他身上,而他竟然为了那个丫头指责她! 他怎么可以! 他在姐姐临终前答应过会好好照顾她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可以! 外界嘈杂的声音被降下的车窗隔绝。 开着冷气的狭小车内空间流淌着陈亦迅低沉磁性的歌声。 念桐偷偷呼吸着空气里弥漫着的酒香,目光觑向身侧五官忽明忽暗地侧颜,忽地问,“我刚才有没有说错什么话让你不开心?” 顾筠尧侧眸看她一眼,“怎么这么问?” “因为你一直不说话,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 “……你很怕我生气?” 念桐想了想才回他,“一开始我是不怕,可后来发现对你的感情越深就越怕。”而且经常会患得患失,揣测他有没有在想她或者有没有讨厌她。 顾筠尧轻笑,却不语。 “顾叔,你……”她欲言又止。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 “给你两秒钟时间说,过期不候。” 两秒钟? 念桐颤了下嘴角,想翻白眼。 “其实我是想说我们一定会结婚对不对?” 顾筠尧顿了顿,减缓车速,在红灯时停下,侧眸看向念桐,黑眸静静注视着她,深幽的眸仿佛能够穿透她的身体将她的心看个透彻般。 “桐桐,是不是回去谁对你说了什么?” 念桐垮下脸来——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敏锐!为什么要猜这么准! “如果是有谁对你说了有关我们婚事的事情并且持反对态度的话而让你心生不安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完全没这个必要,我答应过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他的承诺让念桐心头一跳,一阵狂喜迅猛地涌上心头。 “呐,是你说的,答应过我的事绝对不会对我食言,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小心天打雷劈还有后半辈子没人爱!” 顾筠尧啼笑皆非,在绿灯亮起时重新驱车离开。 生气 回到Sbrb,念桐才感觉到浑身酸痛,一进门便直本开放式客厅的沙发,一头载下去再也不肯起来。 顾筠尧去浴室梳洗出来,身上是纽扣式的墨绿色真丝睡泡,领口大开,袖口上卷,蜜色的肌肤和墨绿色的衣料在念桐眼里跳跃着,晃得她移不开眼,霎是好看。 “不是困了么?快去洗澡睡觉。”顾筠尧走到沙发旁,手里拿着干爽的毛巾拨弄着一头湿发,黑眸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念桐不禁感叹——老天真是偏爱这个男人,连擦头发的姿势都那么有型帅气。 “顾叔,我浑身软绵绵的不想动怎么办?”她眼巴巴的望着他,水汪汪的眸子溢满期待。 顾筠尧眸光一闪,眼里含着笑,“桐桐,你想要我抱你去洗澡?” 他竟然说得这么直接! 念桐小脸一下烧红,火烧屁股一样倏地从沙发上蹦起来,气鼓鼓地瞪了顾筠尧一眼:“讨厌!我才不要你抱你呢!” 顾筠尧望着她飞奔进浴室的身影,嘴角不自觉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臭顾叔!” 念桐在浴室里对着墙壁哼哼唧唧,视线划过满是泡沫的身子,那些暧昧的细痕让她想起早上两人那场情事,浑身禁不住一阵滚烫。 她想顾筠尧就算是还没爱上她,但应该多多少少是有些喜欢的。 她能感觉到他在她身上释放出的狂`野激情,充满了爆发性和占`有性,像是……禁欲了许久的苦行僧,一味的在她身上需索掠夺,在她体内掀起一波`波滔天巨浪,制造出足以让她灭顶的高`潮,让她强烈感觉到他是需要她的,至少在那一刻是。 想起他当着杜可唯的面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心里原本一些想要问他关于杜可唯的事迎刃而解。 她想她是不应该去怀疑他心里是否对杜可唯有感觉的。今晚在杜可唯讽刺她时她那样不留情面的回敬她,他都没有一点责怪她的意思,那么足可以证明,在他心目中,她远远比杜可唯要重要得多。 既然是这样,那她还有什么好计较好怀疑的。 书上说,计较得越多,越不快乐。 能够和他在一起已经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她该学会知足。 况且,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她就算贪心想要他给予自己更多,也不能太心急,而是要一点点的鲸吞蚕食,让他连爱上她都不自觉。 她轻笑着咬唇,笑自己爱上这个男人以后似乎变坏了。 擦亮被水蒸汽覆盖的玻璃镜,念桐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身上只套一件顾筠尧的白色短袖T恤,下摆及膝,宽大的衣身显得她更加娇小。 其实她是故意不带睡衣的,就是想找借口穿顾筠尧的衣服,好让他的气息沾满她全身。 只是这件T恤也不知道他多久没穿过了,上头干干净净的,既无其他气味也感觉不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她打开浴室门,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 视线在朦胧的橘色光影中穿梭,定格在那抹办公桌后的身影上——他表情沉静专注,显然是在忙碌工作上的事情。 真是个工作狂,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念桐心里哼哼着,脚步却放得极轻,小心翼翼的移至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 过了十多分钟数了几百只羊仍没睡着,她索性侧身,凝视着被橘色灯光映衬得轮廓线条显得格外柔和的侧颜,心弦怦然一动。 “桐桐,你不睡觉却盯着我看做什么?” 沉柔的嗓音扬起。 念桐楞了一楞——这厮后头长了眼睛么?为什么他明明背对她他却还知道她在盯着他看? “睡不着么?” 顾筠尧见她不答,又问。 念桐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电脑屏幕上,脸上的表情也无变化,仿佛刚才她听见的那个声音并不是他所发出,而完全是她的错觉般。 这个男人一心可以几用? “顾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念桐微微从被子里爬出来一些,两手枕着半边脸望着他问。 “你先睡吧,别等我。” “可是不抱着你我睡不着。”这是念桐的心里话,可一出口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耳边听见低笑声,念桐懊恼——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她都快变成色`女一枚了。 “算了,你忙你的吧,别管我,我数羊数到一千只总会睡着的。” 她负气地把自己塞入被子底下,完全遮掩住外头的光线,心里却盼望着他能走过来,上床抱着她安抚她直到她入睡。 可惜没有。 耳边仍旧是哗啦啦的手指敲击键盘发出的声音。 她失望地咬着唇,觉得眼眶酸热,只好闭上眼。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耳边才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然后床的一侧下陷。 头顶的被子有一股力道在扯,念桐赌气般拽得紧紧地。 顾筠尧扶额。 “桐桐,我有我的工作要做,不能任何事情都顺着你的意。” 听他这么说,念桐不自觉松了手。 顾筠尧掀开被子,把她挖出来,让她和自己面对面。 “你希望我可以花很多时间陪你哄你,但是我可能做不到,不是因为我不愿意,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你懂么?” 念桐眨巴下大眼,点头。 “对不起。”她似乎有点持宠而娇,越来越大牌了。 顾筠尧望着她,像是无奈的轻叹了声,把她拥入怀里,“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做事。” 念桐鼻头一酸,把脸深埋入他胸口,嘴角高高翘起。 参加葬礼 清晨难得起了个大早,睁开眼发现身边的床铺空空的。 而床旁柜上头贴着一张便利贴——我有事去M城,晚上才回来,可能没时间送你回B市,你到了打电话给我。 又要晚上才回来? 念桐失落地重新倒回床上,却又突然想起某件事情而立即爬起来,下了床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岑欢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听着机械的冰冷女音,念桐抚额哀号——她昨晚只顾着堤防杜可唯对顾筠尧动手动脚,却把岑欢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顾筠尧也没告诉她是让谁去救的岑欢。 可是现在电话打不通她再着急也没用。 下楼时慕觇安打电话来要她晚上回家一起吃饭。 “大哥,我晚上要赶回B市去,可能没办法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慕觇安沉默了会,然后才道:“爸的意思是让你和顾筠尧一起回家吃个饭。” 咦?带顾筠尧? “你们不是定了婚期在下个月?结婚这么大的事总要回来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吧?难道你不想让自己的婚礼热热闹闹风风光光?” “……大哥,人前我是慕家收养的女儿,人后我是私生女,不论是哪一种身份我都不会觉得风光。” “小妹——” “大哥,我再看看吧,如果明天的课不急我可以请一天假。”念桐打断他。 “那好,你到时给我电话,我好回复爸。” “好。” 挂了电话她马上又拨打岑欢的电话,可还是关机。 站在Sbrb附近的街道旁等车时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张俊美异常的脸庞。 念桐惊了一下,一个名字脱口而出——秦戈! 今天秦戈妈妈下葬,她那晚离开时虽然是说有时间就去他家找他,那么如果她不去秦戈也不至于怪她。可总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 以前高中时秦妈妈经常让秦戈带一大帮同学回家开舞会,只为了让她儿子开心,而秦妈妈给秦戈做的点心她也没少吃,现在知道她过世了怎么说也应该去一趟。 念头一落,她立即招手拦了辆空的士直奔秦戈家。 记忆中念桐唯一参加过的一次葬礼是在母亲的葬礼上。 那时她刚认祖归宗回到慕家,身边没了一直保护她照顾她的陆珩,并且还处处受温美华的冷嘲热讽,心里有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绝望念头,整个世界都是灰暗无光的。 而棂前跪着的秦戈让她想到了那时的自己,心里顿时有种心疼的感觉。 “秦戈。” 她走过去轻声唤他。 秦戈木然抬头,极漂亮的眼眸一片空洞,似一潭没有生命力的死水。 “你是秦秦的同学吧?”秦戈身旁的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美少妇突然问念桐。 念桐点头。 “我是秦戈的小姑。”美少妇说着站起来,把念桐拉到一边,“你劝劝那孩子吧,从前晚回来一直跪到现在,只喝水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而且他以前膝盖受过伤,平时屈久了连站都站不稳,这样长时间的跪着,我是真怕他那条腿会废了。” “他的膝盖……受过伤?”念桐脸色白了白,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什么时候?怎么受得伤?” “听说是读高中时和班里一个女孩子开玩笑,被那个女孩子踢了一脚踢伤了韧带,后来感染发炎导致韧带坏死,做了补救手术还是没能完全恢复到以前正常时那么自然。唉,那个女孩子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一脚能踢出这么大的力气来……” 念桐手心发冷。 ——慕念桐,你天天盯着我的后脑勺看是不是暗恋我呢? ——你还好意思说,人高马大的还坐在我前面,害我连黑板都看不到,每天只能盯着你的后脑勺看,别以为你的脸长得漂亮,就连后脑勺都与众不同。 ——暗恋就暗恋,你直说,哥哥给你个机会。 ——你去死!再说一脚踢死你。 ——尽管来踢,就怕你踢不中。 ……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没事么?怎么会又是韧带发炎又是手术。 ——听说秦戈请假是要去美国做手术。 当时班里一个女孩子这样对她说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是去整容吧,那张脸比女人还漂亮,是该去做整容手术整得有男人味一点,不过他应该去韩国才对。 …… “同学,你脸色好白,额头一直冒汗,是不是不舒服?”秦戈的小姑担忧的声音入耳。 念桐回神,本能的抬手拭过额头,上面果然密集着大片细密的汗水。 她勉强一笑,摇头道,“我没事,我去看看秦戈。” 正如秦戈的小姑所言,秦戈跪的时间太长,念桐即便是使劲全身力气仍然无法让他站起来。 最后还是秦戈的几个堂兄弟不顾秦戈的反抗合伙抬着他回到了他的房间。 “同学,秦秦就拜托你了。”秦戈的小姑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房里顿时只剩下站在门边的念桐和倒在床上睁眼瞪着天花板的秦戈。 为什么不哭出来 秦戈家房门的隔音效果超好,门一关,耳边流淌的那些哀伤的乐曲和悲痛的抽泣声立即被隔绝在外。 念桐走到床旁站定,目光从秦戈明显憔悴的脸庞滑落至他的左膝关节处,心头滋味杂陈。 如果不是在火车上偶然遇到秦戈,然后又跑到他家来参加秦妈妈的葬礼,那么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曾经开玩笑的那一脚带给了秦戈多大的灾难。 难怪那次后在HBL(高中男子篮球联赛)上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并且他还以父母怕他影响学习而反对他继续打篮球为由辞去学校篮球队队长一职,而所有包括她在内的人都对他的借口信以为真。 她真是迟钝得可以,怎么就从来想过是因为她那一脚才害他退出篮球队的呢? “你回去吧,我没事。” 秦戈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虚弱。 念桐在他身边坐下,目光仍旧盯着他的左膝关节。 “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戈眼珠子转了转,微微侧过头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好看的眉蹙紧,“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念桐还是那句话,而这次声音微微有些抖。 秦戈闭了闭眼,因她的追问而突然变得烦躁。 “告诉你又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告诉你我的脚也无法完全恢复到以前。而你知道了不过是多添一份内疚而已,可我不需要,因为你的内疚反而会造成我的思想负担。” “我的内疚会造成你的思想负担?那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你不也是在对你妈内疚懊悔吗?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不是也不需要?她一定最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而你这样是想让她走得不安心吗?” 秦戈倏地从床上坐起,瞪着念桐双目泛红,“我妈的病是被我气出来的!是我害死了她!这和你无心给我造成的伤害不同!” “都一样觉得内疚觉得亏欠,有什么不同?难道你认为你妈希望看到你因她而颓废?你——” “不要再说了!”秦戈打断她,“谢谢你今天能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回去吧。” 念桐静静地凝望着他,忽地轻声问他,“秦戈,为什么不哭出来?” 秦戈惊愕,整个人如同中了定身咒,连眼都不眨一下。但慢慢地,却有泪水自他狭长的眼角滑落。 一滴,两滴,三滴……越来越多,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仿佛感觉到他内心的悲痛,念桐眼眶湿润。 其实当年失去母亲的她也和秦戈一样将所有的悲伤压抑在心底,即使是心里难受得快要爆掉,也会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 因为她认为流泪是那些内心懦弱而不坚强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可是母亲的葬礼上她看到有个年轻的母亲诱`哄她因摔倒而泪眼汪汪却死咬着唇不哭的儿子说,“宝贝,如果觉得痛就哭出来,哭出来就没那么痛了。” 这句话害她的眼泪一下子绝了堤。 而哭过之后心里虽然还是很难受,但脑海里却不会涌现各种各样悲观而绝望的念头了。 那时她才体会到,有时候哭出来未必就是懦弱不坚强的表现。 必要的时候哭一哭未尝不可。 秦妈妈下葬的时间是傍晚,念桐打了电话给慕觇安说晚上没办法回家吃晚饭便挂了,也没说是不是明天回去。 其实连她自己心里都没底。 岑欢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而其他同学的电话在她换了号码后一个都没存,以至于没一个能联系上的,也不知道明天的假能不能请到。 葬礼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秦戈虽然还是一脸悲痛,但比起之前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念桐离开时秦戈的小姑说要人送她,念桐还没来得及拒绝,秦戈已经拉着她走出客厅。 “秦戈,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用你送。” 见秦戈拉着自己走到院子里停着的一辆重型机车面前,念桐意识到他是要送自己,连忙拒绝。 “我不是要送你。” 秦戈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块抹布擦拭过机车坐椅,然后将其中一个头盔递给一脸狐疑的念桐。 念桐傻眼——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不是要送她吗?那给她头盔做什么?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秦戈给她解答,“陪我去喝几杯。” 念桐一听秦戈要自己陪他去喝酒,立即摇头如拨浪鼓:“我不能喝酒,晚上还有事。而且也不会喝。” 秦戈望着她嗤笑,“你就这么怕你男人,连陪朋友喝两杯都不敢?” “……我不是怕他,是真的还有事。”念桐垂眸支支吾吾。其实多多少少是有点怕顾筠尧生气,不过她自己本身也不喜欢喝酒。 “那算了,我让我堂哥送你,我自己去喝。”话落作势要打电话。 念桐连忙阻止他,“喂,借酒浇愁愁更愁,你就算喝得再醉醒来还是要面对现实。” “谁说我要借酒浇愁了?”秦戈翻身上了机车,“我只是想去喝两杯重新振作起来,你没时间我当然只能一个人去了。” “你确定真的只是喝两杯,而不是三杯四杯无数杯?”念桐狐疑。 “去不去?”秦戈懒得再回她,单手拍了拍后座。 念桐忖了十几秒,无奈的翻身做了上去。 飞来横祸(4000字~) 欧式风格的酒吧内,精致的灯饰散发出的橘黄灯光将整个空间照耀得朦胧中透着一丝暧昧。 念桐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望着身侧微仰起下颌再一次将酒杯里的酒搬空的秦戈,沉沉叹了口气。 看来不是所有男人说的话都能信,至少眼前这个男人就不行。 说好喝两杯的,结果呢? 这是第六杯还是第八杯了? 她知道他心里难受,可那又如何?难道喝醉了就不难受了? 连他自己都说越醉越清醒。 “秦戈,我要回去了。”她放下手中的高脚杯,血色的液体受到冲击荡上明净的玻璃壁然后缓缓滑落。、 秦戈看她一眼,迷离的目光有些茫然。 “慕念桐,你爱过么?” 念桐一楞,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问她这样的问题。 “你说爱是什么?是可以用金钱和前途来换取的有价值可言的物品么?还是一种可以帮助自己达到某种目的的道具?” 听他这么说念桐总算明白他刚才那个问题其实是在问他自己。 相恋的女友为了圆自己的出国梦和自己的前途抛弃了他,导致了他和他母亲长达三年的战争。最终以他母亲的离去告终。 这场爱情带他的伤痛是永世难以磨灭的。 语气说他那三年都是在怪自己的母亲,不如说他是在怪爱情太肤浅太廉价。 “好了,你回去吧,我没办法送你了,你要么自己打车回去要么叫你男人来接你吧。”说罢他又将注满的酒喝光。 念桐眉头一皱,忍无可忍地将他的酒杯推得远远的。 “秦戈,你疯够了没有!”酒吧里的音乐声很大,她拔高了嗓音吼他,却不料她开口的刹那音乐声嘎然而止,而酒吧里所有人都听到了她刚才扯着嗓子喊的那句话。 念桐尴尬地抬手挡住半边脸,抵挡那些或好奇或好笑的审视目光,眼角瞥到秦戈的嘴角似乎勾了勾,不由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把自己面前那杯酒递过去,压低声恶狠狠道,“喝吧喝吧,醉死你活该!” 秦戈摸了摸挺直的鼻梁,凤眸一眯,头往后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侧过脸来看她,“你这副凶悍的样子真像个凶婆娘,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喜欢你什么。” 念桐翻个白眼,刚要回敬他一句,一个清亮的女声入耳。 “我说是谁那么好兴致这么大声地跟男人调`情呢,原来是你呀。” 即使这个声音听到的次数并不多,但念桐还是能第一时间从这个夹杂着浓浓讽刺意味的尖酸嗓音中听出来人是谁。 真是倒霉,连上个酒吧都能碰到。 她心里腹诽,抬眸看向来人,脸上荡着和气的笑容,“姐,怎么刚回来就天天往外跑?是耐不住寂寞了,来这种地方打发时间?” 慕羽眉一横,怒道,“你嘴巴放干净点!谁耐不住寂寞了?今天可不是在家里,别以为还有人护着你,大哥可不在这。” 念桐嗤笑,“我为什么要人护着?被打的又不是我。” 她这一句提醒了慕羽昨天被她扇的那一耳光。如果不是当时处理及时,依当时脸部红肿的惨状,怕是现在都还红肿着。 而即便是处理及时,她昨晚也无法出门和事先约好的一干朋友碰面庆祝,所以才把约会推到了今晚,没想到冤家路窄,刚来酒吧朋友还没见到却看到了这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死丫头。 她怒视着念桐,目光转至她身边懒懒盯着酒杯的秦戈,等看清楚他的容貌时脸上的表情震了一震——好漂亮的男人。 秦戈察觉到她震愕的目光,眉头蹙紧,抬眸不耐道,“你妈没教过你别盯着男人露出饥渴的表情么?” 话一落,念桐的嘴角便狠抽了下。反观慕羽,却气得花容失色。 秦戈转开眼,一副不想再看到她的表情。 “走吧,我也该回去了,免得留下来看到某些人恶心。”他对念桐道。 “你说谁恶心!”慕羽听出秦戈是在讽刺她,更是气怒不已。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疼着呵护着,尤其是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更是视她若珍宝,何尝被哪个男人这样彻底的无视甚至讽刺过? “谁答我的话就是说谁。”秦戈语调不变,却目光厌恶。 “慕念桐,你确定你和这位大婶真的是同一个父亲?怎么差这么多?是基因突变还是……喔,有其母必有其女,幸亏你们不是同一个母亲。” 高中时秦戈偷看念桐的日记得知她是私生女的事,自然也知道了慕家母女一直排斥她对她不好。 刚才听念桐对慕羽的称呼,一下勾起他这段记忆,不由起了捉弄慕羽替念桐出口恶气的念头。 念桐知道他的用意,但怎么说慕羽和她还是同一个父亲,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不让慕齐枫为难,她不好做得太过分。 只要慕羽不触到她的低线,她其实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只是她不打算让慕羽太难堪,屡屡受气的慕羽却未必会让她好过。 只见她扬手从隔壁那一桌抄起一个还剩有大半瓶酒的酒瓶便朝念桐脸上砸下。 念桐没料到她会这么狠,一时呆了呆,等反应过来时急速朝自己颜面砸下的酒瓶已经近在咫尺。 见完全闪躲开已经来不及,她头往后仰,同时抬高一只手去挡,却有一只手比她快一步的抢先扣住了慕羽的手腕,随即用力往上一折,将慕羽那只手反折至肩膀处。 慕羽吃痛,手里的酒瓶松了开来落在地上,发出一阵玻璃碎裂开来的声响。 “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这种女人。”秦戈松开钳住慕羽手腕的那只手,厌恶的推了她一把。 慕羽脚下踩着十六厘米的高跟鞋,被他这样一推,身体重心往后仰,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结实地倒在了地上,发出尖锐的痛呼。 念桐惊魂未定,心里虽然气慕羽的心狠,但听她倒地发出那么凄惨的痛呼还是想去扶她,而这时不知谁嚷嚷了一句,“哎呀,她的脸出血了……” 医院。 “你这个害人精!小羽昨天才回来你就打她一耳光让她出不了门,今天你又害她浑身是伤,你是不是要把小羽害死你才甘心!” 急诊室外,温美华气怒难忍的指着念桐大骂。 念桐只是皱着眉,却不解释。反正就算她解释温美华也不会信,还是会认为是她欺负了慕羽。 只是和念桐一起把慕羽送到医院来的秦戈却没法沉默了。 “这不关念桐的事。是你女儿故意找念桐的茬,又拿酒瓶去砸念桐的脸,我制止她时她自己摔在碎玻璃堆上才会浑身是伤。” “你又是谁?”温美华冷眼打量过秦戈,嘴角轻蔑勾了勾,看向念桐道,“昨晚小羽说你和你母亲一样长了张情妇脸其实说的还算委婉了,你们母女根本就是长了张狐狸精的脸。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就算所有人都反对你也要和那个顾筠尧在一起么?怎么今天就和别的男人在酒巴里勾三搭四?” “华姨,谁是狐狸精你心里有数,当年你不也是抢了好友的男朋友才变成了今天的慕夫人?” 温美华脸色瞬变,“你、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 念桐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其实温美华那位好友就是念桐母亲当年住院时的那家医院内科的护士长,是她在偶然见到慕齐枫去医院探望念桐的母亲时才知道念桐母亲和慕齐枫的关系的,从而也道出了她和慕齐枫及温美华之间的恩怨。 而念桐也是在医院照顾母亲时偶然听到她们的谈话才知道的。 温美华怒目圆瞠,正要说什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妈,小羽怎么样了?不是去和朋友聚会吗?怎么会搞得浑身是伤?”在外面应酬的慕觇安接到温美华的电话匆匆赶来。 看到念桐一楞。 “小妹,你怎么会在这?” 又把目光转向秦戈,“这位是……” “觇安,就是这丫头和这个男人害得小羽浑身扎满了碎玻璃。”温美华恶人先告状。 慕觇安愕然,“小妹,怎么回事?” 念桐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说,“大哥,随便你信不信,我只能说这件事错不在我,也不在他。”她指指秦戈,“他是我高中同学秦戈。” “错不在你们那在谁?难道是小羽自己把那些碎玻璃扎到自己身上去的吗?”温美华咄咄逼人,看念桐的眼神恨不能一口吞了她。 “慕先生,我刚才已经向你母亲解释过了,是你那个宝贝妹妹故意找念桐的茬才导致这样的局面。可是她不信,一味的只知道袒护自己的女儿却恶言指责念桐,而你看起来不像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相信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是不是真的。”秦戈望着慕觇安道。 “觇安,别听他们胡说,他们这是在推卸责任!小羽没事还好,万一毁了容或者什么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慕觇安皱眉,“妈,等小羽出来问清楚情况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医院禁止喧哗,你安静点吧。” 温美华一窒,瞪了儿子一眼,“你啊,就知道护着那丫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和小羽才是最亲的?” “妈!”慕觇安拔高声音,脸上的神情明显不悦。 温美华悻悻然闭了嘴,眼睛盯着手术室那扇紧闭的门。 “小妹,你过来一下。”慕觇安忽然对念桐说。 念桐点点头,看向秦戈,“你先回去吧。” “好,我明天回学校,你要一起吗?” “我还不知道。不过你不用等我,我就算回去也要晚上了。” 秦戈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点头离开。 念桐跟着慕觇安走到一处拐弯的过道上,见他停下来才问他,“大哥你想问我什么?” 慕觇安凝视了她一会,忽地抬手抚上她的发,表情温柔。 “小妹,你在大哥心目中一直是大哥最重要的家人之一,别因为我妈那些话而胡思乱想。” 念桐苦笑,“我知道,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不会再胡思乱想。” 其实这些年她一直没法把他当成家人看待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因为她一直被慕羽母女排斥着,所以心里潜意识也排斥她们,连带的也排斥着他和慕齐枫。 “我相信今晚这件事错不在你。”小妹是什么性格他这个做大哥的最清楚。如果不是别人去挑衅她惹她,她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招惹别人的。 “谢谢你,大哥。”他的信任让念桐感到一丝温暖。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谢的?”慕觇安轻拍她的头,“走吧,去看看小羽出来没有。” 请口下留德 慕羽身体落地时倒在碎裂开的玻璃酒瓶碎片上,在手术室清理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那些刺入肌肤里的玻璃碎屑弄干净。 “慕太太您放心,慕小姐身上的伤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并无大碍。” 当负责给慕羽清创的年轻女医生这么说时,温美华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那名医生道,“什么叫无大碍?脸被划破了会不会被毁容都还不知道,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简直就是惨不忍睹!我女儿伤得这么严重你居然说无大碍?你这医生是怎么当的?” “呃,慕小姐脸上只是轻微的划伤,而身上那些细碎的伤口明天就可以消肿,只要配合得好以后完全不会留疤。” “脸上被划了那么长一条你还说是轻微划伤?”温美华心疼地指着几乎横跨女儿半边脸的那道伤口冲医生咄咄逼人,“我要投诉!去叫你们的院长来,我要给我女儿换你们医院里最好的外科医生!” 女医生僵了僵,脸上的表情尴尬又不悦。 她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母女——做女儿的在清创时大呼小叫,连给她伤口消毒都喊得杀猪一样,硬是逼着她要给她打麻醉剂,最后给了她一针镇定剂让她睡着耳根才得已安静。而做母亲更莫名其妙,听她说她女儿伤势无大碍反而还气得跳脚,一副非要她把她女儿的伤势说得生命垂危才开心似的,真怀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我说叫你们院长来,你听到没有!”温美华见女医生不动,立即昂高下颌一副盛气凌人的面孔,“你知不知道我老公是谁?只要我老公一句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在A市的卫生系统混!” “妈,你能不能小声点!” 慕觇安大老远便在门外听到母亲的叫嚣声,头都大了。 “觇安,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你妹伤得这么严重,她居然说——” “我刚才在门外听到你们的争吵了。”慕觇安打断母亲,“妈,她是医生,比你更清楚小羽的伤势,她说没大碍就代表小羽很安全完全没有生命危险,这样不好吗?难道一定要她说小羽的伤逝如何如何严重你才满意?” 温美华被儿子一顿抢白,一句话都说不出,但脸色在瞥到他身后的念桐后却极其难看。 她怎么会愿意自己的女儿伤势严重?还不是希望这个女医生识相点把女儿的伤势夸大,她好在老公面前说这个丫头的不是? 怎知非但这女医生不识相,连自己的儿子都是处处维护着那个丫头,真不知中了什么邪! “我已经打电话给爸了,他还在M城一下赶不回来,既然小羽没事,那我告诉他,免得他担心。” 慕觇安边说边掏出电话走到病房外。 女医生见状连忙跟出去,就怕晚一秒又会被无理取闹的贵妇人逮住骂不停口。 念桐在听到慕觇安那句话后陷入沉思中。 她想起早上顾筠尧在便利贴上给她的留言,也说是要去M城,晚上才回来。 而现在已是十一点多,他等不到她的电话怎么也不打给她? “小妹,这么晚了怎么不见他陪你?” 慕觇安打完电话返回病房,见念桐在发呆,不由问。 “我看她是忙着和那个长得不男不女的男人勾三搭四,根本不需要陪吧?”温美华冷冷嘲弄。 念桐眉一皱,“华姨,请你留点口德,别侮辱我的朋友。” “要我留口德,那你怎么就不手下留情,把我女儿害成这样?”温美华走到念桐面前,瞪着她满脸嫉恨,“从你母亲出现那刻起,我的生活便乱得一团糟。明明是你们母女毁了我和我一双儿女的幸福,为什么你这些年来还能那么理直气壮的给我脸色看?你一个私生女,你凭什么!” “妈,你闹够了没有!”慕觇安走过去拉开情绪激动的温美华,担忧的看了眼脸色瞬变的念桐,揽过她的肩拥着她往病房外走。 “觇安,你要去哪里?” 慕觇安头也不回:“小羽还没醒来,我送小妹先回家。” 夜色深如泼墨,犹若一头猛鲨的奥迪A8缓缓行驶在车流熙攘的街到上。 慕觇安瞥了眼副驾上望着窗外保持沉默的念桐,心里隐隐觉得难受。 母亲对小妹母女的怨恨一直根深蒂固。这些年来不论他和父亲多么努力的想化解,却于事无补。 站在母亲的立场,她虽然既是感情的受害者也是婚姻的受害者,的确是小妹母亲的出现毁了她所谓的幸福。可是从小到大的记忆力,不论是小妹母亲出现前还是出现后,父母相处的模式都是争吵不休。之后是为了父亲的仕途着想,母亲才渐渐收敛她的脾气,却把一切怨恨发泄在小妹身上。 这对小妹来说是不公平的。 她是私生女没错,可这不是她自己想要选择的。 老天给她冠上这样一个身份她也很委屈,母亲为什么就不能发发善心不要再那么残忍的伤害她了? 车行至Sbrb附近时,念桐喊停车。 “他住Sbrb楼上。”念桐见他纳闷,给他解惑。 慕觇安楞了一楞,随即点点头把车开到Sbrb门口停下。 “大哥,你回去吧,我上楼了。” 念桐边开门下车边道。 慕觇安望着她的侧颜,无声点头,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Sbrb门口,他才重新发动车离开。 偷听 穿过Sbrb的大厅上楼时,念桐察觉前晚带自己上楼找顾筠尧的那名服务生在看到她时像是错愕了一下。 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她,有什么错愕的? 她纳闷,在梯门打开时走出去。 只是不等她走进那扇门,便有一道熟悉的女音自虚掩着的门缝里飘出来。 “为什么我就不行?我哪点比那个丫头差了?不论哪个方面我都比她优秀,最重要的是我和紫馨长得一模一样!你不是只对紫馨好的么?那你把我当成紫馨行不行?只要你愿意,而我能和你在一起,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紫馨。” “小唯,你这么晚冒着被娱记偷`拍的风险跑到我这边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低沉无温的嗓音扬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冷。 “我不在乎被偷`拍。筠尧哥,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不相信你一直感觉不到。我和紫馨同时爱上你,但我比她更爱你,以前紫馨还活着时我压抑着自己对你的感情压抑得有多痛苦你能体会么?紫馨——” “出去,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筠尧哥!” “你对我来说只是紫馨的妹妹,如果不是看在紫馨要我照顾你的份上,你我根本毫无任何关系。” “我不信!就算紫馨不说你也会对我好的,不然你那晚不会和我——” “闭嘴!” 念桐从来没见过顾筠尧震怒的样子。 而此时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光只是听到他震怒的声音心里已经本能的滋生了一股惧意。 从来不知道待她那么体贴温柔的顾筠尧也会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而生气的原因是因为杜可唯那句未完的话。 她垂眸,下意识的在脑海里猜测杜可唯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后面到底是什么?那晚顾筠尧和她怎么了呢? “筠尧哥,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是在怪我。其实你心里一直是有紫馨的,而你只是嘴上不说对不对?” “出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顾筠尧的声音越发冷漠。 “筠尧哥,你对那个丫头那么特别是不是因为你在她身上看到了紫馨的影子?” 门外的念桐身形一僵,耳边静谧得可怕。 这个问题她也反复琢磨过很多次,也问过顾筠尧,而他当时是怎么回她的? 他说他和杜紫馨的一切已经成为过去,在杜紫馨离开后他不想再提及两人之前的事情,因为没有意义。 “就因为她身上有紫馨的影子所以你把对紫馨的宠爱都转移到她身上?甚至还愿意和她结婚?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对死去的紫馨来说有多残忍?她明知自己的身体不适合怀孕却还是为你生了个儿子,她为你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你现在却要娶别的女人,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她!” “那要怎么做才不残忍才对得起她?和你结婚么?”顾筠尧冷眼望着她,满脸嘲弄。 杜可唯脸涨红,也不知是心事被揭穿给气的还是因为羞窘。 “你越是这样我越不想见到你,以后你需要帮忙直接找念野。” “我不会放弃的。”杜可唯望着他冷漠的脸,不甘心道。 “随你,不过你别希望我会有任何回应。还有,如果让我知道你对桐桐做了什么,那么,就算是紫馨活过来,也保不了你这条命。” 顾筠尧话落,门里门外的两条纤影俱是一震——杜可唯是没法相信顾筠尧会对自己这么心狠。而念桐是没想到自己对顾筠尧来说比杜可唯要重要这么多。 因他这一句话,之前心里所有的不痛快统统转眼成云烟。 能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好,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有脚步声朝门口靠近,念桐无处躲避,也躲避不及,于是和从里头走出来的杜可唯四目相对。 羞辱、愤恨、不甘、痛苦。 这些是念桐在杜可唯脸上和眼里看到的情绪。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杜可唯先笑出声来,望着念桐的目光阴寒。 “偷听的感觉不错吧?是不是很刺激很爽?” 念桐默了一会没吭声,侧身进入时才蹦出一句,“杜小姐,以后别随便出入我男人的地盘,我不欢迎你。” 语毕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杜可唯关在门外。 然后脚步声响起。 视线与沙发上投来的清冷目光相撞,念桐并无任何反常。 神态自若的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的那刻,身体顺势倒入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身子紧抱住。 抱着他,呼吸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和熟悉的气息,听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他温暖的怀抱——光是这样就很满足,很心安,仿佛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怎么没回学校?”顾筠尧垂眸望着小猫一样蜷成一团窝进他怀里的人儿,语气温和地问。 “来不及,今天发生好多事,现在都还觉得头大。” “什么事?” “现在大脑乱糟糟的,我怕自己说不清楚,你先别问可以么?”她只想这样静静的抱着他。 顾筠尧轻笑,“难怪你没打电话给我。” “你还说,是你自己不打电话给人家。”念桐在他怀里委屈的哼唧,“就算我回学校了你不也应该给我一个电话的么?为什么非要我打给你?” “我太忙,怕自己忘了。” “忙么?”念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眉头一挑道,“忙着和杜可唯谈情说爱?” 顾筠尧默然望着她,黑眸深不见底。 见他这副严肃的表情,念桐吃吃一笑,一手拉下他的脖子在他嘴唇上用力亲了一记道,“我好饿,你给我煮点东西吃吧。” 沉重的包袱 洗了澡照例换上顾筠尧的宽大T恤,出来时恰好看到顾筠尧端着面条放到厨房吧台后的餐桌上。 念桐走过去,捉住他的手狡黠一笑,“几乎是我在的时候你都要下厨给我弄吃的,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 顾筠尧一副沉吟状,然后道,“是有点麻烦,我至少十年没碰过那些厨具了。 念桐一听,小脸垮下来——原本是幻想着他会说‘不麻烦,能够为你下厨是我的荣幸’,不过顾筠尧如果真这样说,说不定她会被吓到。 “你白天都做什么了?不会一整天没吃东西吧?” 看她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顾筠尧眉头皱拧。 念桐心虚,不敢抬头看他。 早上起来就直奔秦戈家参加秦妈妈的葬礼,秦戈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叫她怎么吃得下东西。 “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学校?”见她不答,顾筠尧换个话题。 念桐却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顾叔,你前晚让谁去救的欢欢,为什么我今天打一整天欢欢的电话都打不通?我还等着让她给我明天请假呢。” 顾筠尧没回她,却反问,“你明天不回去?” “反正就算一大早赶回去也赶不到上课了,而且,慕市长让我们明天一起去吃饭。本来是说今天的,可是你没时间。” “我明天也没时间。” 听他这么说,念桐有些失望。 虽然她一万个不愿意回到那个家,但还是希望顾筠尧能够和她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出现在那些人面前。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也许是想让他们知道她对这段感情是无比认真的,也或许只是想在慕羽面前出口恶气,让她看看她找的男人有多优秀多出众。 “你想我陪你回去?”顾筠尧见她表情不愉,问。 “可是你没时间。” “中午我可以抽出两个小时。” 念桐双眸一亮,又听他说,“念野明天下午要回B市,中午吃了饭你和他一起回走。”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回?” “也许后天晚上吧。” 后天晚上? 念桐眨巴下大眼,心思迅速转动一圈——如果能请两天假后天晚上和他一起回B市那就最好了。 顾筠尧见她眼眸一眯,哪会猜不到她在想什么。立即掐断她那个念头:“我后天晚上也不一定回,毕竟公司总部是在这边,事情比较多,而B市有念野和烙轩在我其实不用过那边去都可以。” 念桐一听急了,“你不会一直留在这边了吧?那我怎么办?” 虽然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她已经习惯了有他陪伴的日子,晚上更是喜欢抱着他睡觉把他当大型抱枕。可如果他一直留在A市公司总部,而她却在B市H大,那两人分隔两地不就很难见到面了? 一想到两人以后或许会很难见到面,念桐不由心里发慌,又难受得紧。 她挪向顾筠尧那边扑入他怀里紧搂住,眼眶一下子又红又酸。 顾筠尧垂眸望着她泛红的眼眶,轻轻一笑,反抱住她,下颌抵着她发顶道,“老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可一举一动怎么比小西还孩子气?” 念桐听他这么说,脑海里浮现那晚陆珩取笑她的话——以后和他在一起如果还这么孩子气,我真担心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会从妻子退化成女儿。 汗,不会一语成戳吧? “你不是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么?到时候回A市的医院实习,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他安抚她。 “可这一年你要我怎么过?”念桐仍是不开心。“哪里有新婚的夫妇刚结婚就两地分居的?” 顾筠尧低笑,“桐桐,我们还没结婚。” “什么意思?”念桐猛然抬头,美目瞠圆做恼怒状,“难道你想悔婚?” “傻丫头,我是怕你到时候后悔嫁给我。”顾筠尧叹息,“我说过我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也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男人。家对于我来说不是可以让我避风歇息的港湾,而是一个沉重的包袱,或者说一个累赘。如果不是你提出,我根本不需要。” 念桐身子一僵——实在没料到顾筠尧突然会这么说。 而这让她难受的心情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了。 “顾叔,我知道你是不愿意娶我的,可是你有必要一再地提醒我么?”她抽离他的怀抱,脸垂得低低地。 “我困了,晚安。” 翻来覆去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半夜被梦境里忽明忽灭的诡异灯光骇醒,一睁眼便看到仍在橘黄色灯光下工作着的顾筠尧,心头莫名酸楚。 这个男人总是让她心里莫名其妙的一下开心一下难受。 她想起前些天在网络上看到的一段话:这个世界上,总有个人,他治得了你。只要看到他,你的坏脾气自然收敛起来。只要看到他,你的沮丧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跟他一起,你才发现自己从没这么温柔过,跟他一起,你会努力表现得聪明些。爱上他,你有点怕他,爱上了他,你开始信命运,怀疑是否前世你欠了他? 而顾筠尧应该就是命里注定能治得住她的那个人。她一颗心完全被他给左右,心随他的悲喜而悲喜,即便是他一个眼神的变化都能在她心湖里掀起滔天巨浪。 她是真的前世欠了他,这辈子才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心里有些恨恨地瞪着那道迷人的背影,而背影的主人却忽地回头。 不会后悔 四目相对,念桐眼里隐隐浮现的哀怨和委屈全部落入顾筠尧的眼。 “怎么又醒了?做噩梦了?”他明知故问。知道是自己说的那些话让她心里难受和委屈。 但那些话都是事实。 像他这种数敌太多的男人根本就不应该结婚。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晚的乌龙事件,他想他这辈子都会是单身一个人。 念桐抱着全是他气息的被子静静地望着他,心里忽然心酸得想哭。 “顾叔,是不是不论我做什么怎么做,你对我始终都是只能宠着疼着,却不会爱我?” 顾筠尧看了她一会,一言不发转回头去。 念桐心一沉,泪意上涌时耳边听见电脑关机的声音。然后便见顾筠尧起身拉开椅子走了过来。 床缘微微下陷,顾筠尧上了床,将念桐抱着的被子拉开,躺下后让她蜷在自己怀里。 “桐桐,我一开始就提醒过你,我可以宠你疼你怜你惜你,但不会爱你。我也问过你这样的婚姻是不是你想要的,是你自己做了这样的选择,如果你现在后悔,趁还没去民政局公证前悔婚随时都来得及。” 念桐咬着唇,感觉泪水爬满了整张脸。 她不怕温美华和慕羽对她恶言相向,哪怕是说再难听的话,用最恶毒的字眼。可她却怕极了顾筠尧说的这些。明明是那么无情伤人的话语,偏偏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让她痛都叫不出来,心里委屈气怒到极点,却也只能憋着无处发泄。 “你想好了么?是要放手还是要继续?” 念桐揪住他丝滑的睡袍,手心冰凉。 许久,她才哽咽出声:“我讨厌你……” 为什么她听着心痛得要死了的话在他看来却能这么轻易的问出口。 顾筠尧望着怀里泪流满面的女孩儿,轻声叹息。 “桐桐,就算你讨厌我,我也没办法欺骗你。感情的事从来都无法勉强,我不爱你,但也不会爱其他任何一个女人,而至少我还能宠着你给你除了爱情以外你想要的一切。” “骗人。”念桐抬头泪眼汪汪的控诉,“你明明说过你心里已经有爱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就是杜紫馨。 顾筠尧眉头一挑,想起那天她说对他一见钟情时他的确是这样对她说过。 “那次是你自己动机不纯,我那样说不过是想让你放弃。”可她倒好,一路埋头往前,哪怕明知前面是堵墙她也照闯不误。 “那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爱过任何女人?”连杜紫馨都不爱? “别胡思乱想了,睡吧。”顾筠尧凑近她的额头亲一下,语气温和道。 “不要,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从来没爱过任何女人?” 顾筠尧点头。 念桐一时心头五味翻滚,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承认从来没爱过任何女人,意思是连杜紫馨都不爱。她应该开心应该笑的,可是她自己也被包括在‘任何女人’当中,又叫她如何笑得出来。 “好想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不爱一个人却又可以对她那么好。”纤长的手指隔着衣料在他心脏的位置画着圈。 “好了,再不睡天都亮了。”顾筠尧侧身关了灯,视野立即一片黑暗。 他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手臂环过念桐的腰身抱住。 “如果一直不天亮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一直呆在他怀里,不用离开了。 念桐闭着眼在他胸口发出梦呓般的呢喃。 顾筠尧哭笑不得,却也因她的话而感到些微的伤感。 以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如果有一天他和她终究还是分开了,他想他心里或许也是舍不得这丫头的。 “顾叔……”念桐如猫咪般轻轻唤着他,置放在他胸口的手忽地自他未扣的领口探入,顺着他肌理纹路游移。 “桐桐,别闹。”顾筠尧捉住她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却感觉到她另外那只手正顺着他的小腹曲线往下探。 他咬牙,“你再闹我就去睡沙发。” 所有的动作嘎然而止。 念桐将自己彻底抽离他的怀抱,背转身侧向另一端,咬紧唇任泪水模糊视线,却无声无息。 她没闹。 她只是想确定他说不爱她的时候身体是不是依然还需要她。 两人似乎除了身体上的契合,就再无其他了。 顾筠尧望着她纤细的背影闭眼轻叹,很想不去哄她,却还是靠了过去,长臂横过她胸前静静抱着她。 念桐忍不住哭出声来,双手捂着脸越哭越委屈,听得顾筠尧心都乱了。 “乖,再哭眼睛就肿了,你明天回家你爸还以为我欺负你。”他扳过她的身子轻哄。 “你、你本来就欺负我……”念桐哭得连说话都不连贯,越是被他哄着越觉得心酸——为什么他对她这么好却不愿意爱她。 “我怎么欺负你了?”顾筠尧几乎要苦笑,“你一下笑一下哭,这么晚了还在耍脾气,谁欺负谁?” “……可是、可是你不让我碰你,你不要我的心,连、连身体也不要了。” 闻言,顾筠尧啼笑皆非。 无奈地在她唇上亲了亲,说,“桐桐,我不是不让你碰,也不是不要你,只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况且现在都快四点了,我六点要起床,你让我睡一会,可以么?” 念桐不说话了,却是往他怀里钻了钻,脸靠在他胸口,轻轻点了点头。 “乖,睡吧。” 头顶落下低醇动听的嗓音,念桐闭上眼,忽地又睁开:“我不会后悔选择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和他一起回家 念桐在楼下吃东西时接到秦戈发来的信息,说他已经在回B市的火车上了,问她昨晚的事怎么样了。 她回他信息说已经没事,叫他别担心。 实际上连她自己都还不知道如果慕羽醒来会闹成什么样子。 给大哥打了电话告诉他她中午会和顾筠尧一起回家吃饭。 没想到当时慕觇安刚好就在医院,念桐刚说完便听见慕羽尖锐的咒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小妹,就这样吧,我先去给小羽办出院手续。”慕觇安说着要挂电话。 “她要出院?”念桐讶然,“医生不是说要她在医院配合治疗么?” “她不肯,一直闹着出院,你也知道我妈有多宠她,她一哭一闹就什么都答应她。”慕觇安长吁口气,揉着发疼的眉心道,“爸那边我打电话给他,你中午和他一起回来吧。” 念桐应声,没再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其实她很担心慕羽回到家如果见了她会不会又发疯,在顾筠尧面前说些难听的话。 她不是怕自己难堪,而是毕竟顾筠尧第一次和她一起回那个家,她不想惹事。 只是再担心也没用,她能管得住自己却管不住慕羽,只能到时看着办了。 岑欢的电话依旧打不通,她心里担心不已,正打算让秦戈回到学校后去找人,电话却响了,是一组陌生宅电,区号显示是B市。 “念桐,是我。”电话那断无精打采的虚弱声音让念桐楞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是岑欢的声音。 “欢欢,你怎么搞的电话一直关机?” “手机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幸亏还记得你的号码,不然还不知道找谁给我请假。” 念桐愕然,“不会吧?你不在学校?” “……什么意思?你也不在学校?”岑欢的语气同样困惑。 念桐囧了,“欢欢,你搞什么飞机啊,你现在不在学校那在哪里?” “……” “欢欢?”岑欢的沉默让念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欢欢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她想起那晚发生在岑欢身上的事,又问,“那晚谁去救你的?耿教授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没事。D哥其实没打算要对我做什么,只是吓吓我。他在我酒里加的料也不是催发情欲的媚`药,而是一种恶作剧糖果,吃了会让人身体发热发慌,还会产生莫名的兴奋,但一个多小时后这种现象就消失了。只是我当时被吓到了,没察觉而已。” “那……谁救的你?” 问了顾筠尧好几次都被其他话题岔开了,念桐对这个好奇的要死。 “你家顾BOSS派的谁你都不知道?” “他没说啊。” “一个……男人……” “……”废话。 “你没回学校那你让谁请的假?”岑欢问她。 “秦戈的同学,我等会打电话给他让他帮你也请个。不过我很好奇你现在人在哪?” “我家的电话你怎么没一点印象?”念桐在电话那头翻白眼。 “你家?!你怎么回家了?” “说来话长,我爸叫我了,回学校再说吧,我明天早上回去。” “喂,那你……”念桐还没说完,电话已被挂断。 瞪着显示通话已结束的屏幕,念桐悻悻然把手机塞回包里。 十二点二十,顾筠尧开车回住所来接她。 回香鲜小筑途中,念桐紧张得两手绞在一起,关节绞得发白。 “别担心,有我。” 下车时,顾筠尧过来千她的手,宽大的掌心温暖而有力。 念桐想起昨晚他的拒绝,有些别扭的哼了哼,嘴角边却忽地一热。 她瞪大眼,难以置信他刚才居然吻了她,而且还是在家门口。 “还紧张么?”顾筠尧轻捏她的脸,黑眸染着笑意。 念桐撅撅嘴,却满面娇羞。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两人回头,慕觇安一手圈成拳状放在嘴边,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很显然是看到了顾筠尧亲念桐那一幕。 “大哥,你怎么在后面也不出声?”念桐烫红着脸抱怨。 慕觇安满脸冤枉,“我走路这么大声你们都没听见还怪我不出声?” 他送文件给在小区门口等着的同事,没想到返回家门口会看到念桐和顾筠尧两人,刚想招呼,顾筠尧的唇便吻了下去。 “你好。”他和顾筠尧点头招呼。 虽然两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并没有真正接触过,慕觇安言语神态间夹着一丝疏离。 顾筠尧不以为意,微微点头。 三人一起进屋,客厅里温美华正对慕齐枫抱怨着什么,听见脚步声立即住了嘴,而那张脸在看到和顾筠尧十指相扣的念桐后变得很难看。 “你们来了?饿了吧,美华,快去厨房吩咐上菜。”慕齐枫推了推温美华,在她看过来时给予警告的一眼,温美华心里不痛快,却也没说什么,连招呼都没打便径直走向厨房。 念桐正诧异居然没在客厅看到慕羽,这时耳边听见一阵下楼的脚步声。 发疯 “小羽你怎么下楼了?快回房躺着。” 温美华听见脚步声赶紧从厨房迎出来,见女儿下楼立即阻止。 “妈,你也真是的。小妹带了未婚夫一起回家吃饭,一家人团聚我怎么好缺席呢?”慕羽拨开母亲的手,脸上挂着冷笑。 “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她也从来没把我当姐姐,但怎么说我们身体里也流了一部分相同的血,始终还是一家人,况且我还从来没将过未来的妹夫,听说虽然比小妹大了十多岁,但却是某家企业的老总,难怪小妹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嫁人。” 慕羽的话客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念桐是早料到慕羽只要在场就绝对没好话,心情倒也没多大的起伏。 抬眸偷觑顾筠尧——那张向来镇定淡漠的脸上神色依旧未变。 反观慕齐枫却是脸色明显下沉。 “美华,小羽身上有伤,你扶她上楼别让她到处乱跑。” 慕羽脸色一变,推开母亲边走向客厅边道,“爸,我就想看看未来的妹夫,免得在路上碰到也不认识。再说我身上这伤也没多严重,多亏了小妹昨晚和那个男人手下留情,没有把我弄死。” 念桐身子一僵,手心渐渐潮湿。 她怎么忘了昨晚和秦戈在一起的事。当时回到家应该向顾筠尧解释清楚的,却一拖再拖,到最后竟然忘了。 现在慕羽这样说不知道顾筠尧听了心里会怎么想? 她蹙着眉,心里猜测着却不敢抬头看顾筠尧脸上是什么表情。 “小羽,你胡说什么?”慕觇安走过去拦住慕羽,“小妹和她同学已经解释过了,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有数,被再闹了。” “我怎么闹了?”慕羽自小被宠坏了,别人越是不顺着她她就越叛逆越要发横。“大哥,你看我的脸,看我身上这些伤,都是她和那个男人害的。” “够了!”慕齐枫一声低吼,目光恼怒的瞪向慕羽,“这副鬼样子还出来丢人现眼,给我滚上楼去!” 慕羽长这么大从来没见父亲这样吼过自己,一时有些被吓住。 “齐枫,小羽也是受了委屈心里难受,我送她回房,你别生气。”温美华过来拉慕羽,怨恨的目光扫过念桐。 “妈,你放手!”被母亲一拉一拽,慕羽回过神来,甩开她的手便朝念桐走来,在走近时一手高高扬起朝她颜面落下—— “啊!痛死了!”她忽然脸色遽变,发出尖锐的痛呼声。 “小羽!”温美华急急冲过来,却见慕羽高举起的那只手的手腕被一只蜜色的大手紧扣住,而大手的主人神色森然。 “妈,快叫他放手啦,痛死了!” 慕羽痛得眼泪直流,泪眼模糊的瞪向害自己痛得掉泪的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俊容上释放出的冷意让她全身汗毛直立,连喉咙都被人扼住般,无法呼吸。 “顾……顾总,你——” “胡闹!”慕齐枫忍无可忍,冲过来便狠狠一耳光甩在慕羽没受伤的那半边脸上。 慕羽整张脸被打偏,因素颜而显得寡白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给我滚!”慕齐枫气愤难消,一秒也不想见到这个从小到大只会惹事生非让他头疼不已的女儿。 顾筠尧松开慕羽的手,眉宇间氤氲的阴冷气息却越发明显。 慕觇安不经意瞥到,身子莫名打了个寒战,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慕羽被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无法出声。任母亲扶着她走向楼梯口。 “抱歉,筠尧,有这样的女儿,让你看笑话了。” 慕齐枫看向顾筠尧,一脸的难堪。 “桐桐,招呼筠尧吃饭吧。”他又看向小女儿,神色间满是愧疚。 念桐木然的点头,牵着顾筠尧的手走向饭厅。 食知无味。 念桐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碗里的饭粒,耳边是慕齐枫和顾筠尧对话的声音,可说了些什么她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知道慕羽恨她,只是没想到恨到这种地步。 她刚才看她的眼神像是恨不能杀了她泄愤一样。 其实刚才慕羽那一耳光就算顾筠尧不替她挡她也不会让慕羽得逞,她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只是在顾筠尧扣住慕羽手腕的那刻,她无比的心安和感动。 ——别担心,有我。 是啊,有他在,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会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 “小妹,饭菜不合胃口么?怎么都不吃?” 慕觇安的声音入耳。 念桐打住神游的思绪,抬头勉强笑笑。 “他第一次在我们家吃饭,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你给他多夹点菜。” 念桐看向顾筠尧,见他碗里干干净净的,显然是没动过筷,心里楞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顾筠尧对花椒过敏。 而薛姨是四川人,连炒青菜和做汤都喜欢往里面撒点花椒。 难怪他不动筷。 想到这,念桐有些想笑。 她起身走到厨房让薛姨重新炒了两个不放花椒的菜,然后一起端到饭厅,放到顾筠尧面前。 慕觇安注意到这一点,眉头挑了挑,“原来他不吃花椒?” 念桐点头,夹了菜放到顾筠尧碗里。 这时顾筠尧侧眸看向她,嘴角微微倾了倾,桌下的大手探过来摸索到她的,握住。 顾叔,我中了你的毒 “筠尧,桐桐我就交给你了,她还小不太懂人情世故,往后肯定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到那时你尽管教训便是,她身边有你照应,我很放心。” 要离开时,慕齐枫望着和顾筠尧并肩站在一起的念桐,眼里满是不舍。 “您放心,她往后不会再让人欺负。”顾筠尧淡声回答,深黑的眸一抹冷光掠过。 慕齐枫心口窒了窒,语气有些局促道,“那个,小羽她自小被她母亲惯坏了,所以没大没小,也不懂尊重人……今天的事情很抱歉。” 顾筠尧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唇,没说什么。 而直到念桐和顾筠尧离开香鲜小筑,都没再见到温美华母女的身影。 慕觇安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望着顾筠尧的车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才返身回到慕羽卧室。 “你爸也真是的,下手这么狠,他还当不当你是他女儿?就知道偏心那个死丫头,真是气死!” 还在门口就听见母亲骂骂咧咧的声音,慕觇安触上门把的手真想一拳砸下去。 “妈,我不甘心,为什么大哥喜欢她多过喜欢我,爸也疼她多过疼我,就连那个男人……你不是说等我回国就叫爸撮合我和他的吗?为什么他现在变成了那个丫头的未来老公?他还为了那个丫头打我,是眼瞎了吗?他知不知道娶了我对他的事业帮助更有利?那个丫头只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能帮他什么忙?” “妈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怎么和他勾`搭上的,上次他来我们家,我看他那么优秀,所以才想让你爸给你们牵线。” “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不行!我要拆散他们,我要让他们结不成婚!” “别说傻话了,那个顾筠尧是优秀,不过再优秀也只是一个企业的老板,虽然有点钱也就那么回事,比他好的男人多了去,妈再让你爸给你物色几个家里父母在警界和政界有权有势的高干子弟让你挑。” “我不要什么高干子弟,我只要那个叫顾筠尧的男人!我要把他从那个丫头身边抢过来,让她痛不欲生。” 慕羽话一落,门被从外推开。 慕觇安脸色阴沉地走进来,目光冷冷扫过慕羽,又移到温美华脸上,“妈,如果你想早点毁掉小羽,你就继续纵容她惯着她对她百依百顺吧。” 温美华脸色瞬变,“觇安,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还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心疼那个贱丫头,怕我抢了她的男人她会痛苦,所以劝你管着我呗。”慕羽撇嘴。 “就凭你想抢顾筠尧?”慕觇安冷笑,“小羽,我真好奇你是哪里来的自信?你长得没桐桐漂亮,脾气也没她好,性格又那么让人难以忍受,出国留学几年钱花了无数有用的东西没学到一点。这样的你凭什么去抢别人的老公?” “你!”慕羽被说得一无是处,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口怒气梗在喉咙里上下不得。 “觇安,你怎么这样说你妹妹?你看你把她气的,你太过分了!”温美华大声责骂儿子,手抚上女儿胸口替她顺气,嘴上哄着,“不气不气,别听你哥胡说,那个死丫头哪里有你漂亮。” 慕觇安看着眼前这对母女,觉得好悲哀。 “你们之所以这么仗势欺人,不外乎就是仗着爸是市长。如果爸不是市长了,你们以为还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么趾高气昂看低别人的?” “我劝你们别再动要伤害桐桐的念头,否则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们。” 慕觇安扔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一对被他的话骇住了的母女大眼瞪小眼。 念桐和顾筠尧回到住处时,连念野已经在Sbrb一个临窗的位置等着了。、 看到顾筠尧的车,他立即走出来。 “御黔发给我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发到你邮箱里了,你注意查收。” 顾筠尧点头,把车钥匙递给连念野,“开我的车回去会快一点,烙轩那边叫他别轻举妄动。” “好。” 连念野接过车钥匙点头上车。 “等等。”念桐在顾筠尧欲走进Sbrb时叫住他,然后下了车跑到他面前。 “顾叔,可不可以给我十分钟时间?” 顾筠尧扬高眉,“做什么?” 念桐扫了眼周边来往的行人,有些犹移,“可不可以上楼说?” 顾筠尧扶额——他敢断定,如果上了楼恐怕就不只十分钟,而没有一个小时这丫头是不会罢休的。 他知道她不舍得离开他,可是时间不允许。 “桐桐,晚上我给你电话,随便你问什么都可以,嗯?” 念桐垂眸把玩着手指不吭声。 连念野促狭的声音传来,“老大,我看你找个魔法师让他给你施法,让你拥有分身法术,这样你就可以既留在A市又可以和念桐形影不离了,皆大欢喜。” 念桐粉颜爆红,徉装恼怒的瞪了眼连念野,却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和这个男人分开都会这么难过。而现在只是暂时分开心里就这么难受了,如果哪天他不要她了,那她会心痛成什么样? “桐桐,上车吧,我晚上早点打电话给你。”顾筠尧目光温柔的望着眼眶泛红的女孩儿,心里也是有些不舍。 念桐点点头,却是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抱住,“顾叔,我中了你的毒。” 顾筠尧哑然失笑,拥着女孩儿轻轻叹。 怕他把婚礼设计成葬礼 回B市途中,念桐摩挲着手中精致的手机外壳,一直沉默。 和顾筠尧的婚事经过中午午饭后算是正式定了下来。 不论慕市长和大哥之前是否反对,起码他们在顾筠尧面前对他的态度和在她面前提起顾筠尧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 之前让顾筠尧给她十分钟,本来是想问他为什么慕市长对他的态度看似随和却透着一种客气和生分。 可现在她不想知道了。 不管里头到底有着怎样的原因,她都不想去追究。 反正她和顾筠尧的婚事是定下来了,不久后她就是被冠了顾姓的顾筠尧太太。 想到这她忍不住轻笑了下,却惹得驾驶位上的连念野侧目。 “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念桐抬眸——她有表现得很开心吗? “都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朵上去了。我猜猜,你笑是因为老大?” 念桐想起之前连念野取笑她喜欢缠着顾筠尧那句话,轻轻哼了声,没回他。 “老大把你们的婚事交给连戎处理,你看有什么需要或者对婚礼有什么要求可以和连戎沟通,他会按照你的意思设计你们的婚礼。” “连戎?” 念桐皱眉,忽道,“可以换人么?” 连念野挑眉,“为什么?你信不过连戎?” “不是,我是怕他把婚礼设计成葬礼。”那个家伙不是说他在殡仪馆兼职么? 连念野显然是想到这一点,不由失笑。 “连戎他是和你开玩笑的。他好好的一个造型大师怎么可能跑到殡仪馆去兼职,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他脾气有点怪,喜欢和人开些玩笑,你别当真。” 念桐撇撇嘴。 到了B市时天色已全黑,连念野把念桐送回碧桂园便回了公司。 念桐洗了澡感觉到肚子饿,下楼去冰箱里找了些零食拿到客厅茶几上放着,然后窝进沙发里打开电视边看边吃东西。 顾筠尧说晚上会早点打电话给她,也不知道他所谓的早到底是在十二点之前还是之后。 八点多时秦戈发来信息问她什么时候才回B市,他只让同学给她请了今天一天假,要不要明天再请一天。 她瞪着手机屏幕足足一分钟,然后拨通。 “我已经在B市了。”电话接通她便道。 “你在B市?”秦戈的声音显然有些讶异。“那你在哪里?” 念桐想了想才回他,“他在这边也有房子,我就住他这边,你呢?住学校宿舍?” “没有,我在学校附近租了套单身公寓。” 念桐听到秦戈那边有女孩子说笑的声音,眉头高高扬起,“不错嘛,秦戈,和女朋友在外面组个小家庭恩恩爱爱?” 秦戈啐了声,笑道,“你误会了,那不是我马子,是我同学的,今天我同学生日,在我这里庆祝。我被他们头都吵晕了,连接个电话都要跑到阳台来。” “那么热闹还抱怨?”念桐幽幽叹了声,“我这边可是冷冷清清一个人呢。” “那你要不要过来?我们也才开始不久。”秦戈发出邀请。 念桐犹疑。 “怎么?怕你男人知道会大发雷霆?”秦戈揶揄她,语气嘲笑。 “秦戈,你应该知道现在对我用激将法是行不通的。我不过去有两个原因,一是我要等他电话,二是我和你那些同学朋友根本不熟,就算去了也乐不到一块去。” “得了,别给自己找借口了,怕就怕呗。”秦戈哼了声,嗓音却还是笑着的,“你真不过来那就算了,明天学校见。” 挂了电话,念桐重新陷入沙发,眼巴巴的等顾筠尧给她电话。 夜色深沉。 朝歌豪华包厢内。 “我说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不容易逮到你一回出来摸几圈,你手上那牌到底出不出?”急切的男音入耳,对面神情凝重的男人微微抬眸,不等开口,另外一道声音响起。 “乔大少,你也是不会察颜观色,我们筠尧是在思念他的小情人,你打断他做什么?” “小情人?”乔樾擎浓黑的眉一扬,扫了眼身边整个吊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目光览过对方的丰乳肥臀,回头看向刚才开口的令锡云,笑得不怀好意,“怎么个小法?哪里小?” “锡云说的是筠尧带回住处的那个小女孩儿?”手气好到不行的齐莘插话,睨了眼面色恢复一贯淡然镇定的男人,嘴角勾了勾。 “听说前儿个晚上筠尧抱着个小丫头坐在他腿上亲密喂食,也不晓得那个小丫头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小女孩儿?” “啧,你们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我们筠尧是这么温柔的男人,这些年一直见他单身,我还真怀疑他是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 顾筠尧淡淡扫过眼前拿自己寻开心的三个发小。 对面的乔樾擎是A市警界声名赫赫的领头人,五官轮廓粗犷,性格豪爽,整人却绝不含糊,对付敌人的手段极其歹毒,阴狠。同时也是个花心大少,只要是对他感兴趣他又不觉得讨厌的女人几乎是来者不拒。 而左侧的冷锡云是Sbrb的老板,和他右侧的齐莘合伙垄断了A市所有台面上和地下的赌场及一些非法的交易场所。 平日里大家都忙,一年也难得有两次聚在一起,前几天晚上他出现在朝歌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立即夺命连环CALL把他叫来摸几圈。 他恰好找他们几个有事,也不拒绝,把他们叫到朝歌尽地主之宜。 这次我不会哄你 “筠尧,我们几个什么关系?你怎么有情人了都不透个气?”乔樾擎斜睨着顾筠尧调侃,“还怕我们吃了她不成?” 冷锡云嗤笑:“樾擎,兄弟妻不可欺,你怎么一听到女人就来劲?” “他是一天没女人这日子就没法过,也不看看什么场合。”齐莘白一眼吊在乔樾擎身上发嗲的女人促狭他。 乔樾擎呵呵一笑,把身上的女人推开一些,“你去外面等我。” 待女人离开,他才又道,“原本是在说筠尧的,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头上了?你们给我在女人面前留点面子行不行?”这样奚落他叫他怎么在女人面前威风得起来? “是你自己不长脑子,也不想想筠尧会主动约我们来他的地盘招待,必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说,我和锡云都不带女伴来,就你少不了女人,也不知道你在警界是怎么混出名气来的。” “重要的事?”乔樾擎双眸一亮,看向顾筠尧,“你手上是不是又有货要处理?” 顾筠尧却侧头看向齐莘,问,“你怎么知道我找你们有事?” “平时约你出来电话都要打爆,今天却这么爽快,如果不是有事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是因为什么。” 顾筠尧轻笑,“我的确需要你们帮个忙。” 他动作优雅的摸了张牌打出去,接着道,“我有一批量很大的货在F市,半个月后会运回A市。还是老规矩,樾擎帮我疏通警界上下渠道,锡云和齐莘负责接货,送回我的制药厂。其他后续我自有例外安排。” “这个好说,以前又不是没做过,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冷锡云耸耸肩,眼睛盯着乔樾擎手上的牌,一副要倒牌的表情。 乔樾擎瞥了他一眼,迟迟不出牌。 “这次这批货的量是以前的十几倍,非同小可。就是因为以前你们做过我才要提醒你们更加要小心,不要掉以轻心。” 正说着,齐莘的电话响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变了变,直接按掉。 “齐莘,还和你女人闹呢?连电话都不接。”乔樾擎抓到回敬齐莘刚才对自己奚落,笑得奸诈。 齐莘瞪他一眼,起身道,“我去上洗手间。” 话落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啊,明明就是要回那个女人的电话嘛,找什么借口说上洗手间。”乔樾擎哼着,却见顾筠尧也站了起来,“我也上洗手间。” “……” 到了包厢外,顾筠尧却并没上洗手间,而是熟门熟路走到一处角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念桐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提示声响起,然后是迷迷糊糊的声音,“真是受宠若惊你居然还记得打电话给我。” 顾筠尧听着电话那头女孩儿语气里满满地抱怨,灯光下的侧颜异常柔和。 “和几个朋友聚了聚,被拖了点时间。”其实现在也才九点多,对顾筠尧来说,这个时间段还早得很。 “你睡了么?” “哼,我又没朋友陪我聚,一个人傻瓜一样窝在客厅沙发里等你电话,等啊等啊等到睡着了。” 忽略她言语间浓浓的酸味,顾筠尧叮嘱道,“最近天气转凉,你睡在沙发上会着凉,赶紧上楼去睡。” “不想动……”撒娇的声音,“除非你抱我上去。” 顾筠尧微微皱眉——这丫头似乎越来越小孩子心性了,不但依赖性强,而且既说不得也骂不得。 而这样很不好。 他忘了告诉她,他可以宠她给她除了爱情以外她想要的一切,但不代表她可以随时随地的任性。 太过纵容她的任性对她来说未必就是宠着她,反而会给双方带来许多麻烦。 他虽然对她不舍,但她一直这样依赖他缠着他,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对她感到厌烦。 “桐桐,知道我为什么把小西交给我父母和他姑姑带么?” 念桐在电话这端沉默了一会,然后才道,“是因为小西还小,和你住在一起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对,他会占去我一部分时间,分散我的工作精力。而且他和我住在一起我还要随时担心他的安危,没办法完全静下心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 “这也是为什么我宁愿单身一个人的最大原因。你懂么?我讨厌不必要的麻烦。” 顾筠尧严肃的语气让念桐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睡意全无。 “我和你儿子不一样,我不是小孩子,我能分辨是非,能自保,绝对不会分散你的工作精力影响到你在事业上的发展。” “嗯?” “……好吧,我承认这两天我是有点过分依赖你,但这也不代表我和小西一样,我不会影响你。” “可是你已经影响到我了。” “……” “婚礼策划筹办的事情我想念野已经跟你说过了,日期是下个月26号,时间比较仓促,婚礼在A市举办。过两天连戎就会过来,你看有你对婚礼有什么特别要求可以列个表格给他。这样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 “桐桐?” “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免得打扰你工作分散你的工作精力。” 顾筠尧一手揣在西裤口袋里,一手拿着电话,倚在在灯光下呈橙色的西瓜红墙柱上,语气难得有些冷淡,“如果你是在气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那么这次我不会哄你。” 他话一落,那端便挂了电话。 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他沉沉叹了声,转身返回包厢。 其实不是很想 念桐回B市那天顾筠尧明明说后天晚上,也就是星期三晚上回,可直到星期五,念桐也没等到他回来。 这几天她忍着不发信息不打电话给他,而他竟然也对她不闻不问,一通电话都没有。 真是气死! 明明那晚好好的,他为什么突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让她难受? 她心里气又怕和他在电话里吵,所以挂了他的电话,只是他大概以为是她生气才挂了的,所以一直不和她联系。 知道她回B市,展烙轩又开始接送她上下课。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问展烙轩顾筠尧的事,却总是咽不下那口气——凭什么是她爱他,她就要低声下气先低头? 心情不好,下午下课后约了岑欢去跆拳道馆活动筋骨,谁知秦戈听说后也嚷嚷着要去。 “你脚不方便,去那里不是坐着干瞪眼?” “他的脚怎么不方便了?”岑欢听到这句凑过头来,眼睛盯着秦戈两条腿放射灯一样扫来扫去,“秦哥哥,该不会你这是假肢吧?” 秦戈嘴角一抽,一巴掌拍在岑欢头上,“你才假肢呢……说了几百次别叫我秦哥哥,你比我还大两个月,叫得好意思你。” “我叫你一句秦哥哥是看得起你,多少人想巴结我叫呢,真不识相。”岑欢哼一声。 “你们俩少在我面前打情骂俏了,酸不酸啊你们?”念桐回头白一眼两人。 明明才认识两三天,这两人却像是已经认识了二三十年。 还记得她介绍两人认识的当天,岑欢见到秦戈第一句话便是,“挺漂亮的啊,秦哥哥。” 而秦戈回敬她,“你也很英俊,欢妹妹。” “念桐,看你这两天心情这么差,是不是你家顾BOSS惹你生气了?”岑欢忽地话题一转。 念桐只当没听见,径直往前走。 “我看是她惹她男人生气了。”秦戈审视的目光落在念桐脸上,“不然她不会一脸懊悔,像是在后悔什么。” 岑欢嗤笑,“秦哥哥,你的眼睛是红外线装置吧?这都看得出来?” “你要不信可以问她,看我说得对不对。” 两人的对话落入念桐耳中,念桐无声苦笑。 的确。的确她是在懊悔——懊悔那晚不该沉不住气被顾筠尧说两句就生气的。 其实如果一切真如顾筠尧所言,想要害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的话,那么他说他讨厌麻烦也确实没错。 谁都讨厌麻烦,更何况是一个随时都要面临生命危险的男人。 他说他不需要家,是怕家庭成为拖累他的包袱。 而如今他答应结婚,是她逼他的,如果她不能让他婚后无后顾之忧,反而给他带来许多麻烦,要他处处为自己担心,那么他凭什么爱上她? 将心比己,如果她是顾筠尧,她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个只会给自己添麻烦的麻烦精。 想到这,她原本郁闷纠结的心顿时豁然开朗。 “欢欢,我突然想起有很重要的事,所以不去道馆了,你和秦戈一起去吧。” 抛下这句,她也不等两人回应,沿着林荫大道一路小跑着跑向校门口,欢快得如同一只在阳光下起舞的彩色蝴蝶。 顾筠尧接到念桐的电话时人还在公司的会议室。 望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昵称,紧蹙的眉头不自觉舒展开。 看来是高估了这丫头的耐性,原本还以为她能撑过一个星期不打电话给他的,没想到不到四天就忍不住了。 嘴角轻轻一弯,察觉数道目光盯着自己,立即抿直了起身朝门口走去。 “桐桐?”电话接通但没听到声音,顾筠尧主动开口,嗓音微微有些哑。 “顾叔……”的士后座上的念桐望着车窗外流动的风景,耳边听着那端熟悉的声音,只觉心口酸酸地。 “怎么了?你在哭?”顾筠尧神色微变。 “没,我没哭。”念桐垂眸笑了笑,深吸口气道,“顾叔,对不起,我那天不该挂你电话,也不该生你的气。” 顾筠尧轻哼了哼,语气柔了几分,“怎么个不该法?” “你说的那些都对,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不能够让你觉得心安,而一味带给你麻烦,肯定会影响到你。这几天你没打电话给我我心里很难受,刚才我才想通,原来错不在你,而是在于我嘴上说爱你,但却没有付出实际行动,反而让你处处让我担心,所以我要改变自己,以后尽量不给你添麻烦,让你改变对我的看法,不要再把我和小西归为孩子气的一类。” “改变?”顾筠尧轻轻笑了笑,“桐桐,你以为改变只是说一说?” “我会做给你看的,你等着瞧。” “好,我等着,”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念桐问出这一句马上又解释,“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如果很忙的话先忙自己的,我其实,其实也不是很想你……” “是么?那我让秘书取消今晚九点回B市的飞机航班。” “不要不要,不要取消。”念桐怕他真的取消,连忙阻止。心乐得快要飞起来。 “可是你刚才说不是很想。” 念桐囧,“顾叔,你一定要这么玩我么?”这也太可恶了。 顾筠尧静默了会,然后才道,“等我回来。” 念桐握着手机轻轻应了声,纤长白皙的手指在车窗上一笔一划勾勒出一个顾字。 喝醉 顾筠尧下了机回到碧桂园已近凌晨。 远远便望见客厅的灯还亮着,好看的眉不由微扬,心里莫名滋生一股异样的情愫,暖暖的缠上心头。 开门换了鞋走进客厅,沙发上一抹娇小的身影蜷成一团窝在沙发里,身上盖着的薄毯大半滑落在地,露出大片与黑色丝质衣料相辉映的雪白肌肤。 他摇头轻叹,走过去想抱她上楼放到床上去睡,走近才看清楚她身上穿着黑色丝质睡衣居然是他的。 他扶额,真是有些搞不懂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自己的睡衣不穿偏偏要穿他的。 思忖间,沉睡中的人儿忽地一个大翻身滚一圈,整个身子都往下掉。 顾筠尧本能的倾过身去一把捞住。 睡梦中的念桐被这一惊吓得醒过来,目光触及顾筠尧的脸,一下子瞠得老圆。 “顾叔?你回来了?” 顾筠尧就着抱她的姿势在沙发上坐下,淡声道,“如果不是我回来了你以为你现在是睡在哪?” 念桐眨眨眼,反应过来,羞窘的吐吐舌,双手缠上顾筠尧的脖颈,开始忙碌的扯松他的领带解他衬衫的领扣。 “我自己来。”顾筠尧捉住她的手,又问,“怎么不去床上睡?” “我在等你啊,可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你应该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机场接你的。” “就怕打你电话你也听不到。”顾筠尧轻哼,将外套脱下。 念桐撇撇嘴,忽地呀了声,“我忘了我准备了晚餐等你一起吃,我去厨房把菜热一热。” 说着从顾筠尧身上跳下来,连拖鞋也不穿便光着脚丫直奔厨房。 顾筠尧哭笑不得,弯身拎起她的拖鞋走去厨房。 “你不用忙了,我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了,还不饿。”他把拖鞋放到她脚边示意她穿上。 “可是我还没吃呢,而且这些是我特意从容园叫的外卖,你就算不饿也多少陪我吃点。” “容园可以叫外卖?”顾筠尧匪夷所思。 念桐狡黠一笑,“当然是要念野开口让容园的大厨做好了再送过来的。” 顾筠尧失笑。 帮忙一起把四菜一汤加热后端到餐桌上。 “还有一样东西还没准备。”念桐神神秘秘,起身去关了餐厅和客厅的大灯,只留了一掌昏黄的壁灯发出朦胧的灯光。 顾筠尧依旧表情淡然,没有半丝的惊讶。 他看着念桐拿出几根蜡烛点燃后放置在高脚烛台上,眉头这才挑起。 烛光晚餐? 这丫头要搞什么? “顾叔,虽然我还不会做一手拴得住你胃口的好菜,但这些也是特别为你准备的,全都是你喜爱的粤菜,希望你不要太介意我借花献佛。” 念桐在顾筠尧对面坐下,目光深情含笑地望着他,手里拿着一瓶不知打哪弄来的红酒,分别给自己和顾筠尧都倒了小半杯。 “酒也是让念野准备的?”顾筠尧问她。 念桐点头。 “为什么突然想到喝酒?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么?” 念桐诧异,“红酒是烛光晚餐必不可少的吧?” “那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搞烛光晚餐?” 念桐抿嘴淡笑,粉颜一点点红到发烫。 “我现在可以不说么?你就当我是心血来潮或者当我是庆祝你终于肯原谅我不再对我不理不睬好了。” 顾筠尧嘴角轻扯,“桐桐,你应该知道我并不会真正生你的气,是你自己气自己,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白白难受了几天。” 念桐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又笑。 这个男人看似对她体贴包容,极尽所能的疼宠,让她深陷而不自拔,但偶尔出口的话却如刀刃,有种杀人不见血的锋利,让人疼到骨子里。 “顾叔,我在很努力的向你靠拢,很努力的走进你的世界,不论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你亦或是我从未见过的那个你,也不论好坏,我都想和你共同进退,请你不要拒绝我。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足可以匹配你,成为你出色的帮手,请相信我。” 顾筠尧凝望着她不语,深幽的黑眸里有抹流动的暗焰在跳跃。 良久,他举杯过来和她的碰一下,淡声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吃完睡吧。” 念桐缓缓点头,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将杯中的液体一口搬空。 见过酒量差的,没见过差到这种地步的。 顾筠尧有些头疼地抱起喝了小半杯酒便胡言乱语地女孩儿上楼。 “顾叔,你怎么有两张脸?”面色酡红的念桐微微眯着朦胧的水眸睇着把她放到床上的顾筠尧,两条藕臂缠上他的脖颈不肯松手。 “是你长了两双眼睛。”顾筠尧淡声回她,见刚把她的手剥开她又缠回去,眉头一挑,一巴掌拍在她的臀肉上。 念桐吃痛松了手去揉被拍痛的臀部,细致的眉头微蹙着,忽地又吃吃笑起来,扯住转身欲走的顾筠尧的裤管,在他回头看来时水眸盈笑道,“亲爱的顾叔,你说男人请女人吃烛光晚餐,目的是想和女人上`床,那么你知道我请你吃烛光晚餐的目的是什么么?” 顾筠尧望着她瑰丽的诱`人唇瓣一张一翕,无声吐出三个字——我、要、你。 若即若离 凌晨三点。 从浴室出来的顾筠尧扫了眼时间,关掉落地灯藉着自打开的窗户倾泻进来的朦胧月色走向床的位置。 秋日里微感凉意的风吹进来,白色的纱帘无声飘舞。 床中央熟睡的人儿姿势极其不雅的侧趴着而眠,月色下光`裸的双肩莹白如玉。 放轻动作上了床,却是半坐着,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原本就朦胧的五官轮廓在袅袅青烟中越发不真切。 激情早已褪去,空气中弥漫的情`欲气息却仍提醒着不久前的疯狂。 不知道是因为禁`欲太久没碰女人了,还是这具虽娇小但身材比例却极其完美的身子太有吸引力。每次这丫头在他身上点上一把火,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在她身上沉沦。 他不喜欢让自己失控的东西,不论是人或事。而这丫头的存在显然已经开始影响到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了。 这对他来说,不是件好事。 原以为这丫头再特别,但接触的时间长了,那种特别也会渐渐觉得平凡无奇。可越接触,却越发现她身上似乎有太多东西吸引他。 狠吸了口烟,把烟头捺熄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拨了拨已经干透的发,侧身在念桐身边躺下。 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原本熟睡的念桐身体像是有自主意识地翻过身熊抱住他的身体继续入眠。 垂在身体一侧的手臂顿了顿,最终还是环过她的肩,搂住。 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时光总是转眼即逝。 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念桐心里也越来越紧张。 “你有什么好紧张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家顾BOSS让人一手操办,又不用你像其他待嫁新娘那样每天亲自大购物狂试婚纱累个半死,而只管等着到时候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就可以了,多舒服啊。” 学校的林荫大道上,岑欢望着念桐一脸羡慕。 念桐沉默。 她其实紧张的不是这些。 以连戎的品位,婚礼肯定会办得很出色,她根本不用担心。 只是这些天顾筠尧不知道是因为太忙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对她一直若即若离,害她患得患失,琢磨不透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了,伴郎伴娘是由你定还是顾筠尧已经定好了?” “要不要你和秦戈做我的伴郎伴娘?”念桐问她。 “可以啊,不过你到时候能不能把你们婚宴邀请的宾客名单给我看看?” 念桐愕然,“你要看那个做什么?” “呃,看看有没有像顾筠尧这样的男人我到时候好把握住机会嘛。”岑欢嘴上这么说,目光却有些闪躲。 “欢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哈,哪有啊。”岑欢和她打哈哈,末了转移话题,“你们明天回A市是拍婚纱照?” “我是要试婚纱,不过他是回去处理公司上的事情。” “……顾筠尧好是好,就是太忙了。如果他能多些时间陪陪你,那就最完美不过了。”岑欢感叹。 念桐笑笑,没说什么。 心里却想,她不需要顾筠尧花很多时间陪她,只要他心里有她,她就满足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天要等多久。 A市。 “我先送你去连戎那边,然后我再去公司。” 念桐点头。然后问他,“晚上你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还不知道,到时候我给你电话。” “顾叔。”念桐轻声唤他,水亮的眸落在他英挺的侧颜上,“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顾筠尧看她一眼,轻轻扯唇,“怎么又胡思乱想了?是不是最近我太忙没时间陪你?” “不是,我——” “我现在如果不忙,那婚礼那天估计抽不开身当新郎。” “不要想些有的没的,你上次说想把我们的房间布置成Tiffany式婚房,连戎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布置,你可以去看看和你想象中的是不是一样,如果出入太大不满意你可以让他修改。” “顾叔,我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他心里到底怎么想。 顾筠尧挑眉,“结婚一辈子只有一次,你说不在乎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不在乎这次婚礼?” 念桐哑然——他总是有办法让她开不了口。 不得不承认连戎的眼光和品位真是很独到。 她不过是在一本时尚杂志上看到过那样的婚房,觉得很梦幻很迷人,所以问连戎有没办法给她把婚房布置成那样,结果连戎真给了她一个Tiffany王国。 她不喜欢楼中楼的复式设计,顾筠尧便在A市风景最好的别墅区买了套单层别墅。 连戎根据她的喜好把别墅的格局打乱重新布置。重新打造过的房间格局与顾筠尧位于Sbrb楼上的住所相似,但风格却完全不同。 手制的银色挂饰,黑白豹纹真皮沙发,珠宝镶嵌的镜子,银色的餐桌,Tiffany蓝的床头板……整个室内空间到处充斥着白色,米色,银色,淡黄和Tiffany的经典蓝。 而餐厅的设计就像Tiffany的蓝盒子,餐桌上空的天花板上精致的水晶灯饰释放出温和的灯光,美仑美涣得让人犹如置身童话世界。 绝决 “怎么,不满意?” 明明将念桐脸上的惊喜尽收眼底,连戎仍明知故问。 “满意,就是太满意了才说不出话。”念桐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门厅摆设着的Tiffany经典蓝的玻璃杯,忽然问,“你不是人体造型师么?怎么连室内设计这种活都懂?” “开玩笑,哥哥我可是全才,筠尧哥接手的那些建筑设计除了有几件案子是他自己亲手设计绘图,其他大部分是出自我的手。” “顾叔还亲自设计?” “当然,附近几个市由筠尧哥负责设计的建筑都是出了名的成功,只是他这些年都没有再亲自动手过,所以很少人知道。” 谈话间,电话响起。 她看了眼跳跃的手机屏幕,接通电话,“小妹,今晚回家吃饭么?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爸今晚恰好没应酬,以后聚在一起的时间少了,你有时间就回来陪陪他吧。” 念桐迟疑了下才点头,“好。不过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 “没关系,只要你能回来就行了。” “你现在要走么?那明天再试婚纱吧。”见她挂了电话,连戎立即道。 “不急,还是先试婚纱吧。” 婚纱出自英国时装设计名师维维安?韦斯特伍德之手。 念桐虽然对这位时装界的“朋克之母”知之甚少,但却知道《欲望都市》电影版中女主角莎拉身穿的那件梦幻般的婚纱也是出自她的设计。 水晶制作的曳地超长下摆婚纱因上身的独特设计清纯中透着一丝妩媚,将念桐身上隐藏的独特气质恰到好处的释放了出来,眩目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就知道她的设计很适合你,就算筠尧哥身边美女如云,但你一定也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美女如云?”换回自己衣物的念桐听连戎这么说,目光看过来。 连戎咧嘴一笑,“打个比方,别那么认真。” “那没其他的事我先走了。”念桐拿起包走向门口。 “等我一起吧,你要去哪我送你。” 室外暮色渐浓,念桐看了眼时间,猜想顾筠尧晚上大抵是没时间陪她回家吃饭了的,也就没打电话给他,而是让连戎直接送她回香鲜小筑。 这次开门的不是温美华,却是一张更让她讨厌的面孔。 “哟,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还孤单单一个人回来,不会是还没结婚就被甩了吧?” 慕羽堵在门口叉着腰故意不让念桐进门。 念桐扫了眼脸上已经完全没有半点伤痕的慕羽,垂眸压下眼里的厌恶道,“我不是回来和你吵架的,请你让开。” 慕羽冷笑,“这是我家,你凭什么让我让开?” “那你想怎样?是大哥打电话让我回来我才回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想看到你这张败我胃口的脸?”念桐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见慕羽存心刁难自己,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我这张脸败你胃口?”慕羽气得头顶生烟,“你这张脸才叫人恶心呢!专门勾`引男人还说不是情妇脸,如果不是你去勾`引他,他本来是属于我的!” “什么意思?谁是属于你的?”念桐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顾筠尧啊,我在国外时我妈就说等我回来就让我爸撮合我和他,只是没想到你和你妈一样不要脸,专抢别人的男人!” 慕羽一说完立即用手护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堤防的瞪着念桐,怕她又像上次那样给她一耳光。 念桐回味着慕羽那句话的意思,终于明白为什么上次回来的第一天温美华对自己的态度会那么温和了。 原来她反对她和顾筠尧在一起是因为她早就打算撮合自己的女儿和顾筠尧。 “怎么,没话说了吧?”见她沉默,慕羽胆子大起来,放下手冷眼望着她。 “不要以为你们快结婚了他就一定属于你,你抢别人的男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念桐白她一眼,懒得理她。伸手去推她进门,慕羽却以为念桐是要打她,尖叫着转过身抄起玄关处鞋柜上的一个花瓶便朝念桐身上砸下。 花瓶砸在念桐挡来的手腕上,掉落在地上碎裂开来。 里头的人听见声音纷纷走出来。却见念桐脸色苍白,身上的蓝白色格子衬衫湿了大半,发稍上还有水珠滑落,而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瓷片。 “怎么回事?!” 慕齐枫惊愕的视线扫过念桐,化做凌厉的目光射向惊呆住的慕羽,厉声道,“你又对你妹妹做了什么!” “……”慕羽被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哎呀,你那么大声都吓到小羽了。不就是打碎一个花瓶么?怎么就一定是小羽对她做了什么?你没听见小羽刚才吓得尖叫么?肯定是你的宝贝小女儿又要打这个做姐姐的了,也不问青红皂白就乱吼人。”温美华走到慕羽身边不满的为女儿辩解。 念桐冷笑,“华姨,知道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么?就是你这种情况。” 手腕处痛得厉害,念桐咬了咬唇转向脸色铁青的慕齐枫,“爸,我本来是想回来看看你的,可是她不让我进门,说这是她家,所以以后我不会再回来这边。” 话落,她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出去。 “桐桐!”慕齐枫喊她,她却头也不回,背影绝决得让人心寒。 慕齐枫气怒攻心,回头吃人一样瞪着慕羽母女冷笑,“美华,你就继续惯着她吧,总有一天这个家都要毁在你们母女手里!” 医院巧遇 念桐走出香鲜小筑时才发觉天空下了小雨。 她仰头望着灯光下细细的雨丝,心里闷闷地,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那个家容不下她。 不管慕齐枫再宠她对她再好,他也不会因为她而对那对母女怎样。 一直都只有她才是外人。 站在路口等的士,湿了大半的衬衣贴在肌肤上,夜风一吹,让她有种提前进入冬天的错觉。 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过了好一会才颤着手掏出。 大哥。 她看着上头显示的来电昵称,苦笑了一下,把手机放回包里,任莫文蔚的歌声一遍遍回放。 虽然只是轻微的破皮,但整个手腕却肿得很厉害,看着很吓人。 她应该及时采取消肿措施,不然让顾筠尧看到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状况。 婚期在即,她不想惹麻烦。 终于等到一辆空的士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得差不多了。 她先回到顾筠尧的住处打算换了衣服再去医院。 上楼时许多道好奇的目光盯着她,她却顾不得那么多。 念桐从小就讨厌来医院。 尤其是A市的医院。 可在母亲去世后她偏偏选择了以后大部分时间都要呆在医院的工作。 有点讽刺。 说不清楚当初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大概是因为母亲希望她将来做个医生,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小叶?” 急诊室回廊上的长椅上,一个突然扬起的声音打断念桐的思绪。 愕然抬头,见陆珩扶着一个头上缠了一圈绷带的年轻男孩子朝她走来。 “我刚才在那边看到你的背影还不确定是你,没想到真这么巧。”陆珩走过来,指了指扶着的男孩子道,“他是我的助理小徐,在拍摄现场不小心被道具伤到了头。你怎么也在医院?” 念桐下意识把受伤的那只手藏在身后,勉强笑道,“有点不舒服过来看看。” 陆珩盯着她,忽地松开小徐的手在念桐身边坐下。 念桐立即起身,“陆珩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看也不看陆珩一眼大步走开。 陆珩和小徐说了几句后便追上去。 “小叶。” 身后传来陆珩的呼唤声。 念桐仿若未闻,走到电梯口,在梯门开启时迅速闪身进去,然后狂安关门键。 却还是被陆珩挤了进来。 “小叶,你躲我什么?”陆珩有些生气的拽过她的手把她拉出电梯,却见念桐眉头忽地蹙紧,嘴边逸出一个呻`吟。 他一惊,看向她被自己拽住的手,却脸色瞬变!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肿成这个样子?”他心急地拉过她,目光盯着她肿得老高的手腕,神情严肃。 “没什么啦,不小心弄到的。”念桐随口敷衍,想要抽回手,陆珩却打断她,“小叶,你以为我才认识你一两天?如果真是你自己不小心弄到的,那你根本没必要躲我不让我知道。” “是不是顾筠尧打你了?”他突然问。 念桐骇笑,“陆珩哥,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顾筠尧打她?怎么可能? 陆珩凝视她一会,拉着她往回走,“先去处理伤口再说。” “陆制片,我的伤没大碍,你留下来照顾你妹妹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小徐见陆珩为念桐跑来跑去,大概没时间送自己回去,于是道。 陆珩想了想,点头。 “陆珩哥,我没事,你送他回去吧,他伤到头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陆珩瞪她,“你其实是想支开我,免得我追问你受伤的事吧?” 念桐哑然。 “既然不是他弄伤你的,那他人呢?为什么不陪你来医院?” “他不知道。” “什么意思?” “哎呀,陆珩哥你别问了,很烦耶。”念桐皱眉嘀咕,“手已经没那么肿了,等打完点滴我就回去。” “你怕他知道?”陆珩猜测,在她身边坐下,望着她的目光若有所思。 “是不想让他担心啦。” “给我他的电话,我让他过来陪你。”陆珩说着去拿她的包。 念桐见状急了,“陆珩哥,你再这样我跟你翻脸。”、 陆珩顿住,俊容凛冷。 念桐挫败地叹气,“好吧,我告诉你,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弄伤的,因为她讨厌我这个小三的女儿。就这么简单。” 陆珩抓着她包的手渐渐松开,却是环上她的肩将她纳入怀。 “难受么?” 念桐摇头。 “小骗子。”陆珩轻拍她的背。 念桐忍了好久才忍住没哭,现在被他这样一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从医院出来时已近十一点,陆珩陪她在外面吃了些东西才把她送回顾筠尧的住所。 “别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晚上睡个好觉,早上带着好心情醒来,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很美。”陆珩下车给她拉开车门道。 “谢谢你,陆珩哥。”念桐由衷感谢。 “傻丫头。”陆珩亲昵的弹一下她的额头,“我走了。” 念桐点头,目送着他的车离开,直到看不到车影才收回视线。 回头,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灯光下长身玉立。 是不是吃醋 天空还飘洒着细密的雨丝。 念桐微眯眼望着不远处浸淫在璀璨灯光下望向她这边的顾筠尧——他一身剪裁修身的DOLCEGABBANA西装,一手拿着车钥匙和手机,一手揣在笔挺的西裤口袋里,身后是那辆招摇的兰博基尼,一副刚停了车朝Sbrb门口走来的姿态,从容而优雅,朦胧夜色下自成一道美丽风景。 尽管朝夕相处,早已领教过这个男人的致命魅力,念桐仍难免看得失神。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顾筠尧才重新迈开步子朝她走来。 随着他的靠近,熟悉的气息迅速包抄全身。 望着神色淡漠的俊容,念桐略显艰涩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试图解释,“我——” “先上楼再说。” 顾筠尧打断她,径直进了Sbrb。 念桐愕然,望着大步迈进去的伟岸背影,垂眸扫过被长长的衣袖遮掩住的那只受伤的手,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大厅,见顾筠尧在等她,黯然伤神的面容神采一扬,快步走过去,没受伤的那只手自然的缠上他的臂弯。 顾筠尧垂眸看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的移开视线。 进了门,径直脱下身上的衣服进了浴室,念桐站在客厅里,望着浴室的方向发呆。 她感觉他在生她的气,只是不知道他是在气她什么。 是气她和陆珩在一起,还是气她一整晚都没给他电话? 直到顾筠尧洗完澡出来,念桐都没想明白他是在气自己什么。 她想问,但顾筠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又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不是一向早睡?这么晚了还楞着做什么,去洗澡睡觉了。” 淡然得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扬起。 念桐收敛心神,看向在开放式厨房烧水准备冲泡咖啡的顾筠尧。 她注意到他每次回来工作前都会去厨房烧水给自己冲一大杯浓黑得不见底的咖啡,而且不加任何糖奶。 念桐光是想就能感觉到那股浓厚的苦涩滋味在胃里翻滚。 她以为他只喝茶,原来咖啡才是必不可少的。 “我今天去看了婚房。”她不答反道。 却过了会才听见顾筠尧轻轻嗯了声。 “很漂亮很梦幻,感觉像是置身童话世界。” “嗯。” “还有婚纱也很漂亮,我一直以为维维安?韦斯特伍德的设计会很夸张很叛逆,没想到也有那么梦幻的一面,连戎真是眼光独到。” “嗯。” 近乎漠然的敷衍让念桐眉头皱了皱,深吸了口气走过去。 “我在试婚纱时接到我大哥的电话,让我们回家吃饭,可我想你晚上是没时间的,所以就一个人回去了。” “嗯。” “……我讨厌听到嗯这个音节。” 顾筠尧微微一顿,动作不疾不徐的关了火,转过身来,深黑的眸波澜不惊的望着念桐,淡然开口,“那你想听什么?” 念桐咬一下唇,下唇唇瓣上立即现出几个清晰的齿印。 “你不问我为什么和陆珩哥在一起?” “为什么要问?你们青梅竹马,相互有联系约好见见面吃吃饭很正常。” “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那为什么这副表情?”他面无表情的态度让念桐有些生气,“顾叔,别不承认你在生我的气,我不是傻瓜。” “那你说我生你什么气?”顾筠尧反问她,依旧平淡的语气让念桐无法判断他这是承认他在生气还是否认。 见她沉默,顾筠尧回转身继续冲泡咖啡的动作,随后端着滚烫的咖啡走向落地窗旁的办公桌。 他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念桐束手无策。 在原地站了十多分钟,顾筠尧似乎已经投入到工作,并没再看她一眼。 念桐心里难受,想像平日里那样缠过去赖着他要他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哄着她。 可最终没有。 她说过她要改变,不会再允许自己像以前那样小孩子心性,一有点委屈就缠着他要他安慰自己。 况且手受伤的事是她自己要瞒着他的,他根本不知道,怨不得他不关心她。 乖乖去洗了澡,安静的侧躺在柔软的床铺里,目不转瞬地望着那张神情专注的侧颜,思绪天马行空,竟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而直到感觉不到身后那两道凝视着自己的目光,顾筠尧才闭眼往后一靠,面容略显疲惫的长吁了口气。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在气她,而是在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在看到那个丫头从陆珩车上下来时心里会感觉有些不舒服。 他并不认为他是在吃醋,只是那一幕的确让他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晚上一直打她电话却无人接听,打给连戎才知道她回了慕家。 还以为她一直在慕家,却没想是和陆珩在一起。 他发现这丫头似乎越来越影响他的情绪了。 真是个糟糕的发现。 他不悦地轻哼,睁开眼回头,见念桐如常般侧趴着而眠,一只手垂出床沿外耷拉着。 眉头不自觉蹙紧,起身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要放进被子里时,手腕处那圈白得刺眼的绷带让他眸瞳一缩,眸底掠过一丝冰寒。 她出事了 朦胧中闻到食物的香气。 念桐试图睁开眼,却觉头痛欲裂。 她蹙眉抬手覆上太阳穴的位置揉`捏,却又累及一侧手腕处一阵木痛,疼得呲牙咧嘴。 恼怒的睁开眼,瞪向发痛的手腕,触及那圈刺目的白才想起昨晚手腕受伤的事。 只是手腕受伤怎么会连头也痛得那么厉害? 她纳闷地缓缓从床上坐起,单手揉着发痛的太阳穴环顾四周,目光瞥到朝这边走来的顾筠尧,微缩的眸立即瞠圆。 “怎么,睡了一觉睡傻了,不认识我了?”顾筠尧望着表情滑稽的念桐,嘴角微勾着揶揄她。 念桐瞪着眼前渐渐放大的俊容,惊讶得忘了头痛。 怎么回事? 昨晚她睡前还记得两人之间有些不愉快,而他明显在生她的气,连睬都不想睬她一眼。 可怎么一觉醒来他不但主动找她说话,甚至还对她笑? “顾叔?”她唤他,又去拉他的手,而顾筠尧没闪避也没拒绝,却道,“我弄了早餐,起床刷牙洗脸去。” “你还给我做早餐?”念桐震惊。 顾筠尧轻哼,“又不是没给你做过,有那么惊讶么?” “可是……我们不是在冷战么?”他不想睬她这应该算是冷战吧? “冷战?”顾筠尧挑眉,随即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刚才那句话我收回,你当我没说,也不用起床了,继续睡吧。” 话落要离开,念桐立即从床上站起跳到他身上。 顾筠尧毫无防备,被她这样突然一跳,险些扑倒。 “搞什么你?又伤到手了怎么办?”顾筠尧托住她的身子放回床上,蹙眉轻斥。 念桐一楞,“你知道我的手受伤了?”她明明穿着长袖遮得很严实的啊。 “我又不眼瞎。”顾筠尧斜她一眼,托起她受伤的那只手问,“怎么弄伤的?” “呃……”要不要说实话? “是不是撞到哪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啊,对,是不小心撞到的。”念桐顺着他的话回他,心里松了口气。 顾筠尧听她这么说,嘴角牵了牵,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语。 念桐被他看得心虚,连忙转移话题,“不知道怎么搞的,头好痛,喉咙也不舒服。” “你昨晚淋了雨?” 淋雨? 念桐恍然——昨晚从香鲜小筑出来时身上的衬衣已经半湿,后来又淋了那么久的雨,会头痛喉咙不舒服也不奇怪。 “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会改变?”顾筠尧轻刮一下她的鼻头,给她披上一条薄毯,接着道,“今天别去连戎那边了,我会和他说一声。你吃过早餐在家休息。” “那你呢?还是去公司?” 顾筠尧静静凝望着她,一会才问,“你想我留在家陪你?” 如果可以,念桐一定会点一百次头。 可是她怎么能这么任性。 “你还是忙你的吧,我在家里休息睡觉用不着陪。” “你们学校这次有几天假?”顾筠尧突然问。 “加上周末总共五天,怎么了?” “你假期最后一天时间我能抽出时间陪你,你想做什么?” “真的吗?你能陪我一整天?随便我要你做什么都可以?”念桐惊喜欢呼,有些难以置信。 顾筠尧点头,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嘴角浮现一抹迷人的笑意。 陪念桐一起吃完早餐顾筠尧才离开。 而他走后许久念桐还沉浸在难以言喻的喜悦中乐不可支。 她没想到事情会柳暗花明,顾筠尧不但没生她的气了而且还愿意抽出一天时间来陪她。 既然他说可以陪她一整天,随便她要他做什么都可以,那她一定要好好想一想那一天到底要他做什么。 得知念桐淋了雨身体不舒服不能过去的连戎打电话过来询问她一些婚礼上的细节问题,竟然一不小心聊了三个多小时。 而期间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境改变了,她竟然丝毫不觉得喉咙有任何不舒服。 ——你们的婚房里如果再摆放一些新郎新娘的婚纱照就最完美不过了。 她想起连戎在电话里说过的这句话,脑海里灵机一动,闪过一个念头。 却还来不及落实,电话又响起。 是一组没有存入电话簿的号码,但念桐却并不陌生。 她看着跳跃的屏幕轻笑一声,接听电话。 “陆珩哥。”电话一接通她便开口唤了句。 那头传来一个笑声,“这次你接电话倒是快。”顿了顿,接着问,“手感觉怎样?” “一个字——痛。” “被那样大一个花瓶砸到不痛才怪。” “他问你手是怎么伤到了的吗?” “问了啊,不过是今天早上才问的。” “你怎么说?如实告诉他了?” “没有啊,我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弄伤的。”而他应该是信了才对。 “你的意思是他不知道你手受伤的真正原因?”陆珩的声音有些迷惑。 “应该不知道吧。” 陆珩沉默了会,然后才说,“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出事了?” 念桐心一惊,“出什么事了?” “她昨晚半夜回家时被人抢劫爆打,一条手臂粉碎性骨折。因为是市长千金,所以上了新闻头条,你随便买份报纸或者上网都能搜到。” “……” 是她咎由自取 “出去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歇斯底里的尖锐女音自高级病房传出。 “乖女儿你别激动,刚做手术不久,你这样会牵到伤口的——” “我说让你们都出去!我讨厌看到你们,你们都给我滚!” “小羽——” “你闹够了没有!” 威严的男中音自门外扬起,嘈杂的室内立即一片死寂。 慕齐枫推开病房门走进去,目光笔直扫向病床上一头板栗色卷发散开来宛如一个疯子的女儿,眼里有着心疼和痛心。 “你如果不想要你那条手臂了就尽管折腾吧,残废了也好,免得你到处惹事生非尽做些给我丢人现眼的事!” “齐枫,小羽都这样了你就少说两句。”温美华不满地瞪一眼丈夫,扯了把纸巾心疼地给泪流不止的女儿擦拭眼泪。 “这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慕齐枫语气中难掩气愤,“警告过她多少次了,脾气要收敛!不要有害人之心!可就是不听,而你这个做母亲的不帮忙劝着反而还纵容她,她现在遭到报应了你可满意?” “我……这小羽昨晚被人拦路抢劫伤成这样怎么是报应了?发生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又不是小羽和谁结了怨遭对方报复。” 慕齐枫冷笑,“一个女孩子成天在外面疯玩到半夜才回家,会发生这种事情也不奇怪。况且你又怎么知道她这不是因为和人结了怨遭到报复?” “那你赶紧让人查啊,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市长的女儿下手这么狠!” “查?怎么查?我刚上任市长不久就给我搞这一出,脸都让她丢尽了!现在谁不知道我慕齐枫有个不成器的女儿?”慕齐枫越说越气,凌厉的目光瞪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慕羽:“你以后给我好好在家呆着,连大门都不要出,不然就给我滚出国外去,永远不要再回来!” “爸,我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为什么我伤成这个样子你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反而一进门就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慕羽难以置信的望着父亲,继而冷笑,“如果是你那个小女儿被打成这样,你大概会心疼得掉泪吧?果然在你心目中还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生的女儿比我重要得多——” “你住口!”慕齐枫厉声喝断她,额头青筋爆绽,“慕羽,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伤成这样还不知半点害怕,真不知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昨天害桐桐手受伤半夜就被人打成一条手臂骨折,这就是报应!” “桐桐桐桐,齐枫,我真搞不懂为什么都是你的亲生女儿,而你眼里却只有那个丫头呢?”温美华又嫉又恨,“我不计较你年轻时犯下的错,还大大方方把桐桐接回家,你怎么就不看在我为你付出这么多的份上善待我们的女儿?” “美华,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又有没有善待过桐桐?”慕齐枫语气缓下来,却是满脸哀伤,“我欠她的,怕是倾其所有也补偿不了。而你如果对她好一点,如果小羽昨天没伤她的手,今天又怎么会躺在医院。” 温美华愕然,满脸困惑。 “什么意思?你怎么说得好象小羽受伤和那个丫头有关一样?” “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慕羽也纳闷地盯着父亲,忽地想起什么,“不会是因为我昨天伤了她,所以她怀恨在心才叫人把我打成这样吧?” 听女儿这么一说,温美华也跟着叫嚷起来,“齐枫,是不是小羽说的这样?真的是那个丫头害的小羽?” “你们能不能闭嘴!”慕齐枫忍无可忍,扶额闭了闭眼才睁开看向慕羽,“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以后收敛脾气好好学做人。桐桐心思那么单纯,哪会想到要害你。你以后不要想着对付她,对她好一点,自然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话落,他转身走出病房。 慕羽呆望着自己受伤的手臂,陷入沉思中。 “慕秘书,有人找。” 慕觇安从办公室走出来,见到来人时神情一愕。 “小妹?” 念桐微微一笑,把手里的一盒糕点递过去,“我第一次来你上班的地方找你,不会打扰你的工作吧?” “不会,去我办公室吧。” 慕觇安牵过她的手。 “你要喝什么?”一进办公室,慕觇安便问。 念桐顾忌着手腕上的伤,说,“就开水好了。” 慕觇安倒了两杯开水过来,放到沙发椅前的茶几上,然后在念桐对面坐下。 “你的手去医院检查过了么?有没有怎样?” “没大碍,只是轻微的骨裂。” 慕觇安凝望了她一会,忽地叹气。 “我昨晚一直打你电话你都没接,我以为你心里在怪我。” “怪你?”念桐纳闷,“怪你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我叫你回家吃饭,你的手也不会受伤。而早知道我就不会打那通电话了。” “大哥,这不怪你。” 慕觇安苦涩一笑,“你今天怎么会来找我?” “我……听说她昨晚出事了。原本想去医院看看,可她应该不会想看到我,所以就来你这边探探消息了。” 慕觇安点头,忽问,“小妹,顾筠尧有问过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么?” “怎么每个人都这么问我?”念桐失笑,“问了啊,我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弄伤的,怎么了?” 慕觇安凝视着她欲言又止,却最终摇头,“没什么。小羽的手已经做过手术,虽然是粉碎性骨折,不过以后还是可以通过复健康复的,不用担心。” 你喜欢不如我喜欢,你的不满成全我的美满 担心聊太久会影响到慕觇安工作,念桐知道慕羽的情况后打算告辞。 慕觇安一直把她送到单位门口,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小妹,你以后……真的不会再回那个家了么?” 念桐过了会才点点头,交缠住的手却被慕觇安握住:“别说这种气话了。就算你有多不想见到小羽和我妈,但大哥和爸却是非常希望你能经常回去的。” “大哥,我说的不是气话。”念桐苦涩一笑,“你也知道我和华姨母女的关系有多糟糕。我知道你和爸都疼我,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想让你们为难,不想让那个家因为我而整日愁云笼罩。只有我离开,那个家才会安宁。” “不准你这么说!”慕觇安语气严肃,眸底闪现一丝痛楚。 “小羽这次受到教训应该会学乖了,不会再和你争吵,你答应大哥,等过段时间大家都平静了就回去看看,别让爸伤心,嗯?” 念桐笑笑,“到时候再说吧。” 她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说慕觇安都会劝她回去,虽然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是不可能再回那个家,但也不好强硬的一口拒绝。 “你呀,别想用这招来敷衍大哥,等过段时间我会亲自押你回去。”慕觇安故做凶狠,眼神却极其温柔。 “那我走了,改天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念桐拦下一辆的士道。 “我可是随时恭候,就怕你没时间。”慕觇安嘴角噙笑,意有所指。 念桐意会他话里的意思,面孔有些发烫。 “他最近……很忙,陪我的时间也不是很多。” “就是知道他忙,所以你才他一有空就会缠着他,又哪里来的闲功夫陪我?” 念桐被他说得无语。 “好了,上车吧。好好照顾自己,小羽的事你不用担心,慢慢就会好了。”慕觇安替她打开车后座的门。 念桐点头弯身坐进去,透过后视镜看着慕觇安一直没有离去的身影,心头莫名有些酸楚。 或许她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的确是太过防备了。 这些年他真心实意的宠她疼她,她不应该因为他是温美华的儿子就下意识也排斥他。 以后吧。 以后她会对他好一些,让他感觉到其实她心里也是很感激他对她的好很喜欢他这个大哥的。 红灯时的士停下来,念桐垂眸把玩着手机,耳边流淌着自CD里流淌出的歌声。尽管无心去记歌词,仍是有一句顽固的钻入耳腔——你喜欢不如我喜欢,你的不满成全我的美满。 她楞了楞,然后笑了。 ——你喜欢不如我喜欢,你的不满成全我的美满。 她和顾筠尧不就是这样? 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她便坚持爱下去,不论他对自己是否喜欢,只坚持着一个信念——和他在一起努力让他爱上她,所以才那么果断地逼得他就范和她结婚。 她这种胁迫意味极浓的手段并不光彩,但那又如何。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幸福总要靠自己努力争取才会觉得幸福。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和顾筠尧最终还是无法走到一起,那么她至少也为自己的感情努力争取过。就算到时候心里再痛苦,但至少不会觉得很遗憾。 只是这种假设想想就好,她不希望她和顾筠尧的结局当真会是这样。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每个念头都关于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突然扬起地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绪。 回神,接通电话。 “陆珩哥,你今天很闲么?”她开口出声打趣电话那端的陆珩,却发觉自己的声音微微有些哑。 陆珩显然是听了出来,“怎么声音哑了?” 念桐摸摸还有些痛的太阳穴,笑了笑,“没什么,昨晚淋了雨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还到处乱跑?”轻声斥责的语气,却是很温和。 念桐却讶异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那头顿了顿,然后说,“我看到你了。” 念桐瞪大眼环顾四周车来车往的人流,正想问他怎么看到的,却听他笑起来,“骗你的,我是听见你那边传来的声音不像是在室内。” 念桐翻个白眼。 “他有没有陪你去医院打点滴?” “不用打点滴了,我有吃药。而且他也很忙,我不希望他因为陪我而打扰到他的工作。” “就这么体贴他?为了不打扰他工作连自己的手都不顾了?” “不是啦,是没什么大碍,不用打了。他叮嘱我在家好好休息,是我自己要跑出来的。”念桐下意识为顾筠尧辩解。 “不行,昨晚那个医生说了最少要连打三天点滴消炎。你在哪?我过去接你。” “你接我?你剧组不忙么?” “剧组忙不代表我也很忙,陪你打点滴的时间还是有的,况且小徐也要去医院。” 念桐无奈,只好点头。 “我现在在车上,你在哪里我过你那边去吧。” 等陆珩说了个地址,念桐挂了电话便告诉了司机。 的士在A市有名的金沙酒店门口停下,念桐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 司机找零的空挡,她举目探向窗外,搜寻陆珩的身影,视野里闯入的两道身影却瞬间冻结了她的视线。 咄咄逼人 碧蓝如洗的天空下,一名女子挽着顾筠尧的臂弯从金沙酒店出来,两人眉目染笑,低声交谈,甚是亲密,完全一副相爱的情侣之姿。 念桐傻住般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忽然想起她和顾筠尧似乎从来没有以这样亲密的姿态在人前出现过。 他说他不爱她,也不爱其他女人,那现在是怎样? 眼前对他巧笑嫣然而他回以万分温柔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小姐,找您的钱。” 司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木然接过,下了车,脸色苍白的望着顾筠尧和陌生女子有说有笑地走向他的坐驾,感觉心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原来他的温柔不是独属于她,而他也不只对她一个人笑。 “小叶,站在太阳下发什么呆?” 陆珩从酒店出来,身后跟着头上戴了顶宽边帽的小徐。 “没什么,在等你们。”念桐淡声回他,收回视线垂眸深呼吸,不想让陆珩察觉自己的异常。 “我的车停在那边,过去吧。”他指了指顾筠尧和陌生女子的方向。 念桐心惊,刚迈开的步子又顿住——顾筠尧的车还没离开,如果现在过去肯定会碰面。 而不管那名女子和顾筠尧是什么关系,她都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碰面,一是怕自己难堪难受,二是怕陆珩会对顾筠尧做什么。 “怎么不走了?”陆珩诧异看过来,见她脸色苍白蹙着眉头,两手紧拽着垮包的袋子,不由跟着皱眉。 “小叶你怎么了?”他去牵她的手,发觉她手心潮湿冰凉。 念桐摇摇头又点点头,“我突然觉得头晕得厉害,不想动。” “病得这么厉害还说没事不肯去医院,你呀,这么怕去医院以后看你实习上班了怎么办。”陆珩轻斥,眼里充斥着心疼和无奈。 “我抱你。” 果断的语气,而不等念桐抗拒,陆珩已经打横抱起她。 “陆珩哥,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没你想的那么娇弱。”念桐窘迫,挣扎着又怕自己掉下去,两手拽住陆珩的休闲T恤。 “别扭什么?就算是被他看见也不过是哥哥抱妹妹,况且以前又不是没抱过。” 念桐无语,把脸压得低低地偏向一侧,见顾筠尧的车已经开出场地,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难过。 “怎么,看到熟人了?”副驾上的女子见身旁的男人目光探向车窗外,黑眸闪了闪,脸色也微微一沉,好奇道。 顾筠尧回眸摇头,“没有。” 女子挑眉,顺着他刚才的视线探过去,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抱着一个看不清楚长相的女孩走向两人刚刚离开的露天停车场。 “那个男的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好象是什么制片人。”女子收回目光道。 却没有回应。 她狡黠一笑,“一个大众人物这样明目张胆的抱一个女孩子,也不怕被那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记者偷`拍胡乱报导,应该是他心里非常喜欢的人才会这么做吧?” 顾筠尧仍旧不回应,却从西装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掏出手机。 陆珩今天换了坐驾,加长版的悍马很是惹眼。 打开副驾的车门刚把念桐放进去,她包里的手机响起来。 念桐拿出手机,无神的眸子扫过屏幕,立即瞠圆,紧张的四下探望。 “你到处看什么?怎么不接电话?谁打来的?”陆珩坐进驾驶座,见状问。 念桐没立即回他,过了会才说是顾筠尧,然后才接通电话。 “怎么才接电话?”低沉的嗓音夹杂一丝不悦。 念桐握紧手机,看向窗外说,“才听见。” “你在哪里?” “我……”这个问题让念桐觉得心慌。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打电话来,又这样问她。 难道是刚才看到她了? 心里迟疑不定,耳边又响起顾筠尧的声音,“不方便说话?那算了,我也只是刚才看到一抹身影有些像你,所以打电话问问。” 念桐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果然是看到了她。 可明明是他背着她和其他女人亲密出入酒店有说有笑,为什么打电话来语气咄咄逼人质问的却是他? “你没什么说的?那我挂电话了。” “等等!”念桐急声叫住。 “嗯?” 念桐闭眼,心里觉得委屈——这个男人真是可恶,每次都硬是要逼得她先低头。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 “我和陆珩哥在一起,他受伤那个助理要去医院换药挂点滴,所以顺便带上我。” 那边顿了顿,一会才听见一声轻叹。 “头还痛么?”与之前略夹杂不悦的语气不同,这次低醇而温和。 念桐心里一阵气苦,很想拽拽地说一句痛死也不关你的事,你继续陪那个女人有说有笑搞暧昧吧,可最终却不争气地应了声,并且迫不及待的希望他能抛下那个女人来陪她。 “你先去医院,我等会过去找你。” 虽然刚才心里希望他能来陪她,可亲耳听见念桐还是有些惊讶。 直到挂了电话仍有些难以置信。 “我怎么感觉你接了他的电话病情更严重了?连眼眶都红了。你这样子要让他看到估计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陆珩平淡的声音响起。 念桐尴尬颔首,咬唇不语。 陆珩还想说什么,凤眸扫了眼车后座的小徐,叹了叹没再开口。 爱情之毒 顾筠尧挂了电话,看了眼身侧望着自己笑得暧昧的女子,回眸,修长十指扣住方向盘,也不开口。 女子却绝不放过促狭他的机会:“筠尧,看不出来你也是食人间烟火的凡人,也懂得醋是什么滋味。” “是么?我还以为你冷大小姐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看锡云为你伤得心力交猝,也能潇洒自如满世界的飞来飞去。” 一句话便成功堵住女子所有揶揄,连嘴角边上那抹笑也僵住。 “冷锡云爱的女人那么多,心却只有一颗,自然会心力交猝,和我无关。” 顾筠尧微微一笑,“你们这对兄妹脾气倒是一样死性不改,他知道你要回来不惜求我劝你回去,你却是宁愿住酒店也不愿见他。这么多年了,你们拗得不累,可我们这些看着的人却累了。” “你倒是只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那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和无数个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会成为我丈夫的男人?” “你如果敢面对事实也许你们之间会有一个完全崭新的结局。感情不能勉强并不只指不能勉强去爱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也包括你爱上了那个人却不能勉强自己不去爱。” 女子凄然一笑,目光转向窗外。 “我宁愿从未爱过他。” 顾筠尧沉默。 人人心中都有一个鲜血淋漓的伤口,如果受伤的人不肯接受治疗,那么伤口将永远无法愈合。 如同爱情之毒,他不是她的解药,所以只能看着,却什么都不能做。 “你看起来很紧张那个女孩子,我听齐莘说你要结婚了还以为是他骗我,看来的确是爱神之箭射中了你。”不想提让自己心痛的那个男人,女子转移话题。 爱神之箭? 顾筠尧轻哼。 如果让那个丫头听到这句,还不定得意成什么样子。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女子嗤笑,“每对陷入恋爱中而不自觉的男女在别人问起他们的恋情时都会说上这么一句。” “说不过你。”顾筠尧淡然回应。 “我先送你过去,晚上碰面再聊。” “你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你心急去医院探望你的小爱人,不会缠着你要你陪我,毕竟心上人被别的男人抱着,心里总是不舒服。”女子打趣他。接着又道,“看我多善解人意?只可惜好人没好报,等会又要落得孤零零一个人的下场。” 顾筠尧轻笑,“思虞,你这是间接在提醒我转告锡云你很寂寞,要他过来陪你?” 冷思虞哑然,继而失笑。 这些年每次想捉弄这个男人结果都被驳得哑口无言,反而胀了一肚子气,却每次都不长记性。 医院。 “小叶,他说什么时候过来?” 陆珩从小徐那边过来问低头不知道在傻笑什么的女孩儿。 念桐抬眸,眼里的笑意还未褪去。 “我也不知道。你要走了?” 陆珩摇头,在她身边坐下。 “我的意思是他要来,那么你不认为我应该避开他么?” “为什么要避开?” 陆珩望着她,轻轻一笑,“没什么,只要你不觉得不自在就好。” 念桐楞了会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顾筠尧误会他们的关系。 不过之前他抱着她时就已经让顾筠尧看到了,所以现在避不避开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刻意避开反而有欲盖弥章的意思。 “陆珩哥,你……和她最近怎样?” 她?“你说可唯?” 念桐点头。 “我和她还能怎样?”陆珩轻哼,瞅着她的凤眸噙着一丝玩味,“小叶,其实是你想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有没有去缠着顾筠尧吧?” 心事这么容易被拆穿,念桐羞得简直无地自容。 那日在顾筠尧的住所杜可唯说不会放弃他,可近段时间却又安静异常,无半点举动。 让她提心吊胆难以心安。 “你放心,这段时间就算她想做什么也抽不出时间去做。每天的行程表都排得满满的,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 听他这么说,念桐心放下来。 “小叶,可唯是没法从你身边抢走顾筠尧的,即使她有一张和她姐姐一模一样的脸。可往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感觉他很不喜欢见到可唯,所以不管可唯对他的爱多强烈,只要他不接受就构不成对你的威胁。” 念桐点头,“那你呢?” “我?”陆珩挑眉,“我什么?” “你什么时候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望着念桐期待的眼神,陆珩啼笑皆非。 “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我就不用你担心了。目前这样很好,不需要开始新的感情。” “但你这样会让杜可唯以为你对她死心塌地而持宠而娇。”她感觉得出杜可唯和陆珩站在一起时那种俨然天生的优越感,仿佛所有男人都是她的裙下之臣任她使唤般,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没关系,反正我也打算等这部电影完工就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不和她在一起了自然就不会这样了。” 念桐撇嘴,“这么宠着她还说不爱她,谁信啊?” 陆珩微笑着弹一下她的额头,目光温柔。 你的报应就是遇到了我 顾筠尧赶到医院时,陆珩恰好要送打完点滴的小徐回剧组。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陆珩朝顾筠尧微微颔首,和小徐一道离开。 念桐望着徐徐走来的男人,黑西裤白衬衫,外套挽在臂弯里,清隽优雅之姿,慑人魂魄。 顾筠尧在她面前站定,目光静静迎视着她的,黑眸亮若星辰。 “怎么要来医院也不打电话给我?” “我原本没准备想要来,是陆珩哥一再劝说我才来的。而你工作那么忙,我不想耽搁你的工作。”她不想让他以为她还是个事事需要人照顾的没长大的孩子。 顾筠尧在她身边坐下,把手里的外套往一旁的长椅上随意一扔,外套掉落在地上他也不管,径直抓过念桐受伤那只手察看。 “衣服掉了。”念桐弯身要去捡,顾筠尧拦住她,“反正是脏的,等会我再捡。” “这不是你早上穿着出门那件么?怎么脏了?” “刚才在电梯里被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撞了下,小孩刚从嘴里拔出的棒棒糖掉到我外套上,全是口水。”顾筠尧说着满脸厌恶。 念桐脑海里浮现顾筠尧当时僵住的画面,不禁轻咬着唇偷偷地笑。 顾筠尧斜睨着她的笑颜,宽大的掌心覆上她的额头,“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念桐点点头,顺势偎进他怀里,闭眼呼吸熟悉而好闻的气息,身心都安定下来。 “等你打完点滴感觉可以的话,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吧,有些朋友介绍给你认识。”好听的声音自头顶落下。 念桐还未张开眼,忽然想起在金沙酒店门口见到的顾筠尧和陌生女子亲密相挽那一幕,靠在他怀里的身子一僵,那种难过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他倒是看到她被陆珩抱着便立即打电话来咄咄逼人的质问,自己手上挽了女子亲密的事却一概不提。 当时他打电话给她时是当着那名陌生女子的面,而对方竟然也不拦他,任他来医院陪她,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哄得人家安心放他走,如今却又在她面前柔声细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当真是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应付自如。 “怎么了?”见她没回应,反而蹙着眉头一副委屈的表情,顾筠疑惑挑眉。 念桐很想问和他在一起那个陌生女子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在他心里是不是比她还重要……可所有猜疑到了喉咙口都似被堵住般吐不出半个字眼。 以往偶尔看看电视剧,最讨厌那些动不动就打翻醋坛子和男主角闹得鸡飞狗跳的女主角,如今易地而处,才亲身体会原来不是她们故意要打翻醋坛子,而是因为患得患失的爱情让她们身不由己。 只是尽管这样,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表现得大方一点——或许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也许是个误会也说不定。 她这样安慰自己。 “桐桐?”顾筠尧又唤她,心里叹着,这丫头怎么老是走神。 “哦,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慕羽的事有点心烦。”她岔开话题。 “怎么?” “你也不知道?她昨晚半夜被人抢劫,一条手臂粉碎性骨折。” “你和她不是向来不和,她出事你心烦什么?况且她半夜才回家,会被人抢劫也不奇怪。”顾筠尧抚过她的发端,语气低柔,眸底却凝聚起一抹寒意。 “我是讨厌她,可也不想她发生这样的事情。事情被暴光,对慕市长来说也不是件好事。” “恶人自有恶报,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是迟早的事。” “你真冷血。”念桐戳一下他精实的胸膛哼着,微微抬头望着他道,“是不是等哪天我也发生这样的事了你也会说是我的报应?” “你已经得到了报应。” 念桐愕然,“什么意思?” 顾筠尧目光锁定她,“你的报应就是遇到了我。” “……我不懂你的意思。”能遇上他是她认为这辈子最幸福的一件事,怎么能用报应来形容? 顾筠尧淡淡撇开眼,双臂圈住她的纤柔的娇躯道,“以后你就会懂了。估计还要大半个小时才打完,我抱着你,你先睡会,这样体力恢复得快一些。” 念桐虽然很想继续追问,听他这么说只好打消这个念头,调了个舒适的位置,窝在他怀里枕着他的臂弯闭目而寐。 念桐第二次来朝歌。 也许是因为知道朝歌是顾筠尧的地盘,心里没有上次来时的反感,反而对这个地方突生一种亲切感。 “他们都是我从小玩得很要好的几个发小,年纪相仿,说话会随意些,你别介意。” 顾筠尧忽然对她说。 念桐点头,心里却想原来像顾筠尧这种男人也有所谓的发小。她还以为除了连念野他们三个,这位顾BOSS便是个独行侠了呢。 顾筠尧带着她进入一间包厢,里头先到的一干人见了他们纷纷看过来,念桐一眼扫过去,全是生疏的面孔。 “我说怎么迟迟不见顾地主人影呢,原来是接小嫂子去了。敢情是今天日子太好,双喜临门呐。”乔樾擎手里把玩着一只漂亮的骨瓷杯,英气逼人的粗犷面容让念桐一下联想到蓄了胡子后的玄彬。 不过,他说的双喜临门是什么意思? 我们喝交杯酒吧 顾筠尧回头牵着念桐走进去,给双方一一做了介绍。 念桐望向传说中Sbrb的老板冷锡云,如果说乔樾擎是蓄了胡子后的玄彬,那么冷锡云就是刮掉胡子的张东健,一个粗犷中透着俊美,一个俊美中透着英气,各有各的味道。 而另外那个叫齐莘的在长相上则略逊色于其他两人,他的五官过于硬朗,唇却薄如纸,尤其一双眼眸连笑着时都是透着冷意的。 但奇怪的是这个男人却让她有种越看越移不开眼的感觉,不是说突然发觉他多么多么帅,只是看着他就会让人忍不住想更进一步的去探知去了解他的所有。 真是个如毒品般危险的男人。 “小嫂子好象对齐莘很感兴趣,不晓得某人有没有危机感。”乔樾擎比其他三人都小一岁,又是不拘小节的性格,一句小嫂子喊得顺口,倒是念桐红了脸。 齐莘懒懒瞅他一眼,“胡说八道,小心筠尧暗地里给你苦头吃。” 顾筠尧轻轻扯了下嘴角,却是看向冷锡云:“怎么不见思虞?” 不知是不是念桐的错觉,她感觉在顾筠尧抛出这个问题后冷锡云似乎脸色僵了僵。 “锡云还没来之前她说去上洗手间,一去去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来,估计……”乔樾擎耸耸肩。 “她爱来不来,像谁求着她似的。谁都不是非要见她不可,有本事这辈子都不要回来。”冷锡云忽然开口,脸色完全变了。 “锡云,别把话说得这么满,我们倒不是非要见她,怕只怕——” “怕什么?”冷锡云一眼瞪向齐莘,目光竟然比对方还凌厉,“我冷锡云大不了没这个妹妹!” 呃?妹妹? 念桐愕住——她还以为能让冷锡云这么失态的应该是他的情人,却原来是妹妹? 正想着,包厢的门自外头被推开,一抹纤美身影款款走进来。 “冷锡云,你不想认我这个妹妹我还不想认你这个哥哥呢,既然不是非要见我不可,那又何必求筠尧劝我回家住?” 念桐望着走进来的女子,身形一僵,呆若木鸡。 这个世界有时候还真是小得不可思议。 念桐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身着一袭经典湖水绿旗袍的女子居然就是亲密挽住顾筠尧的那名陌生女子。 “不好意思,筠尧,你们几个好心为我接风洗尘,却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冷思虞歉意看向顾筠尧,目光落在念桐身上,绝色丽容浮现一抹浅笑。 “你是桐桐?我两个多小时前听筠尧提起过。你好,我是冷思虞。” 念桐反应慢半拍的伸手和她回握,心里庆幸在医院时幸好没发疯追问顾筠尧关于他和陌生女子的关系,不然就糗大了。 “好了,人都到齐了,赶紧上菜吧,我可是连中饭都没吃,饿得能吞下一头牛。”乔樾擎夸张的扯开喉咙嚷嚷,又起身向冷思虞招手,“思虞妹妹,过来挨着哥哥坐,哥哥刚才说错话,以为你一声不吭的走了,所以先自罚三杯。” 冷思虞轻轻一哼,无视乔樾擎的手势,在念桐和齐莘中间坐下。 乔樾擎也不恼,呵呵一笑,等陆续上菜后当真自罚三杯。 “今天是个好日子,谁都不准绷着个脸,免得吓到筠尧家的小女孩儿。”齐莘道。 “对对对,来,我们大家先干一杯。”乔樾擎马上附和。 见众人都举杯,念桐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却有一只大手伸过来,“你喝果汁。” 念桐眼睁睁看着顾筠尧拿了杯果汁换掉她手里的酒杯,同时好几道暧昧的目光齐齐看来,不由俏脸一烫,垂眸喝着果汁掩饰自己的窘迫。 一干人酒过三巡,话题越聊越宽,不是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就是生意合作的事情,念桐没一句插得上话的。 况且就算她插得上话也没时间答,因为她一直在忙碌着解决碗里那堆小山一样的菜肴。 每次吃饭顾筠尧都怕会饿着她似的,每上一道菜都给先给她布满再说。 虽然他这样体贴她是很开心没错,可长此以往下去,她估计会被他喂养成一头壮壮地小猪。 边吃边偷偷打量身边的女子,眼里有着小小的羡慕。 明明一袭旗袍淡雅脱俗,应是那大家闺秀之姿,但看着她豪迈地频频举杯却也丝毫不显突兀,反添一丝妩媚风姿。 看起来也大不了她几岁,但若自己和她站在一起,想必后者比她更具吸引他人眼球的魅力吧? 看得入神,自然也没错过对方每一个眼神。 当她发现冷思虞总是不自觉探向对面的冷锡云时,脑海里忽地有种两人是恋人而不是兄妹的感觉。 但怎么可能?连姓氏都一样,五官也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亲兄妹才对,怎么可能是恋人? 笑自己的天马行空,她回眸继续埋头苦吃。 “思虞,知道你酒量好,可是女孩子别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再冷思虞再次举杯过来碰时顾筠尧劝道。 “你放心,这些年我满世界的飞,什么烈酒没喝过?这些是小意思。”冷思虞大方一笑,丝毫不逊色在场任何一位男士。 只是每看她搬空一次酒杯,冷锡云的脸色便沉一分。 “亲爱的妹妹,你既然喜欢喝,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奉陪到底,今晚不醉不归。”冷锡云起身,硬是挤开齐莘坐在冷思虞身侧,目光幽暗而危险。 冷思虞冷笑,“你以为我怕你?” 纤手端起酒杯就着冷锡云端着酒杯那只手穿过去与其交臂,“锡云,我们喝交杯酒吧。” 念桐喉咙一紧,华丽丽的被噎住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是你吐就是他吐 顾筠尧喂噎住的念桐喝水顺气,其他人则像没感觉似地自顾自的喝酒聊天,完全不认为冷家兄妹的话有何不对劲。 念桐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自己刚才的感觉并不是天马行空,这冷家兄妹的感情还真是不寻常。 但是,兄妹也可以? 似乎这才是乱伦吧?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帅女靓的原因,她瞧着这一对怎么瞧怎么顺眼,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一顿饭不知吃了多久,菜都换了好几轮,念桐早已放下碗筷,然喝酒的人却还在继续。 还真是能喝啊。 念桐一脸崇拜的望着冷思虞,却见她秀眉蹙了蹙,然后看过来,目光迷离,“桐桐,陪姐姐上下洗手间。” “哦,好的。” “小心点。”顾筠尧叮嘱她。 念桐点头,搀扶着现出一丝醉态的冷思虞走出包厢,身后立即有道声音自半开的缝隙传出来,“锡云,你胃不好,何必和思虞较真?她心情不好我们陪她喝几杯就算了,你别搀合了。” “我陪她一起醉总好过她醉了我却还是清醒的……” 念桐也不知身上半醉的女子是听到了心里难受还是酒喝多了难受,朦胧壁灯灯光下,两行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听着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呕吐声,念桐感觉自己也快要吐了。 看来喝酒是件遭罪的事情,没什么好羡慕的。 她想起顾筠尧给她换掉的果汁,忍不住轻轻一笑,心里暖暖的。 等冷思虞吐完出来,精致的发髻已经散落成三千青丝。 “思虞姐,我这里有湿纸巾,你要不要洗把脸清醒下?”念桐过去扶她。 冷思虞点头道谢。 反正她也没化什么妆,不怕洗脸会把妆弄坏。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冷思虞突然拉住念桐。 “陪我在外面站一站吧。” 念桐虽然诧异,却也点头。 “筠尧今天去金沙酒店接我其实是受我哥之托,筠尧于我亦兄亦友,但却永远不会成为男女情人,这点你放心。” 冷思虞突然说得这么直白,念桐一时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子,单凭她看她的眼神便能猜出她当时的心思,这种女子,多少男人为之折腰,幸好她爱的人不是顾筠尧,否则还真的是个劲敌。 “你和筠尧是怎么认识的?我也只是一年多没和他联络,没想到这次回来居然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真是世事难料。” 冷思虞略显疲惫的靠在身后的墙柱上,随意绾成一束的发有种凌乱的美。 “我和他认识的过程很无聊,当初我也没想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变成我的整个世界。”念桐大致说了下她和顾筠尧认识的过程,冷思虞听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你不说我还真难以相信筠尧会答应谁照顾人。”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念桐笑笑,“他是把我当成了和他儿子一样的小孩子在照顾。” “那你比他儿子幸运多了。据我所知从他儿子出生至尽,他都没想过要把他儿子接回身边一起住。” 念桐认同这个说法,不过,“是我强迫他这么做的。我们之间是我喜欢他,而他不喜欢我。” 冷思虞微笑摇头,“傻女孩,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你看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时你应该问问你身边的朋友,让他们告诉你正确的答案。” 念桐挑眉,等她继续说下去,她却住了口,“进去吧,免得他们又以为我逃跑了,还是带着你一起。而我可不想被筠尧追杀。” 话落她走向包厢。 念桐跟在她身后,可刚走了几步,便见一条人影从包厢里冲出来,然后哗啦一阵呕吐声,空气中立即弥漫开一股薰人的酒气。 念桐看清楚弯着腰在包厢门口大吐特吐的人是冷锡云,刚想说什么,便听冷思虞幽幽地念了句:“问世间情为何物……” 等了半晌不见她有下文,念桐也感叹道:“是啊,问世间情为何物,不是你吐就是他吐。” 话刚落身后便响起一个忍俊不禁的‘噗嗤’声。 两人回头。 乔樾擎摸着鼻头隐忍地笑,而他身侧站着神情依旧淡定的顾筠尧,却是目光灼灼。 “两位好雅兴,小嫂子对得尤其工整。” 念桐耳根一热,退至顾筠尧身边,小手拽住他衬衫上的精美袖扣把玩着,窘迫得说不出半个字。 顾筠尧捉住她的手握住,却对乔樾擎道,“锡云也醉了,散了吧,你和齐莘把他送回家,我送思虞送回酒店。” “好。” 金沙酒店门口,冷思虞下了车,念桐也下了车要送她进去,却被冷思虞拦住,“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安全回房间,你和筠尧回去吧,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念桐回头看顾筠尧,后者点点头。 “思虞姐小心点,有事情打电话联系,我这几天都有时间。” “当然,以前不认识你我只能缠筠尧,现在再缠他怕你要吃醋,我只好缠你了。”冷思虞笑笑,朝两人挥挥手,转身走进金沙酒店。 念桐目送她的背影走进去才收回目光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 万事俱备 迤俪的月光透过被风吹起的纱帘倾泻在床上,念桐望着月色下顾筠尧闭目假寐的脸,朦胧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然而身上圈着的那双手臂那么真实,环抱住她的怀抱那么温暖,耳边听到的心跳声那么平和有力,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宣告着他是真实的存在着。 可为什么觉得不安? 若是要细水可以变长流,就像等他长出铁锈无法再分手。 突然想起这句歌词,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在朝歌时他对她还体贴呵护,但送冷思虞回金沙酒点后两人再回他住所的途中,他却没一言不发。 她小心翼翼的寻找话题,他也只是给予单音节的回应。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可他平静的脸色又不像是在生气。 不想继续胡思乱想,翻个身背对他而眠,腰上那条手臂在她转身时跟着一紧,之后便没了动作。 她知道他还没睡着,却为什么宁愿沉默也不开口和她聊。 正想着,便听他侧身的声音,后背贴上一堵温热的肉墙。 “一晚上翻来翻去不睡,又在乱想些什么呢?” 湿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在颈项间流转,念桐闭着的眼并未睁开,也没给予突然开口的男人任何回应。 她这样的反应让顾筠尧纳闷,却只一想便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看来是他的沉默惹恼了小东西。 “不理我?那我睡了。” 扔下这句,干脆俐落的松开圈住她身子的手,身体后退作势要转身。 念桐心里气恼,身子不动头却扭过去,乌黑闪亮的水眸噙着一丝焰火喷向嘴角微倾的男人。 她一副被激怒的小兽一样气恼又委屈的表情惹得顾筠尧几乎失笑,却是摇摇头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搂进怀里。 “我不是不理你,是在想事情,你以后要习惯这样的我。不然我没这么多时间跟你解释,那你岂不是要把头想破?” 听他主动解释沉默的原因,念桐气焰顿失,却还是有些不开心的哼了哼,“你想什么事情不可以跟我聊聊么?只要不是生意上的事,或许我还可以给你个参考意见。” “生意上的事。”顾筠尧三言两语打发她,不想让她知道某些事情。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件好事,活得简单的人才最快乐。 “顾叔。” “嗯?” “思虞姐和锡云哥是亲兄妹么?”这个问题压抑了她一整个晚上,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不然她怕自己睡不着。 下颌抵在她肩头的顾筠尧挑挑眉,斜睨着她的黑眸里掠过一丝促狭,“桐桐,锡云是我发小和我同岁,你叫他哥哥,却叫我叔叔,你是占谁的便宜?” 念桐嘴角一颤,微微抬眸,目光触及他促狭的眼神,心一跳,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亲,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你告诉我嘛,他们是不是亲兄妹?” 顾筠尧故弄玄虚的蹙蹙眉,看念桐一副瞪大眼的好奇模样,最终却是笑了笑,把她的头按入怀里,闭上眼道,“你认为是就是,你认为不是就不是。好了,睡觉。” 念桐囧,这算什么答案? “顾叔……” “睡觉。” “……” “顾叔,你喜欢陈亦迅么?” “我不喜欢男人。” “……我的意思是你车上CD里大部分都是他的专缉。你喜欢他哪些歌?最爱哪一首?”国语版的《爱情转移》还是粤语版《富士山下》? 听他说他母亲是广东人,饮食也偏好粤菜,那么听歌应该也偏好粤语歌吧? “是不是告诉你你就睡了?” 念桐猛点头。 “富士山下。” 果然。 念桐弯弯嘴角,得寸进尺,“顾叔,你唱两句给我听听可好?” “睡觉。” “……” “思虞姐,想喝咖啡怎么不去Sbrb?” 念桐赶到和冷思虞约好的咖啡厅一坐下便问。 冷思虞看她一眼,扯扯嘴角,“我不想看到我哥。” 念桐楞了一下,立即懊恼不已——她竟然忘了Sbrb的老板是冷锡云。 “你明晚就要回B市?”冷思虞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依旧挂着淡淡地笑。 念桐点头,“明天是最后一天假期了,我晚上必须赶回学校,不然会赶不到后天的课。” “筠尧和你一块回去么?” 念桐耸耸肩,“他没说。” “那你明天有什么安排?要不我们去练跆拳道?我大半年没碰过了,全身关节都硬了。” “明天?”念桐有些为难,“明天我准备拐顾叔去拍婚纱照。” “拐?”冷思虞骇笑,险些被咖啡呛住。 念桐不好意思的笑笑,“他一直没提过拍婚纱照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答应明天陪我一天,所以我才想到要利用这一天和他一起去拍。” “两个人相处沟通很重要,你大可以直接问他,不必这么委屈自己。” “我倒是想,可那位打太极的功夫一流,你问他什么他原封不动还给你。”就像她那晚问他冷家兄妹是不是亲兄妹一样,他说了等于没说。 这点冷思虞也认同。 “只一天时间拍婚纱照时间太仓促,你有准备么?” 念桐点头,“他有个朋友是全才,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男主角了。” 有没有恶意心知肚明 中午和冷思虞一起在一家泰国餐厅吃完饭,念桐提议下午陪她一起去温习跆拳道。 从餐厅出来,冷思虞却接到昔日好友的电话,两人分道各行其事。 虽然和连戎打过招呼让他准备明天拍婚纱照一事,但念桐还是不放心,正想拦一辆的士过他那边去,却没想会接到温美华打来的电话。 听出电话那端是她的声音时念桐后悔不迭,暗恼不应该接陌生电话的。 “华姨,找我有事么?”她的声音依旧不冷不热。 “我在医院,小羽伤得很严重需要人照顾,我抽不开身,有件事想问你,你能过来一躺吗?” 温美华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温和,光是听声音念桐完全听不出她对自己的敌意和怨恨。 但那张可憎的容貌却是深印她脑海里,所以温美华的声音再温和,念桐也不会以为她是突然转了性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 “你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我明天要回学校,而婚礼在即,很多事都要忙。”她下意识拒绝,压根不想看到那对母女。 “知道你忙,可是电话里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还是过来一躺吧,小羽要换药了,我不多说。” 话落也不等念桐是否答应便径直挂了电话。 可恶! 念桐瞪着被挂断的电话低咒,很想不甩她坚持去办自己的事,就当温美华没打过电话给她。 可念及慕觇安和慕齐枫的感受,她还是无耐的拦了辆的士直奔医院。 医院。 “妈,你说那个丫头会不会来?” 慕羽半坐在病床上,问正给她梳理头发的温美华。 温美华冷笑,“除非她不只是不想回那个家,还想和你爸断绝父女关系,否则她一定会来。” “那你要怎么问她?就算是她做的,她也不一定会承认。” “做了亏心事的人总会心虚,就算她不承认我也能看得出来是不是她做的。”温美华给女儿梳理好头发后拿过镜子递给她。 “我就怕你让我把她叫来医院如果让你爸知道了,那他肯定又要大发雷霆。” “有什么好怕的?”一说到这个慕羽就气,“为什么都是他女儿,他对我却差那么多?” “你要是听话点别给你爸惹那么多麻烦让他烦心,他也会对你刮目相看。” “妈,我怎么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我还不如那个丫头?”慕羽朝母亲翻白眼。 “妈说的是实话,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看到子女孝顺乖巧懂事?”温美华轻叹,“你爸和你哥都说是我太宠你把你惯坏了才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慕羽打断她,气愤道:“本来爸和大哥都不疼我,如果连你也不疼我,那我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胡说什么呢?”温美华责怪的瞪一眼女儿。 “好了,不说这些了,免得呆会那丫头来被她听到了笑话。”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 母女俩对望一眼,慕羽用眼神示意母亲去开门。 念桐站在慕羽的高级病房外,抬手敲门时那声音仿佛落在心尖上,一下一下地触动着,让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温美华把她叫来绝对没好事,所以到医院时她发了条短信给慕觇安。 门打开,温美华的脸色还不算难看。 睨了眼念桐手上的鲜花和水果,却没有接的意思。 念桐不以为意,走进去把东西放在桌上,察觉两道喷火的视线盯着她,看过去,见病床上半坐着的慕羽一脸怨恨的瞪着她。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所以才没来医院看你。”她解释自己没在听到慕羽受伤的消息便立即赶来的原因。 慕羽嗤笑,“你不幸灾乐祸就很不错了,我怎么还敢奢望你来看我?” 念桐料到她没好话,不再和她多说,目光转向温美华:“华姨,你要问我什么?我和筠尧约了晚上早一点一起吃饭。” “少在那里炫耀你的幸福了!恶心!”慕羽冷嗤。 念桐皱眉,念在她受伤心情不好的份上没回她。 温美华望着一会儿才开口,“桐桐,小羽虽然大你两三岁,但你们从小生活的环境不同。她自小有家人的呵护,有正常的生活环境,所以心思单纯,也没心眼,看到什么不顺眼的东西就会忍不住说出来,喜欢的就喜欢不喜欢的就不喜欢,不会装模做样博取别人同情。这样的性格有时候说话是难听了点,可也毕竟没恶意,你说是不是?” 念桐回味着温美华这番话的意思,简直要为她的厚脸皮叫好。 什么叫生活环境不同,自小有家人的呵护,有正常的生活环境?还心思单纯,没心眼,不会装模做样呢,说了这么一大堆无非就是在拐着弯骂她城府深又装模做样博取别人同情罢了。 没恶意? 念桐冷笑。 如果慕羽对她的处处为难都是没恶意,那这世上就没有所谓的恶人了。 “华姨,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有没有恶意大家心里心知肚明,你也用不着浪费口舌跟我拐着弯说这么一大堆,早在你说有事要问我的时候我就没想过会有什么好事,所以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大可以直说便是。” 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温美华知道念桐一向不喜欢她,而她也不喜欢这丫头,相处的这些年两人暗地里也大大小小吵过无数回,却从来没有这一次这样被念桐说得震住。 这丫头还真是伶牙利齿得叫人痛恨。 外表柔柔弱弱的,骨子里却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妈,你看她多嚣张?既然她都这么说我们也别给留面子了,我倒要看看她要拿什么来解释。”慕羽见母亲瞪着念桐不语,于是出声道。 “我要解释什么?”念桐望着慕羽,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 “你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你会不知道?”慕羽冷笑,“别给你脸不要脸,你还是自己老老实实坦白,免得到时候难堪。” “你慕大小姐给的脸我还不稀罕,而且我的确没什么要坦白的,至于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一般你才会做这种事。”念桐毫不客气的回敬她。 慕羽气得血液直往头顶冲。 “姓叶的,你敢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你害的!” “你什么样子我害的?”念桐莫名其妙。 “少在那里装了!你不就是报复我那天用花瓶砸到你的手,所以找人把我的手弄骨折?你这个死丫头,你也太歹毒了!你是想让我变成残废免得我去抢你男人是不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念桐被慕羽一顿怒骂,心里哭笑不得。 “慕羽你脑子能不能正常点?我就算再讨厌你也不至于做出那种事情。而且不论你是否残废,我都一点也不担心你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因为他根本连正眼都不会瞧你一眼。” “敢做不敢当还在那里狡辩,你以为你做的那些恶心的事情骗得过谁?”慕羽冷冷一笑,“连爸都认定这件事和你有关,你还有什么还狡辩的?” “你说什么?”念桐眯眸,满脸困惑。 “桐桐,你说实话,小羽那晚被人打伤是不是你找人做的?”温美华神色严肃的问她。 “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真是可笑。慕羽自己回家晚被匪徒拦住抢劫关她什么事? “你真的不愿意说实话?”温美华脸色瞬地转冷。 “我什么都没做要说什么?”念桐觉得这对母女简直无理取闹。 “我都还没追究她弄伤我的事,你们反倒咬一口说是我害了她,这么离谱的事情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得出来。” “就是因为小羽伤了你你才怀恨在心叫人打她,再加上你爸的推测,小羽受伤根本就是你造成的!”温美华拨高声音,“桐桐,你别忘恩负义不知好歹。当初如果不是我宽容肯退让,你怎么可能进得了慕家!我能允许一个勾`引我老公的女人的女儿进这个家门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你不知感恩还处处和我作对,你妈活着时难道没教你做人的基本道理吗?” “好一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华姨,我这不都是跟你学的么?你通过你同学认识了我爸然后把他抢到手,你都能心安理得为什么我就不能?况且我妈又没像你一样主动去勾`引我爸,若要说她错,她唯一的错就是不该忍气吞声独自抚养了我十五年!” “至于我妈教我的我就是记得太牢才不和你们计较。我妈说如果被疯狗咬了一口那么只能自认倒霉,以后避开就是,千万别和疯一般见识去反咬一口。” “你!”温美华怒目圆瞠,咬牙切齿道,“真是一条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你不承认是不是?那你敢不敢和你爸对质?” “我有什么不敢的?”念桐面无惧色。 “妈,像她这种人坏事做得多了,我就说想要她承认是不可能的。” “最讨厌你这种没事找事的草包。”念桐厌恶地白一眼慕羽,“我现在真是无比同情大哥和爸爸,他们居然有你这样的妹妹和女儿,真是悲哀!” “你闭嘴!我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温美华厉声喝止,忽地冷笑,“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你爸当初把你托付给顾筠尧照顾,而顾筠尧若不是看在你爸是市长的份上,你以为你能认识顾筠尧那种层次的男人吗?如果你爸不是市长,顾筠尧和你结婚无利可图,你以为他还会和你结婚吗!” 这番话戳到了念桐的痛楚。 她想起顾筠尧也曾亲口对她说和她结婚就是因为她是市长的女儿,结婚对他有利,所以才答应的。 虽然她也否认过顾筠尧说这番话的真实性,认为他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想要她放弃。 可毕竟不是百分百确定他心里是不是这个意思,所以听温美华这样说心里还是很受伤。 而她受伤的表情让慕羽母女有种扳回败局的胜利感。 “你说你不怕我把他从你身边抢走,那是因为我只是说说而已还没有真正去做。你想想,我才是A市所有人都知晓的市长千金,比起娶你,顾筠尧和我结婚能够得到的东西更多,那他何乐而不为?”慕羽看着她灰白的脸得意道。 念桐紧了紧握拳的手,长吁口气。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随便你们怎么想怎么误会,我不会再解释什么,对你们也无话可说。” 念桐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你别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我慕羽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怎么对我我会加倍奉还给你,你等着瞧好了!”慕羽冷冷的警告声在身后响起。 念桐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偷`窥 连日来的好心情被温美华母女破坏贻尽,如果不是顾忌慕齐枫和慕觇安的感受,念桐真想彻底和那对母女翻脸,扁得她们满地找牙。 还没走出医院便接到慕觇安的电话,言语间的焦虑和担心让她心情稍稍好了些。心想总算是没白白被骂一场,疼她的人到底还是疼着她的。 看了眼屏幕显示的时间,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她按照原计划打车去了连戎说的一家摄影楼。 一进摄影大厅边被眼前人山人海的空强盛况给震住了。 实在没想到这家摄影楼的生意竟然火暴到这种程度。而且一眼望去顾客都是些穿得很清凉的女性,年龄从十四五岁到四十四五岁不等,脸上是整齐划一的激动表情,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念桐还在诧异着,一名影楼的员工走过来,“请问是慕小姐吗?” 念桐点头。 “连大师等你很久了。” 跟着影楼的员工左拐右拐绕过那些人群走进同往楼上的电梯口,在等待电梯的空挡,念桐问,“你们家影楼今天怎么生意这么火暴?” “你说她们?”影楼员工指指大厅方向让人眼花缭乱的人群,突地笑起来,“这都是托了连大师的福,她们可都是冲着连大师来的。” 念桐听他这么说,脑海里忽然闪过她和连戎第一次见面时的某段对话。 ——你长这么好看为什么以前把胡子留那么长? ——我怕全世界的女人都迷恋我。 …… 原来不是连戎凭着俊美的长相便自恋过了头,而是事实的确如此啊。 两人上了三楼,影楼员工指了指其中一间强化花纹玻璃门说,“连大师就在礼服室。” 念桐道了谢走过去,感应玻璃门自动开启。 抬眸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一具具身着不论颜色、款式、风格都完全不同的婚纱的人性模特如花儿般在她眼前洵烂绽放。 “喜欢么?” 慵懒的嗓音自耳边飘过。 念桐循声望向环胸背靠在一具模特身上的连戎,他一身T恤仔裤的休闲打扮,脸上勾着淡笑。 “哪些是你给我准备明天拍照穿的?”念桐走向他问。 “这家影楼婚纱是多,但颜色和款式都太单一了,实在挑不出几套能入眼的。不过时间太赶,没多余时间去另外找了,而且这家影楼是A市规模最大摄影技术最好的一家了。” “没关系,只要明天能顺利拍照就很不错了,婚纱什么的凑合就好,况且我觉得这些也不错。” “开玩笑,也不看看是谁的眼光在帮你挑。”连戎冷哼。 说到这个,念桐望向连戎,笑得一脸暧昧。 “干么?”连戎堤防的往后退,蹙着眉道,“别用那种色`色的眼神看我,小心筠尧哥罚你去殡仪馆做清洁大妈。” 念桐原本想拿楼下那些女顾客揶揄下他的,可殡仪馆这三个字让她抖了下,立即没了兴致。 “你能不能别有事没事就提殡仪馆?” 连戎摸摸鼻头嘀咕,“那你能不能别让你家男人那么欺负人。” “你说什么?”他说得太小声,念桐没听清楚。 “没什么,走吧,过去看看我给筠尧哥挑的服装。” 灯光清冷的日式餐厅。 顾筠尧望了眼对面表情纠结一副心事重重的女孩儿,淡声问,“你怎么了?不是说想吃三纹鱼寿司?”可她连动都没动过。 “呃,我……”念桐迎视着他的目光欲言又止。 顾筠尧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却并不开口催她。 念桐咬咬唇,放弃原本打算在餐厅对他说明天拍婚纱照的事。 这种事情还是等回家再说吧,免得他到时候脸冷下来她在大众面前多没面子。 从日式餐厅出来,顾筠尧去开车,过来时见念桐低着头在想什么,连他的车停在她面前好一会了都没发觉。 这丫头到底有什么心事? 心里虽然觉得纳闷,但他并没有追问别人心事的习惯。 她既然不说,他也不会问。 回到住处各自洗过澡,他照例泡了咖啡端到办公桌前打算办公,只是念桐却没和往常一样睡到床上去望着他的背影入眠,而是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抱枕发呆。 时间过去半个小时,时针转过十二点。 顾筠尧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向客厅的方向,那里有双偷窥着他的眼睛一对上他的视线立即飘开,鬼鬼祟祟的样子,让他很怀疑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不然怎么那么心虚? “桐桐?” 听到喊自己的名字,念桐从沙发上跳起来,呆呆地望向他这边。 “过来给我按按肩。” “哦。” 还以为他是要主动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而她可以顺势说出来了呢,原来是要她当按摩工具。 柔若无骨的小手攀上肩头,隔着一层衣料仍能感触到那双小手的潮湿。 顾筠尧无声失笑。 “桐桐,今天犯什么错了?” “犯错?”念桐眨眨眼,对上回头望着自己的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纳闷道,“我没犯错啊。” “那你为什么要偷`窥我?” 偷`窥? 念桐嘴角抽了抽,忽地停下手头的动作,整个身子贴在顾筠尧宽阔的背上,双臂圈住他修长的颈项,在他耳边轻喃道:“顾叔,我……想和你说个事。” 窗外夜色美丽,室内情`欲深浓 年轻女孩儿身上特有的馨香夹杂沐浴液的香气搀入呼吸里,顾筠尧倾了倾嘴角,听着耳边企求意味极浓的娇软嗓音,轻轻笑出声。 没耐性的小东西,终于还是忍不住不吐不快了。 他把念桐拉到前面,让她坐到自己腿上,问,“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你不生气。” 顾筠尧扬眉:“都怕我生气了还不是犯了错?” “至少没说那件事之前我还不算犯错。你答不答应?” “好。” 念桐眨眼,“答应得这么快会不会是敷衍我?” 顾筠尧被她的问题弄得有些无可奈何,“我不答应你不肯说,我答应你又怀疑我敷衍你,那你还是别说了,乖乖去睡觉,明天下午回B市。” “明天下午不行。”念桐马上反驳。 “怎么不行?你下午有事要办?” 念桐咬咬唇,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顾叔,你不是说我假期的最后一天可以全天陪我么?” 顾筠尧点头。 “那就是全听我的,我说玩什么就玩什么?” 顾筠尧迟疑了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点点头。 念桐笑开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那我们明天去拍婚纱照吧。” “婚纱照?”顾筠尧啼笑皆非,“纠结了你一整个晚上睡不着觉的事情就是这个?” 念桐以为他要反悔,立即紧张道,“你刚才说随便我玩什么就玩什么的,不准反悔。” “我没说要反悔,只是你应该事先跟我商量下,明天是樾擎生日,他约了我们几个去他老家钓鱼,我已经答应了。” “啊?”念桐愕然,随即一脸失望,“那怎么办?我都让连戎准备好了的。” “等周末你放假再回来拍行么?樾擎那边毕竟是过生日,我答应了他不好反悔。” “哼!你明明说随便我安排的,结果自己先答应了人家,那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念桐虽然不至于生气,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也是回来接你去吃饭前才接到樾擎电话的。” “那你吃饭时怎么都不说,害我纠结一晚上。”想到这念桐就委屈,“算了,反正你是一言堂,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负气的抽身离开他的怀抱,“不打扰顾先生了,我要睡了,你继续忙你的吧。” 顾筠尧扶额望着一头倒在床上背对他的人儿,过了会才走过去。 “桐桐,生气了?” 他俯身凑过去拍拍念桐的肩。 念桐把脸埋入被子里假寐不理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赌气的话。 “那我打电话给樾擎说明天不去了。” 听他这么说,念桐立即拉下被子转过脸来,“不用了,你这样会被他们几个取笑的。” “可是我要去了就不能陪你一起去拍婚纱照,而延期你又不愿意,我左右为难,没办法只能拒绝他。” 念桐望着那张依旧镇定得让她切齿的俊容,哪里有半点左右为难的痕迹?他压根是吃定了她会不忍心看他几个发小取笑他所以一定会答应才这样嚣张的吧。 可恶! “我去打电话了。” 顾筠尧刚要抽身,颈项便被一双手臂缠住。 “你这只老狐狸,讨厌讨厌!” 嘴上说讨厌,却每说一句便对着他的嘴亲一下,让顾筠尧哭笑不得。 “好了,别闹了,乖乖睡觉,我还有工作没做完。”顾筠尧安抚她。 “不行!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你这一整天时间都是属于我的,我命令你现在上床睡觉不许再工作。”念桐霸道的拉下他,在他的身体落在床上的那刻立即欺身压在他身上。 “好,我不工作了,不过你能不能先下去?我还没关电脑。” “我帮你关,你不准起来。” 跪坐在他身上的念桐挪动身子,却忽地听见他闷哼了一声,一只手往下探来,掌心张开,覆在小腹以下的敏感位置。 念桐呆了呆,“我……刚才坐到你那里了?”说着小手伸过去。 “桐桐。”顾筠尧想阻止,念桐却碰到了他薄薄衣料下灼热的源泉。 “顾……顾叔,你……你这里……”念桐脸红耳赤的望着顾筠尧,眼里有着惊讶和一丝别的什么。 顾筠尧轻叹,拨开她的手。 “我是个正常男人,你那样在我身上又是磨又是蹭,有反应也不奇怪。”他对自己的身体变化轻描淡写,嗓音却忽然间低沉了许多,夹杂一丝不明的魅惑。 “快下去,我去关电脑,有些文件你不知道保存在哪里。” 念桐对他的话置若闵闻,仿佛着了魔般又把身子贴覆在他身上,眼里跳跃着一簇渴求的火焰。 “顾叔,我……我想……” 她结巴着轻舔过娇`嫩的粉唇,强烈的羞涩感让她无法说出她对他的渴望,但却在一举一动中完全彰显出来。 鱼水之欢是顾筠尧教会她的相互占有彼此最直接最有力的手段,她甚至有些沉迷于以这样的方式和他身体交融。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感觉他是独属她一人的。 她眼里流露的欲`念太露骨,顾筠尧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想克制住心里澎湃的情潮推开她,双手却失了控般反扣住她的腰。 “顾叔……”念桐亲吻他的嘴,粉舌几乎没什么技巧地探入他口腔小心翼翼的撩拨,却瞬间点燃顾筠尧体内的欲`火似乎火山爆发般倾巢而出。 “你这只勾人的小妖精……”他咬牙低喃,握住她细软的腰狠狠贯穿她的身体,带着狂野的气息悍然掀起阵阵狂风暴雨,迷失了两人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窗外夜色美丽,室内情`欲深浓。 又当伴娘 乔樾擎的老家在A市的一个小城镇上。念桐从来没去过那里,听顾筠尧说那里风景优美,钓鱼时还可以下河摸螺丝,倒也觉得新鲜,把拍婚纱照的不快忘在了一边。 只是她以为乔樾擎的生日冷思虞肯定也会去,可到了目的地却没找到冷思虞的人影。 “锡云哥,你看到思虞姐了么?” 趁顾筠尧和其他人在聊时,念桐蹭到冷锡云面前问他。 后者脸色僵了僵,摇头讪笑了下,“大概是不想见到我,所以没来。” 念桐嘴角一抽,心想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怎么谁不问偏偏找了冷锡云问呢? “你少在这里自做多情了,思虞可不是因为你才没来的。”乔樾擎走过来,手里拿着准备去钓鱼用的器具,黑眸戏谑的望着冷着一张脸的冷锡云。 “樾擎哥,你知道思虞姐为什么没来?”念桐问。 “她朋友今天结婚,她是伴娘所以走不开。” 冷锡云一听眉头蹙紧:“她又当伴娘?” “呃,什么叫又当伴娘?”念桐满脸好奇。 “思虞玩得好的姐妹多,以前就经常被拉去当伴娘,我知道的加上这次估计就有5次了。”乔樾擎边说边意味深长的望着冷锡云,笑得很暧昧,“锡云是担心思虞做伴娘的次数太多往后嫁不出去。” 他话一落冷锡云立马奉送他两记大白眼。 乔樾擎哈哈大笑,“算了,今天我生日我也不招惹你。”说罢看向念桐,眼里闪烁着狡黠的眸光,“小嫂子,我老家不但可以下河摸螺丝,山上的蘑菇也是又多又新鲜,你要不要让筠尧陪你上山采?” “采蘑菇?”念桐美目一亮,瞥向正和乔樾擎的父亲寒暄的顾筠尧,后者仿佛感应到她的视线般也看过来,见她盯着自己双眼发亮,好看的眉挑了挑,朝她招了招手。 “啧,真是感情好,只分开一会就要叫过去。”乔樾擎半是玩笑半是羡慕的哼着。 念桐脸上一热,朝两人点点头便朝顾筠尧走去。 “桐桐,这是乔伯伯。”顾筠尧揽过念桐的肩向她介绍。 念桐望着眉目与乔樾擎极其相似的威严男人,难以相信眼前看似不过五十左右的男人竟然是三十一岁的乔樾擎的父亲。 “乔伯伯您好。”讶异归讶异,基本的礼貌念桐还是记得的。 乔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慈祥的笑,“筠尧眼光真不错,难怪之前连个消息都没有现在突然就要结婚了,这么可爱的小丫头不赶紧娶回家那真是太不安全了。” 念桐羞赧地垂眸,小手握住顾筠尧一只手,在他手心里写写画画。 顾筠尧睨她一眼,望向乔森淡笑道,“乔伯伯说笑了。” “乔伯伯是真心羡慕你父母有你这么出息的儿子,如果樾擎什么时候能有你一半这么出色我就心满意足咯。” “乔伯伯言重了。樾擎如今的成就不知多少人羡慕到眼红,我不过一个商人,谈不上什么出息。” 乔森锐眸一闪,笑了笑,话锋一转道:“好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吧,带小丫头到处转转,我去陪那帮老家伙下下棋。” “乔伯伯是不是和樾擎哥一个系统的?”待乔森一离开,念桐便问。 “他刚从市公安局一把手的位置退居二线。” 念桐点头。 难怪她从乔森身上感觉到一股严厉的气息。 “你刚才和樾擎聊什么,怎么突然看着我两眼放光?” “哪有两眼放光?”念桐白他一眼,“他说山上有很多新鲜的蘑菇采,让你带我去。” 顾筠尧危险眯眸,“他说让我带你去山上采蘑菇?” “怎么了?” 顾筠尧眸光闪了闪,摇头,“没什么,山上有很多虫蛇。” “是你不想陪我去吧?”如果真的很多虫蛇乔樾擎不可能提议让顾筠尧带她去的。 顾筠尧蹙眉想说什么,却有一个声音插`进来:“你不知道筠尧害怕上山?” 念桐循声望向朝两人走来的齐莘,他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子,长相只算得上清丽,但却很耐看。 “齐莘哥。” “顾总。” 在念桐和齐莘打招呼时,听到他身边那名女子这样称呼顾筠尧。 “她是筠尧的未婚妻桐桐。”齐莘对身边的女子介绍,又道,“桐桐,她是小萱。” “你好。”司霏萱朝念桐点头,淡淡一笑间五官仿佛被赋予了一抹神采,让人眼前一亮。 念桐惊艳——这一对还真是绝配。五官看着不是很出众,但却别有风情。 “还以为你这次也是单身一个人来。”顾筠尧取笑齐莘。 齐莘瞧了眼司霏萱,浅笑不语。 “齐莘哥,你刚才说他害怕上山是什么意思?”念桐还记得齐莘刚才那句话。 “这个啊,”齐莘睇了眼顾筠尧,见他没开口阻止自己,于是道,“你不知道这片山上的野狗多。十二三岁时我们几个第一次来樾擎老家玩,上山去掏鸟蛋,结果筠尧和我们走散了。等我们找到他时他正在一颗树上和树下的一只野狗大眼瞪小眼。原来筠尧怕狗不敢下树,而那只野狗估计也奇怪为什么有人一直瞪着它,所以一直不走。之后我们再来樾擎家完,筠尧却从来没再上过山。” “你怕狗?”念桐斜睨着顾筠尧,眼里是隐忍的笑意。 顾筠尧面无表情,“小时候被狗咬过,我身上哪个部位有疤你难道还不清楚?” 念桐一楞,随即想起昨晚欢爱时她触到顾筠尧臀部有个浅浅的疤,问他是怎么来的他一直避开不说,原来是被狗咬的? 念桐咬着唇,脑海里浮现顾筠尧小时候被狗咬到屁股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 玩牌 天公不作美,一行人准备出行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倾盆大雨。 望着来势汹汹的雨势,估摸着不下个几个小时不会停,一干人悻悻然返回乔樾擎家的祖屋。 乔家祖屋自乔樾擎出生那年乔森因工作调动搬至A市后便一直由他叔叔帮忙打理,房内卫生倒也干净。 “干坐着无聊,不如我们摸几圈吧,上次齐莘赢最多,我输最惨,我要扳本,今天运气肯定好能够大赢。”乔樾擎嚷嚷着提议,好心情并没有因突如其来的暴雨而受到影响。 他今天是寿星,众人见他兴致高昂全都顺着他。 齐莘却是促狭地盯着他取笑,“赢得起输不起,小心今天又输光了晚上睡不着。” 乔樾擎嗤笑,“今天小萱在,我给你面子不和你斗。” “少废话,要打赶紧,要不要摸位置?”冷锡云首先往麻将桌前一坐,又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看向顾筠尧身边的念桐,“介意么?” 念桐摇头,看他点燃烟,心里正纳闷他为什么只问她却不问齐莘带来的那个叫小萱的女孩,便见司霏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也夹着一根细长的白色香烟正要点燃。 看她吸烟的姿势标准而老练,显然是有很长一段烟龄了。 真是看不出来。 不过看她吸烟的样子还蛮赏心悦目的。 “你会不会玩?” 耳边突然扬起的声音拉回念桐的心神。 她点头又摇头,“不是很会,高中的时候在同学家玩过几次,后来再没碰过。” “小嫂子真是乖乖女,不会没关系,多摸两圈就会了。”乔樾擎笑得不怀好意。 “你这小子是输红眼了,连筠尧的便宜你也敢占。”冷锡云挑出四张麻将牌放到桌面上,凤眸扫过众人,“谁先摸?” “寿星最大,当然是我先来。”乔樾擎先摸了一张,“四筒。” “我是二筒。”齐莘亮了下手里摸到的麻将牌。 “我们每人一张,你摸吧,剩下的就是我的。”冷锡云看向念桐。 念桐连忙摇头,“我不会玩,怕扫你们的兴,还是他来吧,我看看就好。” “没关系,你先陪他们玩玩,我去打个电话给念野。”顾筠尧替她抓了张牌放到她手里便出去了。 念桐见状不好再推辞,硬着头皮坐上了桌。 顾筠尧拿的是一筒,念桐做头挑位置,她不想动就坐在原位,齐莘坐在她右边,对面是冷锡云,而乔樾擎坐在她左侧。 介于念桐对麻将不是很熟,其他三人都配合她她摸牌出牌的速度打得极慢。 念桐觉得不好意思,又不想随便打害顾筠尧输钱,心里一乱好几次都打错牌让乔樾擎胡了。 “哈哈,我就说今天肯定运气好能大赢,小嫂子不好意思了。”乔樾擎嘴上说不好意思,胡牌时却绝对不含糊,倒得比谁都快。 “别担心,筠尧最多的就是钱,才输个几十万没什么大不了的。”见念桐每输一把都叹气,齐莘安慰她。 “几、几十万?!”念桐瞪大眼,感觉心跳都似乎停摆了。“那个,请问……你们打多大?”是不是她刚才听错了? “五万一把,一个筹码相当于五万,自摸明杠翻一翻,暗杠翻两翻,点杠翻三翻,清一色七对什么的翻四翻……依次类推,这些是他们的老规矩。”坐在念桐和齐莘中间的司霏萱说给她听。 一个筹码五万?那她陆续付了乔樾擎六个筹码,付了冷锡云三个筹码,加起来九个筹码不就等于四十五万? 天啊!!她二十分钟不到输了四十五万! 想到这念桐感觉自己的手都僵了,摸到牌桌上最后一张牌抓得紧紧地,明明对面的冷锡云打了一张了是臭牌都不敢打出去。 一干人见状失笑。 “跟臭打吧,这把牌应该是要臭了,反正我是不胡。”齐莘淡笑道。 念桐咬咬唇,闭着眼把手里的牌轻轻放到桌中央—— “等等。”身后突然扬起顾筠尧的声音。 念桐睁开眼,望向身后。 “傻丫头,自摸的牌都要打出去么?”顾筠尧将她伸出去的手拉回来,拿下她手里的九条插`入她面前的牌局中,修长的手指从牌的左侧到右侧一路扫过,然后推倒。 “清一色碰碰胡海底自摸,四十翻一家。” 五个人五双眼睛瞬间瞪如铜铃。 清一色碰碰胡海底自摸?念桐听得云里雾里,还搞不清楚状况。她只知道自己碰了几对条子,手上有一对九条和一对七条,最后摸了张九条是绝张,但她却不知道那样配在一起是自摸了,而且还是大胡。 难怪输钱。 幸好顾筠尧眼尖看到,不然这把要亏死了。 “顾叔,四十翻是多少?”她问顾筠尧,脸上已经没有刚才的狼狈和局促。 顾筠尧拉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道,“四十个五万,你说多少?” 两百万一家?那三家就是六百万? 念桐惊呆了,等回过神来时捧着顾筠尧的脸便狠狠亲了一口,“顾叔你太棒了!” 顾筠尧哭笑不得。 其他几双眼睛却是极其暧昧的盯着两人。 “我说筠尧,小嫂子那张牌都放下一半了的说,你这样可不行啊。”乔樾擎好不容易过生日赢一回图个彩头,突然间又要变输家,有些郁闷。 顾筠尧挑眉,“愿赌服输。” 乔樾擎撇撇嘴,乖乖数了四十个筹码出去。 念桐乐呵呵接过,心想这下赚翻了。 玩火自焚(二更~传说中的有肉吃) 雨一直下到午后才停。 一干人离开麻将桌时只有念桐是笑着的,其他人都输得无精打采。 谁叫顾筠尧手气太顺,每一把牌都好到不行,几乎每隔一把就要自摸一次,而其中十次自摸里就有一次大胡。 念桐算了下,扣除最后一把免掉的,他们总共赢了五百多个筹码,换成钱就是两千多万! 这个数字着实把念桐吓了一大跳——这些人怎么这么有钱? 顾筠尧有钱她知道,撇开冷锡云和齐莘两个做生意的不讲,乔樾擎一个在警界上班的上班族他哪里来这么多钱供他玩乐? 玩一次牌输赢从几百到几千万,就算家里有台印钞机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心里虽然纳闷,念桐却没问出口。 吃过午饭后时间已是下午近四点,大家都没了去钓鱼的兴致,于是各自驾着车回A市市区,去朝歌接着玩。 “你晚上坐飞机回B市?” 车上,顾筠尧瞥了眼头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的念桐问。 念桐一听睡意醒了大半。 “顾叔,你要在A市呆几天才过去?”虽然有想过顾筠尧估计没办法和她一起回B市,但真正又要分开了心里还是非常不舍。 “大概要到你下个周末回来的样子。”顾筠尧大略估计了一下,又道,“你把你准备请的宾客名单写好给我,我好安排。” “我又没什么来往密切的朋友,除了岑欢就是秦戈啦。”其他那些交情一般的同学她根本不会通知。 顾筠尧点头,“你父亲那边怎么说?” 一提到这个念桐便想到昨天被慕羽母女在医院里辱骂那一幕,一时哑然。 “看你表情似乎很讨厌那边的事。” 念桐苦笑,“有那么讨厌的两个人阴魂不散的追着无理取闹,想不讨厌都不行。” “阴魂不散?”顾筠尧皱眉,“她们又对你做了什么?” “呃,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相互看不顺眼。”念桐不想提和那对母女的过节,赶紧转移话题,“你说下个周末我回来和我一起去拍婚纱照的,到时可不准反悔。” 顾筠尧轻叹,“我一直没说过不和你拍婚纱照,之前我就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和连戎商量。” “我以为是你不想。”念桐声音降下来,想到即将要分开,有些伤感。 顾筠尧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回到市区时天边暮色渐浓,顾筠尧念及念桐晚上九点的飞机,没直接和其他人一起去朝歌,而是带念桐回到了住所。 “我让念野去接你,你到了给我电话。” 顾筠尧从浴室出来对正在收拾行李的念桐道。 念桐轻轻点头,没吭声。 顾筠尧轻轻叹息一声,走过站在手搭上她的肩,“晚上想吃什么?” “我不想吃。你去朝歌和他们一起给樾擎哥庆生吧,我自己去机场就可以了,不用你送。” 念桐把行李袋封好口。 其实没什么行李可收拾,只是回来时秦戈说想吃A市一些特色小吃,所以她买了些给他带过去。 顾筠尧静静望着念桐好一会儿,突然拽过她的手臂将她拉入怀,在她错愕之际狠狠吻上她的唇,不给她喘息的余地悍然倾入她口腔里火热刺探啃咬。 念桐被他略显粗暴得吻吻得唇舌发痛,下意识想后退,刚有这个念头,腰便立即被扣住,而口腔里翻滚的火舌越发强势疯狂。 陌生而熟悉的情`欲以迅不可挡的姿势袭击了她的感官,那些极致的鱼水之欢诱`导着她做出回应的举措,原本按住他胸膛抗拒的手不自觉攀上他的颈项缠绕住,一条腿也顺势缠上他的腰,水蛇般轻舞扭摆。 不知是谁开始解掉对方身上的第一粒纽扣,当身体触上丝滑略凉的丝被时,念桐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褪尽,而顾筠尧除了身上的衬衫纽扣全开,其他依旧完好。 真是不公平。他可以让她意乱情迷连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被脱掉都不发觉,他却衣冠楚楚,依旧镇定优雅。 念桐瞪着身上的男人,水润的眸底掠过一抹不服气的眸光。 在顾筠尧动手解开皮带时,她一个技巧性的翻身将顾筠尧撂倒压制在自己身下。 “顾叔,为什么你在这个时候还可以这么冷静?”念桐微微歪着头睨着俊容微愕的顾筠尧,忽地轻轻一笑,俯身舔过他蜜色胸口上的凸起。 仿如有电流划过,顾筠尧眸色渐深,眼底一簇暗焰危险燃放。 “小东西,别玩火。”他出声警告,嗓音低哑惑人。 念桐狡黠一笑,手脚俐落褪去他身上所有遮蔽物,以重叠的姿势趴覆上顾筠尧滚烫的身躯,丁香粉舌舔着他形状漂亮的耳廓,吃吃笑出声。 “亲爱的顾叔,是你先点的火呢。我只是想让火烧得旺一些,看看是不是能把你脸上那张淡定的人皮面具给烧掉。” 顾筠尧眯眸,“乖女孩,玩火自焚不懂么?” “能和你一起燃烧……那是我的荣幸。”念桐摸索到他灼烫如铁的硬`挺,轻轻抬高腰屏息缓缓坐下去。 她微咬着艳红如血的唇,俏颜满布绯色,与全身凝白如雪的肌肤相映衬,如同花中精灵,清纯而妖艳,迷人得让人移不开眼。 感觉到自己的火热渐渐被一个温暖湿润的紧致甬道吞噬包裹住,顾筠尧浓眉微拧,精实身躯上性感的肌肉曲线偾张,彰显一种力与美的结合。 言不由衷 身体各部位的感官太强烈,当感觉身体完全被贯穿时,念桐已经没了力气。 硬上弓这种活果然不适合女人做。 她蹙着眉暗自感叹,艰难的扭摆着细软的腰枝,轻轻挪动着身子适应体内火热坚`挺的存在。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几乎击溃顾筠尧所有的防线。 他两手放在她的腿上,却并不帮助她使力,而是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她既羞涩又妖娆地试图征服他,让他为她失控。 她脸上写着的不服气那么明显,一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简直让他啼笑皆非。 她以为在床上要征服一个男人完全是凭借精湛的做`爱技巧? 真不知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她既然想表现他当然也不会拒绝,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能把他逼到什么地步。 渐渐不满自己生涩而笨拙的挑`逗,念桐投以求助的目光,可怜兮兮地望着顾筠尧,眸光湿润得仿佛可以拧出水来。 顾筠尧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最后索性闭了眼一副享受的姿态,任身上的人儿气得咬牙。 夜色降临,窗外朦胧的霓虹一闪一闪,落在身旁男人的侧颜上忽明忽暗。 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没有安全感觉。 彼此的身体激烈交缠时的真实感随着情`欲的消散似乎一并消失。 念桐忽地紧抱住他。 “顾叔,不要生气,我不会再任性了。” 眼眸轻眯着的顾筠尧没有应声,像是睡着了。 念桐将脸枕在他胸膛上轻轻叹息。 “我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独属于我一个人的感情。小时候和我妈相依为命,她为了养活让我过得好一些,每天早出晚归,晚上我睡着了她才下班回家,而早上我起来时她已经给我做好早餐离开了。母女俩明明同一个屋檐,可我一个星期能家到她的时间也只有周末而已。我很爱她,她当然也很爱我,可是她更爱那个她愿意付出一切的男人。后来陆珩哥被接回陆家,他每天接我上下学,还经常陪我去跆拳道馆练习,待我比待他兄妹还好,那时候我以为他对我是特别的,可是他为了另外一个女人离开了我。再来就是我遇到了你,你却也不独属我的。明明就睡着我身边,就枕着你的胸膛抱着你,可我觉得你离我好远。我猜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看不到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不论是亲情、友情,亦或是爱情,都没有一份是单独属于她的。 顾筠尧眉头轻轻动了动,却始终没睁眼没开口。 A市机场候客室。 “你回去吧。”念桐微笑着催促身边面色略显凝重的男人。 以前无法理解小姨不让她送她去机场的用意,以为那样有点矫情。 分别的时候谁不希望自己心爱牵挂的人来送自己? 可是这一刻她对小姨的心境感同身受。 手里和她十指相扣的大手那么温暖,偎着的怀抱里散发的气息那么熟悉,即使是短暂的分别她也觉得难舍难分。 顾筠尧凝望着她,另一只手抬高揉她的发。 说是让他回去,相扣的手却不肯松开,环在他腰上那只手也越来越抱得紧。 这么言不由衷,叫他如何走得开。 他想起那次连念野开玩笑说找个魔法师赋予他分身术,不禁轻笑了下,心里却想如果真要分身术,那也分出三个顾筠尧来才够。 一个工作,一个陪这丫头,一个陪儿子。 “好了好了,我要登机了。”广播响了两次,念桐终于依依不舍放开顾筠尧的手退出他的怀抱。 脸上挂着笑,眼眶却红红的。 “你这丫头~”顾筠尧无奈的刮一下她的鼻头,“每次都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伤感。” 念桐垂眸:“我是把每一次和你相聚都看做是最后一次来珍惜,所以分别才会这么难受。” 他不懂。不懂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心里将会遭遇怎样的纠结和痛苦。 “顾叔,你亲亲我。”念桐仰起小脸乞求,水眸润亮,一层薄雾弥漫开。 话落,唇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足足停留了十多秒才离开。 她弯唇微笑,潇洒转身,心里默念着—— 顾叔,我爱,你。 报仇(6000字) B市近日来都是阴雨连绵,天气也跟着骤降。 分别的日子念桐每天翘首期盼,总算是到了周末天空又难得放晴,顾筠尧却又因他母亲一通病危电话飞去了意大利。 ——我答应你的绝不会食言,回来就和你补拍婚纱照。 想起昨日他离开时在电话里许下的承诺,念桐不安的心渐渐定下来。 她信他不会食言。 “你们的婚礼不通知他父母,这会不会有点太奇怪了?”宿舍里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走的岑欢忽地冒出一句。 念桐愕了愕,垂下眼睫。 “是我逼他和我结婚的,这个婚结得这么突然,他是想等过段时间再告诉他家人。” “但愿真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原因?”念桐反问她。 岑欢眨巴下眼,摇头道,“不好说,这种事情我不能乱猜,免得你家顾BOSS以后听到我的名字就皱眉。” 念桐嗤笑,突地注意到岑欢的头发这段时间长长了许多,而她竟然没有和往常一样及时去修剪。 “欢欢,你要留长发了?” 岑欢抓了抓略长的发,耸耸肩,“最近太忙了没时间去剪而已。” “其实你留长发比留短发好看。”念桐垂眸望着自己一头及腰的长发,想起她和顾筠尧在一起时大多时间他都会用手指缠住她的发把玩,心里莫名悸了一下。 “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喜欢长发飘飘的女人,女人有时候留长发大多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我不同啊,我又没男人。” “你没男人?”念桐抱以怀疑的眼神。 “什么意思?”岑欢看过来,“干么那样看我?我有没有男人你不是最清楚?” “那你的秦哥哥算什么?” “秦戈?!”岑欢忽然拔高声音,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难道不是?你们自打认识那天起便一见如故,虽然你们爱斗嘴,但不是有个成语叫打情骂俏么?你们是越斗感情越好。最近这段时间尤其是整日斯混在一起,他还让你搬出宿舍住到他那里去,那不是想和你过两人的浪漫同居生活么?” 被念桐这么一说,岑欢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如果真的可以,她也想和秦戈凑合成一对算了。 只可惜…… “秦戈是想让我给他打扫房间卫生,我和他斗嘴也不是你说的打情骂俏,你误会了。” “真的?”念桐还是怀疑。 “真的真的,比真功夫还真,赶紧帮忙啦,秦戈脾气不太好,让他等太久他秦大爷是会甩手走人的。”岑欢连声催促。 念桐撇撇嘴,“这么了解他还说是我误会了,啧。”也不知道是谁骗谁。 岑欢怕越解释越乱,索性闭了嘴。 两人拿了东西下楼来,远远便见秦戈一身休闲装靠在一辆改装过的奔驰上瞪着腕上薄表一副略显不耐地表情,而两边围了长长两条五颜六色的人群紧紧盯着他窃窃私欲。 “秦戈好象要生气了。” “被那么多双眼睛探照灯似地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无数次来回打量,然后评头论足,不生气才怪。”念桐哼了哼,想起以前高中时秦戈也是最讨厌学校的女校友一见到他便盯着猛看。 “那我们赶紧过去。” “就这么点东西也能磨蹭一个多小时,还这么早把我叫来,岑欢,我真的很想扁你。”秦戈嘴上这么说,却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从两人手里接过岑欢的行李放进去。 岑欢挑眉,俏容浮现一抹狡黠地笑:“不怕你扁,就怕你打不过我。” 秦戈哼了句,趁岑欢开车门的刹那给了她一记爆栗子。 岑欢立即抱着头哀号,在秦戈绕到车头坐进驾驶座时不依不饶的倾过身去在他后脑勺上回敲了一记才算数。 念桐看着两人打闹直摇头:“你们真是幼稚,也不看看那么多人盯着,保证不出十分钟就会有你们是一对的流言传出。” 两人无所谓的相视一笑。 念桐第一次来秦戈的住所。 两室一厅外加一个小书房,一卫一厨一个阳台,面积不算大,但却极其干净和舒服。 可显而知秦戈是个非常爱干净和整洁的人。 除了秦戈那间卧室外的另一个卧室之前岑欢已经过来在整理过,所以只要负责把她带来的行李规范摆好就可以了,并不用再搞卫生。 “快中午了,出去吃饭还是在家吃?隔壁就是超市,如果在家吃我去买菜。” 秦戈倚在门口问两人。 念桐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讶然,“你下厨做?” 秦戈指指岑欢,“她不是说她什么都会么?” 念桐嘴角一颤,看向一脸若无其事的岑欢,后者呵呵一笑,“只要两位不嫌弃,小女子乐意至极。” “呃,那个,出去吃吧,我想欢欢搬家也累了,还是别辛苦她了。”吃惯了顾筠尧大厨级的手艺,念桐怎么也无法咽下岑欢做的饭菜。 秦戈不明所以,点点头。 岑欢咬唇偷笑,像只偷到食的小老鼠。 三人都喜欢吃辣,但一般在正式餐厅很难吃到特辣的菜,最后岑欢提议去吃火锅,锅底特辣特麻。 “你都吃了他一个多月粤菜了,怎么还这么嗜辣?” 看念桐吃得不停嘴,岑欢诧异。 “粤菜?他是广东人?”秦戈也问。 念桐吞下一片毛肚,又喝口水,等顺口气才回道,“他妈是广东人。他做的粤菜我是很喜欢吃,可毕竟吃了十几二十年的辣,怎么改得了。” 尤其是顾筠尧对花椒过敏,而她最喜欢花椒的香。 “还有半个月就是婚期了,你好象一点也不紧张?”秦戈问她。 念桐斜一眼挽高袖口正和岑欢在火锅里抢食,却丝毫不失优雅气度的秦戈,忽地眸光一闪,“秦戈,不然你和欢欢到时候在婚礼上表演个节目助助兴吧?” “要我和他表演节目?”岑欢身子抖了抖,手上动作一慢,看中的一个虾球进了秦戈的碗。 “和我表演节目怎么了?”秦戈白她一眼,“本少爷可是全才,没有不会的。” 秦戈这句话让念桐想起连戎也这么说过。她望着秦戈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庞,心里暗笑了两下——长得好看的男人都这么自负。 “你是全才,可我不是,我记性不好,唱歌五音不全还老忘词,表演又不到位。” “你放心,有我在,保证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是……” “就这么定了,罗嗦。”秦戈一个虾球塞入她嘴里堵住她的嘴。 从火锅店出来,岑欢大喊辣得胃痛,要回去躺一下。 念桐下午想呆在家哪都不去,而秦戈约了朋友,于是三人在巷口各自分道而行。 等车的时间下意识摸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未接来电或短信,却失望了。 顾筠尧去了意大利至今还没打过电话给她,也不知道他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讨厌这种心焦却又束手无策的感觉。 思忖间突然记起家里的纸巾用完了,她立即调头,往一家连锁超市的方向走去。 周遭人来人往,车流涌动,耳边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空气中无风,有些沉闷。 念桐心里想着顾筠尧,注意力不是很集中,待撞到人时才拍着胸口暗自懊恼走路不长眼睛。 抱歉的话还未出口,抬眸的瞬间目光接触到的那张阴冷狰狞的面孔让她感觉周遭的气温突然下降了好几度。 之所以说这张脸狰狞,是因为那上面有一条横过鼻梁的丑陋疤痕,加上那双明显透着恨意的眼睛,越发显得阴冷诡谲。 这个人对她有恶意。 大脑感应到对方身上释放出的不寻常信息,念桐立即提高警觉,全身绷紧。 “抱歉不小心撞到您了,不好意思。” 她表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着抱歉的话,眼角余光却死死盯住对方的手脚,堤防他有任何对自己不利的动作。 对方盯着她足有十几秒才冷冷开口,嗓音嘶哑,“你不记得我了?” 听他这么问,念桐愕然。 他的意思是她应该认识他? 她微蹙眉打量着这张脸,脑海里搜寻和这张脸有关的迅息,却未果。 “你还真是健忘,才过了一个月你就不记得了。”男人扬起讥讽地笑,“不过没关系,忘了我也可以让你重新记起来。” 男人说着朝念桐靠近,念桐立即后退,脸上神情微变。 “你要做什么?” 在男人一只手朝她的肩抓来时,念桐身行一偏一矮,躲开男人的攻击,却不意后腰处忽地一麻。 念桐僵住,瞪着冷笑的男人,很想狠狠一拳揍过去,但是身后有人拿刀抵着她的腰,她怕自己一动,刀身便会刺进她的身体里。 而她所在的位置是一个路口的转角,中午时间,来往这个地段的人比较少,又都是匆匆而过,就算看见眼前一幕也会装做什么都没看见而远远绕开,看来向路人求救是不可能的了。 “知道你厉害,我一个人是拿不住你,所以我叫了帮手,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你到底是谁?”念桐冷声质问。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今天是不论如何都逃不掉,我也不怕顾筠尧会想到是我做的而报复我。” 听男人提到顾筠尧,又结合之前男人说她健忘的事,念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愕然盯着男人脸上那条疤,一些画面逐渐浮现出脑海。 “原来是你?”那个在F市绑架她的匪徒东哥的下属之一刀疤男! “想起来了?”刀疤男桀桀阴笑,“想起来了就好。既然想起来了,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做什么了吧?” “你的同伙都死了而你却还活着,你不知道珍惜反而还要再生事端,是不是你也不想活了?”念桐恐吓他。 “你闭嘴!”刀疤男目光发狠,表情阴森,“该死的如果不是你说话不算数,东哥和老四怎么会死!我这条命是他们救的,他们死了我当然要给他们报仇!” “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他们的死和我无关。” “无关?”刀疤男怪笑,“你是顾筠尧的女人,他就是因为你才杀了东哥和老四,你怎么说和你无关?” “他们是顾筠尧杀的?”念桐先是惊愕,继而笑出声。 “你有没有搞错?顾筠尧是个商人,又不是传说中杀人如麻的黑社会老大,就算是你们绑架了我,他也不可能杀人。” “牵扯到顾筠尧的事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他杀的人还少?” “我不信他会杀人!”这太荒唐可笑了! “当然不是他亲自杀人,只要一个吩咐,他要谁死那还不容易?” “他又不是掌管人间生死的阎王,你能不能说个可以让我信服的理由?” 刀疤男目光诡异的望着念桐,表情有丝疑惑,“你到底是不是顾筠尧的女人?怎么连自己的男人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念桐被问住。 太多人问她这个问题,如今连她自己都不敢肯定顾筠尧是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老七,别和她废话了,这是藿莛东的地盘,以他和顾筠尧的交情,时间拖延太久被抓到我们会死得很难看。况且我们等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等到今天这个好时机,千万别搞砸了,我可不像你单身一个人,我还有老婆孩子呢。” 催促的声音自念桐身后响起,那把抵在念桐腰上的刀也跟着往衣服里刺进了一些。 如果不是天气骤降穿两件衣服,念桐心想现在腰上大概已经见血了。 原来刀疤男自同伙死后便从F市追到B市来,一直暗中恃机而动。 可由于前段时间念桐一直有展烙轩接送,他们根本近不了身。 好不容易这次跟踪三四个小时都没见到顾筠尧的人在她身边出现过,也没见她打电话和谁联系,于是有了这一幕。 藿莛东?他又是谁? 念桐正纳闷,腰上又是一痛。 “跟我们走吧,别想着逃跑或者喊求救,否则你会当场毙命。” 身后的男人威胁她,一只手自她身后用力抓住她的肩强行将她拉近自己。 一股浓重难闻的汗味灌入鼻腔,念桐下意识屏住呼吸,本能的想挣脱男人的箍制,腰上的痛觉却提醒着她眼前危险的处境。 真是倒霉,连买个纸巾也能被绑架!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念桐看着走在前面的刀疤男,见他往一条死巷口走去,心里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刀疤男没回她,却冷哼了声。 “你放心,我们不会轮`奸你,虽然你的确让我有这个欲`望。”贴身靠着念桐的男人淫笑几声,接着说,“你男人害死老七兄弟两条命,他只要你赔一条命你已经很值了。” 果然,这两个人把她带到死胡同是想杀她。 念桐紧握的手心一片潮湿。 “你们以为杀了我可以平安无事?说不定你们的下场比他那两个同伙还惨。他是无所谓,可你刚才也说了,你还有老婆孩子,如果你死了,你老婆孩子怎么办?你想让你老婆带着你的孩子改嫁,让你的孩子喊别的男人爸爸?” 念桐故意走得慢些,边说边想保全自己的办法。 “阿荣,你别听她的。这丫头鬼得很,上次东哥就是信了她的话放了她才会死在顾筠尧手上,容貌尽毁,连尸体都辨不出。” “那件事和我无关,当时的情况你自己最清楚,你和那个老四的抢都已经扔远了,只有我手里有一把抢,如果我真的不怀好意,那大可以直接把你们都杀了。如果真那样的话,你以为你今天还能出现在我面前么?”念桐声色俱厉。 刀疤男被她吼得一时哑然。 “不管他们是不是顾筠尧让人杀的,但至少是你们先绑架了我惹他生气了他才会那样做,而现在也是如此,你们如果放了我,我保证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今天这件事。” 见他默然,念桐再接再厉,希望他能改变主意主动放了自己。 不料刀疤男却突然回过头来,目光凶神恶煞的瞪着念桐,“想我放了你你做梦去吧!能杀了你给东哥和老四报仇,我就算豁出这条命赔上也值得!” “你想报仇当然这样说,可阿荣呢?他有老婆孩子,你以为他有你那么潇洒大不了一死?” “他是我铁兄弟,死就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什么好顾忌的,阿荣是不是?”刀疤男看向同伴,后者却脸色僵了僵,半晌才点点头。 念桐见状心里一沉。 向路人求助和动之以情的办法都行不通,看来只能搏一搏了。 如果反抗的话抵在腰上那把刀毫无疑问会刺入身体,但如果动作够快,就可以减少刺入的速度和尺寸,这样对身体的伤害能降低到最小。 问题在于她要在受伤的同时和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搏斗,体力上首先就处于劣势,而如果两人身上都有枪的话,那么结局就只有乖乖等死了。 可是如果不反抗下场也是要死,与其窝囊的等死还不如搏一搏。 念头落定的这一刻脑海里浮现那张清隽无俦的脸,心里一痛,立即清空大脑撇去所有杂思,全神贯注应付即将到来的搏斗。 讶异原本唧唧喳喳劝说个不停的女孩儿突然安静下来,阿荣侧眸过去看,却见女孩儿忽地偏过头来,绝丽的面容上掠过一抹狡黠的笑,美得让人屏息。 “阿荣哥哥,你的刀刺得我很痛,可不可以拿开一点?” 念桐出口的嗓音娇糯软甜,极其好听。 阿荣眼也不眨的盯着念桐的脸,感觉魂魄都要被吸走般,不自觉松了松握着刀柄的手。 念桐大喜,正要探手扣向阿荣的手腕,这时刀疤男忽地回过头来,一声大吼:“阿荣你做什么!” 阿荣如梦初醒,而念桐却已飞快扣上他持刀的手腕,他心一惊,恶胆顿生,手上的刀全力刺向念桐的腰。 近身搏斗 念桐小时候身体不好,六岁便被母亲送去学跆拳道健身,期间吃过多少苦头痛了多少回她才咬牙发狠练习,终于达到黑带境界。 但她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用这项用来强身健体的运动在实战中对付别人。 当阿荣手上的刀刺来时,她感觉自己似乎连心跳都停止了,但整个人却又异常的冷静,大脑反应极快,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结合以前所学的一些近身搏斗的技巧右掌成刀劈向阿荣的喉咙。 阿荣虽然听刀疤男老七说过念桐会武功,但没想到身手这么灵敏,他的刀抵在她腰上都刺进去了她居然还敢反抗,一瞬间惊愕得有些失神。 右腰传来钻心剧痛,念桐脸色瞬间苍白,动作却丝毫不减半分力度和速度,在掌刀劈中对方的喉咙时,右脚迅速探向对方的脚后趁其还没反应过来时用力一勾,阿荣在喉咙被攻击脚后跟被绊倒的情况下身体中心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而念桐也因用力过猛,使得只没入四分之一的刀身又刺入了一些。 可她这会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在刀疤男狠咒着返身凶神恶煞地朝她扑来,而阿荣又因落地吃痛而回过神,欲从地上爬起时,她心一横,死咬着唇瓣握住刺入身体的刀柄用力拔出来—— 仿佛能听到刀身自身体里拔出时划拉过肉体发出的声音,念桐疼得几乎休克,却没有时间喘息,眼前性命莜关的处境不容她出现半秒的迟疑,不然下一秒自己就会变成尸体。 拔出刀的那刻,念桐一双美目划过一道冷光,蹲身在阿荣惊骇的目光中狠狠刺入他的大腿。 阿荣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子重重跌回地面。 念桐没有懈怠,起身在刀疤男近身时身体忽然腾空,右腿一个侧踢踢向刀疤男的膝盖。刀疤男闪身避开,从腰上摸出一把折叠刀打开向念桐刺来,锋利的刀锋在阳光下反着刺眼的白光。 见不是枪,念桐松了口气,在刀疤男持刀刺来时不但不避反而扑过去。 刀疤男瞪大眼,难以置信念桐居然会傻傻的扑来送死。 正觉得奇怪,忽然间瞥到念桐嘴角勾起的一抹冷笑,他头皮一麻暗道声不好,只见念桐身子一便,手肘与左腿分别攻向刀疤男的脸面和下`身。 刀疤男脸色瞬变,惊出一声冷汗,见她左腿攻势凌厉,本能的去护下`身,脸上却不可避免的被念桐的手肘击中,疼得他鼻管血液直往上涌,眼泪直冒,视野顿时一片模糊,眨了好几次都没看清楚念桐的脸。 念桐见机右脚揣出踢掉他手上的折叠刀。 “连死都不怕了居然还怕断子绝孙。”念桐冷笑,“想杀我,你去死!” 她咬牙飞起一脚踢中刀疤男的膝盖,在他的身体受创屈下时屈膝撞击他的胸部,另一拳打向他的下巴。 这一系列动作不论是反应还是腿脚拳法都极其迅速灵活,刀疤男之前是仗着有阿荣帮忙,以为可以不声不响在顾筠尧眼皮底下杀掉他的女人,却没想念桐的忍耐力这么强,身上挨了一刀还能对付他们。 而此时阿荣瘫在地上抱着自己受伤的大腿哀号着自顾不暇,一副随时要昏死过去的样子,哪里还能站起来帮他的忙。 真是不中用的家伙! 刀疤男被念桐连连击中,心里越发下了狠心要念桐死。 身体落地时他的手探向怀里—— 念桐瞥到他这个动作,心里咯噔了一下,水眸瞠圆了瞪着刀疤男从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把袖珍手枪来,黑黑的管口瞄准她。 完了!没想到他真的有枪。 念桐心一沉,听着刀疤男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 “死丫头,看看是你的手脚快还是我的枪快。” 念桐瞪着他扣动扳机的手势,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她和刀疤男的距离并不远,但却足够他在她身上开个四五枪了。 她这么拼命的想活着,难道还是避不了一死么? 顿时觉得心灰意冷,伤口处的疼痛也铺天盖地的袭来。 她轻轻闭上眼,电光火石间,耳边却听得一声闷哼,接着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 念桐惊愕的睁开眼,却见刀疤男直挺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喉咙上多了把精致小巧的刀,瞠大眼一副死不瞑目的狰狞表情。 怎么会这样?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其实不想杀她的,是老七逼我我没办法才答应他的。” 阿荣求饶的声音惊醒陷入震撼中的念桐,她看过去,见阿荣拖着一条腿跪着,痛哭流涕地哀求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刺目的鲜红顺着他受伤的那条大腿流了一地。 男人? 念桐呆了呆,苍白的面容闪过一丝错愕,目光顺着男人笔挺的黑色西裤一路往上,同色的西装外套,袖口处精致的MONTBLANC袖扣,漂亮修长的蜜色大手,白色的衬衫…… 念桐忽然禁不住身子轻轻发颤,胸口气血翻涌。 这么熟悉的打扮……是他么? 她眼也不眨地看向男人的脸,却像是堕入一个冰窖里,遍体生寒。 不是顾筠尧,而是一个让人即便是处在烈日下仍会感觉到全身发冷的成熟男人。 大约与顾筠尧一般的年纪,五官硬朗,挺鼻薄唇,浓眉星目,全身释放出一种孤傲却又不失优雅的尊贵气质。 念桐呆望着眸里不含一丝温度的陌生男人,猜不透他杀刀疤男到底是为救她还是他也是想抓她用来对付顾筠尧的敌人? 如果是救她,又为什么救她?他们甚至不认识,而如果他也是顾筠尧的敌人,那她…… 不容她多想,大脑突然一阵昏厥,身体承受不住的往下坠…… 自取灭亡(8000多字~求月票鲜花荷包哟~) “念野,怎么会这样?桐桐怎么会受伤?” 匆匆赶到医院的展烙轩风一般蹿到连念野面前连声追问。 连念野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人,他看了眼神色焦虑的展烙轩,轻叹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在回家路上被偷袭,对方有两个人,手上有刀有枪,她空手和对方搏斗所以才受伤。” “是哪两个该死的混蛋?我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一个当场毙命,一个腿上受了重伤在包扎,想要他死也要等老大回来再处理。” “呃?一死一伤?还是当场毙命?”展烙轩微惊,着实没想到念桐的搏斗能力这么强悍。 “重伤那个是念桐伤的,另外那个却是死在藿莛东手里,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念桐估计……” “藿莛东?”展烙轩环顾四周,“人呢?” “有事先走了。” “他怎么会刚好在桐桐有危险时出现?难道是老大交代过?” “我怎么知道?” “老大不是经常夸你聪明么?” 连念野简直无语。 再聪明的人也是人,不是万能的神。 “我完了,老大一旦知道桐桐受伤的事,估计会把我发配到其他市去常驻,那你们这些年都别想见到我了。”展烙轩苦着一张脸。 连念野白他一眼,懒得理他。 这时有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他连忙迎上去。 “卫医生,我朋友怎样?” “伤口不深,但因为是复式创伤所以伤口面积比较宽,加上血流过多,伤患目前还陷入昏迷中,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伤口面积很宽?那会不会留疤?”展烙轩也走过来问。 “伤口愈合后可以做美容处理,不用担心会留下疤痕。” 连念野闻言舒了口气。 “谢谢你,卫医生。” 对方耸一下肩,“不用客气,阿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话落环顾左右。 “藿先生有事先离开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连念野猜他在找藿莛东,连忙道。 “这样啊,那你们再等等,大概再过五分钟就会出来了。”话落离开。 “还好没生命危险。不过还处于昏迷当中,我们是现在通知老大还是等桐桐醒来后再通知?”展烙轩望着突然熄灭的手术灯志问连念野。 连念野沉吟了会,说:“现在打吧,这种事情谁敢瞒着?” “可是老大那边老夫人不也病危么?” “老夫人身体一向健康,哪来那么多病危?” “你的意思是……老大被骗了?”展烙轩震惊,“可是老夫人为什么要骗老大?还有你既然猜到老夫人是骗老大的为什么不告诉他?”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人面兽脑?我能想到的事老大怎么会想不到?他既然将计就计自然是有其他事要回意大利。” 展烙轩蹙眉:“……什么是人面兽脑?”他只知道人面兽心。 连念野斜睨他一眼,忍不住轻笑一下,“人面兽脑,就是说你长着人的脸脑袋却是猪脑袋。” 展烙轩囧:“你骂人就骂人,乱用什么成语?猪是家禽吧?怎么是兽?” “禽兽禽兽,家禽也是兽。” “……” 顾筠尧接到连念野的电话时,意大利这边已是凌晨一点多。 他刚从浴室出来,听见调成振动的手机在桌面上发出的嗡嗡蜂鸣声,立即大步走过去拿起,黑眸扫向一旁大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小人儿,见无动静,才走向阳台。 “什么事?”电话接通他便问,嗓音压得极低。 静静听着连念野在另一个国度说着念桐受伤的事,向来从容镇定的面容渐渐阴沉,冰寒的气息自然流露。 “尸体送到殡仪馆去保存,没有死的那个人按照原来的方式处理后也一并送去殡仪馆留着。我这边暂时走不开,后天才有时间,让烙轩留在医院,我不回去不准离开。” 交代完挂了电话,目光有些失神的望着远处朦胧的五彩霓虹,脑海里浮现那张或生气或撒娇或甜笑的美丽俏颜,想象着娇小的她徒手和两个高大凶狠且持有刀枪的男人搏斗而受伤的画面,心一阵阵的抽紧,喉咙仿佛被扼住了般有片刻的窒息。 留她在身边,宠着她疼她给她除了爱情以外她想要的一切,除了想让她知难而退,说白了也是想证明他对她的宠爱怜惜和男女感情无关。 但如今,却又似乎有什么开始在改变了。 又或者其实早就已经在变了,只是他不愿去面对而已。 轻叹口气,返身走回卧室。 “爸,你刚才跟谁讲电话那么小声,是怕我听见么?”稚嫩却世故的童音响起。 顾筠尧微愕,抬眸睇向床上已经坐起的小人儿——一身黑白正方格纹的睡衣,一头浓密的黑发,俊俏的五官与他极其相似。 他揉揉眉心,走过去。 “你刚才装睡。”询问的语气,却是肯定句。 小人儿吐吐舌,在父亲走到床旁时起身拉他坐下,而自己爬到他腿上坐着。 “爸,我听姑姑说你这次回来是被奶奶骗回来的?奶奶为什么骗你?” “听说?”顾筠尧扬眉,望着大眼极富神采的儿子,哼了哼,“是偷听吧?” 小人儿撇撇嘴,“偷听也是听说啊,别以为我在中国呆的时间端就不懂母语的精髓。” “那你还‘听说’了什么?” 小人儿忽地一笑,眸底掠过一抹狡黠的光痕。 “爸,奶奶说你被狐狸精迷去了三魂六魄,甚至还要和狐狸精结婚,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确定奶奶说的是狐狸精?” 小人儿学父亲挑眉和他对视了会,最终败下阵来。 “好吧,我承认是我添油加醋,奶奶其实只说了你是被一个小丫头迷去了三魂六魄。不过小人书上那些能迷住男人魂魄的女人不都是狐狸精变的么?我说狐狸静也是没错的。” “她不是狐狸精。”充其量是只迷惑了他的小妖精。 “爸,你居然为她解释?”小人儿像是见了什么奇闻,大眼瞠圆。 “啧,该不会你真是被她迷住了吧?” 顾筠尧瞅一眼儿子,把他抱下去塞入被子里,“废话这么多,问题又刁钻,难怪你姑姑喊伺候不了你了。” “姑姑是老了,体力不行了所以才喊累。”小人儿狡辩,又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来,“爸,我知道你有时候会觉得寂寞,想找个伴稳定下来。但我跟你讲,女人玩玩就好,千万别认真,就算你要认真也别找一个小丫头呀,不然到时候你要我喊一个小丫头喊妈我可是喊不出来。” 顾筠尧对儿子的‘忠告’啼笑皆非。 小家伙刁钻古怪,不知道和那个丫头相处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忽然有些期待。 “爸,你有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见他不语,小人儿不满的扯他的衣袖。 “睡觉,不然就回你自己房间去睡。”顾筠尧故做严肃。 “切,大人都这样,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就找借口来逃避,我——”未完的话在顾筠尧作势要掀开被子拎人时通通打住。 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好不容易盼到父亲回来一次,享受下有父亲在的被窝,他就暂且先忍一忍。 看着儿子乖乖闭上嘴,顾筠尧满意的道了声晚安,然后才躺在儿子身侧。 躺下不到两秒,小小的身子靠过来。 他展开手臂,让儿子顺势趴在他胸口入睡。 虽然父子俩在一起的时间非常少,但每次在一起,儿子晚上总是要黏着他睡。 他起初有些不习惯,后来却释然了。 儿子从来没见过他母亲,虽然疼他的人那么多,但心里却始终有个无法弥补的缺憾——母爱。 得不到母爱的儿子期望从他身上得到温暖的父爱,哪怕是短暂的,他也觉得能够拥有一秒就是好的。 这些年来他陪在儿子身边的时间实在太少,没办法给予他正常的父爱,能做的,也就是像此时一样给他一个让他觉得安心的怀抱伴他入睡。 但毫无疑问,他是爱这个儿子的。 昏昏沉沉醒来,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搀入呼吸里,映入眼帘的是刺目而熟悉的白。 梦里梦到和一群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在永无止境的打斗纠缠,好不容易冲破重重障碍突围出来,没想到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原来是真的受伤了。 她重新闭上眼,任腰上的疼痛刺激着脑海里封闭的记忆一点点复苏,最终全部回笼,在脑海里如幻灯般重新放映了一遍,才搞清楚自己会躺在医院的原因。 只是她记得她当时昏过去了,是谁送她来的医院? 那个穿着打扮和顾筠尧酷似的冷漠男人?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她? 思忖间,耳边听到门开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她猛然张开眼,好希望看到那张分别了数日让她想念至极的面容,却失望了。 进来的是展烙轩。 后者见到睁开眼的她,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满脸惊喜的走过来。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喝水?还是想吃点什么?” 念桐被他噼里啪啦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头大,皱着眉摇头。 “谁送我来医院的?”她问,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喉咙也痛得厉害。 “救你的人啊。”展烙轩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倒了杯微烫的开水放在床旁柜上。 “那是谁救的我?” “藿莛东,他是老大的朋友。” 藿莛东? 脑海里忽地冒出一句话——老七,别和她废话了,这是藿莛东的地盘,以他和顾筠尧的交情,时间拖延太久被抓到我们会死得很难看。 原来他就是藿莛东。 还真不愧是顾筠尧的朋友,连穿着打扮都那么相似。 听阿荣说B市是藿莛东的地盘,那意思是那个藿莛东是混黑色会的? “他是什么人?”为了确定心里所想,念桐问展烙轩。 “他啊,”展烙轩移开眼,顿了顿才道,“他是藿氏的老总。” 藿氏对于在B市呆了三年多的念桐来说并不陌生。 毕竟H大的天然药物研究与开发实验室就是全权由藿氏赞助的。 只是藿氏虽然在H大在B市很有名,但藿氏的老总却鲜少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私下里念桐曾听一些学姐学妹们议论藿氏的老总,说对方一定是个又老又丑个子矮又大肚的凸头男,所以才不敢以庐山真面目示人。 却没想到真正的藿氏总裁原来是如此的玉树临风,傲然出尘。 “你昏迷了十七个小时,都要把我急疯了,如果不是那个卫医生说你没有生命危险,而他又是这家医院的权威医生,我大概会以为他们是误诊了。” 展烙轩的声音拉回念桐神游的思绪。 “昏迷了十七个小时?”念桐愕然。 难怪梦里和那些或人或鬼的东西的纠缠永无止境,原来昏迷了这么长时间。 “现在是什么时候?”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 “我的包呢?” “你的包都是血,我扔了,里面的东西我已经给你清出来了,全部在这里。”展烙轩说着弯身打开床旁柜下方的抽屉,拿出一个密封好的纸袋。 “把我手机拿给我。” “现在不能开手机,是卫医生说的,里面医疗仪器太多,怕信号受到干扰。你现在醒来了等他让人把这些东西撤了就可以用手机了。” 听他这么说,念桐目光黯下去。 好不容易和死神身边擦身而过捡回一条命,她真的好想看看顾筠尧有没有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给她。 好想听听他的声音,听他略带宠腻的唤她桐桐。 “你是不是想知道老大的事?”展烙轩见她暗下去,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不由道。 念桐不语。 “昨天念野便把你受伤的事情告诉老大了。只是老大那边还脱不开身,要明天才有时间回来。” “那他听到我受伤,有没有……说什么?”念桐眼里满是期盼。 展烙轩抓抓头,漂亮的桃花眼微闪,“是念野打的电话,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是没有了。 如果说了什么,连念野不可能不告诉展烙轩,而以他的个性不会忍得住不说的。 想到这,心里忽然一阵阵难受,鼻头和眼眶酸涩难忍。 她前天就去了意大利,昨天他不知情之前没给她短信和电话还情有可原。 可为什么在知道后还是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带连念野带给她? “桐桐,老大那边估计是真的有事很棘手脱不开身,他既然说明白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事情很棘手,是指他母亲的病不乐观么?” “老夫人的病……好多了,没有生命危险。” 闻言,念桐心里松了口气。 却又随即想起——既然他母亲没生命危险,那他为什么连句话也没有?照说他的心情不至于差到连电话都不想打给她的地步呀。 除非,除非是他在这几天里已经厌倦了她。 想着想着,眼里的雾气化为水珠,在眼眶里转着圈。 “你别哭。”展烙轩一向见不得像念桐住的小丫头哭,一哭就没辙。 “我没事。” 念桐闭上眼,却有晶莹的液体自眼角滑落。 展烙轩轻叹了叹,抽了几张纸巾放到她手心里。 他知道她哭什么,可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还没经历过真正的爱情,不懂陷入恋情的男女心里是怎么想的,自然无从劝慰。 幸好念桐很快又睡着了。 而他望着她苍白的睡颜,忽地起身走出病房。 再次醒来时,还未睁开眼耳边已听到岑欢的声音。 “那是我削给念桐吃的,你怎么吃了?” “她还在睡,等她醒来你再给她削也不迟。”秦戈透着一丝散漫的嗓音扬起。 “你想不劳而获就直说,别找借口。”岑欢哼一声,重新拿过一个苹果。 念桐幽幽叹了口气,睁开眼望着两人,“这里是医院,我是病人,拜托你们小声点。” 见她醒来,岑欢脸上一喜,放下手里的苹果和水果刀,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刚握住念桐的手,还没开口,眼眶已经泛红。 “昨天都怪我不该去吃火锅的,不然也不会和你分开,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这不是没事么?” “被捅了一刀还说没事?”岑欢吸吸鼻子,又说,“你也真是倒霉,怎么就偏偏碰到个疯子白白挨了一刀。” “呃?”念桐纳闷,“疯子?” “对呀,你今天没去上课电话也不通,我找到展烙轩的电话打给他,他说你被一个疯子捅了一刀住院了。不然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不去上课了。” 被疯子捅了一刀? 这样蹩脚的借口亏展烙轩想得出来。 而也只有岑欢这种人才会信。 不过展烙轩不想让岑欢知道事情的真相估计也是怕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吧。 “对了,送你来医院那个人是谁?他救你一命我也要谢谢他。”岑欢抹了把眼泪道。 念桐忖了忖,心想如果告诉岑欢是谁救她的,那她真要去感谢事情不就是穿帮了么? “我当时昏迷了,也不知道是谁救的我,你问展烙轩吧。”反正是他编的借口,就把这个麻烦事推给他好了。 “秦戈,你怎么来了也不说句话?”念桐看向坐在一张单人沙发椅上姿态慵懒的秦戈,问。 “她一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我看你应付她一个人都累,所以不想给你增加负担。” 念桐嘴角轻颤,却见岑欢回头瞪向秦戈,“你吃了我给念桐削苹果,现在罚你削一个给她。” 秦戈耸耸肩,无所谓的拿过水果刀和岑欢削了三分之一的苹果继续削皮。 “你们怎么到哪都能斗嘴?”念桐真是服了他们了。 “别说我们了,说说你自己吧,你家顾BOSS知道你受伤的事没?” 提到顾筠尧,念桐神色微变。 岑欢注意到这点,好看的眉挑高,“别跟我说你和顾BOSS在冷战。” 念桐苦笑:“他人在意大利,我怎么和他冷战?” “那你怎么一提到他就变脸?” “你眼花了啦。”念桐为自己辩解。 “那他知不知道?” 念桐点头。 “知道了?那他有没有立即买机票赶回来?” “……他那边有事脱不开身,大概明天才回来。” “不会吧?有什么事比你还重要?他作为你老公,知道你受伤了那他应该立即回到你身边来照顾你。”岑欢语气激动。 念桐想说什么,却被秦戈的声音抢了先:“岑欢你偶像剧看太多脑子进水了吧?你以为拍电视呢,说立即回来就立即回来?” “自己的老婆受了伤,难道做老公的不应该这样么?”岑欢反问他。 “那也看什么情况,不一定他没有立即赶回来就是觉得念桐对他不重要。” “切!你又不是顾筠尧,说得多了解他似的,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那你也不是顾筠尧,你又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秦戈不甘示弱,“我呢最起码我和他都是男人,比你了解的总要多一些。” “我说,你们俩私下在家里也是这么吵么?”念桐打断两人的争吵。 “这不是吵,是我们的沟通方式。”岑欢解释。 念桐无语。 “现在几点了,秦戈你下午没课么?” “有一节,我呆会就要走了。” “欢欢,你们——” “我下午请了假,留在医院照顾你。”岑欢截断她的话。 念桐目前的状况的确需要人照顾。虽然有展烙轩和特护,但一个是男人不方便,另一个是被陌生人照顾感觉太尴尬。 不舒服时躺在床上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缓慢。 被岑欢半是强迫半是威胁的喂吃了些东西,又半睡半醒的睡了一个多小时,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夜色朦胧。 “岑欢走了,和她同住的那个男孩子说钥匙不知道弄哪里去了,让她拿钥匙送过去。”展烙轩说。 念桐点头,没开口解释岑欢和秦戈只是校友和朋友关系。 “你的手机在这里,我已经给你开了机,但来电铃声调成了振动,毕竟是在医院。那些会被干扰到的仪器已经弄出去了,你可以打电话也可以发短信。”顿了顿,“我去外面抽只烟。” 说完他走出去。 念桐望着被他放置在手心里的手机,闭了闭眼打算重新关机,纤薄的机身却忽地振动起来。 她手一抖,手机险些从手心滑落。 抬手到眼前,美目扫过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眸光微微一闪,赌气般闭上眼把还在振动着的手机塞入被子里。 大约过了半分钟,振动声停止,却又隔了几秒又重复传来蜂鸣声。 念桐心里百般挣扎,在接还是不接中徘徊。 而就在她斗不过对那个人的思念决定接时,振动又停止了! 她气得切齿,用力握了握被自己抓得发烫的手机机身,认命的回拨过去,传来的却是被告知对方已关机的声音。 这个家伙! 意大利这边,离天亮还有段时间,顾筠尧却站在阳台上吹着微冷的夜风难以成寐。 接到展烙轩的电话说那丫头在气他没有打电话给她,于是才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去,只是为了让她安心。 可那丫头居然硬是不接。而现在手机没电她肯定是要回拨过来的,打不通又要生气。 其实不打电话给她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怕她问起意大利这边的事。 他不想骗她,但也不想在电话里和她说那些事情。 其实母亲以病危骗他过来,就是因为父母他们知道了他要和小丫头结婚的事。 当初姐姐答应他保密的,没想却还是没守住那张嘴,结果可想而知,老太太知道了马上把他叫了过来,目的只有一个——结婚可以,但对象必须是她选定的人选。 她选定的人选? 顾筠尧似笑非笑地轻哼了声。 母亲一向不爱管他们姐弟的感情生活,这次会这么反常一定是有原因的。 而他明知母亲的病危是个陷阱却还是将计就计跳进来,为的就是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母亲转了性子要插手他的感情生活。 结果不出他所料。 看来是对她太宽容了,才会让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他这边行不通便打起老太太的主意了。 如果她以为这样就能如愿以偿,未免太天真。 他顾筠尧从来只有摆布别人命运的份,哪有任别人摆布的? 既然她要自取灭亡,那他就隧了她的愿。 对她动了情(一完字~必看,求月票~) 不知是心情郁闷所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伤口明明没有半点感染恶化的痕迹,而且一直用着最有效的消炎药,但念桐却突然发起高烧来,而且来势凶猛。 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有时明明是醒着的,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耳边也是嗡嗡一片,听不清哪个声音是谁的,又在说着什么。 不过就算听清楚又如何? 那个人不在身边,外界的一切都自然而然的被排除在心门之外。 她并不在乎也不介意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有多惨。 反正没有人心疼,少一点或多一点又如何? 即使明知一直以来顾筠尧都不是属于她的,可以前毕竟他还在她身边。 可现在突然失去联系,仿佛那个人永远消失了,她再也不会拥有般,心里那种痛彻心扉的痛强烈得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撕碎开来似的,疼痛难当。 被阿荣一刀刺进去又在紧急关头自己拔出来时,她都没有感到这么疼过。 因为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活着。 只有活着她才能再次看到他,继续让他宠着自己,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的单恋。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突然就不宠她不疼她了,连知道她受伤都变得那么无所谓了? 厌倦了么? 伤口很痛。 可再痛,也比不上心口传来的,仿如心脏撕裂的痛。 ——谁都只得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难怪那日问起他最喜欢陈亦迅哪首歌时答案是《富士山下》,当时她竟没反应过来这首歌竟然是爱情绝唱。 偶然有天听他哼起这句,当时只是一怔,却没想,他或许是在间接暗示她——即使她能拥抱住他的身体,却也难拥有他这个人。 我喜欢爱我的人不孤单,我希望我爱的人喜欢我。 可是如今还没有爱她的人,而她爱的人不喜欢她。 有什么,能比这种伤更伤。 “顾大老板是怎么搞的?不是说今天回么?怎么还不见人影?”岑欢望着病床上烧得脸烫如火的念桐,眼里满是焦急,火暴的性子终是忍不住不吐不快,一见展烙轩进来劈头便问。 “老大是说今天回,不过他没联系我们,我们也联系不上他,只能等。”展烙轩看念桐这样,心里也急。 “等等等!人都烧成这个样子了,既然不是伤口的原因那肯定是因为心里挂念顾大老板引起的了。可他不立即赶回来就算了,今天都第三天了还不见人影,真是急死人。” “念野那边一直在联系,有消息会立即告诉我的。”展烙轩安抚道。 岑欢叹口气,在念桐床边坐下,端过一只盛有温开水的水杯,用棉签醮着水给念桐烧到干裂的唇瓣补充水分。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当初怂恿念桐去倒追顾筠尧是对还是错。”当时只是抱着让她转移注意力别再为陆珩伤神伤心。 谁知碰到这个顾筠尧才知他才是真正让念桐伤神伤心的人。 “感情的事旁人即使再心急也无法用一言两语去劝说当事人要怎样怎样,只要他们觉得好就好。”展烙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感情这种东西是他的弱项,他向来只做不爱。 “你们男人就是那么自私,柏拉图说,若爱,请深爱,如弃,请彻底,不要暧昧,否则伤人伤己。我之前看他对念桐处处宠着疼着,以为他心里一定也是有她的。可这次念桐受伤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他们两人的感情里,一直都是念桐在付出,他对她的宠对她的好不过是表相罢了,他既不想付出自己的感情又贪恋念桐对他的情,真是自私过了头。” “老大不是对桐桐没感情,他——” 未完的话被开门声打断。 两人回头,门口,一身休闲打扮的顾筠尧黑眸淡然扫过两人,俊颜神色隐晦,看不出情绪。 他走进来,径直走向病床,眼睛并没看两人,却道:“你们回去吧,我来照顾她。” 随着他的逼近,一股强大的低气压强势扑来。 岑欢也不知他刚才有没有听到自己那样说,本能的起身退到展烙轩身侧。 其实听到也无所谓,那样才能让他反省下自己对念桐的所做所为。 待到岑欢和展烙轩离开,病房一下静下来。 下机来医院的途中便听念野说起这丫头持续高烧不退,他立即联系藿莛东的发小卫医生,得知念桐只是身体发烫,实际体温并没有超出许多时才稍稍放了心。 俯身抬手覆上昏睡中的人儿的额头,果然烫手。 抽了把纸巾给她擦拭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却发觉她身子抖得厉害,一副极冷的表情。 他将室温适当调高一些,然后脱下外套,小心翼翼避免碰到她的伤口上了床在她左侧躺下。 手臂刚舒展开伸到她后脑勺,念桐的身体却像有自主意识的往他身上靠来,苍白的小脸上眉头轻蹙,发干的唇撅起,一副生气的姿态。 顾筠尧轻笑,却又忍不住叹气。 早上儿子还缠着他不准他回来的,非要他答应不要和他口中的狐狸精结婚,可他却突然归心似箭,像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召唤着他回来。 原本可以早些时间到的,可飞机因故晚点了好几个小时。 他想着反正是要回来的,打算给她个惊喜,所以没和她联系,却没想,会听到岑欢那番话。 他自私么? ——他们两人的感情里,一直都是念桐在付出,他对她的宠对她的好不过是表相罢了,他既不想付出自己的感情又贪恋念桐对他的情,真是自私过了头。 岑欢那丫头虽然年长小东西两岁,可毕竟年轻。 爱情的世界里,只要是贪恋了那个人的情,又怎么可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对别的女人他能做到这样,只因他不会贪恋她们的感情,不会对她们不舍,可她不同,早在Sbrb初次见她的第一面,她已经吸引住他的视线。 不承认,不去面对,不代表不会发生,也许,他对这丫头是动了情。 哪怕这份情不及她对他的百分之一,但也是情。 真正男女之间的情。 身体像是突然从冰窖被换到一个燃着熊熊烈火的火炉里,念桐发颤的身子渐渐静下来。 好温暖。 像是习惯了的那个宽阔的怀抱,呼吸里甚至还搀入了熟悉的气息。 如果不是知道那个人远在意大利,念桐几乎以为自己正被他抱着。 好想,好想他。 想到连在梦里都能闻到独属他的气息,她真的是为了那个男人走火入魔了。 她想起武侠里那些因痴迷练武想达到武功最高境界而练到走火入魔的武痴,他们痴的是武功,贪的是武林第一高手的头衔,而她痴的是顾筠尧,贪的是他的心。 可走火入魔的武痴侥幸者还能如欧阳锋练成独步武林的蛤蟆功,也算是有所收获。 而她呢? 她为他走火入魔,又可以收获什么。 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感觉浑身都软绵绵的,没一丝力气。 不想动,连眼皮都懒得睁开。 反正想看到的人又不在。 昏昏沉沉中感觉只手探入她的衣领口,温暖的大掌贴着她锁骨处的皮肤游移,转至她的腋下,微微抬高她的手,然后什么略冰的东西被放置在了她的腋下。 原来是量体温。 除了开始的两次是医院的护士给她测量外,其他都是岑欢帮忙的。 只是岑欢的手怎么突然变大了? 又或者,并不是岑欢? 念桐回味着刚才那一幕,心猛地一颤,卷翘的长睫眨了眨,想睁开眼,却又怕失望。 直到几分钟后耳边响起那个梦回萦绕的熟悉嗓音。 “体温不高,身体也没那么烫了,那她的身体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恢复?”顾筠尧看过体温表后询问一身白褂的卫医生。 “配合好的话一个星期到十天左右。我听莛东说你婚期将至,到时候正常举行婚礼是没问题,不过不能让她长时间站着,那些繁杂的习俗细节能免则免。”话落,卫医生又补充一句,“当然那些……呃,什么春`宵一刻什么的就不能……呃,你懂的……” “……” 顾筠尧在见到卫医生第一眼时怎么也想不到藿莛东居然会和这样的发小保持长期联系,现在终于明白了,烦躁或心情郁闷的时候,总是要有个人说点什么搞笑的让自己心情好一些的。 待卫医生离开,顾筠尧望向病床上双颊绯红的人儿,神情微讶——刚才还脸色正常,怎么突然那么红? 他俯身凑过去,脸压下时,强势的气息扑面而来,仍闭着眼的念桐禁不住咬了咬唇,耳边却听得一阵低沉的笑声在室内漫开。 “桐桐,睡了这么久,身体不难受么?” 念桐心里气恼,蓦地睁开眼狠狠瞪着头顶那张荡着浅笑的俊颜,泪意却不自觉浮上眼眶。 终于看到他了。 真的好想扑入他怀里紧紧抱着他,说好想好想他,想得都快要疯了。 可是身体痛,心里委屈。 顾筠尧望着眼眶里泪水打着转一脸委屈又倔强的女孩儿,嘴角的笑意弯成一尾好看的弧,却连叹息都是心疼的。 “我照顾你一整晚不敢阖眼,你还在气啊。” 照顾她一整晚? 念桐愕然,想起梦里那个太过真实的温暖怀抱和熟悉的气息,忽地恍然。 难怪那么真实,还以为是自己想他想到走火入魔,却原来他是真的存在。 “伤口很痛么?要不要换个体位睡?” 顾筠尧在床沿坐下,语气格外温和。 念桐点点头,却又随即摇头。 顾筠尧挑眉,“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念桐憋到他眼里的促狭,心下懊恼,想不理他,却还是道,“伤在腰上,不管怎么换体位都痛,还不如就这样平躺着。” 顾筠尧顿了顿,问她,“你饿不饿?吃点东西我抱着你,你可以把我当枕头,我护着你就不会痛了。” 念桐绞着白色的被面不语。 “桐桐?” 顾筠尧抬起她的脸,却瞥到她满脸的泪水。 “怎么了?”他轻轻抱过她,“伤口痛?” 念桐哽咽着点头,抓过他一只手放到胸口,“伤口痛,可这里更痛。你不要我。” 控诉的语气,可怜兮兮的表情,这副连儿子都已经不屑的撒娇姿态出现在念桐身上,顾筠尧却没辙。 “我没有不要你,不是快结婚了么?结了婚你就顾太太。”他以拇指擦拭她大颗滚落的泪水,眸底映着疼惜。 “可你这么多天不联系我,你一点都不想我不关系我!” 顾筠尧对她的指控哭笑不得:“那晚我半夜打电话给你,是你自己不接的。” “我不接你不会继续打?干么又关机?说来就是心里没我,根本不会顾虑我的感受。”念桐越说越委屈,顾筠尧却忽地没了声音。 念桐回想刚才那句话,觉得自己真是可悲。 明知他心里是没有她的却还那样问,简直是自取其辱。 “桐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自私?”顾筠尧忽地问她。 念桐没听清楚岑欢那番话,自然不明白顾筠尧为什么这么问,一时耳边只剩她低低的抽泣声。 “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没在你受伤时赶到你身边保护你,也没在你入院时第一时间赶回来照顾你,你心里委屈难受,这些我都明白。我尽量补偿,如果你还觉得不满意,那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意思是他要放手了吗? 想到这点,念桐悲从中来。 “我知道你不爱我,可你说过你会宠我疼我,既然说了就要做到。但你突然不和我联系,你有没有想过我心里有多痛苦?” 她泪眼模糊的看他,表情哀伤。 “你这样算是宠我疼我?你知不知道我在生死一线时脑海里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你?我那么努力的想活下来,就是害怕人死了没有来世,即使有来世我和你也未必会再遇见,那么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整个身心都只有一个你,你就算不爱我,我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你的感情……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仿佛肝肠寸断,顾筠尧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别哭了,会把伤口震开。”他轻抚她抽动的肩,炽热的唇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落下。 “桐桐,你问我任何事情我都不会骗你,只是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所以我没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也说过你和我在一起会很危险,是你自己执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不论遇到什么样的阻碍你都要坚持走下去。我至今仍是那句话,如果你后悔选择这条路了,那么在婚礼那天你说‘我愿意’这三个字前后悔我都能允许你退出,但在那之后,你没有再退出的权利!” 念桐听得怔住,慢慢消磨他这番话的意思。然后得出结论——如果她和他走完那场婚礼,那么往后不管她痛苦或是幸福,她都只能是顾太太,就算还是慕念桐,但在她的慕姓面前,那个顾才是她此后的身份。 这原本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即使是他不爱她,她也要和他纠缠在一起。 “我给你带了个小礼物。”顾筠尧忽地话锋一转。 念桐抬眸,见他把手探入裤兜里,然后在她眼前摊开掌心。 念桐眼里还噙着泪,却在看到他手心里躺着的那一对黑白系圆钻石耳环时美目一亮。 “我姐前天从珠宝店拿回之前定做的一批珠宝首饰,我一眼看中这对耳环,心想你戴着一定很好看。”顾筠尧把耳环在她小巧圆润的耳垂上比了比,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很相配。” 极简单的三个字,语气也只是温和,算不上是情人间的甜言蜜语,却瞬间击垮了念桐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不顾身体的疼痛反手抱住顾筠尧,那脸深埋入他怀里。 顾筠尧把耳环放在床旁柜上,双臂轻拥着她。 “你受伤,婚纱照是拍不成了,婚后再补可以么?” 念桐轻轻点头。 “乖,这样抱着会扯到伤口,你转过去我抱着你。”顾筠尧拉开她环住自己的手臂,念桐却抱得更紧。 “我想你。顾叔,我好想好你……” 这样带着哭音的想念,顾筠尧心里半喜半忧。 她的感情太过猛烈,一旦付出就是全身心的投入。 只是几日不联系就已经这么痛苦,假如他日真的发生什么,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唇边忽地一热,顾筠尧回神,绯红的俏颜近在咫尺。 “顾叔,吻我。”细柔的手臂缠上他的颈,水润的眸子波光流转,承载着满满的浓情爱意。 顾筠尧久久凝望着她,眸色深沉的黑眸如无边的夜色,望不到边际却分外迷人。 “顾叔……”念桐柔声唤着他,唇瓣轻咬一下,语气哀求。 这丫头…… 顾筠尧眯了眯眸,喉咙突起的喉结一动,俯身吻住那两片诱人的唇。 唇齿相贴的刹那,充斥着整个胸腔的不安才总算统统被熟悉的气息挤得丁点不剩。 念桐闭眼轻颤着长睫回应着在自己口腔里灵活嬉戏的炽热,思念的情潮如涨潮的海水掀起一片片浪花,将她整个淹没。 出于补偿,这几日顾筠尧留在医院形影不离的照顾念桐。 就连工作也是在病房完成。 这样的顾筠尧让岑欢刮目相看,每每来医院给念桐送她请假缺掉的科目笔记时看到顾筠尧都会想起那日自己说的那番话。 也许是她错怪他了。 “秦戈这几日被研究室那些教授缠着脱不开身,连着两天没回去了,今天早上打开门看到他吓了一跳,眼圈黑得比国宝还国宝。” “研究室?那些教授缠他做什么?” “人怕出名猪怕壮,谁叫他聪明破解了研究室那班教授们没想到的一个生化方程?那两天没回家就是呆在研究室没日没夜被使唤。” 岑欢说着话题一转,“等你出院时刚好是婚期,你们的婚礼会不会改期?” 念桐摇头,“一切都筹备好了,该通知的也都通知了,改来改去太麻烦。况且只是个婚礼,应该不至于让我累到趴下。” “你以为婚礼当天新娘很轻松?跟你说我一个堂姐累得婚礼第二天便住院去了。” “没那么夸张啦,而且他会照顾我,一切能免的都会免了。” 见念桐提起顾筠尧便忍不住一脸娇羞,岑欢嘴角颤了颤,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什么时候我也找个顾BOO这样的男人结婚就好。” “总会有的,只是还没遇到而已。” 岑欢哼了声,“就算遇到又如何?有些人并不是我想要就会属于我。” 这句话带着感叹的意味,仿佛是已经经历过,遇到了一见倾心很想拥有的人,却最终失去。 “欢欢,你这段时间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是不是心里有了喜欢的人?” 岑欢一惊,讪笑着掩饰,“哈,你太敏感了,我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 “可是你——” “啊,你家顾BOSS怎么买个云吞那么久?我下午社团有活动,时间差不多了。”岑欢盯着皓腕上的卡通表一副很急的表情。 念桐一下被转移注意力。 “那你先走吧,他大概也快回来了。” “不行啊,如果他回来看到我留你一个人那还不把我列为你的拒绝往来户?” 念桐轻笑,“你别老是把他说得那么严肃,他没那么可怕。” “那是对你而言。” 念桐说不过她,只好笑笑。 “对了,你受伤的事没告诉你爸么?怎么都没见他们来看你?”岑欢忽然想起这件事情。 “这种事告诉他不过是多给他添麻烦,害他担心,反正我又没什么大碍,所以没告诉他。”实际上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不想让那对母女知道她受伤的事情后幸灾乐祸。 “你可真能忍。” 念桐微笑。 等顾筠尧买了云吞回来,岑欢立即闪了个没影。 “顾叔,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严肃?”在顾筠尧打开云吞的封口拉过椅子在床旁坐下时,念桐问他。 “我?”顾筠尧有些诧异她这个问题。“你觉得我严肃?” “是欢欢,你没觉得她最近似乎很怕看到你么?” 听她这么说,顾筠尧轻哼了声,“她哪是在怕我。” “什么意思?” “没什么,凉了不好吃,要不要我喂你?” 念桐猛点头,眉眼都染着笑。 这几天是她感觉和顾筠尧认识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因为他几乎对他百依百顺,即便是半夜她说饿了,想吃他做的粤菜,他都会起床为她洗手做羹汤。 能使唤一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为自己下厨,念桐得意至极。 “傻笑什么呢?连眼睛都看不到了。”顾筠尧睨她一眼,打趣她。 念桐继续呵呵傻笑,享受着他体贴的服务。 吃完云吞,顾筠尧半拥半抱的扶念桐下床出病房外的长廊上走了十多分钟,然后又回到房里,两人相依相偎着躺下。 “顾叔,你们怎么都不问我受伤的事?”念桐一直觉得奇怪。 顾筠尧黑眸一闪,淡声道,“都过去了,那些不好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再记起。” “那个阿荣现在怎样了?” “不知道,念野在处理。” “顾叔,我……想问你一些事情,但又怕你生气,你说我是该问呢还是不该问?” 顾筠尧垂眸望着怀里微仰着小脸的女孩儿,忍不住轻弹一下她光洁的额。 “是不是我说不该问你就能忍住不问?” 念桐眨眨眼,“为什么不该问?” “你想问什么?和你受伤有关的事?” 念桐点头。 顾筠尧轻叹了叹。 他就知道这丫头好奇心极重。 “桐桐,我说过我不想骗你,但有些事情我不希望你知道,所以就算你问了我也不会说。懂么?” 念桐点头又摇头,“你以前总说我不了解你,现在我想了解了为什么又不肯让我知道?” “了解一个人不是说你问他什么他都如实告诉你就表示你了解他了。以前说你不了解我只是想让你主动放弃,可你既然选择和我在一起,我倒不想让你太了解我。”这样对她反而是一种最好的保护。 念桐却不理解,望着他眉头深锁。 “好了,别想太多。就算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真实的那个我,但时间长了你总会发觉。所以你也别急着这么快就想知道,我倒是要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不只一次说过,我不像你想的那么好。” 其实这些话已经给了她答案。 只是她无法把心目中那个矜贵优雅、睿智内敛的男人,和刀疤男口中那个杀人如麻、犹如掌管人间生死大权的阎王般的恐怖男人重叠。 难道在F市时那两个死状惨烈的匪徒真是他所为? 可就算是他所为那又如何? 商场如战场,为了争夺利益暗地里总免不了会使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那些人都在处处想着害他要他的命,他为什么不能还以颜色? 再说他也是为了她,她不应该胡思乱想的。 念桐这样安慰自己。 “桐桐,你怕了么?”顾筠尧锁定她的眼,语气温和,脸上的表情却和他那双惑人的黑眸一样深不见底,永远让她琢磨不透他的情绪。 怕什么? 怕他真是那个杀人如麻的男人? 她摇摇头,闭上眼不答却道,“好困,我要睡了。” 顾筠尧轻轻一笑,揉了揉眉心也闭上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想过她的反应,各种各样,或者惊恐或沉默,但没想到她会逃避。 这可不像她。 不过比起惊恐,又似乎好一些。 顺其自然吧,但愿她不会让他失望。 转眼过了一个星期。 “伤口愈合得非常好,随时可以出院在家休养,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些细节问题,不要做一些肢体幅度大的运动,比如弯腰或者疾走,也不要长时间的坐着免得撑破才刚愈合的伤口……” 卫医生极其细心的交代了一番。 “谢谢你,卫医生。”念桐由衷感谢。 “不客气,反正我早就想让莛东欠我一个人情了。” 听他提起藿莛东,念桐才想起她忘了问顾筠尧这个人。 等卫医生离开,她拉住顾筠尧道,“顾叔,藿先生救我一命我还没当面好好答谢他,你约个时间我们请他吃饭可好?” “不用,他现在不在B市。” “不在?” “顾叔,我那天听其中一个匪徒说B市是藿莛东的地盘,可烙轩说他是藿氏老总,那他——” “你阿姨什么时候到?我好让念野去机场接她。” 经他提起,念桐才想起小姨今天要从美国飞回来参加她婚礼的事。 “顾叔,我不想让小姨知道我受伤的事,你说怎么办?” 顾筠尧在替她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回家,过了会才回她,“装病,这样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念桐叹气,但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 “我去办出院手续,你在这里等我。” 念桐点头。 一个多小时后,念桐已经身处碧桂园的家中。 “还是家里舒服,我感觉自己现在精力充沛。”念桐一进屋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出感慨。 顾筠尧随后进来,把她的东西拎回楼上后下来,见她在沙发上翻来翻去,眉头一拧,轻斥道,“才出院就忘了卫生的忠告,小心弄到伤口到时候乐极生悲。” “安啦,我自己都是医生,我会小心的。”念桐嘴上这么说,却停了下来,在顾筠尧坐下时顺势倒进他怀里。 顾筠尧哼笑,“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你是学医的。” 念桐眯眸瞪他,“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有嘲笑的意思?” “我是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还跑去学医,难道你上解剖课时不用看尸体?还有那些用药水炮制的身体各个部位的器官,你应该也不陌生吧。” 提到解剖课念桐就觉得恶心。 她和岑欢的解剖老师是个三十七岁还未婚的男人,每次解剖课都不带手套直接用手指去扒拉那些尸体器官,完了往身上的白褂一抹,也不洗手就去拉学生的手,说是要让学生体验一下摸尸体的感觉。 念桐很倒霉的被那个变`态教授摸完尸体的手摸了把脸,心里从此有了阴影。 所以才会在听连冗说他在殡仪馆兼职后吓到僵住。 实在是变`态教授的记忆太让她毛骨悚然了。 “小姨搭乘的飞机两个小时后到,我先上楼洗个澡去去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免得让她怀疑。”不想提解剖那些事,念桐岔开话题。 顾筠尧轻笑一下,点头抱起她。 “哎,顾叔你放我下来,那个,我自己上楼去洗就可以了。”念桐心急的叫住他。 顾筠尧挑眉,“卫医生说你不能弯身,伤口也不能碰水,你这么迷糊,把水弄到伤口上怎么办?” 意思是他要给她洗澡? 如果是以前,念桐肯定求之不得。 可是现在她受了伤,腰上那么长一条疤,看着怪吓人的,她怕他看到会讨厌。 思忖间,顾筠尧已经抱她上楼进了他的卧室。 “你先等等,我去放洗澡水。” 顾筠尧把她放到床上然后才道。 念桐见反对也无效,只好顺着他了。 叶阑珊从连念野的车上下来时,眼前豪华到奢华的别墅让她目瞪口呆。 在电话里只听外甥女说她未婚夫经济不错,等看到去接她的那个男人开的车和眼前的别墅时她才意识到外甥女口里那个不错是有多不错。 “叶女士,请进。” 连念野开了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叶阑珊微微一笑,点头走进去。 婚礼前的挑衅 当念桐和顾筠尧一起下楼时,叶阑珊的目光第一时间不是看向他们的脸,而是两人交握住的手。 念桐的手被顾筠尧的包在宽大的掌心里,那是一种完全包容的姿态,无形中透着强烈的保护欲和独占欲,像是在向全世界召告——她是他的。 叶阑珊细眉一挑,目光落在顾筠尧脸上,神情微微一讶——好出色的男人。 “姨!” 念桐一看到叶阑珊,立即挣脱顾筠尧的手作势要飞奔过来,只是还没动作,腰上忽地一紧,顾筠尧的手缠了上来,黑眸予以警告性的一瞥。 念桐想起腰上的伤口,轻吐舌,耐着性子被顾筠尧牵着手走下楼梯。 这一幕尽收叶阑珊眼底,让她很是诧异。 她清楚自己外甥女的脾气,外表看似婉柔,性子却十足十的倔,从来学不会顺从谁。 可现在的她站在那个男人面前却完全一副乖顺的姿态,脸上哪里有半点不愿? 来之前还在想着要问这丫头是不是中了邪,为什么她才回美国一个多月便接到她婚礼的邀请,是不是当真为了逃离那个家才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可现在看来似乎没必要了,那个丫头每一个神情举止都透着对那个男人的情。 寒暄过后,顾筠尧和连念野去了书房谈公事,念桐和叶阑珊在一楼客厅聊家常。 “姨,姨夫怎么不和你一起过来?我和他们大概有七八年没见过了。” “你姨夫公司出了状况脱不开身,而你是姨在这边唯一的亲人,不论如何小姨都不会缺席你的婚礼。” 叶阑珊和老公结婚十多年,一直不曾怀孕,两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对这方面的事情倒也不是很在意,叶阑珊更是把外甥女当女儿来疼。 自念桐母亲去世后,叶阑珊好几次提议让外甥女移民到美国和她一起生活,却被拒绝了。 “桐桐,姨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只是……他爱不爱你?”叶阑珊忽地问。 念桐笑笑,别开眼。 “姨,如果我说不爱你会不会觉得我执意要嫁给他很可白痴?” 叶阑珊怔住。许久才叹了口气。 “桐桐,姨不希望看到你受伤。” 念桐点点头,把头靠在叶阑珊肩上,闭眼感受着难得的温情。 “看得出来他待你很好,嫁给这样的男人,如果你投入到他身上的感情不是很深,那么你会觉得被他照顾着呵护着很幸福。可如果全身心的投入,而他无法在感情上做出回应,那你就会很痛苦。甚至感觉和他相处的每一秒都是煎熬。”顿了顿,叶阑珊又叹了口气,“你懂姨的意思么?” 念桐还是点头。 小姨是想劝她别对顾筠尧投入太多的感情,免得让自己痛苦。 可是已经晚了。 在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晚了。 “姨,我好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想要每天能够看到他,听他用好听的声音喊我傻丫头。虽然讨厌他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可有时候又希望他把我当小孩子,宠着我顺着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尤其是委屈的时,他好喜欢他的怀抱,好喜欢他揉着她的发亲吻她的额头,然后听他用充满诱哄的声音喊着她一声桐桐…… “姨看得出来,姨也很喜欢你能梦想成真,永远幸福。如果你妈还在世,我相信她也是这么希望的。” 念桐仰起脸,微笑:“姨,谢谢你。” 婚礼前一天下午,顾筠尧和念桐及叶阑珊等一行人回到A市。 刚把叶阑珊安排到金沙酒店住下,顾筠尧便被乔樾擎一通电话叫走了。 念桐留下来陪叶阑珊,吃过晚饭给顾筠尧打了电话让他来接她,才离开下楼。 电梯在一楼停下,梯门打开的刹那,念桐抬眸,迎上门外人的目光,两人俱是一震。 早知道等顾筠尧到了打电话给她再下来就好了。 她怎么就忘了,既然陆珩是住在金沙酒店,那又怎么少得了杜可唯? 念桐心里懊恼,垂眸对盯着自己的杜可唯视而不见,在有人走进电梯时跨出去,手臂却被人自身后拽住。 “慕念桐,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 念桐蹙眉不悦地拍开杜可唯的手,头也不回。 “杜小姐,我不认为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而以以往的几次经验,我们每次都会说得很难听,那又何必?”明天就是婚礼,她不想因为杜可唯而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如果不是你主动挑衅,我怎么会说难听的话?”杜可唯冷笑,“我知道你是仗着筠尧哥对你好才敢那么嚣张。” “我主动挑衅?我嚣张?”念桐气得失笑,觉得没有任何谈下去的必要。 “随便你怎么说吧,我有事就不陪你瞎扯了。”她连再见也不想说,迈开步子疾步走向酒店门口。 “慕念桐,你以为筠尧哥明天和你结了婚他就是属于你的了吗?你少天真了!他只是利用你才和你结婚,并不是因为爱你才娶你!” 念桐置若闵闻。 然后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我想你一定不知道,他和我其实上过床吧?” 杜可唯话一落,成功看到往门口疾步离开的身影突然顿住。 我觉得你好可怜 见念桐停下来,杜可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走到念桐面前站定,望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恶意。 “你反应这么大,难道筠尧哥没告诉你?” 顾筠尧的确没告诉她这件事。 念桐侧眸望着盯住自己的杜可唯,那张美丽的脸上满是因嫉妒而滋生的嫌恶和憎恨。 “杜可唯,我觉得你好可怜。” 杜可唯怔然。“你说什么?” “你以为你这样说能破坏什么?或者你以为我会在听到你这样说以后立即取消明天和顾叔的婚礼?”念桐轻蔑一笑,“是你把别人都当傻瓜还是自己本身脑子简单?不说顾叔不会碰你,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和他上过床那又怎样?是你主动引`诱他的,而他只是把你当成了你姐姐吧?” 她话一落,杜可唯美目一瞪,眼里满是怨恨。 姐姐生完小孩半个月的某个晚上,她代替姐姐照顾醉酒的顾筠尧,在给他擦身时心里那股憋闷了许久的爱火突然爆发出来,不由自主吻上了他的唇,趁他酒醉意识不清主动撩拨他诱`惑他。 她知道男人在醉酒时意识不清,但性`欲却旺盛。她疯狂的吻他,挑`诱他,却在两人的身体即将合二为一时顾筠尧突地睁开眼,随后一把把她推下了床,然后自己踉跄着下了床穿衣离去。 当时她有多难堪? 主动送上门不顾廉耻的勾`引他,却被那样无情对待,她真是死的心都有。 只是不得到那个男人,她怎么甘心去死! “在顾叔眼里,你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念桐的话犹如一把刀戳在杜可唯的旧伤口上,她面容扭曲,“说我是替身,那你又好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性格太像我姐姐,你以为他能对你这么好?” “顾叔不是那种会把谁当替身的人,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连长相和你姐姐一模一样的你都被他抗拒,我这张完全不一样的脸又怎么可能会被当成替身?” “他会抗拒我是因为他心里怪我和我姐姐的死有关,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嚣张!” 那件事? 念桐蹙眉,“你和你姐姐的死有关?难道是你害死了你姐姐?” 杜可唯面色遽变,因愤怒而绯红的脸瞬地刷白。 “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言乱语!她是我姐姐我怎么可能害她?” 念桐撇嘴,鄙夷地轻笑一下,“你这种人连自己姐姐的男人都勾`引,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闭嘴!”杜可唯狰狞着面容厉声喝止,因嗓音太尖,话一落立即吸引无数道目光投向这边。 “杜大明星,如果你想给自己添绯闻炒作名气,那恕我不愿奉陪。”念桐错开她。 “听到他和我上过床还能这么镇定,我真怀疑你到底爱不爱他?” 念桐叹了口气,冷冷抬眸回敬她,“杜可唯,拿这种事情挂在嘴边,你真的好恶心。敢问你是出来卖的么?口口声声说这件事是不是怪顾叔当初没付嫖资?多少钱,我给你好了。” “你!”她居然当她是妓`女! “我很大方是不是?”念桐心里实在讨厌这个女人,见她气极,心情越发好。 “明天我和顾叔的婚礼虽然我很不希望你来参加,但如果你实在要来我也不会赶你走。” 杜可唯高傲的昂起头,冷笑道,“我才不稀罕!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人带一份厚礼过去送给你,希望你到时喜欢!” 厚礼? 念桐眯眼瞅着杜可唯,对方脸上的阴狠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琢磨着她要送的礼物肯定不是好东西。 “怎么,你难道还怕我送你一个炸弹?”杜可唯见她盯着自己打量,扬起嘲讽的笑。 “你放心,就算我很想你死,但也不会做让自己身陷监牢的事情。” 念桐收回视线。 杜可唯望着忽然沉默的她,两人都没注意到一抹朝两人走来的挺拔身影。 “桐桐。” 低醇的嗓音扬起。 念桐微微一震,循声看向来人。 “你手机没电了?怎么打不通?”顾筠尧走过来,目光始终落在念桐身上,完全视一旁的杜可唯为透明物。 听他这么说,念桐掏出手机,果然屏幕一片死寂。 “筠尧哥。” 杜可唯不甘心顾筠尧那么漠视自己,主动出声。 “桐桐,你先去车上等我,我一会就来。”顾筠尧把车钥匙递给念桐。 “你要做什么?”念桐一出口就后悔了。 杜可唯在这,他还能去做什么?自然是有事要和杜可唯说,却不想让她知道了。 心里有些郁闷,负气地接过钥匙便往外走,刚走一步便被一把拽了回来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不准生气,乖。” 迷人的嗓音落下,唇上落下一个吻。 念桐心一悸,双颊烫得吓人,却也对顾筠尧支开她的行为感到释然。 他既然当着杜可唯的面对她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那她还有什么好怀疑好委屈的? 不知是顾筠尧的容貌气质太卓绝,还是有人认出了杜可唯,念桐离开后,已经开始有旁人指着两人窃窃私语。 顾筠尧眉头一拧,走向酒店的某个角落。 杜可唯还在因顾筠尧刚才对念桐的那一吻气得胸口血气翻涌,见状却也立即跟上去。 最后的容忍底线 顾筠尧在一处僻静的角落停下。 杜可唯忐忑的站在他身后,偷觑一眼在暗处脸上的神情隐晦不明的俊容,心里越发不确定他刚才是否听到她对慕念桐说的那番话。 沉默了十数秒,顾筠尧忽地开口,“小唯,我记得我说过,不准你再找桐桐的麻烦。你似乎一直不记得?” 他的声音并不冷,甚至算得上温和,杜可唯却全身泛寒。 “我不想追究你刚才对她说过什么,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看到你挑衅她。”顾筠尧忽地转过脸来,目光深邃无底。 “你最怕什么?” 杜可唯愕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娱乐圈龙蛇混杂,大概你这一路走得太顺利,没尝过痛苦和失望,所以不知道一朝突然身败名裂是什么滋味。”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杜可唯一脸惶恐。 “筠尧哥,你不会是想——”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怎么做。” 杜可唯脸白如纸。 “你竟然对我这么狠……”她悄悄握拳,任指甲没入掌心。“你答应过姐姐——” “别老是拿这件事当挡箭牌,你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答应过你姐姐,我根本不会容忍你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突然严厉起来的声音夹杂了一丝怒意。 杜可唯颤着唇闭了闭眼,脸上的表情既怒又绝望。 “还有,别以为你找上我母亲胡言乱语一通就能改变什么。我不希望对你姐姐最后的遗言失信。” 杜可唯满脸震惊。 他竟然知道了她打电话联系过他母亲? 顾妈妈明明答应她不会说是她联系她的,为什么他还是知道了? “筠尧哥,你也许误会我了,我只是……只是想知道小西过得好不好,所以……所以才打电话给伯母的。” “他好不好都和你无关,远离你反而是最安全的。”顾筠尧冷眼望着她。 “他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外甥,怎么说和我无关?”听他说得这么绝情,杜可唯心里有气,“我姐本来是想让我照顾小西的,如果不是你姐硬要抢着抚养,那我现在应该是小西除了你之外最亲的亲人。” 顾筠尧冷眸一闪,一抹戾气浮现:“你确定由你照顾小西他能活到现在?” 杜可唯被他瞪得呼吸一窒,“你、你什么意思?” “桐桐和你姐姐不同,至少我会娶她在某种程度上就已经代表了什么,而至于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姐姐的关系,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希望你谨记这一点,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居然这样对她。 血气上涌至头顶,杜可唯牙齿都咬出血来。 新接拍的电影里女主角有句台词她第一次看剧本时便记住了——我宁愿爱上一个我不能拥有的人,也不想拥有一个我无法爱上的人。 现实中,顾筠尧是她爱但无法拥有的人,而陆珩是她无法爱上的人,却也和顾筠尧一样,都不属于她。 他们的心里都只有那个叫慕念桐的女孩。 他们都为了她警告她不准伤害她。 她最想在两人身上得到的,他们偏偏都给了同一个女孩。 念桐随顾筠尧回到住处换下手机电池,开机后短信提示声响个不停。 ——小妹,开机回电话。 ——我和秦戈十一点到A市,你不用来接我,秦戈邀我去他家,明天一大早过来陪你。 ——小叶,陆珩哥明天因工作需要必须去一趟美国,早上的飞机,抱歉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但陆珩哥会为你祈祷,提前预祝你新婚快乐! 最后一条短信让念桐有些郁闷,却也随即释然。 陆珩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才没时间参加她的婚礼,她应该体谅的。 拨通慕觇安的电话,很快接通。 “大哥,我手机没电了,刚换电池。”她解释,不想让慕觇安误以为她是不想接他的电话才关机的。 “我猜也是。他和你在一起么?” 念桐看了眼走进浴室的顾筠尧,点头道,“对。” “那你明天直接从他那边出嫁?” “呃?”念桐没听懂。 慕觇安在电话那端叹了口气,一会才道,“小妹,按照惯例,新娘子应该从娘家出嫁,而你是慕家的女儿,你应该今晚回来住,明天才让他来我们家接你。” 念桐沉默。 这一点她不是没想过。但她真的不想见到那对母女,甚至连婚礼都不希望她们来参加,就是怕她们会在婚礼上捣乱说些难听的话。 “我知道你很讨厌这个家,可再讨厌它也是你的家,爸很希望你回来从家里出嫁,难道你不希望让爸牵着你的手把你亲手交给顾筠尧么?” “大哥,就算我今晚不回去,明天在婚礼典礼上爸还是可以这样做。”走红毯怎么可能少得了这一关。 “那你的意思……是就直接从顾筠尧那里出嫁了?” 念桐再次沉默。 “我明白了,那没事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做个最漂亮的新娘。” 话落,慕觇安挂了电话。 念桐呆望着暗掉的屏幕,不知道自己这样决定是不是太绝。 她知道这么做肯定是伤了大哥和慕市长的心,可她能怎么办?回去绝对是要和那对母女发生口角的。可明天就是婚礼了,她承受不了出什么状况。 婚礼(1) 顾筠尧洗完澡出来,念桐还在发着呆。 “怎么了?”他走过去,身上的沐浴液香气钻入念桐的鼻腔,让她不自觉的身体后靠,偎在他身上。 “别胡思乱想,早点睡。”顾筠尧揉她的发,手指顺着发旋滑至发尾。 念桐点点头,身子却不离开。 顾筠尧摇头,俯身抱起她。 “顾叔。”在他把自己放到床上时,念桐及时拉住他的手。 “嗯?” “好紧张……”明天的婚礼她期待万分,却同时觉得紧张无比,好怕婚礼中会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顾筠尧挑眉:“不想结婚了?” “想!怎么不想了?”念桐急声回他,又咬咬唇,“我只是有些担心……” “别担心,一切有我。你只管安心做你的新娘就好了。”顾筠尧轻拍她的手,“睡吧,我再和连戎联系下确定明天婚礼的流程。” 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然后才离开。 念桐望着他俊挺的背影,手抚上被他吻过的唇,嘴角遏制不住的高高上扬。 六点岑欢便从秦戈家赶来顾筠尧的住所,陪同她一起去两人位于金海湾的新居等待出嫁。 连戎早已在那边等候。 “她是你朋友?刚好伴娘缺一个,小雅,给她换礼服化妆。”连戎瞅一眼岑欢,直接拉了念桐走向主卧室。 “喂喂喂,搞错了。我今天要表演节目,不能当伴娘。”岑欢追过去。 “当伴娘和表演节目没冲突。” “可是——” 岑欢还没可是完,连戎已当着她的面把门关上了。 “连大师,怎么说缺一个伴娘?那伴郎是哪几个?” “筠尧哥那几个发小咯,伴娘你知道的。” 念桐知道伴娘是冷思虞和司霏萱。 “思虞姐她们怎么还没过来?” “礼服已经给她们各自送过去了,她们直接去婚礼现场会合。” 婚礼现场被连戎定在朝歌的超大演播厅,为了这个婚礼,还对里头的一些格局进行了重新改造,再加强灯光效果,美仑美奂得无法用笔墨形容。 随着时间的流逝,念桐心里不自觉地又开始紧张起来,不停喝水。 “你少喝点,免得婚礼中老上厕所就麻烦了。”岑欢提醒她,自己却抓了零食吃个不停。 “可是我好紧张。” “都这样啦,这就是待嫁女的婚期综合症。” 念桐斜她一眼,忽然暧昧地笑,“欢欢,你昨晚睡秦戈家?” 岑欢接收到她那抹笑容传递的意思,抖了一抖,“你别想歪了,我是为了节约钱才去他家睡,又不是跟他同睡一张床。” “顾叔早已给你在酒店订了房间,又不用你出钱。” “他的钱以后不都是你的?我是为你节约。” 念桐笑睇她闪躲的眼,想说什么,却有人走进来。 “姨。”念桐见来人是叶阑珊,立即起身,叶阑珊见状连忙阻止。 “婚纱拖尾那么长,你别动来动去,免得被绊倒。” “就是,婚纱上那些钻石要是不小心弄掉一颗那多心痛。”岑欢附和,望向叶阑珊,“小姨好,我是念桐的同学欢欢。” 叶阑珊笑着点头,“我听桐桐说你对她很照顾,真的很感谢。” “小姨你太客气了,我们是互相照顾。” 叶阑珊上下打量着念桐,脸上的笑意不曾间断。 “桐桐真是漂亮,比你妈年轻时还要好看几分。” 提到母亲,念桐神情一黯。 叶阑珊捕捉到这点,有些懊恼自己不该提起去世的姐姐,立即岔开话题,“欢欢的伴娘礼服也好漂亮,很衬你的皮肤和气质,妆容也自然精致。这个化妆师好眼光。” “姨要不要也让他给你化个妆?保证在婚礼上让一干熟男为你倾倒。”欢欢打趣她。 叶阑珊笑笑,“我只要能永远让我老公为我倾倒就可以了,其他男人都是浮云。” “小姨的爱情真让人向往。”岑欢感叹。 三人聊了半个多小时,连戎进来。 “筠尧哥到了。” 短短几个字,把念桐的紧张心情推至最高`潮。 顾筠尧在院子里下了车径直走进房内的主卧室。 门推开,房里只有一抹背对他的身影,身着一袭雪白的长拖尾婚纱,因背对的姿势,露背的婚纱设计几乎让整个美背都呈现在他眼底,在穿透玻璃窗泻进来的大片金色阳光照耀下,安静的剪影美得让人屏息。 “桐桐。”顾筠尧走近她,像是怕吓到她般,嗓音轻柔得不像话。 背对的人儿身子微微一颤,缓缓回过头来,俏颜上一抹紧张中蕴涵娇羞的笑,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莲,美到极致。 “怎么就你一个人?”顾筠尧在她面前站定,大手伸向她。 念桐把手放入他掌心里,盯着他的目光一瞬也不瞬。 “顾叔,你今天好年轻好帅气。” 顾筠尧眉一挑,哼了哼,“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老很难看?” 念桐脸一热,娇俏的瞪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我抱你上车,再不去婚礼现场就要错过时间了。” 念桐点头,双臂缠上他修长的脖颈,在顾筠尧的手横过她的背部时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一僵,然后把她放下。 念桐诧异的望着他,见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连忙拒绝,“我不冷。” “……婚纱太太暴露了。” 念桐张着嘴哑口无言,却在顾筠尧重新抱起她时扬唇一笑,飞快在他脸上偷了一吻。 婚礼(2) 顾筠尧邀请参加婚礼的宾客并不多,一百人不到,却各个背景显赫,不是在政界警界身处高位就是数一数二的超级富豪,还有些念桐叫不上名字的宾客,但看来人的穿着打扮也是非富即贵。 相较之下,慕齐枫这边只有他和儿子慕觇安出席。 念桐对此豪不在乎,反正她也不希望看到那对母女。 …… you``drive`me`crazy but``also`make`me`happy like`nobody`else` that‘s`why`you‘re`my`baby you``be`ridiculous …… 念桐亲手剪辑制作的轻快而浪漫的优美歌曲中,她挽住慕齐枫的手走向顾筠尧。 周边霓虹璀璨,无数道目光凝聚在她身上,她却恍若未觉,双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另一端背着超大屏幕、随着光影浮动而轮廓忽明忽暗的顾筠尧,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他。 爱情真的好神奇,可以让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突然间变成她的全世界。 “桐桐,爸爸今天亲手把你交到他手里,希望你和他能美满幸福。不要……不要惹他生气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慕齐枫突地低声道。 念桐怔了怔,好奇这种情况下父亲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但也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望着前方没有挪开。 慕齐枫见状轻轻叹了声,眉头一抹担忧浮现,却又转瞬即逝。 既然已经这样了,顺其自然吧,也许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四目对望,耳边流淌着卫兰和李治廷的《为你钟情》,男女在深情对唱:为你钟情,倾我至诚,请你珍藏这分情。从未对人,倾诉秘密,一生首次尽吐心声。望你应承,给我证明,此际心弦有共鸣。然后对人,公开心情,用那金指环做证。对我讲一声终于肯接受,以后同用我的姓,对我讲一声I`do!I`do…… 唱到这里时,主持人问念桐:“慕小姐,你爱顾先生么?” 念桐望着顾筠尧,眉眼都是笑。 “爱。很爱。很爱很爱。” 她话一落,台下立即响起阵阵友善却带着促狭的笑声。 念桐脸一烫,却并没闪躲顾筠尧的目光的注视。 “那么顾先生,你爱慕小姐么?” 念桐脸上的笑容僵了下,神情紧张。 好怕,好怕他的答案是两个字。 顾筠尧眉头微拧,扫了眼台下某个方向——那里站着第一次着正式西装的连戎,后者接收到他的目光立即瑟缩下挺拔的身影。 “顾先——” “爱。” 念桐心头一悸,难以置信地望着顾筠尧,后者嘴角微微一倾,在主持人宣布交换戒指时,指端一凉,精致的钻戒在无名指上光彩夺目。 台下掌声雷动。 念桐眼眸泛起薄雾,在顾筠尧的压下,唇覆上她的时,轻道一句,“谢谢。” 谢谢他愿意接纳她宠她疼她纵容她…… 谢谢他愿意给她一个完全属于她的家…… 谢谢他愿意说爱她,不管这个‘爱’是情势所迫他才说还是怎样,她都感谢他。 “恭喜两位结为夫妻,从此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恭喜你终于升级成顾太太。”岑欢调侃的声音扬起。 念桐抬眸,羞涩一笑,却喜极而泣。 “傻丫头,这么开心的时刻你还哭,能和相爱的人结为夫妻,你应该开怀大笑。”冷思虞也笑道。 “说别人,你自己还不是哭得一塌糊涂?”身为伴郎之一的冷锡云微皱眉,掏出一方质地极软的手帕递到冷思虞手上。 后者微咬了下唇,接过。 她哭,是羡慕念桐的好运,能够赢得顾筠尧真心相待。 她哭,是感叹自己的爱情萌了芽却开不了花结不了果,永远得不到善终。 她哭,是因为爱的那个人明明近在咫尺,明明很想扑入他怀里告诉他分别的这些年她有多想他,却偏偏还要冷漠以对,假装毫不在乎。 爱上一个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永远也忘不了他。 “恭喜两位。”一袭水蓝色抹胸礼服的司霏萱勾着甜笑挽着齐莘的臂弯走过来。 “谢谢。”念桐笑答。忽地微微一楞,“怎么没看到樾擎哥?” “樾擎亲自把关负责婚礼现场的安全问题,等婚礼差不多结束时才会来聚一聚。”齐莘解释。 可连戎不是说伴郎有三个么?除了冷锡云和齐莘,第三个不是乔樾擎那是谁? 顾筠尧看出她的困惑,黑眸扫向岑欢,后者身子猛地一僵,立即调开视线。 “我和秦戈表演的节目马上要开始了,我去找找他人在哪。”话落,岑欢一下溜了个没影。 顾筠尧玩味的轻笑一下,迎上念桐好奇询问的目光,却只轻刮了下她的鼻头,什么也没说。 台上在表演节目时,念桐已换上另一套小礼服和顾筠尧一同坐在台下第一排贵宾席上。 两对伴郎伴娘分别坐在他们左右两侧。 念桐注意到表演刚进行两分钟时,有一道人影在冷锡云身边坐下,由于光线忽明忽暗,她看不真切那人的长相,却觉得熟悉。 婚礼(3) 是谁呢? 展烙轩和连念野及裴御黔各自负责自己的工作岗位没法走开,所以都没有出席他们的婚礼。除此之外,她见过的顾筠尧的朋友里还有哪个是她漏掉没想到的? 想了许久实在想不出来,而这时台上的主持人播报表演下一个节目的是秦戈和岑欢,她立即打住思绪,把目光投向台上。 岑欢和秦戈表演的节目是由一首流行歌曲改编的音乐剧。 念桐之前一直缠着岑欢问她是什么歌,岑欢却一脸神秘说到时她就知道了。 当台上那方巨大的帷幕拉开,映入眼帘的画面险些让念桐喷笑出来。 音乐剧的背景是一家饭店。 只见换下伴娘礼服头戴一顶棕色大波浪卷假发,身穿一条又肥又大的公主雪纺裙故意把自己打扮得肥肥的岑欢,端坐在一方吧台式的餐桌上,娇羞的垂眸把玩着手指,不时偷瞄身旁一身白衬衫黑仔裤黑西装马甲显得越发帅气俊美的秦戈,音乐一响起,立即边往秦戈那边挪边唱道: 客官不可以,你靠的越来越近,你眼睛在看哪里,还假装那么冷静。 客官不可以,都怪我生的美丽,气质又那么多情,小心我真的生气。 正在垂眸想着心事等待waiter上菜的秦戈听到歌声望过去,对上岑欢眨个不停的星星眼,立即故做吓一跳的往旁挪了挪,咳了两句掩饰自己的失态,随即边上下打量岑欢边唱道: 哦,waiter,你是不是弄错了,好像我没有点这个煲。 又矮又胖又找不到腰,虽然有点可爱味道。 小姐你是谁家的城堡,请你靠边坐坐好不好,挡到电视真的看不到,你说的话莫名其妙。 …… 诙谐搞笑的歌词加精彩的肢体及面部表情立即博得满堂大笑。 念桐亦是笑倒在顾筠尧怀里。 她没想到这两人选的居然是《客官不可以》,记得当初她在网上下载这首歌时秦戈还嗤之以鼻。 “你同学歌唱得不错。”顾筠尧忽道。 念桐笑,“她以前唱歌五音不全而且老忘歌词,多亏了和她朝夕相处的秦戈帮忙。” “朝夕相处?” “对啊,欢欢半个多月前搬去和秦戈一起住了。对了,就是我出事那天。” 顾筠尧若有所思的点头,突地冒出两个字,“难怪。” 难怪那日这丫头出事时藿莛东会恰好在那边出现。 念桐正想问他什么难怪,却见他侧眼探向冷锡云,不,是冷锡云旁边那个男人。 念桐好奇的眯眸,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忽地眼尖地瞥到男人的西装外套胸口别着一枚伴郎佩带的伴郎花。 第三个伴郎? “顾——” “他就是那天救你那个人。”不待念桐问出口,顾筠尧已经开口给她解惑。 呃?那天救他的人不就是藿莛东? “你不是说他不在国内?” 顾筠尧倾了倾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他本来说没时间参加婚礼,可我说你同学绝对会参加,所以他回来了。” “什么意思?”念桐越来越迷糊,“他要不要回来和欢欢会不会参加婚礼有什么关系?” 顾筠尧轻笑,“莛东是你同学的舅舅,你说有没有关系?” “……” 念桐目瞪口呆的瞪着冷锡云身旁的藿莛东,恰好有一束灯光扫过他的脸,不知是不是眼花,那一刹那,念桐看到那张俊颜神色阴沉。 再看向台上,岑欢以八爪鱼的姿势缠住了秦戈的身子紧紧抱住。 难道,藿莛东的脸色那么难看是因为岑欢抱着秦戈? 好复杂…… 看完节目后一干人移驾餐厅,念桐总算看清楚藿莛东的脸,依旧是冷冷的,仿佛除此之外,那张脸再没有其他表情。 顾筠尧的一些玩得来的发小好友都坐在同一桌,念桐找来找去却找不到岑欢的身影,不由拉住突然起身的秦戈。 “欢欢去哪里了?” “说肚子不舒服,怪我昨晚没关窗户让她着凉了,这不让我送她去医院看看。” “啊?要不要紧?我和你一起去吧。” 说着要起身,秦戈连忙拦住她。 “你忘了你是新娘子?岑欢也不是疼得很厉害,别担心。新婚愉快!” 秦戈话落便大步离开了。 念桐眉头微蹙,耳边听得顾筠尧的声音响起,“莛东,怎么刚坐下你也要走?” 藿莛东一眼扫来,黑眸眯了眯,冷漠的表情微微有些丝变化,“我暂时离开一会,马上回来。” “藿先生,你这个伴郎迟到那么久我们可都等着罚你,你别借机溜了。”齐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笑道。 藿莛东眉一扬,“你们不怕身边的女人发飚就尽管放马过来,等会不喝趴下谁也别想回去。” 齐莘嘴角微微一抽,摸了摸鼻头没再做声。 他是通过顾筠尧才认识的藿莛东,这个极富传奇色彩的男人,传闻他喝酒从来没醉过,光是凭第一感觉的话,危险系数比顾筠尧还要高,他还是少惹为妙,免得到时被整得连自己姓什么的都不知道。 况且身边这丫头好不容易哄回来,他可不想两人再起什么事端。 小西(三更~小正太出场~) 念及念桐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原本预计要到晚上十点才结束的婚礼提前了两个多小时,七点多便结束了。 卸了妆换下礼服的念桐走出化妆室便见到站在门口的慕觇安。 “大哥?” 慕觇安点头,把手里的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递过去,“这是大哥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念桐打开首饰盒,里面躺着一条蓝宝石项链,多面的菱行设计在灯光下反射着妖冶的光痕,非常耀眼。 “我很喜欢,可是,这条项链应该不便宜吧?” 慕觇安轻轻一笑,“你喜欢就好。” “谢谢大哥。”念桐把首饰盒放进包里,抬眸见大哥望着自己脸色凝重,心里楞了一下。 “大哥,怎么这样看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难道是脸上的妆没卸干净? 慕觇安摇摇头,狠舒口气故做轻松一笑道,“礼物送给你了,那我走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念桐点头,目送慕觇安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眶酸涩。 “大哥!” 慕觇安身体一僵,耳边听得小妹的声音继续喊道,“我很高兴你是我大哥,谢谢你对我的爱,我也很爱你。” 慕觇安闭了闭眼,背对着念桐抬手挥了挥,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那么大声对别的男人示爱,你就不怕我吃醋?” 低醇的嗓音扬起。 念桐吸口气,眉眼含笑的望过去,小嘴撅高哼道,“你会吃醋才怪。” 顾筠尧捻了捻眉心走过来,念桐立即闻到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看来是喝了不少酒。 “锡云哥他们都走了?” 顾筠尧点头,“他们都喝醉了,锡云和思虞这对兄妹最让人头疼,到哪都是找对方拼酒,每次都喝个半死不活,也不知道是谁在折腾谁。” ——我陪她一起醉总好过她醉了我却还是清醒的。 念桐想起那日在朝歌冷锡云喝得半醉时说的这句话,又想起冷思虞在洗手间一副又哭又笑的凄惨模样,心里禁不住有些难受。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那份爱情他们不是得不到,是根本连碰都不敢去碰,所以才最是煎熬最是痛苦。 “那你喝醉了么?”念桐微微仰头望着顾筠尧,那张脸上神情依旧镇定从容,黑眸炯炯。 顾筠尧闭眼轻叹了声,忽地抱过她,下颌抵在她肩上,脸埋入她颈项窝里。 他呼出的气息拂过她裸`露的肌肤,灼烫撩人。 念桐僵在他怀里,心却跳得飞快。 两人相处这么久,他主动对她做过的最亲密的举动是亲吻,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做过这么温情的举动,仿佛把她当做依靠般抱着她,借助她的身体承受他的身体重量。 被他抱得太紧,呼吸有些难受,她却仍然动也不动。 维持这样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顾筠尧才缓缓拉直身体放开她,却以额抵着她的,目光锁定她的眼低喃,“我们回家。” 在车上念桐才想起她居然把小姨给忘了,刚要拨电话过去,顾筠尧却说他已经让人把叶阑珊送回金沙酒店,而且替她预定了明天一早飞回美国的机票。 “她明天就要走?”念桐有些错愕。 “大概是有事,你以后若想她可以去美国看她。” 念桐点头,一一翻看短信栏的未读短信,都是些祝福恭喜的话语,发信人除了连念野他们三个还有远在美国的陆珩,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新婚快乐。 车在金海湾新购置的别墅门口停下,念桐先下了车去开门,却在接近大门时暗地里突地闪出一条人影——念桐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却忘了身后是台阶,她踩空一脚身子直直往后仰—— 完了!旧伤还未痊愈又要添新伤。 念头刚闪过,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摔到了怎么办?”顾筠尧蹙眉轻斥。 念桐反身紧拽住他胸口的衬衫,手指向前方。 顾筠尧看过去,神情瞬变。 “小西?!” 小西?念桐听到顾筠尧这么叫,立即回眸,看清楚害自己险些摔倒的人影居然是个小男孩。 八九岁的样子,一头黑发,一身深蓝色牛仔装,里头是一件红白相间的竖条纹套头毛衣,年纪虽小,五官却棱角分明。 他背上背着一个迷彩包,两手插在裤兜里,表情又酷又拽的瞪着她,脸上的敌意很明显。 他就是杜紫馨和顾筠尧生的儿子? 念桐望着那张容貌神情酷似顾筠尧的小脸,心里与些发酸。 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些吃味顾筠尧居然和别的女人生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当初是说毫不在意,可真正面对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她那时毕竟不认识顾筠尧,根本无从计较他的过去。 何况这小鬼还长得蛮对她的眼的。 虽然对她有敌意。 “爸,你答应我不和这个狐狸精结婚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小西表情愤然的指责父亲。 顾筠尧头疼的扶额,正想解释,怀里却突然冒出一句,“你儿子说我是狐狸精?” 小西的挑衅 自从母亲被温美华叫做狐狸精后,念桐便很讨厌这三个字。 而此时她自己被一个小孩比喻成狐狸精,心里却是好气又好笑。 她何德何能被冠上这样的绰号?想当初她千方百计勾`引顾筠尧,却次次被拒绝,如果真是狐狸精早就施展她的狐媚之术了,哪里还会屡屡失手? “进屋再说吧。” 顾筠尧从她手里拿过钥匙开了门,小西斜了眼念桐,冷哼了声跟在父亲身后走进去。 念桐撇撇嘴,也进了屋,还在玄关换鞋便听小鬼大声吼道,“爸,我还没吃晚饭,快饿死了。” 顾筠尧的背影顿了顿,没说什么,径直走向卧室。 小鬼回头望着念桐得意笑了笑,边解身上的迷彩背包边走向客厅,然后将迷彩背包往沙发上一扔,回眸盛气凌人的望着念桐。 “你就是我爸刚娶的小老婆?”冷冷的语气,世故的表情,念桐心想这只小鬼一定属于电视上报导的那类异常早熟的超龄儿童。 她走过去,也将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才浅笑道:“顾小朋友,你们老师没教你和长辈说话要用敬语,尤其是对美丽的女士更不能大呼小叫么?” 小西轻蔑一笑:“我对我爷爷奶奶还有姑姑,甚至是我爸,都是用这种语气和态度交流沟通……还有,不准叫我顾小朋友!” “那怎么叫?” “叫什么都不准!我讨厌你!”小西凤眼瞪着她,话说得直接。 念桐微微歪着头,一副很烦恼的表情,“那怎么办呢?你讨厌我但你爸可是很喜欢我呢。” “你少拿我当小孩骗了,我爸才不会喜欢你。”小西反驳她。 念桐挑挑眉,俯身凑近他,笑得明媚,“小家伙,如果你爸不喜欢我怎么会和我结婚?” 其实她这么说不过是想逗逗小家伙,灭一灭他的嚣张,不了小家伙竟然当真,气得小脸通红。 “总之我不会承认你这个小丫头是我后妈的!” “为什么?”念桐不解?“我到底哪里惹你讨厌?” “哼,不妨告诉你,其实我爸上次回意大利是被我奶奶以病危骗回去的,因为我们都反对我爸和你结婚。”而说到这个小西就气。 那天早上父亲离开时明明答应他会考虑的,结果只是敷衍他。 听小西这么说,念桐微微一变,美目瞥到小家伙眼里的得意,马上笑开来。 “那么多人反对你爸都执意和我结婚,可想而知我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我真开心。”哼,说那些话想让她生气她偏不气。 “才不是!你这种女人脸皮真是有够厚的,你和我爸年龄差一大截,你为什么偏偏赖上他?”小西气结。 念桐无所谓地耸耸肩,“如果脸皮不厚是追不到你爸的,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所以才赖上他,这很奇怪么?” “哼!你连女人的矜持都不懂,我爸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小西不屑的瞪她一眼,凤眸扫过身形纤细的念桐,忽地坏笑,“想做我后妈,除非你打得过我再说。” 话落他两只手握拳同时挥出,却还未碰到念桐的身体两手便被念桐反握住,下一秒,身体腾空,被一记漂亮的过肩摔摔在了沙发上。 虽然沙发很柔软,可经这么一摔,小西还是感觉体内气血翻腾。 念桐站在沙发旁高高在上的俯视他,挑眉笑得神清气爽。 “三脚猫工夫想做我儿子,等你打得过我再说。” 小西没料到念桐居然会功夫,一时被震住,半晌才突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狠狠扑向念桐。 念桐没想到他还来这一招,如果她避开就怕他摔在地上受伤,又不能真和他打,只能在他扑来时抱住他,可八九岁的小家伙身体却沉得很,她被冲力一撞,整个人往后仰,两人同时倒在身后一组沙发上。 倒下的时候刚好腰撞在沙发沿上,念桐疼得五官都缩成一团。 小西却以为她是故意要害自己也摔到的,挣扎着从她身上爬起又要开打,低沉的声音忽地扬起。 “你们在搞什么?”顾筠尧洗过澡换了家居服出来正要去厨房给儿子煮面条,不料却看到眼前一幕。 他走过来,看到倒在沙发上的念桐,见她脸色发白,神情微变,“桐桐,你怎么了?” 念桐一时疼得说不出话,只是指了指腰。 顾筠尧抱起她大步走向卧室。 “爸,她故意装的啦!只是摔到沙发上,一点都不痛,可她装得那么夸张,明显是骗你的啦!” 小西见父亲对念桐那么好,心里酸酸的又气又恼。 顾筠尧恍若未闻。 进了卧室把念桐放在床上,大手掀起她的衣服下摆,只见刚愈合的伤口被撞红了一圈。 顾筠尧眉头蹙紧,“你怎么搞的?” 念桐拽着他的手可怜兮兮,“和小西闹着玩不小心自己摔倒了。” 顾筠尧望着她,黑眸深邃。 “我也不知道小西怎么会突然从意大利跑回来。” 念桐微笑,“我信你。” 顾筠尧点头,“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小家伙。”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 念桐看着他走出去,皱眉挪了挪身子,心想那个小家伙还真是难缠。 原来顾家的人也和慕家那对母女一样不喜欢她。 不过其他人喜不喜欢她不重要,但那个小家伙不同。看得出来他在顾筠尧心目中的分量并不低,所以这个小家伙她必须是要征服让他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否则会影响到她和顾筠尧的感情。 父子争执 顾筠尧从冰箱里翻出食材给儿子做了份意面。 小西面对脸色有些难看的父亲显得乖巧许多,父亲不说话他也不开口,脑子里却飞快转动,想着如果父亲开口问他怎么会突然从意大利跑回来,那他要怎么回答。 一直等小西吃完,自动自发把碗刷干净,顾筠尧才开口,“过来书房。” 小西一听到这四个字身子情不自禁抖了抖——父亲要开始训话了。 书房里,顾筠尧坐在一组黑色沙发上,小西苦着脸走到父亲面前站定,一副认错的姿态。 “是要我问还是你自己坦白?” 顾筠尧望着儿子,语气温和,却字字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小西抓了把头发,叹气:“爸,是不是坦白从宽?” 顾筠尧绷着脸不语。 小西耸耸肩:“好吧,我坦白。” “我是背着爷爷奶奶和姑姑回国的,但我下了机就打了电话通知他们。” “谁带你回来的?” “我小阿姨让她朋友去学校接我带我回来的。” “小阿姨?”顾筠尧危险眯眸,“你哪里来的小阿姨?” “说到这个……”小西学父亲眯了眯眸,鼻子一哼,“爸,你怎么可以让爷爷奶奶和姑姑瞒着我我还有一个小阿姨的事?” 杜可唯…… 顾筠尧凝了凝眸,表情忽然变得阴冷。 “小阿姨的同学给我看了她的照片,居然和我妈长得一模一样,难怪奶奶要反对你和这个女人结婚,她肯定也是希望你和小阿姨在一起的,这样好歹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可以亲上加亲。” “小西,”顾筠尧望着儿子,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我已经和她结婚,她现在是爸爸的妻子,你以后对她要客气些,不能大呼小叫,也不能对她不敬,更不能像刚才那样打闹——” “靠!爸你也太偏心了吧?她把我摔在沙发上你怎么不教训她却只教训我?是因为我不会装可怜博你同情么?” “不准骂脏话!” 小西撅嘴,“我只说靠,又没骂人。而且本来就是她在装——” “她身体受伤做了手术伤口刚愈合,刚才被你一撞伤口都红了。” 小西愕然。 “你不要抱着先入为主的成见去看她,你和她接触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她是个心肠很好也特别容易相处的女孩子。” “我才不要!总之我心目中最佳后妈人选是我小阿姨。” “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为什么?”小西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你当年也是喜欢我妈才和她生下我的吧?那为什么不能接受和我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小阿姨,把她当做——” “够了,你再无理取闹我明天一早就把你送回意大利。”顾筠尧喝止儿子,揉了揉额起身。 小西委屈的扁着嘴,嘴上哼哼着,“就算你承认她是你妻子,但我却永远不会承认!” 顾筠尧瞅儿子一眼,叹了口气,“先去洗澡休息,明天再说。” “爸,你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我对不对?” 小西望着走到门口的父亲,突地问。 “我打小所有能够回忆的记忆都是和爷爷奶奶姑姑他们在一起,关于你我的实在少得可怜。所以我猜你其实是不喜欢我才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所以把我托付给姑姑抚养的对不对?” “谁教你说这些的?”顾筠尧回头瞪来。 “没人教,我自己感觉得到。” “感觉?你才几岁?”顾筠尧嗤笑,望着儿子稚气未脱的脸摇头,“小西,你再早熟也还是个孩子,所以大人的感情问题你不必插手。” “可你是我爸,和你过一辈子的女人将来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也不会短,我怎么能容忍一个我讨厌的女人在我面前晃几十年?” 顾筠尧冷笑,“等你接触到你所谓的小阿姨你就会发现什么才是真正的讨厌。” 等顾筠尧给儿子整理好客房回到自己的卧室,念桐已经洗过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怎么还不睡?”顾筠尧关掉耀眼的吊灯,打开一盏落地窗旁的落地灯,亮如白昼的空间霎时暗下来,一片朦胧。 他微微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念桐立即靠过来,趴在他胸口上,一手缠住他的腰一手抱住他一条臂膀。 “太兴奋了睡不着。” “太兴奋?” “嗯,明知道自己是真的和你结婚了在一起了,却还是感觉像在做梦一样不真实。” 真是应了那句话,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没有真实感。 顾筠尧紧了紧环住她身子的手臂,下颌抵着她的发旋闭着眼不语。 “顾叔。” “嗯?” “我……是狐狸精么?” 顾筠尧睁开眼,垂眸见念桐微仰着脸望着自己,润亮的水眸在朦胧的灯光下光影浮动,如一抹流动的黑琉璃,分外诱人。 他轻笑一下,有些无可奈何的弹了下她的额头。 “傻丫头,还在介意小西说的那句话?” 念桐扭了扭身子在他胸口蹭,“你说嘛,我是不是狐狸精?” “别动,免得又弄到伤口。”顾筠尧按住她,“其实不管谁说什么,只要我觉得你好就行。” 念桐挑眉,刚想问他这算不算某种承诺,这时传来叩叩叩地敲门声。 你爸巴不得我压他 念桐和顾筠尧对望一眼,后者倾了倾嘴角,下床。 打开门,穿着黑白格子睡衣的小西怀里抱着一只遮住他脸的枕头站在门口,见门打开,小脸从枕头侧面斜斜探出来,仰头望着挺拔的父亲。 “爸,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 “我每次和你在一起都是一起睡的,你不会反对吧?” 顾筠尧看了眼时间已近凌晨,儿子的脾气又倔又固执,如果不答应他可能今晚都别想睡了。 他关上门。 小西见父亲答应,小脸上一双大眼眸光一闪,嘴角扯出一抹狡黠的笑——哼!他才不会让那个女人独自霸占父亲一人,只要有他在,她休想和父亲单独相处。 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床边,把枕头往中间一放,隔开念桐和顾筠尧的枕头,得意的望着满脸挑衅。 念桐不以为意的笑笑,“小西,你确定你要睡在中间?” “当然。”他就是要拆散父亲和她。 念桐点点头,“这样也好,你睡在中间我可以抱着你睡,正好我们培养培养感情。” 小西一听她要抱着自己睡,立即像被炸了毛的猫一样从床上蹦起来。 “谁要和你培养感情?我才不要你抱咧!” 话落立即扯过自己的枕头放在旁边。 念桐笑眯了眼,目光看向望着这一幕哭笑不得的顾筠尧,吐了吐舌。 “爸,快睡啊,我才不要单独和她躺一张床上。”小西过来扯顾筠尧的手,等他上了床才自己爬上去,睡在父亲身边,却发现父亲大半个身子都被念桐霸住。 “喂!我说你这个女人你是属章鱼的吗?干么手脚都黏在我爸身上?你这样让他怎么睡?”他气恼的指着念桐吼。 念桐窝在顾筠尧怀里一脸甜笑:“我习惯了这样抱着你爸睡,而且你爸也没意见啊,这说明他很享受我这个温柔乡。” 顾筠尧嘴角一抽,黑眸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怀里坏笑的女孩儿,没做声。 “爸,你看她啦!哪有女孩子说话这么不矜持的,简直不要脸!” “真是怪了,我抱我自己的老公睡怎么就成不要脸了?”念桐故做无辜的瞪大眼。 “你!” 小西气得够呛,鼻子一哼,也侧过身霸住顾筠尧另一半胸膛,大半个身子都压上去,存心跟念桐作对。 而这样一来,一大一小两张脸两双眼睛近在咫尺。 “小家伙,你这样压着你爸他怎么睡?” “那你咧?你压着我爸他就舒服?”小西反驳。 “呵,你爸巴不得我压他呢。”念桐脱口而出,话落却双颊滚烫如火。 小西目瞪口呆,漂亮的小脸上满是震惊——这个女人……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顾筠尧被两人一大一下孩子气十足的对话弄得啼笑皆非。 “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如果睡不着我建议你们去外头跑几圈。” 念桐讨好的呵呵一笑,身子微微退离一些,不再抱得那么紧。 “爸,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这样的女人结婚。”小西翻个白眼,抱住顾筠尧一条手臂咕哝道。 “再罗嗦给我滚回自己房间睡。”顾筠尧懒得再说什么,直接一句威胁的话扔出去。 小西闭了嘴。 却仍不甘心的和念桐大眼瞪小眼,一直到两人都累极,渐渐熟睡。 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入耳,顾筠尧才总算舒了口气。 轻轻抽出被两人分别抱住的手臂,下了床抱起儿子回到他房间,安置他睡好,然后才返回卧室。 床上的人儿睡得很不安稳,连梦里眉头都蹙紧,像是在烦恼什么。 轻轻抱过她,在她额上亲了亲,低语道:“小东西,新婚快乐。” 原本熟睡的人儿似有所觉,在他怀里蹭了蹭,又再次陷入沉睡中。 小西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自己房间,立即火烧屁股一样跳下床冲向父亲的卧室。 “爸!你这个骗子!” 他连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冲到床旁,却见床上只有念桐一人,而父亲早已起床。 念桐被他吵醒,缓缓睁开眼,看到他楞了下,一会才反应过来,冲他笑笑,“早。” “早你个头,我爸都起来了你怎么还在睡?” “你爸起不起来和我还在睡不睡有什么关系?”念桐纳闷。 “废话!做人老婆的不都应该比老公起床早好给老公做早餐伺候他上班么?”姑姑就是这样伺候姑父的。 念桐哦了声,打个呵欠伸伸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我弄的早餐很难吃,所以我们家一直是你爸在掌厨。” “你的意思是你不伺候我爸,反过来还要他伺候你?”小西难以置信,又觉得气愤不已,“你这种女人什么都不会,那你怎么做我爸的老婆?” 真是可恶!连他都很少吃到父亲亲自下厨做的饭菜,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好运可以天天吃到。 “你爸找的是老婆,又不是女佣。”念桐理所当然的语气。忽然想起什么,“你昨晚不是和我们一起睡的么?怎么——” 不等她说完,小西已经重重哼了身转身跑出了卧室。 念桐眨眨眼,摇头失笑。 看来她以后的生活会很精彩。 嗯,你爸的口水好象甜的呢 早餐的气氛意外和谐。 银色的早餐主位上坐着顾筠尧,而小西和念桐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 除了小西会偶尔瞪一眼念桐外,倒也没说什么。 顾筠尧对此很满意。 但他可不认为儿子这么安静是因为他已经接受了小丫头,而是因为他在场,又故意板着脸,所以小家伙才不敢那么放肆。 “桐桐,你打电话给阿姨了么?”他忽然问。 念桐喝一口牛奶才回他,“这会她应该已经登机了,我想去送送她,可她不让。” “因为你阿姨也讨厌你。”小西恶意的回了句。 “你阿姨才讨厌你呢,我姨最疼我。”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回学校?”顾筠尧给她添一碗海鲜粥,又问。 不待念桐回答,一道稚气的嗤笑声已经抢先道:“原来你还在读书,我就说嘛,看着就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念桐悠闲地吃着顾筠尧做的爱心早餐,满脸都是幸福的笑,“你管我?你爸喜欢就好。” 一句话堵得小西哑口无言。 这个女人动不动就是这句,真是可恶! 小西心里腹诽,脑海里却飞快转动。 “真没礼貌,我爸刚才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他?”他也想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离开父亲,以便他好安排时间实施计划。 念桐见他眼珠子转来转去,猜他一定是在想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脸上却不动声色,反道,“你放心,我保证我的假期足够长到你回意大利的那天还能去机场送你。” “哼!那是不是我请假一个月你就等一个月?” “问题是能请到一个月的假么?你爸会允许么?” “今天是星期四,小西过完这个周末立即返回意大利。”顾筠尧不容置喙的语气,随后站起身,看向念桐,“我马上要去公司,小西就交给你了。” “不要!” 小西立即出口反驳。 “我才不要和她在一起,我宁愿跟爸去公司。” “那你当一条被人讨厌的尾巴跟着你爸吧,我正好讨厌像你这样的小鬼,你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乐得清闲,刚好约朋友出去逛逛。” “哼,你想得美!你越是想清闲我越跟着你。”小西立即改口。 念桐朝顾筠尧眨眨眼,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顾筠尧黑眸灼灼的望着她,目光深邃如一汪不见底的潭。 念桐被他看得心发慌,脸上一热,娇嗔地瞪他一眼。 顾筠尧被她孩子气的举动惹得几乎失笑,轻拍了下她的脸语气轻柔道:“在家休息,如果出门逛别逛太久,知道么?” 念桐乖巧点头。 “小西,你给我老实点,否则我连夜把你送上回意大利的客机。” 顾筠尧临走前不忘叮嘱儿子。 小西立即嚷嚷着抗议,“凭什么你对她就眉目传情,对我就只有威胁?搞清楚我才是你儿子耶!” 顾筠尧好笑的揉儿子的发,“你是我儿子,可她也是我老婆,所以你们要和平相处,懂么?” 小西很想说不懂,可如果真说出来,估计今晚就真的会被父亲打包塞到回意大利的客机上。 好吧,他暂且忍一忍。 “爸,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主动惹她,行了吧?”换句话说如果是那个女人来惹他那就又不一样了。 顾筠尧岂会听不出儿子的话外之音? 只是他相信小丫头绝对不会主动招惹小家伙,他倒也放心。 “那我去上班了。” “爸再见。” “等等!”念桐忽地叫住他,然后走到门口来。 “我爸赶时间,你又要做什么?”小西拦在父亲面前。 念桐看也不看他,径自扑过去搂住顾筠尧的脖子在他嘴上狠狠亲了一口。 “老公,这是早安吻,祝你出门心情好工作又愉快。” 顾筠尧望着那张娇俏的笑颜,嘴角颤了颤,点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恶心,搞什么早安吻,不就是吃对方的口水?有什么意思?还是我爸的口水特别好吃?” 小西瞪着念桐的后脑勺碎碎念。 念桐装过身来,一脸回味的舔了舔唇,“嗯,你爸的口水好象甜的呢。” 小西呆掉——真的假的? 念桐见他呆掉的样子贼贼一笑,伸手去捏他粉嫩而极富弹性的脸,“当然是骗你的,小家伙,我吃了放糖的粥所以觉得嘴甜,懂么?” 小西被她骗还被她捏脸,气得呲牙咧嘴,念桐却这时放手走向卧室。 “喂!我爸要你照顾我,你回卧室做什么?” “睡回笼觉。”念桐头也不回。 “……你是猪啊,睡到九点才起床现在又睡。” “错,我生肖属羊,是只美丽乖巧的小绵羊。” “切,我看是只披着狼皮的羊吧。”就知道扮可怜博取父亲的同情,哼!臭女人! 一直睡到中午两点多,念桐才醒来。 她也不知道近段时间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爱睡觉,估计和受伤后在医院长期躺在床上有关。 进浴室梳洗过后大脑一清醒才想起小西那个小家伙。 走出卧室,她懒得一个个房间去找,直接扯开嗓子喊。 半天小西才从书房走出来,双手环胸眼高于顶的仰头瞪她,“喊魂啊,一直喊个不停。” 念桐翻个白眼,去牵他的手,“我们出去吃饭。” 拖油瓶 念桐不会下厨,冰箱里冷冻的速食小西又不想吃,不得已只好跟着念桐出门。 “你别像遛小狗一样牵着我。”出门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念桐牵着的小西立即挣脱开,一脸微恼。 念桐听他把自己比喻成小狗,觉得好笑。 “喂,小鬼,你全名叫什么?” 小西傲慢的高高昂起下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既然你不说,那让我猜猜……顾西?顾小西?顾西西……” 小西听她一个接着一个念,眉头一下比一下皱得厉害,在念桐说出他有可能叫顾西瓜时他终于忍无可忍:“你够了没?什么顾西西,谁会取那么无聊的名字啊!” 念桐无辜的摊手耸一下肩,“是你自己不告诉我的,我不知道当然乱猜,搞不好你爸真的给你取名叫顾西——” “顾西辞!”小西怕念桐又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来,连忙打断她。 “嗯?”顾西辞?“故人西辞?” “……” “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乖,别生气嘛。”念桐笑嘻嘻的作势又要去捏他的脸,这次小西闪得极快,早在她抬手伸过去时他已经朝金海湾小区门口跑去。 念桐弯了弯嘴角,加快脚步跟过去。 小西跟着念桐进入一家餐厅时见她径直朝一个角落走去,而那个角落的位置只坐着一个长得十分俊美的男人,见到他们立即挥挥手。 这个女人说带他出来吃饭,居然是和男人约会? 小西轻眯了下漂亮的凤眼,狠瞪了眼念桐,在她身边坐下。 “怎么就你一个人?欢欢呢?”念桐问对面的秦戈。后者撇撇嘴,“我怎么知道她在哪?” “什么意思?”念桐困惑,“昨晚你不是说欢欢肚子不舒服你送她去医院的么?”而且岑欢住他家,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是这样说没错,可后来有个男人把她带走了。” “啊?”念桐呆掉。 “就是你婚礼上迟到的那个伴郎,他说他是岑欢的舅舅。” 听秦戈这么说,念桐想起昨晚酒席上秦戈走后藿莛东的确是立即跟着起身说暂时离开一会,结果后来根本就没再回去过。 看来是不放心岑欢,所以亲自送她去医院。 只是岑欢这个舅舅…… “他是谁?”秦戈突然扬起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回神见秦戈望着小西,她迟疑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小西。 直接说他是顾筠尧的儿子?这样会不会太见外,显得很生分? 那说他是她儿子? 这个想法一闪现,念桐便觉得无比的囧——她才二十出头,却要说自己是一个八九岁孩子的妈…… “我是顾筠尧的儿子顾西辞。” 小西怕念桐莫名其妙蹦一句让他吐血的介绍来,想了想索性自我介绍。 秦戈虽然早知道顾筠尧有个儿子,但没想到已经这么大。而且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不怎么喜欢他老爸刚娶回家的这个小后妈。 “饿死了,先点菜吧。” 念桐抓过菜单转移话题,免得秦戈继续问下去。 “我已经点了,顾忌你身上有伤,都是些清淡的。”秦戈边说边招呼餐厅服务生上菜。 “怎么突然想到叫我出来吃饭?”念桐问他。 “一个人无聊,岑欢又不知道被她舅舅带到哪里去了,所以碰碰运气看你有没时间。没想到你这么悲催,新婚没有蜜月就罢了,现在还拖着个小拖油瓶。” “这位叔叔,请问什么是拖油瓶?”小西难得语气温和,望着秦戈一脸虚心请教的表情,眼睛却是半眯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飙。 秦戈挑眉,睨了眼偷笑的念桐,闭了嘴没再说话。 这家餐厅的饭菜味道似乎很和小西的胃口,念桐注意到他一直埋头吃个不停。 “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怕他吃得太急会呛到,念桐叮嘱他。 小西哼了声,头也不抬,“还不是你害的?早上九点多吃了早饭到现在都三点多了才吃中饭,我不饿才怪。” 念桐心虚的又给他夹了些菜,抬头对上秦戈促狭的眼,笑了笑。 吃完饭离开餐厅,小西便嚷嚷着要回家。 回家途中念桐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叔叔?”她发现小西不时瞪秦戈,眼神也是那种带着敌意的。 小西冷哼了声,侧头望着她道,“谁会喜欢一个对我爸的女人图谋不轨的男人?” “图谋不轨?”念桐惊住,随即笑出来。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你居然背着我爸和别的男人来约会,你简直——” “你承认我是你爸的女人了?”念桐好整以暇地一句话堵住他,脸上有着难以掩饰地喜悦。 小西倔强的别过脸不看她,却说,“就算我不想承认,但你确实和我爸结了婚。你既然嫁给他就要对他忠诚,这样算什么?” “呵,那你会向你爸告状么?”念桐玩心一起,也不解释,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为什么不?”小家伙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我总不能等到你让我爸戴了绿帽再告诉他。” 见他这么认真,念桐连眼泪都笑出来。 “你放心,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刚才那个叔叔你爸也认识,昨晚还在我们的婚礼上表演过节目。我和他的关系只是老同学加朋友。” 心头郁结的疙瘩 发觉自己被念桐骗了,小西气得一句话也不想跟她讲。 任念桐怎么逗,他都绷着脸不吭声。 一回到金海湾的别墅他立即钻回书房,而且把门反锁。 “小西,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念桐站在书房门口软声软语道歉。 里头毫无回应。 “小西?”她边叫边敲门。 “小西,你开开门好么?我——” “吵死了!你能不能别那么聒噪?”门突然被打开,小西仰着头愤然的瞪着念桐,“我才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气我爸为什么不娶小阿姨偏偏娶了你!” 小阿姨? 念桐怔住。 “你哪个小阿姨?” “当然是和我妈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小阿姨,我爷爷奶奶和我都很喜欢她,都希望和我爸结婚的人是她,这样我就可以把小阿姨当作妈妈,反正她们的脸一样。” 他说的是杜可唯? 念桐眉头微蹙。 原来顾家的人都中意杜可唯做顾筠尧的妻子。 “其实你背着我爸和别的男人乱搞也好,这样我爸就有借口和你离婚,然后娶我小阿姨。”小西见她脸色白了白,得意一笑。 “你别想得太美,我不会背叛你爸,他也不会和我离婚。”念桐打击他。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我爸又不是因为爱你才和你结婚,离婚为什么不可能?” “他怎么不爱我了?不爱我就不会和我结婚。” “你少自做多情,我爸爱的一直是我妈。就算他和小阿姨结婚,小阿姨也只是我妈的替身。” 念桐结舌。 小家伙太毒舌了。 之前她还以为小西对杜可唯很有好感,很喜欢她,所以才希望和他父亲结婚的人是杜可唯。原来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回事。 敢情小家伙只是因为杜可唯那张和他母亲一模一样的脸才执意要杜可唯做后妈的。 “据我所知,你爸不爱你妈。” “你骗谁?我爸钱包里随身携带他和我妈的合影,就算和你结婚,他还是没取出来,这就足以证明他对我妈念念不忘,是很爱她的。” 如果不是小西提起,念桐都差点忘了这件事。 上次之所以那么想拍婚纱照就是想用两人的婚纱照代替顾筠尧钱包里那张合影,免得每次看到心里都堵得慌。 只是后来受伤,所以一切都延期了。 那件事原本就是郁结在她心头的一个疙瘩,如今被小西当作伤害她的武器抖出来,疙瘩变成了死结,怎么也解不开。 “你为什么讨厌我?”念桐忽问,表情困惑——她不明白和她首次碰面的小家伙为什么对她敌意这么大。 “讨厌就是讨厌,需要什么理由?”小西轻蔑撇嘴,又说,“你实在要理由那么我告诉你,我讨厌你这种千方百计想爬上我爸那张床的女人,你那么想嫁给我爸的原因不外乎是为了他的钱。” 念桐愕然。 小家伙的话真是够歹毒,也不管他那样说她听了会不会伤心。 不过他是根本不在乎的吧? 毕竟她不是他中意的杜可唯。 轻轻叹了叹,她苦笑,“小西,就算我不是你选定的后妈人选,但好歹和你爸结婚的人是我,你把我看成是那种为了钱才和你爸结婚的女人,岂不是间接在说你爸的眼光差,所以识人不清娶了我?” “我才没有说我爸的眼光差,小阿姨说是你勾`引了我爸他才被迫娶你的。” “是不是你小阿姨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信她的话还是信你爸的话?”念桐反问他,语气沉了些。 这小家伙说话那么伤人,实在欠扁。 小西瞥了眼她难看的脸色,哼了声踅回书房,却连门都没关。 念桐站在门口望着那道小小的背影,心头有些挫败——她竟然连一个小鬼都搞不定,真是太逊了。 晚上七点多念桐才接到顾筠尧的电话,说他在回家的路上,问她想吃什么水果和糕点,他带回去。 念桐想了想,拿起电话走到书房。 “小西,你爸的电话,他问你想吃什么水果。” 连问了两句,小西才不情不愿走出来,却是从她手里抢过电话,对着话筒那端的父亲道:“爸,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念桐脸一热,目光瞥到小家伙挑衅的眼神,嘴角颤了颤,没和他计较。 “我爸说明天请个佣人。”小西把电话丢给她,小声嘀咕道,“女人不会做饭,娶了这样的老婆有什么用?” “……” “明天开始我学做饭做菜吧。”晚饭时念桐突然提议。 小西撇了撇嘴,“别光说不练,明天又睡到九点多才起床,然后吃完早饭又要睡回笼觉到两点多。” “……” “小西,爸爸早上对你说什么了?”顾筠尧语气温和,却字字透着危险迅息。 小西识趣的乖乖闭嘴吃饭。 “我吃饱了,先回房。”念桐放下碗筷,起身。 顾筠尧看她一眼,点点头。 残酷的真相 “小西,你告诉爸爸,杜可唯都跟你说了什么?” 小西有些迟疑,“爸指的是哪方面?” “全部。”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她和妈妈是孪生姐妹,还发了照片给我看,说她和你感情很好,原本她想代替妈妈照顾我们父子,可你却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她很伤心。” “你和她见过面了?” 小西摇头,“我们只视频见过,她看起来真的和妈妈一模一样,我觉得好亲切。” “亲切?”顾筠尧轻哼,“你一直没见到过你母亲,只是凭照片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而杜可唯只是长了张和你母亲一样的脸,你就觉得她亲切,也不管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一心想把她推给爸爸,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和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你的女人结婚,小阿姨是最合适的。” “怎么个合适法?”顾筠尧身体后靠,目光盯紧儿子,“我有跟你说过我喜欢她?” “可你爱妈妈,而她和妈妈长得一模一样,你自然也会爱她喜欢她。”小西固执的认为。 “你错了,我并不爱你母亲。” 小西瞠大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这样说不是逃避什么,也不是对你母亲不尊重。只是希望你弄清楚一个事实——我和杜可唯永远没有可能。” ——据我所知,你爸不爱你妈。 小西想起下午念桐说的这句话,心里顿时觉得难堪,又气愤。 他腾地站起来,英俊的小脸因愤怒而涨红。 “爸,你说你不爱我妈,那我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不是因为你们相爱才生下来的?” 顾筠尧并没解释,只说,“你以后长大了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知道我是个多余的累赘!生下来就得不到母爱,连自己的父亲也不想见到所以把我推给别人抚养?”小西措辞尖锐。 事实的真相让他很受伤,感觉胸口有股气流在奔腾叫嚣着要冲出体内。 他一直以为父亲是爱着母亲的,不然不会许多年了一直随身携带两人的合影。 却没想到真相这么残酷,竟然真被那个女人说中,父亲真的不爱母亲。 “你胡说什么?什么累赘?”顾筠尧脸色微沉,“跟着姑姑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有那么多人照顾你疼爱你,总好过跟着我到处跑的好。”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跟谁一起生活?”小西倔强回敬父亲,眼眶红了一片。 “我多么羡慕那些有父母陪伴的伙伴们,看着他们对自己的父母撒娇我嫉妒得要死,那时候我最怨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这些爸爸可以解释。”见儿子红了眼眶,顾筠尧起身走过去。 “什么解释?无非就是那一套你工作时间没规律、和你一起生活很危险的老说辞罢了,我不想再听!” 小西绕过父亲走出饭厅。 “你们父子怎么了?” 念桐听到外头的争吵声急急走出来,险些和小西撞到一块。 “小西,你怎么哭了?”她诧异地望着小西,抬手作势要替他拭泪,却被狠狠挥开。 “不需要你假惺惺做好人!看到我们父子争吵你满意了吧?是不是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小西迁怒念桐,英俊的小脸咄咄逼人。 念桐哑然。觉得好无辜——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西,你是不是误会我了?我——” “是我误会还是你蓄意引发我们父子争吵你心里有数。”小西言辞犀利,口齿清晰,慎密的思维逻辑一点也不像个才八九岁的孩子。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 “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因为你只吃了一点点饭就说饱了,我老爸以为我白天找了你麻烦,所以当我是犯人一样逼问我。慕念桐,你好深的心机!你害我们父子争吵再假装好人来哄我,你这么虚伪你以为我看不穿!” “顾西辞,你住口!”顾筠尧沉声喝断儿子伤人的话语,大步走过来,目光凌厉,“谁教你说这些的?快向阿姨道歉!” “阿姨?”小西冷哼,小脸流露倔强。 “她的年纪做我姐姐我都嫌年轻,想让我叫她阿姨,还要给她道歉,这辈子都别想!” 念桐望着对峙的父子,觉得有些头疼。 她吃饭中途离席是因为大姨妈光顾了,却没想到这一大一小竟因这件事情引发了战争。 “好了,误会一场,小西,其实——” “我不想听!”小西打断她,黑得发亮的眼眸转向父亲,出口的话却是念桐一点也听不懂的意大利语,“爸,你为了这个女人对我说你不爱生我的妈妈,意思是你爱这个女人?其实你不想让我和你一起生活,根本是因为怕我跟在你身边会妨碍到你的幸福对不对?就像现在,你和她结了婚,在你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而我这个你不爱的女人生的儿子,你根本就不在乎对不对?” 儿子的话让顾筠尧意识到父子间存在着巨大的隔阂。 他不知道原来儿子这么缺乏安全感,竟然质疑他对他的爱。 “你放心,不用等到周末,我明天就滚回意大利,保证以后不会再插手你的事,不会妨碍你们的甜蜜生活!” 小西说完重重哼了声,转身跑回自己的卧室。 巨大的摔门声传来,念桐不自觉颤了一下,担忧的望着小西卧室的方向,神情有些忐忑。 做个交易 现在的社会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各个心智早熟、心思敏感而且容易受伤。 尤其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即使身边有再多人疼他宠他,可如果缺乏父母的爱,还是会觉得自己和其他伙伴不一样,从而变得特别敏感易情绪激动。 这种心境念桐深有体会,所以当她看到小西红着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却又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时,心里好心疼。 小家伙是毒舌,但站在他的立场,他的所做所为都是想维护自己的利益。 他希望父亲能娶自己的小阿姨,从此便可以天天看着那张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脸怀念母亲,寄托对母亲的思念之情。 他这样并没有错。 刚才父子俩最后说的那些意大利语她一句也没听懂,但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 从小家伙受伤的神情来看,怕是真的很生他父亲的气。 念桐无声叹了叹,抬眸望向脸色凝重的顾筠尧,“你去哄哄他吧。” 顾筠尧捏了捏眉心,摇头,“没事的,你别担心。” “可是——”念桐想说什么,小腹却突地一阵胀痛,疼得她倒吸着冷气勾弯了腰。 “怎么了?”顾筠尧扶住她,神色担忧。 念桐闻到他身上的熟悉香水味,小腹的胀痛诡异的缓解了些,索性整个人赖到他身上,让他抱自己回房。 顾筠尧把她放到床上时,见她小心翼翼的调整睡姿,而且脸色发白,忽地想起什么,“你是生理痛?” 念桐点头,脸有些微烫。 顾筠尧想起上次在F市时她也是因生理痛半夜打电话给他哭得可怜兮兮,最后还是他替她揉了好一阵小腹才止住她的痛呼让她安稳入睡。 “我没事的,你还是去看看小西吧,他很伤心。”见他望着自己,念桐催道。 不料顾筠尧却上了床,然后把她抱入怀里,一手从她的睡裙下摆探进去,掌心贴覆上她胀痛的小腹,力道适中的按揉。 他掌心灼热的温度渗入流转着寒意的腹部,止痛效果立杆见影。 念桐心悸的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宽阔大掌的温柔,脸烫如火。 “你怎么知道……这样做可以缓解女孩子生理痛?”她突地好奇问。 顾筠尧怪异的看她一眼,挑高一边眉,“你教我的。” “我教你的?”念桐愕然。 她什么时候教过他……脑海里忽地闪现出某一个画面,她眨眨眼,露出恍然的表情。 原来那次在F市生理痛时顾筠尧在她身边,而且也是像现在这样耐心的为她缓解疼痛。 可她醒来却没半点印象。 想到自己竟然误会了顾筠尧,念桐心虚的呵呵一笑,仰头在那张抿紧的唇上亲了亲。 “睡吧,睡着了就不痛了。” 顾筠尧在她唇上回亲一下,温和道。 念桐轻点头,头往顾筠尧胸口挪了挪,闭眼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耳边听到平稳的呼吸声,顾筠尧才挪开防止在念桐小腹上的手,蹑手蹑脚出了卧室。 儿子房间的灯还亮着。 顾筠尧站在门口,却听不到里头的一丝响动。 手触上门把旋转了一下,发觉门居然被反锁了。 真是让人头疼。 他拧拧了眉,又站了会才离开,去了书房办公。 耳边一个突然响起的‘喀嚓声’惊醒睡梦中的念桐。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顾筠尧坚毅有型的下颌线条。 她眨眨眼,目光探向门口——刚才好象听见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可现在却又没了动静。 是错觉么? 正觉纳闷,又听见一个碰撞声响起。 看了眼已然现出亮色的窗外,念桐小心翼翼的退出顾筠尧的怀抱,下了床走出卧室。 站在卧室门口,下意识就去看小西的卧室,却见房门紧闭,而客厅方向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心情有点紧张。 她蹑手蹑脚走向客厅,瞥到一抹小小身影提着一个迷彩背包正往大门口走去。 小西? 他这么早拿着包要去哪里? 念桐困惑,赶紧大步追上去。 听见后头传来脚步声,小西回头,目光与念桐对上,立即恨恨地回头,小跑着奔向门口。 “小西,你要去哪里?” 念桐赶在他开门前拦住他。 “不用你管!”小西想推她,却没推动。 “你让开!”他仰头瞪着念桐,明明矮她许多,气势上却依旧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念桐蹲下`身,双手捉住他的双臂,放柔了声音道,“小西,你还在生你老爸的气?” 小西不语,只是挣脱开她的手,想要越过她开门离开。 “是我不好,害你们父子争吵,我道歉行不行?别气了。”念桐诱`哄他,嗓音里有着怜惜。 “你走开,别挡到我!”出不去的小西火了,忍不住吼得大声。 “你先说你要去哪里?”念桐问他,一脸‘你不说就想别想出去’的表情。 小西冷哼,“你是在装还是真的不知道?难道我爸没告诉你我今天要回意大利?” “回意大利?”念桐讶然,“不是说过完周末么?” “周末你们留着恩恩爱爱吧,我才不稀罕他陪我!”小西恨声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委屈。 念桐静静地望了他一会,然后才说,“小西,我们谈谈吧,做个交易怎样?” 你爸不爱我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也不想和你做什么交易。” “可你这样偷偷离开,你老爸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 “他只伤心你会被我欺负,我走你们都巴不得,这样就没有人打扰你们了。”想到昨晚父亲对自己的严厉,小西气得眼眶发红,心里越发反感念桐的劝慰。 “你这个臭女人,别在这里装好心了,我爸又看不到,你装给谁看?” 他们父子之前虽然聚少离多,但感情也不错。 父亲每次回意大利或者他寒暑假回来,都会把他安排得好好的,陪他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却处处能感觉到父亲对他的关心和疼爱。 可自从父亲认识了这个女人后,似乎一切就变了。 就像昨晚,父亲居然为了这个女人凶他,还要他给这个女人道歉。 而就在他说今天就回意大利后父亲居然也没去哄他,简直是太伤他的心了。 “小西,你是不是真的很介意和你爸结婚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小阿姨?”念桐忽问。 “我当然介意!我讨厌你!”小西恶意想让念桐难受,伤人的话说得毫不犹豫。 念桐点头,“那如果你爸和你小阿姨结婚你是不是就很开心?” “起码比现在开心。” “你是站在你的立场才觉得开心,可你爸却不这么认为。” “我知道你又想说什么我爸不爱小阿姨也不爱我妈这些话了,你就炫耀吧,只是别高兴太早,我爸也不一定会爱你很久,说不定他哪天觉得你烦了,也会把你踢开。” “你错了,其实你爸不爱任何一个女人,包括我。” 小西愕住。随即眯眸,狐疑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昨天才说如果我爸不是因为爱你根本不会和你结婚,今天就又变卦了?” 念桐苦笑,“是真的。你老爸不爱我。” “那他为什么和你结婚?” “因为……我逼他娶我……” “这么烂的借口鬼才信!”小西冷嗤,英俊小脸上冷漠的神情与他父亲相似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 “我爸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你要他娶他就娶?”如果真是这样,那奶奶要父亲娶小阿姨,父亲又为什么不肯?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实就是这样。你爸是因为信守承诺才娶我,我们的婚姻和爱情无关。所以你不用难过,他对我的感情比不过他对你妈妈的。” “可是……”可是昨晚父亲说过他不爱母亲的。 “我其实比你好不到哪里去。我十五岁前没见过我父亲,连他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后来我母亲生病去世,我被父亲接回他家,可是他已经有一个老婆和一对儿女,而他的老婆和女儿容不下我,一心想赶我走。” “我从那时起就很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可以纵情放肆地家,有自己喜欢的人,有聪明可爱的儿女,有大大的花园,里头种满了漂亮的奇花异草,我和孩子老公在花园里追逐嬉戏,尽情玩闹……” 念桐憧憬着美丽的未来,小西也跟着陷入她的思绪里,幻想着那一幕幕美丽的画面。 “小西,别生你老爸的气了,等过了周末再回意大利好么?” 耳朵响起的轻柔声音拉回小西神游的思绪。 他回神,立即警惕的盯着念桐,“我知道你刚才说那些都是骗我的,为的是想留下我对不对?” “我是想留下你,但一字一句没有半点是假的。”念桐语气认真,“要不我发誓?” 小西抱着质疑的态度望着念桐,半晌才撇撇嘴道:“就算你没骗我,我爸真的不爱你,可你毕竟和他结婚了,哪里可怜?” “喜欢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你不觉得可怜?”念桐反问他,不待他回答又接着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大人的事情你也不是全然不懂,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才不想懂!”小西别过脸。 念桐微微一笑,拿过他手上的迷彩背包,站起身。 “走吧,别站在门口聊,免得吵到你老爸。” 听她这么说,原本想吼叫她还给他背包的小西生生把话僵在了喉咙里,却及时拽住她的睡裙,压低声音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留下来,你不要多管闲事!” “这怎么是多管闲事?你是我老公的儿子也就是——” “打住!别说我是你老公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儿子,我才不承认你是我妈。” “没关系,反正你承认你爸是我老公就好。” “你!”小西气恼地瞪她,生怒的凤眼情绪跌宕,最后却是一笑,“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他也不在乎我,你爱怎样就怎样,我无所谓。” “你真的无所谓?”念桐促狭他?“那我可就不客气把你爸全部占为己有了?” 小西重哼,绷着脸没回她。 念桐见他不肯离开门口,只好又蹲下来和他面对面。 “就算我不拦你,随你离开。可你一个人怎么回意大利?”念桐换个角度留他。 “不用你假好心,我有我小阿姨的电话,她会帮助我回意大利。” “你好象很信任你小阿姨?” “她是我亲阿姨,和我有血缘关系,我不信她难道信你这个外人?” 念桐蹙眉沉思,一会才道:“好吧,既然好说歹说你执意要离开,那我就不留你了。” 她把背包递还给小西,又说,“其实你早走也好,你走了我才好和你爸享受两人世界,或者补办一个蜜月旅行。”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小西握拳,眼眸气得发红。 念桐耸耸肩,依旧笑着,像是丝毫不受他坏脾气的影响。 “那么就祝你一路顺风。” 话落,念桐转身作势要离开。 父子谈心 “臭女人,你别太嚣张!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念桐闭眼长舒了口气,缓缓回头,“你怎么不让我如愿?你都要回意大利了难道还能怎样?还是说,你不走了?” 小西语窒,却又不服气道:“这又不是你家,你管我走还是留?” 念桐笑起来,却没说什么。 “你别以为我留下是怕我爸伤心,我是不想让你太得意。”小西拎着书包往客厅走,不忘对念桐解释。 “是,我知道。” 念桐走过去,见他在沙发坐下,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无限电话,一副要打电话的样子。 看了他一会,她走向厨房去准备简单的早餐。 顾筠尧站在卧室门口,俊颜神情凝重。 其实儿子进去他们的卧室开门关门时他就被惊醒了,自然也将一大一小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想到儿子经过一晚上的思绪沉淀还是冲动的要离开。 毕竟还是孩子,一受气就想逃避,去寻求慰籍。 只是他想去找杜可唯帮助他回意大利,这却是他万万不会允许的。 呼吸里搀入食物的香气,他楞了下,猜想是那个丫头在准备早餐,嘴角不自觉勾了勾,返回卧室又故意磨蹭了半个小时才进浴室梳洗。 走向客厅时小家伙怀里抱着电话皱着小眉头碎碎念:“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头顶声音落下,蜷在沙发里的小小身影僵了僵,没吭声。 顾筠尧瞥了眼儿子身边的迷彩包,不动声色的在儿子身边坐下,目光温和的望着那张写满委屈的小脸,嗓音放下来:“打电话给谁?” 小西还是不理父亲,把电话放回茶几上,爬起来去抓迷彩包回卧室。 “小西。”顾筠尧捉住他拉回身边,轻叹道:“爸爸昨晚有些话说得太重,你别生气。坐下来,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心平气和对爸爸说,爸爸可以解释。” “我不想和你说话。”小西负气道。 “这样啊,那爸爸就没办法和你沟通了,原本有些话是要说给你听的,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顾筠尧说着起身。 “你要说什么给我听?”小西下意识反问。 顾筠尧挑眉,“你不是不想和我说话?” 小西撇嘴,“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听,反正猜也猜得到没什么好话。” 儿子异常早熟的口吻让顾筠尧有些头大。 “小西,爸爸问你,你这么反对爸爸的婚事到底是因为你的确是为爸爸着想,还是你怕爸爸结婚后会对你没以前那么好?” “你以前也不见得对我有多好。”小西指控父亲,“每一年见面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好几年你都忘记我什么时候过生日。” “你先别转移话题,回答我刚才问你那个问题。” 小西咬唇,生气的瞪着父亲,“我说过不会再插手你的事情,你还要问我什么?” “不再插手的意思是你会一直生爸爸的气?” 小西不吭声。 “儿子,你难道不好奇爸爸为什么一直没告诉你你母亲有个孪生妹妹?” “为什么?” “你知道杜可唯是做什么的么?” 小西嗤了声,“当然知道,小阿姨是很名的大明星,我虽然没在意大利的电视上看到过她,但她在国内很有名,拍了很多电影和电视剧。” “那你知道拍电影和电视剧靠的是什么么?” “演技啊。” 顾筠尧点头,“你小阿姨靠的是演技吃饭,她所展示给你的那一面并不是真实的她,你不能因为她和你有血缘关系就对她有好感,不然被她利用了都不知道。” “她利用我做什么?”小西不解。 “挑拨我们父子的感情,破坏爸爸和桐桐的婚姻。” 小西愕住。 “你想想,如果她真的想抚养你待你好,为什么这些年都不和你联系,偏偏要在爸爸结婚时才和你联系?” “可是……她这样利用我有什么好处?”话一落小西顿地明了,“小阿姨喜欢你,可你不喜欢她,还和她以外的女人结婚,所以她要我破坏你们的婚姻她好趁虚而入?” “你爷爷教你的中文成绩不错,居然会用这么多成语。”顾筠尧笑拍儿子的额头。 被父亲夸奖,小西难得有些脸热,垂着眸不做声。 “你是爸爸的儿子,也许对你的关心是太少,太爸爸怎么可能不在乎你?”他抱过儿子,视线投向厨房,目光放柔:“不管爸爸和谁结婚,爸爸都一样爱你,这点你完全不必担心,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为难桐桐。” “可就算我不为难她,爷爷奶奶那边也不会接受她。尤其是奶奶,她是认定了小阿姨做我后妈。” “爷爷奶奶那边爸爸自有办法,只要你能和桐桐和平相处,爸爸就很满意了,你能做到么?” 小西犹疑。 他刚才才和那个女人叫板过不会承认她是父亲的老婆,现在如果答应父亲那岂不是等于主动向那个女人投降? 顾筠尧没等到儿子的回答,倒是听见念桐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来:“早餐准备好了,你们父子俩过来吃早餐吧。” “你可以先考虑,爸爸等你的答复。走吧,先吃饭。” 小西点点头,任父亲牵着手走向饭厅。 妥协(四更。。这是加更滴,求月票~) 牛奶,蛋炒饭,煎热狗,烤吐司,黑得看不到底的咖啡……这是哪一国的早餐? 小西扫过银色餐桌上的食物,嘴角抽了抽。 念桐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笑,把咖啡递给顾筠尧,牛奶自己一杯小西一杯。 小西基于基本的礼貌道了谢,喝了口牛奶,眼睛盯紧煎得发亮的热狗和烤吐司,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实在是从来没吃过这样怪的组合。 顾筠尧瞥一眼儿子,率先拿起一块烤吐司抹了黄油吃起来,很快解决完一块,又装了小半碗虾仁火腿蛋炒饭。 小西看着父亲吃得津津有味,做了个吞口水的动作,心一横,夹起一根热狗沾了酱汁咬一口,凤眼顿时一亮——味道居然还不错。 看来这个女人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嘛。 他撇撇嘴,却又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学父亲也拿了块烤吐司抹了草莓酱吃起来。 念桐见状松了口气,眉头却忽地一拧——小腹又痛了。 “你们先吃,我离开一会。” 她撑着桌沿缓缓起身,顾筠尧看她一眼,点点头。 待念桐离开,小西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望着父亲,终究没忍住,“爸,她脸色看起来好难看,你不去关心关心?” 顾筠尧抽了纸巾擦拭过嘴角,起身道:“爸爸要去公司了,没时间。” “可是她好象不舒服。” “如果真的不舒服她自己会说。” 小西望着神情沉默的父亲,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还以为父亲有多宠那个女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其实……那个女人也挺可怜的,小时候没有父亲,后来又被后妈和后妈的孩子欺负,现在和父亲结婚不但爷爷奶奶和他都反对,就连身体不舒服父亲也因为忙于工作没时间关心她。 他一直以为父亲是漠视自己,原来是‘一视同仁’。 “爸爸去上班了,你如果实在不放心就代爸爸去看看。”顾筠尧摸摸儿子的头,走出饭厅。 关门声传来,小西仍在发呆。 直到过了十多分钟仍然不见念桐出来,他才不放心的起身走向她和父亲的卧室。 念桐刚从浴室出来便接到顾筠尧的电话。 “顾大老板,你搞什么?在家还打电话?” 电话那端的顾筠尧听着念桐有气无力的声音,好看的眉蹙紧,“我在车上,你是不是肚子又痛了?” 在车上?“你要去上班了?” “嗯。” “哦。”念桐有些失落。 她以为他至少会和她打个招呼再出门的。好歹昨天才提醒过他出门要给她一个吻的,居然这么健忘。 “桐桐。” “干么?” “谢谢你。” 念桐怔住。 “早上你和小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谢谢你代我把儿子留下来。” 念桐沉默。 他说他都听到了,那是不是包括她说他不爱任何一个女人,包括她也不爱那些话也听到了?可他为什么不解释? 是真的还没爱上她,所以不解释么? 可婚礼那天主持人问他时他分明说了爱的。 “怎么不说话?” “呵,你也知道我肚子痛嘛,不想说。” “那你好好休息,小西我已经和他谈过了。刚才他看你脸色不对劲还让我关心关心你,他应该不会再为难你了。” “嗯。” “桐桐?” “嗯。” “你心情不好?” “……肚子痛当然心情不好。” “不是因为我不陪你才心情不好?” 念桐默然。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心思敏锐,以她的功底绝对骗不过他。 “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等过段日子我就可以抽出一段时间补偿你一个蜜月旅行,去哪里由你决定,好么?” “真的?”念桐嗓音轻快起来。 感觉到这一点的顾筠尧舒展开眉头,轻笑道,“傻丫头,有心事为什么不直接说?只要我能答应的绝对不会拒绝你,知道么?” 念桐低笑,心头暖暖的,仿佛呼吸里还能感觉到那阵让她心安的熟悉气息。 “好了,我去上班了,你和小西在家要乖。” “讨厌,我又不是小孩子。”念桐撅嘴,心里却甜蜜无比,明明小腹还痛,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怎么也克制不住。 这个男人啊,让她欢喜让她忧,却更她爱得入骨。 顾筠尧想象着电话那端的人儿撅嘴撒娇的娇羞姿态,摇头轻笑了笑,挂了电话。 其实刚才他是故意在儿子面前假装对那个丫头不是很在乎,就为了让儿子感到心理平衡,觉得他并没有特别疼爱那个丫头而不在乎他。 小家伙只有心态平衡了才会去用正常的思维角度看待事情。他是个好孩子,脾气倔,心底却极好,和那个丫头简直有得拼。 这样个性相近的两个人处在一起如果能和平相处,那么感情会非常好。 他就是想让儿子同情那个丫头,让他们建立起特别的感情,这样对大家都好,也可以断了杜可唯想利用儿子来搞破坏的念头。 想到杜可唯,他冷笑了笑。 从置物箱上头的手机架上拿过手机,他拨通一组号码,电话一接通他便道:“事情就按我昨天说的进行,还有金海湾这边马上派人过来。” 约他的神秘人 小西在父亲的卧室门口踌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敲开门。 念桐刚挂了顾筠尧的电话,见到门外站着的小西脸上掩不住诧异。 “我爸让我问问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念桐挑眉,笑了笑,“我没事,谢谢小西的关心。” 小西脸一热,局促解释道:“你别误会了,不是我想关心你,是我爸的意思。” 念桐望着明显是因不好意思而脸红的小家伙,笑得很暧昧:“我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小西无语。见她还能笑想必是没什么大碍,于是转了身就走。 念桐想唤他,可房里的手机这时又响起来。 扫过屏幕显示的陌生来电,犹豫了下还是接通电话。 “喂?” “慕念桐,你既然已经嫁出去了就别在我家占个房间,那些破烂你要是不回来拿我就统统都扔了!”慕羽尖锐的声音传过来。 念桐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一些,压抑着怒气不悦道,“你别动我房里的东西,我会抽时间去拿回来。” “你是什么东西,敢用命令的语气对我说话?别以为你嫁了个有钱人就这么嚣张,再有钱可没有权有屁用,我才不怕你!” 念桐不想和她争执这些无聊的东西影响自己的心情,径直挂断电话。 慕羽想然没料到她会挂自己电话,立即打过来,念桐眼不见耳不听为净,索性关了机。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了眼时间快近中午,想着小家伙应该饿了,她干脆起床。 走出卧室时小西恰好从书房出来,一副心情很好的表情,帅气小脸上掩不住雀跃。 “什么事这么开心?”她好奇问。 小西抬头望着她,迟疑了几秒才说,“我想出去一下,你能不能别告诉我爸?” 念桐想着反正要带他出去吃午饭,于是点点头。 可小家伙神秘兮兮的样子让她觉得蹊跷,“小西,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告诉你爸?” “因为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 “为什么?” “不告诉你。” “……” 出了金海湾小区,在等车时念桐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她。 可环顾四周又没看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她想自己是上次出事后变得有些神经质了。好比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便感觉如临大敌。 上了车小西告诉的士司机去儿童乐园,念桐楞了下,心里越发好奇小西这么神秘是为哪般。 半个多小时后的士在儿童乐园门口停下,小西一下车便问念桐要电话。 “你是不是和谁约好了再这里碰面?”念桐掏出手机边开机边问。 小西看她一眼没吭声,眼神却有些闪躲。 念桐困惑地见他接过电话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照着上面的一组号码拨打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她看到小西脸上的雀跃变成惊喜。 “我刚到,就在儿童乐园门口……我穿红白格子衬衫,兰色牛仔外套,卡其灯笼裤……啊,我看到你了!” 小西惊喜尖叫一声,拿着念桐的手机朝某个方向奋力狂跑。 念桐心惊,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耳边只听得小西喊道:“小阿姨,我在这边!” 小阿姨? 念桐先是震惊,继而苦笑。 难怪小家伙那么神秘,还让她不要告诉他父亲。原来是约了杜可唯见面。 杜可唯手持电话,目光搜寻到那抹朝自己跑来的小身影,眯眸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嘴角勾起。 可下一瞬嘴角的笑却在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僵住,茶色镜片后的眼眸迸出一抹狠戾的光痕。 “小阿姨,虽然你……戴着墨镜,可我还是一眼……看出来是你。” 小西跑到杜可唯面前仰头望着她,喘着气说道。 杜可唯勉强牵了牵嘴角,视线瞥了眼朝这边走来的念桐,微微有些不快道:“小西,你不是说你可以单独一个人出来,怎么她也来了?” 小西回头看了眼念桐,无奈道:“我和你约好的时候她在休息,我以为可以趁她休息偷偷跑出来的,可没想到她醒得那么及时。我怕她告诉我爸,只好带她一起来了。” “可就算你带她来,等回去她还是会一样告诉你爸爸你跟我见过面。” “不会的,她答应了我不说。” “你这么相信她?” 小西语窒,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西,小阿姨跟你讲过这个女人心机很重,要不然也不会把你爸爸迷惑住。所以她的话你一定不要相信。” “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先想个法子把她甩掉再说。” “甩掉她?”小西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眼已经走近的念桐,小脸上爬满挣扎。 “小阿姨,我想她答应了我的事应该不会骗我的。而且我们要是甩了她,她找不到我肯定会打电话给我爸求救,那到时候不是更麻烦。” 况且那个女人身体不舒服,如果因为担心她而把身体弄得更糟糕,那他怎么向父亲交代? 杜可唯原本想骗小西单独和自己在一起,好实施计划,没想到这小鬼脑子这么灵活,根本不受她的骗。 还想说什么,可念桐已经走到眼前。 出事了 “我说小西怎么神神秘秘,原来是杜小姐约了他。”念桐神色严肃的望着杜可唯,暗讽她鬼鬼祟祟。 杜可唯听出她的话外之音,镜片后的眼眸狠狠眯了眯,冷笑道:“我想见自己的亲外甥有什么错?难道这你也要管?” “不是我要管,是怕小西父亲知道了会不高兴而已。” 念桐话一落,小西立即紧张兮兮地抬头看她,“你答应过我不会告诉我爸的。” 念桐点头笑了一下,“你放心,我答应过你就不会食言,只是我们不能在外面呆太久,玩一会就回去,可以么?” “好。” 杜可唯见小西这么听念桐的话,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努力克制住漫至胸口的怒意,徐徐吐了口气,牵住小西的手故做开心的笑道:“小西,小阿姨见到你真的好高兴,你还没吃午饭对不对?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小西点点头,又说,“小阿姨,你不是说给我一本我妈生前的相册?带来了吗?” “当然带了,等下我再给你。” 三人在儿童乐园内的麦当劳选了个角落坐下。 杜可唯怕被人认出,一路遮遮掩掩,此时却大方的把墨镜都摘下来。 小西目不转睛望着她,满是惊讶的神情。 “果然和我妈长得一模一样。小阿姨,快给我相册看看。” 杜可唯闻言从包里拿出一本相册,在递给小西时忽地看向念桐道,“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去买吃的啊。” 责备的语气让念桐很不爽,等眼下也似乎只有她去买了。 刚打算起身,脑海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杜可唯会不会趁她去买吃的时带小西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心惊了下,坐着没起身。 杜可唯见她还不去,不乐意了,又催道:“你——” “我突然有点头晕。”念桐打断她,单手扶额撑着桌沿,一副不舒服的表情。 小西是知道她本来就有些不舒服的,听她这么说,立即道:“小阿姨,你去买吧。” 杜可唯暗自咬牙,斜眼瞪着念桐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 的确,她就是想支开念桐去买东西,然后趁机把小西带走。 可没想到这个丫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居然防她防得这么紧。 可如果她以为这样她就拿她没办法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小西其实不怎么喜欢玩乐园里的游戏,如果不是因为杜可唯说她可以给他一本他母亲生前的生活照,他也不会冒着被父亲责骂的危险出来。 现在相册到手他游戏也不玩就想回去了。 “小西,小阿姨和你见面的时间不多,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你就多陪陪小阿姨,或者我们拍些照留做纪念好不好?” 杜可唯一脸恳求。 小西迟疑了下说,“那好吧,可拍完照我就要回去了。” 杜可唯微笑,从包里拿出一部相机递给念桐,“你负责给我们拍吧。” 念桐看看她又看看相机,然后接过。 几乎乐园的每个游戏景点都留下了两人的合影,而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多,杜可唯才罢休。 分别时杜可唯望着两人的背影发出诡异的冷笑声。 “顾筠尧,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我就送你一份大礼,也让你不好过!” 一回到家小西便钻回自己房里。 晚上顾筠尧很晚都没回来,念桐想打电话问他却又怕打扰到他工作,于是叫了外卖。 外卖送到时念桐叫小西出来吃饭,他一见空荡荡的饭厅立即问,“我爸呢?还没回来?” “也许还在忙,我们先吃。”念桐回他,目光扫过他的带着笑容的脸,挑了挑眉,“心情很不错嘛,居然一直在笑,捡到金子一样。” 小西是心情很好,也不介意她的促狭。 “你第一次见你小阿姨,感觉她怎么样?” “就那样啊。” “就那样是哪样?是不是感觉像见到你妈?” 小西想了想,摇头。 “她是长得和我妈一模一样,可现实中的她没有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么亲切……”总之他在小阿姨身上感觉不到那种母爱。 念桐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轻笑了笑,心里觉得有些心安。 她还真担心小家伙和杜可唯一见面便会被那张脸迷惑住,从而把她当做是他母亲的替身呢。 思忖间,客厅里传来一阵铃声。 她起身走向客厅的沙发,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让她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接通。 “陆珩哥,你回来了?” “小西,你现在在哪里?”陆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在家啊,怎么了?” “顾筠尧在不在?” “他还没回来,应该是还在忙。”顿了顿,“你找他?” “不是。” “那——” “小叶,你今天带着顾筠尧的儿子和杜可唯见过面?” 念桐惊愕,脸色瞬变道:“陆珩哥,你怎么知道?” “……出事了,你先上Q,我发段视频给你。” 出事了? 这三个字慌得念桐险些握不住手机,不好的预感席卷整个心头。 谣言(三更完~) “……欢迎各位收看本台最新娱乐资讯,根据本台娱乐记者提供的最新独家消息,揭秘著名影星杜可唯幕后的私秘生活,原来杜大明星真实年龄已经二十九岁,和她本人提供的年龄相差了五岁,而且更为惊人的是她居然在出道前便生下一名私生子,如今已经九岁。而据可靠消息披露,私生子的亲生父亲竟然是XX省A市顾氏集团刚新婚不到三天的总裁顾筠尧。有照片为证……” 念桐目瞪口呆的望着电脑屏幕上的视频窗口,一张张熟悉的画面从眼前晃过,大多是下午她为小西和杜可唯在儿童乐园拍下的纪念照,还有一些她没看到过的小西和顾筠尧父子的合影,背景是意大利的名建筑。 怎么会这样? 她扫了眼视频点击率,不过才上传短短几个小时,点击率竟然已破千万。 而她居然还是通过别人才得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发生得太巧合,念桐不难猜测是谁在幕后导演了这出戏。 除了杜可唯不做第二人选。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故意歪曲事实让所有人都以为小西是她和顾筠尧生的儿子,她是想提高自己的名气让自己更红,还是给目前拍摄的电影做宣传造势? 不论她想做什么,她有没有想过小西看到这则视频后会怎么想? 还有别人会用什么眼神看待顾筠尧? 她打开百度,搜索杜可唯的最新消息,一个个醒目的标题跳出来。 ——顾氏集团总裁顾筠尧不为人知的私生子和女友。 ——著名影星杜可唯私秘生活大暴光。 ——《旧梦重温》:著名影星杜可唯的昔日神秘恋人。 ……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她自己的名字居然也出现在杜可唯的消息栏内——顾氏集团总裁刚迎娶进门的新娘的真实身份其实并不是XX省A市市长的养女,而是其亲生的私生女,目前就读XX省B市H大医学系…… …… 这条消息也是杜可唯散播的么? 可她是怎么知道她是慕齐枫的私生女的? 念桐一条条翻看,心越来越冷。 所有消息发布的日期时间都和视频同一时段,足以证明这所有一切都是同一个人所为。 不知道顾筠尧有没有看到这些? 心焦的拿过手机要打给顾筠尧,陆珩却又打电话来。 “小叶,你现在还好么?”陆珩的声音透着掩不住的关心。 念桐叹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不知从何说起。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些消息是谁散播的。” “她为什么这么做?” 电话那端沉默半晌,在念桐以为电话已经挂断时,陆珩才道:“《旧梦重温》原本已经进入拍摄阶段,可是上午我接到剧组通知,之前答应赞助影片拍摄的一些商家纷纷取消赞助,原因是他们要求更换女主角。” “要求更换女主角?”这个消息念桐颇为诧异,可是——“他们更换女主角和杜可唯制造这一系列谣言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因为他们都和顾筠尧有生意上的来往。” 尽管陆珩没有挑明,但念桐还是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你认为他们都是受他的唆使才这么做的?” 陆珩沉默。 “陆珩哥,就算是他唆使的,但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一定是杜可唯惹他恼火了。” “我知道,可他这么做会害我……”陆珩没继续说下去,叹了叹接着道:“没什么,你也别担心,所有事情顾筠尧会出面摆平,我现在在香港出席一个活动,一时回不去,你好好照顾自己。” 话落挂断电话。 念桐还在想他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包含的意思,没想到他这么快挂掉电话,再打过去却已经关机。 是怕她追问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惶惶不安的等到十点多,顾筠尧还没回来,小西白天在儿童乐园拍招玩得太疯,念桐走出书房时他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弯身小心翼翼的抱他回房放到床上,望着睡梦中显得乖巧的小家伙,念桐心头五味杂陈。 如果小家伙看了视频真以为杜可唯是他母亲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而她私生女的身份一旦被暴光,对慕齐枫肯定会产生很大的影响,甚至有可能危及他的市长一职。 想到这她再也无法安坐。 窗外夜色撩人,而慕家却阴云密布。 “齐枫,你这么急着让觇安去找小羽回来做什么?看你愁眉不展的,是出了什么事?” 客厅里,温美华望着脸色阴沉的丈夫,小心翼翼地问。 慕齐枫缄默不语,脸色却越发阴沉。 温美华预感到事情很严重,却又不敢一再追问。 沉默中,门外传来由远到近的熟悉汽笛声。 “是觇安的车,他们回来了。”温美华欣喜道。 慕齐枫神色冷了冷,依旧沉默。 门外,慕羽从慕觇安车上下来,望了眼仍亮着灯的客厅,皱眉问:“大哥,爸要你找我回来到底什么事?人家好不容易手上的伤好一点出去和朋友聚一聚,真是扫兴!” 慕觇安冷望她一眼,径直走向门口。 “喂!你什么态度啊!” 慕羽不满大哥的冷漠,跺着脚跟上去。 举报信(一更~今天更新的剧情会很精彩~) 一进客厅,慕羽便感觉到一股沉重的低气压袭来。 父亲凝重深沉的脸色让她望而却步,之前的嚣张气焰全无,瑟缩的躲在母亲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齐枫,小羽回来了,你找她什么事就说吧,已经不早了,说完大家都好休息。”温美华拍拍女儿的手安抚着,细声细语地对丈夫说道。 慕齐枫长叹了声,头往后仰靠在沙发椅背上,脸上的神情像是突然间苍老了许多。 “觇安,去我车上把我的公文包拿来给我。” 慕觇安点点头,走出客厅。 “你今晚去哪里了?”慕齐枫不看女儿一眼,话却是问她的。 慕羽局促的吞了吞口水,完好的那只手拽着母亲的手臂道:“和朋友聚了聚聊了会天,其他哪也没去。” “哪也没去?”慕齐枫冷哼,“你什么时候出门的?” “我……上午十点多……” “上午十点多玩到现在,还只是聊了会天?你这个天聊得可真久。”慕齐枫冷讽。 “哎呀,小羽这段时间算乖了,手受伤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出院后又一直在家呆着,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时间长一点有什么关系?” “你给我闭嘴!”慕齐枫蓦地瞪过来厉声喝止,“慈母多败子!我早就说过慕家迟早会败在你们母女手里!” 温美华呆了呆,脸色遽变。 “齐枫,你……你什么意思?我和小羽……怎么败了慕家了?” “这就是问问你的宝贝女儿今天都做了些什么!”慕齐枫站起身,脸色铁青的走向慕羽,后者心慌的后退几步,却也恼道,“爸,我做了什么让你这样冤枉我?” “我冤枉你?你敢说你今天真的是和朋友去聚一聚,而不是心怀鬼胎做了亏心事?” 慕羽神色一变,震惊地望着父亲,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怎么,你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慕羽别开眼,神色慌张的连连摇头,“我什么也没做,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连我给你的最后一丝让你坦白的机会你都放弃?”慕齐枫心痛地望着女儿,眼里满是近乎绝望的失望。 “齐枫,到底什么事惹你那么生气?小羽都说了没做你怎么硬要她承认?” 温美华虽然知道丈夫很生气,可也心疼女儿被这样疾言厉色的逼问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慕齐枫狠瞪了妻子一眼,这时慕觇安走进来。 “爸,你的公文包。” 慕齐枫铁青着脸接过,动作激烈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已经拆封的大号信封狠狠掷向慕羽的脸——“没用的东西!你撒谎成性,满口谎言,给你机会坦白你还狡辩,都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慕羽一只手不灵活,眼睁睁看着有物体朝脸上飞快飞来,却闪躲不及,被硬实的信封砸个正着,砸得脸面生疼。 “哎呀,你疯了!”温美华惊叫着去拉女儿,信封掉落在地上,里头的东西从拆开的信封口跌落出来,居然是一大叠照片。 “这是什么?”她惊讶地把照片捡起来,见照片里的画面是两个女人在一家位于海边的咖啡厅里聊天的情景,而自己的女儿竟然是照片里的主角之一,另外那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因为侧着脸,她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却觉得分外眼熟。 而其他照片同样是女儿和那个眼熟的女人在一起的外面,不过是换了地点。 温美华拿着照片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半点稀奇,不由蹙眉看向丈夫:“齐枫,这不过是很平常的照片,你是怎么搞的发那么大的火?” “平常?”慕齐枫咬牙,“你问问她就知道平不平常了。” 温美华困惑的看向女儿,却见她脸色惨白如纸,眼里满是恐惧。 她心里惊了下,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 她抓住女儿的手,发觉她手心冰凉,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让她极度不安起来。 “小羽?你告诉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慕羽咬着唇不吭声,眼眶里却是泪意流转。 “小羽,你说话呀,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爸这么生气?你说呀!”温美华见女儿不吭声,心急如焚。 “觇安,你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妈。”她转向沉默的儿子。 慕觇安看一眼额头青筋浮动的父亲,嘴唇动了动,语气沉重道:“市委下午收到一封匿名控告举报爸爸涉嫌违法违纪的信件,其中还指出爸爸在外包养情`妇并育有私生女,控告爸爸生活作风腐化不正。” “包养情`妇?”温美华被这几个字眼震到了。 她惊怒地瞪向丈夫,“慕齐枫,你在外面玩女人被人揭发居然还有脸回来教训女儿?你给我老实交待,你什么在外面包养的那些贱`人,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妈,你想到哪里去了?”不待慕齐枫回答,慕觇安已经开口解释,“那个人指的是爸和小妹她妈妈的事情。举报信里说的私生女也是指小妹。” 温美华楞住。许久都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爸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时他还是个小公务员,之后两人很长是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连把那个接回家也是以养女的身份带回来的,你爸和她真正的父女关系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啊,是哪个该死的东西存心想拉你爸下马才这样挖空心思打听到的吧?” 事态严重 “该死的东西?”慕齐枫一声冷笑,充血厉眸狠瞪着女儿,切齿道:“你骂得好,那个该死的东西就站在你旁边!” 温美华惊得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等望着宝贝女儿,满脸的震惊。 “小羽,怎么回事?你都做了什么呀?”她用力摇晃女儿的身体,破补急待的想知道一切真相。 “妈,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慕羽害怕的使劲拨母亲的手,求救的眼神看向慕觇安,“大哥,你快跟妈说呀,举报信和我无关,不是我举报爸爸的,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慕觇安冷漠地望着被母亲摇晃得五官扭曲的妹妹,眼里没有半丝疼惜。 “是你提供的信息来源,是你告诉别人小妹和爸爸的父女关系,是你让别人有机可趁,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小妹是个私生女,所有人都认为爸爸包养情`妇作风不正,你做的这些,比起举报爸爸的那个人更可恶!” “真的是你?!”温美华瞠圆了眼瞪着女儿,只觉大脑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妈,不是我……” “有照片为证,你还死不承认?”慕齐枫对这个女儿简直绝望透顶。 “照片……也不能说明什么……不过是我和朋友在聊天……” “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和杜可唯还是朋友?” 慕羽惊愕抬眸,不敢相信父亲居然知道照片里那个乔装打扮过的墨镜女人是杜可唯。 “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你的脑袋里又装了些什么?为什么帮着外人来陷害自己的父亲!”慕齐枫怒吼,字字落地有声,震得旁人耳膜发痛。 温美华一向对女儿宠爱有加,可今天这件事情她很清楚非同小可,此时见女儿无言可辩,等于是默认了事情和她有关,这个认知让她心都碎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们的女儿?”她失望地说着,气得浑身发颤。 “妈,我……”慕羽咬着唇泪如雨下,惶恐到极点的情绪终于在父亲愤怒地瞪视下崩溃。 “对不起,爸……”她走到慕齐枫面前跪下,哽咽着哭诉道:“我不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是杜可唯找上我说她恨死了小妹,要我和她联手对付小妹,让她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杜可唯当时承诺只说小妹是私生女,但绝对不会暴光你的身份的,我没想到她不守信用……我真的没有要害你,只想教训下小妹——啊——” 重重的一耳光甩在脸上,慕羽只觉口中一甜,有温热的液体滑出嘴角。 “混帐!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畜`生不如的东西!”慕齐枫一耳光打下去还不解恨,心头翻滚的怒气让他有种想杀人的念头。 “妈……”倒在地上的慕羽捂住迅速肿起来的脸舔着嘴角的血水可怜兮兮地向母亲求助,温美华终究是不忍心,想过去扶她,却被慕齐枫喝止。 “你都把她打成这样了,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女儿,你难道还真要把她打死?”她望着女儿心疼地直叹气,接着又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赶紧想办法补救啊,看看有什么法子——” “妈,市委接到控告举报信后有关机关立即着手调查,虽然爸爸目前的身份还是A市市长,但至多明天,上头就会下达停职查办的文件,哪里还有时间想什么补救措施?” 儿子一番话让温美华犹如跌入冰窖,浑身血液似乎瞬间冻结。 “怎么会这么严重?”她失神地望着丈夫,满脑子都是如果慕齐枫以这种姿态下台了,那她以后要怎么面对世人看她的异样目光。 “严重?”慕齐枫苦笑,“如果真要着手调查起来,被撤职还是算最轻的。” 温美华心头一震——连撤职都是最轻的,那如果再重一点岂不是要坐牢? “齐枫,就算被查出那个丫头的确是你的私生女,但最多是作风问题,不至于……不至于要坐牢吧?” “你没听觇安说那封控告举报信主要是控告我涉嫌违法违纪?” “涉嫌违法违纪?”温美华困惑,“你从来不行贿不收礼,也没滥用过职权,能查到你什么?” “我是不行贿不收礼,也没滥用过职权。”那是因为这六年来他一直受一个人的恩惠,而那个人这些年支付给他的现金多到让他对那些六位数以下的贿赂根本入不了眼。 “既然没有那有什么好担心的?” 慕齐枫沉默了半晌,然后才指着慕羽脖子上的一条翡翠项链道:“这是她生日时先斩后奏在美国买的奢侈品牌,价位差不多七位数。光是一条项链就要花这么多钱,你以为仅凭我区区一个市长的工资加福利就能供得起这个败家女的无度挥霍?” “这些年她在国外花了我多少钱?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最好的?还有你,你每次和那些阔太太攀比时随便一套服装都是五位数,你以为那些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凭什么认为我应该不担心!” 温美华哑然。 “拜你们母女所赐,这样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闻言,温美华脸如死灰。 “早警告过你不要一味地宠她纵容她,就是不听,现在你是不是很满意看到这样呢?”慕齐枫冷眼扫过瘫软如泥的妻子,转身走向书房。 慕觇安顿了顿,也跟过去。 温美华却忽地拉住他,“觇安,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慕觇安摇摇头,拉下母亲的手,面无表情地走开。 以卵击石的下场(三更~~还有更新哟~) 书房里,慕齐枫站在窗前的身影显得孤寂而苍老。 慕觇安望着父亲的背影,只觉心头发酸。 “爸,也许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糟糕,您别自己先乱了阵脚。” 慕齐枫仿若未闻,背影如一座没有生命里的雕像。 良久,才听得他暗哑的声音响起:“觇安,你难道忘了照片是他让人送来的?他既然能让人跟踪你妹妹和那个姓杜的女人,必然是知晓对方的阴谋。而以他的能力,想要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并不是件难事。” “那他为什么不阻止?” 慕齐枫苦笑,垂头抚了抚额,沉沉叹息道,“不管他是为了什么不阻止,总之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幸好这件事情并没牵连到你,我心里还是感激他的。” “我从来没收过他的钱,他根本陷害不到我。” “他这不叫陷害。”慕齐枫回头望着儿子,神色严肃,“只要不违背他的意愿不招惹他,其实他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我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全拜你母亲和你妹妹所赐,怨不得他。” “他已经教训过小羽了,而您并没有做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也没有招惹他,为什么他还是不放过您?”慕觇安对这点十分不解。 “不说这些了,一切等明天吧。”慕齐枫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又道:“去休息吧。” 话落走向门口。 “爸,为什么不找他谈谈?” 慕齐枫手触上门把,背对着儿子回道:“如果他会帮我,那么不用我找他他也会帮我,如果他不愿意帮我,那么我找他也没用。” “可如果当真调查您的事情,那对他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您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以为他会怕这些?”慕齐枫哼了哼,“他虽然不属政界警界,但势力却遍及全国,尤其是附近几个省市,白道上有头有脸的或暗地里混饭吃的,有哪个不知道他的狠?说得夸张一点,他就是主宰人命生死的阎王。” “可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一丝半点的办法了?”慕觇安犹在做挣扎。 “有。” 慕觇安眼一亮:“是什么?” “等。” 竟然所有的电话都关机。 念桐纠结着眉头望着手机屏幕上已拨电话那一栏显示的父亲、大哥和顾筠尧的电话号码,忧心冲冲地回到卧室,钻入被窝里等顾筠尧回家。 翻来覆去不能成寐。 视频里那些震撼的话语还回荡在耳边,字句清晰,让她心情无比沉重,心里难受异常。 很后悔为什么不在发现小西要见的人是杜可唯后马上带他回来,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那些小西和顾筠尧在意大利的合影应该是杜可唯和小西上网聊天时骗他发给她的。 杜可唯是早算计好了每一步,就等着小西去儿童乐园和她碰面,给她制造‘母子情深’的‘证据’。 而她竟然也毫无察觉,傻傻地做了帮凶。 她这边睡不着,杜可唯却是无法睡。 从一家PUB出来便接到陆珩打来的电话,她能想按掉,想了想却接通了。 “亲爱的,你回国了么?怎么心情这么好这么晚了还想到打电话给我?” 陆珩沉默了十数秒才开口,“可唯,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 “我怎么了?我做什么了?”杜可唯故做不知情,咯咯轻笑着打着酒嗝走向自己的车。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总之我奉劝你一句,以卵击石的下场是自取灭亡,你这样等于是在给自己惹祸上身。” “哼,说得好听,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在关心我,而是关心你青梅竹马的小丫头也被牵连到那件事里面了吧?”杜可唯冷笑,妆容精致的脸在路灯照耀下,脸上愤然嫉妒的情绪无所遁形。 “所有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一手造成,你这样做对你自己根本就没半点好处。” “能让那个丫头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就是最大的好处,我就是要她和顾筠尧都因为这些事而烦得焦头烂额。是他先对我不义,是他逼我这么做的!” 如果不是他给那些赞助影片拍摄的商家压力,唆使他们纷纷闹着要剧组换掉她这个女主角,她也不至于狗急跳墙,走到这一步。 顾筠尧既然不想让她好过,那她也不会让他过得那么顺心顺意。 “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让顾筠尧焦头烂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陆珩转冷的声音传过来,夹杂丝丝讥讽。 杜可唯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皱眉问,“什么意思?” “可唯,亏你认识顾筠尧那么多年,对他的了解还没不如我这个只和他见过几次面的人。我虽然不知道顾筠尧的权势到底有多大,但以他的聪明,他既然打算封杀你自然会料到你会反击,而你这次这么容易得手骗到他儿子和你合影,又通过外省的娱乐电台散播那些谣言弄得沸沸腾腾,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什么一切进展这么顺利?” “那是我算计精准,一切早就策划好,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呵,你既然这样认为,那我多说无益,只是可唯,这次谁也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杜可唯瞪着被挂断的电话,有种想砸碎的冲动。 她狠吸了几口气,从包里摸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弯身作势要坐进去时,只觉后脑勺一痛,顿时痛昏了过去。 不会让你死,会让你生不如死 “乔少,这杜大明星长得还真的挺正的,看不出来实际年龄有二十九岁了哇,身材也不错,挺符合你一贯的乳牛口味,比起你之前玩的那个小明星也漂亮多了。” 一家隐蔽的地下仓库里,调侃的男声响起。 灯光隐晦的角落处,懒懒靠在一张沙发椅上的乔樾擎不屑地瞥了眼地上昏迷的杜可唯,英气逼人的剑眉一拧道:“这种货色爷还怕玩脏了手。” “哈,没想到咱们乔少还真挑。”齐莘勾着嘴角戏谑道。 “你不挑那你把她弄床上去?”乔樾擎回敬他,末了又补充一句,“就怕你家小萱会扒掉你两层皮。” 他话一落,立即响起一个嗤笑声,却是从仓库入口传来的。 两人同时看过去,冷锡云和顾筠尧自外面走来,两人脸上的表情一个镇定从容一个荡着浅笑。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每次碰面都要奚落对方两句?” 齐莘耸耸肩,乔樾擎却看向顾筠尧道,“你要再不来我就要回家睡女人了,光坐着浪费我一个多小时,无聊死了。” “……” 其他三人相视一眼,齐齐失笑。 人前威风飒爽、气度不凡的警界精英在他们几个发小面前却是个粗俗率直的大老粗。 “这不人还没醒么?你急什么?”冷锡云看了眼昏迷的杜可唯道。 “要她醒还不容易?”乔樾擎嗤一声,腾地站起来提起一旁早就备好的一桶还未完全化掉的冰水对着杜可唯当头淋下。 刺骨的冰水渗入体内,寒意顿生,冻得杜可唯哆嗦着醒来,眼还未完全睁开,便听到一个声音道,“看,这不就醒了?筠尧,接下来怎么着你说吧,办完了大家好回家。” 筠尧? 杜可唯因这个敏感的名字突地瞠大眼,抬手抹了把沿着发稍滴落在脸上的冰水,一脸狼狈的看过去,视野里除了顾筠尧外,还有其他三个她不认识的陌生男人,纷纷以鄙夷不屑的眼神望着她。 怎么回事? 她呆楞着缓缓环顾四周的环境,诡异的氛围中,她想起自己昏迷前那一幕,意识到自己是被人挟持了。 而挟持她的人居然是顾筠尧。 至于他挟持她的原因,肯定是因为她在媒体面前公布散播的那些谣言。 早在她那么做时就想到过顾筠尧会对付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分析清楚整个事情的大概,认知到这是顾筠尧对她的报复,她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气愤不已。 “筠尧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她愤然指责顾筠尧,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对顾筠尧做了什么。 “她居然喊你筠尧哥?”乔樾擎看着顾筠尧一脸玩味,“不知道小嫂子听到她这么叫你会不会觉得吃醋?” “樾擎你少捣乱了,我们几个出去抽根烟,让筠尧自己处理吧。” 冷锡云说着碰了碰身侧的齐莘,后者点头,三人一同走出仓库。 杜可唯身上的衣服湿透,黏在身上极不舒服。 她拧了拧外套,故做冷静地起身望着顾筠尧道,“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好歹还叫你一声筠尧哥,你怎么这样对我?” 顾筠尧神色不变,望着她的目光却如刃锋利:“你觉得委屈?自己做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筠尧淡哼,“你可以听不懂,没关系。你喜欢演就尽情演个够吧,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出现在荧幕上了。” “你什么意思!”杜可唯眯眼,“你是真的要彻底封杀我?” 顾筠尧不看她,神情却转冷,“对付不受教的那类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死地,让其永远也翻不了身。”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会做得这么绝!”杜可唯摇头不愿相信。 “绝?”顾筠尧似笑非笑地牵了牵嘴角,如常般亲昵的唤她,“小唯,如果只是封杀你你就认为我做得绝,我怀疑接下来你是否撑得下去。” 杜可唯困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当你看到网络上流传那些点击率达几千万的视频和新闻头条时是不是心里很开心?你把小西说成是我和你的私生子,你这样做就不怕你姐姐上来找你?” “你、你别胡说!”被淋个湿透的杜可唯原本就冷,再加上地下仓库阴冷诡异的气氛,她内心难免恐惧。 顾筠尧冷笑,“你真是愚蠢得可以,永远学不会什么叫悔改,连自己的姐姐和亲外甥都要拿来做文章,像你这种人活着还不如去死了!” “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对我做得那么绝,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你说得好听,其实你早就策划好了吧?我婚礼前你打电话给我母亲时心里就在策划这出闹剧了,包括我婚礼那晚小西突然出现和今天下午你约小西在儿童乐园碰面,都是你精心策划。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别说是我逼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和小西今天下午在儿童乐园碰面?”杜可唯困惑,随即双目一瞠,愤怒道:“是不是慕念桐那个贱`女人告诉你的?” 她话一落,顾筠尧神色瞬地变得阴狠,连气息都透着一股子冰寒的冷意。 “我警告过你,不要动想伤害她的念头,所以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冰冷的黑眸掠过她,眸底一抹戾光闪过,“你伤她一分我要你痛苦十分。” “你不信你会这么做!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她才认识你几个月?我再怎么伤她,你也不会因为她而把我杀死吧?” “我不会让你死。”顾筠尧语气极淡,“是会让你生不如死。” 怎么对付她 杜可唯呆滞地望着神色冷严的男人,内心一点点绝望,终于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会因为那个丫头而让她生不如死。 其实她一直都很清楚顾筠尧对她有多狠。 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一直在自欺欺人,骗自己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那你想让我怎么生不如死?”她眼神凄楚地望着顾筠尧,脸上满是苦涩,“你害我从我最爱的演艺圈消失我已经生不如死了,你还想怎么对付我?” “你不是暴光桐桐的身世?而我喜欢以牙还牙,回敬你的当然是暴光你的丑闻,让你从此见不得光。” 杜可唯神色一愕,随即又急又怒道:“你吓唬我?我有什么丑闻可供你暴光的?” “没有么?比如你私下陪某富豪某导演或某制片人上床,甚至是外出夜店玩一`夜`情被偷`拍但却因及时处理而没被暴光的这些事,一经公开,你认为你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蚀骨的寒意倾入四肢百骸,杜可唯只觉全身都被冰冻了般动弹不得。 “不,你不能这么做……暴光她的身世又不是我的错,是她那个愚蠢的姐姐把这些给抖了出来,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她是私生女?”杜可唯艰难的想为自己辩解,希望顾筠尧改变主意。 “如果不是你去找慕羽,凭她的胆量和智商怎么会想到找你一起对付桐桐?” “呵,那是她蠢!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笨的女人。”生了个这样的女儿,活该那个慕齐枫倒霉。 “你以为你就聪明到哪里去了?”顾筠尧冷眼望她,“你写封举报信投到市委,能起到什么效果?” “你……你知道信是我写的?” 好奇怪。 顾筠尧似乎对她做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似乎早就预料到她要怎么怎么做一样。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什么一切进展得这么顺利? 她想起之前陆珩在电话里说的话,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她想抓住,却落了空。 “你这个白痴,其实你的一切都逃不出我们的眼,还自以为聪明,洋洋自得。”回答杜可唯的是自外头走进来的乔樾擎。 “筠尧,别跟她废话了,我三言两语跟她直接挑明了吧。” 实在是觉得无聊,乔樾擎的耐性已经告罄。 “其实呢,你这个戏子就是我们手心里的一颗棋,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中。不论是你写举报信或者散播谣言毁谤筠尧,还是暴光小嫂子的身世让她难堪,总之,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闻言,杜可唯脸色惨白如纸。 他们手心里的一颗旗?意思是她所做的一切都被他们利用了? 但怎么可能? 她精心策划,只有她一个人知情的秘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可如果他们不是知道她的计划,又怎么会一切都这么清楚? “如果你还是不信,不妨想想,若我们要出面阻止,你以为你那些所谓精心策划的计划能实现?” 杜可唯僵住。 难道真像陆珩说的那样,他们是故意让她把那些事情散播出去? 可为什么? “既然你们早就知道我要这么做,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阻止我?”反而把她当猴一样耍。 乔樾擎笑,“这个你就不用知道得那么清楚了,总之你的戏已经演完了,没了利用价值又伤害到了小嫂子,当然要除掉你。” 除掉她? 杜可唯心惧地瞪着五官粗犷眉眼却散发着一丝邪气的乔樾擎,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你们要杀了我?” “你怕死么?”乔樾擎反问她。 不待她回答又道,“你放心,我这个人还是挺会怜香惜玉的,你这种尤`物让你死了可惜,但如果送给我那帮兄弟他们肯定会很感激。” 犹遭雷击,杜可唯浑身僵直。 顾筠尧冷睇她一眼,朝乔樾擎使了个眼色,“事情交给你了。” “行,你先走吧,知道你担心小嫂子。啧,没想到筠尧居然是个痴情种,最佳模仿丈夫人选啊~”乔樾擎暧昧调侃。 顾筠尧嘴角一颤,走向仓库入口。 “不!筠尧哥你不能走!”杜可唯突然发疯般扑向顾筠尧,却被乔樾擎一手推倒在地。 “被碰脏了筠尧的衣服,我小嫂子可是要吃醋的。” 杜可唯摔倒在地上,立即狼狈不堪地爬起来。 “筠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小西的亲阿姨,是紫馨的亲妹妹啊,我错了,你可以教训我,但不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我求求你……” 她不要被一帮男人强`暴,不要…… “我说过,我要让你生不如死。”顾筠尧头也不回,声音却冷到极至,“况且比起当年你对你姐姐做的那些,我的残忍远不及你。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她亲妹妹,而你却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下得了手。” “不,那不是我做的,是意外……你当时也说了的,那是场意外啊……” “你姐姐当时命在旦夕,如果我不说那是场意外,而告诉她一切都是她疼着宠着的亲妹妹设的局,她估计会死不瞑目。” “……” “原来你一直在恨我……” “你姐姐临终前托我照顾你,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偏偏一再招惹我,那就怪不得我心狠。不过我依旧会信守对你姐姐的承诺,会留你一条命,但却不会让你活得这么舒服。” “顾筠尧,我是着的见识到了你有多狠。” 顾筠尧淡哼。 “我以为你有多爱那个贱`女人,还不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牺牲她,让她见得不光的身世暴露在阳光下,还害她父亲沦落到有可能会坐牢的下场,顾筠尧,其实你爱的是你自己!” 嘴巴不干净的女人就是欠揍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空旷的地下仓库。 “嘴巴不干净的女人就是欠揍。”乔樾擎拍拍手,一脸嫌弃地在外套上蹭了蹭,仿佛那上头沾了什么脏东西。 杜可唯长这么大除了拍电影时借位被假扇过耳光外,现实中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一时被打得震住,又惊又怒地瞪着乔樾擎,却吐不出半个字。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打女人么?”乔樾擎理直气壮的撇撇嘴,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 他的性格向来豪迈直爽不拘小节,才不会认为男人打女人有什么不对,谁让这种女人就是欠揍? “筠尧,你走吧,别和这种疯女人讲那么多,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等会有她好受的。”乔樾擎走到顾筠尧身边拍拍他的肩道。 震住的杜可唯被这句惊悚的话吓得回神,顾不得半边脸又肿又痛,手忙脚乱的去抓顾筠尧的手臂。 “筠尧哥,你别这么残忍,我不会再对你心存幻想了,只要你这次放过我,我会从你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求求你别这么对我……” “别逼我再给你一耳光,我这个人可是有洁癖的,碰了不干净的东西全身都会不舒服。”乔樾擎厌恶的扯开她,又朝仓库入口喊道,“齐莘,叫阿风他们进来,这女人等不及要男人伺候了。” “不!我不要!”杜可唯歇斯底里的尖叫,对接下来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残酷事实恐惧到了极点。 “吵死了!你们这些女人就是爱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想要得紧。”乔樾擎蹙眉冷嗤,对走进来的四个下属中的其中一个道,“阿风,给她吃颗糖让她乐一乐。” “是。”阿风应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小瓶,从里头倒出一粒白色小药丸走向杜可唯。 “不!不要……我不要!筠尧哥……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一直沉默的顾筠尧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因恐惧而五官扭曲的杜可唯,冷漠地撇开眼,朝乔樾擎微微颔首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杜可唯绝望地望着那道冷漠决然的背影,这一刻终于体会到顾筠尧的残忍。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仗着他对姐姐的承诺的庇护对他使性子任性,即便是做了伤害他的事他也不至于要她的命。 而他果然没有要她的命,却要她生不如死。 唇齿被人大力强行撬开,然后口中一甜,有什么东西落在她舌头上,她想吐出来,嘴巴却被一只夹杂浓烈香烟气味的大掌封住,直至舌头上的不明物体完全化掉,那只大掌才松开。 “好了,兄弟们,尽情享受吧,再过几分钟等她浪起来,有你们乐的。” 乔樾擎朝几个下属暧昧一笑,鄙夷地瞥了眼呆如木偶的杜可唯,冷笑了声,朝外走去。 夜色深沉,灯火阑珊。 冷锡云抽空睨了眼身侧副驾驶座上闭目假寐的男人,想了想,突道,“筠尧,你这样做如果让桐桐知道了,那要怎么向她解释?” 顾筠尧掀了掀眼帘,却并末睁开眼。 “解释什么?” “你明知杜可唯要对付她却不阻止,难道不用向她解释?” “不用。”言简意赅的答案。 “为什么?”冷锡云觉得纳闷,“其实我有点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阻止杜可唯将桐桐是私生女的事散播出去。事情一旦公开,对她造成的影响非同小可。” “那些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一切视频和消息已经封杀处理好了,她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和我有关。” “所以你是打算瞒着她?” “有些事情她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冷锡云耸耸眉,“能不让她知道那是最好,可事情就怕万一。倘若她有一天知道了问你要解释,你难道就直说是想找个借口让人把慕齐枫拉下马,所以才对杜可唯的所做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我这样说,你觉得她会是什么反应?”顾筠尧忽地睁开眼睇向悠闲驾着车的冷锡云,后者闻言一楞,讪笑道,“不是吧,别告诉我你真打算这样说,那你也太逊了。” “筠尧,桐桐在某些方面其实和思虞有些相似,看她的性子应该也是属于那种要么不生气,生起气来很要命的人。你如果真那样说她不胡思乱想生你的气才怪,那到时候再来哄就麻烦了。” 顾筠尧嘴角微扯,“你像是深有体会?” 冷锡云忽然沉默。 顾筠尧单手手肘撑在车窗上,掌心扶额,黑眸望着前方视野里一排排迅速掠过的路灯,也陷入沉默中。 黑色的LEXUS在金海湾小区门口停下。 顾筠尧下了车,朝驾驶座上的冷锡云挥挥手,看着他把车开走才转身走入小区。 打开门,发现客厅居然还亮着一盏灯。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走进去,目光落在客厅沙发上的一抹蜷缩成一团的娇小人影上,目光不自觉地放柔。 走过去俯身动作极轻的抱起她走回房间,恰好将她放回床上时原本睡着的人儿忽地睁开眼,目光有些茫然地望着他,漂亮的长睫上下扑闪,使得那张精致的小脸分外诱`人。 不知道怎么开口 “醒了?” 顾筠尧在她微启的唇上轻啄一下道。 唇上真实的温热感让念桐回神,混沌的大脑也逐渐清醒。 “你回来了。”她双臂环上他修长的脖颈圈住,仍带着一丝睡意的嗓音娇娇软软的,搀杂一抹暖意钻入顾筠尧耳中,让他抿着的嘴角不自觉勾扬。 “刚回来。你怎么又跑去客厅的沙发睡?而且也不盖被子,也不怕着凉。” 念桐被他数落得撅嘴,“谁让你那么晚都不回来也不给我一通电话,还关机,搞得那么神秘。我找不到你又很担心,翻来覆去睡不着所以才跑去客厅等,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手机没电了,公司事情太多,一直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没注意看。”他找个借口敷衍。“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别再等我,你安心睡你的,等你醒来肯定能看到我。” 念桐笑。 “小西很早就睡了么?”顾筠尧拉下她的手问。 念同点头,看他一手扯松领带,一手五指俐落的解掉衬衫纽扣,连脱衣的动作都那么好看。 “睡吧,我洗个澡就来。” 顾筠尧边说边走向浴室。 念桐怀抱着顾筠尧的枕头侧身望着浴室的方向。 因为浴室的门是防雾功能的凹凸式花形强化玻璃设计,所以念桐隐约能看见里头的情形——顾筠尧未着寸缕地站在流动着温热水流的花洒下,依稀能辨别出身体轮廓的身影有种雾里看花的诱`惑力,让人想入非非。 她想起两人亲热时小手抚上顾筠尧胸口的触觉,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他完美得不留一丝余赘的精美体魄,脸颊顿时红烫如火,连耳根都红艳如血。 “在想什么,怎么脸红成那样?”好听的嗓音入耳。 念桐回神,见顾筠尧只在腰间系了条干爽的浴巾便从浴室走出来,身体赤`裸的部位彰显的肌肉纹理线条如念桐记忆中的那般完美,甚至更养眼。 “你、你怎么……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念桐把脸埋入枕头里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心里却对眼前让人喷鼻血的一幕毫无半点抵抗力。 顾筠尧挑眉扫过自己全身,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走向衣橱翻出一条深色的睡袍套上。 “傻丫头,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上床关了灯,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中。 过了好几分钟念桐才适应室内的昏暗,感觉一条手臂横过自己的颈下将她揽住拥入怀。 她笑弯了嘴角,顺势将腿环上他的腰扣住,让两人相拥的姿势更亲密。 顾筠尧却失笑,“桐桐,不是还在生理期么?怎么这么不安分?” 念桐耳根一烫,脸上一阵窘迫。 虽然每天都和这个男人朝夕相处,但她心里一直缺乏安全感。 总认为像顾筠尧这么优秀出色的男人不可能会独属她一个人。 尤其是像今晚这样电话关机,她连人都找不到的情况下,心里更是不安。 幸好他只是公司事情多,忙得忘了时间。 安心的拥着他入睡,睡意渐浓时脑海里突地记起某件事情,微阖的眼眸蓦地睁开,微仰起脸望着头顶那张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模糊的面容。 顾筠尧还没睡着,感觉到她盯着自己的视线,心里猜她是突然记起了视频一事。 “桐桐,你不睡觉盯着我看做什么?” 他主动开口询问,知道这丫头心里若有事不问清楚是睡不着的。 念桐忖了十数秒才问,“顾叔,你今天在公司……有没有听到你公司的员工私下在传什么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你指的是什么?”顾筠尧故做不知。 他不知道? 念桐狐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那件事情。 “怎么不说话了?” 念桐蹙着眉不吭声,半晌才摇了摇头,“没什么,先睡吧,你应该也累了。” 那些事情说出来双方都会不快,她还是明天白天再说好了。 顾筠尧没想到她这么快放弃追问,有些诧异,却也没多说什么,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拥着她而眠。 第二天顾筠尧难得比往常晚起了将近一个小时。 不是他赖床贪睡,而是念桐耍赖装睡抱着他不肯让他下床。 直到他说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他快迟到了,她才不情不愿的放手,然后负气似的把自己整个塞入被子里。 “我晚上早点下班回来。”顾筠尧见她孩子气的举动,笑着安抚道。 念桐没有回应。 听到顾筠尧进了浴室梳洗的声音她才从被子里钻出来,直叹气。 她本来是想拖住他继续问昨晚没问清楚的那件事情,可抱着他睡觉的感觉实在太好,一拖再拖时间没了,事情却还是没问清楚。 正想着她要怎么开口说那件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脑海里晃过那张英俊的小脸,她蹙眉,然后下了床走出房间。 小西的卧室房门开着,人却并没在床上,也没在浴室。 念桐没找到人,径直去了书房,果然看见小西坐在电脑桌后的椅子上,恰好打开电脑。 他要上网找杜可唯? 这个念头让念桐心一惊,立即奔过去二话不说关了电脑。 问她为什么骗我 小西错愕的瞪着莫名其妙跑进来关了电脑的念桐,楞了一会才回神,小小眉头拧起,微恼道;“你搞什么?” 念桐耸耸肩,说,“小孩子上网时间太长对身体不好。” “……我刚开机。”小西白她一眼,去推她。 “你这么早上网做什么?”念桐挡在电脑屏幕前,背抵着电脑桌沿不动。 “当然是有事,你走开啦。”小西推不动,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告诉我什么事我就走开。” 小西瞪她,一会儿才妥协道,“我找小压阿姨。” 果然。 “找她做什么?” “问她为什么骗我,电话还关机,我找人都找不到。” “她骗你?骗了你什么?” 小西没及时回她,而是从身后那出一本相册。 念桐看清楚这是昨天下午杜可唯在儿童乐园拿给小西的那本相册,里面全是杜紫馨生前的照片,小家伙很是喜欢,宝贝得不行。 她见小西打开相册指着那些照片道,“这些根本就不是我妈妈的照片!” 念桐挑眉。 她昨天并没仔细看照片内容,所以不知道小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小西见她露出困惑的表情,于是翻到相册的最后两夜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这张照片的角落处写着照片拍摄日期是今年,我妈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这些照片如果是她的,除非是她从坟墓里爬出来拍的。” 念桐嘴角一颤,骇笑道,“你怎么这样说。” “我是生气!小阿姨她居然骗我!” “呃,那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找她问个清楚。” “可这么早她肯定不在线呀。”电脑上还有她昨天查看那些资料留下的痕迹,如果小家伙眼尖看到了那怎么办? “我可以给她留言,她看到会主动打电话找我的。” “可是——” 念桐未完的话被一道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挺拔身影打断。 “你们在谈什么?”顾筠尧走进来。 小西脸色一慌,偷偷把相册合上塞到念桐手里,示意她藏在身后,别让父亲知道这回事。 自己却走到父亲面前仰头望着他道,“爸,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等你等到饿得胃快抽筋了才叫外卖。” 念桐囧——小家伙这样说是在埋怨她不会下厨么? 顾筠尧摸摸儿子的头,嘴角浮现一丝和煦的笑意。 “爸爸工作忙所以回来晚了。” “那你今天还会很忙咯?可是我明天就要回意大利了,你难道今天也不能早点回来陪陪我?”小西拽住父亲一条手臂撒着娇。 “我已经给你订了明天早上回意大利的机票,晚上我会早点回来。” “晚上才回来?”小西垮下脸,不满道,“爸,我回来这几天你都没陪过我,今天能不能不去上班带我出去玩一玩?” “上午不行,下午我早点回来。”话落他看向念桐,目光扫过她藏在身后的双手,眸光闪了闪,“桐桐,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尽量少出门,如果烦可以打电话给思虞让她过来陪你。” 念桐点头,目送他离开,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被他发现相册的事。 吃过早餐,小西在客厅里看电视,念桐进了书房在电脑上搜索昨天看到的那些内容,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页面居然提示搜索的内容不存在! 奇怪,怎么会不存在? 难道说那个视频还有那些暴光她是私生女身份的消息都是她产生的错觉,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可是陆珩明明打过电话给她,难道这也是她的错觉? 她困惑不已的登陆QQ找到陆珩的号码翻找两人的聊天记录,里面还保留有他发给她的视频地址。 可她一打开却依旧是提示访问的内容不存在! 怎么会这样? 她拿过手机拨通陆珩的电话,却和昨晚一样提示关机。 瞪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呆,她又翻找到大哥的电话拨通,而电话响了足足八下才传来电话接通的提示声。 “大哥,你怎么才接电话?”她语气焦急。 “怎么了,小妹?”慕觇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念桐稍稍心安了些,语气缓和下来。 “大哥,爸现在好么?” 电话那端的慕觇安此时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旁,神色凝重。 “小妹,你别问了。” “什么意思?”难道……真像她担心的那样,因为她身世的暴光,父亲那边出事了? “没什么,我现在在上班,一些话不方便说,先这样吧,等我有空再打给你。”语毕也不等念桐回应便径直挂了电话。 念桐呆住,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滋生。 一定是出了事,不然大哥不会这么反常主动挂她的电话。 她回房换下身上的家居服,拿了包走到客厅。 “小西,我要出去,你是要一起还是在家等我回来?” 她问正在玩搏击游戏的小西,后者闻言看过来,“你去哪里?” “……回我家。” “回你家?”小西微微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关掉游戏小跑过来。 “走吧,我陪你一起回去,免得你后妈和你后妈的女儿欺负你。” 念桐一愕,随即莞而一笑,点头牵着小西的手一起出门。 现成的外公 “小小姐?”来开门的薛姨看到念桐楞住,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边站着的小人儿身上,又是一楞。 “薛姨,我爸在家么?” 薛姨回神,连忙道,“哦,在,在,小小姐你先进来,我去告诉老爷你回来了。” “老爷?”小西玩味的复诵这个称呼,好奇道,“你还有爷爷?” 念桐失笑,心想小家伙的爷爷虽然教他说中文,但也并不是对所有中文都能理解得那么透彻。 “老爷是我们这边的佣人对上了年纪的男主人的一种称呼。” “所以她口中的老爷是指你爸爸?” “对。” “那我要怎么称呼他?” 这个问题把念桐问住了。 按理说她的父亲小西应该叫外公,可小西并不承认她这个后妈,所以她一时不知道该让他怎么称呼。 “哟,我说是谁让薛姨那么紧张兮兮地跑去书房找爸爸,原来是我们的小小姐回来了。”含讽带讥的嘲弄声打断念桐的思绪。 她皱眉看向从楼上下来的慕羽,碍于小西在场,决定不和她计较。 “这个小鬼是谁?”慕羽打量的视线落在小西身上,眸光一闪,“小小年纪身上全是奢侈品,你从哪里捡回来这么一个宝贝?” “你才捡回来的呢,你下下下辈子都是捡回来的。”小西猜出眼出口刻薄的语人就是念桐口中欺负她的后妈的女儿,当下出口也毫不客气。 慕羽没想到小鬼那么伶牙利齿,语窒了窒才怒道,“死小孩你怎么说话的呢?” 小西哼了哼,毫不示弱,“死女人你又是怎么说话的?” 慕羽气得眼翻白,趾高气昂的走过来扬手就要甩小西一耳光,可念桐一个眼神看过来,她立即缩回手往后退了几步。 小西察觉到这一点,觉得好玩,“她好象怕你耶。” 念桐微微一笑,拍拍小西的额头,牵着他走向客厅。 “死丫头你一句都不说什么意思?”慕羽拦住她。 “你要我说什么?”念桐望向别处,一副连正眼都不想看她的姿态。 慕羽气结。如果不是打不过她又怕被父亲看到会教训她,她早就收拾这丫头了。 “你回来做什么?”她语气不善的质问念桐,口吻咄咄逼人。 念桐依旧不理她。 “你是不是想回来看看我们现在过得有多惨?还是打算回来在爸面前博取同情要他修理我?”慕羽冷哼,“如果你是想让爸修理我,那很抱歉你来晚了,昨晚爸已经打过我了。” 闻言,念桐心头一震,回眸困惑地望着慕羽问,“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现在过得有多惨?” “你装什么装?其实你回来是打算向我兴师问罪的吧?我告诉你!就算是我捅了漏子把你是爸爸的私生女这个秘密告诉了杜可唯让她有机可乘,害爸让人告到了市委,但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而我更加不会向你道歉!” 念桐眯眼,一点点消化慕羽话里的意思,然后才道,“你说暴光我身份的那个人是你?是你和杜可唯联手来陷害我?” “小阿姨为什么要陷害你?”小西连着听到好几句杜可唯的名字,忍不住问道。 “小阿姨?”慕羽拧眉,“杜可唯?杜可唯是你小阿姨?” “没错,她就是我小阿姨,怎么了?”小西毫无惧意的反问慕羽。 “那个贱`人利用我害我爸被人控告停职查办,我正愁找不到她报仇,你既然是她外甥,我当然也要利用你引她出来见我。” “慕羽你住口!” 威严的怒吼传来。 念桐循声望去,只见慕齐枫脸色铁青的走来,颜面青筋浮现。 “爸。” 她唤了一句,目光瞥到父亲短短几日里便似乎苍老了许多的面容,喉头有些发酸。 慕齐枫微微颔首,难看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外公好,我是顾西辞,你叫我小西就可以了。”小西礼貌的自我介绍。 慕齐枫怔了怔,望着五官容貌依稀可辨别另外那张俊容轮廓的小男孩,良久才回神,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原来是筠尧的小宝贝,来,过来让外公抱抱。” 小西一听囧了,目光求救的投向念桐,后者却似没看见似的撇开眼。 无耐,他过去让慕齐枫抱了抱,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爸,你说这个小鬼是顾筠尧的儿子?”不知情的慕羽震惊的瞠大眼,一双眼睛看怪物般来回在小西和念桐身上打量,继而大笑起来。 “我说顾筠尧怎么会答应娶你呢,原来是他有个这么大的儿子。那你岂不是一嫁过去就升级了做了母亲?而且还是个后妈?” 慕羽一想到便忍不住笑。 “做我后妈怎么了?那也得看是哪种人才有资格做。”小西不满慕羽的尖酸,冷冷回敬她。 慕齐枫也忍无可忍地瞪向屡教不改的女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给我滚回你房里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爸,你怎么老是偏袒她?那个小鬼又不是她亲生的,什么外公,叫得那么亲热,这种现成的外公你也承认,你还真当自己是他外公啊。” “混帐!你滚不滚!” 慕羽昨晚被父亲那一耳光打得现在脸上还又肿又痛,听父亲这么说虽然心里不痛快,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况且母亲恰好不在家,如果她真被父亲教训起来根本连个帮她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她狠狠瞪了眼念桐才不情不愿的重重踩着步子转身上楼去了。 父亲的惶恐 慕齐枫头疼地揉捻着发痛的太阳穴,闭了闭眼压下胸口翻滚的情绪,才看向小女儿道,“怎么筠尧没陪你一起回门?” “回门?”念桐对这个词语毫无半点概念。 “小小姐,民间有个习俗是新人婚后的第三天新姑婿要陪新娘子回娘家一趟,这叫回门,怎么小小姐不知道?”来给念桐奉茶的薛姨诧异道。 念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摇头。 她和顾筠尧的婚姻他父母并不赞同,而这边温美华更是不会叮嘱她这些,所以她怎么可能知道。 慕齐枫猜到女儿的心思,脸上划过一丝内疚。 “没事,这种习俗我们不一定要跟风。筠尧平时那么忙,哪会记得这些小事,小西能和你一起回来也是一样的。” 念桐看着父亲,心里很难受。 待薛姨离开,念桐望着父亲问,“爸,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您也不告诉我?” “没发生什么大事啊,一切都好好的,你别听那个疯丫头胡言乱语。” “爸,您别瞒我了,我都知道了。昨晚我知道后立即打电话给您和大哥,可是你们都关机,我预感到事态严重,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心里不放心所以才回来一趟。” 慕齐枫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念桐启唇还想说什么,目光瞥到静坐在一旁的小西,忖着有些话他并不适合听,于是道,“小西,我房里有很多好玩的玩具,还有成套的游戏设备 ,你先去玩会游戏,我和外公聊聊家常,可以么?” 小西点点头,“你房间在哪里?” “楼上第二个房间,走吧,我带你去。” “好吧。” 念桐从楼上下来,见父亲没在客厅了,正想问薛姨,出了趟门的温美华却回来了。 见到念桐,她脸上的表情难掩错愕。 “太太回来了?小小姐也刚进门不久。”薛姨走过来接过温美华手里提着的东西道。 念桐以为温美华会和往常一样刺她两句,没想她却只是点了点头,便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小小姐,老爷在书房。”薛姨知道念桐在找她父亲。 念桐点头道了谢,又看了眼走向客厅的温美华,蹙了蹙眉,走向书房。 慕齐枫听到敲门声知道是小女儿在门外,说了声进来。 念桐推开门便见父亲坐在长方形的办公桌后,见她进来,示意她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桐桐,爸爸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女儿,可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因为那对你并没有半点好处。” “可您是这个世上和我血缘关系最亲最近的人,我怎么可能明知您有困难还漠不关心?” “没事,你别担心,再棘手再难解决的事情到最后总有办法解决,你别插手进来,爸爸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他已经亏欠这个女儿太多,害她终生背负私生女这座沉重的大山,现在不能再让她因为自己而遭受任何伤害了。 “爸,您怎么这样说。我知道或许我帮不了您的忙,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姐姐会和杜可唯联手对付我?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会给您带来很严重的影响?” “那个没用的东西,光长了个脑袋,里头装的全是废物!” 慕齐枫提到慕羽便气到胸口发痛,全身血气上涌。 “她帮着那个姓杜的女人来对付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那个女人。而昨天下午便立即有人匿名写了举报信去市委控告举报我涉嫌违法违纪,说我在外包养情`妇育有私生女,告我作风腐化不正。所以今天一大早我便接到上头给予我停职查办的处分。” 念桐尽管想到自己身份暴光会给父亲的仕途带来影响,但却没想到事态居然严重到这种地步。 “任何处分我都不怕,只是害你以后无法在人前抬头,爸爸内心愧疚。” “爸,您别这样说。”念桐大脑一片混乱,却还不忘安慰父亲,“虽然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网络上流传的那些和这件事有关的信息都已经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慕齐枫惊愕。 “对,我在网上搜索不到这些信息,昨天搜索过的一些网址重新打开显示的却是访问的内容不存在。” 应该是他让人做了手脚吧? 慕齐枫心里腹诽,却摸不透那个男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是怕桐桐受伤才让人做手脚彻底清楚那些信息,但会不会太晚了些? 毕竟影响已经造成,现在鲜少有人不知道桐桐是他的私生女。 他到底想做什么?又或者想通过这件事情达到什么目的? “爸,虽然我帮不了您什么忙,但顾筠尧在A市的权势并不小,而且他的一些朋友都是政界和警界的高层,我现在打电话给他,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念桐说着从牛仔裤兜里掏出电话,慕齐枫见状连忙阻止,“桐桐,不用了,这件事情爸爸自己处理,你千万别打电话给他。” “为什么?”父亲近乎惶恐的神情让念桐疑惑,“爸,他是您女婿,我要他帮您的忙有什么不对?” “不是不对,是爸爸怕事情越搞越大,到时候影响更坏,反而让事情变得更棘手。”慕齐枫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女儿,“好了,小西第一天来我们家做客,你别只顾着关心爸爸而疏忽了他,去楼上看看他吧,我先处理些事情。” “爸……” “好了,你先出去吧。”慕齐枫挥手打断她,拿过办公桌上的一些文件开始翻阅起来。 念桐见状只好无奈的退出书房。 温美华的突然转变(一更~) 从书房出来,念桐越想越觉得父亲在自己提起要向顾筠尧求助时流露的惶恐表情很诡异。 可怎么会是惶恐的表情? 父亲在害怕什么? 想得太入神,没注意到温美华端了盘水果迎面往这边走来,到了眼前才发觉,却已是闪躲不及撞了上去,温美华惊呼一声,手中的水果盘落地,里头的水果散落四周。 完了!这下不被骂个半死就是天真的要下红雨了。 念桐在心里哀号。想着反正要被骂,不如等温美华骂完了再考虑要不要帮她收拾满地的水果。 可奇怪的是温美华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只是皱眉看了她一眼,便俯身一个个将水果拾回果盘,然后返身离开了,一句责骂她的话都没有说。 念桐呆了呆,几乎真的以为天在下红雨而欲跑去阳台看天时,这时楼上却传来尖锐的尖叫声。 慕羽? 念桐想起在自己房里玩游戏的小西,心蓦地一跳,人已经飞快跑向二楼。 “小野种,你是什么东西,在我的地盘也敢打我,今天不修理修理你我就不叫慕羽!” “你才是野种!死女人,谁让你想偷袭我?” 慕羽和小西对骂的声音夹杂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齐齐从念桐的房间传出涌入她耳中。 “你们给我住手!”她边吼边推开门,却有不明飞行物朝自己飞速砸来,她心头一惊,矮下身躲过,身后哗啦一声,玻璃碎开的声音。 她回头,见摔成碎片的竟是自己最喜爱的一只水晶杯,一双美目立即瞪向罪魁祸首——慕羽。 后者却毫无自觉,依旧骂骂咧咧,随手抄起念桐书桌上一盏感应台灯便朝小西砸去。 念桐见状心跳都要静止般,本能的扑过去将小西搂进怀里,台灯砸中她后背又掉落在地上,灯座和灯身应声分为两瓣。 慕羽傻了眼,苍白着脸没了半点声音。 因为穿了两件衣服,而且外套是牛仔的缘故,台灯砸在身上,念桐并没感觉很痛,但一想到如果是砸在小西身上,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满脸是血,心头那股郁积的怒气便再也遏止不住通通爆发出来。 她放开小西,转身便左右开弓狠狠扇了慕羽两个耳光。 “这两巴掌是让你好好反省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你欺负我就罢了,还连累爸爸大好的仕途断送在你手上!捅了这么大的漏子还不知道悔改,拿一个小孩来出气,你让我们所有人都看不起你,都当你是个没用的废物!” 念桐愤然斥责,话落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到近的急促脚步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温美华神情焦虑地走进来,而满地的狼籍和女儿肿得不像话的脸让她惊得脸色变了又变。 “怎么回事?小羽,你怎么了?” 她走到女儿面前去碰女儿的脸,不料慕羽却痛得鬼哭狼嚎。 念桐冷漠的瞥了这对母女一眼,望向小西道,“小西,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小西耸耸肩,“你说要和外公聊家常嘛,而我在你房里玩游戏,但你走时门没关拢,然后我从镜子里看到她鬼鬼祟祟走进来想要偷袭我,我当然不会乖乖坐着等她欺负我,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她拿你的水晶杯来砸我没砸到又拿台灯来砸,如果不是你帮我挡掉,就要出命案了。” 闻言,温美华脸色变得更难看。 她听佣人说念桐带了顾筠尧的儿子一起回来,当时还纳闷怎么没看到家里有小孩,原来是藏在这丫头房里玩游戏。 昨晚发生那件事情以后,她一再叮嘱女儿不要再惹事给她父亲添麻烦,谁知她完全不长记性,当她的话是耳边风,丝毫不放在心里,转眼又给她惹祸。 而这次居然还想对顾筠尧的儿子下手! “妈……”慕羽呲牙咧嘴抽着冷气想说什么,谁知一向疼她入骨的母亲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 慕羽震惊,难以置信母亲竟然打了她一耳光。 “妈,你……你竟然……打我?” “我早该把你打醒!”温美华厉声怒喝,“你都把你爸害成这个样子了还不知悔改,难怪你爸骂你是没用的东西,你真的是一无是处!” 慕羽原本还想向疼爱她的母亲撒撒娇,让她帮自己教训教训念桐和小西,谁知反而挨了母亲雪上加霜的一耳光。一时气怒攻心,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扭曲得犹如厉鬼,却又拿念桐和小西无可奈何,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温美华无视女儿的委屈,转向念桐,语气温和道,“桐桐,让阿姨看看有没有伤到哪?” 温美华一反常态的态度让念桐想起上次她这么对自己是因为想劝她放弃顾筠尧,好让慕羽和顾筠尧凑成一对。 那这次她又是为了哪桩,突然间和蔼可亲得仿若一个慈母?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她不会相信温美华这种人是突然良心发现而改过自新了。 她暗哼了声,语气不是很好的下逐客令,“我没事,房间太乱,我要收拾。” 温美华神色僵了僵,勉强笑了笑,“那我让小薛上来收拾吧,你别累着了。” “华姨,我没那么娇贵,我自己的东西还是我自己来收拾,并且今晚我就会把属于我的东西都拿走,免得有人说我占用了你家的房间。” 温美华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脸上满是尴尬的神色。 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桐桐,很多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你想必也不想听。”温美华叹口气,望着念桐的眼神像是夹杂一抹悔意。“我以前对你太苛刻了,总是为难你,害你这些年过得很辛苦。这是因为我恨你母亲夺走了我的所有,不但抢走了我的爱人还偷走了他的心,所以才会那样对你。可经过这次这件事后我突然醒悟了,你是无辜的,我不该把对你母亲的恨转移到你身上。况且你母亲也离开这么多年了,我应该放下所有怨恨和不满,真心诚意的接纳你,把你视为慕家的一份子,让你成为我们的家人。” “妈!你吃错药了?!”慕羽听完母亲说的这些,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句话。 “妈,你以前经常跟我讲她们母女都该死,是她们抢走了我们的幸福,我们应该永远恨她排挤她,把她赶出慕家的,这些难道你都忘——” “你给我住嘴!”温美华忍无可忍地打断女儿的口无遮拦,脸上掠过一抹惊慌和难堪。 她以前总是夸奖自己的女儿聪明,现在想想那时真是瞎了眼,不然怎么会产生那种错觉。这死丫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找她的茬让她下不了台。 真是气死! “你做为桐桐的姐姐却没半点姐姐的样子,不是刁难她就是给她难堪,让她不好过,你应该向桐桐道歉,求她原谅你!” “要我向她道歉,求她原谅我?”慕羽仿佛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般,逸出一串刺耳的笑。 “妈,我不知道你突然向她示弱是你真的后悔那样对她了还是在装,总之要我向她道歉,两个字——没门!” 温美华没想到女儿这么不识趣,气得又想打她一记耳光。最后却是忍住了,指着门口道,“给我滚回你自己房里去,除非你求桐桐原谅你,否则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见母亲做得这么绝,慕羽又惊又骇,同时还夹杂浓烈的嫉妒。 这个家里,唯一真心心疼她的也只有母亲。 可如今连母亲都后悔了想要接纳那个丫头成为慕家的一份子,那她还能依靠谁? 她恨恨地瞪着念桐,又委屈的看了眼母亲,才捂着脸跑了出去,然后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起。 温美华眉头一皱。 念桐冷眼望着母女俩你一言我一句吵得脸红脖子粗,却始终没开口。 就算是温美华说得再动听,态度再诚恳,笑容再和蔼可亲,她都不可能会上当,说服自己去相信她那些满口假心假意的话语。 “我饿了。”小西突地抱着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打破沉默。 温美华一楞,望着小西好一会儿才笑道,“婆婆一个多小时前就已经让佣人在准备午饭了,这会应该快弄好了,小宝贝既然饿了,那我们下楼先吃饭再谈?” 小宝贝? 小西听得抖了一下,感觉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这位笑得看不出是真是假的婆婆真是是很好笑很天真。 如果不是她自己刚才承认以前对慕念桐不好,他还真以为她是个慈祥的婆婆。 而她以为她说两句好话别人就会相信她已经醒悟后悔了,真是和她那个疯女儿一样愚蠢。 “华姨,不管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还是假,都已经不重要了。”念桐望着淡笑着的温美华,态度不卑不亢,“我不是个记仇的人,但你们母女以前对我做的那些我却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温美华脸上笑容一僵,看着念桐牵着小西的手走出去,压根没有再继续和她说下去的意思。 她咬咬牙追出去。 “桐桐。” 她唤住念桐,“桐桐,刚才那些话的确是我的肺腑之言,我知道以前伤你太深,你不会轻易相信。但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念桐冷笑——怕是时间长了她会装不下去而露出恶人本性吧。 “既然华姨你有这份耐心等我相信你,那我们就走着瞧。”看你能装多久。 午饭时碍于父亲的挽留,再加上小西是真的饿了,于是念桐留了下来。 偌大的餐桌上满满一桌菜,用餐的却只有四个人。 慕羽被母亲又是打又是骂,就算请她下楼吃饭她也不会来,更何况温美华根本不准她出门。 而慕觇安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在外奔波父亲的事情,虽然念桐打了电话给他,他却没时间回来吃饭。 “小宝贝,这是婆婆特意让厨房给你做的碎肉鲜奶蛋羹,非常好吃,你尝尝看?” 坐在小西对面的温美华挖了一瓢碎肉鲜奶蛋羹起身朝小西的碗里递来,不料小西却把碗挪开,勺子里那瓢碎肉鲜奶蛋羹全数倒在餐桌上。 温美华下意识板起来,却见小西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凤眸一脸无辜道,“不好意思,婆婆,我不喜欢吃蛋。” “没关系,小西不喜欢吃就不吃。”说话的是慕齐枫,他慈祥地望着状似乖巧无比的小西,目光异常柔和。 念桐看了眼脸色微变的温美华,嘴角隐隐勾了勾,起身给小西换了座位。 温美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笑容,却道,“桐桐,晚上叫筠尧过来一起吃个饭吧,怎么说你今天也是回门,独自回来又独自回去,被人看到是要说闲话的。” “什么闲话?你懂什么?”慕齐枫瞪了眼妻子,看向念桐时难看的脸色却缓和下来。 “别听你阿姨胡说,筠尧工作忙没时间,你要多体谅他。” “没关系的,爸,他说了下午会早点下班,我吃完饭打电话问问他。”恰好她也想让顾筠尧帮帮父亲的忙,不管有没有用,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找人一刀剁了她 接到念桐的电话时顾筠尧恰好和几个发小从朝歌出来。 乔樾擎见他对着来电显示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下,立即猜到来电人是谁。 “唉,筠尧现在可是我们四个当中最幸福的一个,那什么儿子,妻子,票子什么的五子登科,他以前还缺个妻子,现在小娇妻一娶,全齐了,真是让人羡慕死。” 齐莘嗤笑,“羡慕死还不容易?让人在你胸口上‘嘣’一枪不就行了?” 顾筠尧淡淡扫了两人一眼,走快几步接听电话,一会挂了后脸色有些阴沉。 “怎么了?”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顾筠尧回头望着一脸询问的冷锡云,说,“她让我帮她父亲的忙。” 冷锡云挑眉,“她会找你帮忙很正常,毕竟现在你是她最亲的人。” “筠尧,帮还是不帮,这下你有得头疼了。”齐莘走过来凑热闹。 “这有什么好头疼的?直接挑明不就可以了?”乔樾擎说。 “挑明?怎么挑明?说筠尧就是要慕齐枫落马所以这个忙他不会帮?” “不然你们说要怎样?” 齐莘和冷锡云对望一眼,同时看向顾筠尧。不料他却换了话题,“制药厂那边最迟再过一个月就能全部把那批货处理完,齐莘和锡云你们可以先拿一小部分实验品去赌场和夜店这些消费强的娱乐场所试试效果。” 两人点头。 “其他的就按之前说的做,有变动我再通知你们。” 话落,顾筠尧走向自己的驾座。 “我爸什么时候来?” 小西边玩游戏边问在忙碌整理包裹的念桐。 念桐扫了眼床头柜上闹钟显示的时间,说,“应该快到了吧。” “那你要不要告诉他你被欺负了,让他给你出出气?” “出气?怎么出?” “找人一刀剁了她。” 念桐骇然,抬眸震惊地看向玩游戏玩得两眼放光的小家伙,谁知他却转过头来冲她贼贼一笑,“吓唬你的啦,我爸又不是混黑色会的,怎么可能那么暴力。” 闻言,念桐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刚才那句话是小家伙的本意。 毕竟那么血腥的话出自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口中,也太暴力了。 “可是说真的,你那个姐姐和她妈妈真的很讨人厌。” “是么?可我听你叫她婆婆叫得顺口也很甜。” “拜托,我那是给你面子好不好?”小西翻个白眼,“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叫她婆婆白白让她占我便宜呢。” 听他这么说,念桐停下手中的活凑过来,笑容满面的望着小西道,“小西,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小西脸色一慌,窘迫道,“我哪里对你好了?” “你怕我被欺负所以陪我一起回来,又为了我和她们争吵,我都快被你感动得哭了。”念桐瞥到小家伙脸上晕染开的一抹可疑的红云,立即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促狭他。 小西被她这样一说,顿时觉得别扭,游戏连连出错,弄得手忙脚乱。 “哎呀,都怪你,我本来要赢了的,被你害得现在死翘翘了。”小西扫兴的埋怨,然后手一摊,“不玩了。” 念桐笑,“那就不玩了吧,我们下楼去看看你爸来了没。” 像是约好了一样,念桐刚下楼,门铃声便响起。 “一定是我爸来了。” 小西欢呼着跑去开门。 念桐笑着跟过去。 门打开,顾筠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午后的阳光打落在他身上,背光的面容看不清情绪,却照样让念桐觉得心安。 “你来了。”她笑睇门外望着自己的男人,那双深邃无底的黑眸释放出的眸光让她的心怦怦直跳,粉颜莫名发红发烫。 顾筠尧嘴角一倾,屈指亲昵地轻刮了下她的鼻头,说了声,“傻丫头。” 念桐发觉自己的脸越发滚烫。 夹在两人中间被忽视得很彻底的小西眼巴巴看着两人暧昧互动,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哀怨道,“好歹我也一米多高,你们就看不到我呢?” 顾筠尧垂眸看一眼儿子,摸摸他的头,问,“你没做让我丢脸的事吧?” 小西嘴一撇,“爸,你这是什么话?我今天可是为了保护你的小老婆不被人欺负才陪她来的,你就不能夸我一句?” 第二次听到小西称呼自己是他父亲的小老婆,念桐哭笑不得。 “她是爸爸的老婆,你是男子汗,保护她是应该的。” “切,就知道想让你夸我一句比什么都难。”小西哼一句,脸上却并无不快。 “筠尧来了?别站在门口,都进来吧。”慕齐枫不知什么时候从书房出来,望着门口这一家微笑道。 顾筠尧看过去,脸上神情不变地朝慕齐枫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爸,外公下棋比你厉害,我每盘都能赢你,但只赢了外公一盘。”午饭后小西和慕齐枫下了几盘棋,使劲浑身解数却只赢了一盘。 顾筠尧眉宇间掠过一抹诧异——儿子居然叫慕齐枫外公? “小西你别夸外公了,外公一把年纪,还是使了诈才赢你,实际上你比外公要厉害。” “爸,你别这样夸他,免得他得意忘形。”念桐笑说,三人一起走向客厅。 他不是神 “爸,你们不是有正事要谈么?去书房吧,我和小西要用客厅的电视玩游戏,会吵到你们的。”念桐对父亲说,却向顾筠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主动开口帮忙,免得父亲推辞。 顾筠尧微微一笑,还没开口慕齐枫已抢先道,“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今天又是回门,所以不提其他事情,只聊家常。” 念桐愕然。不懂父亲为什么一再拒绝顾筠尧的帮助。 “齐枫,筠尧工作那么忙都让桐桐给喊了回来,就是想让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你,他们两人一番好意,你可别不领情。” 温美华从卧室出来,听到慕齐枫的话不由急道。 “什么帮忙?你一个女人知道什么?”慕齐枫面色微沉。 “我其他的不知道,倒是知道你这次搞不好不但做不成市长还要坐牢。你想想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才让筠尧帮忙就已经晚了。” “爸不会坐牢的,你不要触我爸霉头。”念桐瞥了眼温美华,蹙眉有些不悦。 温美华眼睛瞪了瞪,却突然想到什么,脸上微愠的表情魔术般变得温和可亲。 “桐桐,我那样说也是劝你爸接受筠尧的帮助,希望他平安无事。” 念桐冷哼。她是怕父亲丢了市长的头衔害她当不成市长夫人,无法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吧。 “其实就算桐桐不说,这件事情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尽全力帮。”顾筠尧忽地开口,脸上一派从容。 闻言,温美华面上一喜,“只要你肯帮忙这事就肯定不会有问题了。” 顾筠尧望一眼温美华,淡声道,“我人不在政警两界,帮得上的忙肯定有限。但我会请最好的律师团,再求助一些在政警两界的朋友,应该能尽量把这件事的危害减到最小。” “减到最小?”温美华皱眉,“意思是他就算不会坐牢但还是当不成市长?你就不能让整件事当作没发生过,他继续当他的市长?” “华姨,他不是神,你不要要求太苛刻。他能想办法不让我爸坐牢就很好了。” “什么叫很好?他明明就可以——” “你给我住口!”慕齐枫喝住温美华,面容愠怒。“这事不用你操心,你去厨房看看。” 温美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见慕齐枫额头青筋一跳,立即把话咽了回去,悻悻然走向厨房。 “筠尧,她的话你别介意。” 顾筠尧似笑非笑的勾勾唇,眸色却冷了几分。 “爸,他都说帮你了,你们去书房谈吧,我和小西要玩游戏了。”念桐边催促父亲边拉顾筠尧起身推向书房方向。 慕齐枫面色僵了僵,一副既尴尬又欲言又止的表情,却最终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 慕觇安下班回到家,见到客厅里玩游戏玩得走火入魔的一大一小,着实楞了好一阵。 “觇安,你回来了?” 慕觇安看向母亲,“妈,和小妹一起玩游戏的那个小孩……” “是顾筠尧的儿子。” 果然。 “小妹怎么会带他回来?”上午通电话时并没听小妹提起过。 “不只顾筠尧的儿子,顾筠尧也在。” “什么?”慕觇安脸色瞬变,“顾筠尧也在?” “对啊,是那个丫头打电话叫他来的。” “那他来做什么?” “你以为他来做什么?”温美华反问儿子,压低声音不悦道,“觇安,你和你爸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妈,你又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你们父子昨晚在书房聊了两个多小时,你们到底聊什么聊那么久?” “没什么,就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慕觇安敷衍母亲,正要和念桐打招呼,温美华却一把拉住他。 “我有话问你,你过来一下。”她放开儿子的手走向卧室。 慕觇安拧了拧眉,跟过去。 “妈,你要问我什么?” 温美华瞥了眼儿子身后开着的门,抬手指了指,示意儿子关上。 母亲神秘兮兮的举动让慕觇安纳闷。 “觇安,你老实告诉我,你爸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对方为什么要这样整他?” 慕觇安审视母亲脸上的表情,困惑她怎么会突然这样问,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你别想敷衍我蒙混过关,昨晚你和你爸在书房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得很清楚。” 闻言,慕觇安脸色变得很难看。 “妈,你怎么偷听我和爸谈话?” “我不偷听又怎么知道你们父子瞒了我那么多事?整你爸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从你们的谈话里听出你们是知道那个人的。” “妈,你别问了,什么人都没得罪,是小羽捅了漏子才把爸害成这样的。” “小羽是该死,可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那是她没长脑子,做事情从不考虑后果。在酒吧挑衅小妹被伤,砸到小妹的手后紧跟着自己一只手骨折,吃这么多亏还学不会乖,这次又想害小妹身败名裂,我怕她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温美华震住。 “你如果真为了爸好,以后就要好好管教小羽,别让她在惹事生非,尤其……” “尤其不能碰那个丫头?”温美华打断儿子的话,脸上的神情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心狠手辣 “我一开始还只是怀疑,不敢确定事情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样,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切事情都是顾筠尧搞的鬼对不对?” 慕觇安心头一震,脸色瞬变,严肃道,“妈,你这话最好不要再说第二遍。” “怕什么?我又没得罪他,难道他还能杀我灭口?”温美华突然拔高声音,很愤怒的样子,“难怪小羽每次出事都和那个丫头有关,而你和你爸每次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叮嘱她不要去招惹那个丫头,却不说原因。昨晚听你们谈话说那个人不在政警界又联想到发生在小羽身上的种种,当时我就怀疑那个人是顾筠尧,又听你们把他说得神乎其神,你爸甚至还说他是主宰人命生死的阎王,我还真以为他有通天的本事能把你爸的事情摆平,可他刚才说了就算尽全力也只能保你爸不坐牢,这和帮不帮有什么区别?你爸到最后还不是当不成市长?” “市长市长,你心里只有这些!那你的意思是不是爸爸既然当不成市长还不如去坐牢?”墓觇安微恼的瞪着母亲,满脸失望的表情。 “他能让爸爸不坐牢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这还是看在小妹求他的面子上,不然你以为谁能使唤他?谁又敢?” “所以你这是在承认你爸得罪那个人就是顾筠尧?” 慕觇安哑然。懊恼自己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落入了母亲的圈套。 “好一个顾筠尧,把我们家搞得人仰马翻,而这些全都是那个丫头引狼入室!” “你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免得祸从口出。”慕觇安警告母亲,不论是神色和语气都毫无一丝恐吓,让温美华一时不确定顾筠尧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 “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当作没说过,也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不要再提,更不要在爸面前提起。” “我怎么可能装做不知道?”温美华回过神来,恨声道,“顾筠尧那么心狠手辣,小羽只是伤了那个丫头的手,也只是破了点皮,而他竟然让人打断小羽的手!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本来就是小羽的错,你怪他有什么用?”母亲的冥顽不灵让慕觇安很是头疼。 “就算是小羽的错他也不能那么狠!一定是那个丫头让他这么做的,我在医院质问她时她还一副很无辜的表情,真是恶心!和她妈一样会演戏!” “这些事小妹根本不知情。” “你以为我会信?”温美华切齿,“搞不好这次你爸被人举报那封匿名信就是她让人写的。” “妈,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慕觇安对母亲的猜测感到啼笑皆非。 “那封举报信对小妹有百害而无一益,小妹怎么可能会自揭伤疤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私生女?况且她还那么紧张爸爸的事情找顾筠尧帮忙,你怎么会以为是小妹做的。” “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也就你们父子俩被她那副乖巧的假像给骗得团团转,亏我之前好言好语讨好她,以为她能让顾筠尧帮你父亲把事情摆平,白白浪费我的口水和表情。” 慕觇安失望的望着母亲,无边的无力感漫上心头,让他再无力气说些什么。 何况有些事他根本不能说。 “妈,想活着,就别去碰小妹。” 说完这句话,慕觇安没再多说,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吃过晚饭,念桐让顾筠尧帮忙把她收拾好的两个收纳盒抬到车上,然后便离开了香鲜小筑。 回到家,小西因为明天一早回意大利的飞机,所以早早便被顾筠尧赶上了床休息。 小西想着明天就要离开了,心里很不舍,缠着父亲陪他。 顾筠尧只好等儿子睡着了才离开。 念桐盘腿坐在床上把玩一些从慕家带回来的小玩意,听到开门声抬头,笑道,“这些东西让我想起小时候很多趣事。” 顾筠尧走过去坐下,看着奇形怪状的小玩意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你爸的事的?” 念桐顿了顿,“今天回去才知道他已经被停职查办的事。” “怎么突然想到回去?” “……我、我……” “陆珩打过电话给你?” 念桐微楞——他怎么知道? “桐桐,如果你昨天没出门又没上网,是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除非有人告诉你。” “……” “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念桐望着顾筠尧,在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看到小小的自己。 闭了闭眼,像是突然下定决心般,她狠吸口气道,“好吧,我坦白。” 她把昨天杜可唯约小西出去见面和陆珩打电话给她的事都说了遍,末了补充道,“我是担心自己身世暴光会影响到我爸所以才突然回去的,没想到还真出了事。” 顾筠尧凝视着她,久久不语。 他的沉默让念桐变得不安。 “你……是不是生气了?”她小心翼翼的询问,不确定他的沉默代表了什么。 顾筠尧还是望着她没说话。 念桐慌了,把手里的小玩意一扔,扑到顾筠尧身上搂住他的脖子软声道,“你别不说话,这样我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她把脸埋入他的颈项窝,食指拨弄他突起的喉结,惹得顾筠尧闷哼,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指含在手心。 别求饶 手指被他捉住,念桐改以齿尖在他修长的脖颈上一下一下的刺,这样不会感到痛,却更痒。 顾筠尧微微蹙眉,垂眸望着脸上写着报复情绪的念桐,忍不住失笑。 “别闹了,我没生你的气。” 念桐不听,变本加厉的一路顺着他的脖颈线条往上啃咬,小钩啃骨头一样让顾筠尧哭笑不得。 “我真的没生气。” 念桐松了口,轻哼,“那你为什么板着脸不说话?” “我没有板着脸,只是在想你心里有没有觉得难受。” 念桐讶异,又听顾筠尧问她,“你的身世暴光,所以人都知道你是私生女,你难道心里不难受。” “刚开始是心里很不舒服,可想想也没什么,本来就是私生女,知道也无所谓,只是对我爸影响不好。”顿了顿,“倒是你,我大哥问我小西到底是不是你和杜可唯生的。” “你说呢?”顾筠尧惩罚似的弹她的额头,又说,“你别担心别人的事情,好好照顾自己不给我惹麻烦就可以了。” “我怎么给你惹麻烦了?”念桐一脸无辜,瞠圆了一双美目,“我本来安安份份呆在家的,是小西……啊,完了完了!我答应过小西不告诉你的,你千万别对小西是我说的,不然我以后在他面前就没说话的分量了,他再不会相信我。” “说到小西,你们这两天似乎相处得很好?” 念桐想起小西维护自己的那一幕幕,不自觉笑出声来,“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他,就算他现在还不肯承认我这个小后妈,不过我有信心等他寒假回来让他完全臣服于我。” “小西其实很好相处,你真心待他好他就会回报你,很好收服。” “喂,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不是真心待你儿子?”念桐咬他的唇故做生气,却不料被他反咬一口,含住她的唇趁势而入,火热的舌灵活探入她口腔内放肆吮`吻。 这段时间两人各自忙着工作学业和婚礼的事,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尝过欢爱的滋味,而婚礼当晚的洞房被小西搅了局,紧接着念桐的大姨妈又来光顾了,顾筠尧是忍了又忍,这丫头却不识趣,晚上睡着了还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现在又跨坐在他身上来撩拨,真当他是柳下惠坐怀不乱是不是? 念桐很多天没被他这样热情的吻过,一时吻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大脑昏昏沉沉的,仿佛缺痒般。 终于结束这个吻,念桐却动也不敢动,就怕惊扰了腿间抵着的火热硬`挺,一发不可收拾。 “魔人的小妖精……”顾筠尧隐忍的抵着她的额轻叹,忽地冒出一句,“你的客人什么时候走?” 念桐还沉浸在满脑迤俪的遐想里,听他这么问楞了楞,“我的什么客人?” 顾筠尧挑眉,大掌扣住念桐的臀往自己滚烫的勃发处挪了挪,念桐心一悸,双颊立即红艳胜血。心里却又懊恼这男人怎么故意说得那么含蓄,大姨妈就大姨妈,还说成是她的客人。 “……后、后天才走。” “嗯,后天晚上我早点回来。” 念桐囧。 “睡吧,明天一起送小西去机场。”顾筠尧抱她放到床上。 念桐盯着他小腹下方那处让人耳红心跳的高耸,忽然坏心眼的吃吃笑了笑,咬着唇钻入被子里。 顾筠尧顺着她的视线看来,嘴面漫上一丝苦笑,却挑眉哼道,“桐桐,后天晚上别求饶。” “……” 见念桐傻住,顾筠尧倾了倾嘴角,走向浴室。 A市机场大厅中央。 “喂,既然你和我爸都生米煮成熟饭了,那你以后要好好照顾我爸。”小西大人似的两手插在仔裤裤兜里叮嘱念桐,话落不待念桐回答自己却又先懊恼地叹气。 “我真是脑袋进水了才会让你照顾我爸,反过来你不让我爸照顾就很不错了。”一个只会炒蛋炒饭煎热狗烤吐司的女人,要她照顾父亲,估计父亲往后的生活就只有蛋炒饭热狗和吐司相伴了。 念桐嘴角颤了颤,看在小家伙即将离开的份上没和他计较。 “小西,我会想你的。”她伤感的摸摸小西的头。 小西嘴一撇,凤眸斜睨着她,“你要想我是你自己的事,别奢望我会说我也会想你这句话。” 念桐笑出声,“真乖,你刚才已经说了。” “……” 这个女人…… 顾筠尧望着一大一小玩闹,嘴边始终漾着抹淡笑。 直到催促飞往意大利的乘客登机的广播响起,他才抱了抱儿子,给他整了整衣领。 “小西,以后别偷偷回来让爷爷奶奶和姑姑姑父担心,而且这样很危险,知道么?” “嗯。”小西望着父亲抱住他一条手臂,泛红的眼眸满是不舍。 “去吧。”顾筠尧拨开儿子的手道。 小西点点头,垂吹眸一声不吭转过身。 “小西。”念桐忽然喊住他,“明年和我们一起住吧?” 小小的身影一震,却没回头。 顾筠尧望着儿子走远的背影,从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他登机了,你跟上去,把他安全送到家。” 念桐以为他和自己说话,刚想问他什么意思,却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小西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她楞了会才反应过来那人应该是顾筠尧安排了一路护送小西回意大利的人。 看不出来这个男人还是个心细的父亲。 她嘴角一弯,挽住顾筠尧的臂弯偎过去。 一个人太孤单 亲密挽着顾筠尧的臂弯走出机场,微感凉意的风吹来,念桐本能的往顾筠尧身上贴近,嘴上抱怨着,“我讨厌冬天。” 因为天生体弱,念桐打小身体的温度便偏低。尤其是一到冬天的夜晚,四肢都发冷发木,往往是睡了一觉醒来身体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暖和的感觉。 这种情况即使是在常年练习跆拳道而体质增强后还是没得到改善,反而是进入慕家后因为每晚可以开着空调睡才稍微好一些。 即便是如此,念桐还是讨厌冬天。 顾筠尧垂眸看一眼轻拧着眉头往他怀里蹭的女孩儿,无声轻笑了下,长臂环上她的肩头,将她更亲密的揽入怀。念桐趁势抱住他的腰,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让心底那股翻涌的暖意绵绵漫过胸口。 “顾叔。” “嗯。” “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你老公?” 顾筠尧望着表情纠结的念桐,倾着嘴角道,“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了。” “我知道,可那次不是没定下来到底要怎么称呼么?” “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随你。”顾筠尧纵容而夹杂宠溺的语气。 念桐撅嘴,“我老是在想我们现在是夫妻了,我却还叫你顾叔,这样……别人会不会觉得奇怪?” “我不觉得奇怪就好。” “真的?” 顾筠尧轻弹她的额,点头。 念桐微笑,但又在看到不远处的某个车位上那辆显眼的兰博基尼后嘴边的笑容瞬地垮下来。 顾筠尧察觉到这一点,好看的浓眉微扬,“怎么不开心了?” 念桐把脸贴在他胸口,长长叹了声,语气哀怨道:“哪有做新娘子做成我这样的?没有蜜月就算了,还天天没老公陪。现在小西又走了,那么宽的房子只有我孤单单一个人。” 听她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顾筠尧好笑,却也有些内疚——他的确是忙于工作而疏忽了她。 她一个正值青春烂漫的女孩儿,恰好是好玩好动的年龄,天天呆在房里难免会觉得孤单。 可是没办法,这段时间事情特别多,过几天又要去附近几个市巡回处理事情,时间更是紧迫。到时候估计会有漫长的一段时间两人碰不上面,而小丫头那个时候又不知会委屈成怎样。 念桐见他沉默,心里猜想大抵是自己又孩子气得让他心烦了,心里委屈,脸上却绽开一末故做不在乎的笑。 “随便说说的啦,知道顾老爷非常非常忙,小的哪敢嫌您老人家没时间陪我呀,大不了我去找思虞姐打发时间。” “思虞去了英国。” “可是你昨天早上还让我没事就找她来家里玩的。” “她昨晚走的。” “是么?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她是追着锡云去的,比锡云晚了班飞机,急才没告诉你。” 咦?追冷锡云? “他们——” “他们的事我们不管,走吧,去我公司。”他走到坐驾前打开遥控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等她坐进去才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你刚才说,去你公司?”念桐问他,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顾筠尧点头。 “可你不是要上班么?” “是上班,可谁让某人抱怨太孤单,所以我不得不把她带在身上,免得你在背后偷偷念,我上班都不安心。” 念桐脸一烫,望着那张迷人的侧颜,心里微微有些恼。 “我才不要去你公司当摆设。” “真的不去?” “不去。”做人就争一口气,不去就是—— “那算了,本来我还打算中午抽时间陪你一起出去吃饭的。” 念桐一楞,随即满脸懊悔。 顾筠尧侧眸看过来,望着咬唇生着闷气的女孩儿,忍不住探手捏她气鼓鼓的脸颊,近乎叹息的笑了下,“傻丫头,怎么就比小西还让人操心呢?” 闻言,念桐心头一片酸软,僵着的身子缓缓靠过来,头枕在顾筠尧肩上。 “顾叔……”她如小猫般轻轻低喃。 顾筠尧抚过她一头长发,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她的发旋上,大片金色暖阳泻进车内,营造出温馨唯美的画面。 总裁带了新婚妻子一起来上班的事情一经从地下车库管理员的口中传出,整栋顾氏大楼的全体员工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除了上次念桐来顾筠尧公司找他时在他办公室看到过她的那几位高管,其他员工纷纷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孩儿能够让他们一向以为会独身一辈子的总裁突然就成了已婚男人。 所以当顾筠尧牵着念桐的手出现时,不论走到哪,都会有无数道目光在盯着她看,眼里齐齐露出或震惊或恍然或好奇的光芒。 这种打量的目光让念桐倍觉羞涩,鸵鸟般一手紧抱住顾筠尧的手臂把头垂得低低的,一直到进入顾筠尧的办公室,她才长舒了口气,抬起因垂得太久而僵的脖子。 “我先去开会,你在这里等我,如果觉得无聊可以玩游戏。”顾筠尧边说边拨通内线给秘书。 “送一杯鲜榨果汁进来,两分钟后开会。” “是的,总裁。” “你们公司真奢侈,居然还准备鲜榨果汁。”念桐撇嘴。 顾筠尧笑笑,安抚性的又去抚她的发,“乖,别离开,等我回来。” 念桐霎时像被施了魔法的小狗,目光温柔的望着神色宠溺的男人,异常温顺乖巧的点了点头。 因果循环,恶善终有报 顾筠尧刚离开门外便马上响起敲门声,念桐心想是送果汁来的,说了身请进。 来人手里的托盘上果然端着一杯果汁和一些糕点。 “总裁夫人,您好,我是秘书室的秘书长连暖,您有什么吩咐可以按内线1,马上会有人为您服务。”连暖微笑着把果汁放到念桐面前,嗓音轻柔,听起来很舒服。 念桐上次来时听顾筠尧对那些高管说有不清楚的地方问连秘书,当时还以为他说的连秘书是连念野,却原来他总公司的秘书长也姓连,而且还是个美得让人难以移开眼的年轻女子。 “连秘书好眼熟。”念桐莫名蹦出这句话,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却是真的觉得这个叫连暖的秘书长好象似曾相识。 连暖轻笑一下,点点头,“我和连戎是双生胎,长相极为相似,总裁夫人觉得眼熟也正常。”她知道上次总裁的婚礼是由哥哥连戎负责,这位总裁夫人应该和哥哥不陌生。 “哈?!”和连戎是双生胎? 脑海里浮现连戎那张亦男亦女的俊美面孔,念桐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也不得不信,实在是两人越看越像。 “如果总裁夫人没其他吩咐,那我先出去了。”连暖笑说,在念桐点头后退出总裁室。 怎么连家人都在为顾筠尧服务? 一个连念野,一个连戎,现在又多一个连暖。 念桐耸耸肩,打开电脑打算上上网打发时间,而这时耳边响起莫文蔚的歌声。 她起身走到沙发上拿过包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昵称让她笑了下,然后接通电话,却故做生气道,“岑大小姐,你还知道打电话给我?怎么不干脆一直关机搞失踪?” 电话那端的岑欢幽幽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姐姐我脚受伤了天天躺在医院挺尸,还要再过两天才可以出院,手机前几天不在我手上,根本联系不上你。再说你不是刚结婚么?小两口恩恩爱爱如漆似胶,我要老和以前打电话找你那不是做缺德事么?” “你怎么脚受伤了?” “不小心被东西砸到脚背了,没大碍,只是缝了五六针。” “怎么这么不小心?”念桐叹了叹,“难怪秦戈说找不到你。那你现在在哪边医院?” “当然是B市。” “你和谁回B市的?你那个冷气制造机舅舅?”念桐问她,脑海里飘过藿莛东那张北极脸。 岑欢却一下没了声音。 “欢欢?”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我小舅的?” “呃,就在他坐在我附近的时候,我发现他看你的时候不像是在看陌生人,所以问顾筠尧,是他告诉我的。”顿了顿,又问,“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有个那么年轻的舅舅?” “他很小便被我外公送到国外读书,一直到二十三岁才回国,而我是在他二十八岁生日时才见他第一次面,彼此像陌生人的关系,有什么好说的?” “……” “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现在和你家亲爱的顾叔在哪度蜜月呢?有没发生好玩的事情?” “好玩的事?”念桐嘴角狠颤了下,苦笑道,“好玩的事没有,让人头疼的事情倒不少。” 她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遍,岑欢听完第一反应是把杜可唯骂了个遍,接着是温美华和慕羽。 “真看不出来杜可唯那么不要脸,连这种事情都捏造得出来,真是不骂她贱都不行。还有那对母女,她们简直就是灰姑娘的继母和姐姐的化身。尤其是你那个姐姐,她是猪脑袋啊,那种事情也能随便说别人听,真是可恶!” “她是讨厌我,想让我在人前抬不起头。” “那些混蛋,一个比一个贱。”岑欢气恨难消,过了会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B市?” “等我爸的事情有了转机再说。” 两人又聊了会才挂了电话。 顾筠尧开完会回到办公室,见念桐侧躺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显然是睡着了,不由哑然失笑,走过去脱下外套替她盖上。却不意瞥到她脸上残留的未干的泪痕。 这丫头,是梦见什么了而哭? 轻柔的替她拭干,念桐却忽地醒来,瞠大眼目光有些茫然的望着他,一会儿才回神,却猛地扑入他怀里。 顾筠尧无防备被她猛然一撞,身形都有些不稳。 “桐桐,怎么了?”他环抱住她,问。 念桐闭着眼回想梦境,眼眶里又有泪意涌上来,“我梦见我爸坐牢了……” 顾筠尧微愕,垂眸神情凝重的望着怀里轻轻发颤的女孩儿,淡声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因果循环,恶善终有报,无人能幸免。” 听他这么说,念桐僵住。抬眸怔怔的望着顾筠尧,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的意思是我爸真的触犯了法律?” 顾筠尧望着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我说过不会坐牢他就不会坐牢,只是市长这把交椅他是坐不稳了。” “没关系,只要他人平安没事就好。我……不想他那么大年纪了还去吃牢饭……” 顾筠尧轻拥着她,黑眸思绪翻滚。 如果她知道她连在梦里都挂念着的父亲曾做过让她痛不欲生的事,那她这次还会不会求他帮忙。 内战 顾筠尧做事向来说到做到,而且雷厉风行。 次日念桐便得知父亲被举报一事已经圆满处理,且停职查办也已取消,只是他本人却以身体抱恙为由主动请辞市长一职,申请提前病退。 念桐半喜半忧。 喜的是父亲安然无恙,忧的是温美华在得知父亲放弃市长一职申请病退后立即炸开了锅。 她谙知温美华撒泼的厉害,怕父亲吃亏,没等顾筠尧回家便打车回了香鲜小筑。 慕家客厅里,温美华像疯了一样又哭又闹,把慕齐枫吵得血压直升,颜面青筋根根爆绽,仿佛随时要爆裂开似的,她却还是不住口的闹着骂着,没完没了。 “你说你是不是疯了?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市长,顶多因作风问题受个书面警告的处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辛辛苦苦打拼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能在仕途上飞黄腾达?现在才刚上任多久的市长你就闹这么一出又是请辞又是申请病退,你让我和这对儿女以后怎么在人前抬得起头来?” “妈!你闹够了没有!” 见母亲越闹越来劲,慕觇安终于忍无可忍。 “爸这样做自有他的苦衷,你别逼他了!” “他有什么苦衷严重到让他宁愿放弃市长的宝座?”温美华气愤填膺,“你也不想想,他再干个几年到时候就可以光荣退休了,而现在算怎么回事?病退?他说得出口我都丢不起这个脸!” “你丢不起这个脸那正好。”慕齐枫尽管胸口情绪翻涌,语气却十分淡定。 “温美华,我也忍了很多年了,于妻你不是个好妻子,每天都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吵闹闹没完没了。和你结婚我没过过一天安宁的日子。于母,你也不是个好母亲。看看你把女儿教成什么鬼样子了?她除了会吃喝玩乐惹事生非外还会什么?这些年若不是一心追逐仕途名利,力求完美,不愿在个人履历上添上离异这一败笔,我早和你离婚了!” “什么?”温美华震惊,难以置信和自己相守了二十几年的丈夫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没听错,我早就想和你离婚了。以前就是顾忌这顾忌那,什么都不敢做,现在我没有束缚了,而我不是市长你也不用再委屈自己跟着我了,所以我们离婚吧。” “爸!”慕觇安蹙眉望着神情决绝的父亲,扶额头疼不已。 “你们离就离,别扯上我,我这两天门都没出我又惹什么祸了?”慕羽白一眼父母,起身道,“反正我也这么大了,你们离了我谁也不跟,到时候给我一笔钱我自己过我的。” “慕羽,你怎么说话的!”慕觇安厉声喝问妹妹。 慕羽嗤了声,“我什么怎么说话的?是爸自己说要和妈离婚的,关我什么事啊。再说了,我怎么说话不重要吧?反正你们都看不起我,当我是一无是处的废物,是只寄生虫。那我就做寄生虫算了。” “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慕齐枫颤着手指着慕羽,“不长进的东西!” “那你就长进了?”慕羽反驳父亲,“你现在已经不是市长了,别再摆一副市长的臭架子来教训我,我也忍你很久了。前两次你打我我还念着你是市长,能给我在朋友面前挣脸,所以忍了,可现在你只是一个申请病退后等死的老头,我凭什么还要听你教训受你指责?” “你!”慕齐枫咬着牙关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还没挪动身形,慕羽已经被慕觇安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上。 “这是惩罚你对爸爸不敬!”慕觇安厉声冷喝,接着又道,“既然你认为以后不用再听爸的教训,那你现在就滚出这个家!以后不要再问爸要一分钱,你有本事就自己养活自己,我们家不养寄生虫!” “走就走!谁稀罕和你们是一家人!”慕羽恨声从地上爬起来,怨恨的目光扫过父母和大哥,“我要和你们断绝关系!以后我的死活和你们无关!” “小羽!”温美华从一波`波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见女儿冲上楼去,立即唤她,慕羽却像没听见似的不做丝毫停留。 “妈,你对她那么好,她现在连你也恨,她这个样子不让她受点罪她永远不会学乖的。” “闭嘴!你这个不孝子!”温美华怒不可遏的喝断儿子的劝慰,心头怒气翻滚。 “她是你亲妹妹,从小到大连衣服都没洗过一次,什么家务都不会,她养尊处优惯了你现在把她赶出去是不是要看她死了你才甘心!” “哼,既然你心疼她,那你们母女一起走吧,我恰好也落个耳跟清净,终于可以过上安宁的生活。”慕齐枫冷声道。 “想赶我走?”温美华怒极反笑。 “慕齐枫,当年你想和我离婚是为了叶蕴涵那个贱`女人,现在她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还想和我离婚是又勾`搭上哪个野女人了?” 慕齐枫冷笑,“要说贱,哪个女人比得上你贱?当年你设计把我灌醉然后自己躺到我身边,害我未婚妻离开我,你说你贱不贱?比起我未婚妻,你又是不是野女人?” 温美华印象中的慕齐枫虽然严肃略显古板,但也算谦谦君子,两人虽然有许多不快,他却从来没用过伤人的字眼刺激过她。 而这次他毫不留情字字伤人句句刺她要害,她简直有些不确定眼前的男人是否是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几年的丈夫。 “爸,妈,你们别相互伤害了,大家都冷静冷静吧。” 慕觇安话落,门外门铃声传来。 算帐 看到门口站着的念桐,慕觇安并不意外。 “大哥,脸色怎么这么差?”念桐望着慕觇安,担忧道。 慕觇安摸摸自己的脸,嘴边扯开一抹苦笑,“有么?” “进来吧。” “爸呢?” “在客厅。” 客厅的气氛沉闷得让人难以呼吸。 慕齐枫见到小女儿,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朝念桐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却听温美华阴阳怪气道,“慕齐枫,同样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对小羽就像敌人一样总没好脸色给,偏偏一见到了她就跟吃了蜜似的不论有多气都笑得出来?难怪小羽她恨你,你是活该!” “妈,你能不能冷静冷静?” “我要怎么冷静?”温美华反问儿子,“你们一个个都只知道对她好,把我和你妹妹都看成是外人。” “你是我妈,我怎么可能把你当成外人?”慕觇安真是服了母亲的无理取闹。 “吵了一下午也累了,你不如去休息会。”他劝母亲。 “休息?”温美华冷笑,“你是巴不得我一睡不起吧,这样你和你父亲就安宁了。” “我倒是希望你一睡不起。”慕齐枫冷冷接一句,起身对念桐说,“去书房吧,这里太吵。” 念桐点点头。 “不把事情说清楚你别想走。”温美华挡在丈夫面前,喷火的目光扫向念桐,“你又来做什么?不是说过以后再也不会回这个家么?” “温美华,你再给我胡言乱语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慕齐枫厉声警告。 “呵,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是不是要马上和我离婚?还是要打我杀了我?” 念桐望着温美华那副咄咄逼人的丑陋嘴脸,心里跟不小心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到极点。 “华姨,你前两天还在说你后悔以前那样对我,说你醒悟了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改过自新希望我原谅你。那你现在这样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你根本就和以前一样没半丝改变。” “桐桐,她的话你怎么能信?她要是能醒悟,天都会塌下来。”慕齐枫语含讥讽。 “你!”温美华狠瞪着丈夫,气得火冒三丈。 “走吧,桐桐。” 慕齐枫绕过温美华,对身边的小女儿道。 “你走到哪里去?我说了不说清楚别想走,除非你能答应继续当你的市长。”温美华使出蛮力发狠的拽住丈夫一条手臂不让他离开。 “华姨,就算我爸继续当市长也当不了一辈子,他总有一天会退下来。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我斤斤计较?我还没和你算帐呢!”温美华想到顾筠尧对女儿的所做所为,满腔的怒火齐齐喷向念桐,恨不能把她烧为灰烬。 念桐厌恶的皱眉,“你要和我算什么帐?” “算什么帐?哼,你这个扫把星,你别在这里给我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让顾筠尧——” “妈!” “闭嘴!” 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从慕觇安和父亲口中吐出。 温美华仿若未闻,径直对念桐说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好歹小羽还是你姐姐,可你都对她做了什么?你怎么这么阴险,这么心狠手辣,偏偏还故做一脸无辜来蒙骗所有人?” “我对她做了什么?我怎么阴险怎么心狠手辣了?”念桐一头雾水,对温美华的指责感到莫名其妙。 “桐桐,你别听她的,她疯了才会疯言疯语。走吧,我们去书房。”慕齐枫狠狠甩开温美华的手。 “慕齐枫,是不是我疯言疯语你心里有数。” “妈,你是不是真要闹到家破人亡才甘心?”慕觇安满脸对母亲的隐忍和气恨。 温美华窒了窒,接收到儿子眼里传递的警告,想起他那日说过的一句话——想活着,就别去碰小妹。 可是如果不说她怎么咽得下那口气? “华姨,我知道你非常恨我,但也请你不要诋毁我。我自己做过什么我心里清楚,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们母女的事。” “你还敢说你没做,你让顾筠尧——” “啪!” “你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慕齐枫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蹦出一句。 温美华被丈夫一巴掌打懵了,怔怔地望着盛怒中的丈夫,眼里满是震惊。 “爸,你和小妹去书房吧。我来和妈说。” 慕觇安见母亲暂时安静下来,立即对父亲道。 他不想让局面继续恶化下去。 慕齐枫哼了声,大步走向书房。 念桐望了慕觇安一眼,后者给她一个安抚的浅笑,目送她跟着父亲走向书房,这才收回目光,望着仍沉浸在强烈震撼中缓不过神来的母亲,心里满是悲哀。 摊上这样一个母亲和妹妹,注定他大半辈子都会活在悲哀中难以解脱。 “爸,您突然做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一进书房,念桐便问父亲。 慕齐枫仰靠在宽大的柔软沙发椅上,摇头叹道,“没什么苦衷,只是突然厌倦了官场的黑暗,想提前退下来多过几年清闲的日子。” 念桐审视父亲的每一丝表情,片刻才莞尔道,“如果您真这样想,那不当这个市长倒也是件好事,以后就有时间打理您喜爱的那些茶花了。” “说到茶花,我真是愧对你母亲。” 我们回家吧 “为什么?”念桐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说。 “我和你母亲当年就是因为茶花才认识的,我曾许诺过她会和她一起种很多茶花,一起到白头,一起离开人世……可我曾许诺过她的这些没有一件做到的,就连她要我好好照顾你我都没能做到。” “爸,您别这样说……”曾经她也怨恨过父亲对母亲的心狠。可母亲毕竟离开了那么多年,她不应该一直对父亲怨恨下去,否则怕自己将来后悔。 “你过来这边筠尧知不知道?” 听父亲这么一提起,念桐才想起她忘了打电话给顾筠尧。 “我现在跟他说。” 刚拉开包的拉练,歌声便飘了出来。 “是他打电话给我了。” 念桐边接通电话边走向落地窗。 慕齐枫望着女儿含羞接听电话的侧颜,脸上划过无数复杂的情绪,最终汇合成一股挣扎强烈地在体内奔腾流窜,寻找出口。 说,还是不说。 说了他将有可能永远失去这个女儿。而不说,她总有一天会知道,那个时候他同样会失去她。 “爸,您怎么了?” 念桐接完电话返回父亲身边,见他单手握拳抵着额,脸上满布挣扎和犹豫的痕迹,一副十分苦恼的表情,不由问。 慕齐枫凝神望着女儿,自嘲地叹了口气。 说他是个懦夫也好,胆小鬼也好。 他的确没勇气对女儿坦白那件事情。 反正说与不说都是要失去她,能够多一些相处的日子,多听她叫自己几句爸爸,那也好的。 “筠尧说什么了?”他岔开话题。 念桐羞涩一笑,“他在超市,问我晚上要吃什么他买了回去做给我吃。” “他不知道你在这边?” “我告诉他了,然后他说过来接我。” 慕齐枫点点头,望着一提到顾筠尧脸上便掩不住笑意的女儿,心情也跟着好转。 “桐桐,爸爸一开始反对你和他在一起是担心你只是心血来潮,怕你日后会后悔,也怕他待你不好。可现在爸爸不这么想了。”他长长叹口气,苦笑一下,“也许让你嫁给他是爸爸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爸,怎么突然又说起这件事情来了?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谈,您多想想怎么开垦后院那片荒废的花园吧,那也够您折腾的。” “种茶花是爸爸喜爱的事情,折腾也心甘哪。” “那你就别去想那些让你头疼的事情了。至于华姨,她也许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情绪太激动了才会说那些话,您别放在心上。” “傻丫头,爸爸才要劝你别放在心上。我和她都相处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慕齐枫冷哼了声,接着道,“我今天已经犯了狠话,如果她再继续无理取闹,那就只有离婚。反正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离婚?”刚才就听温美华说了句,念桐还以为那是气头上随口说的,没想到父亲真有这个意思。 “爸,您看您和华姨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千万别因为一时冲动就做让自己将来后悔的事情来。您这样做大哥会伤心的。” “可我实在无法容忍她待你越来越刻薄。” “那有什么,我又不和她住一起,过两天就要回学校了,哪有时间天天和她吵。” “她那样刁难你你还为她求情?”慕齐枫很诧异。 念桐耸耸肩,“我不是为她求情,只是不希望大哥伤心。” “你呀,老是为别人想,就不会心疼自己。”慕齐枫无奈叹息。 “他是我亲大哥,才不是别人。” “对,他是你亲大哥,不是别人。还好爸爸还有你们。”慕齐枫感叹,然后道,“你先下楼吧,他应该快到了。我过会再下去。” “好。” 夜色降临,霓虹璀璨。 顾筠尧在香鲜小筑的小区门口看到拖着行李箱站在路旁等车的慕羽,浓眉挑了挑,径直把车从她身边擦身开过,而后耳边扬起一阵受到惊吓的尖叫声。 他冷笑一下,把车开到慕家的前院停下。 念桐早在门口等着,见到他的刹那,小脸难掩欣喜。 “怎么过来也不给个电话?”顾筠尧下了车走过来,夜色下的他有种惑人心神的致命魅力。 念桐笑着抱住他一条手臂,实在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却发觉那双不见底的深邃黑眸越发暗沉,传递着某种让她心跳如雷的讯息。 ——后天晚上我早点回来。 她想起那日他被自己撩拨得心猿意马时说的一句话,脸蓦地烧红,烫得吓人。 难怪他今天这么积极下班然后去超市买菜,敢情…… “桐桐,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想让我马上开车回家?”顾筠尧单手扣紧她细软的腰肢压向自己,望着她的黑眸灼热如烧红的铁。 念桐轻咬着唇娇嗔的瞪他一眼,自己却忍不住笑起来,美目闪烁狡黠的光痕。 “顾叔,我的客人明天才走。” 顾筠尧轻扬了扬眉,望着笑得明媚动人的女孩儿,心底突地滋生一股陌生的情绪,想狠狠地惩罚她占有她,让她在他身下发出猫咪般的求饶声。 念桐感觉到他炽热目光中传递的讯息,心头一悸,双臂突地缠上他的脖颈,“我们回家吧。” 疯狂爱恋(三更~~) 疯狂。 这是念桐脑海里唯一浮现出的能够形容她此时心情的词语。 顾筠尧当时凝望着她的目光让她浑身着了火般,内心滋生一股莫名的渴望,所以才情不自禁说了那句话。也只是一时调皮想捉弄他一下而已。 不料顾筠尧竟然真的立即带她回家! 两人进入房间的刹那,她腰上一紧,人已经被整个扯入一具精实的胸怀里,随即下颌被挑起,滚烫的吻落下来,唇被狠狠吻住,软热的舌恣意在她唇舌中掠夺。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念桐从来没见过顾筠尧这么狂`野的一面,一时被惊得呆住,只傻傻任他半拥半抱地一路从玄关吻回卧室。 漫长得让人近乎窒息的长吻中,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被剥落。 身体被压入柔软的床铺里,狂热的吻如潮水般蔓延,将她吞噬、淹没。 “顾叔……”念桐无助的唤着神情隐忍的男人,微微皱着眉望着他,含着水光的美目噙着一丝流动的渴望,刺激着顾筠尧的眼球,让他有种想把她一口吞吃掉的念头。 他凝神注视着身下花骨朵般圣洁冰清的赤`裸娇躯,黑幽的眸如墨,有炽热的光痕从眸底迸裂出来,灼烫着念桐的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顾叔……”见他只望着自己却没反应,念桐有些心急的弓身去拉他的手,身子一动,抵着自己那处柔软的勃发像是受到惊吓般忽地一跳。 顾筠尧闷哼了声,大掌捧住她的臀压向自己灼热的根源,忽地狠狠沉入。 无预警的倾入让念桐惊呼,下一秒所有的声音都被霸道的吞入另一张嘴里。 她反手死死拽住身下的床单,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更猛烈的撞击和探索,听他在耳畔近乎叹息的低吟,“小妖精……” 小妖精…… ——你儿子说我是狐狸精? ——你是小妖精,勾人的小妖精。 当她某一晚再次追问他这件事时,他说她是勾`引他的小妖精。 狐狸精也是妖精,他这样说有什么区别? “还能让你分神,看来是我不够努力。”头顶落下的夹杂情`欲气息的沉嗓拉回念桐的思绪。 “小东西,这么不专心,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顾筠尧轻咬她圆润的耳垂,察觉到她敏感地颤了下,不由轻笑了笑。 念桐意会到他在笑什么,小脸红艳胜血。 “……你……欺负人。”她倔嘴,美目含嗔地抱怨,感受着他的灼热硬`挺在自己体内逞凶肆虐,心都似要跳出胸口般,激烈得不像话。 “傻丫头……我不欺负你,你想我这样欺负谁?” “……” “桐桐……”顾筠尧低喊着她的名字俯身吻住她。 头顶橘色的灯光打落下来,念桐轻眯着水光浮动的眸咬着唇双腿缠上他的腰,在他越发狂悍的索取中身体某处忽地一阵强烈的痉`挛,大片绚烂夺目的烟花在脑海里璀璨爆开。 向来镇定从容的面容瞬地崩裂出一丝细缝,清冷的黑眸激`情焚烧。 念桐紧紧攀住他的双臂,意识渐渐涣散时,耳边一声压抑地低吼,身体被带入欲`望的天堂…… 满室无边春色,光`裸的躯体彼此相依。 念桐回味之前的一幕幕,有种想挖地自埋再也不要出来见人的冲动。 她怎么会那么大胆,说出暗示意味那么浓的话。 难怪……他说她是勾人的小妖精…… 可这全都是谁害的? 她愤然以指戳着罪魁祸首的胸膛,轻轻哼着表示抗议。 假寐稍做休息的顾筠尧睁开眼来,眼里的激情散去,眸里噙着一丝促狭的浅笑,嗓音暗沉道,“小东西,还想被我欺负?” 念桐耳根又是一烫,用力戳了戳闭眼装睡,却听他问,“你还有几天假?” 她想了下,比了三根手指。 “那你明天是跟我一起回B市还是等假期完了再回去?” 闻言,念桐蓦地睁开眼,眸底一丝诧异。 “你明天要回B市?” 顾筠尧点头,“我过些天要去附近几个市巡回处理事情,等事情处理完我就兑现承诺,带你去蜜月。” “啊,巡回?”念桐一想到这意味着两人要分开不短的一段时间便忍不住哀号。 “也没多长时间,你不是还有两个多月学校就放假了么?到时候我让你天天跟着我。”抬手捏了捏她垮下去的小脸,温声诱`哄,下一秒无神的眼眸立即灿若星辰。 “真的?你真的让我天天跟着你?” “当然。”反正那段时间他刚好也比较没那么忙,让她跟着又何妨。 “哪,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反悔别怪我不客气。”念桐翻身跨坐在他身上,两手叉腰做凶悍状。 这丫头…… 顾筠尧哭笑不得的望着骑上身的人儿,眸底暗焰燎原。 念桐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不由一阵脸红心跳,脑海里却念头一闪。 她诡异笑了笑,俯身去亲身下男人抿紧的唇。 “顾叔,我们……一起去洗澡吧?” 顾筠尧噙笑望着她不语。 念桐学他扬了扬眉,“不要?那算了,我原本还担心你体力消耗太多没力气洗澡所以想代劳替你擦擦背呢,不领情拉倒。” 轻哼着翻很而下,身体还没落入床铺,腰已经紧紧被扣住,身体重新跌落在精实完美的胸膛上。 “小东西,你们老师没教你玩火是要自焚的么?”灼热的气息在耳边流淌,一个又一个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夹带狂悍的气息,席卷了两人所有的感官,沉浸其中,深陷而无法自拔。 要我还是要命(一更~) 回B市前念桐去了趟慕家和父亲及大哥辞别。 慕羽这次难得说到做到,当晚出去后便和家里人断了联系,任温美华手机打爆都找不到她的人。 看到她,温美华依旧没好脸色,但碍于慕齐枫自昨晚起动不动就要离婚的口头禅,她也只是瞪一瞪念桐,却没再说什么。 况且有丈夫和儿子在场,即便是她想说什么也会被他们父子给打断。 也不晓得那个顾筠尧都对他们做了什么,让他们怕成这个样子。 回到B市已是下午,天空下着绵绵细雨。 在顾筠尧赶去公司前,念桐让他送她去医院看望岑欢。 “顾叔,你怎么知道藿莛东是欢欢的小舅?”途中,念桐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你问这个做什么?”顾筠尧有些诧异。 “好奇啊。” 顾筠尧沉吟了会才说,“你不是有一次说她被一个教授下了媚药清白难保,让我找人去救她?” 念桐惊愕,“该不会救欢欢的人就是藿莛东吧?你那时候就知道他是欢欢的舅舅了?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筠尧挑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念桐感叹。 难怪岑欢那次被救后便回了老家,敢情是被藿莛东送回去的。 她单身托着鳃撑在车窗上望着窗外出神,琢磨着婚礼那晚藿莛东看台上的岑欢和秦戈相拥在一起时脸上掠过的怒气代表了什么,这时车却缓缓停下来。 “我不上去了,晚点我给你电话。” 念桐回神点点头,推开车门打算下车,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来,在顾筠尧困惑的目光中飞快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却在退开时后脑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掌住,火热的舌刺入她口中逼着她与他唇舌交缠。 “怎么,昨晚没被欺负够?”顾筠尧笑睨着她,黑眸掠过一丝促狭。 念桐脸皮薄,想起昨晚两人的疯狂,整张脸滚烫得不可思议。 “好了,上去吧。”顾筠尧松手放开她,温和的嗓音低醇动人。 念桐乖巧点头,下了车,等顾筠尧的车开走才转身走向医院住院部。 在前台问到岑欢住的病房号,念桐径直走过去,也没打电话给岑欢报备一声,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只是没想到她的惊喜还没送出,岑欢倒先给了她一个‘惊喜’。 “要我死还是活?给你两个选择,爱还是不爱!” 岑欢面对着门口站在面容冷峻的男人面前,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枪支指着自己的脑门,脸色苍白,目光却发狠地瞪着男人,一字一顿逼问他。 男人皱眉,修长的大手伸过去,作势要拿下岑欢从自己身上摸去的枪,不料岑欢却后退一步闪躲开。 “你说啊!爱还是不爱!”岑欢语气急了些,握着枪的手有些发颤,盯着男人的目光却瞬也不瞬,每一个眼神都蕴涵了太多的情,如一张无形的网铺天盖地撒向男人。 男人的眉头狠拧了下,眉宇间的褶痕加深,半眯着眸望着情绪激动的女孩儿,冷沉的面容上难得掠过一抹焦躁。 “岑欢,别闹。” 言简意赅的话语,却字字让岑欢的眼神渐渐变得绝望。 “不爱是不是?好,你狠,你真的够狠!”她视线模糊地望着神情依旧冷漠的男人,嘴边扯出一抹凄苦的笑容,脸上的神情绝望而哀伤。 “你宁愿我死也不愿意松口说爱我,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死?”她微昂起下颌,忽地移开抵着自己脑门的那把枪,乌黑的动口直指向对面男人的眉心。 “你不在乎我的死活,那你自己的呢?你要我还是要命?”她手上使力让枪口更贴近男人一些以示自己的认真。 男人这次却似更冷漠了些,连眉头都没耸一下,目光冰寒。 “岑欢,我是你亲舅舅。你这样,是乱`伦。” “乱`伦?”岑欢笑,“亲爱的小舅,你三年前就告诉我我爱上你是乱`伦,三年后你又这样说。那么请问,当你吻我的时候我们算什么呢?当你跟我上床的时候又算什么呢?那个时候你还逼我一次次叫你小舅,但却怎么不像现在这样正气凛然的告诉我那样做是乱`伦!” 男人抿着唇不语。 “我恨你……藿莛东,我恨你……” 指着他眉心的手缓缓垂下来,泪湿了眼眶流了满面。 “恨吧。如果恨我你觉得心里好过些,那么你尽管恨。只是以后别再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不论是谁的命里,爱情都不是全部。况且,我们——”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岑欢捂住耳朵打断他,情绪激动得近乎歇斯底里。 男人伸手环住她的肩揽入怀安抚,她却挣扎得厉害,对他又是打又是踢。 “欢欢,别再闹了,你脚上的伤刚拆线。” “我不要你管,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 “不见我,那又谁来照顾你?”顿了顿,“我去办出院手续,等送你回到你住的地方,我保证你往后不会再见到我。” 岑欢停止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手抱住欲抽身离开的男人,语气卑微,“其实,自第一眼见你,你就已经是我的全部。我今后,不会再像爱你一样爱任何一个男人,亲爱的小舅,你,可满意?” 男人心头一震,欲抚过女孩儿发旋的手僵在半空中,却最终放下,握拳垂放在腿侧。 已经是错了,不能再错。 你没有失去,我一直在这里 念桐悄悄离开岑欢的病房,一路没头没脑的见电梯开着就进,胡乱跟着人群出了医院,直到雨水打落在身上脸上,她才记起B市在下雨。 实在没料到一回B市就碰到那样震惊的一幕。 岑欢和藿莛东…… 她闭了闭眼,想想又觉得其实也没那么让她震惊。 原本就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不寻常。 那日藿莛东看秦戈抱着的岑欢时眼神太诡异,根本不像是一个长辈看晚辈的眼神。 而岑欢最近变得怪怪的,蓄意留长发,有意无意的躲避顾筠尧,说些莫名其妙让人觉得伤感的话……这些,想必都是只因为一个藿莛东。 她和岑欢感情这么好,却从来没听岑欢提起过有这么一段恋情。 但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感情见不得光,无法说出口,岑欢绝对不会瞒着她。 她总以为自己和顾筠尧的感情已经够苦,却原来还有更苦的。 一个冷锡云一个冷思虞,一个藿莛东一个岑欢。 想起他们无法割舍却又无法延续的感情,念桐忽然难过得想哭。 回到碧桂园赶紧进浴室泡了热水澡,却昏昏沉沉险些在浴缸里睡着。 听到浴室外手机铃声响起,她才懒懒起身批了浴巾走出去。 电话是顾筠尧打来的,说晚上有事不能陪她一起吃饭了,让她和岑欢一起吃,之后便挂了电话。 念桐放下手机径直倒入身后柔软的床铺里,抽开浴巾钻入被窝里,脑海里闪过一些杂七杂八的画面,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桐桐?” 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想睁开眼,上眼睑却沉重得怎么也掀不开。 “桐桐,怎么洗了澡不穿衣服就睡了?”那个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低沉而温柔,像是蕴藏无限爱意,让人沉醉痴迷,不想醒来。 顾筠尧拧眉轻叹,从衣橱里翻出念桐的睡裙给她套上。 指端划过白嫩细滑的肌肤,美好的手感触觉勾动烙在脑海里的那些有关欢`爱的记忆,黑眸里暗焰闪烁。 如果不是晚上和藿莛东碰过面知道她下午根本没和岑欢在一起,又或许是听到了什么所以电话里才那么安静,他几乎以为这丫头是存心要勾`引他。 “桐桐,醒醒。”他拍她的脸。 念桐却只是眉头动了动,眼睛还是紧闭着,而眼角已有湿意。 顾筠尧沉默了会,突地蒙住她的鼻子。 呼吸受阻,念桐本能的启口试图要吸入新鲜空气,却有炽热的不明物体堵住她的嘴,让她呼吸不得。 快要窒息般的难受逼得她不得不费力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终于醒了?”顾筠尧松手还她新鲜空气。 念桐还在楞怔中,傻眼瞪着顾筠尧。 “别瞪了,是不是没吃晚饭?饿不饿?”顾筠尧亲昵地轻弹她的额,淡声问。 念桐摇头。 “不饿?”顾筠尧微讶。 以他这段时间对她的了解,如果晚上不吃东西,半夜必定要被饿醒然后吵着要他去给她弄吃的。 念桐没回他,只是把身子往上提了提,整个人偎入他怀里。 “顾叔,爱是什么?” “……”果然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了。 “歌里唱,爱是一种不能说只能尝的滋味,试过以后不醉不归;爱是一朵六月天飘下来的雪花还没结果已经枯萎;爱是一滴擦不干烧不完的眼泪还没凝固已经成灰;爱是迷迷糊糊天地初开的时候,那已经盛放的玫瑰;爱是踏破红尘望穿秋水,只因为爱过的人不说后悔;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轮回,不管在东南和西北;爱是一段一段一丝一丝的是非,教有情人再不能够说再会……” 顾筠尧听着她一句一句哼出来,声音渐渐哽咽,胸口莫名堵得慌。 “傻瓜,歌词而已,你胡乱伤感什么?” 念桐把脸埋入他胸口不语,眼泪却湿了他的衬衫。 “好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快起来,我下楼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给你做碗面条。” “不要。”念桐抱紧他,非但自己不起来还不准他动。 “那我也要去洗澡。乖,我一会就来。” “你让我抱抱。”念桐闭着眼撒娇。 顾筠尧无奈,只好随她,调整了个让她更舒服抱他的姿势,将她整个圈进自己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发旋假寐。 “顾叔。” “嗯?” “你……开始有一点点喜欢我了么?” 阖拢的黑眸倏地睁开,却没回应。 念桐心里发苦,环住他腰身的手臂渐渐收紧。 顾筠尧皱眉,“桐桐,我——” “没关系,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会等,一直等,等到喜欢我,然后爱上我……”念桐打断他,小心翼翼的吸气,不让他察觉自己因难受而乱了序的呼吸。 头顶半晌才落下一个叹息声。 “桐桐,别把别人的感情模式代入你自己的感情,没有谁和谁的感情会一模一样。想太多只会让自己变得不快乐。” “感情虽然不会一模一样,但结局却相同,想拥有的最终都会失去。” 顾筠尧微愕,下颌轻挲着她的发旋,低喃道,“你没有失去,我一直在这里。” 念桐苦笑。 她要的不只是他的人,还有他的心。 他的人在她身边,可他的心呢? 什么时候,她才能得到他的心。又或许,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 约会 次日醒来顾筠尧已经离开。 昨晚不知什么时候再次睡着的,想起睡着之前那些对话,心里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一个男人极尽所能的宠着一个女人,待她千般好万般好,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喜欢? 可偏偏顾筠尧就是这样的男人。 不想继续赖在被窝里胡思乱想,她起床梳洗下楼,如她所料,餐桌上摆放着她喜爱的早餐。 都说无情的男人最可恨。 在她看来,顾筠尧这种害人食髓知味却自不动情的男人才最可恨。 负气地想把早餐全部倒掉,却始终不舍得。 安静地吃着早餐,手机响起时她连动都没动一下,然后铃声终止。 两分钟后又响起,只响了一下她便接了。 “我以为至少要打半个小时你才会接,没想到你还真给我面子。”略带自嘲的声音传来,然后是一声轻笑,“桐桐,还在生气?” 他这种语气让念桐有种深深的挫败感,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她在这边气得要死,他却不痛不痒。 “吃早餐了么?” 不想理他的,语言中枢却像有自主意识地不受大脑控制而轻轻应了声。 “我明天去F市,下午到晚上的时间都属于你,你想让我陪你做什么?” “呃?”念桐一楞,随即惊喜,“你说真的?” “真的。” “为什么?”他不是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么? “谁让我惹你生气了呢?当是赔罪。”顾筠尧宠溺的语气。 念桐心头一跳,双颊不争气地一片滚烫。 “桐桐,别气了,嗯?” “嗯。” “那先这样,我等会再给你电话,你想好想做什么再告诉我。” 念桐应声挂了电话,脸上还是绯红一片。 一时悲来一时喜,这样患得患失,她真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失心疯。 吃饭,看电影。 这种原本在念桐眼里极其无聊和老套的恋爱路线如今被套用在自己和顾筠尧身上,她才觉得这实在是很棒的事情。 尽管没有甜言蜜语,但能和他十指相扣着约会,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就足以让她心潮澎湃。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太短暂。离开影院时才发现天早已全黑了。 想起天一亮顾筠尧就要离开,念桐不禁有种希望永远不要天亮的想法。 这样,他就可以一直陪着她约会,一直不离开。 “回家么?”顾筠尧问垂眸默不做声的人儿。 “不要。” “那接下来做什么?” 念桐想了想,忽地抬眸,眸底一抹亮光闪过。 “我们去逛夜市吧。” 八九点钟这个时段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 顾筠尧把车停在一家超市门口,念桐已经迫不及待下了车过来挽他。 见状,顾筠尧忍不住笑她,“这么心急,看电影时零食不停的吃还没吃饱么?” 念桐只是笑,也不解释。拉着他往人最多的地方走。 顾筠尧怕她被人群撞到,一手扣住她的腰不让她走太快,一手环住她的肩替她挡着人群的碰撞。 念桐窝在他怀里偷笑,故意往人最多最拥挤的地方走去,而扣住她腰的那只手越收越紧,勒得她发痛,她却笑得更灿烂。 “桐桐,别往那边去,人太多。”顾筠尧将她拉回怀里按住,却发现小丫头垂眸不停抽着肩不语。 “桐桐?”他困惑抬起她的脸,念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美目闪耀狡黠的光痕。 顾筠尧愕然,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念桐笑得忍不住,也不管周围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伸长了双臂去搂顾筠尧的脖子。 顾筠尧以为她要跟自己说什么悄悄话,微微俯身,不意唇上却一热,滑溜的物体在唇上舔过,离开。 “顾叔,上次在B市的夜市我们返回车上途中我想摸你的脸,可你偏过头去。我一直记怀这件事,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把上次没摸到的一次性全给摸回来,现在我不但摸到了,而且还亲到了,你是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这么小的事情,如果不是念桐提起,顾筠尧怎么可能还记得。 偏偏这丫头还记怀于心,想着一有机会就趁机占他便宜,这种小心眼,顾筠尧简直哭笑不得,却又觉得心头发暖。 和她结婚是意料之外。 起码在B市那晚带她去逛夜市的动机只是想让被自己拒绝的她心情好一点,却绝没想到正是因为那一晚,念桐才真正被他吸引住,而深陷他致命的魅力中无法自拔。 他望着夜色下笑容灿烂娇媚如夜间精灵的女孩儿,那张粉润的唇水光浮动,分外香艳,诱得他忍不住俯身回吻住。 念桐瞪大眼,明显惊住,却又瞬地笑开来,闭着眼顺从心意享受他难得的热情。 许久,顾筠尧才放开她,望着被自己洗礼得越发红艳的唇,喉头耸动了下,嗓音暗哑道,“回家吧。” 念桐把烫得吓人的脸贴在他胸口上,轻轻点头,却不肯挪动脚步。 “你抱我。” “……” “谁让你害我腿软,我走不动。”她轻哼着耍赖,柔软的娇躯故意在他身上蹭。 顾筠尧眸色渐暗,长睫轻眨,微微俯身将她抱起,“小东西,你该庆幸你还有一天假期,不然明天肯定会迟到。” 念桐意会他话里头的暗示的意思,粉颜羞红火。 分别(4000字~) 去机场送顾筠尧回来途中,念桐接到秦戈的电话,说岑欢傻了,不吃不喝不理他也不出门,整个一青年痴呆。 她想起前天下午在医院那一幕,心里不禁替岑欢难受。 二十多分钟后的士在秦戈的住处停下。 念桐上了楼,秦戈想必是听到脚步声早早开了门。她进去便见秦戈站在岑欢卧室门口,看到她,抬手往卧室里指了指。 “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前天晚上她那个小舅送她回来后就这副鬼样子,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吃东西不喝水,还一句话都不和我说,我怀疑她是中邪了。” 秦戈若有所思的捏着下颌分析。 念桐知道问题的症结,却不方便也不能和秦戈说。 “我进去看看,你给她弄点吃的。” 念桐推开门,里头却冷不丁传来一句,“谁说我中邪了?”随后便见岑欢从被窝里钻出来,下了床走向门口。 因为窗帘没拉开的缘故,房内的光线偏暗,念桐看不清楚岑欢脸上的表情,待她走到眼前,才发现她的眼睛肿得厉害,明显是狠狠哭过的痕迹。 她无声轻叹了声,耳边听得岑欢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也说一声?” 不待她回答,秦戈已抢先为自己喊不平:“我说岑欢,怎么我和你说那么多话你一句都不理,而桐桐一来你就和她有说有笑?” 岑欢冷嗤,“我和她什么关系?是你能比的么?” 秦戈漂亮的凤眸一翻,“行,你们姐妹感情好,我不能比,那你们聊,我出门玩我的去,算我白担心你。” “秦戈。”念桐拉住他,好笑道,“欢欢和你开玩笑你怎么当真?别闹了,去给欢欢弄点吃的。” “不用了,我梳洗下等会我们一起出去吃。”岑欢道。 岑欢梳洗后出来,因为化了淡妆,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脸色也看起来红润许多。 三人去了平时常去的那家川菜馆,念桐点的都是岑欢爱吃的菜,等菜陆续上齐后岑欢却不若平时狼吞虎咽,而是心不在焉的一粒粒撩拨着碗里的饭粒,看得念桐心里发堵。 “欢欢,你这些天似乎瘦了很多,多吃点。”念桐夹了一筷子水煮肉片放到她碗里。 岑欢勉强冲她笑笑,然后埋头吃饭。 秦戈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目光盯着她一瞬也不瞬,“岑欢,你是不是失恋了?” 短短一句话像枚惊雷抛下,把岑欢炸得呆楞住,僵着身子久久没回过伸来。 “秦戈你胡说什么?欢欢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失恋?”念桐替岑欢掩饰。 “没男朋友怎么就不会失恋了?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明显一副感情受创被抛弃的怨妇表情,就差脸上没写着‘我失恋了’这几个字了。” 秦戈的一针见血让念桐无语。 担忧的看向岑欢,她已经缓过神来,却只是安静的吃着饭,什么也没说。 念桐瞪一眼秦戈,后者还她一个无辜的眼神。 三人离开川菜馆时天空突然下起大雨,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我们去K歌吧。” 上了秦戈的车后岑欢突然道。 念桐心想K歌可以发泄情绪,立即附和。 隔音效果极好的小包房里,哀怨的歌声一曲连着一曲冲击着念桐和秦戈的耳膜。 从《他不爱我》到《最爱的人伤我最深》,岑欢每唱一首念桐都陪着她心痛,陪着她难受。 我痛恨成熟到,不需要你望着我流泪。 但漂亮笑下去,仿佛冬天饮雪水。 …… 秦戈早看出些不寻常的端倪来,这会也不再和岑欢抬杠,反而借了自己的肩膀给岑欢靠,让她想哭的时候能够哭得更尽兴些。 不知唱了多久,直到嗓音沙哑唱不完一整句歌词,岑欢才放下手里一直紧握住的麦克风。 念桐以为岑欢会持续一段时间沉浸在失恋的打击中,不料第二天她便和以前一样有说有笑了。 她去秦戈的住处接岑欢一起去学校,秦戈上午没课爬起来说要送两人,岑欢拒绝了。 “学校没多远,我们自己走路去就可以了,你继续睡你的吧。” “外面那么大的雨,你脚背上的伤虽然愈合了,但如果被雨水打湿了伤口还是怕会感染。”念桐望着她受伤的那只脚道。 “这个好办。”她狡黠一笑,回头把手伸向睡眼朦胧的秦戈。“拿来。” “什么东西?”秦戈一头雾水。 “杜蕾厮,给我一个。” 秦戈呆了呆,有些结巴道,“你、你……” “你什么你,你一个生理正常的大男人,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杜蕾斯是什么东西,快点,别耽搁我们上课。”说着要绕过秦戈去他房里翻。 秦戈一把拽住她,无奈道,“你别翻,我拿给你。” 说着从裤袋里摸出一个粉红包装的小袋递过去。 “啧,草莓味的?秦戈你真有情`趣。”岑欢拎着小袋在念桐眼前晃了晃,念桐顿时脸红似火——她和顾筠尧从来没用过这个东西,所以陌生得很。 “你要这个做什么?”秦戈白岑欢一眼问。 “你看不就知道了。”岑欢边说边撕开小袋包装从里头取出可爱的小气球,然后扩大入口往受伤的那只脚上一套,弹性极好的小气球刹那间变成了足膜。 “……” “这样就算雨水打湿鞋子伤口也不会弄湿了。” 念桐和秦戈对望一眼,双双额头直掉黑线。 秦戈摸了摸鼻头,“没想到避孕套还可以这么用,亏你想得出来。” 岑欢瞪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就许你们男人的第三只脚用而不许我们女人的脚用?” 秦戈嘴角狠狠一颤,骇笑道,“岑欢你真是……说不过你,我继续睡我的,你们走的时候给我带上门。” 话落闪身回了卧室。 岑欢大笑。 念桐摇摇头,想起秦戈那副被骇住的表情,也跟着笑出声。 中午两人在食堂吃饭时岑欢突然说她可能要出国,把念桐吓了一跳。 “学校不是有七个和英国一所大学交换学生的指标么?我写了申请报告上去,而以我的专业成绩相信可以拿到一个指标。” “我怎么不知道有交换学生这件事?”念桐困惑。 “你那么长时间不在学校怎么知道?就连我也是听其他同学说起才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去?”是因为藿莛东? “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其他国家,好奇呗。”岑欢哼了哼,又说,“能出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是个很大的诱`惑,所以我一定会把握住这次机会。” “你……真的只是因为好奇外面的世界?”念桐狐疑。 岑欢眨眨眼,“当然啊,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念桐忍了忍,最终没把岑欢极力掩藏的那个秘密说出来。 揭人伤疤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更何况对方还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那如果你拿到指标去了英国,半年后你会回来么?” “肯定啊,不然我一个人呆在人生地不熟的英国做什么?”岑欢笑。 念桐微微蹙眉望着她,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担心岑欢想要离开完全是因为藿莛东。 可就算是真的为了藿莛东,那又如何? 感情的事从来不能够勉强,况且岑欢和藿莛东两人的关系…… 都说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爱情就会幸福。 那么岑欢和藿莛东,到底是错了时间还是错了人? 岑欢的申请报告很快批下来,如她所料,校方在看过她的专业成绩后毫无异议批准了她的申请。 而要离开的却不只岑欢一个,还有秦戈。 “我靠!下星期就要去英国今天才通知我,什么意思嘛!”秦戈在接到学校通知后气得跳脚。 岑欢却喜笑颜开。 “校领导真是明智呀,这样我就不怕一个人在他乡异国孤孤单单了。” “就算我不去,不是还有其他校友陪你?” “他们怎么能和你比?我和你什么关系?”岑欢冲秦戈讨好地笑,就怕他当真不去。 秦戈撇嘴,“你这句话听着真耳熟。” “……” 念桐望着吵闹的两人,仰靠在沙发上幽幽道,“你们都去了那我怎么办呀?” 秦戈看过来,“你不是有顾筠尧?” “对呀,以后你全心全意黏着你家顾大老板,多好。”岑欢也附和。 念桐想起已经离开半个多月的顾筠尧,他虽然每天不论多晚休息都会打电话给她,可是两人自认识后还从来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她这些天如果不是天天往岑欢和秦戈这边跑,都还不知道要怎么打发时间。 可现在连岑欢和秦戈也要走了,接下来她就真的孤零零一个人了。 不过岑欢既然铁了心要离开,有秦戈能陪着她总好过她自己在那边一个人。 想到这点,她打起精神,笑道,“那为了庆祝两位即将出国,今晚我请客。” 岑欢笑嘻嘻靠过来,“就等你这句话呢。” 一边是许久未见的爱人,一边是即将离开的朋友。 每一天念桐都过得很纠结,既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好早日见到心上人。又担心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只剩自己一人。 而不论她怎么纠结,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机场内,念桐和岑欢依依不舍。 秦戈拿了自己和岑欢的行李去办托运和检票,回来时见两人都红着眼眶,心里不禁也有些难受。 “你好好照顾自己,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和我联系,虽然不在同一个国度,但顾筠尧若欺负你,我一定飞回来痛骂他一顿!” 秦戈嗤笑,“你敢骂他么?” 岑欢切了声要回嘴,却听念桐突然咦了声,然后问,“怎么不见叔叔和阿姨来送你?” 岑欢脸色暗下来。 “他们反对我去英国,我妈说如果我坚持她就当没生我这个女儿。” 念桐哑然。 “不过我猜她也只是口头上说说吓唬我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不就去个半年么?再回来我还是她女儿,她能不认我?” “那你们俩在国外好好照顾对方。”念桐转向秦戈,“欢欢就交给你了。” 岑欢骇笑,“你干么一副把我的终生托付给秦戈的语气?别吓到他。” 秦戈睨岑欢一眼,长臂探过去揽住她的肩,头贴着岑欢地靠在一起,问念桐,“像不像热恋中的情侣?” 念桐挑眉,“非常像。” “像姐弟吧。”岑欢笑。拍开秦戈的手正色道,“好了,你回去吧,我们要登机了。” 念桐点头,却一直等到两人登机离开,才走出机场大厅。 陌生男人(2千字) 顾筠尧离开第二十一天,恰好是周五。 “你什么时候回来?”每次一接到顾筠尧的电话念桐第一句话便这样问他。 “快了。” “你总是说快了快了,可这么多天了都不见你回来。”念桐趴在床上对着电话那端的顾筠尧哼着,“你要再不回来我就不要你了。” 这么孩子气的话,电话这端的顾筠尧好笑之余又觉得怀念。 的确是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那个丫头了,说一点都不想是不可能的。 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而且对她也不是完全没半点感情,习惯了晚上怀里有她,刚开始分开那几天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好几次醒来都习惯性的去搂她,才发觉身侧空空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我星期一回去,乖,再过两天就可以看到我了。”他放柔了声音,带着诱`哄的语气。 念桐扁嘴,“说是两天,其实还要过三个晚上加三个白天才能看到。” 顾筠尧轻笑,“桐桐,就那么想我么?” “想,好想好想,想到心都发疼,连晚上睡觉都不塌实。”因为没了他温暖的怀抱和让她心安的气息。 顾筠尧微愕,嘴角缓缓勾起来。 “顾叔,你以后可不可以别这么忙?”她多希望他能多抽一些时间陪陪自己,至少一星期平均要有五天可以见到他。 “好。” 也许是顾筠尧答得太干脆,念桐反倒一下子楞住了。 “以后这边的事情我交给念野他们处理,不会再像这次这样长时间在外面了。”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念桐想想也是,哼了哼,撒着娇道,“那你赶紧回来。” 顾筠尧又笑,“傻丫头,不是说了星期一回去么?” 念桐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哀号:“我真希望现在就天亮,明天就是星期一。” “嗯,你现在睡觉,白天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一晃就到星期一了。”顾筠尧边安抚她边翻阅手头的文件,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桐桐,我还有点事先挂电话了,明天再打给你。” 话落挂了电话,又接着拨通另一个电话,“御黔,你上来一下。” 裴御黔很快上来。 “老大。” 顾筠尧点点头,示意他在一旁坐下,把手头一份查阅过的文件递过去,“你马上和念野联系,让他留在A市,B市那片重建旧区先让烙轩看着。” 裴御黔点头,目光迅速览过文件。 “看来他终于忍不住有所行动了。只是这次他是冲那批货来的还是……冲你?” 顾筠尧沉吟了会,深邃清冷的眸一抹冷光掠过,“不管他是冲什么来,这次,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周末不用上课,念桐故意赖床到下午肚子饿得实在不行了才爬起来去楼下冰箱里找吃的,却发现冰箱里除了一些饮料连一枚鸡蛋都找不出。 不得已出门购物。 在小区门口打车到市区最大的购物中心,下车时身边走过一道人影,正打算付车钱的念桐随意看了一眼,却突地一楞,连忙回头。 慕羽? 她怎么会在B市? 念桐困惑的皱眉,见慕羽已经走远,连忙付了车钱跟上去。 慕羽显然是没发现她,兀自接着电话,和电话那端的人嬉闹着不时大笑。 十多分钟后慕羽进了一家酒吧,念桐望着酒吧的名字楞了半晌。 Flow。 这里下午六点才营业,现在才四点多,慕羽来这里做什么? 带着疑惑,念桐走进去。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儿六点才开始营业,您来早了。”年轻的男声入耳。 念桐望着陌生的面孔,猜想对方大抵是她离开Flow后酒吧新聘的服务生。 她四下环顾没找到慕羽的身影,于是道,“我是来找朋友的,就是刚才进来那位小姐。” “您说Angelia?” Angelia?念桐记得慕羽的英文名好象是叫这个,于是点点头。 “Angelia要排练舞蹈,为晚上的演出做准备,您还是等她下了班再来找她吧。抱歉,现在请您离开。”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排练舞蹈?意思是她在这里上班?” “您不是Angelia的朋友么?难道您不知道?”服务生困惑。 “我——” “怎么回事?”一个沉稳的男声介入。 念桐循声望去,入目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孔,四十左右的年纪,因眉宇间皱褶极深,使得那张脸看起来更显冷严。 “老板,这位小姐要找Angelia。” 老板? 念桐愕住。Flow的老板娘不是单身么?怎么突然跑出来一个老板? 男人冷眼扫过念桐,眸底一抹幽光闪过。 “Angelia在换衣服准备排练舞蹈,小姐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念桐感觉到对方身上传递的危险信息,立即提高警惕,眼神戒备的望着男人,内心挣扎着要继续留下来还是赶紧离开。 “看来小姐是不想看,那请回吧。”男人不再看她,转身。 念桐一咬牙,“我看。” 色`情舞 念桐大一起便在Flow打工,对Flow的整体格局自然不会陌生。 但她却猜不透陌生男人一直带她往后院走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说慕羽在换衣服,但据她所知,后院只有一间厨房和一间杂物间。而在酒吧上班的不论是服务生还是其他人,一律在二楼的一间分隔成男女区域的休息室更衣。 困惑间,走在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来。 念桐立即打住纷乱的思绪,看着男人推开一扇门,然后走进去。 她迟疑片刻,站在门口不动。 她记得这里以前是杂物间,这个男人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许是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男人回过头来,“不是找你朋友?怎么不进来?” 念桐没先吭声,目光掠过男人探向他身后,却惊讶里头竟然完全不是记忆中杂物间的模样,而是清空成了一片宽敞的场地,甚至还重新装修过,墙壁上以装饰为主的壁灯发出的暗光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让人浑身不舒服。 “你好象很讶异?”男人琢磨她脸上的表情。 念桐收回目光,看向男人,“你不是说Angelia在换衣服?这里应该不是更衣室吧?” 男人脸上掠过一抹惊讶,“你似乎对这里很熟?” “我以前有朋友在这里做服务生,跟她来玩过几次,所以知道更衣室在二楼。” “你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男人点点头,“那她应该没在我这里上班了,我们这儿的服务生现在一律是男性。” 念桐原本就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他,但听他这么说又突然想起某件事情。 “我记得以前酒吧的老板娘是单身,你——” “我可不是她老公。”男人打断她的话,似笑非笑地哼了声。“我一个月前买下这家酒吧,之后关了半个多月的门才重新开始营业,你应该和你那位朋友很久没联系了吧?不然不会不知道她早没在这里上班了。” 原来酒吧已经易主。 “我是很久没和她见面了。”念桐顺着男人的话继续和他周`旋。又问,“Angelia是什么时候——” 未完的话被里头传出的音乐声打断。 “排练快开始了,小姐到底是要看还是不看?”男人又问。 念桐犹疑,紧了紧反掐入掌心的手,点头。 跟着男人进入重新装修过的杂物间,念桐才发觉里头真是别有洞天。 除去她看到的那片宽敞的场地,往左侧里走还有一个分隔开来的里间,里头有一组真皮沙发和一张透明的玻璃茶几。 而沙发上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妖艳女人,三十五六的年纪,一身清凉修身旗袍,指间夹着一根蓝白色的女士香烟,正漫不经心的吞云吐雾。 见他们走进去,目光先是扫过念桐前面的男人,笑了一下,随后才看向念桐,脸上表情霎时一震,随即眼里掠过一抹亮色。 “坤哥,你从哪找来这么一个宝贝,一定花了不少心——” “她是Angelia的朋友。”男人打断女人的话,回头望一眼念桐,“这位是Angelia她们的舞蹈老师月姨。” 她们?意思是呆会排练舞蹈的不只慕羽一个人? 念桐脑海里思绪翻滚,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冲猛盯着自己上下打量的女人轻点一下头算是招呼。 “你是Angelia的朋友?那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和她一样成为Flow的红牌?如果你加入我保证你能比她红上十倍,往后财源滚滚。” 眼前的女孩有一副婀娜窈窕的好身段,再加上那张即便不施脂粉也抢眼得很的精致五官,如果能够加入自己的舞蹈团,必定能够给她带来更大的财富。 所以不论如何她都要把这个女孩留下来。 月姨心里打着小算盘,捺熄了烟起身亲切的去拉念桐的手,“过来这边坐吧,要喝点什么?我让服务生送来。” “不用了,谢谢。”念桐一副没看到她举动的样子,赶在她的手探来之际抬手去撩额前垂落的一缕发丝,借以避开女人的碰触。 月姨笑了笑,重新在沙发坐下。 “小月,你陪Angelia的朋友坐坐。”男人话落走出去。 念桐本能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震了震,惊讶外头那片空着的场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三张背靠式的单人木椅,而椅子上坐着三个穿着红黑蓝三色薄纱的年轻女子,薄纱内仅着性感的三点式内衣内裤,透明程度根本掩不住她们让人血脉偾张的身体曲线。 因为三人都是侧着脸又画了浓妆,再加上室内光线忽明忽暗,念桐一时分辨不出谁是慕羽。 况且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让她震撼了!她根本不会想到这些人口中所谓的舞蹈居然是情`色极浓的色`情舞,而且慕羽居然还是其中一员! 她震惊的瞪着三个全身心投入舞蹈中的女孩以单人椅为轴心,依次做出各种煽情暧昧到近乎勾引的挑`诱动作,身体一摇一摆,每一个肢体动作都带着浓郁的情`欲色彩,让人脸红心跳喉咙发干。 “怎样?你考虑好了么?要不要和你朋友一样加入我们?”耳边突地响起女人的声音,而与此同时,三个仅着一条子弹内裤身形精壮健硕的男人分别走向三个女孩。 出卖色`相 他们,要做什么? 念桐对月姨的话置若闵闻,只是惊骇的瞪着已经走到三个女孩面前的男人们,看他们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伸出一根食指分别挑起女孩的下颌逼迫她们望着自己,而另一手执起女孩们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上,女孩们像是被启动了什么开关一样,纷纷起身,姿态妖娆的以男人为轴心摆动着她们的身体,张开的十指顺着男人们的胸口以转圈的方式缓缓下移。 男人们一动也不动,任女孩们的身体如兔萝丝般缠上来,双腿时而挲过他们的小腹下方,时而缠上他们的腰,紧密贴合着他们的身体起舞。 月姨望着念桐震惊的表情,像是冷笑了下,又点燃一根烟吐着白雾。 “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她漫不经心的问。 念桐没回应,因为震惊得说不出话。 月姨似乎料到这一点,倒也不在意,又道,“这种从性`爱派对中得到灵感而编排出来的舞很受欢迎,一推出便火得不行,深受一些有钱人的喜爱。他们几乎每晚都花大把的钱准时光临,这三个女孩一晚上跳下来赚的钱非常可观,尤其是你的朋友Angelia,她得到的提成是其他那两个女孩的两倍。” 念桐耳边听着月姨说到这时,眼里看到的却是女孩们已经双腿缠绕在男人们腰上,双臂勾住男人们的脖子,唇顺着男人们的耳廓蜿蜒而下,而臀部则极其色`情的耸动着,强烈冲击着旁人的视觉感官。 念桐倒抽冷气——慕羽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她浑身一热,不及多想,人已经冲了出去。 “慕羽!” 因为分辨不出谁是慕羽,她大吼一句,注意到中间穿着红色薄纱的女孩明显僵住,然后看过来。 念桐眯了眯眼,看清楚她就是慕羽,只不过戴了假发所以她才没认出。 “慕羽,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上班!”她走过去,皱眉瞥了眼慕羽仍和男人交缠的身体,忽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自男人身上扯下来。 “你跟我回去!” 念桐出现得太突然,一干人都被震住,还是慕羽被她突然一拽手腕发痛才回神,随即大力甩开她,愤然道,“死丫头,你怎么阴魂不散到哪都能见到你?你是不是跟踪我?” “你先跟我离开这里我再告诉你。”念桐道。 “离开?!”慕羽冷冷笑了笑,“你以为你是谁?敢用命令的语气跟我说话。而且我在这里做得好好的,有吃有喝钱也赚得快,我为什么要离开?” “你跳这种靠出卖色`相的舞来赚钱你就不怕爸知道了会很生气?” “爸?谁的爸?”慕羽冷嗤,“我和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以后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别自做多情管我的事。” “慕羽,他们都是你的家人,你怎么可以说这么无情的话?总之不管你说什么,你今天必须跟我离开。否则我让人来绑也要绑走你。”念桐恐吓她,心里已经决定必要的时候找展烙轩帮忙。 “哟,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我编的舞蹈里可没这一个环节。” 月姨从里间徐徐走到念桐身边,笑意盈盈的望着她,指间星火闪耀。 “月姨,你怎么让一个疯子混进来了?”慕羽亲昵的挽住月姨的手臂,却瞪着念桐道。 “疯子?”月姨故做诧异的楞了一下,“她可说是你的朋友,是坤哥带她来的。” “谁是她的朋友?敌人还差不多。你把她赶走吧,我不想见到她,免得我心情差影响了排舞。” “原来你和Angelia不是朋友?”月姨望着念桐说。 “我和她之间有点误会。”顿了顿,念桐接着说,“我今天要带她走,是不是要找你们老板谈?” “我说了我不走,你有毛病是不是?”慕羽厌恶的瞪着念桐,怒道。 “你要带走Angelia是不可能的。”月姨也说,脸上还是挂着浅笑。 “为什么?” “Angelia是Flow的红牌,又和Flow签了三年的合约,我们怎么可能会放她走?” “违反合约大不了就是赔钱,我们可以赔偿她违约给你们带来的损失。” “可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月姨耸耸肩,笑得风情万种。“是Angelia她自己不愿意离开,所以你就算找坤哥也没用。” 月姨一语戳中事情的要害。 念桐重新望向慕羽,还没开口又听月姨说,“你刚才说Angelia是靠出卖色`相来赚钱,我可不赞同你的说法。女人的身体是上帝赋予女人的一种资本,如果不加以利用岂不是浪费资源?这种舞的灵感虽然来自性`爱派对,但却和性`爱派对不同,因为它不是赤`裸`裸地肉`体关系,只是视觉上让人觉得肉欲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想到月姨的思想这么开放。只是月姨一定没有姐妹女儿,否则就不会手这样的话了。” “月姨,还只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了,再争下去这舞还要不要排了?”另一个穿着黑色薄纱的女孩略显不耐道。 月姨望过去一眼,女孩立即噤声,一副惶恐的表情。 “月姨,你让人把她赶出去吧,看到她我就烦。”慕羽话落不再看念桐一眼,转身走到单人椅上坐下。 “慕羽,你——” “Angelia,你朋友也是关心你,我看你还是单独和她谈谈吧。”月姨望着慕羽,一脸温和的表情,却忽地对她使了个眼色。 慕羽怔了怔,随即会意过来,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危机重重 “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应该知道我有多恨你。” 精致的小包厢内,披了件长款外套的慕羽说完姿势老练的点燃一根烟吸上两口。 “不过你如果要留下来我倒是不会反对。” “留下来?”念桐琢磨她话里的意思,然后不可思议的瞪大眼,“你要我留下来和你一样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那么多男人面前,还要做出各种恶心的动作取乐他们供他们观赏?” 就算她疯了也不会做那样的事。 “什么恶心?那是艺术,你懂不懂什么是艺术?”慕羽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月姨和坤哥都对你很有兴趣,希望你能留下来。” “你认为我会么?”念桐反问。 “会不会其实不是你说了算,我只是传个话而已。”慕羽又吸了口烟,忽地笑了。 “你刚才说那种舞恶心,但你大概没想到自己也有可能会心甘情愿的跳那种舞吧?” “你胡说什么?”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多说。”慕羽把还剩三分之一的烟捺熄在烟灰缸里。 念桐发觉不过短短二十几天不见,慕羽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以往那种大小姐的优越感,反而浑身都透着一股子风尘气息。简直和那个月姨如出一辙。 “念在你我身上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液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乖乖听他们的,他们让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别反抗,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慕羽冷漠警告。 “想让我留下来他们简直是在做梦。” “是不是做梦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慕羽说完又补充一句,“就算你有顾筠尧做靠山又怎样?这里是B市,他再厉害也斗不过本地的地头蛇。更何况他现在根本不在你身边,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对付谁?” “地头蛇?”她指的是那个叫坤哥的老板? 哼,小小一个地头蛇就敢这么嚣张,不知道他听到藿莛东的名字会不会吓破胆? “你当初也是被他们挟持留下来的?”念桐想到这一点,不料慕羽却摇头。 “我是完全自愿的。” 那日她离家出走后去了一家酒吧买醉发泄,结果喝得烂醉,醒来发现自己置身在酒店的房间。 问酒店服务生才知道她是被一个女人送到酒店的,而那个女人就是月姨。 月姨知道她离家出走后问她要不要跟她混,她心想自己反正无路可走,所以和月姨一起来到B市,成了Flow的红牌舞娘。 她在美国呆了好几年,各种各样的派对都见识过,其中包括疯狂的性`爱派对,所以对月姨要她排的舞并不觉得大惊小怪。 “你烟隐怎么这么重?我记得你以前好象不吸烟的。”念桐见她刚捺熄一根现在又要点燃一根,不由蹙眉问。 “在这种地方混怎么可能不吸烟?”慕羽白她一眼,“吸烟可以提神,我现在一天最少两包,不然就呵欠连天。只是这种烟比较贵,而且只有坤哥那才有得卖。如果离开这我去哪买这种烟?你要不要来一根?” 念桐皱眉,一脸敬谢不敏的表情。 “你现在说不要,到时候怕你烟瘾比我还重。”慕羽讽刺地撇撇嘴,走向门口。 “慕羽,你真的不跟我走?” 慕羽头也没回,却道,“等你自己能离开这里再说吧,坤哥看中的人还没有能走得掉的,给我伴舞那两个女孩就是最好的例子。” 话落她拉开门走出去。 念桐及时跟上去,却有两道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 “坤哥让我们来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其中一个男人面无表情道。 念桐冷笑了下。 没想到Flow居然成了土匪窝,明目张胆的用强硬的方式留人。 “你告诉你们老板,他若想我留下除非他亲自跟我谈。” 两个男人对望一眼,另一个道,“坤哥现在很忙,没时间和你谈。” “这点诚意都没有,他凭什么让我留下?”念桐边说边偷偷把手探入包里摸索到手机摩挲着数字键不动声色的按下一组号码。 “少和她废话,反正坤哥只要我们把她留下,跟她客气什么,和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女孩一样给她扎一针,她自然乖乖的去求坤哥让她留下来。” 原本面无表情的那个男人说着性急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一次性的针管来,拔掉针帽冲同伴道,“你去抓住她,我来扎,就不信一针下去她还不乖乖留下来。” 念桐不是傻子,从男人的话语中她敢肯定那支针管里的药水肯定是种能让人产生依赖性甚至是成隐的毒品。 脑海里忽地飘过慕羽说过的那句话——吸烟可以提神,我现在一天最少两包,不然就呵欠连天。只是这种烟比较贵,而且只有坤哥那才有得卖。如果离开这我去哪买这种烟? 难道慕羽吸的那些烟里也含有让吸食者上隐的毒品? 看着男人靠近,念桐连连后退。 她刚才拨出的是展烙轩的号码,但却不知道电话有没有接通。 “劝你还是乖乖别动让我们扎一针算了,反正你再反抗也逃不掉,白吃苦头罢了。”负责抓她的那个男人劝她。 念桐撑开包的入口,飞快瞥了一眼,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电话接通。 她心里一喜,急中生智把包搂在胸口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我来Flow找朋友,你们却强行把我留下,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在我们眼里,坤哥就是王法,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你别废口舌了。” “如果你们的坤哥是王法,那藿莛东呢?” 顾筠尧的软肋(8000字) “你认识藿莛东?” 带着一丝探询的声音自门外传入。 念桐望过去,看着Flow老板微拧着眉走进来。 “坤哥,她怎么可能认识藿莛东,一定是故意这么说想让我们放了她。”手里拿着针管那个男人说。 “我如果不认识他,怎么知道B市是他的地盘?”念桐不慌不忙把包抱在胸前,目光直视Flow老板,“你是聪明人,我说的是不是假话你应该看得出来,如果你放了我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当我们坤哥是傻子,放了你你还不让藿莛东找人收拾我们?”另一个男人道。 “对啊,坤哥,千万不能放了这个女人。反正现在抓了她神不知鬼不觉,就算她真的认识藿莛东又怎样?只要我们不放人,藿莛东就不会知道,也就不会节外生枝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以为你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说不定这会已经有人来救我了,你们如果坚持不放人,那到时候吃亏的是你们。”念桐恐吓他们。 “你——” “你们都出去。”沉默半晌的男人突然开口。 “坤哥,那这针要不要扎?” 闻言,念桐心里咯噔了下,美目瞪着拿着针管那个男人,心想有机会一定要修理修理这个混蛋。 “扎什么针?”男人冷目扫向两个手下,拔高声音道:“你们是脑袋进水了?让你们来好好和慕小姐谈,你们是怎么搞的?都给我滚出去!” 没料到老板会突然对他们发这么大的火,两人惶恐退出包厢。 暂时没了有可能会被注入毒品的威胁,念桐稍稍松了口气。 但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并不好对付,她不能大意。 他知道她姓慕,一定是慕羽把她的情况告诉了他。 只是不知道慕羽有没有说她和顾筠尧的关系? “慕小姐,不好意思,刚才那两个混蛋得罪了。”男人卸下面无表情的面具,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 念桐冷笑,“是因为你的缘故他们才敢得罪的吧?” 男人没立即回她。 他走到一组沙发坐下,指了指身边道,“慕小姐站得不累么?坐下来聊吧。” “我想我们没什么可聊的,希望你立刻放了我。” “怎么没什么可聊?你不是想带Angelia走?”男人显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遇事显得异常冷静。“其实Angelia不是不想跟你离开,而是她不能。” 念桐微楞,“什么意思?” 男人笑了下,意味深长道,“慕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人要想留住谁只要耍点手段就能达到目的。”顿了顿,他又说,“刚才如果不是你说起藿莛东,那么你也会变得和她一样听话。” 听他这么说,念桐心头渐渐发冷。 他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们是靠毒品控制了慕羽,让她离不开他们。 “你们她的烟里注入了毒品?”她说出自己的猜测。 男人像是一点也不意外她会猜到,只是说,“慕小姐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你们真混蛋!”念桐忍不住怒骂。“她还把你们当成帮她度过难关的好人,没想到你们这样对她。” “我们这样也是为她好,她现在每天过得很开心,那种东西并不那么可怕,反而能让她飘飘欲仙,让她感受从未有过的快乐,她为此很感激。” “卑鄙!说来说去不过是想控制她为你们赚钱罢了。” 男人又笑了下,这次没反驳。 “慕小姐,看来你知道得不少。”男人倾身靠向面前的茶几,打开茶几上的一瓶酒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只要你放了我和Angelia,我不会把你们的事告诉任何人。”包里的手机不知道是否还在通话中,念桐只得继续那样抱着,一边和男人说着拖延时间。 男人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目光仿若一条冰冷的毒蛇般爬过念桐全身,让她感觉极度的不舒服。 “慕小姐当我是傻瓜么?”男人挑起眉,“你现在一定恨不得把我的地盘搞得一团糟,让我翻不了身吧?” “你的意思是你不敢放我们走?”念桐激他。 “你知道得太多了,又认识藿莛东,我放了你岂不是给自己自寻死路?” “那你想对我怎样?以对付其他人的方式对付我,让我也对毒品上隐从此乖乖听你们的话?”念桐反问,眉间染着一丝讥讽。 “如果慕小姐能不用我们这么做而主动留下来,那么对双方都好。” “还没到晚上没想到你已经开始做梦了。” “慕小姐的意思是拒绝?” “你以为呢?”想让她变成他们的摇钱树,简直是痴人说梦。 “慕小姐,我劝你还是乖乖答应的好,不然就是自讨苦吃。” “你似乎一点都不怕藿莛东?”念桐很纳闷这一点。 上次她被刀疤男挟持时,他的同伙阿荣提到藿莛东变像提到撒旦一样恐惧。而眼前这个男人明显知道藿莛东这个人,但却为什么不怕他? 又或者他不是不怕,而是有恃无恐? “怕?”男人哼了声,“你又不是藿莛东的女人,我怕什么?何况就算你是他的女人,他也未必一定会因为你而和我翻脸。” “我的确不是他的女人。但,我是他最要好的朋友的女人,你说他如果知道我在你们手里,会不会跟你翻脸呢?” “他最要好的朋友?”男人神色微变,望着念桐不确定道,“你……是顾筠尧的女人?” 道上混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藿莛东和顾筠尧的关系,所以念桐一说他立即想到是顾筠尧。 念桐点头,“确切的说,我是他妻子。” 话一落,她察觉到男人脸色瞬变,如同听到了什么惊悚的故事般。 奇怪,怎么在藿莛东的地盘上,反倒顾筠尧的名字更让人恐惧? “我老公如果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权衡利弊,如果识趣的话应该赶紧放了我。”念桐趁热打铁。 不意男人却忽地大笑起来。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你居然自动送上门来。”男人眼里满是笑意,“看来Angelia真是我的福星,我应该感谢她,哈哈哈!” 念桐不明白他之前还一脸恐惧,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开心,正纳闷,敲门声响起。 男人起身走向门口。 “坤哥,有个姓展的男人指名要找酒吧老板。” “姓展?”男人沉吟了会,忽地回头看向念桐,然后大步朝她走来。 念桐基于身体本能的反应,在男人接近她时已经做好搏斗的准备。 “把你的包给我。”男人拿着把精致的手枪抵着念桐的脑门冷道。 又是枪! 念桐咒了声可恶,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包递过去。 男人接过,从里头翻出她的手机,按了几个键,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慕小姐,你还真是聪明,胆子也够大,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搬救兵。”他把念桐的手机塞入自己口袋,把她的包扔回给她,语气明显带着怒气。 “你们给我好好看着,如果让她逃了,你们也不用活了。” “是,坤哥。” 姓展的男人,应该是展烙轩来救她了吧? 念桐若有所思的坐在沙发上,心里后悔自己做事欠缺考虑又太冲动。 她应该早在进入Flow感觉事情诡异后就抽身离开,然后再联系展烙轩来打听慕羽的消息的。 现在搞成这样,被顾筠尧知道又免不了要被训。 而她更担心的是酒吧老板那句‘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你居然自动送上门来’,难道他们一直都想抓她? 可是为什么要抓她? 难道又是为了对付顾筠尧? 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那她对顾筠尧来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麻烦。 想到这,她垂眸苦笑。心里却更想念那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想念他宠溺的语气,想念他身上的好闻气息。 真的,真的好想他。 “没想到一段时间没来,Flow已经变了个样。” 展烙轩打量Flow四周,对身边的连戎道。 “那丫头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找朋友?”连戎困惑。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电话里听她说是来找朋友,其他的听得断断续续,后来电话断了,我怕打过去会让她处境更危险,所以没打。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酒吧老板是成坤,五年前因误杀被判刑五年,没想到才出来两个月便摇身一变成了酒吧老板。而要买下这家Flow少说也要个千把万,他一个刚出狱的哪来那么多钱?” “成坤是出了名的不怕死,想找他当出头鸟的人多的是,所以我猜他应该只是名义上的Flow老板。”展烙轩按照自己的思路分析。 “呵,才刚出来两个月,真是可惜,这次他估计连进去的机会都没了。”连戎嘴上说可惜,却是满脸幸灾乐祸。 “你告诉筠尧哥了么?” 展烙轩点头,“现在有关桐桐的事我都不敢瞒,不然要遭殃。” “那他——” 连戎话未完,故意压低的声音被一连串洪亮的笑声覆盖。 “听说有位姓展的先生找我,我还真没想到是展少大驾光临。” 成坤脸上挂着笑朝展烙轩走来,大老远便伸出手。 展烙轩嘴角勾了勾,故做没看到似的四下张望。 “我也没想到一段时间没来,这里的老板娘居然变成了坤哥。” 成坤脸色一僵,尴尬缩回手。 “展少以前是这里的常客?” “不只我,我很多朋友都是这里的常客。连我家老大的小妻子也喜欢来这里玩,不过她是个路痴,坤哥又把Flow搞得像座迷宫,这不她下午来这里找个朋友,但绕来绕去被困住不知道怎么出来了,所以叫我来接她。”展烙轩蹙眉一副无奈的表情,又问,“不知道坤哥能不能帮忙让你的人找找。” 展烙轩一番话噎得成坤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心里却想:展烙轩明知道那个丫头在他手里,但却没撕破脸直接问他要人,想必是顾忌着那个丫头的安全。 如果他答应帮忙找,等于是乖乖把人交还给对方。 但如果不答应就等于是明摆着要和对方为敌,那免不了要引发战火。 不过他有那个丫头做筹码,就算引发战火,料对方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想到这,他不动声色的哼了声。 “展少刚才是说顾太太来我们这里找朋友?”他故做讶异的语气,随即扬声问一个服务生,“下午都是你在守门,你看到顾太太了么?” 服务生一脸茫然的摇头。 “展少,你看这顾太太是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这虽然说是六点营业,但基本上七八点钟才有客人上门,顾太太的朋友不可能这么早就光顾,所以顾太太应该也不在我这。” 居然给他装? 展烙轩眉一挑,漂亮的桃花眸迸出一抹煞气,“坤哥的意思是我胡说?” “展少言重了,我的意思是……顾太太会不会记错了自己在哪里?” “坤哥帮忙让人每个角落房间都找找,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何必争来争去在这里浪费口舌。”连戎最讨厌这种兜圈子绕来绕去的人推卸责任的人,简直就是败类。 成坤进监狱前还不知道顾筠尧手下有连戎这号人物,听他的口气似乎地位并不比展烙轩低。 “这位是……” “成坤,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叫你一声坤哥是给你面子,我们既然找到你这里来必定是有原因的,你不用拐弯抹角跟我们耗时间,挑明了说吧,是不是你挟持了桐桐?” 成坤没想到连戎说话这么直接,丝毫不给人留半点退路。 “连戎,其实坤哥知道我们是来找桐桐的,他刚才不过是和我们开个玩笑,你别每次都性子那么急,错怪了坤哥。”展烙轩见成坤脸色骤变,连忙用话堵他。 果然成坤这下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一股怒火憋在胸腔里气得肺都要炸开来,却还要强装和颜悦色。 “两位一唱一和都把我搞糊涂了。这顾太太是真的不在我们这儿,不然就算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挟持顾总的女人。”成坤一脸惶恐的表情。 连戎冷笑,“成坤,知道你不怕死。但连筠尧哥的人你都敢挟持,是嫌五年牢坐得太容易是不是?” “我说了顾太太不在我这。” “坤哥,机会已经给过你了,既然你领情,那就别怪我们以多欺少。”展烙轩话落,连戎已经拨通一个号码。 “梁队,我现在向你举报一个私藏和贩卖毒品以及从事地下色`情交易的窝——” “你们要的人是在我手里。”成坤打断连戎的话,神色阴深。 “不过不是我挟持她,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恰好我想和你们做笔交易但缺筹码,所以才不得已留她下来,等交易成功我自然会放了她。” “你这样还不叫挟持?”连戎微眯眼,“成坤,你是活腻了是不是?” “人为财死。顾筠尧是可怕,但更可怕的是身无分文。况且我也不贪心,只要你们分我那批货的二十分之一就很满足了。” “二十分之一?”展烙轩嗤笑。 “坤哥,百分之一都够你全家挥霍一辈子了,二十分之一……你是和谁一起分这二十分之一?” 成坤楞了楞,脸色微变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出狱才两个月,如果不是有人幕后投资,以你的财力是根本买不下这家酒吧的。让我猜猜谁是你的幕后主人?” “展少,我知道你聪明,但时间紧迫,你如果想让顾太太平安无事就赶紧和顾筠尧商量尽快给我答复,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成坤露出一抹冷酷的笑。 “那我也只好对坤哥的老婆孩子下手了。” “哈哈哈,你以为我那么傻,会把老婆孩子留在家里乖乖等你们去抓?”一撕破脸,成坤的语气渐渐变得嚣张。 展烙轩脸色阴沉,不自觉握拳的手紧了紧,身边的连戎却忽道,“你当真只要筠尧哥答应给你二十分之一,你就放了桐桐?” 成坤笑了笑,“当然,我为的是财,女人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虽然顾太太长得很可口。”顿了顿,他又说,“不妨告诉你们,其实顾太太是来找她姐姐的,所以到时交易一成功,我不但会放了顾太太,就连她姐姐也可以一起放了。” 连戎在A市那段时间听说过慕羽欺负念桐的事,听成坤这么说立即阻止道,“你保证桐桐毫发无伤就行,至于她姐姐,你们想怎么蹂`躏糟`蹋都行,我们不稀罕。” “成坤,你如果不想全家死绝,就别乱来。”展烙轩警告性的瞥了成坤一眼,和连戎一同走出Flow。 成坤目送两人离开,冷笑了笑。 “坤哥,那个丫头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你不知道,这些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顾筠尧动心,这丫头虽说是他老婆,但他也未必会因为她而愿意舍弃那么大一笔财富。” 月姨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成坤身边,妖娆的身子蛇一般缠上来,暧昧的摩擦着他的身体。 成坤一手勾住她的腰扣紧,一手在她臀上放`浪的摸了一把。 “不管她是不是让顾筠尧动了心,我只知道这个丫头很重要,不然雄哥也不会要我抓她来要挟顾筠尧。” “雄哥?就是出资让你当酒吧老板那个雄哥?” “你别管这么多,只要好好帮我看着那几个丫头,我保证到时候拿到钱带你一起远走高飞。” 月姨心里一喜,脸上却故做不悦道,“你少骗我,你到时候拿到钱还不带着你老婆孩子一起跑?” “那个黄脸婆哪能和你比?再说孩子你也可以给我生。”成坤低头在她红艳的唇上咬一口,揽住她往最近一隔包厢走去。 夜色渐浓。 窗外下着小雨,使得展烙轩本就不爽的心情显得越发烦躁。 “成坤这个狗东西,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俊容满布怒意。 副驾驶座的连戎将视线自车窗外收回,落在展烙轩紧绷的侧颜上,淡声道,“桐桐在他手上我们不能乱来。” 展烙轩哼了声。 如果不是顾忌到这点,成坤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们要救桐桐只能智取,而我已经想了救她的办法,就是不知道筠尧哥同不同意。” “什么办法?”展烙轩把车开往路边一脚踩下去来了个急刹。 连戎不防他会突然急刹,整个人弹起,头撞到车顶痛得他眼泪都要冒出来。 “你要死了!好好的刹什么车!”他没好气地吼道。 展烙轩自知理亏,赔笑道,“我这不是心急么?你快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连戎白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掏出手机在信息面板上快速写下一行字然后递过去。展烙轩一看整张脸都亮了起来,激动得抱住连戎的脸便亲了好几口。 连戎瞬间石化。 不知是房间隔音效果太好还是今晚酒吧没营业,念桐感觉耳边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音乐声,让人感觉不出丝毫酒吧的气氛。 而她的手机被成坤抢去,又没带表,连现在是什么时候都不清楚,只感觉到似乎过了很久,久到她的胃一直大唱空城计,却把整个小包厢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半点可以充饥的食物,除了之前成坤打开的那瓶酒外。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展烙轩还没来救她? 正想着,门口传来敲门声。 然后门被推开,成坤亲自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 “顾太太饿了吧?”成坤改了对念桐的称呼,打开食盒一一把食物摆放在茶几上。 念桐面无表情的望着看起来非常可口的三菜一汤,虽然饿得胃痛,却也不敢动筷,就怕里头被注入了毒品。 “你怕里面有毒?”成坤猜到她的心思,笑了下,拿起一副筷子把三菜一汤都尝了尝。 “怎样?现在敢吃了吧?” 念桐静坐在沙发上不语。 “顾太太,你这样不吃不喝可不行,如果你老公到时候看到你瘦了肯定会以为我虐待你,那他一个不爽估计会影响到我们的交易,而交易不成你就没办法安全回到他身边。” 成坤悠闲的在沙发上坐下,话语里满满的威胁。 “什么交易?”念桐不解。 “顾太太没必要知道得太多,你只要乖乖吃饭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就好。这样到时候我也好交差,毕竟你现在可是我的筹码,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 “你拿我要挟顾筠尧?”她的担心成了事实? “顾太太,男人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而太聪明的女人一般都不长命。” “你不会杀我。”念桐笃定的语气。 成坤微讶,“凭什么你这么自信?” “你自己刚才说了我是你的筹码,没了我,你怎么要挟他和他做交易?” 成坤呵呵笑了笑,站起身来。 “像顾筠尧那种男人,金钱诱`惑不了他,名利他毫不动心,女`色他也不放在心上,似乎世间万物他都不放在眼里,身体里却偏偏突然爆出一根软肋来,难怪人人都想抓住他这根软肋让他俯收称臣。而我最幸运,不用我花半点力气,就能达成所愿。” 顾筠尧的软肋? 他说的是她? “好了,不打扰顾太太用餐。”他走向门口,忽地又回过头来,“暂时先委屈顾太太在这里呆着了,至于呆多长时间,就要看你老公有多心疼你了。” 话落他讽刺一笑,拉开门欲走出去时念桐喊住他,“能不能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成坤还没回她,口袋里传来突兀的手机铃声。 他掏出手机扫过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双目一亮。 “没想到顾太太在你老公心目中的地位这么重要,居然这么快就有答复了。” 他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展烙轩的声音,“坤哥,你提的要求我们老大都答应,时间地点由你定,任何时候都可以交易,只是我想和桐桐说几句话,可以么?” 成坤闻言眉开眼笑。 “当然可以,展少等等。”成坤话落按了免堤,然后走回沙发旁把电话递给念桐。 念桐接过,对着电话那端喂了声,展烙轩立即道,“桐桐?是不是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念桐心里又酸又涩。 “是我。” “你还好么?” “嗯。” “你别怕,没事的,老……呃,就这样,我只想确定你好不好,既然没事,那我们就放心了。” 成坤把电话重新接过来,笑道,“展少你放心,我说过会保证顾太太毫发无伤就自然会做到。那么接下来……” 他边说边往外走,然后有人迅速把门关上。 念桐怔怔地望着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三菜一汤,想了想,拿过另外一双筷子拆分开,开始吃起来。 她可不想等见到顾筠尧时让他看到自己有气无力的样子。 况且到时候事情会发展长什么样谁也无法预料,既然食物没毒,那她多少要吃点保留体力,免得到时候走都走不动还会给展烙轩他们造成困扰。 获救(4000字~) 大红莲花行驶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如同一团妖艳之火在暗夜中盛开。 展烙轩睨一眼身侧把玩枪支的连戎,忽地想到一个问题。 “我和桐桐通话时你为什么阻止我告诉她老大正在回程中?” 连戎叹口气,头也不抬道,“这还用问?那个成坤怕你和桐桐说悄悄话,所以一定开着免堤。” 展烙轩恍然。 “没想到那个老东西胆子那么大,我们的货他都敢吞,还这么迫不及待,怕我们反悔居然连夜赶着要我们交货。” “这有什么?为免夜长梦多,事情越快解决越好。” “那你有几成把握能平安救回桐桐?” 连戎想也不想,比了个九的手势给他看。 展烙轩挑眉,“既然你都有九成的把握了,那还一直把玩枪做什么?” “以防万一。” “……” “你放心,我保证事情绝对不会出意外。”连戎边说边从后车座拿过一只箱子。 “那是什么?” “等下会用到的东西。” 展烙轩还想问什么,这时置物箱上的手机响起。 他空出一只手拿过,目光扫过屏幕,立即接通。 “老大……是,我和连戎现在就在赶往赴约途中……好,我知道了……” 接完电话,他对连戎说了声‘坐好’,随即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底,跑车似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远去,瞬间消失在深浓的夜色中。 “坤哥,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你说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听话,随便我们说什么他都答应呢?” 跟在成坤身边为他出谋划策的阿刚望着站在窗旁频频看时间的成坤道。 成坤冷哼,“我手上有他们最重要的人质,他们敢不听话?”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防着点好。不如——” “阿刚,你担心得太多了。”成坤不耐打断他,“如果他们没诚心交易,就根本不会任我挑时间和地点。退一万步讲,在我的地盘上交易,就算他们不怀好意我也不怕,毕竟他只有两个人,而外头都是我们自己兄弟,他们如果动手除非是自寻死路。” “可我觉着这事应该和雄哥商量商量,到时候——” “商量什么?”成坤沉着脸瞪过去,“你到底是跟我混还是跟他混?如果这事和雄哥商量你以为我们自己能拿到手的钱会有多少?” 成坤话刚落音,耳边便听见一阵由远到近的高亢汽笛声。 “哼,把时间掐得一秒不差,他们还真是准时。” 成坤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枪支,脸上爬过一抹冷笑。 “阿刚,你去带他们进来,记得让他们把身上的枪先交给你保管。” “是,坤哥。” 几分钟后,展烙轩和连戎跟着阿刚走进来。 成坤听见脚步声转过身,脸上挂着笑容迎上去,在看到展烙轩手里提着的箱子后笑得更高兴了。 “坤哥,我们这么诚心和你交易,你还让人对我们搜身,你这么做不是打算等我们把货交给你你就杀我们灭口吧?”展烙轩一副玩笑的口吻,却一脸严肃。 成坤一楞,随即看向阿刚,脸色一沉道,“你怎么搞的?让你带个路都不会!快把东西还给展少!” 阿刚被他这样一吼,手忙脚乱掏出枪支归还两人。 展烙轩挑了挑眉,看向成坤道,“坤哥,货我带来了,这只是一小部分,其余的一手交货一手交人,你要不要先验一验?” 成坤呵呵笑了笑,朝阿刚使了个眼色。 阿刚意会他的意思,上前从展烙轩手里接过箱子,放到地上,蹲下`身刚打开,一股黄色的烟雾爆开来。阿刚脸色大变,想要开口,大脑却瞬间失去意识,‘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成坤大惊失色,本能的去掏枪,可还没有动作,只觉脑门上一凉,一管黑压压的枪已经抵在他头上。 “坤哥,别害怕,我们暂时不会杀你,只是让你睡一觉罢了。”展烙轩语气轻松道。 成坤醒悟自己是被骗了,不由怒急攻心,张嘴便欲怒骂,可嘴刚张开,连戎便往他嘴里飞快塞了块布,他‘嗯嗯’了几下,也和阿刚一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为保安全,我再给他们每人补上一针。”连戎边说边从那个箱子里翻出两支针管灌入药水,给阿刚和成坤各自打了一针。 “好了,继续下一步。” 连戎看一眼展烙轩,两人相视一笑,开始下一步计划。 迷迷糊糊中听见一阵说话声,昏昏欲睡的念桐倏地睁开眼,神情戒备的瞪着门口,保持大脑清醒。 而房门外的争吵声还在继续。 “月姨,坤哥说了,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负责看守念桐的人对执意要进里面去的月姨说道。 月姨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我和坤哥什么关系?你开门,坤哥怪下来我顶着。” “不行,坤哥说这事非同小可,如果这女人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活不了。”所以不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进去,免得自己到时候莫名其妙丢了命。 “不就是给她打一针能出什么事?我这是为坤哥着想,你少废话,赶紧开门!” “月姨,你这——” “你们吵什么?” “坤哥。” “哎呀坤哥,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事情办妥了?”月姨一见到成坤立即缠上去,后者却把她拂开。 “你刚才说要给谁打一针?”成坤冷眼望着月姨,目光冷得让人打从心底发寒。 “坤哥,月姨说要给里面那个女人打一针,我没让她进去。” 感觉到成坤的眼神似乎更冷了些,月姨不免有些头皮发毛,却也心头困惑。 成坤待她从来没这么严肃过,这会是怎么了?怎么对她这么冷漠?连碰他一下都被立即推开? 难道事情没办妥? “坤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她软下声故做娇媚的又要缠上去,成坤侧身巧妙避开。 “把钥匙拿来,你们都退下。” 除月姨外,其他两人闻言纷纷离开。 “坤哥,你……” “滚!” 成坤声音不大,却极冷,夹着一丝让人不敢违抗的霸气,震得月姨楞了楞,然后才一脸愤恨的走开。 成坤拿了钥匙开门进去,瞥到里头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儿,目光一闪。 念桐看着他朝自己走进,立即警觉的站起身。 成坤望着她,用手指了指门口,示意她出去。 念桐纳闷,狐疑地望着成坤道,“你放我走?”还是这老家伙又想玩什么把戏? 成坤没吭声,又指了指门口。 念桐困惑地一点点挪向门口,同时观察成坤的举动,防他突然对自己做什么。 可奇怪的是一直到她走到酒吧门口,成坤都只是跟在她身后并没对她做什么。 难道他是真的要放了她? 压抑着难以形容的兴奋心情,她加快脚步走出酒吧,门口一辆炫目的大红莲花上一张熟悉的面容冲她微笑。 “烙轩!” 她惊呼一声,心里一阵狂喜漫上胸口,脚下不顾一切的奔向那辆大红莲花,却没注意到门口的台阶而一脚踩空,她暗自心惊了一下,身体重心不稳往下坠时,腰上忽地一紧,一条有力的强健手臂环上她的腰将她拉入一个硬实的胸怀。 “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责怪的语气自头顶落下,念桐身子一僵。 抬眸,入目的却是成坤那张脸,而那双眼睛里释放出的东西却让她觉得熟悉和温暖。 还有刚才那个声音…… 那明明就是…… “我说你们回家再卿卿我我,现在赶紧上车离开吧。”展烙轩的声音传来。 念桐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整个身子忽地腾空被抱起,然后又被塞入展烙轩的莲花后座内。而让她大跌眼镜的是成坤居然也上了车在她身侧坐下。 “你、你们……”她指指成坤又指指展烙轩和副驾上的连戎,脑海里乱糟糟的摸不清头绪。 “筠尧哥,你真是厉害,连桐桐都没认出你来。”连戎头也不回道。 筠尧哥? 念桐又是一惊,缓缓转头看向身侧成坤模样的男人,望着那双漆黑清冷的眼眸,嘴巴张了张,却没吐出半个字。而是傻眼瞪着他一点点撕下脸上那张成坤模样的面具,露出原本清隽英俊的五官。 泪意迅速涌上眼眶,念桐望着日思夜想的俊颜,忍了忍,仍没能忍住想扑入他怀里的念头,眼泪落下时,她狠狠扑过去,双臂用力缠上顾筠尧的脖颈,埋在他胸前哭得淅沥哗啦。 顾筠尧轻叹着安抚怀里情绪激动的人儿,“没事了,别哭。” 可他越是哄,念桐哭得越狠,到最后他索性任她哭个够。 “啧,女人还真是能哭。”连戎摇头。 展烙轩侧眸白他一眼,“你难道没听说过女人是水做的?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哭得尤其厉害。” “这个我懂,有句话说眼泪要在在乎自己的人面前流,不然就是白流。” 听着两人一唱一喝,念桐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渐渐忍住哭声。 而这时车快开至碧桂园。 “老大,成坤这事怎么处理?”展烙轩忽问。 顾筠尧瞅一眼怀里还在抽噎着的念桐,淡声道,“暂时先绑着,让他那个姘头和他一起去做伴。” “你说那个叫月姨的女人?” 念桐一听月姨立即想起慕羽的事。 她吸吸鼻,扯了下顾筠尧胸口的衣服道,“慕羽被他们用毒品控制住了,你能不能帮我把她也救出来?” “桐桐,不是我说你,你那个姐姐根本对你没半点情义,那种人你何必管她死活?”连戎回头道。 念桐咬咬唇,“可她毕竟是我家人……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这样想可她却不会这样想,她还巴不得你也被那伙人用毒品控制呢。不然也不会任你被那些人欺负却无动于衷,反而还劝你加入她们。这种家人,你不要也罢。” “……其实我也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爸才那样做的。把慕羽救出来我会通知我大哥来领人,让他把她带去戒毒所戒毒。” 连戎还想说什么,车却进入碧桂园在顾筠尧别墅前停下来。 两人下了车,顾筠尧对展烙轩比了个手势,后者会意,驾车离开。 “我先放水给你泡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顾筠尧抱着念桐进入卧室,把她放在床上道。 “别走……”念桐搂住他的脖颈不放,一双美目水光浮动。 “我不走,只是给你去放洗澡水。” “我不,我只想你抱着我。” 顾筠尧无奈,在床沿坐下,而念桐趁势坐起偎入他怀里,把脸贴在他胸口上,闭眼倾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激情难耐(2000字) 即便是抱着自己的那双手臂那么有力,耳边的心跳那么清晰,念桐仍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不久前她还被困在酒吧的包厢里,担心自己随时会被成坤强行把毒品注入体内。可现在她不但脱离险境,而且还被梦魂牵萦的爱人抱在怀里,这种感觉言语难以形容。 “顾叔,你不是在D市么?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扮成成坤的模样?还有声音也那么像他。”如果不是连戎叫他筠尧哥,她就算心里再纳闷,也绝对一时半会察觉不出放她出来的男人不是成坤而是顾筠尧。 “我接到烙轩的电话立即赶了回来。扮成成坤是连戎的主意,这样可以安全救你出来。”不过一开始连戎是打算让展烙轩扮成成坤的,只是展烙轩的声音不够低沉,学不来成坤的声音。而他恰好那时下了飞机,所以才由他亲自出马。 “那连戎是怎么把你化妆成成坤的?” “那不叫化妆,而是易容。”顾筠尧简短解释。 “易容?”念桐惊诧的瞪大眼,“意思是连戎可以随意变换别人的脸,把两个不同的人变成同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顾筠尧点头,看她双眸亮得出奇,笑道,“怎么,你想跟连戎学?” 念桐还没回答,又听他说,“学这个必须每天和死人接触,以便熟悉人的五官构造和皮肤的纹路,而且……” “停停停!我不学我不学!”念桐急忙打断他,又去捂他的嘴。 顾筠尧笑出声,轻叹口气道,“桐桐,你身上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现在总该相信我当初说你和我在一起很危险并不是骗你的了吧?” 念桐松开手,垂眸把玩他立领衬衣的领扣,点点头。 “顾叔。”她抬眸,在那双深邃迷人的黑眸里清晰看见神情略为不安的自己。 “我,是不是带给你很多麻烦?”他一接到展烙轩的电话立即从D市赶回来,一定是放下了那边未处理完的事情。 顾筠尧沉默,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发。 这个动作让念桐感觉满腔酸楚——他一定也是觉得她很麻烦,却又顾及她的心情所以才没开口。 “对不起。”她吸着鼻子,感觉又有泪意涌现,立即用手蒙住眼。 “对不起……”她不住的道歉,即使用手蒙住眼,眼泪还是从手缝里流出来。 她真的好内疚,觉得好没用。不但不会为他分忧解难,还不时给他添麻烦。 她骂慕羽一无是处,其实她自己也是这样吧? 难怪他一直不喜欢她。 “桐桐,我没有怪你。”顾筠尧拉开她的手,用拇指拭去她眼角不停滚落的泪水,语气温和如初。 “为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明天起我派个司机每天负责接送你上下学或者购物什么的,让他贴身保护你。” “我不要。”念桐忍住眼泪拒绝他的提议,“因为上次私生女一事,我在学校已经很受人瞩目了,如果再搞特殊,我怕会成为那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多管闲事给自己惹祸上身。” 念桐以为他是指自己去酒吧找慕羽一事,连忙解释道,“慕羽离家出走这段时间都没和家里联系,这次突然出现在B市我觉得好奇才跟踪她的,没想到她居然被那些人用毒品控制住了,我要她跟我一起走她都不肯。” “桐桐,她跟你不是同一类人。你想救她,可她未必领情,甚至不但不感激你,反而还憎恨你多管闲事。而且她都不顾姐妹情对你落井下石了,你还打算要救她?” 念桐苦笑,“谁让她和我身上都流着同一个父亲的血呢?” 顾筠尧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良久才点头。 “明天我直接让人把她送回A市。现在放水洗澡睡觉,不准再闹。”他拉下她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又去拨她把玩自己领扣的手,两颗纽扣却因此被解开,露出修长而优美的颈项,在柔和灯光照耀下,异常惑人心神。 念桐耳根一烫,慌乱撇开眼,严重失序的心却忍不住扑通乱跳,像是随时要从嗓子口跳出来。 “桐桐,你起来。”顾筠尧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双手插`入她腋下要抱她下去,不意念桐却趁势将他推到在床上,随即整个身子爬上去,跨坐在他身上,水润的眸子紧盯着他,眸底思念如潮水蔓延,夹杂满满的渴望和眷恋。 “顾叔……”她缓缓俯下`身,气息拂过顾筠尧的脸,呼吸因乱序的心跳而变得急促,又彰显着一种迫不及待。 “我,好想你。”如同施咒的女巫,她轻吐出这句,下一秒唇覆上那两片温热的柔软,唇齿相贴时,她才真正感觉到他是真实的存在。 顾筠尧屏着呼吸,张眼望着身上的女孩儿闭着眼轻颤着长睫一点点吻下来,一只小手窜入他敞开的领口顺着他的肌理纹路一路摩挲过,不论是她的吻还是她的挑`诱都毫无技术可言,但却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燃烧沸腾。 “顾叔……”念桐渴盼地锁定他渐渐炽热灼烫的黑眸,无措的在他被自己全部解开纽扣的光裸胸膛上磨蹭着,希望他能帮自己驱除内心那股难以忍耐的燥热和悸动。 顾筠尧摇头轻笑一声,大掌扣住她的臀惩罚似地拍了一巴掌,双臂环上她的腰,突地侧身将她压下,一手枕在她后脑勺下,一手扣住她的腰,两人的位置虽然异地而处,但滚烫的身躯却依旧紧密交缠。 失控,求饶(一更~漏看这章会不会后悔?) 当两人的身体真正不留一丝缝隙的袒裎相拥时,分别了二十多日累积的思念如蛰伏的兽,再也无法遏止的倾巢而出。 柔软的床铺上,两具光裸的身体激烈交缠。 察觉自己似乎有些失控,他试图放慢动作温柔些,然而她咬着唇眉心微蹙的娇媚表情却更激起他想要狠狠占有她的欲`望,反而更深地将自己埋入她湿润的身体最底部,逼迫她随着自己的摆动共同起舞。 情潮泛滥时,念桐放任自己的双腿依着身体本能缠上他的腰,双手揪着身下不知什么时候被两人交缠的身躯拧成麻花状的床单,感受着他硬`挺的勃发在体内膨胀到极点,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撞击着她湿润紧窒的柔软,掀起阵阵灭顶的愉悦。 顾叔…… 她在心里轻声唤着他,半眯的眸瞬也不瞬地望着那张汗湿的迷人俊容,体内滋生一`波`波强烈的快`感,身体如同过电般,连脚趾头都似乎痉`挛起来,却仍像是要不够,紧紧缠着他热切回应,直至眼眶无法自控的溢出泪水。 “顾叔。”她攀着他的肩,无意识的唤着他,感觉身体里像是住了只陌生的怪兽,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寻找出口。 顾筠尧抿着唇没回应,却忽地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瓣,辗转吮`吻缠绵,带着些许惩罚的意味,吻得又狠又重。 他从来不曾迷恋过任何女人的身体,更别说沉迷在情`欲里无法自拔。 然而身下这个他说过可以宠她疼她怜她惜她但却不会爱她的丫头,却一次次破了他的记录。不但让他在短短的时间里便习惯了她的存在,还让他在分别后尝到了思念一个人的滋味,更让他对她的身体产生了浓烈的渴望和眷恋,一次次不餍足的需索。 她单纯却狡黠,天真而不失娇媚,心善却又胆大,脑海里还总是冒出一些希奇古怪的念头来,让他哭笑不得。 他不否认,他开始,被这个丫头吸引。 而这,有点糟。 他闭眼,有些发狠地在她甜美的唇肉上咬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大脑昏沉沉地念桐有片刻的清醒,蹙眉刚睁开眼,还没看清楚身上男人的表情,身子已经被侧翻过去,而他没有片刻停留的握住她细软的腰肢,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再度挺身刺入。 “顾叔!”他近乎粗`暴的动作让念桐心慌出声,嗓音因他的撞击而发着颤,更添了一抹娇柔。 顾筠尧防若未闻,抿紧唇一言不发的反扣住她因不安和无措而覆上他手背上的手,带着颠覆一切的悍然,忽略她夹带哭音的低低求饶声,在感觉到她的身体再度紧缩时闷哼着将所有激`情化为一股热流淋漓尽致地释放在她温暖的最深处。 欲念褪尽,呼吸间却满布浓烈的情`欲气息。 念桐整个人虚脱般侧趴在床铺上,闭着眼动也不动。 不是不想动,而是身体每一处都酸软得如同中了武林中随处可见的酥骨散,压根提不起半丝力气。 以往的情`事中大多是她主动,而他每次都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副想要却又抗拒的姿态。 但这次他却像是完全放开来,不顾她的求饶哭喊,硬是一次次将她逼入崩溃的临界点,让她无处可逃。 这么疯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分开太久没在一起的缘故? 她的沉默让顾筠尧渐渐从失控的情绪中清醒。 “桐桐?”他轻轻唤她,宽大的掌心温柔地抚过她的发端,“痛么?” 念桐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脸上禁不住一阵发烫,微微咬唇,“……有一点。” 他好几次都弄痛了她,那种疯狂虽然让她身体的感官更兴奋敏感,但也真实让她感到疼痛。 顾筠尧蹙眉,手抚过她发端滑落在她完美的腰线上,“怨我么?” 念桐摇头,顿了顿,费力地撑起上半身靠过去,脸贴在他仍旧汗湿的胸口,轻声问,“顾叔,你,是不是有心事?” “怎么了?” “你今晚……很奇怪……”她羞涩地以指在他胸口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心跳怦然。 顾筠尧沉默了一会,轻嗤道,“点火的人引火上身,这会又怪火势太大承受不住?” 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比喻,念桐一下被噎得没了声,嘴角却止不住的轻颤,做乱的手指戳得更用力了。 “我去放洗澡水加点舒缓疲劳的精油,你泡一下就睡,不然天都要亮了。”他捉住她的手道。 “好。”她乖巧应声,却又调皮地在他胸口上轻轻咬一口,力道不重,不痛不痒,却让他狠吸了口气。 “桐桐,还要继续么?” 怀里的身子一僵,这次迅速退离他的怀抱。 他轻笑一下,倾身在她唇上吻了吻,下床走进浴室。 晨光乍现,顾筠尧已经醒来。 怀里深埋入自己臂弯里的人儿睡得正甜,念及昨日发生的种种,怕吵醒她,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动弹。 深邃黑眸掠过她姣美的五官,眸底浮现一抹不自觉的温柔。 她死了 还在楼梯口便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食物香气。 想象着白衬衫黑西裤的顾筠尧此时却系了条卡通围裙在流理台旁忙碌的情景,念桐嘴边不自觉绽开一抹笑。 下楼来倚在厨房门口望着里头忙碌的背影兀自发着呆,顾筠尧回头便看到她带着几分傻气的样子,不禁扬了扬眉。 “怎么不多睡会?” 念桐轻眨了下眼,走过去自他身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闭着眼享受这久违了的温情。 “我怕睡太久起来你又上班去了。”软软的嗓音里透着一丝哀怨。 顾筠尧莞尔,“之前不是说了么?今天陪你一天,明天你上课我上班。” 念桐心里欣喜,嘴上却道:“哼,谁知道你会不会临时有事又跑去公司?” “……我尽量,能不去就不去。”他转身摸摸她的发,语气宠溺,“等忙完了这段时间随便你先蜜月还是补拍婚纱照都可以,但我忙的时候你要体谅。” 念桐撅了撅嘴,随即耸肩做妥协状,“好吧,看在您老放下身段为本小姐洗手做羹汤的份上,本小姐保证一百个体谅。” “傻丫头。”顾筠尧轻弹她的额,眼里尽是笑意。 “马上可以开饭了,去摆一下碗筷。” “是,爷。奴婢遵命。”念桐学电视里的丫鬟回他,脸上却笑嘻嘻冲他扮鬼脸。 顾筠尧眉峰一挑,温笑着拍她的脸,“乖,爷晚上奖励你。” 念桐嘴角狠狠一颤,脸红耳赤地瞪了眼眉目含笑的男人,轻哼了声走出厨房。 太多天没吃到过顾筠尧做的饭菜,念桐连吃了两大碗外加小半碗汤,肚子撑得实在装不下了才不得不放下碗筷。 “顾叔,我好担心有一天我会被你养成一个大胖子。”念桐揉着圆滚滚的小腹哼哼着抱怨。 顾筠尧正把碗筷分类放入洗碗机里,闻言只是笑一下,并没说什么。 “我这样好象一个孕妇哦。”念桐感慨,又突然笑起来,“以前我一直很好奇别人怀孕时挺着个大肚子是什么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也像吃撑了这样难受。” “胡思乱想什么?”顾筠尧从厨房走出来,“吃撑了起来我陪你走一走就不会难受了。” “可是我不想动。”她拉着他的手把头靠在他身上,长吁口气道:“有了这次教训,下次再好吃的饭菜我也不敢再这么放肆的吃了,实在太遭罪。” 而且一个女孩子吃成个孕妇样也太难看了。 她囧了囧,一只手滑过小腹,脑海里却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她和顾筠尧在一起时从来没做过任何防护措施,而离上次大姨妈走后也快一个月了,不知道肚子里现在是不是已经孕育着一个宝宝? 思忖间,耳边响起嗡嗡地振动声。 “我接个电话。” 顾筠尧把手抽出来,掏出手机接通,脸上没什么表情,向来清冷的眸却愕了愕,随即眉头蹙紧。 “怎么了?”察觉他眼里闪现的错愕,待他一挂电话,念桐便忍不住问。 顾筠尧望着她,深沉的目光显得有些凝重。 “慕羽,死了。” “押她去机场前她还好好的,一进大厅她就说要去上洗手间,谁知道是躲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吸毒,我等了一段时间见她不出来发觉不对劲,让机场清洁大妈去看时才发现她已经死了。医生说她是因吸食过量毒品致心跳骤停而猝死。”负责送慕羽回A市的人回复顾筠尧。 顾筠尧点头,垂眸望着脸色苍白的女孩儿,浓眉拧了拧。 他牵起她的手,却发觉她的手心潮湿冰凉,眉宇间的褶痕不由更深了几分。 “桐桐,别胡思乱想,回家吧。” 念桐动也不动,如一樽被定住了的模型。 “听话,事已至此,你就算心里难受也改变不了现状,她已经死了。” 最后几个字将她眼眶凝聚的泪水生生逼出来,瞬间泛滥成灾。 “我……我应该昨晚就让你把她救出来的……这样……这样她就不会……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不,就算你分秒守着她,她也照样会想办法偷偷吸食毒品,下场还是一样被毒品害死。整件事情根本和你无关,不许你再自责。”顾筠尧语气加重,揽过她的头按入怀里。 念桐埋在他怀里难受得哭不出声来。 虽然慕羽一向待她不好,不是恶心辱骂她就是故意刁难她。 但好歹两人是同一个父亲,有着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 如今她突然猝死,怎么能叫她不难过? “我已经让人和你大哥联系上,他现在在赶来B市的飞机途中。我们先回家,让烙轩留在机场等接到你大哥再送他去碧桂园。” 顾筠尧边说边揽着她的肩往机场大厅外走。 念桐吸了吸鼻子去拨他的手,“我要留下来等我大哥。” “不行。”顾筠尧没有回旋余地的一口拒绝。 “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先回去休息睡一觉,等冷静下来再和你大哥见面也不迟。” “发生这样的事你叫我怎么冷静?又怎么睡得着?”念桐哑着嗓音反驳他,“虽然我和她一向水火不容,可她毕竟是我姐姐,昨天她还那么高傲的说她过得很好,可今天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我,我……” “好了,不哭,听话,我们先回家。”顾筠尧耐心哄着,不顾她的挣扎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停车位。 风雨欲来 即使被强行带上床,身子被整个压制着困在熟悉的胸怀,念桐却还是无法入睡,眼泪更是从知道慕羽死亡的那刻起便没停止过。 尽管顾筠尧一再说慕羽的死和她无关,而不管她再自责都无事于补,慕羽不可能再活得过来,但她还是禁不住内疚和难受。 “桐桐,不准再哭了,听到没?” 手臂上不停滑落的温热液体如同滚烫的岩浆烧灼着顾筠尧的心。 他轻柔的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拇指抚过她红肿的眼眶,叹道,“再哭就变熊猫了,到时候我把你扔到动物园去。” 念桐心里清楚他在逗自己开心,但喉咙胀痛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乖,不哭了。”他亲吻她的眼,当她孩童般耐心安抚,长臂横过她的肩掌心顺着她的脊背一路由上往下轻轻抚过,直至耳边的抽泣声渐渐停止,变成平稳的呼吸声。 床头柜上手机振动声传来。 他蹙眉轻轻抽出被她抱住的手臂,侧身去拿电话,不料怀里的人儿仍是一下被惊醒,瞪大眼茫然的望着天花板。 顾筠尧看得胸口发闷,一手拿起电话一手揽过她,而手里握着还未来得及接听的电话却被抢了去。 “是烙轩的电话,一定是大哥来了。” 念桐看一眼屏幕显示的来电,把电话扔在床上,自己爬起来下了床连鞋都不穿便直奔门口而去。 “桐桐!”顾筠尧弯身拾起地上的绒鞋随后跟上。 “你慢一点!”在楼梯口追上念桐,顾筠尧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鞋子穿上。” 开了门,门外果然站着展烙轩,但却不见慕觇安的身影。 念桐愕然,“烙轩,我大哥呢?” “在医院。”展烙轩回她,见她脸色瞬变,立即又补充道,“是你后妈在看了她女儿的尸体后承受不住昏死过去,所以你大哥送她去了医院。” “华姨也来了?”念桐脸色白了白,又问,“他们在哪家医院?” 展烙轩说了医院地址,念桐立即道,“我要去看看,你送我过去吧。” “不行,你现在不能去。”顾筠尧拦住她,在她不解看来时解释道,“温美华一向不喜欢你,现在她女儿出了这种事,她才不会管是不是和你有关而把所有错算到你身上,迁怒于你。” “可是她那么疼慕羽,现在慕羽死了她肯定很痛苦,而我大哥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她如果我不过去看看也说不过去。” “你留在家,我去看看就可以了。” “不!我要去!”念桐语气坚决。 顾筠尧面容紧绷,黑眸盯紧她瞬也不瞬,却最终点头,“天气转冷,去加件外套,我在车上等你。” 待她上楼去,还未离开的展烙轩才道,“老大,成坤供出Flow酒吧的幕后老板是李雄,他在成坤出狱后一个月找到他,要他帮忙打理Flow,并唆使他恃机绑架桐桐要挟你和他们交易。” “李雄?”顾筠尧冷哼,“大儿子才死了不到半年他是连小儿子也不想要了?让人先盯着他不要打草惊蛇,看他都和些什么人来往、交易。” 展烙轩点头。 “小羽……我的小羽……” 大老远便听到温美华歇斯底里哭嚎的声音。 顾筠尧望了身边脸色苍白的人儿一眼,让她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等着。 “我叫你大哥出来。” 念桐这次没有反驳。 一会慕觇安从病房走出来,脸上神情凝重。 “大哥。”念桐起身唤他一句,眼眶里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漫溢。 慕觇安勉强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桐桐,所有事情大哥都知道了,小羽是咎由自取,和你无关。” 念桐咬了咬唇,问,“爸现在怎样?” “还好,你别担心。” “那,华姨她……” 慕觇安回头看了眼病房,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向把小羽当成心肝,小羽突然离开对她来说肯定是个严重的打击,不过等过一段时间我想一切都会好的,我会多抽些时间陪她。” “那你们会在这边呆多久?我请假陪你。” “不用。我打算明天就把小羽接回家,尽早处理后事,免得越拖我妈越伤心。” “明天?”念桐楞了一楞,随即道,“那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不可以。”突然一个声音介入。 念桐看向反对的顾筠尧,水光浮动的眼眸里满是不解。 顾筠尧走到她身边,长臂揽过她的肩,语气温和而不容反驳,“你要回去我陪你,但不能和你大哥他们一起回去。” 他话刚落,慕觇安立即点头附和,“事情处理再快也要个好几天,你还是等周末再回去吧,等到那时我妈她情绪也稳定了些,说话才不会太难听。” 听他这么说,念桐才恍然顾筠尧和大哥反对她明天和他们一起回去主要是担心温美华会把所有怒气转移到她身上。 还想说什么,病房里又传来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尖锐哀号声。 “你们回去吧,我要进去看着她,免得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说完,慕觇安给小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不欢迎她 情况似乎有些糟。 顾筠尧望着怀里好不容易被自己安抚住再次进入梦乡的人儿,眉宇间拧出几条深痕。 自慕羽死后,这丫头连着好几晚都被和慕羽有关的噩梦吓醒,不过四五天的时间,人却瘦得很明显。 这几日他尽量多抽些时间陪着她,几乎每日接送她上下课,然却不见她心情好转。 他知道,她还是在自责。 叹息着轻抚过她连梦中也蹙紧的眉心,眸底深处一抹心疼蔓延开来,神情却变得凝重——这么容易受伤,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被她知晓,不晓得她要如何去承受,又能不能承受得住? 温美华不想匆忙办女儿的后事,硬是把葬礼拖了一个星期。 葬礼前一天,念桐央求顾筠尧陪她一起回A市,不意回到香鲜小筑却被挡在了门外。 温美华不欢迎她,以死相逼,扬言她若不走她便自杀。 “小小姐,夫人连受打击,情绪才这么不稳定,老爷又不在家,没人劝得住她,你还是等过些天她情绪稳定些了再回来看看吧,不然夫人怕是真的要寻死。” 薛姨在门口一脸哀伤的劝说。 念桐闻言,神色越发黯然。 而顾筠尧早料到会这样。 他环住她纤瘦的身子,拥着她返回车上,回到离开了将近一个月的金海湾。 因为吩咐过连暖定期派人来打扫金海湾的卫生,所以房间每一处都光可鉴人。 念桐一进屋便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目无焦距的望着某一处,思绪神游。 “桐桐,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应该累了,去床上休息会,晚上约思虞他们一起吃个饭。”顾筠尧走到她身边站定,一只手伸向她。 念桐摇头,“我不困,也不想出门。” “所以,你是打算一直这样宅在家里?” 念桐不语。 她真的,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动。 脑子里乱哄哄的,完全找不到一点头绪。 “桐桐,你觉得你一直这样有意义么?”顾筠尧问她,“你要面对现实,毕竟人死了是无法复活的。况且说句不好听的话,慕羽的死根本不值得你这么为她伤心。” 提到慕羽,念桐神游的思绪才回笼体内。 她抬头,以仰望的姿态望着顾筠尧,目光茫然。 顾筠尧轻轻叹息,在她身边坐下来,执起她微凉的手含在掌心里。 “你有你的生活,别因为一个意外而让自己的生活一团糟。也不要因为别人的事情让自己难受不好过,你现在这样让很多人都为你担心,懂么?” 念桐闭了闭眼,缓缓倒在他怀里,感受他绵密温暖的体温。 “对不起。”对不起害他为她担心。“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做什么,只是每天都会情不自禁想起慕羽的死,会忍不住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然后责怪是自己害死了她。” “你就是天天把自己闷在家里才会胡思乱想,都说了她的死和你无关,是她吸食毒品过量才猝死,你又没逼她吸毒。”这样的话顾筠尧不知道讲过多少次。 “好了,不要再想这些,先去休息,等过几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嗯?” “散心?”念桐楞了一楞。 “对,你不是一直抱怨我没时间陪你?这次我抽几天时间陪你去玩。”他垂眸浅笑,望着小脸微怔的人儿,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想到终于有机会可以和他单独出门旅行,念桐嘴边总算绽开一抹笑。 “傻丫头,有玩就开心。”顾筠尧亲昵地以额碰了下她的鼻尖,随即抱起她走向卧室。 尽管温美华不希望念桐出现在慕羽的葬礼上,但念桐还是让顾筠尧陪着她一起去了。 看到她,温美华一双眼睛似要杀人般迸裂出锋利的光痕,那一刻念桐才知道温美华有多恨她。 她果然是把慕羽的死怪罪到她头上的,不然也不会那样看她。 慕齐枫虽然不喜欢慕羽这个女儿,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让他沧桑了许多,就连原本隆起的啤酒肚也完全瘪了下去。 “爸。”念桐走到慕齐枫身边,只轻轻唤了一句,喉咙口已经发酸发胀。 慕齐枫强行扯了扯嘴角,握住小女儿的手道,“昨天的事我听说了,不过你别怪你华姨,她是被小羽的死给打击得精神失常了才会那样对你的。” 念桐点点头,安慰父亲,“我知道,我没有怪她。” 慕齐枫欣慰的拍拍她的手,望向不远处正在接电话的顾筠尧,眼睛眯了眯。 念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以为他有话要和顾筠尧说,于是道,“我去把他叫来。” “不用。”慕齐枫叫住她,“他在忙,别打扰他。” “爸,您怎么对他这么客气?”念桐忍不住提出心头困惑,“他可是您女婿。” 慕齐枫面上掠过一抹尴尬的神色,连忙换了话题,“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最近瘦了很多,不能再瘦下去了。” “没事,我很好。”念桐回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爸,您病退的事现在怎样了?” 慕齐枫摇头叹了口气,“还没批下来。” “那您现在……” “每天照常上班,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慕齐枫简单解释,不想多说。 “我去看看你华姨。” 念桐点头,目送父亲的背影离开,心头酸涩难受。 秘密(4000字~) 顾筠尧接完电话回来,脸色有些凝重。 “桐桐,公司有急事需要我立即回去处理,我处理完了过来接你。” 念桐望着他透着一丝疲惫的面容,心里有些内疚。 这些天为了她,他没好好好休息过一天,既要处理繁忙的公事又还要顾及她,她真的是给他添太多麻烦了。 “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 顾筠尧点头,却仍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我找人陪你?” 念桐轻笑,小嘴扁了扁,“你真以为我是孩子啊,我知道照顾自己,真的真的不用你担心,你走吧,别耽误了公事。” “好。”顾筠尧俯身在她面颊上亲吻一下,直起身来,“有事打电话给我。” 念桐耳根发热,闷应了声,看着他大步走向自己的坐驾,随即驾车离开。 “是不是觉得很幸福?”刚要转身,耳边一个阴森地声音飘过,让人头皮发麻。 念桐皱眉,缓缓转过身望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后的温美华,那张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面容上满布浓烈的恨意,如一股无形的烈火喷向她。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会说,每次都能把我气得头顶冒烟的么?”温美华阴阳怪气道。 念桐体谅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不想和她计较。 四下梭巡父亲和大哥的身影,希望他们能过来帮她解围,却听温美华冷哼道,“你别找了,你爸和你大哥都去了殡仪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可能单独见得到你的面?” “什么?”念桐愕然,没听懂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昨天你去香鲜小筑时其实你爸和你大哥都在家。” 念桐心里一惊,听她继续说,“不是我不让你进屋,也不是我不想见到你,而是他们不让,你知道什么原因么?” “华姨,你想说什么?”念桐怀疑她是不是伤心过度当真精神失常了,不然怎么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想说什么?”温美华笑了笑,面孔有些扭曲,“我有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秘密要告诉你,不过你爸和你大哥看我看得太紧,我一直没机会说。” “什么秘密?”大哥和父亲为什么不让她说? “关于你深爱的那个男人的秘密。”温美华说完转身离开。 念桐心里困惑,不自觉跟上去,见温美华进了卧室,一时迟疑。 “你不进来是不想知道那些秘密了?还是你怕我会对你做什么?”温美华突然发笑,“你的担心未免太多余了。顾筠尧那么心狠手辣,我怕他都来不及,怎么敢对他的女人做什么?” 听她那样形容顾筠尧,念桐脸色沉下来。 “华姨,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也请你不要诋毁别人,你讨厌我可以,但我是我,他是他,你不要混为一谈。” “你是你,他是他?”温美华返回门口,眼神愤怒的盯着念桐,恨不能用眼神将她凌迟至死。 “你还有脸说你是你他是他,如果不是你引狼入室,他怎么会做尽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甚至害得我的小羽惨死!” “华姨!不准你胡说!”念桐见她迁怒顾筠尧,忍不住大声反驳,心头那把怒火也被点燃。 “我胡说?是你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吧?你想不想知道你深爱的男人把我们一家搞得有多惨?你以为他是天底下对你最好的人是不是?可他实际上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蛋,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你疯了!”念桐冷冷迸出一句,转身打算离开,不想再听温美华继续诋毁顾筠尧。 “你如果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告诉你是谁害你爸险些坐牢,也不会知道小羽是怎么死的。” 念桐身子一僵,脚下的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开来。 不行,她一定要赶紧离开,不能听温美华胡言乱语。 她在心里催促自己,而温美华的声音继续在身后响起,“因为小羽不小心用花瓶砸伤你的手,结果顾筠尧当晚便不声不响让人抢劫小羽,还故意把她的手打骨折。上次那个姓杜的女人找小羽说要对付你,顾筠尧明明知道却不阻止,还让人跟踪他们并拍下照片寄给你爸,之后那些关于你是私生女的传闻和举报信都是顾筠尧一手策划,就为了拉你爸下台。而这次他更狠毒,因为你被绑架他索性害死小羽!” “你胡说!”念桐攒拳紧握,任指甲陷入掌心。 “华姨,你为了挑拨我和他的感情不惜编造出这么离谱的谎言,也真是难为你了。”她回头看向温美华,目光平静。 “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这些,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心,相信我爱的男人不会做你说的那些事。” “你相信他?是自欺欺人吧?” “我爱他,所以相信他。”念桐不想多说,“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你说你相信他,那你敢拿这些事情去问你爸和你大哥么?问问他们,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了。” “我没你那么无聊。” “胆小鬼,连证实都不敢,亏了你爸那么疼你,为了你哑巴吃黄连,被顾筠尧陷害得那么惨却连声都不敢吭一句,如果不是我偶然听他们父子谈起,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陷害你父亲坐牢的那个人居然是他的女婿。” “够了!你别再搬弄是非了!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的!” “既然不会相信,那你现在生什么气呢?”温美华反问她,“还是说你心里其实已经开始质疑我说的那些事情的真假度了?” 念桐深呼吸,这次掉头便走。 “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了男人连父母家人都不要了,枕边人做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也能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害小羽死不瞑目,小羽地下有知不会放过你们的!” 温美华朝念桐的背影怒吼,见她还是往前走,不由越想越不甘心,连忙追上去。 “死丫头,是因为你小羽才死得那么惨,你还我女儿的命来!”温美华怒吼着扑过去。 念桐身形一偏,敏捷闪躲过。 “华姨,你不要再闹了行不行!”念桐忍无可忍,“姐姐的死根本和他无关!你心里明明很清楚她是因为吸食过量的毒品才导致死亡的,怎么能冤枉别人?” “我冤枉他?他都能因为你的手被砸伤一点皮就把小羽的手给打断,这次你因为小羽被抓,而他向来讨厌小羽,所以才让送小羽回A市的那个人在机场就给小羽毒品害死她。” “越说越离谱,他一个正正经经的商人,哪来的毒品?” “他那种男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敢做,说不定自己就是个制毒贩毒的毒枭。” “你简直不可理喻!” 再说下去真的是会被气死。 她承认刚听到温美华说那些事是顾筠尧做的时心里凉了一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他说过他不会骗她。 所以不可能是他做的。 思忖间,听到开门的声音。 然后是脚步声。 “妈?” 慕觇安返回来拿东西,见房里静悄悄的,不由喊了句。 温美华脸色变了变,却突地趁念桐不注意一下抓住她的手走向客厅。 念桐吓一跳,赶紧去拨她的手。 温美华死死扣住不放手,边走边道,“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那些么?现在觇安回来了,你让他和我对峙。” “妈,你在做什么?”见母亲抓着小妹的手一脸愤怒,慕觇安心头一跳,大步走过来拉开两人,将念桐护在自己身后。 “妈,你不是吃了药睡着了么?” 温美华冷冷看向儿子,“给我吃安眠药,你是希望我睡着了再也醒不来吧?” “妈,那是医生开的给你安神帮助睡眠的药,不是安眠药。” “那又有什么区别?就算你不是想我死,那也是希望我一直睡着,免得醒来会坏你们父子的事是不是?”温美华逼问儿子。 慕觇安回头瞧了眼眉心紧蹙的小妹,没回母亲,拉着念桐的手便往外走。 “我和爸走的时候没注意到你没和顾筠尧一起离开,他怎么回事?怎么让你一个人?” 念桐还没开口,温美华的声音已经传来。 “觇安,你现在急着带她走已经晚了,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了,包括顾筠尧害死小羽的事。” 母亲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将慕觇安劈得一下僵住,脸色一下子刷白。 念桐察觉到他的变化,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跳突然跳得飞快。 “觇安,她相信你的话,你告诉她,我说的那些是真的,是顾筠尧让人打断小羽的手,也是顾筠尧害你爸爸险些坐牢,这次又害死小羽!” “……” 慕觇安喉咙耸动了下,却无法开口。 “大哥?”念桐晃了晃他牵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嗓音微微有些发颤。 慕觇安闭了闭眼,不敢侧头去看小妹询问的眼神。 “觇安,你说呀,你为什么不说!” 温美华走过去用力摇晃儿子的身体。 “你告诉她事实的真相!我要他们两个偿命!” 慕觇安被摇得头昏欲裂,他放开念桐的手转过身面对母亲,咽了咽口水才道,“妈,小羽的死是咎由自取,和他们没关系。” “啪!”温美华狠狠一个巴掌甩在儿子脸上,愤怒的面孔分外狰狞。 “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死的是你亲妹妹!你明明心里清楚她是被顾筠尧害死的,可不但连P都不敢放一个,还说小羽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你那晚赶小羽走,她也不会被人陷害拐到B市去,也就不会死得这么惨。她的死你也有错,是你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 母亲的话句句如利刃剜着慕觇安的心。 的确,如果不是他那晚赶慕羽离开,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这些天一直生活在内疚和自责中,偏偏母亲还时不时拿这件事来刺他伤他,让他每一天都过很痛苦。 “你们一个个都是杀人凶手,我诅咒你们每一个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慕觇安心头一震,还没开口已经听念桐为他不平道,“大哥也是你亲生的儿子,你能不能不要偏袒得那么厉害,一心只想着你的女儿?你这样对大哥,就不怕他听了心里有多难过,多痛苦?” “你给我闭嘴!”温美华瞪向念桐,满脸狠戾,“都是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死丫头,我诅咒你和顾筠尧一起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你……” “桐桐,她情绪失控,我们还是走吧。”慕觇安担心又被母亲逼问顾筠尧的事情,催促小妹离开。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走。”温美华挡在两人面前,又从一旁的装饰壁柜上拿过一只水晶瓶对着自己的脑门。 “觇安,反正小羽死了,妈也不想活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如果要妈活,就承认那些事情都是顾筠尧做的。不然明年今日就是妈的忌日!” 我永远都不会恨你(6000字)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慕觇安神情一震,俊容瞬地刷白,瞪着情绪濒临崩溃的母亲,一颗心提到嗓子口。 没想到母亲会做出这么过激的行为,他回过神来慌忙伸手去抢,温美华却后退一步将水晶瓶更靠近自己的脑门一些,并厉声道,“觇安,你要是心疼妈就赶紧承认!” 慕觇安握拳,青筋跳动的额前冷汗涔涔。 “妈,求你你别逼我。”别逼他做这么痛苦的抉择,他不想伤害母亲或小妹任何一个。 “我逼你?”温美华表情狰狞,“是我要被你们逼疯了!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要忍受顾筠尧的恶行,还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你们怎么做得到?” “够了,不要再说了,没有这回事!”慕觇安怒声打断母亲,双目赤红。 “妈,你能不能想想自己错在哪?为什么爸硬要和你离婚?还有为什么小羽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你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对爸关心体贴,对小羽教导有方,那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是你自己摧毁了我们这个家,你懂不懂?” “你现在都还说这样的话?”温美华难以置信的望着儿子,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 “觇安,我是你亲妈,怎么在你心里的位置还没她这个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重要?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你也不愿意承认,等于是希望我死。好,妈成全你的伟大,让你做个好哥哥!” 话音一落,温美华握紧水晶瓶的颈部将其狠狠砸向自己的脑门。 “妈!”慕觇安急喊一声,感觉心跳都似乎停止般,飞快伸手过去阻止,有力的五指扣住母亲的手腕夺下水晶瓶放回壁柜上。 “为什么不让我死!滚开!”温美华用力推开儿子去拿其他东西,手腕却还被扣住,不由俯下头又咬又捶。 慕觇安疼痛钻心,却不敢松手。 “妈,闹够了没?你累不累?今天是小羽下葬的日子,你这样做是不是想让她不得安息?” 温美华顿地一僵,眼泪啪嗒落下来。 “小羽……我的小羽……”她哭嚎着,抱住儿子的手臂失声痛哭。 慕觇安心酸地环住母亲颤抖的身子安抚她崩溃的情绪,却突地想起什么,急急回头看向身后——一直沉默的小妹脸色苍白胜雪,泛雾的水眸死死盯着他,眼里噙满询问。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他还能说什么 小妹并不笨,也许她已经从他和母亲的对话中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但却不愿意去相信。 垂眸看了眼怀里哭得昏昏沉沉一副随时要昏过去的母亲,他无奈地无声沉叹,冲小妹比了个要她等一等的手势,抱起母亲走向她的卧室。 而等他再出来时,玄关处空无一人。 念桐游魂般漫无目的的飘荡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周遭的一切都似乎隔绝开来,耳边反复回响着温美华气怒而恶毒的声音。 ——你想不想知道你深爱的男人把我们一家搞得有多惨?你以为他是天底下对你最好的人是不是?可他实际上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蛋,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因为小羽不小心用花瓶砸伤你的手,结果顾筠尧当晚便不声不响让人抢劫小羽,还故意把她的手打骨折。上次那个姓杜的女人找小羽说要对付你,顾筠尧明明知道却不阻止,还让人跟踪他们并拍下照片寄给你爸,之后那些关于你是私生女的传闻和举报信都是顾筠尧一手策划,就为了拉你爸下台。而这次他更狠毒,因为你被绑架他索性害死小羽! ——你们一个个都是杀人凶手,我诅咒你们每一个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诅咒你和顾筠尧一起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 不,不是这样的。 他不是这样的人,那些都不是他做的。 她捂住耳朵,大口狠狠吸着气,眼眶却一阵湿热,泪水似断线的珠子扑簌滚落。 路人好奇的目光掠过她,她浑然不觉,茫然地走着,直到包里的手机传出熟悉的歌声,她才似被定住般停下来,却只是呆楞着没有动作。 不管是大哥或是顾筠尧打来的,她现在都没勇气接听这个电话。 不知响了多少次,歌声终于停止。 耳边却响起另一个声音。 “桐桐?” 她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男性面孔。 “齐莘哥。”她望着淡笑的齐莘,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齐莘望着脸色极其难看的念桐,脸上的笑容僵住,蹙眉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他说着去探念桐的额头,念桐后退躲开,勉强笑道,“没有,可能是太阳太大了,晒得头昏。” 晒得头昏? 齐莘抬眸瞅了眼阴沉的天空,心里冒出许多疑问,却不动声色道,“头昏么?那我扶你找个地方坐坐休息下。” 念桐想拒绝,可齐莘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话落的那刻手已经拽住她的臂弯往一家咖啡室走去。 齐莘找了个略较安静的角落,待坐下,他给自己点了杯咖啡,却给念头点了杯牛奶。 “桐桐,要不我打个电话给筠尧,让他来接你?” 齐莘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目光却盯紧对面心不在焉的女孩。 念桐楞了一楞才回神,立即摇头,“不要打给他,我、我自己回去。” 齐莘眉一挑,又问,“你是不是和筠尧吵架了?” 念桐摇头。 “那为什么不让他来接你?”齐莘继续追问,尽管她脸上明显写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他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他一向主张出了问题便立即解决,不论是感情还是公事,不然问题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在公司忙,我不想打扰他工作。” “是么?”齐莘狐疑。 她闪躲的眼神让他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你先坐会,我去下洗手间。”他起身道。 念桐点头,同时松了口气。 齐莘是顾筠尧的发小,他一定清楚顾筠尧的为人处事。 可她不想怀疑他。 就算……就算他做过什么,她也不想从别人口中得知,而是他亲口对她说。 等了好一会儿,齐莘还没来。 念桐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时手机又响起来。 在安静的角落,手机铃声显得十分突兀刺耳。 她不得已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是陌生号码,想也没想便接通。 “小妹,你在哪?” 慕觇安的声音自电话那端传来。 念桐把头靠在玻璃橱窗上,有气无力道,“大哥,你想说什么?” 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又听见慕觇安的声音,“我打你电话你不接,所以换了卡打给你。小妹,你告诉大哥你现在在哪里?我很担心。” “我很好。”念桐阖上眼,“大哥,我暂时不想说话,所以要挂电话了。” “等等,你先别挂,听大哥解释。”慕觇安急声喊住,“其实事情不是我妈说的那样,顾筠尧他……” 念桐没听他说完,径直挂断电话直接关机。 她不要听。 不管大哥说什么,只要和顾筠尧有关的她都不要听。 又等了几分钟仍不见齐莘,心里那股不对劲越来越强烈,她果然起身打算离开,抬眼却见一道挺拔的身影往这边走来。 果然。 果然齐莘上洗手间是借口,打电话给顾筠尧才是真。 回金海湾途中,两人一路无言。 念桐没开口问顾筠尧怎么会出现在咖啡厅,顾筠尧也没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气氛太沉闷,窒息得快让她发疯。 顾筠尧专注开着车,俊颜窥不出一丝情绪。 回到家,念桐立即回房,顾筠尧也不喊她。 匆匆洗了澡爬上床钻进被窝里,把自己当成一只鸵鸟逼着自己入睡。 门开的声音传来,呼吸里搀入食物的香气。 “做了你喜欢吃的海鲜意粉,起来吃点。”低醇的嗓音自头顶落下,下一秒被子被掀开,橙黄的灯光下,蜷缩着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念桐整个身子轻轻发抖。 顾筠尧把盛着热腾腾食物的盘子搁在一旁的床头矮柜上,弯身去抱她。 熟悉的气息包笼全身,这个让她沉沦深陷的怀抱却第一次让她有了想逃的念头。 “桐桐,不管你想说什么或想问什么,等吃完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再问,别折腾自己的身体。” 察觉她的抗拒,顾筠尧更紧的收拢双臂,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要不要我喂你?” 短短几个字,却轻易触动敏感的心弦,让念桐心头一片酸软,眼眶酸热难受。 他这么这么好,怎么可能是温美华口中冷血无情的魔鬼。 诱人的美食递到嘴边,她抬眼望着表情和平常无异的男人,摇摇头,“我不想吃。” “多少吃点,也许你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不到我做的饭菜。”顾筠尧淡声说着,神情却不变。 念桐心里咯噔了一下,想问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却开不了口。 顾筠尧轻叹了声,放下盘子,又把她抱下自己的双腿放到床上。 “既然不要我喂,那你自己吃吧,我先去洗澡。” 话落他走向衣橱,拿了睡袍走进浴室。 念桐怔然望着香气浓郁的海鲜意粉发呆,待到耳边听到水流声,她才端起盘子食不知味的吃着,心乱如麻。 吃了不到三分之一便再也咽不下去,她起身去厨房喝水。 再回到卧室时顾筠尧已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满室弥漫着沐浴液的清香。 正在接听电话的顾筠尧瞅了一眼楞在门口的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走过来牵起她的手,脚一勾把门关上,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 念桐见他只是蹙眉听着却并不说话,直到几分钟后挂掉电话,她都没听他开口和对方说过一句。 把手机放回矮柜,瞥到她吃剩的海鲜意粉,随手端起三两下解决掉。 念桐见他放下盘子,扯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顾筠尧接过,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你大哥打了电话给我。” 念桐心头一震,惊慌抬眸。 顾筠尧望着她,目光柔和,“所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是因为什么。” “……”念桐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似乎突然失去言语的能力,只能屏着呼吸听顾筠尧说。 “你心里有任何疑问都可以直接问我,我说过我不会骗你,只要你问,我能回答的全会告诉你,不能回答或者无法回答的我保持沉默。” 话题太严肃,念桐感觉胸口堵得快喘不过气来。 她突地站起来,双手紧张的交叠在一起,大口大口吸着气,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顾筠尧知道她非常不安。 接到齐莘的电话时他已经感觉这丫头不对劲,直到去咖啡室途中接到慕觇安的电话,他才证实自己的预感没错。 只是没想到昨天才担心如果她知道了他做的那些事情会不会承受得住,今天就发生了。 这么突然,让他豪无准备。 “桐桐,你……” “我、我困了。”念桐捂住耳朵爬上床,想扯过被子继续当鸵鸟,顾筠尧却不如她愿,压制住她的身子逼迫她面对他。 “桐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不要逃避。” 念桐偏过脸躲避他如隼锐利的目光,摇头道,“我没有想什么,也没有逃避,是真的困了。” 顾筠尧苦笑,放开她坐直身子背对她。 “我说过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你懂我这句话的意思么?” “……” “其实你心里想的那些不可能都是真的,我也从来不打算骗你,只是你没问过我。” “……” “除了慕羽的死和我无关,其他的……” “不要再说了!”念桐大声打断他,抱头团成一团,脸上爬满了泪水。 为什么是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顾筠尧回头望着她掩面低泣的样子,心头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抽了下,窒息的痛。 “桐桐。”他低声唤她,语气如常般透着丝丝宠溺。 念桐缓缓移开手,模糊的视线里那张眉头微蹙的脸依旧好看得让她移不开视线。 可是此刻这张脸却让她感觉心痛得难以复加。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宠她,却对别人那么冷血。 当大哥警告她说顾筠尧是个危险的男人时,她对自己承诺即便他是个坐过牢吸过毒或者多么多么坏的男人都好,她都会一直爱着他,对他深信不疑。 可现在他对付的人是她的亲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和她至亲的父亲。 他让人打断慕羽的手她可以理解是他心疼她。 可他为什么要以那么卑劣的方式拉父亲下台? “恨我么?”顾筠尧目光平静地望着她。 念桐闭了闭眼,眨掉眼眶蓄满的泪水,爬起下了床。 “顾叔。” 她背对着他站在他面前,嗓音哽咽的唤他。 “不论你做过什么,我永远都不会恨你。” “可是,恕我暂时没办法和你共处一室。” 眼眶再次夺框而出的那刻,她咬唇不做停留的快步走向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顾筠尧一动也不动的保持僵坐的姿势,目光阴郁的望着门口,拽住床单的手青筋爆绽,面色森冷。 许久,他才起身走出去。 还在门口已经听见压抑的哭声从另一个卧室传出,刺痛了他的心。 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走过去。 房门虚掩着,轻推开房门,哭声更清晰的钻入耳中。 顾筠尧站在门口望着趴在床上哭得难以自制的人儿,心里那丝抽痛越发明显。 温暖的掌心覆上抽搐的肩,掌心下的身子微微一僵,转过身来,满布泪水的小脸楚楚可怜。 “你如果不想看到我,我可以明天让连暖送你回B市,等你什么时候想见我了,我再出现。” 顾筠尧抬手轻拭过她脸上的泪水,语气温和。 念桐拂开他的手,咬唇坐正。 “我没有……不想见到你,只是……”她深吸气,反复好几次才将心头疑问问出来。“你为什么要对我爸做那些?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让我能接受的理由。” 顾筠尧望着她倔强的侧颜,没有一丝犹豫,“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 念桐猛地抬眼,“没办法回答?” 她失笑出声,眸底一抹暗焰窜升。 “亲爱的顾叔,你是真把我当孩子哄了么?什么叫没办法回答?难道你设计陷害我爸还有苦衷?又或者是你难以启齿?” 顾筠尧撇开眼,“随便你怎么想,你要认为我是难以启齿也随你。” “你说不会骗我,却用这种态度敷衍我?”念桐哑声质问他,泪水狂落。 “我求求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那样做?你对别人做了什么我管不着也不在乎,可他是我爸,事情明明是你做的,为什么你还能在我面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陷害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慕齐枫的举报信是杜可唯写的,我什么都没做。” “就算不是你做的,可你对那件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却不阻止。你明知道杜可唯暴光我私生女的身份,明知道我爸会因此而有可能坐牢,你为什么不阻止?如果不是我求你,你大概就算看到我爸当真坐牢也会袖手旁观吧?” “你这样看我?”顾筠尧轻拧眉,目光幽暗。 念桐沉默以对。 顾筠尧侧眸看她,不见底的黑眸掠过一丝阴霾,“如果我想让慕齐枫坐牢,你以为谁能劝得了我?” 念桐心中一痛,却轻笑出声。 “顾叔,你不说我还自以为自己在你心目中多少有一席之地,才能唤得动你帮我父亲奔波,此刻我才恍然一直是自己自做多情。” 她这副轻慢的语气让顾筠尧心里涌现一丝烦躁。 他不喜欢这样的她。 “你刚才说永远都不会恨我。”他讨伐的口吻,语气夹杂一丝气闷。 “我是不恨你。”念桐望着他的眼,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可是这里,很痛,很痛……” 顾筠尧呼吸一窒,久久无法出声。 她怀孕了(6000字~) 隐约听见窗外响起几声断续的鸟叫声。 顾筠尧睁开眼,手下意识探向身侧,却扑了个空。 他一楞,看向空荡荡的身侧,大脑空白了几秒才渐渐清醒,脑海里掠过昨天那一幕幕,眉头不自觉蹙紧。 小东西在生他的气,甚至不愿意和他一个房间,硬是把他赶了出来。 ——你不说我还自以为自己在你心目中多少占有一席之地,才能唤得动你帮我父亲奔波,此刻我才恍然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么? 她怎么会这么想。 如果不是因为在乎她,如果不是因为疼惜她,如果不是因为心里装着她这个小东西,他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在她身上? 不愿看到她一味的被慕羽欺负还要忍气吞声,所以才打断了慕羽的手。 而就算是拉慕齐枫下台也是因为她。 只是其中原由他却不能告诉她,因为怕她承受不住。 ——不论你做过什么,我永远都不会恨你。 脑海里浮现那张倔强而挂满泪珠的小脸,心里又是丝丝抽痛。 从来没有为哪个女人这么费心费神过。 即便是杜紫馨,他也只是有好感,却从未对她有过像对小东西这样的感觉。 说过不会爱她,但会宠着她疼她给她除了爱情以外她想要的一切。 却偏偏对她动了情。 这种情,虽然还不够爱,但比喜欢多一些。 或许一开始她在他心里就是特别的存在,所以才会对她格外的宠溺疼惜,甚至百般迁就她呵护她。 所以,她怎么可能是自作多情。 看了眼天色大亮的窗外,他翻身下床。 却不是进浴室,而是径直走向门口,拉来门走到斜对面的卧室。 门打开,床铺上空无一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心里忽然有些发慌。 “桐桐?”他走向浴室,却同样失望的并没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转身欲离开时,眼角余光瞥到床头矮柜上压着一张纸条。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别找我,我不会走远。 握拳将纸条捏成团,大步走出去。 全世界会受伤的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太相信爱人。 不管爱多深,都变陌生人。 念桐目光望着车窗外,耳边听着电台播放的歌曲,嘴边不自觉溢出一丝苦笑。 这歌还真是应景。 她恰好被自己最爱的人所伤,而她自以为很了解他的为人,却原来他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你连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都不清楚就这样一头载进来,就不怕将来万劫不复? 呵,当初还以为是他为了拒绝她才故意危言耸听。 原来如此。 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说真相总是残忍。 还真的是说得一点都没错,真相很残忍,她所认识的那个顾筠尧和真实的那个顾筠尧居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害怕留下来面对他会忍不住说些伤人的话,破坏两人原本就单薄得不像话的感情,所以她选择暂时离开。 他应该看到她留的纸条了吧? 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生气还是无所谓? 应该是无所谓吧,反正他不爱她,哪会在乎她的去留。 自嘲一笑,在眼眶酸热时深呼吸。 “师傅,去梧桐街。” 梧桐街是念桐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以前周遭都是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后来因为城市新建规划,所有梧桐树都被砍伐一空。 而母亲也是那时被查出患有癌症,之后她被接回慕家,这些年再也没回来过。 望着自家那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她触景生情,眼前浮现出一幕幕小时候发生的事。有喜有悲有苦有乐,而其中最多的却是和陆珩爬窗户的情景。 那时她经常忘记带钥匙,而每天从跆拳道馆练习完回来时母亲还没下班回家,为了不让自己饿肚子留宿街头,所以她选择爬窗,但因为窗户太高,以她那时的身高还远远够不着,所以只好求助陆珩。 久而久之,她索性不带钥匙,每次都让陆珩爬窗户替她开门。 愣怔间,包里传出的铃声打断她的思绪。 意识到是有来电,她心头一跳,手有些发慌的在包里一阵乱翻。刚碰到手机又像触电般缩回手。 一定是他打来的。 不要接。 她怕自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而没有离开的勇气。 铃声终于静止,身后却传来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她僵住。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身后传来的声音很熟悉。但幸好,幸好不是顾筠尧的。 念桐转身,嘴边扯开一抹牵强的笑。 “陆珩哥,真巧。” 陆珩目光定定的望着她,走到她面前站定。 “不是凑巧,是我出门时看到往这边走来的身影很像你,所以跟了过来。” “出门?”念桐楞了一楞,“你搬回来和陆伯伯他们一起住了?” “他们?两年前就搬离这里住到别的地方去了,这里目前我在住。”陆珩轻描淡写家事,随口换了个话题,“你呢?怎么突然想起回来看看?” “没什么。”念桐不自在的笑笑,“就是突然心血来潮回来看看。” 陆珩望着她,目光夹带探询的意味,过了会才道,“顾筠尧在A市,你怎么不让他陪你一起回来?” “他忙。”念桐目光看向别处,“陆珩哥,你不是住金沙酒店么?怎么突然搬回来住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别回避也别敷衍。你是不是和顾筠尧……” “没有,我和他很好,没吵架也没闹别扭。”念桐迅速打断他,又说,“我只是想我妈了所以回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是么?”陆珩持狐疑的态度。接着说,“我看到电视报道说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因吸毒致死。” 念桐抚额叹气,“陆珩哥,可不可以不聊这些?” 陆珩看她一眼,点头。 “你最近怎样?”念桐问。 陆珩挑眉,“公事还是私生活?” “……”故意找茬是不是? 她哀怨的表情让陆珩轻笑了下,随后长叹了声。 “公事一塌糊涂,私生活也是一团乱。” “为什么?” “你忘了提供我们剧组影片赞助的那些商家要求更换女主角?这部电影之前就已经宣传了好几个月,所有人都知道男女主角是谁,现在突然换女主这意味着之前的宣传全部作废,而且重新更换女主还给剧组带来许多新麻烦。我现在是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可回到家还要照顾她。你看我是不是比前一次你见到我时瘦了许多?” 陆珩捏捏自己明显瘦削的脸颊问。 念桐却一脸困惑。 “陆珩哥,你说回到家还要照顾的那个她……是哪个她?”女人还是男人? 陆珩默然。 他撇开眼,“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什么意思? 念桐眯眸,脑海里忽地灵光一闪。 “杜可唯?” 陆珩神情一愕,像是有些讶异。 “我猜对了?真的是杜可唯?” 陆珩顿了顿才点头,刚要解释便听念桐气恼道,“陆珩哥,你怎么会和杜可唯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可恶可卑鄙?有关我私生女那件事也是她一手策划的!是她害得我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嘲笑我是私生女!她这么坏,你怎么可以和她在一起?” “这些我都知道。”陆珩轻轻回她。 他知道? 念桐像是突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 “你知道?你居然知道?”念桐拔高嗓音,满腔的怒气漫上胸口。“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明明都知道是杜可唯做的却都不阻止,甚至还瞒着我,把我当傻瓜?” “不是这样的,小叶你听我说。”陆珩去揽她的肩,却被狠狠甩开。 “你口口声声说对杜可唯的感情只是迷恋不是爱,原来都是骗人的,她做了那么多坏事你都能照样和她在一起甚至还照顾她,你一定是爱惨她了吧?” 骗子!都是骗子! 她捂住被气得发痛的胸口,错开陆珩疾步离开。 “小叶!”陆珩大步跟上去,神情严肃。 “那天我人在香港,是在回来以后才知道她散播了那个消息,那时你已经知道是她做的了。而且她会那样做全都是因为顾筠尧要封杀她。” 闻言,念桐突然转身,美目染着怒焰,“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杜可唯一点没错,错的都是顾筠尧?” 陆珩语窒。 “那么我请问,顾筠尧为什么要封杀她?” “小叶,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可唯做错那么多事,但也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甚至为此付出了终生无法承受的代价……” “呵,你心疼了?所以才把她捧在手心呵护疼爱?” “不是,是她……”陆珩用力拍了下额,然后拉过她的手,“你跟我来。” “你要带我去哪?”念桐试图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强行被陆珩带到他家,念桐立即会意他的意思——他是要带她去见杜可唯。 “你放手!不然我不保证我见到她会对她做些什么!” 陆珩回头看她一眼,空闲的那只手边去按门铃边道,“如果你看到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对她做什么。” 念桐冷笑,正要反驳,门这时打开。 随着门缓缓拉开,门后那道单薄细弱的身影映入眼帘。 尖瘦的下巴,苍白的脸色,怯怯的眼神,畏缩的肢体动作。 念桐瞠大眼瞪着两手紧抓着门板,表情惶恐不安的女人,震惊的目光一点点自上而下滑落,难以置信眼前的女人就是记忆里那个永远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杜可唯。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杜可唯眨巴着眼睛望着陆珩,怯怯的眼里噙着困惑。 “我忘了拿东西。”陆珩松开念桐的手,走过去将门拉得更开一些,示意念桐进去。 “她……是你朋友?”杜可唯放开抓住门板的手改拽住陆珩的手臂,大半个身子躲在他身后问。 “她在搞什么?”念桐走过去,看着躲在陆珩身后的杜可唯一直后退,似乎很害怕她靠近的样子,心头疑云重重。 “她不认识你。”陆珩回她,目光平静。 “不认识我?”念桐嗤笑,“陆珩哥,你开什么玩笑?她那么恨我,估计我化成灰她都能认得出。况且才多久没见,她就不认识我了?” “我没骗你,正确的来说是她所有人都不认识。” 念桐一楞,美目半眯,“你说她失忆?” 陆珩比了个等一等的手势,转身对浑身发颤的杜可唯道,“我和我朋友聊一聊马上就要出门,你去画你的画,不用招呼。” 杜可唯点点头,慢慢松开他的手,在念桐狐疑的注视下惶惶不安的快步离开。 “我接到医院的电话从香港赶回来时她已经这样了。医生说她精神和肉体都受到严重刺激,昏迷了一个星期才醒来,却忘了所有人所有事,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而且性格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恐惧不安怕见陌生人,没有安全感。甚至不敢出门,只是每天呆在家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说她忘记所有人所有事,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那她怎么记得你?” “她也不记得我是谁,是我照顾了她一段时间她才慢慢不怕我,把我当亲人。” “她那么会演戏,你确定她是真的失忆?”念桐不信。 “演戏总会有破绽,可她的一言一行完全找不到半丝蛛丝马迹,而且医院给她做过精密的检查,确定她是因为受了刺激导致失忆。” “可是以她的名气,怎么可能她身上发生那么多事情都没人知道?” “医院的消息我花钱买断封锁的,当然没有人知道。” “我还是不信。”念桐抱住头。 “如果你知道她受到过什么样的刺激就不会怀疑医院的诊断和我说的这些话了。” 念桐看过去,“什么刺激?” 陆珩长舒口气,转头望向客厅里那片落地窗外的阳台上正在拿着画笔在画板上刷来刷去的杜可唯,淡声道,“她被暴力轮`奸,而且还是最残忍的性`虐,身上留下各种形状的伤口,被送到医院时命在旦夕,如果不是抢救及时……” 他没说下去,只是沉沉叹了声,回过头来望向瞠目结舌的念桐。 “她所做的一切坏事都已经得到报应。现在她每晚都会做被人轮`暴的噩梦,而醒来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念桐握拳说不出话。 “噩梦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她的报应远远还没有结束。” 念桐震愕,又听陆珩道,“她怀孕了,而医生说以她目前的体质不适合流产。” 所以,杜可唯要生下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我把她接回家,她以为孩子是我的,所以才不排斥我照顾她。” “那你……”念桐想问他知不知道杜可唯被轮`奸是意外还是被人报复,然问题翻到舌尖却问不出口。 她好怕。 好怕听到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实。 “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除了我她无依无靠,我不能见死不救。”陆珩抬手按住她的肩,“小叶,你还怨我照顾她么?” 念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恨杜可唯。 可是杜可唯已经遭遇报应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不是心狠的人,看到杜可唯如今的状况,尤其是听到她被人轮`暴得只剩一口气,她怎么可能还对杜可唯恨得起来。 如今只是觉得她可怜。 “其实她忘了一切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可以把记忆里那些肮脏的过往统统可以忘得一干二净。就算还会做噩梦,但时间长了也会慢慢忘掉的。” “可也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会突然记起所有的事情。”念桐直视他,“陆珩哥,你打算一直这样照顾她?” 陆珩摇头,“我没想过,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的人生都毁在她手上了。”念桐突道。 陆珩苦笑,却没说什么。 念桐又望了眼阳台的方向,回眸道,“我走了。” “等等,我和你一起。” 走出梧桐街,陆珩问她,“去哪?我送你。” “不用,我想到处去逛逛,好几年没回来过这边了,想找找以前的记忆。”念桐拒绝他的好意。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陆珩望着她,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念桐蹙眉,“陆珩哥,你想说什么?” “你……能不能别把可唯的事说给顾筠尧听?” “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他大概也不希望听到她的事情,所以你干脆别跟他提起。” 陆珩闪避的眼神让念桐心头划过不好的预感。 难道杜可唯被人轮`暴……不,不会的。 ——其实你心里想的那些不可能都是真的。我也从来不打算骗你,只是你没问过我。 耳边突然响起昨晚顾筠尧说的话,心头不由狠狠颤了颤,脸色蓦地刷白。 “小叶?怎么脸突然这么白?”陆珩困惑地盯着她脸问,掌心覆上她的额头,“有点烫,是不是不舒服了?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要!” 念桐拨开他的手,深呼吸稳住纷乱的情绪。 “小叶?”她过激的反应让陆珩越发觉得她不对劲,再次探臂来揽她的肩,“你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听话。” “我没生病,你忙你的吧,我先走了。” 话落,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珩望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嘴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曾经不懂得珍惜的感情,如今是怎么也无法挽回。当领悟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永远失去了最想拥有的那份感情,而他想要的那个人。 人生,就是这么讽刺。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5000字) 茫然站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大片金色的暖阳笼在周身,念桐却只感觉到冷。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见到杜可唯的那一刹那间被冻结。 她无法相信,杜可唯那么残忍的遭遇是顾筠尧一手造成。 可不信又如何? 所有迹象都指向他,而就连陆珩也一副事情就是他所为的防备口吻,甚至要她不要跟他提起见过杜可唯的事。 她所认识的那个男人,他的心,到底有多狠? “你是不是疯了!你真的要和我离婚?!” 书房里,温美华难以置信的瞪着结婚二十多年的丈夫,表情愤怒。 “我没疯,疯的是你。”慕齐枫连眼都懒得抬,神色中有种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淡然,“是你逼得我不得不做出这个选择,我没办法再继续和你生活下去。” “我怎么逼你了?慕齐枫你被欺人太甚!”温美华如一只爆怒的母兽张牙舞爪。 “我不想跟你再多说,出去!” “你先说你是不是铁了心要和我离婚?”温美华不依不饶。 “你很快就会收到律师信。” 丈夫的决绝让温美华脸上血色尽失。 她脚步虚浮的踉跄几步,双手连忙撑住眼前的办公桌,目光触及上头的书本,想也不想地拿起来就往一直低着头连看她一眼都嫌恶的慕齐枫身上砸。 慕齐枫毫无防备,书本从身上落下,脸色也沉下来,终于抬眼瞪着满脸怒气的温美华,切齿道,“你害了小羽惨死不够又害桐桐婚姻不幸福,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折腾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是不是?” “小羽是顾筠尧害死的,你怎么怪我?” “你别推卸责任了,一切罪孽的根源都在于你对她的那种变`态的溺爱!” “我对小羽就是溺爱,那你对那个贱女人生的女儿呢?呵,为了维护她的婚姻幸福,你连自己被顾筠尧陷害都能忍受,你对她的爱才变`态!” 慕齐枫死瞪着妻子,沉默许久才咬牙道,“温美华,我之所以能够忍受那些完全是在赎罪。” 温美华一楞,“你赎什么罪?” “什么罪?”慕齐枫冷笑,“你倒是把几年前自己做过的那件罪孽深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要不要我提醒你?”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温美华神情骤变,眼里染上几许惶恐。 “你的意思是,顾筠尧知道那件事,而且还拿来要挟你?” “他没有要挟我,也没有逼我做任何事。一切都是报应,是我不该泯灭良心做了抱憾终生的事,现在这一切都是对我的惩罚。”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不用管他是怎么知道的,总之请你下次再发疯前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温美华身子一抖,一下瘫在身后的椅子上。 “那他要怎么对付我?” 慕齐枫瞥一眼吓得浑身颤抖的妻子,眼里满是悲哀。 “你现在才知道害怕?可是已经晚了。”如果她早意识到自己的错,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的市长可以不要,可女儿至少不会离家出走不会死。 “什么晚了?难道他要杀我?”温美华一下跳起来,扑到慕齐枫身上用力摇晃他的身体。 “慕齐枫,是不是你知道他要杀我所以才硬要和我离婚?” “你胡说什么?谁说了他要杀你?”慕齐枫甩开她,“我说晚了的意思是你如果早意识到自己的错而对桐桐好一些,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你昨天不是以死要挟觇安,说你不想活了?那么就算有人要杀你,你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你不想活了。”慕齐枫讥讽她。 温美华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她并不是真的想死。 当时只是威胁儿子所以才那样做,可谁知道,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呢? “你已经害死了小羽,别再害觇安了。所以离婚吧,离婚了我给你一笔钱,你走得远远地,以后再也不要和我们父子联系。” “不!我不要离婚,我不会离婚的!”温美华忽然清醒,“齐枫,你不能这样对我。好歹我们也有二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你怎么可以这个时候丢弃我不管?” “是你放弃我们父子。”慕齐枫平静的说出事实,“你把觇安的心伤透了,而我和你斗了几十年也累了,所以放大家自由吧。” 话落,慕齐枫起身走向书房门口。 “齐枫,如果我改你是不是就不会和我离婚了?” “改?”慕齐枫冷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一生自私自利心胸狭隘为人歹毒,这世上所有女人的缺点你都有,你怎么改?” “我可以的,我真的会改,你别和我离婚,小羽才刚刚离开我,你不能让我一下失去所有家人啊。不然你让我怎么活?” 慕齐枫没再回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出租车在香鲜小筑小区口停下,念桐下了车。 因为天气好,不少小区住户的家庭主妇聚在一起聊家常。 她随意瞟了一眼,随即走向慕家,却察觉一路都有目光尾随,而议论声更是纷纷入耳。 “原来她不是慕市长家的养女,而是他的私生女。上次我女儿说在什么网络上看到我还不信,这次如果不是慕太太成天闹那么大声我也还不知道。” “什么慕市长?你没听说他主动要求病退?虽然还没批准,不过这个市长他是做不成啦。” “也不晓得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好好的居然要搞病退。” “唉,官场上不就那么回事?贪污受贿玩女人咯。” “啧,看不出来一把年纪了还搞这些,难怪慕太太每天穿金戴银珠光宝气,敢情都是贪污受贿来的。” “是啊,我就说一个市长怎么可能那么有钱。” …… 念桐骤然握拳,深呼吸压下胸口翻滚的情绪,假装没听见似的快步走向紧闭着的大门。 慕齐枫刚从书房出来便听见门外门铃声响起。 他正想喊薛姨去开门,却想起薛姨半个月前就离开了慕家。 打开门看到脸色苍白的念桐,他楞了一楞,然后才反应过来,急忙拉她进门。 “桐桐,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句?吃饭了吗?” 念桐摇头,“我还不饿。” “都一点多了怎么可能还不饿?你等等,我叫小薛……哦,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爸,别忙了,我回来是有话问您。”念桐拉住他。 慕齐枫回过头来,神情带着一丝不安。 “桐桐,事情都过去了,爸爸不想再提,你能不能别问?” “爸,我不问心里不舒服。所以您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他要对付您让您下台?” 她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回来向父亲问个清楚。 她想知道,顾筠尧那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对付我,那件事并不是他做的。”慕齐枫为顾筠尧辩解,接着又一副劝慰的口吻道,“桐桐,你和他是夫妻,所以不论他做什么你都要相信他绝对不是处于坏心。” “可是我没办法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对您。” “是爸爸的错,真的不怪他。” “您的错?”念桐困惑,目光有些茫然。 “您为官他从商,井水不犯河水,您错什么了?” “你不要再问了。”慕齐枫捏着发痛的眉心,走向客厅的沙发。 “桐桐,筠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怪他,更不要因此生他的气和他争吵。” “他对付我的家人这叫为我好?”念桐失笑,表情满是嘲讽,“爸,您要我怎么信?” 慕齐枫在沙发坐下,头往后靠着,沉沉叹道,“爸爸无话可说,只能劝你好好珍惜和筠尧的感情,他对你,是真的很用心。” “是啊,用心到他算计了我们全家我都无从察觉。”念桐在父亲身边坐下,嘴边浮现一抹凄凉的笑。 慕齐枫满脸讶然的看向女儿,“你恨他?” 念桐摇头。 见状,慕齐枫似舒了口气。 “他对你的好是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爸爸对你说的这一点。否则有一天你会很后悔。” 念桐震惊。 为什么在顾筠尧对父亲做了那些以后,父亲还能以这么心平气和的心态夸赞顾筠尧的好? 甚至还一再劝她要珍惜他? 而父亲为什么说事情是他的错?难道是他对顾筠尧做了什么,顾筠尧才这样对他? 原本以为回来找父亲可以得到答案,谁知却是越问越困惑,心头疑问也越来越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这么守口如瓶?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她? “筠尧,她既然知道了那你不如把实情告诉她,免得她和你闹冷战。” 朝歌包厢里,乔樾擎边说边望了眼对面神色深沉的男人,回眸推了把身侧的齐莘,示意他劝一劝。 齐莘把手头酒杯里的酒搬空,点头道,“我也建议你告诉她,反正她迟早会知道。” 顾筠尧扫了两位发小一眼,仍旧保持沉默,什么都没说。 乔樾擎连连啧了几声,起身走向顾筠尧,在他身边坐下。 “筠尧,和我上过床的女人那么多,床上做着爱做的事,但没有一个能让我感觉到所谓的爱,你告诉我,爱是什么?” ——顾叔,爱是什么? 顾筠尧怔然望着杯里血色般鲜红的液体,想起那晚小丫头枕着他的胸膛也是这样问他。 “爱是男的女的在做戏。”齐莘笑答,末了又补充一句,“卡门里不是这样唱么?” “爱是男的女的在做戏?”乔樾擎重复他的话,即刻一脸恍然,“难怪把床上运动叫做做`爱。” 齐莘嘴角一颤,白了他一眼。 “筠尧,感情的事一言难尽,就看自己怎么把握,有时候我们认为是为对方好的,其实对方未必觉得好。这方面我是过来人。”这些年他和小萱彼此伤害过多少次才领悟到这一点。 乔樾擎听他这么说立即泼他冷水,“你就会说,当初筠尧要那样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提醒他?现在才来说不嫌太迟?” “我走了。”顾筠尧不顾两位发小争吵的起劲,突然起身道。 “喂,我们可是特意出来陪失恋的你喝酒解闷的,这还没喝尽兴你就要扔下我们自己走?”乔樾擎不满道。 “谁失恋了?”顾筠尧淡声反问,俊容面无表情。 乔樾擎和齐莘对望一眼,两人交换一个会意的眼神,后者起身呵呵笑道,“一起走吧,我顺便约桐桐晚上一起吃饭和她聊聊。” “她没空。” “咦?” “晚上她要陪我一起吃饭。” 说是别让他找她,可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昵称,念桐心里还是情不自禁的感到雀跃,握着机身的手颤了颤,心跳破百。 慕念桐,你完了!你已经中这个男人的毒太深,这辈子除了他,你休想再爱上其他男人。 她瞪着躺在掌心里的手机自嘲,半晌才接通电话,心脏却像是瞬间跳了嗓子口,耳边是清晰的‘扑通’心跳声。 “桐桐?”低醇动听的声音入耳,心酸的感觉一点点漫上胸口。 这个男人的声音似魔咒,每喊一次都让她心头感慨万千。 想他的时候听他唤她,心里的思念像汹涌的潮水蔓延。 怨他的时候听他唤她,又觉得心头无限委屈。 即便是再生他的气,但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便遏制不住对他的想念。甚至有种想对他撒娇,想让他来接她,然后扑入他怀里狠狠亲吻他的冲动。 “桐桐,在听么?”不见回应,顾筠尧又问一句。 念桐用力咬咬唇,深吸气道,“我在。” “晚上回家吃饭,我买了很多你爱吃的菜。”依旧是宠溺的口吻,仿佛两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他还是她记忆里那个清隽温文,对她有求必应的好男人。 念桐握着电话,喉咙胀痛得想哭。 为什么在发生那些事情以后,他还可以对她这么好? 父亲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要她珍惜两人的感情,可是他不爱她,对她没有情,她怎么珍惜? “我在开车,打电话不方便,就这样说好,晚上我在家等你。” 念桐心头发酸,险些哭出声来,连忙用手捣住嘴,不敢出声。 这端顾筠尧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掌着方向盘,目光望着前方,耳边听着电话那头静悄悄的,几乎以为念桐挂断了电话,刚要再开口,一个声音响起。 “顾叔,我……问你一件事,答案只有是或者不是,请你务必回答我。” 顾筠尧沉吟几秒才道,“好。” 他回答得这么干脆,念桐却犹豫了。 “桐桐?” “我……还是晚上回家再问你好了。”她突然很想见他。 然后不等顾筠尧回答,那头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他收了电话放在置物箱上头,弯身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单手拧开喝了两口,嘴边荡开一抹浅笑。 美男计 念桐匆忙挂了电话,却发觉心跳依旧剧烈。 她不知道顾筠尧是因为什么原因打这通电话,并且还特意准备丰盛的晚餐哄她回家。 总之,她无法抗拒所有来自他的诱`惑。 况且,她也想亲口让他告诉自己,那个纠结了她一整天的问题,答案到底是是或者不是。 心念一定,她招手拦下一辆的士。 听到开门声,正在厨房忙碌的顾筠尧并没有回头。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雕夹杂海鲜的香味。 念桐还没进厨房便凭这股味道猜出顾筠尧准备的菜单里一定有花雕蒸蟹这道美食。 而她最爱海鲜里的虾蟹。 还在客厅便看到开放式厨房里背对自己的那道伟岸身影。 浅银灰西裤,粉色立领衬衫,袖口挽至手肘,头微微勾着,专注忙碌的身影在Tiffany蓝的橱柜上镶嵌入的射灯散发出的灯光笼罩下,自成风景。 除了上次见他穿过唯一一次浅绿色的衬衫,这次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穿除了黑白灰三色外的颜色非常亮眼的衬衫,竟然格外的搭,毫无花哨轻浮的味道。 念桐望着眼前为自己洗手做羹汤的男人,忽然好想抱他。 经过客厅时把包放在沙发上,轻轻的走过去,双臂自他身后环上他的腰抱住,脸贴上他宽阔的背,任他温热的身体烫着她的,渐渐渗入她体内,驱逐所有寒冷,温暖她的身体和灵魂。 好象时间就此定格,能够一辈子都这样抱着他,不要再去烦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累么?”淡而温和的嗓音扬起。 顾筠尧微微侧头,嘴边的孤线若有似无的勾了勾,灯光下,侧颜好看得让人屏息。 身后抱住他的人儿轻轻摇头,闭着眼清空大脑感受眼前的美好,什么都不去想。 “我准备了花雕蒸蟹,意式香芒鲑鱼,日式天妇罗和风鱼子酱蒸蛋,还有麻辣口水鱼,中西结合,全是你爱吃的,再过十多分钟就可以了,你先回房换衣服。” 迷人的声音徐徐入耳,仿佛是世上最美的情。 念桐听得着了魔,脚下生了根般挪不开半步。 “顾叔。”她轻轻唤他一句,嗓音柔柔的无限婉转缠`绵。 “嗯?” “顾叔。”念桐又唤一句。 这次顾筠尧侧过身,清隽面容掠过一抹讶异。 “怎么了?” 念桐又不做声了,而抱着他的双臂却更用紧的环住。 她只是想喊他。 似乎这样轻轻柔柔的喊几句,就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对他的爱,有多深,有多浓,又有多悲哀。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顾筠尧心头一动,静默了会后,脱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宽大的掌心覆上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 美食,美酒,再加上对面男`色当前,充满Tiffany风情的餐厅里,念桐严重怀疑顾筠尧是想施展美男计,好把她迷得神魂颠倒而对他既往不咎。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满脸探究,顾筠尧微微挑眉。 “桐桐,你这样盯着我看,到底是想吃海鲜还是想吃我?” 念桐脸上一烫,心虚的避开视线,心里却嘀咕——这厮今晚不寻常。 “这个要趁热吃。”敛去调侃的神色,顾筠尧给她夹了一个天妇罗放到她的小盘里。 念桐是真的饿了,没说什么,埋头自顾自的吃起来。 顾筠尧忙着不时给她剥蟹布菜,只顾着照顾她,自己却没吃,直到念桐吃饱喝足,他才随意吃了些。 吃完饭顾筠尧收拾餐桌,念桐自觉去厨房洗碗。 顾筠尧随她,径直回了房间。 等清理完厨房卫生,念桐却犹豫着要不要马上回房。 她一直没忘记自己会答应他回来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 可是眼下的气氛太美好,好得让她迟疑到底要不要问他那个不会让人感觉愉快的问题。 她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盘腿坐了会,然后身子倒向一侧,习惯性的蜷成一团,双手枕着半边脸,目无焦距的望着某一处失神。 顾筠尧走出来便看到这样一幕。 他刚才回房洗去身上的油烟味,换了休闲的家居服。 他走到沙发旁站定,而他这么大一个人,却没被严重闪神的人察觉,还是他在她身边坐下,沙发塌陷身体突然失重才吓得险些跳起来。 “想什么那么入神?”顾筠尧望着她,目光柔和。 念桐坐正,摇头。 从他身上传来好闻的香味,不像是沐浴液或科隆水的味道,而是……她抬眸,望着他干净得不留半根胡茬的下巴,耸了耸眉。 原来是须后水的香味。 “桐桐,你这样不说话,我们怎么沟通?” 顾筠尧探出长臂横过她的肩将她揽入怀,淡声问。 “……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念桐边说边抗拒似的去拉他的手。 这么亲密暧昧的姿势,她怎么可能问得出口。 “我已经答应回答你给的那两个答案的其中一个,你尽管问,我不会反悔。” 不顾她的反抗,双臂似铁箍一样圈住她的身子,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让她无法动弹。 “你别抱这么紧。”念桐皱眉。 “你别动。” “那你放手。” 顾筠尧不语,却挑眉,给她一个不解的眼神。 “你这样抱着我让我怎么开得了口和你谈啊?”念桐没好气道。 顾筠尧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我们去床上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顾筠尧抱念桐回房,把她放到床上,自己则侧身半躺在她身边,迷人的黑眸凝视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念桐被他这样看着,浑身像着了火一样发热发烫。 这哪是什么沟通谈事?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他知道她对他的魅力无法抵挡,所以故意这样对她,让她开不了口。 “你想问我什么?”顾筠尧仿若没察觉她神色的异样,单手撑着头望着她,口吻悠闲得仿佛两人是在谈情说爱。 这样美好的气氛,念桐是怎么也无法问出口,但又不得不问,否则她心里会非常不舒服。 “顾叔,你别这样。”她一把坐起来,背对着顾筠尧不看他。 “我想问你的问题很严肃,请你不要这副若无其事的姿态,我是认真的。” 顾筠尧沉默,凝视着她的黑眸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大抵猜到她要问他什么。 自看到她留给他的纸条后他便让人四处去找,然后远远跟着。 他知道她去了趟以前的家,而且见到了陆珩。 之后陆珩还带她去见了一个人。 一个他实在没想到会被陆珩藏起来的女人。 两人一沉默,室内顿时一片安静。 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顾叔,我……我想问你关于杜可唯的事情。”闭上眼将问题问出,念桐转过身来,哀伤的眼眸望着神色淡然的男人,心头愈发困惑。 为什么他在听到杜可唯的名字后神色丝毫不变? 也许,事情并不是他做的? 抱着一丝侥幸,她紧接着又问,“我要问你的问题是,杜可唯被人暴力轮`暴导致失忆,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顾筠尧牵了牵嘴角。 还真是和他想的一样,她要问的果然是这件事。 “答案只有是或者不是?”他反问,目光坦然。 念桐点头,然后听他说,“是。” 如遭雷击。 心里因那一丝侥幸而升腾的欣喜瞬间隐去,整个人仿若被推入冰窖,热量一点点从身上褪去,四肢冰冷。 顾筠尧却是淡然道,“桐桐,接下来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那么做,为什么那么狠,或者为什么那么没有人性?” 念桐望着他在柔和灯光下清隽温文的脸,心里一股噬人的寒意漫上胸口。 “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顾筠尧撇开眼,头侧向另一边,不让她察觉的情绪。 “我只能告诉你她是罪有应得,其他的我不做解释。” 又是这种敷衍的态度! 念桐听得心头火起。 “顾叔,你知道女人最怕的是什么?不是精神上的折磨,而是肉体上的羞辱!可杜可唯经过那件事以后,精神和肉体都同时受到严重折磨。她现在不但失忆了,谁也不认识,而且整个人呆呆傻傻的,每晚做噩梦,甚至连门都不敢出!更重要的是她还怀孕了却因为身体还没恢复连流产术都不能做!”念桐深吸气,却扔压不下心里那股直往上窜的怒火。 “可以说她的人生都被你给毁了!” 一句句带着怒焰的指控劈头盖脸砸向顾筠尧。 他回过头看她,嘴边扯开一抹淡然的笑。 “桐桐,怎么办?听你把我说得像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我心里有些难过呢。” 念桐心头一震,顿时怔住。 他明明是笑着,脸上掠过的情绪却那样复杂。 似嘲弄,似气怒,又似失望。 可他嘲弄谁?气什么恼什么?又是对谁失望? 是他自己承认施与了杜可唯一切磨难。 明明他做错了,为什么还一副让她感觉是她错怪了他的表情? “你、你难过什么?又不是你失忆不是你怀孕不是你每晚做噩梦,你有什么好难过的。”她心慌的拽住床单,不去看他。 他脸上的表情和望着她的眼神都让她茫然而无措,仿佛她做错了什么。 是因为太爱他,太在乎他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吧? “我难过,是因为你居然为了她这样质问我。”顾筠尧双手覆在脸上搓了搓脸,下了床从矮柜抽屉里摸出一盒烟拆开点上一根。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说过恶善终有报,没有人可以幸免,只是早晚罢了。”他走向落地窗,拉开一侧的窗帘将玻璃窗打开一些。 念桐楞了一楞,却没去细想他前面那句话的意思。 “你也说恶善终有报,那你为什么还做那么多坏事?既然你说没有人可以幸免,那你又什么时候遭……” 她猛然住口,整张脸瞬地刷白如纸。 她在说什么? 他是她最爱的人,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诅咒他? 见她突然没了声音,顾筠尧回头看过来,袅袅烟雾模糊了他的脸,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的失望和难过却那么明显。 “桐桐,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遭到报应?” 念桐呼吸一窒,仿佛突然被扼住喉咙。 她想反驳说不。可却开不了口。 他的眼神盯得她全身冰冷。 而更冷的应该是他的心吧? “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遭报应?而且很期待?” 他语气低柔,光凭声音完全猜不出他此时的情绪,但那股迎面扑来的怒气却让念桐察觉到他在生气。 她死死咬着唇,心里悔恨自己的口不择言,却又无从开口去解释。 “我以为你有多爱我,原来也和那些时刻想要我这条命的人一样,等着我遭到报应。” 顾筠尧自嘲一笑,返身走回矮柜旁将烟头捺熄在烟灰缸里。 “你现在一定看到我觉得恶心是不是?那我去别的房间睡,不碍你的眼。” 辣手摧花 昨晚是她说没办法和他同处一个房间,所以躲到另一个房间去。 当时她并没有去顾虑他心里的想法。 此刻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念桐才体会他昨晚的心情——茫然,心慌,烦躁,难受。 她想扑过去抱住他求他不要走。 结果却什么也没做,只是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房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轻微‘喀嚓’声显示他良好的修养,在生气的情况下,如果换做她,一定是把门摔得震天响。 少了他的空间突然变得无比空旷。 念桐呆望着他曾停留过的落地窗,想象着他回头看来那一眼,心头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我以为你有多爱我,原来也和那些时刻想要我这条命的人一样,等着我遭到报应。 不,不是的。 是她那一刻大脑被怒气所控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她爱他,是真的好爱他好爱他呀,怎么可能会像他的敌人一样等着看他遭报应? 是她太混蛋,是她的错,可是…… 可是他为什么要做得那么狠那么绝? 就因为杜可唯一手策划的那个视频和暴光了她的私生女身份,可他却毁了杜可唯整个人生。 她不要他变成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 不要。 阳台上,清冷的月光倾泻一地,洒落在那张紧绷的俊颜上,使得晦暗的面容更添一抹森冷。 呵,他也真是。 有什么好生气? 又有什么好失望的? 在她看来,他报复慕羽,陷害慕齐枫,算计杜可唯,做足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做的一切,是一个心狠手辣没有人性的恶人。 他对她的好,比不上她所看到的。 她说爱他,却她终究是不信他。 而他活了几十年,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的一言一行给左右了情绪,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是那种需要依靠言语的解释来获得他人信任的男人。 不管是因为爱他或者是崇拜他,首先要做到毫无条件的相信他。 三个发小能,念野能,烙轩和御黔能,还有那些跟随他多年却不论风雨始终相随的伙伴们,他们也都能。 可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她却不能? 唯一的解释是她根本就没有她自以为的那么爱他。 他自嘲一笑,微微仰起下颌望着半空中那轮明月,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清冷光辉下勾勒出迷人的轮廓。 ——桐桐,怎么办?听你把我说得像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我心里有些难过呢。 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却又被耳边回响的一句句话语惊醒。 她爬起来,望着身边冰冷的床铺,心里像是裂开了一个口子,隐隐做痛。 泪水无声滑落,很快打湿被面,她却浑然不觉。 她很想他。 明明同一个屋檐,却不能相偎在一起,她真的快要疯掉了,好想不管不顾冲过去扑到他身上。 可是他生她的气,而她也因为近日的种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思念一个近在咫尺的人,这种滋味实在太煎熬。 强迫自己翻来覆却辗转再难入睡后,她终于克制不住心里那股骚`动的驱使,下了床走到顾筠尧所在的房间。 大概是窗帘被他完全拉拢,室内昏暗得不见一丝光线。 怕自己会撞到室内的摆设而惊醒睡梦中的他,念桐蹑手蹑脚的往前一点点挪动。 藉着走廊折射进来的一丝微弱光线终于挪到床前,心跳也剧烈得仿佛随时要跳出来。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小心翼翼的爬上床,掀开被子钻入被窝里。 身体一挨着顾筠尧,便像是有自主意识般迫不及待偎过去,手脚并用缠上他的身体,脸深深埋入他颈项窝里嗅闻独属他的气息。 “顾叔……” 她小小声唤着他,满足的叹了叹,心头却涌现一丝悲哀。 为什么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抱他缠他,却偏偏要半夜三更像个辣手摧花的菜花贼一样爬他的床? 忍不住又叹了声,唇却不小心吻上他赤`裸的肌肤。 心突地狠狠跳了一下,血液仿佛瞬间冲向头顶,耳根及脸颊都烫得骇人。 辣手摧花。 她回味这个极富情`色色彩的词语,感觉喉咙突然有些发干。 贴在他皮肤上的唇移了移,却不舍离开,反而一点点吻过,依着心底滋生的那股渴望描绘着他身体的轮廓。吻过他坚毅的下颌,却定格住。 再往上就是吻下去,如果他醒来怎么办? 她之前还那么疾言厉色的质问他,就是此时还怨他处事太过狠绝,但如今却偷偷占他的便宜,他会怎么想她? 心里担心是一回事,身体早已不受大脑支配,循着本能吻上记忆中滋味极好的唇,如同一个久困于沙漠濒临渴死的人突然间找到一处绿洲般,近乎贪婪的吮`吻着他的唇瓣,丁香小舌小心翼翼探入他的口腔,沿着他整齐的齿列滑落。 奇怪他口中竟然有淡淡的柠檬香。 这是她买的那款柠檬香型的牙膏味道。 可刷牙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会有香味? 她纳闷,忽地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将她整个人死死钉住,无法动弹。 你爱的是我的人,还是我的身体(四更~必看哟,不然悔死~) 他应该是刚洗漱过睡下,不然口中不会还残留有柠檬香。 所以,他是在装睡。 而她所有小动作都被他知晓得一清二楚,或者是早就在心里偷偷嘲笑她了。 意识到这一点,念桐大脑一片空白,脸及耳根却因羞窘而滚烫异常。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见他并没反应,她心里才松了口气,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误。同时双手从他身上移开,支撑起上半身欲拉开两人的距离。 可就在这时,顾筠尧突然睁开眼,黑色琉璃般的黑眸在暗夜里亮得出奇。 念桐受到惊吓,手一抖,软下去,身子没了支撑的力量,重重跌落在身下精实滚烫的胸膛上。 空气中漂浮着暧昧而尴尬的气息。 念桐瞪着顾筠尧的眼瞠目结舌。 “桐桐,你在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证实了念桐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个男人果然是刚睡下。 偷偷占便宜被抓个正着,还被这样质问,念桐心里又羞又气,喉咙一阵发堵,半个字也吐不出。 顾筠尧长臂探向床头一侧,打开一盏落地灯。 昏暗的空间霎时一片清明。 念桐也看清楚望着自己的顾筠尧,脸上居然面无表情。 心里涌现一阵失落,她咬着唇垂眸试图从他身上爬下去,身体磨蹭间却听到耳边响起一个抽气声,抬眼,却见他俊容划过一丝隐忍。 “桐桐,你想要?” 什么? 还在怔忪间,腰上忽地一紧,身子被拉下,紧接着后脑上一只大掌掌住,凉薄的唇如隼般精准无误的捕捉到她的狠狠吻上来。 呼吸被夺去,念桐被迫吞咽他的呼吸,任他火热的舌在自己口中肆虐纠缠,吮`吻的力道大得仿佛要吸走她的灵魂般,近乎带着啃咬的力度,让她痛着却又渴望着。 顾筠尧目不转瞬的盯着双目紧闭的人儿,许多情绪在眼底掠过,却最终化为一种强烈的独`占`欲。 他俐落去除彼此身上的衣物,同样光裸的身躯紧密贴合时,身上的人儿美目半睁,迷离的眼眸娇媚慵懒,让他按捺不住体内涌动的情潮,双手捧住她翘挺的臀毫无欲警深埋入她体内。 念桐承受不住这样的姿势被这样凶狠的进入,眉头倏地蹙紧,贝齿轻咬住娇艳的唇瓣。 滚烫的勃发被温热湿润的紧窒包围,感官强烈得让顾筠尧失了耐性与温柔,双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次次悍然倾入,进犯,蕴藏无限力量的肢体随着体内滋生的快`感而更疯狂的需索掠夺。 “喜欢么?这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情潮爆发的那刻,她听见他俯身在她耳边问。 睁开眼,迷离的视野中,依旧是他淡然从容的面容。 明明做着最亲密最火热的事,他却还能这样泰然处之,冷静自若。 “桐桐,你到底是爱我的人,还是爱我的身体?” 念桐却感觉心渐渐冰冷。 他竟然以为她半夜爬上他的床当真是只为和他欢爱。 ——你到底是爱我的人,还是爱我的身体? 还有什么比这更伤人。 她木然瞠大眼瞪着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眼角眉梢浮现的嘲弄似一把利刃切割着她的心。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一把推开他,匆匆下床拾起自己的睡裙胡乱套上,落荒而逃。 “如果还有需要,欢迎下次光临。” 冷淡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不用回头,念桐也能想象得出那张好看的脸上浮现的恶意促狭和捉弄。 慕念桐,是你自取其辱,傻傻往刀口上撞,怨不得他给你一刀。 她苦涩一笑,拖着酸痛的身子回到自己房里。 听着门外响起的关门声,顾筠尧卸下冷漠的面具,闭目陷入沉思。 她进来时他的确刚睡下不到五分钟。 因为好奇她想做什么,所以才一声不吭装睡。 感觉到她爬上自己的床掀开被子钻入被窝,又熟练的手脚并用缠上他的身体,他心头困惑不已。 不懂她是要做什么。 直到她吻上他的唇,他才知道她是想他了。 也许在她对他说出那些话以后她是有些后悔的,可后悔又如何? 如果他和她的感情还比不过她对杜可唯的同情,那么,他没有必要让自己一再沉沦。 只是,动了情的心,能不能再让它回到原点。 他只宠她疼她怜她惜她,甚至包容她的一切。 但,却不爱她。 不告而别 顾筠尧从制药厂出来时接到乔樾擎的电话。 “我的人说她已经到了B市,并且上了的士往碧桂园方向走,应该是要回家。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他绷着脸走向座驾,并没说什么。 “筠尧,你们不会还在冷战中吧?不然怎么你还在A市她却一个人偷偷回了B市,连你都不知道?” “她学校要上课。”随意找个借口敷衍。 “得了吧,就算她要上课,让如果你们之间没问题,你一定会陪她一起回去。”顿了顿,“话说她一个人在B市你也放心?发生过两起那样的事情,你手下那三员大将又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分不开身,谁保护她?” “我还在忙,先挂了。”不给乔樾擎八卦的机会,他径直挂了电话。 早上起来才发觉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这次连纸条都没留,显然是记恨昨晚那些事,所以连和他打声招呼都不屑。 他真是恨极了这种不告而别的逃避把戏。 他脸色阴沉,翻开手机电话簿拨了通电话出去。 一会电话接通,他道,“莛东,我人不在B市,你帮我个忙……” 的士在碧桂园停下。 念桐下了车回到家径直走向客厅,一头倒在沙发上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怕和顾筠尧碰面,早上五点多她便爬起来去火车站买回B市的车票。 在车上,脑海里反复播放昨晚的一幕幕,眼眶一直都是湿的。 她承认自己昨晚那些话说得很过分,伤了他的心,让他难过让他失望。 可他呢? 想起他嘲弄的语气和眼神,心里一阵绞痛般的难受。 曾满怀自信自己可以改变他,让他一点点喜欢上她然后再爱上她。 呵,简直是自不量力。 他以为她有多坚强?能够任他一再拒绝和伤害都能无动于衷? 这次两人闹得这么不开心,他或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B市。 而她也需要时间冷静。 半个月后。 “下个学期开始实习?那不是实习时间增加了半年?” 视频那端的岑欢捧着个小蛋糕边吃边问。 念桐点头,“你什么时候回来?春节也在那边过?” “我在这边忙得要死,抽不出时间啦。” “你好象胖了?”念桐忽然换了个话题,又道,“怎么每次视频都看你猛吃甜食?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喜欢吃蛋糕的。” 岑欢呵呵一笑,“这边的蛋糕比家里的好吃。” 念桐撇嘴,“秦戈呢?英国那边现在快凌晨了吧,他怎么还没回家?” “他每天泡在实验室里和那些老外打交道,比我更忙。”岑欢把吃掉三分之二的蛋糕放下,扯过纸巾擦拭过嘴角,然后问,“你呢?和顾BOSS还在冷战中?” 提到顾筠尧,念桐脸色黯下来。 自从她回到B市后,整整半个月时间,顾筠尧连一通电话都没给过她。 似乎压根已经忘记了她这个妻子的存在。 “念桐,不是我说你,两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啦。他一个大男人你不能总让他先对你低头,你要学会用女人的优势向他道歉。” 女人的优势?会不会又被说成是爱他的身体而不是爱他的人? 念桐自嘲的笑。 “随便了,反正没了谁地球也是一样的转。” “你倒说的轻巧,我就不信你能放得下他?” “放不下又如何?”念桐幽幽叹口气,苦笑道,“我和他的婚姻验证了那句强扭的瓜不甜。” “是你自己不让自己好过。” 念桐愕然。 “如果不是你那么计较那些事,以顾BOSS对你的好,你们之间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念桐沉默,良久才道,“……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岑欢耸耸肩,拨了拨渐长的发。“换做我是你,我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不论是你那个姐姐或者你爸,还是那个杜可唯的事,站在顾BOSS的角度,你认为以他的为人,他会无缘无故做那些么?他说没办法回答你就一定是有苦衷。更何况连你爸都说顾BOSS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那就是他不想伤害你所以才不告诉你。而杜可唯那件事我只能说恶有恶报,你的同情心太泛滥了。为了一个曾经对付你的敌人而伤害自己的爱人……念桐,如果不是知道你对顾BOSS的感情,我也会怀疑你到底爱不爱他。” “爱情因人而异,但最终的目的都是想和对方斯守一生。你好运有幸能达成所愿,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把爱情拒之门外?” “他根本不爱我,哪里的爱情?” “所以说你傻。”岑欢比出根手指指着她,“顾筠尧是什么样的男人?如果你于他来说不是特别的,或者他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你以为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他有多宠你大家有目共睹,我嫉妒羡慕得眼红,你可千万要好好珍惜。” “说得像是你有多了解他似的。” “爱情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我有一个像顾筠尧这样宠我疼我的男人,我才不管他对别人做了什么,只要他继续宠着我对我好就行了。” “可我爸不是别人。他……” “你如果一直这样想,那你们之间就完了。”岑欢一针见血,指出问题症结。 “你好好考虑考虑,看你是想就这样和他分手呢还是想继续和他在一起?” 分手? 念桐心里咯噔了一下,一阵惶恐漫上心头。 她不配和他在一起 如果不是岑欢提起,念桐从未想过她和顾筠尧长期冷战后的结局也许会是分手。 分手。 多么恐怖的字眼。 她光是想就觉得难受,如果真的分了,往后没有他的日子里她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每天行尸走肉? 可是如果一味的放任继续冷战下去,分手是必然的。 而如果到最后还是要分手,那她当初不顾一切的坚持和努力是为了什么? 她曾那么坚定的非顾筠尧不嫁,信誓旦旦一定要让他爱上自己。 如今却因为种种客观原因,阻断了她往他靠近的脚步。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么? 念桐提着两个小袋心不在焉的从百货商场出来,目光随意掠过迎面走来的男女,神色顿地一变,视线交缠在男人脸上定住不动。 对方被她的目光盯得看过来,入鬓的浓眉一扬,脸上的表情也是微微一楞。 “莛东,怎么了?”臂弯上挽着的女子轻柔问身侧脚步滞了一滞的男人。 “一个朋友的女人。”藿莛东淡声说着走向念桐。 “藿先生,好久不见。”见他走来,念桐率先和他打招呼。 藿莛东微微颔首,看向身侧的女伴,“朵怡,你先进去。” 叫朵怡的女子温婉一笑,冲念桐点点头,翩然离开。 念桐目送女子离开的背影,脑海里突地想起岑欢和藿莛东在医院那一幕,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想起当日岑欢对爱情的绝望,再对比眼前男人的意气风发,她不禁为好友感到不平,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丝讥讽,“藿先生好雅兴,居然百忙之中都能够抽出时间陪女友逛商场。” 藿莛东听出她语气里的讥讽,凝视了她一会才道,“朵怡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 念桐震惊。 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藿莛东居然有未婚妻? “你还在怪筠尧?”藿莛东冷不防话题一转。 念桐原本还纳闷他支开他女伴做什么,此时听他这么问,心下了然。 “藿先生,你是说客?” 藿莛东没回她,却道,“附近的咖啡厅太远,去我车上谈吧。” “藿先生想说什么?”藿莛东的车上,念桐问他。心里却猜测话题一定和顾筠尧有关。 藿莛东嘴角一扯,似笑非笑道,“你我除了聊筠尧,还能是什么别的事?” “藿先生果然是他的说客。”只是她很好奇他要怎么当这个说客?又要对她说些什么呢? “我不是说客。”藿莛东否认,“只是看不惯你们继续冷战下去,影响我们这些人的心情。” 念桐皱眉,“我不懂藿先生的意思。”她和顾筠尧冷战怎么影响到他的心情了? “你不用懂,只要知道筠尧并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没有人性的恶人就可以了。”话落藿莛东一副责备的口吻,“你们这些小女孩成日嚷嚷着有多爱有多爱,可但凡发生一点事情就闹情绪。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像你这样,根本不适合和筠尧在一起。” 心猛地一震,念桐脸色渐白。 他的意思她不配和顾筠尧在一起? “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一点是对对方的信任。而你很显然在这一方面做得很失败。”藿莛东言词犀利,“想要和自己爱的人过一辈子,不是单凭几句我爱你我想你就可以维持的,你如果连自己朝夕相处的枕边人都无法信任,这样的感情不如早结束了的好,反正就算继续下去也只有分手。” 眼前的男人和岑欢不愧是舅甥,连说话的口吻都那么相似。 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分手这个字眼,念桐心底那股掩藏的怒被激了出来。 “藿先生,你根本不了解事情的始末就这样妄下定论要我和顾叔分手,你安的什么心?” “事情的始末?”藿莛东冷嗤,“你指哪件?你父亲还是那个明星的事?” 念桐心里烦躁,不想和他多说。 “对不起,藿先生,我还有事要赶时间。” “是么?既然你赶时间那就算了。”藿莛东无所谓的口吻,“我原本还想说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为筠尧洗脱恶人的罪名呢。” 刚打开车门的念桐闻言猛地回头,难以置信的望着神色偏冷的藿莛东,目光狐疑。 “你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的人多了去。你父亲那件事情他本人不就很清楚真相是什么?但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因为他没勇气。” 念桐眯眸,“什么?” 没勇气的意思是……难道是父亲做了对不起顾筠尧的事情,所以顾筠尧才对付他? “我告诉你也无所谓。筠尧怕你知道了会难以承受,可我不怕。” 藿莛东的口吻让念桐心头浮现一种不好的预感。丝丝冷意也从心底漫上胸口。 “其实那件事和你母亲有关。” “什么意思?”念桐困惑,“我妈都走了很多年了,这事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藿莛东没直接回她,而是问,“我知道你母亲已经过世,那你知道她过世的原因是什么么?” “我妈是癌症末期。” “如果我说她不是死于癌症呢?” 仿佛当头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念桐头痛欲裂,脸上血色尽失。 “你父亲的事我只说到这里,要想知道得更清楚你可以问他本人。而关于那个明星那件事,我只能说,你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筠尧的过去。” 念桐还沉浸在难以复加的震撼中,根本没听清楚藿莛东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只觉大脑浑浑噩噩的,全身的热量都仿佛被抽得一丝不剩般,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冷的。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晚回去念桐莫名其妙发起高烧。 喉咙烧得似要冒烟,大脑昏昏沉沉,纤细的身子蜷成一团窝在偌大的床上,全身发冷发颤。 脑海里如幻灯般不断晃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父亲愧疚的脸,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顾筠尧失望的眼神和冷漠的面孔。 他们在她脑海里走马观花一样来来去去,她想喊,却发不出声,想抓,伸手触到的却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 “桐桐?你醒醒,起来吃药。” 耳边隐约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心头一荡,双手胡乱在空中一阵挥舞,捉住一只温热的大手放到脸颊边,眼眶里蓄积的泪水扑簌滚落。 “顾叔……”他终于回来看她了? 这么长时间不和她联系,她以为他不要她了。 幸好,幸好回来了,幸好没有不要她。 “桐桐,吃药了,来,张开嘴。”那个声音又响起。 念桐皱着眉摇头,想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打不开。 “顾叔,痛……”头痛,眼睛痛,心痛,浑身都痛。 这次耳边响起一沉沉叹息声。 “真搞不懂你们,既然分开两个人都不好过,为什么不在一起?” 被顾筠尧一通电话从被窝里挖起来赶到碧桂园探望念桐的展烙轩抽出自己被捉住的手摇头叹息。 他刚从B市一个较偏远的城镇出差半个多月回来,上床休息不到十分钟便接到老大电话,催他过来看看。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发起了高烧,而身边没有一个人照顾。 头疼的瞅了眼蹙紧眉不停掉泪直喊老大的念桐,展烙轩心头一酸,扶起她喂她吃了退烧药,然后拨通顾筠尧的电话把念桐的状况汇报给他。 “又高烧了?”电话那端还在办公的顾筠尧闻言心一紧,“有没有送她去医院?” “我找的家庭医生,打完针了,刚才喂她吃过药,应该很快会退烧了。” 顾筠尧沉默,乱序的呼吸却显出他的紧张。 “老大,她一直哭一直喊你,我看她是真的很想你。所以,你看你要不要明天回来一趟?” 顾筠尧沉吟了会,随即道,“你好好照顾她,等她退烧了再走。” 话落挂了电话。 展烙轩耸耸肩,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半躺下。 念桐退烧后清醒时已经是隔日中午。 “怎么是你?” 她望着满脸倦容不时打着呵欠的展烙轩诧异道。 “不然你以为是谁?”展烙轩眨眼扮无辜,忽地又暧昧笑道,“小桐桐,你昨晚一直拉着我的手喊顾叔,还说了很多肉麻的话,要不要我重复给你听?” 念桐当然知道自己是把他当成了顾筠尧,不然也不会一开口就那么问。 “你怎么来了?”她不答反问。 “如果不是我来,你估计现在已经烧成一块黑碳了。”展烙轩夸张道。又说,“其实是老大感应到你身体不舒服,所以连夜把我叫过来,果然被他猜对了。” 感应? 念桐苦笑。 如果真的可以感应到她身体不舒服,那他有没有感应到她有多想他? 如果感应到,又为什么不和她联系? “这几天天气都很好,你又没淋雨,怎么会发高烧?” 念桐闭上眼没回他。 她要怎么说会发高烧是因为她昨天下午和藿莛东分开后一回到家便冲进浴室用冷水冲刷身体? 当时她满脑子都是母亲的死和父亲有关那件事,各种各样的猜想不停在脑海里浮现,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那些疯狂的念头淹没了,头痛得似要爆掉。 于是才用冷水冲刷身体,希望能够冷静下来。 谁知道人没冷静下来,反而一场高烧烧掉半条命。 她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一直执意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父亲说顾筠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应该毫无条件的信任他。 这样两人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藿莛东虽然只说了一半真相,另一半还有待她去证实,但她面对真相却突然没了勇气。 “我从容园订了小米粥和一些清淡小食,很快就会送过来。” “谢谢。”念桐有气无力的道谢,“我看你也挺累的,回去休息吧,我的烧已经退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等你吃了东西我再走。” 见他坚持,念桐没再说什么。 等他走出卧室,她下床进浴室熟悉,却被镜子里那张苍白晦暗的面孔吓得尖叫。 展烙轩听到声音立即撞门冲进来。 “怎么了?”他神情紧张地问。 念桐指了指镜子里的自己,展烙轩楞一楞,然后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由笑道,“我还真没见过自己吓自己的。你啊,想要美美的就赶紧和老大和好。没听说过么?对女人来说最好的护肤品是爱情的滋润。” 念桐牵强的笑了下,挥手示意他出去。 “桐桐,你们学校是不是还有一个星期就放假了?” 展烙轩忽地问。 “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预定回A市的机票,不然到时候很难买到。” “不用麻烦,我会自己安排。”念桐转身推他出去,关上门。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论是她和顾筠尧的感情,或是母亲的死因,她都不应该再逃避。 真相 因为忙着替岑欢办理一些私事,念桐晚了两天才赶回A市。 进入年尾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提着一个轻巧的行李箱从火车站出来,拦了辆的士,她却并没和顾筠尧联系,也没回金海湾的住处。而是在一家酒店开了间房。 之后,她打车去了香鲜小筑。 开门的是温美华。 见到她,温美华脸色变了变,仿佛见到鬼般往后退了两步。 “华姨,我有那么恐怖么?”念桐面无表情的望着她问。 温美华讪讪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我爸呢?” 她走进去脱了大衣拎在手里,问。 不待温美华回答,慕齐枫的声音传来。 “是桐桐回来了?” 念桐抬眼,见父亲从楼上下来,脸上挂着淡笑。 “学校放假了吧?” 念桐点头,“爸,大哥在家么?” “他晚上有应酬,估计要很晚才回来。怎么?你找你大哥?” “不是,我找您和华姨。” 慕齐枫闻言楞了一下,目光盯紧女儿的脸,带着审视的意味。 念桐身后的温美华一听念桐找她,立即惶恐地走到慕齐枫身边,拽住他的衣袖却看向念桐,“你找我们想做什么?” 念桐见她一副防备的表情,笑了笑,“华姨,你放心,我不会和你一样抓着你又打又骂,也不会要你的命,你没必要那么怕我。” “桐桐,你怎么了?”慕齐枫拨开温美华的手,走到女儿面前。 “外面冷,你刚回来先喝杯热茶暖暖身。”话落看向温美华,“还不快去给桐桐泡杯红茶?” “不用了,爸。”念桐阻止,“我不是回来喝茶的,而是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我很想知道答案。” 女儿的态度明显比以往冷淡疏离,慕齐枫心里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 “桐桐,你想问爸爸什么?” “你们父女的事我不插手,你们谈,我去厨房准备晚饭。”温美华也从念桐的话语中察觉到不对劲,于是道。 “华姨,事情和你有很大关系,你不在场我怎么谈下去?”念桐话题一转,问父亲,“爸,我妈,是不是真的死于癌症?” 话刚落,便见慕齐枫一张脸瞬地不见一丝血色。 念桐看向温美华,后者亦是脸色苍白胜雪,瞠大的双眼流露一丝惊慌。 难道藿莛东说的都是真的?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父亲,身子止不住发抖。 “爸,我听说我妈的死……和你有关?” 慕齐枫木然张嘴,却无法反驳。 “难道说是你和华姨连手害死了我妈?”她提出自己的猜疑,却见父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明显是心底掩藏的秘密被人突然揭穿后的震惊和绝望。 “你发什么疯?你妈当年的确死于癌症末期,你自己在医院照顾她那么久,你不是很清楚?怎么会说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温美华突然像被炸了毛的母猫大声反驳。 “你确定你说的是事实?”念桐逼近她,目光狠戾,“你确定不是你怕我妈把我爸从你身边抢走而害死她?” “我没有!”温美华被她的话刺得拔高声音,“你不要胡言乱语!” “是不是我胡言乱于你心里有数。我有证人和证据可以证明我妈的确是被你们给害死的!你事到如今还想狡辩,温美华,你等着坐牢吧!” 坐牢? 温美华呆了呆,整个人都僵住,忽地又醒悟过来,狠声道,“是不是顾筠尧告诉你的?我就说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会守口如瓶。那个混蛋,他是想把我们全家都赶尽杀绝!” 这番话无疑是间接承认母亲当年的确是被他们害死的。 意识到这一点,念桐感觉心脏像是突然被剜去一大块,痛得几乎站不脚,连呼吸都痛得入骨。 她惨白着脸瞪着面如死灰的父亲,半晌才拼凑出一句话,“你说我妈是你唯一爱过的女人,而你所谓的爱就是害死她?” 难怪他不愿意把顾筠尧拉他下台的真相告诉她。 呵,这么丑陋肮脏的真相他怎么说得出口? “桐桐……”慕齐枫想去抓女儿的手,却被狠狠甩开。 “你不要碰我!” “桐桐,你听爸爸解释……” “解释?”念桐呵呵笑了笑,眼泪大颗滚落,“好,我听你解释,听你解释你们这对狠毒的男女当年是怎么连手瞒天过海害死我妈的。” “你别把话说得那么毒。当年你妈趟在病床上那么痛苦,我也不过是让她安乐死,那样做反而减轻了她的痛苦。不用活得那么煎熬,反正得了那种病迟早要死的。”温美华说。 “你给我闭嘴!”慕齐枫反手一耳光打过去,浑身颤个不停。 “我当年就该在发现你那样做以后就把你送进监狱!” “好你个慕齐枫,你是打算过河拆桥?当年要不是我那样做,你以为你那个B市副市长的位置怎么可能坐得牢?这几年又怎么可能平步青云做到市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卸到我身上?”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那样做!蕴涵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末期所以才要求我抚养桐桐,是你背着我要挟蕴涵,以让桐桐进慕家为条件逼蕴涵吞药自杀!” “对啊,是我逼她的,可你不是知道么?为什么你当时不阻止?你还不是一样希望她早点死,免得担心她会自暴是你的情`妇而影响你的仕途!” 慕齐枫气得血气上涌,还要说什么,却瞥到念桐的身子软了下去。 虚情假意 “爸,怎么回事?小妹怎么会突然昏过去?” 慕觇安匆匆赶来医院,问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的父亲。 他晚上有应酬,刚出单位门便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小妹昏厥进了医院。 慕齐枫的脸色还没缓过来,依旧面如死灰。 他摇摇头,心情沉重得无法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一起跟来的温美华一见儿子立即上前抱住他的手急声道,“觇安,这次你一定要帮妈。你看妈都一把年纪了,不想坐牢啊,那丫头听你的话,你劝劝她让她别计较那件事了,反正她妈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现在就算追究她人也活不过来了啊。” “什么意思?”不知内情的慕觇安听得一头雾水。 “哎呀,就是她知道了当年你叶姨吞安眠药自杀的事,现在是秋后算帐,说要让我去坐牢。” “叶姨吞安眠药自杀?”慕觇安感觉大脑‘嗡’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爆开来,整个大脑乱成一团。 “叶姨不是癌症末期治疗无效死亡么?怎么变成是自杀了?” “你、你不知道?”温美华惊讶,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喃喃道,“我以为你帮着你爸瞒着那个丫头顾筠尧对付你爸的事,是因为你知道顾筠尧抓着你爸的把柄。” “我是知道顾筠尧抓着爸的把柄,可那个把柄难道不是因为爸这些年受贿了他许多钱?” 慕觇安看向父亲,温文清俊的面容爬满困惑和质疑。 慕齐枫凄然一笑,双手缓缓捣住脸,满心的悔恨和愧疚。 当年温美华以收养的方式把桐桐接回慕家,交换条件是要求叶蕴涵永远的消失,他明明清楚一切事情的始末却并没有组织。 因为当时他恰好上任B市副市长,努力了大半辈子终于爬到那个位置,他不想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而功亏一篑。再加上那时叶蕴涵本就患有癌症末期,每天都过得很痛苦,如果能早点结束生命对她来说或许还是种解脱,所以他才假装不知情。 当年为了仕途和名利,他背弃了对叶蕴涵的承诺,做出错误的抉择。事后望着跪在叶蕴涵灵柩前哭不出声的女儿,他才醒悟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可是再后悔已经来不及,所以他才加倍疼爱桐桐,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为自己赎罪。 原以为这件事除了自己和温美华外不会有第三人知道,哪晓得顾筠尧不知从哪里挖出这个秘密,于是就有了顾筠尧拉他下台的那些事。 他知道,顾筠尧其实并不是想要他坐牢,而只是想让他下台远离他为之奋斗一生的梦想,以这种方式惩罚他,为桐桐讨一个公道。 其实只要桐桐能原谅他,就算要他偿命他也愿意。 怕只怕就算他死,也无法得到女儿的原谅。 慕觇安推开病房门进去时,念桐已经醒来。 但她却宁愿自己一直昏睡不醒。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 好不容易屏弃以往所有对父亲的成见和不满,敞开心扉接受他对自己的宠爱和呵护。以为自己终于拥有了梦寐以求的父爱,却原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包括待她比对慕羽好,都是因为他觉得愧疚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可笑她竟然一直以为母亲是死于癌症。 “小妹,你醒了?”耳边突然响起熟悉而温和的男声。 慕觇安走到病床边,见她闭着眼,苍白的小脸上泪水不停顺着眼角滑落,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心如刀绞。 他能体会到她心里有多痛苦。 那样残酷的真相,连他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自小和叶姨相依为命的小妹? 可他虽然知道她有多痛苦,但却也无能为力。 他无法代替她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毕竟伤害她最深的是他的母亲。 “小妹,心里难受就大声哭出来。”见她死咬住唇隐忍着不哭出声,慕觇安担心她咬伤自己,于是劝道。 念桐摇头,闭着眼无声流泪。 慕觇安心疼地握住她挂着点滴那只手,神色哀伤道,“对不起。” 对不起母亲让她这么痛苦。 对不起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对不起他无法替她分担痛苦。 对不起…… 接到慕觇安的电话时顾筠尧人在齐莘父亲的寿宴上。 全场冠盖云集,衣香鬓影。 杯觥交错间,电话那端传来的内容瞬间僵住他嘴角晕开的一抹浅笑,神情蓦地沉下来,眉间拧出一条深痕。 “怎么了,筠尧。” 身边的侨樾擎察觉他脸色不对劲,不由问。 “我有事先离开,你和齐莘说一句。”顾筠尧收起电话,不待乔樾擎回应,人已走远。 医院。 耳边扬起脚步声,长椅上表情木然的慕觇安闻声回神,目光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男人神情冷峻,步伐从容。头顶的小射灯散发的淡白色光芒打落而下,使得那张脸更显阴郁,和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他不动声色的深呼吸,站起身。 “桐桐情绪很低落,一直哭。我怕她身体受不住,让医生打了针镇定剂,刚睡着一会。” 顾筠尧冷眼望着他,嘴角倾了下。 “要不要我说句谢谢你父母对我妻子的关照?” 慕觇安脸色一白,脸上掠过一抹惊慌。 想说什么,顾筠尧却不再看他,径直进了病房。 和好(1) 病床上的人儿即使被迫借助药物的镇定入睡,眉间仍残留一抹散不去的愁。 顾筠尧望着睡梦中的小东西,那张姣好的容颜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 看了眼她身侧还空下大半的床铺,他脱下外套在她身侧躺下。 因为药物的原因,小东西连他搬动她的身体都没反应,纤巧的身子被他纳入怀里,长臂环过她的肩拥住。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这样抱过她,当抱她入怀,两人的身体紧密相偎的那刻,顾筠尧感到心里从未有过的激动和温暖。 有多久没见面了?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只悄悄让人照顾她,却从未与她联系过。 而这么做不是不想她。只是清楚她心里在纠结什么。 不论是她父亲还是杜可唯那件事,如果她不自己去了解事情的真相从而释怀对他的责怪,那么就算是他当初告诉她一切,她也学不会对他百分百的信任。 人总是要受过伤经历过风雨后才会成长,被迫成熟。 所以明知道她会在知道真相后痛苦难受,他也只能按捺着心疼看她痛苦伤心。 分别的这些日子他每日借助工作不让自己有想太多的空闲时间,但每回夜里总会情不自禁想起那一刻的她在做什么。 ——顾叔,其实我很喜欢你。 犹记得她第一次对他告白。 因为一个陆珩,她搭上自己的幸福而改投他的怀抱。 那样一副视死如归豁出去的姿态,当真是吸引住了他的心。 而在被他揭穿时,那张倔强的小脸上流露的慌乱和无措,让他心疼又气恼。 心疼她的傻,气她接近他的目的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我爱你呀,顾叔。 每一次听她这样说,心里总是忍不住滋生一股陌生的情绪。 他不是怀疑她对他的感情,只是因为对他缺乏完全的信任,所以那份感情才显得脆弱而不堪一击,一旦两人之间发生点什么,她的立场就会摇摆。 那日听烙轩在电话里讲起她因高烧又哭又闹的说梦话,每一句都是有关他的事,那一刻真有种想即刻回到她身边的念头。 可最终没有。 有得有失,只看能不能坚持。 一觉睡到凌晨五点多,念桐才昏昏沉醒来。 还未睁开眼,身体被禁锢的感觉已经传递到大脑。 她这是怎么了? 皱眉动了动,腰上的禁锢又紧了紧,这熟悉的互动让她心头一惊,猛然睁开眼,顿时双眸瞪得大大的,一副被雷击的样子。 “早啊,桐桐。”怀里的人儿一动便醒来的顾筠尧开口和她招呼,因为刚醒来的缘故,声音磁性迷人得不像话,让人闻之脸红心跳。 念桐点头,傻气道,“早。” 怎么回事? 消失了近一个月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床上? 她眨眨眼,眼角余光瞥到一片刺目的白,猛然想起这是医院。 那么,他是梦游来到医院爬上她的床的? “我确定我昨晚来的时候很清醒,没有睡着。”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顾筠尧开口给她解惑,“你大哥打了电话给我,所以我才过来的。” 听他这么说,那些暂时忘却的记忆再次倾入脑海,一幕幕都是伤人痛苦的画面,每晃过一幕脸色都白一分。 她僵着身子微仰头望着头顶那张多日不见的俊颜,思念如潮翻涌漫过胸口,眼眶随即一红,眼里顿时一片酸热。 心情很激动。 好想抱着他倾诉分别这些日子对他的思念。 好想哭闹着对他撒娇埋怨他为什么这么久不和她联系,是不是不要她了。 好想把心里的委屈和难受统统发泄出来,让他安慰自己。 可是再多的好想她都没付诸行动,只是静静凝望着他,而视野越来越模糊。 “你如果还要哭,我不保证被医生看到会不会再给你来一针,又让你睡上七八个小时。” 顾筠尧稍稍抬了抬上半身,倾过身子从床头柜上的纸盒里抽出两张纸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来一针?”念桐一时没意会他的意思。 “没什么,还要不要睡?” 念桐摇头。 “那我们回家吧。”顾筠尧松开环住她身子的手,下床拿过外套穿上。 “回家?”念桐呆了呆。 他不生她的气了? ——你爱的是我的人爱是我的身体。 ——如果有需要,欢迎下次光临。 那日他冷漠且伤人的话语还记忆犹新。 接着又是将近一个月的玩失踪,对她不闻不问。 可是这次却一整晚在医院陪着她,而且还要接她回家? 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 “你的行李在慕家?”顾筠尧在病房没看到她的行李,于是问。 念桐摇头,说出一个酒店的名字。 “你回A市不是先回家,而是去住酒店?”顾筠尧眉挑了挑,又道,“我先送你回家,再过去酒店拿你的行李。” “你没力气吧?我抱你去车上。”说着弯身作势要来抱,念桐连忙捉住他的手。 “顾叔,你……你别因为同情我就对我这么好,我……”她咬咬唇,心里难受的把脸埋入被子里,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 “同情?”顾筠尧啼笑皆非。 “桐桐,心狠手辣的我怎么会有同情心这种东西?” 念桐脸色白了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和好(2)(4000字) 回到金海湾,家的气息迎面扑来。 念桐愣怔在玄关处,怔然望着满室的Tiffany蓝,心里头滋味杂陈。 连梦里都梦见这座充满Tiffany风情的城堡。 这里是她唯一的避风港,是她爱的港湾。 可他上次说出那样的话,明显是讨厌了她,她怎么好厚着脸皮继续留下来? “怎么不进去?” 顾筠尧拎着她的行李站在门口,望着她问。 念桐故意忽略他的注视,垂眸一言不发的换了鞋走进去。 “你先洗个澡,我给你做早餐。”顾筠尧在身后道。 “不用,我自己随便煮个面条就可以了。”煮面条是她这段时间里唯一的收获。 顾筠尧若有所思的挑眉,“那多煮一份,我也饿了。” 娇小的身形一顿,缓缓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讶然。 “有什么不对么?我昨晚就没吃东西,现在当然会饿。”顾筠尧解释,走过去揽住她的肩一同走向卧室。 “还是我来弄早餐好了,你把行李放好。” “你……不上赶去公司上班?”展烙轩不是说他每天忙得像陀螺么? “是要去公司,但不急。”顿了顿,他忽地笑了下,“或许你希望我在家陪你?” 念桐望着他嘴边勾起的那抹笑,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他竟然对她笑?还说要留下来陪她? “你……”她看着他,欲言又止,却最终只是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也许又是她自作多情会错了意。 他心里应该是气她气得紧的,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和她联系。 “你想说什么?”顾筠尧开口追问,她脸上掠过的那抹苦涩并没逃过他的眼。 “没什么。”她垂眸,又问,“你还没回答我你在医院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说心狠手辣的他没有同情心那种东西? 他说心狠手辣这个词语时语气有些嘲讽。他其实是记恨她那次那样说他吧? “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觉得我是因为同情你才对你好?”顾筠尧反问她。 “因为我很可悲可笑,连自己的妈妈是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被骗了这么多年还是通过别人的口中才得知事情的真相。”说到这里,念桐禁不住眼眶泛红。 为什么在她身上会发生这么狗血的事情。 那个说母亲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的男人,他是怎么狠得下心做出那样的抉择? 而那个可恨的温美华,她怎么能够在做出那样的事情后还能心安理得,甚至理直气壮的一直对她大呼小叫,甚至辱骂不休? 她突然发现周围的人都变得那么陌生。 仿佛每个人都戴着一张面具,她根本没办法去判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她语气中的悲哀刺痛了顾筠尧。 他探出双臂环住她的身子搂她入怀,下颌抵着她的发顶淡声道,“你别想太多,事情不论好坏总会过去。” “可是我想我永远也没办法忘记是他们害死了我妈,也永远没办法原谅他们。” “不原谅他们可以,但你要放过自己。”顾筠尧语气极轻,似怕惊吓住她般,异常的温和。 “这些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因为他们的过错而惩罚自己天天以泪洗面,这样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反而更隧了温美华的意。她就是希望看到你痛苦她才开心。” “我恨她。”念桐把脸贴在他锁骨处,滚烫的眼泪流下来。“我妈本来就得了那种病,为什么她还能提得出那样的交换条件?如果我早知道是我妈用生命换来我回慕家,我宁死也不会答应。” 顾筠尧拥着她,掌心顺着她的发旋抚过发尾,耳边听着她的哭声,心里滋生一股酸胀的感觉,很不舒服。 “那你想怎么惩罚他们?”他问。 惩罚? 念桐呆了呆,继而苦笑。 她能怎么惩罚?又能惩罚谁? 怒极时说要他们等着去坐牢。可他们一个是亲生父亲,一个是疼爱她的大哥的母亲,而她没他们那么心狠,她即便是心里恨,也无法对他们做什么。 “你不知道怎么做?”顾筠尧看出她的挣扎。 念桐不语,过了会才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她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去查这些事情。 “你想知道?”他问,见她点头,才道,“你父亲在和温美华交往前有个在医院上班的女朋友,你知道么?” “知道。我妈生病住院那段期间就是她负责我妈的化疗。” “她是齐莘的姑姑。” “呃?”念桐愣怔抬眸。 “我们婚礼时发的请柬上有我们的照片,而她认出你,然后告诉了我这个秘密。” “可是她怎么会看到我们给齐莘的请柬?” “齐莘的姑姑离婚后一直住在齐莘家,而齐莘的房间也是她打扫卫生,会看到也不奇怪。” “那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温美华做事那么谨慎,齐莘的姑姑又是她的情敌,温美华应该不可能会把这么重大的秘密告诉她。 “温美华和你母亲说那件事时她不小心偷听到的,她以为你母亲不会答应。后来你母亲吞服大量安眠药自杀她才知道你母亲已经答应了温美华。” “医院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当时竟然半点没察觉。”念桐为自己当初的反应迟钝而懊悔。 “是你父亲私下出马摆平了。齐莘的姑姑告诉我这个秘密后我去查访,发现事情的确如她讲的那样。” 念桐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后来对顾筠尧的态度那么小心翼翼,甚至是惊慌过了头。 是怕顾筠尧随时都会掀他的丑闻吧? 她悲哀地笑了下,又问他,“既然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看到你痛苦。” 短短一句话,却逼得蓄满眼眶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不休。 “我当时说过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可你不信我。” 念桐想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没说错。 是她不够信任他,所以才拼命追问。 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难道他就宁愿守着那个秘密不牺和她斗气这么长时间? “我们这次冷战这么久的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你父亲的事。”顾筠尧提醒她,“要我说出来么?” 念桐摇头。 她知道他说的是杜可唯的事。 可她现在没兴趣知道了。 “还想知道什么?要问一次问个够,不然没有下次。”顾筠尧道。 听他这么说,念桐咬唇,挣扎着要不要问。 问了怕是自取失辱,不问又不甘心放过这样好的一次机会。 “看来是没什么要问的了,那你洗澡,我去做早餐。” 顾筠尧松开环住她身子的手臂道。 “有。”念桐心急开口,“我想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要你了?”顾筠尧嗤笑,很好奇她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桐桐,你为什么这样想?” “难道不是?”念桐看他一眼,小脸黯下来,还沾着湿意的长睫敛去眸底浮动的情绪,语气幽幽道,“你上次把我说得像个找鸭的女人,又那么长时间对我不理不睬。这次如果不是我大哥打电话给你,你也根本不会去医院对不对?” 找鸭? 顾筠尧抚额,哭笑不得的去弹她的额。 “你的意思是我把自己当鸭?” “不然你那句‘欢迎下次光临’是什么意思?”想到当时的情景,念桐忍不住脸发烫,胸口却又闷闷的堵得慌。 他当时的表情和语气真是有够伤人。 顾筠尧笑。 他当时的确是存了心要气她。因为心里气恼她对自己的不信任,所以才那样说。 只是没想到这丫头记恨这么久,到现在还在想着那件事,甚至把他说成鸭。 “傻丫头。”他低低念一句,念桐心头一酸,情不自禁起身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腰。 “顾叔。” “嗯?” “我只有你了。”什么父爱亲情都是浮云,越是以为最弥足可贵的血缘关系反而是最伤人的武器。 顾筠尧轻叹了声,俯身在她唇上亲吻过。 “怎么会只有我?你还有小西,还有岑欢和念野他们,很多很多我的朋友他们都是值得你信赖和交往的朋友,你不用担心他们会背叛或者欺骗你。” “可你不是打算放弃我了么?”念桐的话语夹杂一丝哀怨。 “怎么这样说?” “你漠视我的存在二十三天又十三小时,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不是放弃我了?” “我以为是你不想见到我。”顾筠尧无辜的语气。 念桐语窒,想起他说过只要她不想见他,他就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话,心里不由懊恼和气恨。 “我怎么可能不想见你?”她抬眼望着俊颜迷人的男人,哀伤的小脸浮现一抹苦涩。 “我想你想得就差没梦游回到你身边了。可你这种冷漠的态度我怎么敢和你联系?” “小骗子。”顾筠尧捏她的鼻头,“你是心里计较那两件事放不下才不愿意联系我的吧?” “……” “好了,别越说越远,总之你别胡思乱想。反正放假了,你趁假期好好休息,或者去国外散散心。小西打电话来要你去意大利玩,他当你的导游。” “那你呢?”她抬眸问他,眼里满是期盼。“你说我假期会抽一些时间陪我去玩一玩的。” “我是说过,那你想去哪里玩?国内还是国外,附近还是远地方?如果国外或者远的话那还要等些天,如果比较近那后天就可以起程陪你去散心。” 念桐愕然。 是他的干脆吓到了她。 前后反差太大,她还没从母亲的事件中缓过情绪来,此刻听到他这样的承诺,心里虽然雀跃,但却高兴不起来,心情依旧沉重。 顾筠尧能体会她的心情,盯着她神色黯然的小脸,他眸光一闪。 “你那时不是天天念着要拍婚纱照?后天是你生日,白天我们去补拍婚纱照,晚上在朝歌约齐莘他们一起为你庆祝。好么?” 听他这么说,念桐再次傻眼。 “你……知道我后天过生日?”这几年除了岑欢和大哥,几乎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而他前些日子还在和她冷战,她以为他根本就没注意过。 “我们家的IC卡密码是你生日,我天天进进出出怎么会不记得?”顾筠尧亲昵的用鼻尖去蹭她的,突地语气低柔道,“我们别冷战了,以后都好好的,行么?” 他说话向来独断专横,不是不许就是不准或者不可以,这样商量的语气真是叫念桐受宠若惊。 怔忪间,他的脸压下来,滚烫的唇慰烫过她的,久违的熟悉气息随着吻的深入灌满她整个胸腔,呼吸里满满他的味道。 这一个吻,她等了多久才等到。 而这个温暖的怀抱她梦里时常梦到,醒来身侧却一片冰冷。 此时终于能拥吻到梦魂牵萦的男人,禁不住破涕为笑。 不值得原谅(4000字) 一切又似乎回到原来温馨相处的美好时光。 顾筠尧的态度突然改变,这大大减轻了念桐因母亲那件事而带来的痛苦。 吃过早餐等她休息,顾筠尧才去公司。 中午念桐醒来接到大哥打来的电话,声音焦急而不安。 “小妹,你现在还好么?” “嗯。” 不管温美华待她如何,大哥对她却是真情真义,待她比对慕羽还好。 所以即便是恨温美华,她也没办法连大哥一起恨。 “对不起。”除了说对不起,慕觇安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歉疚。 念桐不想提这件事,连忙问,“大哥,你有什么事么?” “我……”慕觇安握着电话,翻到喉咙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其实他是想为母亲求情的。 但母亲的所做所为及不知悔改又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知道小妹不会对父母怎么样,但顾筠尧不同。 昨晚他那句话蕴藏着杀机,就算他看在小妹的份上不会对父亲怎么样,但母亲呢? 母亲和小妹毫无关系,又那样对她,顾筠尧一定不会放过母亲。 “大哥,你有什么话直说,我不会怪你。”像是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念桐道。 “我……小妹,你和顾筠尧……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大哥,你指的……是昨晚那件事?”心里虽然大致猜到大哥所想,但念桐却不敢肯定。 “对。” “你想听什么?”念桐反问他。 慕觇安语窒,良久没发出声音。 念桐苦笑,“大哥,你以为我会对他们做什么?” “大哥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担心顾筠尧……” “我不会再怀疑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念桐打断他,表明自己的立场。“大哥,我之前就是不够信任他才浪费这么多时间和他斗气。所以以后我不会再质疑他的所做所为。” “我知道,我不是要你放过我妈,只是……她年纪大了,坐牢对她来说无疑是生不如死。” “原来你是担心他对付华姨?”念桐意喻不明的哼笑了声,“大哥,我不妨告诉你我有多恨她。如果我看到有辆车向她撞去,而我走在她身边本来可以拉她一把救她的,但我会装做什么也没看到。” 闻言,电话那端久久沉默。 见状,念桐终是叹了声,“大哥,我没有想要她以命偿命的意思,而他昨晚也没说什么。” “我知道是我强人所难。”慕觇安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她的所作所为让人发指,根本不值得别人同情和原谅。可是……她是我妈……” 念桐不语。心里却想,温美华就算遭到什么报应她也该无憾了。至少她风风光光过了这么些年。 而她母亲呢? 一生劳苦,为爱情所困,为她而累,又因她而死。 整个人生充满了悲剧的色彩。 她不知道,母亲是否也有快乐过的一天。 “小妹,这是大哥唯一求你的一次,希望你能和顾筠尧说一声,让他手下留情。” 听完大哥这句,念桐便挂了电话。 因为不想因为温美华的事而影响兄妹两人的感情。 可电话又立即响起。 她诧异看了眼,意外打电话来的竟然是陆珩。 想起陆珩,便情不自禁想起失忆后整个人都变了个样的杜可唯。 不知道他打电话找她做什么。 无奈接起电话,陆珩的声音立即传来。 “小叶?” “是我,陆珩哥。” “你学校放假了?” “你怎么知道?”念桐有些诧异。 因为学校今年寒假比去年提前了半个月。 “我今天刚从B市回来,昨天去你学校找你才知道你放假了。”陆珩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有时间么?出来去吃麻辣烫?” “吃麻辣烫?”念桐傻眼。 “陆珩哥,你找我就是这个事?” “当然不是,只是很久没和你联系了,你既然有时间就出来碰个面。” “那恐怕不行,我晚上约了和他一起吃饭。”分开那么久好不容易他肯原谅她,她不想错过任何一分一秒和他相处的时间。 “这样啊,那真是不凑巧。” 念桐犹疑了会,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她好么?” “你说可唯?” “对。” “老样子,还是不肯出门,也不愿意请保姆。”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流掉了。” 念桐心头一震,目光死瞪住精致的茶几,心头沉重得无法出声。 “是她自己不小心在浴室滑倒流掉的,幸好抢救及时,才没生命危险。” 闻言,念桐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那日杜可唯那张充满恐惧的苍白脸庞总会不时浮现在脑海。 只是她不会再去质疑顾筠尧这么对待杜可唯的原因。 藿莛东说她太不了解顾筠尧的过去。 的确。她熟知的顾筠尧只是单方面的。 以前问起他的事情他都选择沉默或者简单解释,她以他不想她知道他太多的过往为由停止对他的了解,却忘了想要了解他并不是只能问他本人。 她可以通过很多方式了解处于不同环境中的顾筠尧,只有对他更了解,两人的感情才会有进步。 而在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时,她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他,避免两人再次发生争吵。 下午买了鲜花去母亲的墓地。 也许是处于愧疚,慕齐枫在叶蕴涵死后不顾温美华的反对,给她在A市贵得离谱的天价坟场选购了一块墓地。 因为每天有人清理打扫,整个坟场都很干净。 念桐在母亲坟前站了半个多小时,望着墓碑上母亲笑魇如花的笑脸,心里越发的憎恨温美华的歹毒。 就算母亲当年身患绝症无法医治,但她能感觉到母亲对人世间一切的牵挂和不舍。 如果不是温美华提出那样的条件,母亲根本不可能会用那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妈,那个你花光力气穷其一生去爱的男人,你知道你是怎么对你的么?你为他付出所有,值得么?” 她幽幽问根本不会给她回应的母亲,又站了会才返回市中心。 在的士上接到顾筠尧的电话,嘴角情不自禁弯了弯。 “在哪呢?怎么我刚才打电话无法接通?”顾筠尧的声音传来。 念桐楞了一楞,随即恍然,“应该是坟场信号不太好。我去看我妈了。” “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念桐呆住。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是你母亲的女儿的丈夫,陪你一起去拜祭她有什么不对?” 念桐忍不住笑,“我以为你不会想陪我做这种事。” “傻丫头,你我还分彼此?” 念桐想象电话那端和她讲电话的顾筠尧说这句话的表情,耳根禁不住一阵热烫。 “思虞晚上请我们吃饭,去么?” “咦?你不是说思虞姐去了巴黎?” “她在自家公司上班,以后不会飞来飞去了。” “上班?她……和锡云哥和好了?” “我不清楚,要不你晚上问她?” “好,那我现在直接去你公司。” 冷思虞偏爱吃法国菜,所以晚上请客就在一家顶级的法国餐厅。 除了顾筠尧和念桐,还有齐莘和乔樾擎。 “奇怪,怎么小萱没来?你们又分了?”乔樾擎问齐莘,标准的狗嘴吐不出象牙。 齐莘却不恼,反看向冷思虞道,“小萱不来不奇怪,倒是锡云没来我才觉得惊讶。” “思虞请客,主人都不开口他哪敢来?” 冷思虞扫一眼一唱一和打趣自己的两人,哼笑了声,装聋作哑,不予回应。 “筠尧,看你眉开眼笑,应该心情不错,饭后要不要摸几圈?”乔樾擎还惦记着他生日在老家输得惨淡的那次,一心想赢回来,每次见顾筠尧心情好都不忘提这件事。 “这么喜欢赌,你干脆和齐莘把工作调换了,由你去赌场上班。”不待顾筠尧回答,冷思虞便道。 齐莘笑,“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樾擎他老爸要吐血。好好一个警界精英变成了赌棍。” “有筠尧在怕什么?我家老爷子就吃他那一套,明明我怎么说怎么劝都行不通的事情,筠尧一开口,喝,老爷子立即屁颠屁颠答应下来。”说到这乔樾擎就气。 那老头子也不想想谁才是他儿子,也太不给面子了。 “你家老爷子是想你节节高升,等着筠尧给你制造机会呢。” “切,再升就到天花板了。再说我呆惯了A市,也不想再去别的地方。筠尧你别给我弄走。” 顾筠尧对两人的谈话置若闵闻,径直专注的给念桐布菜和调酱。 念桐却很好奇。 “齐莘哥,顾叔能制造什么机会让樾擎哥升官?” 齐莘先看了眼顾筠尧,后者投来淡淡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不喻。 “你没听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么?而筠尧有的是钱,他要帮忙应该不难。” “你们别把官场说得那么腐败,吓到桐桐了。”冷思虞开口,“请你们吃饭别谈那些有的没的,聊点有营养的话题吧。” 乔樾擎笑开来,半边的浓眉扬起,望着冷思虞道,“我觉得比较有营养的话题就是……你那次追锡云追到美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刚落,嘴里立即被塞了一只法国面包。 从法国餐厅出来,三个男人走在前,冷思虞和念桐亲密的挽着手边走边聊。 “桐桐,我听齐莘说你和筠尧因为那个杜可唯的事冷战了很久?” 听冷思虞这么问,念桐一点也不奇怪。 “其实你误会筠尧了。” 念桐闻言一怔,困惑的望着路灯下面容姣美的冷思虞,惊讶道,“顾叔承认是他让人对杜可唯做了那些事。” “不是他让人做的,他们当时也只是吓吓她,并没有真的让人轮`暴她。” “可杜可唯的确被人轮`奸了,而且还险些死掉。”这些虽然都是陆珩告诉她的,但陆珩应该不会骗她。况且那日所见的杜可唯的确与之前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锡……我哥说杜可唯被人轮`奸不是筠尧他们做的。” “那他为什么承认?” “这你就要问他了。”冷思虞耸耸肩,“还有,就算这件事是他让人做的,那也无可厚非,杜可唯那种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杜可唯对筠尧的感情吧?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当年她为了从她姐手里抢回筠尧,居然把她姐姐带到欢场和一个牛郎串通好,让他和她姐姐上床,那个牛郎给她姐姐吃了春`药又找来几个男人一起轮`奸了她。” “所以,她姐姐是……” “割腕自杀。” 念桐心里一个激灵,全身发冷。 请原谅我(一更~必看哟) 因为之前饱受慕羽和温美华母女的冤枉和误会,念桐深知其苦。 她想起当自己一次次误会顾筠尧,甚至在分别的那段时间里埋怨他的冷血无情,责怪他对自己毫无感情,甚至险些咒他时,他心里该有多难受? 突然好心疼。 心疼他的隐忍。 心疼他的包容。 心疼他的大度。 心疼他被她那样对待却还为她着想的委屈。 她望着前方三人行中那道伟岸挺拔的背影,整个胸腔像是被灌满了强酸,浓烈的酸意漫上眼眶,视线渐渐模糊。 “顾叔。” 她情不自禁喊出声,嗓音带着一丝轻颤。 和发小聊着的顾筠尧闻之一顿,缓缓回过头来——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定的女孩目光不瞬的望着自己,水眸含雾,一副千言万语要和自己倾诉的表情。 他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却还没开口已听冷思虞笑道,“桐桐有话要对你说,你们聊,我们先去齐莘的大本营占个位置等你们来。” 话落她朝顾筠尧眨眨眼,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乔樾擎和齐莘对望一眼,识趣的暧昧一笑,三人一同走向停车位。 顾筠尧返身走向念桐,高大的身影逼近,在她头顶落下一片阴影。 “怎么了?”他问。 念桐不语,却朝他张开双臂,目光定定的望着他。 顾筠尧哼笑一声,捉住她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腰身,抱她入怀。 “桐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情绪化了?”他垂眸望着把脸贴在自己胸口的人儿,在她轻颤的长睫上瞥到一抹水光。 这丫头,怎么在他面前这么爱哭呢? 念桐把身子更往他怀里钻进去一些,深呼吸一次,整个胸腔都是他的味道。 好满足。 “桐桐,你抱得我腰快断了。”见她不开口,顾筠尧打趣她。 念桐却依然不肯松开半分力道。 “我冷。”她随意找个借口敷衍。 但环在他腰上的手却下意识落下,摸索到他的大衣口袋,插`进去,微冰的手立即被一股暖热气息包围。 “最近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既然怕冷怎么出门不多穿件衣服?”半带责怪的轻斥一句,却还是敞开大衣将娇小的人儿整个环住。 “因为有你嘛。你说过我这段时间可以天天跟着你的,那你就是我的保暖被咯。” 顾筠尧轻笑,一脸无奈的宠溺。 “这儿风大,你要说什么我们去车上说?”他开口道。 念桐却不动,顿了顿,把脸深埋入他胸口。 “顾叔,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她欠他太多日才说出口。 其实她欠的又何止一句对不起? 当她误会他时他却还记挂着如果她知道真相会承受不住。 所以宁愿被他误会也要守口如瓶。 刚开始无法理解他这种做法,如今才深知,原来他所做的一切当真都是为了她好。 顾筠尧感觉到胸口渐明显的湿意,轻叹了声,捧住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目光温润如春日里拂面的春风,让人心头渐暖。 他想起冷思虞朝自己眨眼那个动作,心下立即了然。 想必是她对小丫头说了什么,才导致她突然这么情绪化,还冷不丁冒出一句对不起。 “小花猫。”温热的拇指指腹轻柔的擦拭过她颊边的泪痕,那张满布歉疚的小脸让他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念桐愕然,“你不气我了?” 顾筠尧扬眉,“气你什么?” “我误会你还跟你斗气那么久,又说你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你难道一点都不气我?” “唔,听你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恶,我好象是真的有些生气。”顾筠尧故做深思的眯眸,眉间拧出一条浅痕。 念桐小脸跨下来,紧张道,“对不起,顾叔,真的好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还不听你解释,你原谅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误会你了,好不好?” “桐桐,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误会我么?” 念桐轻点头,神色黯然。 “因为我不够信任你。当时被怒气冲昏了头,不管不顾的把你当成了冤大头。”她用力咬了咬唇,水眸泛雾,“顾叔,你原谅我这次嘛,我真的保证以后百分百信任你,和御黔他们一样把你奉若神明,不再质疑你的所做所为和你的一言一行,行么?” 顾筠尧轻轻抬了抬眉,嘴边的弧线扩展,笑意漫上原本清冷的黑眸。 “桐桐,说到可就要做到,不然就会变成那个老说有狼来了的坏孩子,不会再有人相信你。” 念桐闻言双眸一亮,“顾叔,你的意思是原谅我了?” 顾筠尧不开口,却望着她笑,黑眸深邃无底。 “呜……我就知道我的顾叔最好了……”她松口气般的发出一声低叹,把手从他口袋里掏出来,缠上他的颈项将他的头拉下。 “顾叔,我好爱你哟~”她咕哝着在他嘴边和唇正中央各落下一个吻。 好喜欢吻他的这种感觉,喜欢身上沾满属于他的气息。 她暗自轻叹,忽地狡黠一笑,一口含住他喉咙处耸动的突起。 顾筠尧身形一僵,环住她腰身的一只大手落下,探入她外套内罩住她一边臀警告似的用力一扣,望着她目光灼灼。 “他们还在等我们去包厢K歌,你要去么?”他微哑的嗓音问她,眸间欲念流动。 念桐吃吃笑出声,恶意地发出一个情`色的呻吟,看他脸色微变,立即道,“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所以……直接回家?” 想他太痛苦(二更~必看,你们懂的~~) 燎原的战火自开门进屋的那刻起便一路蔓延。 两人体内蛰伏的欲`望似出笼的猛兽来势汹汹,每一个肢体接触都渲染着浓郁的激`情色彩。 他的吻霸道而热烈,夹杂浓烈的占有欲。 被甩到空中飘落的不知道是谁的外套谁的内衣,纷纷落了一地。 念桐被他抱起,两腿勾住他的腰身,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被他压制在Tiffany蓝的置物柜上,身后一片冰冷,而前面是滚烫的胸膛。 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什么水深火热这个词语会带有情`色意味。 谁说不是呢? 此时此刻的她不就是犹如置身水深火热中,整个身体都绷得紧紧地,急切渴盼着什么却又微微的有些害怕? “顾叔~”身体释放出的需索强烈得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双手在他胸口毫无章法的游移爬行。 “魔人的小东西,你想一次榨干我么?”灼热的呼吸拂过耳边。 念桐身子一麻,却勾唇冲他笑得娇媚勾`魂。 “那你怕被我榨干么?” 这么明显的挑衅,真真是逼得顾筠尧完全失去控制,狠狠反吻住她的同时,腰间的动作加快。 铺天盖地的情潮如海水淹没过两人,欲望灭顶时,耳边掠过他情不自禁喊出的一个声音——我也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念桐趴在顾筠尧胸前,眉眼都是得意的笑。 这样算是雨过天晴了吧? 她对他的误会全部释怀,而他原谅了她不再计较。 这种感觉真好。 顾筠尧正闭目假寐,耳边听见轻笑声,不由睁开眼。 看到的便是小丫头讨喜的笑容。 “笑什么?”他捉住她在自己胸口上捣乱的小手,低声问。 念桐侧头望他,美目光彩流动,“我在想啊,我们这样算不算小别胜新婚?” “怎么会有这种感触?” “因为我们的确是分开了一段时间才又和好的嘛。”她撅了撅嘴,啪嗒一声在他光裸的胸膛上用力亲了一口,又叹道,“虽然这种滋味很不错,可我还是不要再尝试这种小别胜新婚了。” “既然滋味不错,为什么不愿尝试了?” “太痛苦。” 想他的时候太痛苦。 那种午夜梦回想他想到心里发疼,恨不能即刻飞到他身边,但却又无法做到的遗憾和无奈太折磨人了。 她宁愿细水常流,但只要能长相厮守,即便是平淡一些,她也愿意。 “小傻瓜。”他执起她的手轻轻一吻,语气宠溺。 念桐咬唇情不自禁笑出声。 静静地拥着对方,这一刻他们心里只有彼此。 感觉着他胸口传来的有力心跳,忽地想起某件事。 “顾叔,小西寒假会回来么?” “可能不会,他要参加学校和其他地方的一个竟赛,寒假期间每天都要学习,之后是参赛,完全没有时间闲玩。” “这么可怜?”念桐咂舌。 “那明年我想他回国读书和我们住一起,可以么?”说实话,她还真的非常想念那个小鬼。 “这个恐怕不行。” “为什么?”念桐不解,“我看得出来他很想和你一起住。” “但我们没时间照顾他。你不是要开始实习了么?而你实习期间会很忙。我就更不用说了。” “我实习再忙也总要上下班,而他平时也要上课,他下课后我完全是有时间陪他的。” “主要不是我们忙不忙的问题。”顾筠尧叹口气,“小西习惯了那边的教学方式,学校里老师都是用纯意大利语教学,他如果回国会不习惯。” 闻言,念桐不做声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 看来她承诺过的让小西回来和他们一起住是行不通了。 “等他大一点中文精通了,我再让他回来和我们住一起。”顾筠尧以为她让自己拒绝而不开心,于是安慰她。 念桐点头。 “好了,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连戎便过来,后天我们去补拍婚纱照。” 想到后天便可以拍婚纱照,念桐心里一喜,立即闭上眼催眠自己入睡。 受了刺激 早上吃过顾筠尧烹饪的爱心早餐,念桐随他一起出门。 “我去机场接连戎,然后一起去婚纱摄影店。中午一起吃饭么?”念桐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问身旁驾驶座上的男人。 “我十一点要去制药厂,估计没办法赶回来和你们一起吃中饭,晚上吧。” “制药厂?”念桐侧头,“你不说制药厂我还真的差点忘了顾氏集团旗下经营的主要产业还包括医药制作。而这让我想起藿莛东以制药为第一产业的藿氏集团。” “怎么?你觉得我和莛东的公司经营一样的项目有问题?” “倒不是有问题,不过同行相争,你们怎么可能非但没有尔虞我诈还是生死之交呢?” “谁说同行就一定相争斗个你死我活?”顾筠尧淡声反驳。 “就算除去我和他是学长学弟那层关系,我和他也不可能成为敌人。没听说过么?和人做朋友比做敌人对自己更有利。尤其是对方和自己势均力敌,你可以借助对方的势力让自己的产业发展得更好。” “意思是你和藿莛东是合作关系?” 顾筠尧浅笑,“桐桐,你似乎对莛东颇有微词?” “我可没说,是你说的。”念桐耸肩辩解,心里却想,谁让藿莛东那样对岑欢,还背地里搞了个未婚妻。 最重要的是他上次在百货商场碰到时居然要她放弃和顾筠尧的感情。 哼!知道他是想刺激她,可是那张脸实在太冷了,让她喜欢不起来。 也亏了岑欢喜欢上那种冷冰冰的北极男。 顾筠尧偏过头来看她一眼,笑着摇头。 “那你晚上给我电话。” “好。” 由于接近年尾,出入机场的人多如牛毛,环顾四周到处是黑压压的攒动的人头。 尽管如此,念桐还是轻易找到连戎。 黑色修身小脚仔裤,红得夸张的火红风衣,黑色墨镜,招牌化妆箱,那道正朝自己走来的身影怎么看都怎么招摇,她想找不到都难。 “筠尧哥怎么让你一个人来?” 连戎边走来边拿下墨镜,俊美妖艳的五官立即引起周遭无数惊艳的目光。 “连大师,你今天刮的什么风啊?打扮得这么……花?” 其实念桐想说他打扮得很风骚,又怕明天拍婚纱照被他整,于是改了口。 “很花么?”连戎垂眸打量过全身,漂亮的凤眸微扬,“快过年了,我提前喜庆一下,喜欢么?我还有件女装风衣,不过和我身上这件是情侣装。” 念桐嘴角一颤,囧道,“你坐灰机坐昏头了吧,老兄。” 连戎笑,长臂探过来揽过念桐的肩往大厅外走。 “桐桐,我准备在你们明天的婚纱照中搞点小动作,但需要筠尧哥配合,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啦。” 念桐狐疑地看他,一脸防备道,“你别不是要让他穿什么奇装异服或者做什么高难度动作吧?” “你想婚纱照拍得有创意又要难忘,当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过你放心,我设计的那套动作绝对难不倒筠尧哥。” 念桐注意到连戎这么说时眼眸光很乱闪,明显一副算计的表情。 啧,别不是这厮平日里被顾叔整得多了,所以这次借机报复吧? 正忖着,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暴动。 “疯女人,我不是你女儿啦……你放开我!” “啊……让你放手你还抱过来……滚啦!疯婆子!” 断续的声音陆续传来,连戎护住念桐不让暴动的人群碰着。 “那边怎么回事?” 前面一个声音扬起。 “好象是一个疯女人拖住一个女孩说是她女儿,要拉她一起回去。”有个声音回应道。 “不是吧,女儿也能认错?” “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嘛。” 听着前面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念桐觉得好奇,想凑过去看会热闹,连戎却拽住她。 “别去看了,人太多。” 念桐想了想,点头。 “妈,你放手,她不是小羽!”耳边忽地扬起一个熟悉的男声。 念桐震住。 “怎么了?”连戎见她突然站住不动,纳闷道。 “我好象听见我大哥的声音了。”念桐环顾四周,搜寻慕觇安的身影,最终在人潮最多的地方看到侧对着她的慕觇安。 大哥怎么会这? 她狐疑地走过去,走近了才看清楚慕觇安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披头散发,她猜不出那个女人的年纪,也看不到她的长相,却见她两手拽着一个女孩的皮包不让女孩走。 “你说他是你大哥?”连戎指着慕觇安问。 念桐望着眼前这一幕,脑子里闪过什么,瞬地乱成一片,根本没听清连戎在说什么。 “小羽……妈好想你,你昨晚不是拖梦叫妈来机场接你回家么?你怎么说不认识我了呢?小羽,跟妈回去吧。” 温美华。 念桐听见那个声音,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温美华的脸。 “疯女人,我不是那个什么鬼小羽,你再不放手我要报警了!”被温美华拽住皮包的女孩又惊又怕地大声斥责。 “妈,她真的不是小羽,小羽不在这。”慕觇安神情沉痛地劝慰怀里的母亲,又对女孩道,“对不起,小姐,我妈受了点刺激所以有些神情不清,误认了你是我妹妹。” “神经病,受了刺激就可以乱认女儿啊。你让她放手啦,不然我误了机你要赔偿我一切损失。” “好,你别急。”慕觇安话落去拨母亲的手,却被母亲突然扬起的另一只手扇了一耳光。 人群哗然。 慕觇安舔了舔嘴角,抬眸,却对上念桐的震惊的眼眸。 我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 “桐桐?” 慕觇安以为自己眼花,喊了句呆傻住的念桐。 “他叫你。”连戎碰了下毫无反应的念桐,又看向慕觇安。 这个男人其实他在念桐和顾筠尧的婚礼上见过。 只是那时的慕觇安并不像现在这样满脸憔悴,仿佛经历沧桑。 念桐被他这么一碰,立即回神,却依旧不知道说该说什么。 而那端,被温美华拽住的女孩又开始吼叫和咒骂。 “妈,你再这样我会丢下你不管!”慕觇安脸色铁青,硬是强行将母亲拽住女孩皮包的手掰开。 温美华却发尖叫起来,挣扎着要扑向女孩,“……不要走,小羽,跟妈回家……” 女孩终于获得自由,哪敢再停留,狼狈而逃。 “小羽,小羽……” 念桐望向被温美华误认成慕羽的女孩——她的五官和慕羽根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只是身高和身形都差不多。唯一相似的地方是女孩身上那款大衣慕羽也有一件。 难道这就是被温美华误认的原因? 她真的受了刺激神智失常到这种地步? 前天还那么嚣张蛮横地指着她大骂,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变成这样? “小妹,我先送我妈回家,然后再跟你联系。” 思忖间,听得慕觇安的声音,随后便看到他半拥着温美华强行把她带离机场大厅。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念桐忽然觉得心酸。 大哥那么好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让他摊上这样一个家庭? 骄横跋扈不得善终的妹妹,自私自利的父母。 他原本有大好的前程,现在却多多少少会因为家里这些事而影响到他往后的发展吧? “他人都走得没影了,我们也走吧。”连戎忽道。 坐在的士上一言不发的望着车窗外流动的景致,包里的手机这时响起来。 是慕觇安。 念桐立即接听。 “大哥。” “嗯。”慕觇安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疲惫。 念桐心里一阵难受,握紧电话把头靠在车窗上道,“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她怎么会这样。昨天下午她跑去小羽的墓地,回来后便整个人都不对劲,一直说小羽跟她说了好多好多话。当时我不在家,她对爸说的。你知道……那件事以后爸对她完全就像是敌人,根本不想管她的死活。” 慕觇安苦笑了声,又接着道,“今天早上她突然说要来机场接小羽,我才知道她神智已经失常。她说昨晚梦见小羽拖梦给她,要她去机场接她回家,不论我怎么劝都劝不住,还趁我没注意一口气跑到小区口搭了的士去了机场。” 而他立即跟去,在机场大厅找到拖着一个女孩一个劲嚷嚷着跟她回家的母亲。 “我不知道她昨天下午去小羽的墓地时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疯了……”慕觇安沉痛的低吟,“桐桐,我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 “大哥……”念桐心疼的唤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 她憎恨温美华,当然不会同情她的遭遇。 可温美华变成这个样子,最痛苦的却是大哥。 “呵,没事的,我只是突然有感而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念桐咬着唇无法开口。 “爸那边……他这两天都没去上班……” “我知道你暂时没办法原谅他。先就这样吧,你和顾筠尧好好过,我会照顾好爸的。也许时间久了等你把这些事都淡忘了,一切都好了。” “还有啊,我怕我明天忘记。”慕觇安顿了顿,然后道,“小妹,明天你生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念桐眼眶一阵酸胀,很用力的瞪大眼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发生这么多事,大哥却还记得明天是她生日。 她在他心目中,是真的很重要吧。 “谢谢。” “本来去年给你过生日时就打算今年你生日送你一辆车,可是现在你有了顾筠尧,想要什么样的车他都能满足你。所以我只说声生日快乐。” “就这样吧,我妈又在闹了,我要去看看。” 话落,慕觇安挂了电话。 念桐握着纤薄的电话机身,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你怎么哭了?” 身边的连戎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过去。 念桐摇头。 她没哭,只是很想哭。 她真的很不希望看到大哥过得这么苦这么累。 家里发生那么多事情,所有担子都是他来挑,难怪他说他快撑不下去了。 “你大哥也真是倒霉,有那样的母亲和妹妹。”连戎见她不吭声,自顾自地道。 “不过好奇怪,怎么你们一家人除了你和你大哥,其他人都那么自私呢?该不会你们两个其实不是慕家的人吧?” 念桐没想到连戎这家伙这么嘴碎,连这种假设性的话都说得出来。 “不过你们兄妹长相上还是多少有些相似,所以这个假设可以排除。”连戎又补充一句。 念桐长长舒口气,望着窗外失神,一直到的士在影楼停下,连戎催促的声音响起,她才回神。 “筠尧哥等会会一起过来么?” 连戎问她。 她摇摇头,还没开口又听连戎道,“我就知道会这样,不过这样最好,你明天可以来个先崭后奏。”、 先崭后奏? 望着连戎嘴边浮现的那抹诡笑,念桐没来由的觉得头皮发麻。 男人的诱惑 当念桐看到连戎递给她看的婚纱主题时,她口里含着的一口刚入口的茶险些没喷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女王与男仆,男人的诱`惑,黑道情缘? “你们明天拍摄婚纱照时的角色扮演啊,有创意吧?”连戎凑过来,指着那些拍摄主题一个个讲解给她听。 “女王与男仆当然是你扮演女王,而筠尧哥扮演你的仆人了。拍这套主题你的服装是套修身黑色镶钻小礼服,而筠尧哥的服装有些反串,不过你放心,他依旧可以穿他最爱的西装出镜,只是领带要换成粉色的蝴蝶领结。还有拍摄过程中他要做一些下跪接受你惩罚的姿势。” “你要顾叔当我的男仆?”念桐打断他,忍不住发笑。 “我是说过我不想随主流拍和其他人一样的传统婚纱照,但是你这个……也太另类了吧?” “另类么?筠尧哥那么强势的男人,难道你不想看看他如果变成你的仆人是什么模样?”连戎不待她回应,又指着另一个主题道,“男人的诱`惑呢这个你应该看名字就懂什么意思吧?让筠尧哥脱光了摆几个POSE,你在一旁露出惊艳的目光就行了。” “脱光了让你拍?”念桐骇笑。 难怪他说要先崭后奏。 这家伙,既要顾筠尧扮男仆又要他脱光了给他拍。 她现在很确定连戎的确是想借机报复顾筠尧。 “你胆子不小啊,敢要顾叔拍裸`照。”她嗤笑。 “是你自己说要创新的,国外很多大明星拍婚纱都是标新立异以博人眼球。而且这也没什么,虽然前卫了些,不过只要筠尧哥脱,你光看着做表情就好。” “那你跟他说吧,我可没这个胆先崭后奏。”念桐把烫手山芋扔回给他。 “不是吧?筠尧哥那么疼你,你连这个胆都没有?”连戎斜眼看她,忽地眸光一闪,接着说,“你想想,结婚一辈子就一次,你和筠尧哥大概也只有这次机会一起拍婚纱照,难道你不想把他最美好的那一面永远保存下来,供你然后回味?” “回味也不用拍裸`照吧?”念桐脑海里浮现脱光光的顾筠尧任连戎指指点点摆POSE的情景,禁不这心里一阵恶寒。 “其他两组可以考虑,这组不行。”她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老公不穿衣服的样子。 “我觉得就这组最有意思了,你真的不考虑?”连戎像是有些失望。 “我能考虑什么?你认为他会拍么?” “当然,只要你开口,他一定答应。而且拍这组照片时他可以自己先摆好姿势了我和另外那个灯光师才出现,他根本不会走光啊。”再说他一个大男人干么要看同样身为男人的顾筠尧? 切,他身上有的他又不是没有。 “你再考虑考虑,反正明天才拍,还有时间。” 晚上顾筠尧来接她和连戎一起吃过晚饭,两人回到住处。 “你有心事?” 顾筠尧从浴室洗过澡出来,问趴在床上发呆的人儿。 念桐缓缓抬眼,目光触及顾筠尧只在腰上系了条浴巾而赤`裸着的上半身和双腿,不知怎么的,脑海里一下闪过连戎的那组男人的诱`惑。 完美得不留一丝余赘的精实体魄,迷人的身体线条,修长有力的双腿。 眼前几乎全裸的男人宛如上帝最出色的绝作,如果不做点什么保存下来,的确有些可惜。 顾筠尧瞥到她脸红得异常,困惑地走过去弯身去探她的额,念桐却触电般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怎么了?”顾筠尧不解。 “呃,没,没什么。”念桐红烫着脸解释。 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看他的身体看到全身发热,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一些暧昧到情`色的画面呢? “那干么脸那么红?”顾筠尧掀开被子,上了床。 念桐也跟着钻进被子里,然后八爪鱼俯身一样缠上去,如青藤般手脚并用黏在他身上。 “顾叔,如果……我想让你和我一起拍一套身体写真类的婚纱照,你会不会拒绝?”终究是禁不住男`色的诱`惑,念桐问出口。 “身体写真?”顾筠尧眯眸,“裸`照?” “……” “不行。”一口回绝。 “为什么?”虽然知道他不会答应,但念桐有些小失望。 “你敢不穿衣服让别人拍,我会挖掉所有看到你身体的那些人的眼睛。”顾筠尧语气极轻,却透着一股严厉。 念桐咂舌——好狠。 不过她喜欢。 “我没说是我脱光光让人拍啊。” 顾筠尧一楞,深不见底的黑眸迸出一抹幽光。 “是不是连戎的意思?” “……我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啊……”念桐硬着头皮回他。 顾筠尧挑眉,“意思是你很希望我脱光光了给人拍?” “当然不是,你的身体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看。”念桐急声解释。 顾筠尧笑,攫住她的下颌抬起,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你想看我可以天天脱光了让你看,为什么要便宜了别人?” 念桐囧,张口要反驳,未出口的话却连同呼吸被吞入另一张嘴里。 有杀气 有杀气。 连戎在摄影棚第一眼见到顾筠尧便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的这股凌厉的气息。 他摸了摸鼻头呵呵陪笑。 “筠尧哥,那个,你的更衣室在那边,服装都准备好了,只需要……” “连戎,我上次说让你再做三年,今天再翻个倍。”淡淡一句,将连戎钉在原地。 顾筠尧看也不看他一眼,从容走向更衣室。 连戎望着他的背影悲从中来。 都是该死的展烙轩,出的什么鬼主意,要拍筠尧哥的裸`照! 这下好了,才刚被罚多做三年现在又加三年……天啊,他这辈子都要和殡仪馆结缘了。 回去一定要找那个家伙算帐! 因为天气严寒,还下着小雨,所以之前的户外拍摄临时取消,全部改为户外拍摄。 第一主女王与男仆的拍摄主题进展很顺利。 身着一袭修身黑色镶钻小礼服的念桐在经过连戎的化妆及讲解后,一入摄影棚便被那股刻意营造的气氛感染,一举一动都透着女王范。 不得不说扮演成男仆的顾筠尧实在不像是一个仆人。 黑西装白衬衫粉色领结,一贯淡然的表情也换成了一脸谦恭,但托着她的手呈单膝下跪姿势的顾筠尧却完全不给人半点仆人的感觉,反而像是在求婚。 而且佩带粉色领结的他看起来好迷人,让她想起《黑执事》里那个集邪恶和优雅于一体的万能管家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 第二组的角色扮演里顾筠尧是个黑帮老大,而她理所当然扮演老大的女人。 旗袍,香烟,红唇。 白烟袅娜中男人半明半暗的冷峻面容,冷厉而充满杀气的眼神。 全场的工作人员都被慑住呼吸,周遭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这个男人根本不用刻意去更换表情,笑或不笑的时候只要眼神一变,都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念桐从未见到过顾筠尧这一面,不禁看得有些失神,连连戎喊卡都没听见,目光依旧痴痴的锁定那张让她心动不已的俊颜。 “看傻了?” 趁休息的空挡,顾筠尧扯松领口的纽扣,脱下外套给只着旗袍的念桐披上。 “好像。”念桐望着他,忽道。 “什么?” “好像黑帮老大,比电视上我见到过的那些扮演黑帮老大角色的演员还像。”顿了顿,念桐又补充一句,“我几乎以为你就是一个黑帮老大,而不是经商的商人。” 顾筠尧笑笑,望着她道,“你怕么?” 念桐摇头,反问他,“我为什么要怕?” “你刚才不是说以为我是黑帮老大,那黑帮老大都不是吃素的,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我是这样的男人,你不怕?” 念桐想了想,还是摇头。 “我信你。”她不要再胡思乱想,重蹈之前的过错质疑他这个质疑他那个。 爱他,就信任他。 不论他好与坏,对或错。 “信顾叔者得天下,你就是我的天下。”她俏皮的勾过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用力一吻。 “傻丫头。”顾筠尧揉她的发,嘴边不自觉浮现一抹欣喜的笑容。 黑亮顺滑的名贵皮草上,蜷缩成婴儿姿态的男人光裸着精美健实的身躯背对着摄像头。 周遭光线昏暗,只有头顶一盏菱形射灯散发出如月光朦胧的淡蓝色光芒投射下来,和男人身上的蜜色肌肤辉映成惑人的光泽,整个画面不带一丝情`色色彩,却让人心潮澎湃,喉咙发干。 这样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的顾筠尧,念桐心里暗自庆幸多亏没放弃劝说顾筠尧答应她拍这组照片,不然实在可惜了。 连戎很一点也不意外顾筠尧会答应念桐拍这组照片,倒是要求顾筠尧换POSE时被他一记凌厉的眼神射过来,险些让他腿软。 好不容易终于拍摄完,连戎连声招呼也没打便拎着自己的东西逃命去了。 “生日快乐。” 顾筠尧从首饰盒里取出一条精美的项链给她戴上。 灼热的呼吸拂过面颊,念桐心跳怦然。 “晚上吃饭要约思虞他们么?”顾筠尧征询她的意见。 念桐眨眼,“如果不约行不行?” “怎么?” “我想和你过二人世界。” 顾筠尧失笑,“别人都是希望自己生日人多热闹。”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念桐把脸枕在他肩上,突道,“顾叔,今天我是寿星,那……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念桐怕他不答应,索性先下手为强。 顾筠尧眉一扬,笑问,“我都答应你脱光光让人拍了,你不是还想要求我答应你比这件事更让我难堪的事吧?” “绝对不会难堪,你放心。” “把我答应你。” 念桐美目一亮,“哪,这是你答应我的,不准反悔!” “当然,今天你是寿星,你最大。” “好,那我说了。”念桐咬唇,一会儿才语气认真的望着他的眼睛道,“顾叔,我希望你把钱包里你和杜紫馨的那张合影换成我和你的照片。可以么?” 顾筠尧实在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这件事,一时愕然。 出车祸 念桐一直盯着顾筠尧的脸,见他楞住,嘴边的笑容顿了顿,故做无所谓道,“没关系啦,跟你开玩笑的,我们的照片都还没洗出来,你就算答应也换不成。” 她别开眼,从他怀里站起来,手腕却被捉住,轻轻一使力,人又跌入他怀里。 “生气了?”顾筠尧偏过头,下颌枕着她的肩语气亲昵地问。 念桐望着他牵强一笑,“没有啊,我都说了是开玩笑的。” 虽然他说过他不爱杜紫馨,但那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无人能替代的吧? “桐桐。”顾筠尧扳正她的脸,语气有些无奈。“告诉我,你是不是很介意那张照片?” 不,她不是介意那张照片。 是介意他随身携带的钱包里夹的不是她和他的合影。 “其实,照片不是我放进去的。” 什么? 念桐诧异扬眸,望着他的眼眸噙满困惑。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张电脑合成照?是我姐把我和紫馨的头像换到那张照片里的情侣上,以便敷衍小时候小西一直追问他母亲和我的故事,然后小西有一次把照片放在我的钱包里,并一再要求我不可以拿下来,久而久之我习惯了也没去管它。” 听完他的解释,念桐才发觉自己这股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醋意吃得有多失败。 她竟然连状况都搞不清楚就乱吃醋,真是有够糗的。 而小西那个小鬼,还记得他那次指着她的脸叫嚣说他父亲爱的女人是他母亲,有他父亲随身携带的照片为证。 可哪知道是他自己放上去的呢? “以后心里想什么直接告诉我,别让我猜来猜去,嗯?” 念桐窘迫点头,反转身主动抱住他歉疚道,“对不起,我……我以为……” “事实证明你每次的以为都是胡思乱想造成的,以后别这样。”顾筠尧亲亲吻过她的额,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饿了么?如果不想约思虞他们,那我们去吃意大利烛光晚餐。” “烛光晚餐?”念桐微微眯了眯眸,食指微勾起刮过他挺直的鼻梁坏笑道,“顾叔你好坏哟。” 顾筠尧捉住她使坏的手指含在掌心,挑眉问,“我怎么坏了?” “哪,你自己说过男人请女人烛光晚餐是想把女人弄上床嘛。” 顾筠尧一楞,随即失笑。 “傻丫头,你是我老婆,请你吃烛光晚餐也是为你庆祝生日。而不是像其他男女约会吃烛光晚餐那样别有目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没想过把我弄上床?”念桐不自觉脱口而出,话刚落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张脸顿时烧红如血。 顾筠尧却是抿着嘴角浅笑,黑眸波光荡漾。 “呃,我、饿了,我们走吧。”挡不住他炽热的目光,念桐慌忙起身,却因动作幅度太大,头一抬不小心撞到顾筠尧的下巴,立即惊叫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道歉,却见顾筠尧蹙着眉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急什么?”他摇头叹息,摊开手伸向她。 “走吧,小寿星。” 念桐嘴角一弯,把手放入他宽大温暖的掌心里。 夜色深浓,灯光璀璨。 因为之前下过雨,街头的霓虹灯仍蒙着点点雨水滚落的痕迹,远远望去像一颗颗七彩的玻璃球。 我很想爱他 但是眼睛在说谎 隐瞒比较容易吧 免得感情变得复杂 电台里传来Twins的歌声。 她们出道至今转眼已十年,当初的烂漫,曾经的天真,如今的成熟,这一路分分雨雨走来,最终还能走到一起,继续当初的梦想,除了坚持,还有对彼此的不离不弃。 连同性的友情都能做到这种地步,她和顾筠尧的爱情没理由不能天长地久。 以前把陆珩当作她的天,遇到顾筠尧才知道,和陆珩的那段过往不过是冥冥中为了能遇见顾筠尧而设下的伏笔。 这个男人,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她望着身旁那张静下来时显得矜贵优雅的侧颜,呼吸微微一窒,心跳愈发跳得欢。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 手机铃身盖过电台的歌声从包里传出。 而这时顾筠尧忽地回头——像是偷`窥被抓个正着的色`情狂,念桐慌忙回神,急急从包里去掏手机,脸颊却晕染不寻常的红。 顾筠尧倾了倾嘴角,拉回视线看向前方。 念桐因为心慌,也没看来电显示便接通了电话,可喂了好几声,电话那端却没有回应。 “喂?” 她纳闷地又喊一句,以为电话被挂断,拿下来一看却还显示在通话中,而来电人是慕觇安。 “大哥?怎么不说话?”今天是她生日,大哥打电话来应该祝她生日快乐的吧。她想。 “桐桐……”慕觇安的声音传来,却沙哑得骇人。 “大哥,你怎么了?声音怎么哑成那样?”念桐急声问,声音里有着关切和心焦。 “不是我怎么了,而是我妈……” 提到温美华,念桐的心情变得沉重。 “她又怎么了?” 慕觇安没直接回她,却道,“你以后可以不用恨她了。” 什么意思? “我妈,出了车祸。” 你不会怀孕(7000字) 被慕觇安强行关在家里的温美华趁儿子不注意又偷跑出门,要去机场接慕羽回家。 却在跑出小区时直直冲上马路而被疾驰而来的一辆小车撞飞。 被送往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 当念桐在医院见到神情木然的大哥时,心里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 她是恨温美华。却也没想过要她以命偿命。 她知道大哥把家人看得很重。 不论温美华曾经对他做过什么,但她始终是他母亲。 短短时间内慕家发生这么多事情,全都是大哥一个人在扛。 想起他昨天在电话里对她说的那句他快撑不下去了,心里便忍不住一阵发麻。 她好怕他会因此而消沉,甚至是做出什么让人难以预料的傻事来。 “大哥。” 她轻轻唤了声,脸上满是担忧。 慕觇安像被定住的雕像般毫无反应,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某种思绪中,完全和外界隔绝。 “大哥,你别这样。”她在他身边坐下,心疼地去抱他的肩。 “你如果觉得难受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把自己给憋坏了。” 这次慕觇安眨了眨眼,缓缓抬眸望向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脸上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意。 “你来做什么呢?你那么讨厌她。” 念桐感觉到他的疏离,心微微有些慌。 “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有什么好担心的?”慕觇安长叹一声,把头仰后,目光茫然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道,“我告诉你她死了,只是想让你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好过些……也希望你能看在她已经死了的份上……原谅她,让她安息。” 他侧头看过来,那充满悲伤的一眼揪痛了念桐的心。 在她恨着温美华时,最痛苦最煎熬的那个人其实是大哥吧? 一边是生养他的母亲,一边是手足。 他才是那个被夹在中间快要窒息的人。 没有人给他安慰,也没有谁的肩膀可以借他依靠。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顶着巨大的压力去上班…… “大哥……对不起。” 对不起让他这么痛苦。 慕觇安苦涩一笑,想说什么,余光瞥到一旁一直沉默的顾筠尧,目光忽地变得清冷。眸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恨似恼,又似无奈。 顾筠尧若有所思地微蹙眉头,却没吭声。 “你饿不饿?那个……他呢?没有来么?”念桐别扭的问起父亲,语气有些不自然。 “他?”慕觇安嘴角一弯,扯出一抹嘲讽。 “大概在庆幸我妈终于死了,他即使不用离婚,往后耳根也清净了。” 念桐从他的话语里察觉出他对父亲的不满,不由诧异。 大哥对父亲一向敬仰有加,一直都很维护父亲的形象,怎么现在会觉得他对父亲不满呢? “大哥,你,是不是在怪他?” “怪他什么?”慕觇安反问,嘴角那丝嘲讽越发明显。 “他永远觉得他是对的。不论是以前做了对叶姨的那件事,还是逼着我妈和他离婚。”他说着脸色变了变,灯光下那张清俊的面容上满是受伤的痕迹。 “他总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妈身上,也不想想如果他当初开一句口,那件事就不会发生。而事发后如果他不是口口声声念着要和我妈离婚,而是在她失去小羽饱受打击后给予她一些安慰,她也不会发疯,不会出车祸!” 整个走廊都是慕觇安夹杂埋怨和责怪的声音。 念桐望着他额前浮现的青筋,知道他仍在苦苦压抑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那双握拳放在膝上微微颤抖着的双手因用力而握得关节泛白。 “今天是你生日。”沉默良久后慕觇安忽然开口。“很抱歉我恐怕以后都无法再祝你生日快乐。” 念桐苦笑。 她懂他的意思。 她的生日是他母亲的忌日,他想忘都来不及,怎么会再和往年一样记得牢牢的。 “你们回去吧。”他闭上眼道。 “那你呢?这边的事一时没办法处理,你也先回家吃饭休息下。” “我这样怎么吃得下去?” 念桐哑然。 “走吧,他等你很久了。”慕觇安又催促道。 念桐静静凝视了他一会,无奈起身。 “那你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 慕觇安没有回应。 念桐心情沉重的转身走到顾筠尧身边,还未开口便见他把车钥匙放到她手心,然后道,“你先去车上等我,我有话和你大哥说。” 念桐微楞。看看他又看看大哥,表情很困惑。 他要和大哥说什么? “你放心,他现在心情不好,我只是想开导开导他。”顾筠尧轻拍她的肩,温和道。 闻言,念桐松了口气。 “那你们聊。” 念桐一离开,慕觇安又陷入之前的神情木然的呆滞状态。 顾筠尧望他一眼,走过去:“你恨我?” 头顶的声音落下,慕觇安才注意到顾筠尧并没有和小妹一起离开。 眉头一皱,他眼也不抬。 “顾总言重了,我怎么敢恨你。”漫不经心的语气夹杂一丝讥讽。 顾筠尧轻哼。 慕觇安刚才看他那一眼里包含的其他意思他可没遗漏掉。 “其实你恨我我一点都不奇怪。你不恨我我倒会以为你不是个男人。” 慕觇安神色一变,蓦地抬眸:“顾筠尧,你不要欺人太甚!” 较之他的愤怒,顾筠尧却是淡淡一笑。 “慕觇安,既然恨我为什么不敢表现出来?你在怕什么?怕桐桐知道你恨我心里会很伤心?还是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这个男人真是气焰嚣张得可以。 慕觇安愤恨地瞪着那张从容优雅的面孔,简直有种扑过去撕毁他脸上那层虚假面容的冲动。 他怎么可以在对慕家做过那些事情以后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质问他? “我不会无缘无故对付一个人,你既没得罪我也没得罪桐桐,我没理由让你走投无路。” “那我是不是要感谢顾总大人大量放我一马?”慕觇安扬起讥诮的笑。 顾筠尧听出他话中的嘲讽,却只是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 “最近发生那么多事,对你的工作和升迁调动影响很大,如果继续在政府呆下去你也没办法继续往上爬。”顿了顿,他接着问,“有没有想过另谋高就?” 另谋高就? 慕觇安琢磨他话里的意思,望着他的目光浮现一丝困惑。 “你想弄掉我现在这份工作?” “你想太多了。你现在的工作根本不用我动手都不会长久。” “那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做事?” 慕觇安愕住。 “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过期不候。”顾筠尧话落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等等。”慕觇安喊住他。 “你为什么要让我跟你做事?”外人谁不知道能够近身跟在顾筠尧身边做事的人不是拥有一技之长就是身份特殊。 而他所从事的工作根本和他公司的营业性质完全不同,即便是在政府上班期间好评如潮,但也算不上是一技之长。 身份特殊就更谈不上了。 一个过气的市长的儿子,说出来别人只会想到慕家那些肮脏的事情。 若真的要说什么特殊,估计就是顾筠尧小舅子的身份。 但眼前的男人哪里是那种良善心慈的男人? 他绝对不会因为他的这个身份而对他心软。 “你以为是什么原因?”顾筠尧反问他,又道,“你是聪明人,我不会请一个废物跟着我做事。” “可我能帮你什么?” 顾筠尧眉一扬,不答反问,“你答应了?” 慕觇安语窒。 想反驳说他才不会去间接害死母亲的敌人公司做事,但却开不了口。 “你还有时间考虑。”顾筠尧注意到他脸上的挣扎,于是道。 然后转身离开。 “你和我大哥说了什么?”顾筠尧一上车念桐便迫不及待的问他。 他淡淡一笑,从她手里拿过车钥匙发动引擎。 “没什么,只是问他有没兴趣去我公司做事。” “你要让大哥辞掉现在的工作?” “不然你以为发生这么多事后他还能在那种机关单位呆多久?在外界的舆论和无形的压力下,他根本无法像以前那样施展他的才华。” “可是,他答应你了么?” “我给他两天时间考虑。” 念桐沉默。 “他如果选择跟我做事绝对是个明智的抉择。” “我不懂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念桐不解,想了想才又问,“难道是因为我的关系?” 顾筠尧亲昵地刮一下她的鼻梁,把车开出医院的露天停车场,什么也没说。 “我不想去吃意大利烛光晚餐了。”当车子驶上马路,念桐忽道。 顾筠尧诧异地看过来,“怎么了?” 念桐抚额,头往后仰靠在座椅上,语气幽幽道,“发生这种事,大哥那么痛苦,我怎么还有心情吃得下烛光晚餐?” “好,那我们回家。” 回到金海湾的住处,顾筠尧照旧去厨房准备两人的晚餐,而念桐困坐在沙发上发呆。 温美华的死带给大哥很大的打击。 既然在政府混不下去,那让他跟着顾筠尧做事也未尝不可以。 这样往后见到大哥的机会还能多一些。 而另外一个原因是她也希望大哥能够脱离以前的环境,换一份工作重新开始。 所以,她要不要打个电话劝一劝大哥? “桐桐,给我剥一颗蒜。” 顾筠尧的声音传来。 她楞了一楞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连忙应着起身走向厨房。 “好香~” 她闭眼深吸口气,回味空气中漂浮的食物香气。 “今天你生日,我尽量弄一些你爱的食物搭配你无辣不欢的口味,满足你平常跟着我吃清淡饮食受的小委屈。”顾筠尧说。 念桐弯唇一笑,展开双臂自他身后环上他的腰将他抱住,小脑袋却穿过他的手臂钻到他胸前,水润的美目仰望着他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顾筠尧轻笑,单手指了指一旁的蒜头,示意她剥蒜。 念桐拿过,还是就着抱住他的姿势慢吞吞地剥,却道,“顾叔,你这样宠我,可要一直宠下去,不然等你不宠我的时候,我怎么活下去?” 顾筠尧没想到她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不由莞尔。 “你乖我就宠你。” 念桐囧,“你当我是小西哦。”居然一副哄小孩的口吻。 “小西已经不需要我这样哄了。” “意思是我连小西都不如?”瞪大的水眸染上一抹难以置信。 顾筠尧但笑不语。 念桐闷闷地剥完蒜头拍拍手,泄愤似地把沾有蒜味的手在他手背上搓了搓,故意把气味弄到他手上。 顾筠尧哭笑不得,俯身在她嘴上亲了亲,嗓音魅惑地诱哄道,“乖,你去洗个手准备两人的餐具,马上可以开饭了。” “还要再亲一下。”念桐不依地勾住他的脖子踮着脚尖在他嘴边蹭。 顾筠尧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嘴边噙着一抹坏笑,“要不要我给自己系一条红丝带当礼物送给你当大餐?” 念桐听得耳根发烫,却昂起下巴大方道,“这个建议不错,你干脆就和白天一样脱光光了摆个POSE任我随心所欲,可好?” “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顾筠尧轻叹着吻过她的唇。 “不大胆怎么能把你追到手?”念桐歪头一副女流氓相,小手故做轻佻地微微抬起他的下颌,“本小姐中意你是你的福气,跟了我没坏处,所以,从了我吧。” 顾筠尧还没来得及回应,口袋里传来一阵振动。 念桐耸耸肩:“你接电话吧,我去摆餐具。” 顾筠尧点头,擦干手掏出电话。 一会儿挂了电话眉头却蹙紧。 看来那个家伙忍了好几个月终究是忍不住要现形了。 他担忧地望向那抹娇小的身影,脸色变得凝重。 两天的期限很快就到。 在顾筠尧以为慕觇安是打算放弃这个机会时,却接到他约他见面的电话。 他应允,把地点定在公司附近的击剑馆。 慕觇安比顾筠尧晚到一点,他赶到时顾筠尧恰好从更衣室里出来。 看惯了他一贯的西装笔挺,如今换上一身奶白的击剑服,竟然更显英气逼人,无形中释放出的那股压迫感越发的强烈。 这种王着霸气浑然天成的男人,世间有几个女人能够抵挡得了。 难怪小妹着了魔般爱恋他。 “我想知道,你和我父亲之间的利益关系是怎么回事?” 慕觇安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顾筠尧却没及时回他。而是指了指更衣室道,“既然来了,去换套衣服陪我玩一玩。” 明明淡然的语气,却透着让人不容置喙地果断。 慕觇安情不自禁就挪动脚步往那边走去,待走到一半才懊恼地停下,回头却见顾筠尧已经戴上头盔,正把玩着手里的剑。 慕觇安只在读大学时偶尔陪朋友练过几回击剑,上班后便再没碰过这玩意,现在连一些基本手势都忘得差不多了。 而相较他的笨拙,顾筠尧却显然是个中高手。 一进一退一攻一防,每一式都让他提心吊胆,一颗心高高悬起,尽管全神贯注只防不攻,却仍狼狈得不像话。 他根本就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意识到这一点,脑海里忽地有什么东西晃过,而手里的长剑也再次被击落。 “如果你我身处战场,而你还是这么不专心,那下场就和现在一样,你已经死在我剑下。”顾筠尧脱下头盔望着愣怔中的慕觇安道。 不知道他是否意有所指,慕觇安却是脸色白了白。 “你刚才为什么问我那个问题?” 顾筠尧忽略他异常的脸色,走到一旁拿过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又重新拿了一瓶走过去递给慕觇安。 他接过,望着顾筠尧的目光变得幽暗。 “我想知道我们慕家到底得罪了你什么,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顾筠尧回味这个成语的意思,摇头,“你指的是什么?” “别说你不知道我妈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顾筠尧是何等聪明的男人,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你以为你母亲发疯是我做了手脚?” “难道不是?”慕觇安望着他,语气愤然,“我知道你心疼桐桐,想替她出气,可你要对付我妈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要把她逼疯?” 顾筠尧神色冷下来。 “我再说一次,你母亲的事和我无关。” 闻言,慕觇安又是一楞。 他相信顾筠尧这样的男人如果说和他无关那就一定和他无关。 可那日母亲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从墓地回来就大变样,而睡了一觉醒来就疯了呢? “我以为你今天找我是谈上次我跟你提那件事情,看来是我回错意了。既然这样,那我们没必须继续浪费时间谈下去。” 顾筠尧说完欲走向更衣室。 “等等,我还没问完。”慕觇安拦住他,“你和我父亲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利益关系?为什么你每年往他帐户里打那么多钱进去?他又帮你做了什么?” 顾筠尧轻哼。 “怎么不去问你父亲?而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慕觇安被他反问得一窒,许久才道,“是不是我加入你们,就能知道这些全部?” “如果你跟着我做事只是想知道我的这些事,那我劝你最好放弃。”顾筠尧面无表情,“我需要的是完全信任我的人。” “你把我慕家害得那么惨,却要我完全信任你?”他怎么可能办得到! “我害你们慕家?”顾筠尧冷笑,“五年前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慕家早就散了。” 慕觇安骇然:“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你回去问你父亲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是我父亲的金主,而你应该是利用他的职业便利为你开道护航,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对不对?” 顾筠尧没有回应,径直越过他大步走向更衣室。 “我答应你。” 等顾筠尧出来,慕觇安忽道。 “不后悔?” 慕觇安点头,“不后悔。” 顾筠尧望着他,过了会才道,“你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届时我再通知你你该做什么。” “好。” 也许是诧异他突然改变主意,也许是诧异他与之变化太大的态度。顾筠尧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十数秒才移开。 “合作愉快。” 他轻轻抛下一句,走出房间。 回到公司,顾筠尧找来连暖交代一些事情,然后才想起什么似的拨了通电话。 “嗨,亲爱的,你说中午一起吃饭,可我等了你一中午都没等到。” “抱歉,我中午忙得一下忘记了。”顾筠尧揉揉有些发痛得额,又问电话那端也许张撅着小嘴在生气的人儿,“吃过了么?” “都这么晚了当然吃过了,不过不是我一个人。” “那是和谁一起?” “思虞姐啊。”说完又传来一阵吃吃的笑声。 顾筠尧挑眉,“你笑什么?” “嗯,你知道我现在在哪么?” “思虞家?” “不,是医院。” 医院这两个字惊得顾筠尧险些握不住话机。 “你怎么了?” “哎,没事啦,你别一听医院就这么紧张。我只是中午和思虞姐一起吃饭,吃到鱼的时候突然反胃,觉得很恶心,还有干呕。所以思虞姐就把我送来医院了。我现在……在等一个很让我紧张的结果。” “什么结果?” “呵,告诉你你不要笑我。我觉得呢,我那种症状很像是孕妇早期妊娠反应。” “……”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一直没做过任何防护措施,如果我怀孕了也正常,所以呢我刚才……” “你不会怀孕。 顾筠尧忽地打断她。 电话那端的念桐愕住,回神后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说,电话却已被顾筠尧挂断。 为什么说她不会怀孕 连暖走进顾筠尧的办公室,见他蹙着眉心瞪着手心里躺着的电话,脸色森然,心里不由微微纳闷了下,却识趣的没多管闲事。 “顾总,盛世的温总已经到了。” 顾筠尧点头,把手里的手机递过去,“马上给我去换款同样的手机,这款出了故障。” “好的。” 待连暖离开,顾筠尧拿起桌上的座机拨给念桐,想解释刚才断电话的原因,却连拨了两通都没人接听。 他表情阴郁的放下话筒,起身走出办公室。 “阴性。” 念桐望着手里的验孕棒,心头怅然若失。 当初以为怀孕时心底滋生的那股言语无法形容的喜悦被一股深深的失落感代替。 原来并没怀孕。 “桐桐,结果怎样?真的中奖了?” 冷思虞的声音在医院的女厕门外响起。 念桐苦笑一下,把验孕棒扔进一旁的垃圾篓里,拉开女厕的门走出去。 “怎么?没有?” 冷思虞从她失落的表情猜出。 “估计是我胃有点不舒服才会出现那些症状。”念桐垂眸有些尴尬的笑。“不要意思,思虞姐,害你跟着我瞎紧张。” “傻丫头,跟我客气什么?”冷思虞挽住她的手,目光盯着她的脸道,“别失望。你还这么年轻,没怀孕也应该做些保护措施,不然年纪轻轻的后面跟着个拖油瓶多麻烦?” 念桐知道冷思虞在安慰自己。可是她脸上的表情有表现出失望么? “走吧,既然是胃不舒服,那去开点胃药。” “思虞姐。” “嗯?” “那个……我问你一个问题,”念桐咬咬唇,深呼吸后一鼓作气道,“如果一个女人以为自己怀孕了,然后打电话告诉她老公,但她老公却说她不会怀孕,这是什么情况?” 冷思虞微扬起好看的远山眉,嘴角勾出一抹笑。 “你说的那个女人的老公是筠尧?” “……”要不要说这么直白。 “我刚才听见你在女厕里头讲电话,应该是和筠尧吧?” 念桐点头,不自觉叹了声,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我不懂他那样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用那么肯定的语气说她不会怀孕? “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冷思虞耸一下肩,“筠尧的私事我虽然知道得不少,但也不是全部都知道。况且我一般都是通过我哥的口中得知。” “那你帮我分析一下,他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他不想要我和他的小孩?”念桐说出自己的担忧。 “应该不是吧。”看得出来那家伙宠这丫头宠得都无法无天了,怎么可能会是不喜欢两人的孩子。 “那会不会是他在我们……呃,那个以后……采取了补救措施?” 冷思虞望着她笑,“这个应该你才清楚吧?” 念桐囧。 她也是急昏了头才问这样白痴的问题。 但她真的不确定顾筠尧是不是事后采取过补救措施。 亦或者…… 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 冷思虞突然扬起的声音把她神游的思绪拉回现实。 “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不可能?” “……”她不自觉说出来了么? 下意识抚过额,拉着冷思虞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坐下,她分析自己刚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 “我刚才在想,他把话说得那么绝对和肯定,是不是因为,他很清楚自身的身体情况根本不会让我怀孕?” “比如?” “比如说他也许做了节育手术?” “蛤?”冷思虞骇笑,“节育手术?” “没这个可能么?你不是说当年小西的母亲生他时难产,导致大出血险些送了命?” “是难产没错,不过这和筠尧做节育手术有什么关系?”冷思虞有些搞不懂念桐在想什么。 “顾叔那种男人,别看他对别人冷冷的,对自己的女人却紧张得要死。所以我猜他应该是怕再次让杜紫馨怀孕而面临难产的危险,所以做了这样的决定。” 冷思虞听了却是摇头笑,“桐桐,我不否认你说筠尧对别人冷冷的,对自己人却紧张得要死,但你知不知道,那个自己的女人,也就只有你而已。” “我听我哥说,筠尧和杜紫馨之所以会有一个小西,完全是个意外。并不是因为筠尧喜欢她,而愿意让她为自己生孩子。” “可这也不排除他或许做了节育手术的可能。”不然不会那么说得那么肯定。 “这个,就要你去问筠尧了。” “好纠结~”念桐苦恼的抱住冷思虞的手臂,把头枕在她肩上。 “你这样就叫纠结?”冷思虞瞅她一眼,眸光忽地一黯,幽幽道,“我的感情才是纠结。每天都能看到却无法拥有,你知道这种感觉么?我有时真恨不得去撞车把自己撞失忆。这样就可以忘了他,摆脱那份孽缘所带来的痛苦。” 念桐听着她语气低柔的诉说心头的痛,心也跟着一点点痛起来。 每个人的感情都多多少少经历过酸甜苦辣,但像他们这般爱得这么纠结痛苦的或许也不多见。 感情这场赌局里,贪情者入局,输得一塌糊涂。而寡情者控局,任你痛得无法呼吸,他却能照样活得风生水起。 她和顾筠尧这段感情里,谁是入局者,谁又是控局者,早在她第一眼见他,便已见分晓。 只是,她不悔。 巧遇 “小叶?” 念桐和冷思虞一同在电梯口等电梯时,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 这么特别的称呼,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她转过身,果然见陆珩朝她走来。 而他身边紧跟着一个尽管穿着羽绒服仍看得出很清瘦的女孩。 念桐打量过头戴羽绒服帽,鼻梁上架一副超大墨镜,低头只顾踩着陆珩的脚步往前走的女人,心头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如果不是知道杜可唯和陆珩住在一起,她不会想到眼前畏畏缩缩的女人就是那个眼高于顶的杜可唯。 “小叶,你怎么会在医院?”陆珩走到她面前站定,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移到她身边的冷思虞身上,默黑的眸闪了一闪。 “冷小姐?” “咦?你们认识?”念桐看向冷思虞。 “说不上认识。”陆珩笑答,“冷小姐和我们剧组有过一次合作。她在服装设计方面很有才华,上一部古装戏里男女主的服装都是由冷小姐负责。而影片播出后反响最热烈的居然是戏里男女主的一套又套优美华丽的华服。也是拖冷小姐的福,该影片非常卖座。” “陆制片过奖了,影片卖座那是你们拍得好,和我无关。”冷思虞不冷不热的牵了牵嘴角。 “冷小姐才是谦虚。要不是你一直不肯用真名示人,又不肯再合作,以你的才气,现在怕是声名大躁了。” “原来思虞姐还搞服装创作?”听顾筠尧说她是被家族强迫到公司上班,念桐还以为她学的是财经。 “心血来潮玩一玩。”冷思虞随便敷衍两句,见电梯门打开,冲陆珩轻点了下头便拉着念桐往里走。 “等等。”陆珩叫住两人,顺便去按住电梯暂停键,然后看向念桐道,“小叶,你来医院做什么?哪里不舒服么?”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话刚完接着又道,“这里是妇产科,你来……”目光扫过念桐修身裸色大衣下的平坦小腹,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念桐顺着他的目光望着自己的腹部,摇头。 陆珩像是松了口气般,英俊的面容浮现一抹微笑。 “我带她来医院检查,没想到碰到你……们。” “陆制片,桐桐胃不舒服,所以不方便继续聊。”冷思虞的目光探向那抹躲在他身后的单薄身影,眼神透着厌恶。 闻言,陆珩脸上的笑容一僵,望着念桐担忧道,“怎么胃不舒服?我记得你以前没胃病的。” “突然有点不舒服,不严重。” “那你们走吧,我再给你电话。”说着,陆珩松开手,目送着视野里那道脸色略白的娇小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吻合的梯门内。 袖口却忽地被人扯了扯。 回眸,望着扯住自己袖口那双小手,目光移到小手的主人那张被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小脸上, 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虽然表面的伤痕早已愈合,但失去的记忆却一直无法恢复。 还是一样的怕见陌生人,不敢和人交谈,晚上还是一样的做噩梦。 这有些头疼。 他原本以为等她情况稳定一些,那性格方面会渐渐恢复成原来的杜可唯。 而只要她一有生活自理能力,不再怕和陌生人碰触,他就可以给她请个家庭管家专门照顾她,而不需要他当她的贴身保姆,很多时候连自己的事情都无法顾及了。 就像刚才,如果不是身边还跟着个杜可唯,他就能和小叶去重游以往两人曾一起走过的那些地方,寻找两人共同的回忆。 他相信,那段快乐的时光是任何人和事物都无法替代的。 他轻轻叹一声,眉间浮现一抹无可奈何。 “没想到杜可唯变成这样了,陆珩还和她在一起。”梯门一合上,冷思虞便道。 “思虞姐你知道他们的事情?”念桐问。 冷思虞点头,“以前杜可唯经常半夜上陆珩的车去他的住处。他们都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奸`情,其实很多人心知肚明。” 原来陆珩和杜可唯在一起过。 念桐想起之前陆珩曾对她说他和杜可唯从来没在一起过,想来他的意思是两人没住在一起,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关系。 不过不管到底如何,这对她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能够左右她情绪,让她欢喜让她忧的人,除了顾筠尧,再无第二人。 心情好郁闷。 趴在沙发上的念桐翻了个身,又伸个懒腰。 和冷思虞在医院门口分开后冷思虞去了公司,她则回了家。 因为纠结不出顾筠尧在电话里那句话的意思,所以一直在沙发上翻来覆去。 握在手心里的手机机身已经有些发烫,停留在联系人里顾筠尧那一栏的电话号码却最终没拨出去。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她这样一副质问的口吻打电话过去肯定难免影响到他工作的心情。 她不想做这么孩子气的举动,引起他的反感。 也或许他是有什么苦衷,或者那句话根本就是她听错了? 总之,她不能再继续胡思乱想。 主意一定,她把电话放到茶几上,而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汽车驶进的汽笛声。 他的道歉(三更~~) 顾筠尧从车上下来,手里抱着一束包装精美的鲜花。 打开门进屋,静悄悄的室内只有玄关处的感应灯是亮着的。 换了鞋走到客厅口打开灯,目光笔直投向沙发,瞥到那抹蜷缩着的娇小身影,凉薄的嘴角不自觉勾了勾。 走过去把鲜花放在茶几上,俯身打算抱她回房,那两扇颤得厉害的浓密长睫却让他眉头一扬,收回了伸出去的双臂,身体却依旧保持俯视的姿势,黑眸盯着那张娇颜目光灼灼。 耳边听到他开门进来,然后走到自己面前站定的声音,念桐一颗心都要从胸口蹦出来。 因为没想好用什么开场白,所以她打算先装睡。 不料他却盯着她没动作,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被人盯紧装睡的滋味很煎熬,她发誓以后再不用这样的方法逃避问题。 故意翻个身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一阵,直到如愿碰到顾筠尧俯下来的脸,她才‘突地’睁开眼。 “醒了?”顾筠尧故做没察觉她在装睡,语气温和得与平常无异。 念桐却还是禁不住觉得脸烫,心虚的撇开眼,点点头坐正身子。 “不是跟你说了如果觉得困就回房睡,你这样很容易着凉感冒。”顾筠尧边说边走向厨房给她倒了杯微烫的开水过来。 念桐接过,却因为纠结着他在电话里说的最后那句话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大哥今天中午找过我。” 顾筠尧在她身边坐下道。 大哥? 念桐微愕,随即开口:“因为你的两天之约?” 顾筠尧点头。 “那他答应了还是拒绝?” 顾筠尧没先回答,而是玩味道,“你猜?” 念桐翻个白眼,粉唇一撅:“我讨厌猜来猜去,又不是谍中谍。” 顾筠尧莞尔,微倾的嘴角形成一尾笑弧。 “他答应了。” 听到这个答案念桐并不奇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她认为大哥答应去顾筠尧的公司上班是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你不打个电话向他祝贺一下?”顾筠尧问她。 念桐倾身看了眼茶几上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摇头。 “八点多,他应该在家。”而且还说不定就在客厅和父亲在一起,她如果这时打电话过去,不太合适宜。 顾筠尧知道她在顾忌什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晚饭和思虞一起吃的?” “谁说我吃了晚饭了?”念桐偏过头瞪他,瞪着瞪着又忍不住靠过去,额头抵着他的胸口,语气哀怨道,“我等你回来做给我吃。” “好,那你先等等,我回房换下衣服先。”他轻轻推着她抵在自己胸口的脑袋。 念桐却并没有要离开他怀抱的意思。 “桐桐?” “顾叔……我有好多话问你,可是我怕我说了你会生气。怎么办?” 顾筠尧伸手环住她的身子抱过她,无奈叹道,“那是不是我说既然知道我会生气就被问了,你是不是就不会问了?” 念桐语窒。 “知道你会忍不住。”顾筠尧哼笑,指着茶几上那束鲜花道,“那么大一束道歉的花你没看到么?” “道歉?”念桐瞪着茶几上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反应有些迟钝道,“道什么歉?” “你在医院打电话给我时我的手机出了故障断了通话,你是不是以为是我挂断的?” 原来是他的手机出了故障。 这个解释让念桐心里微微好受了些。 “那你为什么不用其他电话打给我解释清楚?”知不知道她胡思乱想也很伤脑筋? “我打过,但话机提示无人接听。然后因为忙着公事一直抽不开身,所以才一忙完便赶了回来。”顾筠尧耐心的解释。 念桐撇撇嘴,拿过自己的电话查看,虽然并没有看到上面有未接来电,但她相信顾筠尧并没有说谎。 以前也遇到过这种问题,所以她并不怀疑。 “那,你……为什么说我不会怀孕?”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却没有勇气直视那双眼,怕看到让自己伤心的东西。 顾筠尧在和她通电话说出这句话时就知道她要追问,倒也不奇怪她这样问。 “你怀孕了?”他反问。 念桐又想翻白眼,怀疑这厮是不是故意让她难堪。 她闭了闭眼,勇敢抬眸迎视那双无底深邃的黑眸,口齿清晰道:“顾叔,你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说话,你直接告诉我吧,你把话说得那么肯定是不是因为你身体的原因?” 顾筠尧神情一讶,一脸被猜中的表情:“你知道?” 他的回答让念桐惊得险些跳起,脸色顿变。 “真的是你身体的原因,你真的做了节育手术?!” “节育……手术?”顾筠尧回味她那句话的意思,然后忍不住失笑。 “桐桐,你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还是学医的都像你这么能擅于运用所学知识天马行空?” “难道我说错了?”念桐不懂他怎么说的意思。 “当然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那你告诉我答案是什么。”念桐不想再猜给自己难堪。 “可以,不过你答应我,我如果告诉你你不可以生气。” 他这样慎重的语气让念桐有些迟疑。 他到底要说的是什么,为什么怕说来她会生气? 你已经不是少女 说是马上告诉她,结果却直到哄她吃了晚饭洗过澡躺到床上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顾大叔,你玩我呢?”顾筠尧刚上床躺下,念桐立即不满的从床上爬起来翻坐在他身上,两手揪着他睡衣的领口,美目瞠圆,一副气恼的姿态。 顾筠尧望着坐在自己身上气哼哼的娇俏人儿,眼角微微抽搐。 “你先下来。”他探臂将她拉下,不顾她的抗议捉住她的双手,纳她入怀。 念桐嘴上哼哼着表示不满,却也乖乖被他搂着,眼眸里浮现一丝暖暖的笑意。 “其实,我会那么肯定你不会怀孕的原因,是因为我服用了一种男性口服避孕药。” “男性口服避孕药?!”念桐惊愕出声。 她虽然是学医的,但对这种东东却陌生得很。 平时也只听过女性口服避孕药,压根就不知道现在科学发达到连男性口服避孕药也荡生了。 见她一脸惊讶,顾筠尧解释道:“男性口服避孕药的避孕效果能够达到百分百有效。而且服用后不会对服用者构成太多不良副作用,任何男性都可以安全使用。” 念桐咂舌,“那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服用的?”为什么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来没发现过这件事? 顾筠尧沉吟了几秒,随后道,“第一次被你自导自演的绑架给吃光光后。” “所以那之后我们每一次……那个,你都有事先服用这种药?”原来每一次和他欢爱他都在算计避孕? “没有。”顾筠尧反驳。“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偶尔出现的突发状况我无法预料。” “那你怎么这么肯定我没怀孕?这种避孕药就算百分百有效,但一次不服用还是有可能让女方怀孕的吧?” “不。男士至少要停服避孕药16周才可恢复生殖能力。”而这才是他选择服用男性避孕药的最大原因。 16周? 也就是她如果想怀孕,还要等他停服这种药4个月以后才有机会。 她忘了他即使不是学医的,但自家就有个规模宏大的制药厂,所以对医学方面的事情根本不陌生,甚至某方面还有可能比她更了解。 比如避孕药这方面。 “那你为什么采取这种避孕措施却不告诉我?”念桐忽然沉下声,实在是越想越生气。“就算你不想我怀孕,不想要我生的孩子,可你至少告诉我你在避孕,而不是让我像个傻瓜一样,每次把胃不舒服当成是怀孕初期的反应!” “我没有不想要你生的孩子。”顾筠尧轻轻一叹,揽住怀里发怒的小东西,继续解释道:“你还是个学生,又恰好面临实习的阶段。如果你怀孕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那时候你哪有时间和精力同时应付怀孕和实习?” “借口。”念桐还是很生气。 手被捉住无法动,她便咬他的衣领发泄。 顾筠尧哭笑不得:“桐桐,你真的那么想现在就怀孕,年纪轻轻就被困在家里带小孩么?” 被他这么一问,念桐迟疑了。 她其实也不是很想现在怀孕。 就像冷思虞说的,她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就升级成母亲当老妈子。 可他这种先崭后奏的方式让她很生气。总认为他是不希望她怀孕所以才采取避孕措施。 “如果你现在怀孕,肯定无法兼顾实习。而就算你能兼顾,但一定没办法全心全力的投入。这对于你往后在医院工作存在着很大的威胁。我想你一定不希望自己做个手忙脚乱的庸医吧?” “你才庸医呢!”她都还没实习呢,居然就这样小看她。 顾筠尧被她撅着嘴赌气的可爱模样逗笑,大手覆上她一头顺滑的长发抚过。 “桐桐,现在还不是要小孩的时候。等时机成熟,我们再要,行么?” 他这样一副商量的口吻,念桐这下连气都生不出来,心里却还是郁闷。 “顾叔,你怎么老奸巨滑,连偷偷背着我避孕我都不知道,以后你要是把我给卖了估计我还笑嘻嘻为你数钱。” 老奸巨滑? 顾筠尧嘴角一颤,目光却更柔和。 “你放心,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你不用担心被我卖掉。” 念桐咬着唇不再出声。 “桐桐?” 念桐不理他。 顾筠尧无奈叹息。 “你如果实在很想要小孩,那至少等你实习完。不然,除非你不想继续你的学业。” 一句话说到点子上。让念桐无法反驳。 好吧,她承认他说的都对,而她根本就是在闹小别扭。 只是这厮城府真的太深了,老是被他算计心里很不是滋味。 “桐桐,你……” “睡觉。”念桐打断他,闭上眼窝在他怀里催眠自己入睡。 “不生气了?” “气。” 顾筠尧浓眉一扬,不紧不慢道:“带着怒气入睡的后果很严重,不是做噩梦被鬼追就是陷入泥沼里无法自拔。然后第二天醒来两只眼一圈黑,足可媲美国宝。” “……” “睡着了?” “……” “我还以为你需要我讲故事才能睡得着。”顾筠尧继续漫不经心的自言自语。 念桐缓缓睁开眼,幽幽道:“顾叔,你现在是在补偿我逗我开心么?” 顾筠尧不否认。 “要我不生气也可以,你现在说桐桐是宇宙无敌超级美少女。” 顾筠尧眉头一颤:“这个……有点难。” 念桐怒,却见他攫住自己的下颌抬起,温热的唇覆上来:“因为,你已经不是少女。” 重遇故人 避孕事件带来的不快很快被越来越接近的岁末气氛冲淡。 虽然顾筠尧还是一样的忙,但他如果有空就绝对会陪着念桐。 不论是逛商场还是逛夜市,一律奉陪,并且从来不曾抱怨过。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在除夕夜和顾筠尧的一干发小疯了个通宵之后,她才意识到一个星期后自己就要开始真正的实习生涯了。 “你想在哪家医院实习?或者是在哪个市的医院实习?” 顾筠尧问她。 说起来,这个问题她还真没仔细想过。 “你有好的建议?”念桐反问他,希望他能给自己出出主意。 “就你本身所学的临床普外而言,只要是稍微上了级别的医院都行。如果你想进B市的医院实习,可以让莛东帮忙照应。如果是进A市,随便你想进哪家医院都可以。” “那你希望我留在B市还是回A市?”念桐望着他的目光满含期盼。 顾筠尧瞥她一眼,沉吟了会才道,“我尊重你的选择,随你喜欢。” 没听到自己想要听的答案,念桐有些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顾筠尧见状轻捏一下她鼓起的脸颊,解释道,“我虽然说过大多时间会留在A市,但也不一定。况且你实习期间应当全力以赴,这样才不会辜负你母亲对你的嘱托。” “哼,你难道不是希望我最好留在B市离你远远的?” 顾筠尧沉默,想了想他才说,“这样吧,你干脆别实习了,以后也别当医生了,就每天跟着我上下班或者到处出差,这样行么?” 什么嘛,摆明了是激她! 念桐翻个白眼,哼道,“那我留在A市,就去第六医院。” 顾筠尧挑眉,“为什么选第六医院?” “第六医院的普外很有名啊。那些医生都是从外国进修过回来的,专业技术非常精湛。”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打听到第六医院的一些先进的外科设备均是由顾筠尧投资。 “那好,既然你决定了,我帮你安排下。” “等等。”念桐喊住他,“我不需要你安排,也不需要你打招呼让医院的领导给我特殊照顾。” 她不想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忐忑的过完实习生涯。 顾筠尧像是猜到她的顾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实习的事就这样定下来。 而一个星期很快过去,念桐从学校返回来的第二天便去第六医院报到。 “你去公司吧,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念桐下了车,对送她来医院的顾筠尧道。 顾筠尧微微颔首:“好,那你有事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 因为快迟到了,念桐来不及多说什么,匆匆走进医院大楼。 顾筠尧目送她渐远的身影,淡笑了笑,驾车离开。 “你就是慕念桐?” 夹带审视意味的目光自上而下扫过念桐全身,一脸的高深莫测。 “是,陈院长。”念桐望着对面四十开外的男人,规规矩矩回答。心里却纳闷他那句开场白是什么意思? 对方却显然没解释的意思,又道:“普外科急症多,危重病人也多,而且病情复杂,流动也快,医院设有血管外科、肝脏外科、胆道外科、肛肠外科等一些细分出来的外科室,你先一个个科室轮流实习吧,第一个就去血管外科,可以么?” 咦?这位主任态度怎么这么好,居然还用商量的语气询问她的意思? 她听实习后返回学校的师姐说,实习期间过的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每天都被医院当作免费的劳力死死的操,再加上实习生不被病人和医生护士待见,每天都过得很凄惨。 可眼下的情况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嘛。 她来医院报到,安排她实习的居然不是科室主任,而是医院日理万机的院长大人。 这未免太让她受宠若惊了。 “不想第一个去血管科?”陈院长见她不答,以为她不想去,于是又道,“那你想先去哪个科室,你说好了。” “呃,没有没有。血管科就血管科好了。”念桐这次回答迅速,怕对方误会自己的意思。 “嗯,那我现在让普外科的主任带你去血管外科熟悉下环境和让他介绍你的责任医师给你。” “好。谢谢陈院长。” 终于结束谈话,念桐长长舒了口气。 血管外科是从普外科中分出来的一个科室。 主任是一个从背影看很高很年轻的男人,身着白色医生工作服,背对着就诊室的门口正对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孩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但声音却是十分好听。 “耿主任,你过来一下。”陈院长对着男人的背影唤道。 男人回头,脸上噙着薄笑,目光对上陈院长身侧的念桐,神情一楞。 “慕、念桐?!” “耿教授?!” 两人异口同声。 “你们认识?”陈院长诧异道。 念桐点头道,“他是我的外科老师。”只是自和岑欢发生勇气果事件后耿狄次日便向学校递交了辞职信,之后便人间蒸发了。 “是么?那你们还真是巧,耿主任上个星期才从美国进修回来。既然认识,那我就不多说了,耿主任你给小慕安排一下吧。” “好的,陈院长。”耿狄望着念桐,棕眸染着笑意。 讨要人情 医院的员工餐厅里,念桐瞥一眼对面一身白袍显得越发俊美温文的男人,纠结到底是继续叫他耿教授呢还是叫他耿主任? 还是入乡随俗吧,毕竟这里是医院。 “没想到你会回A市的医院实习。”耿狄开口,修长的手指搅拌着眼前滚烫的咖啡。 “我是A市长大的,回来实习一点也不奇怪。” “那她呢?她应该是留在B市的医院实习吧?” 她?念桐眼眸一转,“你说岑欢?” 耿狄挑眉,端起咖啡杯优雅的喝了一口才道,“不然还有谁?你和她不是好得像连体婴么?若是实习怎么可能分开?” “岑欢去了英国做交换生,都好几个月了。” 而原本说好的只去半年,现在却又改了主意说要在那里继续深造。 所以没个一两年她怕是回不来了。 “是么?” “耿教……主任,那个,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终究是忍不住好奇心,念桐不待他开口便又道,“你怎么突然辞职跑到医院来上班了?而且还去了美国进修?” “其实我去H大上班之前就一直在国外的医院上班,只是后来突然厌倦每天拿着手术刀和人体器官打交道,所以才回国当了名老师。但我最终发现,医院才是最适合我呆的地方,所以我又回来了。” “那你人间蒸发的那段时间真的是在美国进修?”念桐很狐疑。 “当然,要不要看我在美国一家外科医院进修的报告?” 念桐嘴角一抽,摇头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突然辞职难道不是因为和岑欢发生了那件事?” “哪件事?”耿狄一脸莫名,“我和她是清白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 “对了,你怎么这么年轻就当上主任了?而且你才回国一星期,你怎么办到的?” “医院嘛,凭本事说话。”耿狄扬起自负的笑,“我做了场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手术,漂亮得没话说。像我这种外科全能的人才院方自然极力想留我下来,所以想做主任并不难。” 自夸自己是人才,念桐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自负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呢?最近过得如何?还在继续追那个让岑欢羡慕嫉妒加恨的男人?还是已经死心放弃了?” 提起顾筠尧,念桐眼神柔下来,俏丽的小脸上蒙上一层甜蜜的光彩。 “我和他结婚了。” “真的结婚了?”耿狄像是很诧异,随即又笑,“那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当初的鼎力相助?” “谢谢。” “一句谢谢就行了?” 念桐一楞,意会耿狄的意思。 “那耿主任想我怎么感谢你呢?” 耿狄原本是和她开玩笑的,听她这么说,倒也当真想了起来。 “不如我中午请你吃饭?”念桐提议。 耿狄立即一脸鄙夷,“在医院餐厅请我吃饭?” “午间只有两个半小时休息,应该不够时间去外面吃。” “那你欠我一次。”耿狄说,“我什么想要了再问你讨回。” 念桐囧,“我怀疑你是不是为了讨我这个人情而特意从美国跑回来的。” 耿狄嗤笑,“你以为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你会回A市实习,而且还一定选第六医院?” “如果你能猜到我回A市实习,就不难猜到我会选第六医院。毕竟第六医院的外科不光是在A市,就连在整个省市也是享誉最高的。要选当然就选最好的。” 耿狄望着她,棕眸闪了一闪,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那下午我带你去可是先熟悉熟悉。” “好。”念桐应着,突然想起某件事,“陈院长要你给我介绍一个责任医师,那……” “直接跟我如何?” “蛤?”念桐瞪大眼。 “我是外科全能,你跟着我绝对可以学到很多别人无法学到的。” 这个念桐相信,只是——“我还只是个实习生,一点临床经验都没有,如果跟着你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而且这样做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耿狄反问她,又问,“怕别人说闲话?” 念桐不否认。 “你以前就是我的学生,我带你天经地义,有什么闲话好传的?倒是你若学得不认真,我可是会被在学校更严厉的惩罚你。” 后面一句听得念桐毛骨悚然。 以前在学校就没人敢缺席耿狄的课,因为只要缺席一堂,他就会在下一堂课上把缺课的学生捉上讲台,在对方身上贴上便利贴写写画画给大家做活标本。 甚至有时候会突然卸掉学生的骨关节来教学,等讲解完了再接上。 “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先走开一下,你下午回我办公室等我。” 念桐望着耿狄远去的高大背影,无奈的叹了叹,心里又喜又忧。 如果能跟在耿狄身边,她的确可以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只是他的惩罚太可怕,她怕自己到时候出错下场会很惨。 她掏出电话,下意识想打给顾筠尧问问他的意思,却突然想起顾筠尧因那次绑架事件中耿狄也参与了,所以对耿狄的印象一直很糟糕,如果他知道以后带她的责任医师就是耿狄,说不定会让她换实习医院。 想了想,她打消询问他的念头。 既然是要学,就要跟最好的老师。虽然严厉些,但只要够仔细够认真,努力做到不出错,他应该不会为难她。 心念一定,她长舒了口气,起身离开医院的员工餐厅。 请吃晚饭 A市第六医院占地面积庞大,光是普外科便占了一整栋大楼。 怕迟到被耿狄惩罚,念桐提前了十分钟赶到7楼血管外科。 “你是新来的实习生小慕吧?”正打算进耿狄的办公室,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她回头,见身后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正望着自己笑。 她点点头,心里纳闷这个男孩子怎么会知道她就是新来的实习生?而且还知道她姓什么? “你好,我是血管外科的医生梁冰。”对方自我介绍,接着说,“耿主任半个小时前进了手术室,正在进行一项特殊的动脉切开取栓术,所以吩咐我带你熟悉科室情况,这是你的工作服。” 念桐接过对方递来的白大褂,微笑道谢:“那就麻烦梁医生了。” “别这么客气,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我也叫你小慕。”梁冰笑说。 念桐牵了牵嘴角,心想这些医生也没师姐说的那么恐怖嘛。 这不和和气气的又热情,她一点都不会觉得没被待见。 “那我现在先带你认识科室的同事。” 说完,梁冰走向医师办公室。 “各位看过来,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H大的实习医生小慕。她以前是我们耿主任的学生,现在耿主任是她的带教。”梁冰话一落,念桐便觉好几双眼睛探照灯般刷刷向自己扫来。 她不去理会那些目光中夹杂的意思,微笑着鞠了一躬道:“大家好,我是慕念桐,往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呵,耿主任亲自带教的小徒弟,我们怎么能不关照?”一个听着让人不是很舒服的声音传来。 念桐看过去,还没开口立即有人附和:“就是,耿主任那么有本事,少年登科,一来就空降个主任。他的人我们自然也要巴结巴结。” 念桐挑眉。心想她才刚以为师姐的形容太夸张,原来是她太过早下结论。 眼前这几个年纪平均至少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个个脸上都写着嘲讽和讥诮,她可以想象得到往后这些人的难相处。 梁冰轻咳了声,为同事辩解道:“他们……都是好人。” 念桐不动声色的撇撇嘴,面上还是笑着,却听其中一个嗤笑道:“我们又没杀人放火做奸犯科,当然是好人。” 帮同事辩解却反被呛得开不了口,梁冰一阵尴尬,看向念桐说,“我带你去护士办公室认识一下。” 念桐点头,跟着他走出医生办公室。 认识完血管科的医生和护士,梁冰又带她熟悉了科室的格局和一些基本情况。 “耿主任是你的带教,那以后你的实习安排都是归他管。你再看看,我先去忙,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好,谢谢你,梁医生。” 梁冰笑:“说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我也只大你四五岁。” 然后离开。 念桐长吁了口气,垂眸打量过换上白大褂的自己,那一片刺眼的白让她心里涌现一股神圣的使命感。 如果母亲地下有知,看到她终于穿上医生制服,应该会很开心吧? 正想着,口袋里传来嗡嗡振动声。 来医院前她便把手机来电方式设置成了振动。 来电人是顾筠尧。 念桐望着闪烁的手机屏幕,嘴角弯了弯。 “嗨,亲爱的,想我了么?” 电话那端刚从公司出来的顾筠尧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拿着电话,听到她俏皮轻快的声音,轮廓分明的俊容浮现一抹浅笑。 “中午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在哪吃的饭?” “和新同事一起吃的,所以没打给你。”她没说其实她是趁午休的那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去了趟母亲的墓地。 “听起来似乎实习感觉不错?” 念桐想了想说,“还好吧。你呢?好象在车上?” “嗯,我要去办点事,估计晚上会回得很晚,跟你说一声。” “哦,那你办完事就回来。”软软的嗓音里有着不舍。 顾筠尧也放柔了声音,一一应着她,然后才挂了电话。 快下班时念桐才又看到耿狄。 已经脱掉白褂的他一身休闲打扮,黑色的风衣更显他的挺拔风姿。 “第一天实习感觉如何?” 念桐耸耸肩,“还没接触实质性的工作,只是到处转了转熟悉环境和一些检查科室。” “别急,明天你会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念桐嘴角一抽,想起师姐说实习期间被医院的人当免费劳力操的悲惨生活,原来真不是骗人的。 “走吧,一起下班。” 耿狄的声音拉她回神。 她点头,边脱白褂边走向医生值班室。 电梯内,念桐和耿狄站在电梯最后,等里头的人陆续出去,耿狄才问她,“你老公来接你么?” “他今晚有事要忙,所以我自己打的士回去。” “意思是,晚上你一个人吃饭?” 念桐纳闷的看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样问。 “还记得中午才说过你欠我一次人情么?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好了,你请我吃晚饭。” “……” “不愿意?”耿狄漂亮的棕眸一扬,笑昵她。 “呃,愿意,愿意……”被追着讨要人情,更何况对方以后是她的带教,那再不愿意都要说愿意了。 陌生女人 御蝶轩是A市有名的老字号饭馆,古香古色的装潢格局,处处透着一股子浓烈的中国风。 “我以为你会要求吃西餐。” 选了个最里边的角落坐下,念桐望着对面的男人道。 耿狄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是混血嘛。” 耿狄自嘲一笑,“还好你没说我是杂种人。” “怎么会,要说也会说是香蕉人。”念桐狡黠眨眼。 “香蕉人也不一定全部都西式化,我就是个例外,偏好一些中国风的东西,连吃饭一般都选中餐馆。” “那还真没看出来。” 也许是被耿狄的D哥传说所影响,以往对耿狄的印象一直都不怎么好。 现在看来却又不像是那么回事。 所以说人不能只听传闻或光看表面,不真正接触是无法了解一个人的。 “先点菜吧,女士优先。更何况这里是你的地盘。”耿狄拿过菜单递过去。 念桐想说自己其实对这里也不是很熟,顿了顿却还是接过,点了些招牌菜。 “要不要喝点酒增加气氛?”耿狄趁她点菜的空挡问她。 “你要喝什么酒?我给点,但我没法奉陪。” “怎么,怕你老公训?你就这么怕他?”耿狄笑她,漂亮的桃花眸掠过勾人的笑。 念桐耳根一烫,解释道,“我是不会喝酒,耿主任你就别我玩笑了。” “这里又不是医院,你还叫我耿主任?” 念桐一楞,心想不叫耿主任那不然叫什么? “虽然我大你七岁,但不介意你直呼我名字。” 可是她介意。 念桐心里嘀咕一句,嘴上却客套道,“这怎么行?我怕叫习惯了在医院改不过来,那到时不是被你罚死?” 耿狄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从御蝶轩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街头霓虹闪耀。 “还这么早就回去?要不我请你喝咖啡,礼尚往来嘛。”耿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还喝?”念桐微微皱了下眉,“现在都吃得太撑了。” “那去散散步?” “还是不用了吧,我想回家温习下功课,免得明天出糗。” 听她这么说耿狄也不再勉强。 “那好吧,你住哪,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耿主任,我自己打的士回去就可以了。”念桐拒绝他的好意,话落道了谢往前走几步站在路边等的士。 左顾又盼间却眼尖的瞥到一辆眼熟的车驶进对面的金沙酒店。 她细眯起眼去看那辆车的车牌号,然后表情一怔! 居然是顾筠尧的车。 念头刚闪过,她下意识走向对面,连身后的耿狄唤她都没听到。 穿梭在车流中过了马路,立即奔去酒店的露天停车位。 虽然一眼望去全是名贵的小车,但顾筠尧的座驾却尤其招摇。 念桐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心里一悸,轻咬住唇偷笑着作势要过去给他一个惊喜,可还没迈开脚步,却见顾筠尧又绕到车的副驾上打开车门。 她再次眯眼,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从车上探出来,随后是一张极其女性的侧颜。 华丽昂贵的黑色皮草坎肩,雪白的毛料大衣,十寸以上的高跟鞋,长及腰的黑色大波浪卷发。 虽然看不清楚女人的面孔,但从女人的穿着及气质来判断,也不难猜出这是个很妩媚很女人的女人。 她心里一凉,整个人都懵了。 傻眼看着顾筠尧细心的给女人打开车门后又叮嘱了两句什么,然后才又绕到车后备箱,打开从里头拿出一个超大行李箱。 “那个对女人献殷勤的男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你老公?” 跟过来的耿狄望着顾筠尧的方向若有所思道。 念桐无法回应。 “不过那个女人是谁?你不是说他晚上有事忙么?看他和那个女人瞒亲密的样子。”耿狄漫不经心的说着,看着顾筠尧和那个女人一起进了金沙酒店,立即又道,“既然他们进了酒店,那应该是带那个女人去开`房了。” 开`房! ——我要去办点事,估计晚上会回得很晚…… 难道他真的像耿狄说的那样是带女人来酒店开`房‘办事’的? 念桐心里难受,却不愿因自己不了解情况而误会顾筠尧。 她深吸口气,迈开步子朝酒店大门走去。 “喂,你要做什么?”耿狄拉住她。 “耿主任,这是我的家事,请你不要插手。”念桐冷声拨开耿狄的手快步离开。 念桐跟着顾筠尧进来,却没在大厅看到他的人影,于是跑去问前台,前台却道,“小姐,不好意思,我不能透露客人的任何信息。” 又是这一套。 念桐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耐心道,“他是我老公,我出示他的身份证号码难道还不行?” 前台小姐迟疑了几秒,却还是摇头。 “抱歉,这恐怕也不行。” 念桐张口欲言,一个声音却突然插`入:“既然都不行,那给我在他开的房间对面也开间房。” 她诧异地望着耿狄从钱夹里掏出卡和身份证递给前台小姐,想起自己刚才对他的冷漠态度,不禁有些内疚。 背叛 念桐望着对面房间的房号,耳边飘过一个声音。 ——520是我的生日。 她一直不知道原来顾筠尧在每个有名的酒店里都固定有一个独属他的房间。 难怪她紧跟其后追上去,却已经找不到他的人影。 原来是连开`房的步骤都省略了,直接带着那个女人进了这个房间。 耿狄站在她身侧,手里拿着520对面房间的钥匙和卡。 “也或许是我刚才说错了。他提着那个女人的行李,说明他是接那个女人入住酒店,并不是刻意来开房。所以他们的关系……也许是普通男女朋友。” 耿狄分析。 念桐盯着房号不语。 顾筠尧从来不对其他的女人假以颜色,就连齐莘的女朋友司霏萱都是一直客气的称呼他顾总,而能对他放肆一点的女人也就她和冷思虞了。 可那个女人既不是她也不是冷思虞,但却能让他甘愿为她而对她撒谎,不但尽心尽力接她入住旧店,甚至还安排她住进他独属的房间。 这种关系,她实在不想继续猜下去。 酒店的房间隔音效果好得让她痛恨,她站在门口,耳朵几乎镶嵌在门板上,但还是丝毫听不到半点声音。 “你这样让我想到电视上那些把丈夫捉奸在床上的女人。”耿狄在她身后说。 念桐皱眉,拉直身子退回到对面房间门口。 “如果……你老公和那个女人,关系不一般,那你打算怎么办?”耿狄忽然问。 “你别胡说!”念桐想也不想地反驳他。 虽然自己心里也这样想,但她却不愿去相信。 “他很快就会出来的。” 对,她要相信他。 耿狄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眸低思绪流转。 过了十多分钟顾筠尧还没出来,上半身靠在门框上姿势慵懒的耿狄又忍不住问,“你难道就这样傻傻站在门口等他出来?” 念桐想了想,回过头把手伸向他,“钥匙和卡给我,你回去吧。” “意思是你打算一个继续留下来等?”耿狄嗤笑,“墓念桐,如果他一直不出来你是不是就一直站在门口等下去?” “他不会的!”念桐怒视他。 “OK,他不会。”见她生气,耿狄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却没把钥匙和卡给她,而是径直开了房门。 “进来等吧,如果他开门出来能听到声音,到时候再出去也不迟。” 念桐没反应。 耿狄没辙,动手拉她往里走。 念桐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任他拉着自己在一组蜜色的沙发下坐下。 耿狄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温开水递给她,“喝点温水情绪会好一些。” 念桐接过,双手手心捧着杯身,垂眸一言不发。 耿狄望着身子微微颤抖的人儿,摇头叹了声。 一个小时过去,念桐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水,对面的房门却依旧没有动静。 “现在是十点,如果到了凌晨他还没出来,我想你就可以不用等了。” 耿狄提醒她。 这样说不是故意让她难受,而是给她一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接受不了那个现实。 念桐低头望着地板上某一处,淡声道,“耿主任,如果你对你老婆撒谎说去办事,结果却是去和别的女人幽会缠绵,这种情况下你如果被你老婆当场捉奸,你会是什么反应?” 耿狄摸摸秀挺的鼻梁,想了想才说,“应该是有些心虚,但也觉得释怀。” “释怀?”念桐愕然抬眸,无法理解耿狄这么说的意思。 “当然,我这么说的前提是那个男人必须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而不是那些花天酒地的公子哥。” 念桐冷笑,“同样是背叛,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前者如果做出那种事大多是因为他已经不爱他老婆了,但因为责任感又做不出和她离婚而伤害她的事,所以只能偷偷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后者却因为精虫上脑,管不住下半身,所以和别的女人鬼混。这种男人最可耻。” 念桐听得心冷。 顾筠尧绝对不可能是后面那种男人。 那前面那一种呢? 她越想越烦,突地站起身来。而杯里的水冷不防洒出大半,全溅在她身上。 耿狄被她吓一跳,反应过来后连忙拽她走向浴室。 “你先拿干浴巾擦一擦,然后用电吹风吹一吹。” 念桐木然接浴巾,目光茫然的望着镜子里脸色难看的自己,突然好想哭。 为什么要被她发现这样的事情?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和她在一起那久还不出来? 难道他真的是耿狄所说的那两种男人中的前一种?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天的甜蜜和温馨算什么? 她明明感觉到他对她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呀,可为什么他还要和别的女人来开`房? “喂,你别哭啊,不就衣服湿了,你等等,我让客服——”话未完便见念桐推开他冲出房间,然后打开`房门。 “墓念桐,你做什么?” 他追出来拽住念桐的肩。而这时,对面的房门忽地打开,一道修长俊挺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念桐傻住,泪水还在眼眶里转着圈,却目不转瞬地瞪着对面走出来的男人。而后者在看到她以后也是神色一愕,正要开口,目光瞥到她身后的耿狄,俊容顿时一沉,神情森冷。 嗨,亲爱的,好巧,你也来偷`情 耿狄接收到顾筠尧投来的目光,立即耸肩做无辜状。 顾筠尧不露声色的冷哼了声,黑眸睨向僵住的念桐,眉间微微一拧,正欲开口,一只拿着手机的手从身后探出来,“筠尧,你忘了拿手机了。” 成熟而动听的女音,落入念桐耳里,却好比一根刺扎入心头,难受得紧。 顾筠尧接过,却没开口。 一只手露在外面的女人觉得奇怪,于是走出来,顿时整张面孔都清晰呈现在念桐眼底。 好美的女人。 尽管不愿承认,但念桐无法否认眼前这个女人的确是个让男人看过第一眼便难以忘怀的优秀女人。 优雅,高贵,有气质。 尽管身上只着一条睡袍,但也无法掩盖她身上那股养尊处优的优越感。 这么有女人味的女人,连身为同性的她都被吸引,难怪顾筠尧要瞒着她偷偷跑来又是接又是安排入住酒店大献殷勤了。 她心里冷笑,用力把泪意逼回眼眶,垂眸快速眨掉,再抬眸时脸上挂着与方才的愤怒和悲哀完全相反的娇媚笑容。 “嗨,亲爱的,好巧,你也来偷`情?”她轻笑着和顾筠尧打招呼。 身后的耿狄听到她这么说,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顾筠尧却是眼角一颤,额头黑线直冒,连嘴角都抖得像是在抽筋。 他身边的美丽女人好看的眉一扬,双臂自然的交叉环抱在胸前,大半个身子懒懒地依在门框上,望着念桐却问顾筠尧,“她就是你那个小东西?” 顾筠尧没回她,径直走过来,强势的拽过被耿狄扣住肩的念桐,动作霸气得让耿狄咂舌。 而念桐还没从那个女人那句话中回过神来,突然被这么一拽,身子狠狠撞在他怀里,鼻头被撞痛,眼眶一下子红了。不由又气又恼,奋力想挣脱顾筠尧的怀抱。 “慕念桐,你搞什么?”顾筠尧一声低喝,双臂箍住怀里仿若被炸了毛的小猫一样窜来窜去的人儿,俊容深沉。 “你问我搞什么?”念桐抬眸怒视,眼眶里一片水雾弥漫开,泛开点点涟漪,让人心怜。 “你跟我说有事忙晚上会回得晚一点,可结果呢?你带其他女人来酒店开`房!你才是要告诉我你在搞什么?”她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这丫头简直是反了! “你跟踪我?”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恰好把房间开在他对面? “你别转移话题!” “你想知道?行,你先说你和这个男人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又是在搞什么?”顾筠尧难得的冷眼瞪她,黑眸薄泛冰寒的冷光。 念桐一怔,呆呆回头看了眼双手摊开朝她做无奈状的耿狄,一时大脑转不过弯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然眼角余光一瞥到一旁穿着睡袍的女人,内心那股强烈的醋意便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 “你要听我解释那也要先来后到,是我先问你,所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谈这种事情也要先来后到? 顾筠尧简直是被她的搞不清楚状况气得哭笑不得。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是谁,那不如由我本人来告诉你吧。” 念桐停下挣扎,目光狐疑的看向镇定从容得不像话的女人,纳闷她怎么没一点被‘捉`奸’的心虚和羞愧。 思忖间,耳边听得女人一字一顿介绍自己,“我,顾、缦、卿。” 念桐眨眨眼,“你……也姓顾?” 顾缦卿淡淡扬眉,“我和筠尧同一个父亲,当然同姓。” 念桐震惊,张大嘴半天没合拢。 窗外夜凉如水,室内温度却节节攀升。 念桐小心翼翼的揉`搓着潮湿的手心,不敢去看对面那张面色明显不愉的脸。 原来一切都是场误会。 顾筠尧从机场接回来并安排她入住酒店的女人竟然是他亲姐姐! 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毕竟顾筠尧说过,他姐姐比他年长十来岁。那就代表他姐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了。 可那张娇媚光滑的面孔和那副婀娜的好身材却怎么也让人联想不到她的真实年龄,而怎么看都是三十左右。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见她一直不开口,顾筠尧主动问她。 念桐苦着脸做自我检讨。 “对不起,是我没了解情况便胡思乱想搞出那样一出,我很慎重的向你道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先说你和那个耿狄是怎么回事?”顾筠尧冷着脸问她。 “咦?你还记得他叫耿狄。”念桐诧异抬眸。 “我又没得失忆症,怎么会不记得?”况且耿狄还参与了那棕绑架案,而那个声音又是那么的让人难忘,他想忘也忘不了了。 “我和他……是清白的,他是第六医院血管外科的主任,而我第一个实习的科室就是血管外科。” “可你今天在电话里并没有告诉我。”顾筠尧微微倾过身来,黑眸夹带冻人的寒光。 “你是刻意想隐瞒他的事情?” 念桐语窒。 她是刻意想隐瞒,可隐瞒的原因却是怕他在知道耿狄的存在后反对她继续留在第六医院。 “你似乎对他很有好感?好到要请他吃饭和他一起去酒店开`房?”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农历的火药味,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念桐却一时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顾筠尧刚才那句话。 “我说了我和耿主任是清白的。请客是因为我欠他个人情,而所谓的开`房是因为……酒店的前台小姐不肯透露你的开`房信息,所以才把房间开在你对面。” “然后打算捉`奸在床?”顾筠尧反问她,嘴边勾起一丝冷笑。 念桐望着他,内心因他的冷漠而难受万分。 “谁会想到她是你姐姐?她看起来那么年轻,而你又连说都没跟我说一声,我会误会你也是情理之中啊。” “好一句‘情理之中’,既然你觉得自己没错,那我们无话可谈!” 说完,顾筠尧站起身。 “顾叔!”念桐紧张的跟着站起,小脸掠过一丝惶恐。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你别生气。” 顾筠尧仿若未闻,径直转身走向卧室。 念桐见状连忙跟过去。 “顾叔!”跟着他进入卧室,想也不想地上前自他身后狠抱住他,嘴上不住的歉意道,“我明天去酒店向姐姐道歉,要她原谅我,你别生我的气。” 顾筠尧拧眉瞪着死死环住自己腰身的手臂,额面上的青筋爆绽。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又为什么那么生气。 当他看到这个丫头身后的耿狄,两人的身体离得那么近,耿狄的一只手甚至亲密的搭在她肩上时,他感觉心里倏地涌现一股非常不舒服的情绪,很想立刻上前拨开她肩上那只碍眼的手。 ——嗨,亲爱的,好巧,你也来偷`情? 这么轻佻的话,一开口便承认自己是在和男人偷`情,真是想让他不生气都不行。 他深呼吸调整情绪,努力压下心口的怒气,力道稍重的拍了下她的手,“放手,我要去洗澡。” “你先原谅我。不然我不放。”念桐借机耍赖,犹若无骨的软柔娇驱更往他身上贴。 “你很在乎我是否原谅你?” “当然,你是我爱的人,我不在乎你在乎谁?” “那你对我有多信任?” 这个问题再次把念桐问得无语,心虚得不敢开口。 “所有感情的基础都是建立在对彼此的信任上,为什么你还是学不会这一点?” “没有,……我……我是信任你的啊……”她当时很挣扎,不停催眠自己要相信他。“可是当时那种情况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呀,姐姐那么优秀,我又不知道她的身份,我真的好怕你是爱上了她。” “……” “我想我错在不够对你坦白。那么,你下次能不能也对我坦白,别把事情捂得那么严让我一无所知?如果我早知道姐姐要飞回来,就不会有那些不必要的误会了。” “她是回来参加她十几年未见面的一个好友的婚礼,并不是因为你我的事而回来。而且我这根本不算隐瞒,更不算是欺骗你。因为我的确说了有事要晚点回去,并没有骗你。” “可我们不是一家人么?为什么你不可以直接告诉我姐姐飞回来的事?”她不懂。 “你很想知道?”顾筠尧拨开她的手,转身面对她,黑眸深邃无底。 念桐望着他阴郁的脸,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她想等参加完朋友的婚礼后再打算让我告诉你,然后好好和你谈一谈。” 所以,是她打乱了顾缦卿的计划? “那怎么办?”她满脸担忧,“被我这样一闹,姐姐是不是更讨厌我了?” 顾家人原本就不满意她,现在搞成这个样子,形象完全被自己给毁了,想也知道,顾缦卿一定不会对她有好印象。 顾筠尧却只是望着她不语。 她的懊悔和惶恐完全呈现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即便是生她的气,他也相信她说的话,相信她和那个男人是清白的。 只是相信归相信,看到自己的老婆和男人开`房又是另一码事。他想没有几个男人能够忍受这样的事情而无动于衷,除非他根本一点都不爱自己的老婆,不在乎她。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心里便惊了下。 爱么? 他对她…… 目光震惊地扫过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心跳莫名跳得剧烈。 再无法否认,眼前这张娇俏的容颜,严重迷乱了他的心,让他屡屡为之失控。 ——但不会爱你。 他想起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嘴角不由自嘲地倾了倾。 不细想,还体会不到自己当初说这话时说得那么刻意明显是在掩饰什么。 如果真的不会爱,又何必刻意提醒。 其实是因为怕爱上,或者已经触动了爱的开关,却又不愿去面对,所以下意识说出这句话。 而这样说,与其说是在提醒她,不如说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爱上她。 他拢眉垂眸,一副深思的表情。 “顾叔?”念桐见他不开口,又忍不住去抱他,抓过他的手环上自己的腰,仰头望着他扮可怜状,“顾叔,你替我在姐姐面前说说好话,别让她更讨厌我,好不好?” 她把脸贴在他胸口上语气软软的央求他。 许久,头顶才落下一声无奈的轻叹。 “事情因你而起,祸也是你闯的,你应该自己去面对。也许明天她就会找你,你最好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你不管我了?”念桐语气哀怨,水汪汪的眸子一派可怜。 顾筠尧没辙,却是忍不住在她额头上力道稍重的弹了下以示警告,“再有下次这样的事发生,别求我再原谅你。” 念桐疼得直吸气,哀怨地瞪了他一会,却又忍不住笑开。 只是师生关系 待到怀里缠人的小东西睡着,顾筠尧轻轻移动她的身子,自己下了床走到厨房煮了壶咖啡,然后端到书房准备办公。 时间是凌晨两点多,夜深人静。 偏偏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他眼也不抬的精准摸索到拿过,黑眸淡淡掠过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接通电话。 “什么事,御黔。” “老大,我查过所有省市的出入境记录,现在确定他人就在A市,只是一直跟踪的人说他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再联系不到他的信息。似乎这个人凭空消失了。” “人间蒸发?和几年前一样?” “对。” 顾筠尧沉吟了会,然后道,“你找找连戎,问他这种情况有没可能是那个人根本易了容才会找不到他。” “好。” 挂了电话,顾筠尧陷入沉思中。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易了容,那自然是找不到他。 而他相信,不论那个男人是否易容,都会想方设法的接近他,所以他只要让樾擎注意在他身边出没的陌生男人应该就能锁定目标。 而那个男人一向自命不凡又不可一世,他如果易容,容貌也绝不会是平凡无奇。 莫名地,脑海里晃过一张五官深邃的俊美面孔。 他眉头一皱,拨通连念野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立即道:“念野,给我弄一份耿狄的详细资料,包括他自出生到现在的生活状况和跟他来往密切的朋友的记录。” “耿狄?”念野脑子一转,立即想起次人是谁。 “那时不是已经让人查过了么?他的确是中英混血,自小生活在单亲家庭,只有母亲没有父亲,而母亲几年前死于一场车祸。” “我要更详细的。” “好,我尽量去搜罗最详细的资料尽快拿传给你。” “嗯。” 假期里习惯了睡到自然醒,若不是顾筠尧用一记深吻逼得快呼吸不过来,念桐此时还陷入暖热的被窝里不想起来。 “我还好困怎么办?”她可怜兮兮的勾住顾筠尧的脖子撒着娇。 “你可以继续睡。如果你想正式实习第一天就被当的话。”顾筠尧说。 实习? 念桐脑海里‘嗡’地一声,立即松手推开他从床上蹦起来。 “不能再睡了,我的带教是耿主任,第一天就迟到那我会被他罚得很惨的。” 她跑到衣橱手忙脚乱的找出今天出门穿的衣服,又匆匆窜向浴室梳洗,没注意到顾筠尧在听她提到耿狄时眉头皱了一下。 “耿狄是你的带教?”他站在浴室门口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正在刷牙的念桐有些奇怪,模糊而断续地发声:“我昨晚……不是告……诉你了?” “你没说。”顾筠尧眉头跳了跳,补充道,“你昨晚只告诉我他是血管外科的主任,并没说往后你和他朝夕相处的时间要比我多。” 这句话落后,浴室里半晌没传来动静。 他困惑,轻轻推了推门往里瞧,却见还满口药膏泡沫的小东西正傻瞪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你做什么?”他轻叩了下她的后脑,“还不快点你就要迟到了。” 一句话又让念桐回过神来,连忙往口中灌水吐干净泡沫,然后才回转身面对着顾筠尧,一双美目亮若星辰。 “顾叔,你……吃醋了?” 顾筠尧难得语窒,目光深沉的盯着她不语。 “你刚才的语气明显就是吃味我往后和耿狄在一起的时间会比你多。”这个发现让她欣喜若狂。“顾叔,你很介意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是我老婆,哪个男人会不介意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是么?”念桐笑得狡黠。 顾筠尧蹙了蹙眉,按住她的肩让她背向自己,“赶紧洗脸换衣服,早餐来不及弄,等下出门在外面吃点。” “顾叔,你好象脸红了呢。”念桐盯着镜子里那张难得露出不自在表情的俊颜贼笑。 顾筠尧脸色一僵,望着笑得一脸莫名得意的人儿,心里好气又好笑。 却什么也没说便走出浴室。 出了门顾筠尧带她去顺路的早餐店随意吃了些早点,便被她百般催促着上了车,送她直达第六医院。 “我和他只是师生关系,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所以呢,你大可放心,你老婆我心里只装着你一个男人,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狭小的车内空间充斥着染着笑意的轻快嗓音。 驾驶座上的男人嘴角抽了下,往副驾座上投去一瞥,又收回。 “他以前不是在H大教书么?怎么又跑到医院来上班了?” “我昨天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说他以前去H大教书前在国外一直在外科医院上班,后来厌倦了每天拿手术刀的日子才选择回国教书。但又最终发现只有医院更适合他,所以才又回来医院上班了。” 闻言,顾筠尧皱眉,“这么乱七八糟的借口,你信?” “为什么不信?”念桐不解,“他根本没理由骗我。”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点总不会错。” “好吧,老公的教诲总是要听的。”念桐调皮眨眼,顺着他的意思回他。 顾筠尧无奈一笑,加速往第六医院赶去。 得了便宜还卖乖 在最后的两分钟内赶到血管外科,匆匆去值班室拿了制服边套上边往外走。 “小慕,你第一天正式实习就险些迟到。” 前面传来一个声音。 她抬眸,尴尬笑道,“梁医生,早上好。” “早上好。”梁冰回笑,“耿主任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了,快去吧。” “哦,好。”念桐加快脚步,刚走两步却又回头,“那个,梁医生,我问一下,耿主任的脸色难看么?” “耿主任?他一来我们院就凭那张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升至本院第一钻石王老五,成为所有未婚女医生和护士的最佳梦中佳婿人选,怎么可能会脸色难道?” 念桐囧。她问他耿狄脸色难不难看,是想知道耿狄心情的好坏,和他在医院吃不吃香有什么关系? “好了,你去吧,耿主任脾气不怎么好,不喜欢等人太久,你们是多年师生,应该比谁都了解他。” 她呵呵笑两下敷衍过关,随即快步走向耿狄的办公室。 耿狄正在接电话,听到脚步声也没顾得上看过来。 念桐小心翼翼的打量站在窗旁的耿狄,清晨的阳光从窗口泻进来,笼罩他周身,使得他身上那套原本就白得刺眼的制服显得更是炫目。 不知道是在和谁通电话,他脸色显然不太好,侧颜看起来很严肃。 这让念桐不自觉想起在H大外科课堂上惩罚那些缺席外科课的学生的耿狄,那时的他仿若一只恶魔,表情阴森骇人。 不过幸好他惩罚得再过也最多只是卸掉学生的关节致使其呈脱臼状,并没有弄出什么命案来。 “在想什么,叫你几句都没反应?” 俊美的五官在眼前放大,温热的呼吸毫不避讳地拂过面颊,念桐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接完电话的耿狄走到了她面前。 “耿主任。” 她垂眸后退两步。 耿狄嗤笑,“你昨晚还承认和我一起偷`情,怎么,今天就这么怕看到我?” 念桐眼角抽搐了几下,回道,“耿主任,昨晚的事请你忘记,就当没发生过。我不想再提。” “你出那么大的糗当然不想提。”耿狄笑了笑,又说,“可是你害我也出糗了这怎么算?” 念桐茫然,不懂他的意思。 “这样吧,就当你又欠我一个人情,等我想到什么时候让你还的时候你再还。” “又欠你人情!”念桐忍不住拔高声音,语气里明显有着不情愿。 “昨晚如果不是我帮你,你怎么可能会想到在顾筠尧房间对面开个房,又怎么能知道那个女人是他姐姐?”顿了顿,又问,“说起来,你和他应该和好了吧?我看到他送你来的医院。” “你还说。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要去开什么房,我也就不会在姐姐面前出那么大的糗了,顾叔昨晚也不会生气。” “你怪我带你去开那个房?”耿狄挑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因为开了那个房知道那个女人是他姐姐,你以为你昨晚心里能好受?早把那个女人当成假想敌要碎尸万段了吧。” “那如果不是你要我请你吃晚饭,我就不会看到那一幕了啊。”也就不会打乱顾缦卿的计划。 闻言,耿狄眯起勾人的桃花眼,面容凑近念桐道,“这么说小慕童鞋是不愿意欠我那个人情咯?” 明明轻柔的语气,钻入念桐耳中,却夹杂满满的威胁。 真是倒霉! 她在心里叹了声,无奈点头道,“我欠,但不能再陪你吃饭了,你可以让我帮你做一件事情。” 她可不想再让顾筠尧误会了。他昨晚警告过她不许再有下次。 “这么不乐意,真是让人伤心。”耿狄淡笑。 念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带教的份上,她才不会这么迁就他。 “对了,昨晚他一定有问起我吧?”耿狄忽问。 “你是罪魁祸首,他怎么可能不问?” “那你怎么说,他又是什么反应?” 念桐眯眼咦了声,皱眉困惑道,“耿主任,你好象很关心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当然。”耿狄大方承认,又说,“毕竟是我一手促成你们的结合,我是希望你们美美满满,幸福一生。” 念桐嘴角颤了下,叉开话题道,“耿主任,你昨天不是说早上第一件事是带我查房么?” “这么积极?好,拿着桌上的听诊器和秒表跟我走。” 因为是第一次站在医生的角度和立场接触各式各样的病人,念桐显得很紧张,虽然跟着耿狄查房的医生并不只有她。 但耿狄的带教方式毫不按常理出牌,念桐感觉自己在课堂上学的那些知识似乎大多派不上用场。 “22床是一个患有腹主动脉瘤的病人,前天晚上做的手术。你必须要注意……” 耿狄的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他脸色一沉,还没开口,病人的家属突然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响个不停的电话当着所有人的面接听。 “出去!”耿狄冷不防一声冷喝出声。 病人的家属一楞,明显瑟缩了一下,竟乖乖握着电话走了出去。 邀请(四更~求月票) 中午,员工餐厅。 “早上耿主任吼那一声‘出去’,别说那个病人家属,连我都吓了一跳。”念桐对面的梁冰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说,“他也真是胆大。本院奉行病人是上帝的处事原则,连院长都要对病人客气三分,他倒好,一来就把科室里所有人都给得罪了,这还不够,又要开始得罪病人了。”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耿主任只是讨厌别人在他上课的时候听见突兀的电话铃声。” “学生归学生,病人又是另外一码事。总之他是脾气太乖张了。”梁冰并不认同耿狄的做法。 念桐笑,“梁医生,你这样说,就不怕耿主任听到会惩罚你?我事先给你提个醒,耿主任的惩罚很极端,你千万别载在他手里。” “难怪我一直打喷嚏,原来是你这个丫头在背后说我坏话。”冷不丁头顶一个声音落下。 念桐身子一僵,抽搐着眼角和对面的梁冰交换了一个‘真倒霉’的眼神,纷纷起身。 “耿主任。” “坐啊,我又没罚你们站着。”耿狄手里拖着一个装有食物的托盘在念桐身边坐下。 原本只能容纳两个人的座位因为耿狄的加入,念桐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墙壁上。 “耿主任,我吃完了,你坐这边吧。”梁冰好心为念桐结围。 耿狄淡淡一笑,无视周边投向这边的各类目光,什么也没说,开始优雅的用餐。 梁冰看向念桐,给她一记爱莫能助的眼神,又说,“那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念桐被那些目光盯得浑身似要冒烟,梁冰一走她立即道,“耿主任,你这样我很不舒服,我还没吃完呢,你能不能坐对面去吃?” 耿狄瞟了眼她点的饭菜,压根没挪身的意思,反说:“我点的菜比你的好吃,你要不要试试?我喂你。” 喂她?大庭广众之下?! 念桐听得寒毛竖起,一脸惊恐道,“耿主任,你饶了我吧,我不就是刚才说了那么一句,也不算坏话吧?”要不要这样来整她啊。 “我怎么你了?干么求饶?”耿狄装无辜,俊脸贴过来,吓得念桐连呼吸屏住。 “耿主任……” “叫我名字或者叫我Vi,我就坐过去。”耿狄打断她。 “……”这家伙发什么疯? “你有三秒钟的时间考虑,三、二……” “Vi。” 耿狄灿烂一笑,棕眸迸裂出丝丝光彩。 “真乖。” 念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切齿道:“那你是不是应该坐过去了?” “当然。” 语毕,耿狄果然起身坐到对面。 重获呼吸,念桐长舒口气。 而这时口袋里传来电话的振动。 她看了眼专注吃饭的耿狄,起身道:“耿主任你慢吃,我有电话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耿狄回答,自顾自的边掏电话边往餐厅门口走去。 来电号码很陌生,念桐迟疑要不要接,身后响起脚步声,她下意识回头,见是耿狄,立即接通电话。 “我是顾缦卿。” 简短几个字定住念桐往前的脚步,内心紧张的握着手机尴尬道,“哦,你、你好。” “你似乎接到我的电话很紧张?”顾缦卿说话的语气给念桐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昨晚在那张依旧风华正茂的脸上看到的镇静从容一样,那应该是独属顾家的遗传基因吧? “你放心,我打电话给你不是要追究昨晚的事。”顾缦卿又说。 闻言,念桐放下心来。 “晚上是我一个朋友的婚礼,我很多年没回来过,对这边陌生了,你能给我做个伴么?” “我?” “没时间?” “啊,有有有,那我几点过你那边去?” “你下班就过来吧,我还有些话要和你聊聊。” “哦,好。” “那就这样,我挂电话了。” 挂了电话,念桐一点点回想刚才顾缦卿说话时的语气,判断她应该不是那种很难相处的人。也许见面后的事情发展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想着晚上既然要陪顾家姐姐去参加她朋友的婚礼,那自然是不能和顾筠尧一起吃饭了。 她正打算打电话给顾筠尧,一道高大的阴影罩下。 “你的笔记搁在桌上忘拿了。”阳光下的耿狄轻眯着眸将手里一本黑色皮革的本子递到她面前。 念桐垂眸,见的确是自己的笔记本。里面记着一些各种病症的记录,她有些不懂的地方趁吃午饭时问过梁冰,但刚才走得急忘了拿。 “谢谢。”她接过。 耿狄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这次非常干脆的越过她离开。 他一走念桐立即拨电话给顾筠尧,说明顾缦卿要请她一起去参加她朋友的婚礼一事。 “顾叔,你说她有没有生我的气?” “你不是说她不会追究昨晚的事么?所以应该是不会了。”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 那头沉吟了会才道,“她人很好,你放心她不会为难你。” “我不是怕她为难我啦。”念桐叹气,“是昨晚那件事我觉得自己好丢脸~” 顾筠尧像是轻笑了一声,“这点我认同。” 念桐囧,“顾叔,你这样我很难过。” “知道难过下次做事前就先考虑清楚。” “……” “婚礼结束后什么时候回家你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们。” “好吧。” 失职 忐忑的站在金沙酒店的520号房门口,手触上门板,五指微蜷,却深吸好几口气都没勇气敲下去。 虽然顾筠尧说过他姐姐人很好,可她还是禁不住感到紧张。 毕竟是单独见面,身边没有顾筠尧,总觉得像失去了靠山,心里没个底。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实在是没多余的时间再拖延了,她才心一横,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露出一张端庄优雅的秀丽面孔。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顾缦卿似笑非笑地睨着门口表情局促的女孩儿,将门拉得更开一些。 “先进来再说吧。” 念桐点头,一脸窘迫的跟在顾缦卿身后,关了门走进去。 “要喝点什么?白开水还是饮料?” 顾缦卿问她。 念桐赶紧摆手道:“不用客气,缦卿姐,我自己来就好。” “就喝白开水吧,女孩子饮料喝多了对身体不好。”顾缦卿自顾自地道,然后倒了杯温开水给她。 “谢谢。”念桐接过捧在手心里。 “坐啊,站着怎么聊?”顾缦卿指了指落地窗旁的米白色意大利进口沙发,索性过来拉住她的手臂走到沙发旁按住她的肩让她坐下。 “你刚才叫我什么?”念桐还没从她的强势举动中回过神来,听她这么一问楞了楞,然后才道,“我……叫你缦卿姐。”难道叫错了? 顾缦卿却是挑高了眉,说,“筠尧三十一岁你便喊他叔叔,而我都四十有一了,我以为你会喊我阿姨。” 念桐手一抖,险些握不住水杯。 囧!顾家姐姐这是在跟她开玩笑么? 她尴尬的低垂着眼眸,有些不知如何回应。 “老实说,我很好奇筠尧到底被你哪点所吸引。”顾缦卿的目光掠过念桐,带着审视的意味,让念桐如坐针毯,仿若自己是一件正被待价而估的商品。 不料顾缦卿却是笑了笑。 “小西说你很有意思,我很好奇他所谓的有意思到底是怎么个有意思法?” 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念桐困惑。 良久,待起伏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才道,“缦卿姐,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顾缦卿挑眉,反问她,“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因为我不是你们心目中顾叔的最佳妻子。” “小西告诉你的?”顾缦卿又笑了下,接着道:“那如果我说是讨厌你,你是不是就要离开筠尧?” 念桐心头一震,摇头道:“怎么会?” “既然不会,那又何必在意别人是否讨厌你?” 顾缦卿的话让念桐语塞。 她这是什么话? 因为她是顾筠尧的姐姐,是她所爱的男人的家人,所以她才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怕因为自己而让顾筠尧处境难堪,这有什么不对?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顾缦卿又说,“不论我和筠尧的关系再亲,现在对于他来说,你才是和他生活一辈子的那个人,所以你要在意的是筠尧是否讨厌你。其他的,你担忧得太多了。” 她的话念桐听得一知半解。 “不过为了让你安心,我可以告诉你,我并没有讨厌你。” 念桐诧异望过去,近距离的看着处于不惑之年的顾缦卿,发觉岁月真是厚待她,居然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其实我父母也不是讨厌你,他们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想让筠尧娶别的女人,其中一点就是因为你年纪太小。” “呃?”这也能被嫌? “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即便是筠尧再强再厉害,只要他是人,就会觉得累,觉得寂寞。而内心也会有软弱,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所以我们希望他将来的妻子是能够让他在累的时候靠一靠,在他寂寞的时候静静地陪伴在他身边,在他软弱的时候给他力量。这些只有成熟一些的女人才能做到。” 念桐皱眉:“我也可以。” 顾缦卿笑,“那你告诉我,你和筠尧在一起,是他照顾你多些还是你照顾他多一些?” 一句话堵得念桐哑口无言。 而也是这一刻她才发觉,自和顾筠尧认识,一直都是他在照顾自己。不论是生活方面还是其他,他样样做得比她出色。 因此顾筠尧在她心目中成了外能的代名词。 却忘了,他再厉害,也是个需要安慰需要照顾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而她呢?除了说爱他,她为他做了什么? 看来她毕竟是年轻,连这点都领悟不到,还需要别人来提醒。 “我说这些并不是指责你不会照顾筠尧,只是让你明白一点,如果你不能为你爱的人做些什么,那就聪明一点,努力让自己远离那些危险,免得让他担忧让他烦,这样也算是帮了他。” 听她说到这里,念桐才总算是明白,顾家姐姐说来说去其实还是有些责怪她不会照顾顾筠尧。 但她却无从反驳,反而觉得羞愧。 的确,如果不能够好好照顾自己所爱的人,反而还因为自身的种种让他烦让他担心,那她这个妻子是真的做得太失职了。 “好了,就说到这吧。婚礼已经开始了,我们再不过去,估计就要结束了。” 顾缦卿说着起身。 念桐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顾缦卿淡笑了笑,“桐桐,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念桐一楞,随即点点头。 “那你等我一会,我换套衣服。”说着走向衣橱。 身体按摩 婚礼结束后和顾缦卿一起吃过饭,念桐打电话给顾筠尧让他来接她们。 随后顾筠尧先把姐姐送回酒店。 回家途中,念桐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却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倒退的霓虹,什么也没说。 顾筠尧察觉她的反常,猜想是姐姐和小东西说了什么才导致她这样。 倒也并没问她姐姐和她说了什么。 他知道姐姐的为人,不会做刁难她的事,也不会说些让她难堪的话。 回到家,打开房门,在玄关处打算换鞋时,走在前面的人儿在他弯身时拉住他,然后从鞋柜里拿出他的拖鞋给他换上。 他讶然挑眉——这丫头,真的很不对劲。 看来姐姐对她的话还是有针对性的。 “桐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他故做漫不经心地问她。 念桐给他换好鞋,直起身摇了摇头,上半身亲密的偎过来,双手挽住他一条手臂道,“顾叔,娶了我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怎么突然这样问?” “你告诉我会不会嘛。”念桐摇晃着他的手臂一副撒娇的口吻。 顾筠尧失笑,“如果我说是有些委屈,是不是今晚你就让我睡地板?” 念桐耳一热,抬眸微恼道;“我什么时候让你睡过地板了?” “是啊,你没让我睡地板,但却和我分房睡。” 念桐意会他是指那次因为父亲的事情自己误会了他而躲到另外一个卧室去睡的事情。 似乎一直都是她在误会他,给他添麻烦,难怪顾家姐姐要说那样的话了。 她作为妻子,是真的太失败。 “顾叔。” “嗯?” “我真的好爱你。” 顾筠尧若有所思的拢眉,猜想姐姐对小东西可能会说的一些话,良久才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她没有恶意。” 念桐无语:“……我刚才是在抒发我对你的感情,关缦卿姐什么事了?” “那你今晚这么奇怪难道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 这点念桐无法否认。 “缦卿姐说的没错,我很庆幸她是你的亲姐姐。”不然她这个顾太太的身份就危险了,因为有那么一个强敌。 顾筠尧轻拍一下她的头,温声道:“今天实习有什么收获?” “三个字,累,脏,乱。” “那你还想学么?” “当然。”念桐坚定回答,“我这么努力的学习不就是为了能够当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如果这样就放弃,那我那些年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见她回答得那么认真,顾筠尧轻笑:“试探你的,你居然当真?” “……” “好了,你今天也累了,泡个舒缓疲劳的精油澡然后早早睡觉,迎接新的一天。我去给你放洗澡水。”顾筠尧说着拿开她挽住自己手臂的手,可腰上却一紧。 “不要。” 念桐把脸埋在他胸口闷声拒绝。 “顾叔,以后这些事我自己做,你别太为我着想,这样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 听她这么说,顾筠尧大致猜到姐姐大概对她说了什么。 倒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应允道:“那我教你要放哪些精油。” 等念桐从浴室泡完藻出来,顾筠尧却没在房里。 她散开一头怕弄湿而盘好的秀发,走出卧室,目光探向书房,果然在书房门的底部觑到一丝光线。 她走近,还未敲门,却听到一阵脚步声。然后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香。 “洗完了?” 顾筠尧端着一壶滚烫的咖啡走来,看到她不由问。 念桐点头,瞪着他手里那壶咖啡,不懂为什么他会喜欢喝这种像墨汁一样黑漆漆的,一入腹便苦到胃抽筋的东西。 “那怎么不休息?”顾筠尧打开书房门走进去,把咖啡放在桌上,看了眼时间,又回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人儿,忖了忖,复又走出来。 “没我陪着睡不着?” 念桐眨巴下明媚双眸,在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底看到缩成一小团的自己,滑稽的样子很好笑。 “顾叔,你别这么拼命的工作。钱是赚不完的,你多顾惜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顾筠尧微微点头,安抚道:“我很好,你别担心。” “那你以后别一直喝浓咖啡又熬夜了,我什么时候休息你也一起好不好?” “这恐怕有点难,你知道我忙。” 念桐原本也不期望他会答应,到用不觉得失望,只是很心疼。 她根本一点也帮不上他的忙,却还一直给他找麻烦,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 “对不起啊,顾叔。”她软软说着歉意的话,垂眸绞玩着手指,一副小学生做错事向老师道歉的姿态。 顾筠尧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暗想姐姐这到底是帮他还是给他找麻烦。 幸好她明天就回意大利,不然真怕她再呆个几天,小东西还不定会弄出什么情况。 “桐桐,我会照顾自己,好好调整作息时间,现在你乖乖回房睡觉,嗯?”他软下声哄她。 “那你呢?又要忙到天差不多亮了才睡?” “我……” “以后不准这样,你不知道男人也需要护理,不然会很容易老的么?所以应该早点休息,如果你睡不着我可以帮你按摩身体,帮助你睡眠。”念桐环住他的手臂拉他回房。 顾筠尧没辙,任她把自己推倒在床上,然后自己爬上床,跨坐在他身上,手势笨拙的在他身上按来按去。 这种胡乱按按捏捏,实在算不上是种舒服的享受,但却让顾筠尧感觉心头发暖。 不是一无是处 念桐从来没给人按摩过。 以前在学校选修中医的推拿和按摩,却一堂课都没去过。 “会不会不舒服?”她边按边担忧的问。 “没有。”顾筠尧说着翻过身来,捉住她的手道,“可以了。手酸么?” 念桐摇头。 “以后别刻意做这种事。”顾筠尧手腕使力轻轻一拉,见她带入怀。 “可是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念桐偎在他胸口,满足的叹了声。 “顾叔,其实我很想知道一些事,但我知道就算我问你也会说没办法回答我。这让我很苦恼。” “比如?” “比如你的权势为什么比市长,甚至是市委书记还过之而无不及?不会是你家有亲戚在中央谋事吧?其实我仔细想了想从认识你至尽发生过的一切,也后知后觉的清楚一些事情。在B市时曾险些羞辱欢欢的以徐少为主的那帮高干子弟的父亲们,会在第二天找到我和欢欢道歉,其实也是因为你的关系吧?” 顾筠尧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的事她还会突然想起。 “你认为我一个商人能有那么大的权势让市委书记都听命于我?” “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念桐说着说着改趴在他胸膛上,剔亮的眸在暗夜中灿若珠宝。 “顾叔,我真的好想知道你的所有事情,好想完全介入你的生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陪在你身边,支持你鼓励你照顾你,让你知道你并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是你永远的支持者和爱慕者,是你永远的爱人。” 顾筠尧望着趴在自己身上神色无比认真的念桐,回想她刚才那番话,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桐桐,你从哪部偶像剧里搬来的台词?真是让人感动。” 念桐一楞,望着他微笑的模样,心头有些失落。 “顾叔,我是认真的。你却觉得我是在和你说笑。”她刚才那些话句句发自肺腑,哪里像台词了? 顾筠尧望着神色瞬间黯下去的念桐,轻轻叹息。 这丫头在感情上一根筋,姐姐实在不应该对她说什么让她自责。 他为她做的,不论是什么,都是因为他甘心,他愿意,他希望自己能够保护她看她每日笑得开心甜蜜。 “傻女孩,快睡吧。”他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低声诱哄她。 他果然还是不愿意和她分享所有心事。 念桐有些失望的侧身翻下睡在他身侧。 “晚安。”顾筠尧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晚安。”她回他,然后赶紧闭上眼,不让酸热的眼眶里那些浮动的水光溢出来。 她是真的好想完全进驻他的真实内心世界,了解她所不曾见过的那个顾筠尧,陪着他一起痛一起乐。 可他却一直拒绝。 她知道他这样是为她好,只是他不知道,这样的好她未必就觉得好。 因为顾缦卿离开A市飞回意大利的航班和上班时间相冲突,所以念桐没能去机场给她送行。 “别介怀我昨晚对你说的那些话,实际上我个人还瞒喜欢你的率直和天真烂漫。” 念桐看着刚收到的短信,忍不住笑了下。 “什么事这么开心?”耿狄的声音落耳,她本能的僵住笑容,把手机藏在手后。 “干么?怕我抢?”她的举动让耿狄有些啼笑皆非。 念桐摇头,把手机塞回口袋,抬眸道,“耿主任,你老是无声无息的出现,我真是要被你吓出心脏病。” “不是我无声无息,是你太专注自己的事情了所以没察觉。”耿狄一语道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念桐撇撇嘴,没有继续说。 “真羡慕你们的感情这么好。”耿狄突然冒出一句。 念桐谨慎地望着他,一副堤防的表情。 耿狄这次是真的笑出声。 “我说羡慕你们感情好你也不开心?” “不是的,耿主任,我是奇怪,你为什么老是问我和他的私事?”他是她的带教,所以两人谈论的话题不是应该跟一些医学病情有关么? “你以前是我学生,现在又是我徒弟,我关注你的私事就是关心你,这有什么不对?” 他反问她,理由光冕堂皇。 念桐苦笑,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前得罪过耿狄,不然怎么会感觉他似乎在整自己? “等下有台小手术,本来这种手术不用我亲自动手做的,但为了你,我破例,你先去手术室熟悉操作环节,免得我等会还要解释个不停。” 念桐点头,转身急匆匆离开。 耿狄望着她单薄的身影,眸底掠过一抹冷意,原本染笑的嘴角抿得发直。 下了班念桐没让顾筠尧来接她,而是自己在医院门口打了车直奔顾筠尧的公司。 到达目的地,进了大厅,原本想让前台通报一声,肩上却忽地一沉。 她回头,却见站在她身后的居然就是她要找的人。 “我刚从外面回来,看到你下了的士。”顾筠尧当着前台小姐的面牵过她的手,一会又问,“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我心疼你上班那么累,却还要每天负责接送我,那样太辛苦,所以我决定自己买辆车,以后就不用你那么麻烦接送了。” “你会开车?”顾筠尧把她带入电梯。诧异问。 “当然。我可不是一无是处。” (还有更新~~) 出差错 决定给念桐买车之前,顾筠尧让她先试开自己的车。 念桐太久没碰过车,又被副驾上的顾筠尧紧盯着,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因此错将油门踩成刹车,险些没把顾筠尧的血管给惊得爆掉。 结果可显而知,念桐不但没买成车,还被禁止摸方向盘。 念桐理亏,也不敢抗议。 “错把油门踩成刹车?”梁冰大笑,摇头道,“我真是佩服你老公的好脾气,这样也能忍受得了你。” 念桐白他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抄写耿狄吩咐她抄写给护士的医嘱。 “真是可惜,你居然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原本对念桐很有好感的梁冰叹息道。 “可惜什么?难道你还想追小慕?”一旁的一个比梁冰大几岁的男医生闻声看过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念桐,撇嘴道,“就算她没结婚也轮不到你,因为你既不是她的老师也不是她的主任带教。” 念桐听他话中有话,脸色一沉,不悦道;“葛医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提醒梁医生别自做多情。”对方回一句,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念桐心里气恼,却又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算了,小慕。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心里不服主任,而你又是主任亲自带教,所以才处处针对你。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梁冰劝说她。 念桐没吭声,抄完了医嘱后去耿狄的办公室找他签字。 “怎么一脸不开心?”耿狄瞄了她一眼,问。 念桐没回他,却道:“耿主任,我想下午提前一小时下班,可以么?” “做什么?”耿狄头也不抬问。 “办点私事。” “可是可以,不过什么私事这么神秘?” 念桐翻个白眼——既然是私事那当然不能说出来了。 不过她根本没什么所谓的私事,不过是心情不好想早点下班去顾筠尧公司罢了。 “耿主任,你还是签完了就给我吧,护士站还等着呢。”她催促,却见耿狄脸色忽地沉下来,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慕念桐,你抄的什么医嘱?居然把22床和32床的医嘱对换了!你知不知道这样的错误是致命的!” 啊? 念桐震惊,心急的一把抢过病历本,又对比耿狄的原处方,发现果然是自己弄错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检查就直接签字,那将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医疗事故?”耿狄语气也跟着冷下来。 念桐还在震惊中,为自己的粗心懊悔,偏偏这时有护士进来,发觉气氛不对又退了出去。 “对不起。”念桐歉意道。心里想着不知道耿狄会用什么方式惩罚她。 谁知耿狄却一言不发把医嘱改过来,然后递给她。 念桐忐忑接过,等了会见他没再说什么,才拿着病历本走到护士站。 “……你们不知道她被主任吼得有多惨。不过也是,抄错医嘱这么大的事,如果是发生在其他医生身上导致医疗事故,那是会被吊销医生执照的。” “她做错事只是被主任骂一骂,真是好运。” “那人家是主任的学生又是主任的徒弟,当然得多多关照了。” “是在床上多多关照吧?” “哈哈哈~” 念桐站在护士站门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不知是谁先看到她,然后咳了声,几个护士纷纷看过来,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念桐走进去把病历放到办公桌上后便离开了。 “慕念桐?” 突然一个声音叫住她。 她一楞,回头。见一个女孩惊喜的走过来。 “哈,慕念桐真是你。” “陈思雅?”念桐叫出对方的名字。又纳闷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留在B市的医院实习么?” “对啊,不过我妈病倒了,是血管瘤,我知道那种病在这家医院做最好,所以带她来了,没想到这么巧刚好你在这家医院而且是这个科室实习。” “那你现在办了入院手续么?” “刚办好。”陈思雅扬了扬手里的住院单。 “多少床?我带你去。” 陈思雅把住院单递给她。 “在左边倒数第三个房间,你妈呢?” “还在我一个亲戚家,我是先来办理住院的,等会才接她过来。” 念桐点头,突然想起某件事情,“思雅,你还记得耿教授么?” “耿教授?”陈思雅皱皱眉,忽地恍然道,“你说D哥?” 念桐笑出声,“对,就是他,不过他现在可是从美国进修回来的血管科的主任,你要叫他耿主任了。” “怎么可能?你说D……他是血管科的主任?” “你不信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跟我来。” 念桐带着陈思雅走到耿狄的办公室,敲了敲门,等到里头传出请进的声音才走进去。 陈思雅一眼看见办公桌后的耿狄,惊讶不已。 她激动的奔过去,却还没靠近便听耿狄喝道:“你是谁?站住别动。” 咦? 陈思雅顿住,回头和念桐交换一个困惑的眼神。 “耿主任,你……不认识她?” 耿狄脸色微变,拧了拧眉,还没开口一道人影却扑了过来。 “耿教授,我是陈思雅,和念桐一个班的,你才离开多久,不会就忘了我是谁吧?” “怎么会?”耿狄牵强一笑,“我当然知道你是陈思雅,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会在这?” 陈思雅把母亲生病的事重新说了遍,耿狄听完后拍胸脯保证,“这种手术做得好完全不会留后遗症,对我来说是小意思。” “那真是太感谢了耿教……啊,是耿主任了。” 耿狄笑笑,看向念桐,却见她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变`态恶魔 念桐原本还想下午提前走人,这会碰到同学带着母亲来住院,帮忙着张罗好后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陈思雅的母亲是先天性脑血管瘤,幸亏发现得还算及时,只要尽快安排手术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雅雅,你这位同学真是热心,你要代妈好好感谢人家。”陈思雅的母亲见念桐帮忙上上下下打点,心里过意不去,于是道。 “妈,这还用得着你说?不过要等你做了手术确定没危险了再说。” “不用了,思雅。我又没做什么。”念桐不习惯别人待她这样客气,一时有些局促。 “要的要的,是伯母运气好,不然靠思雅一个人张罗,怕是要晕头转向。”陈母笑说,从面容上看不出一丝病态。 念桐知道陈思雅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父亲在她很小时便过世了,而她母亲为了她一直未再嫁。这些年母女相依为命过得也不容易,所以她才惺惺相惜,尽力帮这对母女做点什么。 “妈,你说对了,你真的是运气好,明天给你主刀的医生是我以前的外科老师,他说保证不会让你这个手术发生任何后遗症。” “那就真的太好了,我还真怕一做完手术人就变成傻子了。” “妈你别担心,耿主任医术了得才坐得住主任这个位置。”陈思雅安慰母亲。 念桐看时间不早了,怕顾筠尧担心,于是道:“思雅,伯母明天一大早的手术,你晚上让她好好休息。我也先下班回家了,你有什么需要再打我电话。” “好的。” 走出病房脱下身上的白褂去值班室时,发现耿狄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他怎么还没下班? 困惑的走过去,见门虚掩着,手刚抬起作势要推,耿狄的声音从里头传出。 “……你似乎很爱他?那怎么办?你越爱的东西我越想毁掉……你会放过我?呵,说得好听……你骗谁?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其实爱惨了他。既然这样,就别怪我心狠,是你逼我不得不这样做的……我是变`态,可我所有变态的行`为都是为了你,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亲爱的,我既然能够躲你这么些年让你没办法奈何我,自然就能继续躲着你,即便是在你的眼皮底下我也照样活得风生水起,风风光光……呵,生气了么?我真是心疼呢……如果你不能爱我,那么,任何你在乎的人我都会不惜一切手段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念桐一颗心提到嗓子口,连呼吸都屏住,额头冷汗涔涔。 她困难的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退后,随即快步走向值班室。 出了医院念桐立即拨电话给顾筠尧,顾筠尧还在公司忙,原本想说还要等一等才下班,却听到她声音不对劲。 “桐桐,你怎么了?” “我、我……”念桐还没从偷听到的耿狄说的那番话带来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心跳得剧烈,连声音都在抖。 她还以为外表斯文俊美的耿狄只有在惩罚学生时才显得心狠手辣,没想到真正心狠手辣的却是对付自己的爱人。 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被他爱上,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这样一个恶魔。 从他的话中听出被他爱上的那个女人骂他是变`态,他还真是变`态到了极点,得不到就要毁灭。 这样的人最是可怕。 “桐桐?” 耳边熟悉而低醇的声音似颗定心丸,渐渐安抚她因严重受到惊吓而紧绷如弦的情绪。 原本想把耿狄的事告诉他的,想了想还是作罢。 他已经忙公事忙得焦头烂额,如果被他知道这些又要担心她,徒给他增添烦恼。 这些年虽然没发现耿狄私下是这么一个人,但他也没对她做过什么,日后只要她小心堤防应付,应该能平安度过这一个半月,反正之后到了其他科室,她就换带教。 “我没事,就是问问你回家没。” “可是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顾筠尧狐疑。 “呵,天气冷嘛,我今天穿得比较少。” “你还没回家?”顾筠尧看了眼时间,有些诧异,“你不是早下班了?晚上加班?” “没啦,是我一个同学的母亲得了脑血管瘤,来医院做手术,恰好碰到,所以帮忙张罗了一下。” “嗯,那你等我,我过去接你。” “不用,我直接打车回家,在家等你好了啦~”她将尾音拖长,软软的夹杂撒娇的意味。 顾筠尧听得一笑,总算放下心来。 “那好,我过半个小时到家。” 挂了电话,念桐招手拦下一辆的士,拉开车门正要钻进去,身后突地横出一只手来将车门关上。 她惊讶抬眸,在看到路灯下微笑的俊颜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乱了序。 “耿……耿主任……” “我住梅园,悄好和你顺路,我捎你一程。”耿狄温笑道。 念桐本能的要拒绝,的士司机却骂了一声‘神经’便开着空车走了。 “耿主任,我——” “我们顺便谈谈陈思雅母亲的病情,走吧,我的车停在那边。”耿狄话落走向自己的座驾。 话说到这个份上,念桐真是有种被逼上梁山的错觉,不想让他送,却又不能翻脸,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误会一场 狭小的车内空间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念桐浑身绷直,耳边听着耿狄描述着陈思雅母亲的病情和治疗方案,以及手术及治疗中需要注意的事项等等。脑海里却反复回放她之前偷听到的那番话。 ——如果你不能爱我,那么,任何你在乎的人我都会不惜一切手段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一阵寒意迅速漫上胸口,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好象挺冷?”耿狄忽地话锋一转,侧眸看了她一眼。 “呃,是。衣服穿得少。”念桐探向窗外掩饰眼里的情绪。 “那我把暖气开大一点。”耿狄说,一会又问,“这样好些了么?” “哦,可以了。”她敷衍的答,没注意到耿狄皱了下眉。 “耿主任,我在前面下车就行了。”念桐指着金海湾小区入口的前一个路口道,然后手搭上车门一副迫不及待要下车的姿态。 耿狄笑了笑,点头,“好。” 然后把车开到念桐指定的路口,车刚停下,耿狄的手机响起来。 念桐想让他先给自己开了车门锁再接电话,可他却在她开口之前接通了,她无奈,只好等。 “怎么又没过?都NG多少次了?我看你干脆和你导演说今天别拍了,等你酝酿好情绪再……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到底要我怎样?我每天都有手术,你这样很影响我的心情……我真是怕了你,好好好,趁我还记得那些台词,你先说一遍给我听……不对,那句应该是这样说‘我是变`态,可我所有变态的行为都是为了你,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不对不对,你的语气不对……还是不对,你今天状态不好,跟你导演请假吧,我也帮不了你。” 说完耿狄果断的挂断电话,侧颜浮现一抹不耐。 念桐却是目瞪口呆。 “你不是要下车?”耿狄边问边打开车门锁。 念桐从愣怔中回神,挪了挪身,忍不住问,“耿主任,你刚才在电话里说什么导演什么的,你和谁通电话?” 耿狄苦笑,说,“我哥。” “你还有哥哥?” “对,同父异母,大我好几岁,却还童心未泯,一心想在演艺圈混,都好些年了还是二线演员,如果不是那张脸长得太出众,我想以他那么差劲的演技别人根本不会请他出演任何角色。因为他没演戏的天赋,无法从台词中领悟剧中人的性格和他需要表达的那份情感,所以导演一点都不满意。” “那你们刚才说什么台词是什么意思?” “是他发给我的一段剧情台词,他情绪掌控不好,被导演NG了很多次,所以向我求救,要我按照台词把台词里想表达的情感用声音诠释,因为我们兄弟的声音很像,他甚至有几次直接要我录音拿给他导演鱼目混珠。” 所以,她在他办公室门口偷听到的那些变态的话语都是台词?而不是耿狄他本人的原话? “是不是很可笑?”耿狄见她沉默,问了一句。 念桐摇头,心里却松了好大一口气,仿佛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落下,顿觉浑身轻松。 之前还奇怪怎么相处几年都没发现耿狄是那种心狠手辣的男人,原来是误会一场。 “耿主任,我看你倒很适合演你哥那个角色。”那语气及表情简直太逼真了。 耿狄嘴角一扯,看过来,“那部电影里的男二是个变态,你的意思是我很适合演变态?” “呃,我的意思是你很会演戏。”念桐解释,又觉得这样说似乎也不妥,却又想不到更好的说法。 “好了,你下车吧,我也要回去了,他等会肯定还要打电话来骚`扰我的。” “好,耿主任再见。” 念桐下了车,一直等耿狄把车开走,才慢慢往小区路口走去。浑然不觉身后一辆招摇的私家座驾里,一双清冷的黑眸久久地凝视着她的背影,眉间微蹙。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悠闲的喝着鲜浓的果汁,眼睛目不转瞬地望着开放式厨房里那道为两人的晚餐忙碌的身影,这种感觉,简直是一种莫大的满足和享受。 “顾叔。”忍不住喊了句。 顾筠尧过了会才回头看过来。 灯光下,穿着Tiffany蓝卡通围裙、白色衬衫袖口挽高的男人竟然说不出的风情万种,简直让人心荡神摇,连眼珠子都转不开。 心狠狠悸了一下,念桐呵呵笑道:“顾叔,电视上那些美食节目如果找你去当美食嘉宾,那他们的节目收视率绝对期期爆涨。” 顾筠尧哭笑不得的抽了抽嘴角,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帮忙把菜端过去。” 念桐点头,起身欲放下果汁,却顿了顿,嘴角一弯,又喝了口果汁才放下,眉开眼笑的走向顾筠尧。 察觉袖口被扯动,顾筠尧看过来,见念桐望着他比画了一个让他把头低一低的手势。 “怎么了?”他困惑照做,头刚低下,念桐忽地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唇狠狠吻上去,随即有鲜甜的汁液在口中漫开,呼吸里满满浓郁的水果馨香。 将口中含着的一口果汁如数渡入顾筠尧口中,念桐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他的唇,粉粉的舌尖绕着唇周舔过一圈,笑得像只偷到腥的小猫。 “果汁味道如何?”她笑眯眯问。 顾筠尧回味着口中余留的果汁香,眸底一簇暗流涌动,嗓音低哑道:“不错,但如果把果汁留到睡觉前再喝,味道会更好。” 念桐听出他话语中满满的暗示,小脸羞得红透。 我不会爱上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4000字) 吃过晚饭顾筠尧陪念桐在客厅看了会电视,然后回到书房。 将门关严,他拨通裴御黔的电话。 “叫你查的事怎样了?” “哦,你等等。”然后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像是翻动资料的哗啦声,“我手上已经有一份耿狄的比较完整的资料,正打算传真给你。” “你先说个大致情况。” “耿狄是中英混血,父亲是中国人,而母亲是英国人,都居住在英国。他六岁时父母离异,原因是他父亲在外面有个比他还大几岁的私生子。而他父母离婚后他母亲带着他再嫁到美国。”顿了顿,又听裴御黔问,“老大,你是不是怀疑耿狄和那个人有联系?” 顾筠尧没直接回他,却说,“你有查过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资料么?” “查过一些,但资料很模糊,只知道他生母也是中国人。” “照片呢?” “耿狄的哥哥的?” “对。” “只有他学生时期的大头照,成年后的照片根本找不到。” 顾筠尧沉吟了会道,“两天时间,给我一份他哥哥的详细资料。” “好。” 挂了电话,接收完裴御黔传真过来的耿狄的资料,又仔细看了看才收到保险柜里,这时听到敲门声。 他连忙敛神,将手收回。 “顾叔,我可以进来么?”念桐在门外问。 “可以。” 话落门打开,探进来一颗小脑袋,乌亮的美目波光盈盈。 看到背靠在办公桌前的他,笑道:“我同学说明天请我们一起吃晚饭,你能抽出点时间么?” “你同学?”顾筠尧一下没反应过来。 “对啊,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过我同学的母亲得了血管瘤来我们医院做手术么?她感激我帮忙所以请我们吃饭。”其实陈思雅是想借这个名义目睹顾筠尧的风采罢了,只是她没点破而已。 “我问问连暖明天的日程安排。” “那我当你答应了。” 顾筠尧无所谓,忽地问了一句,“桐桐,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岑欢和耿狄的关系似乎挺要好?” “以前是不错,现在他们有没有联系我就不知道了。”说完又觉得奇怪。 她走到顾筠尧面前,好奇道:“你怎么问起他的事情来了?” 顾筠尧微微一笑,面色不变:“没什么,只是他和我一个朋友很像。” “你的朋友?”念桐皱一下眉,忽道:“该不会是他哥哥吧?” 顾筠尧眉间一动,黑眸盯紧她,“你知道他哥哥的事?” 念桐摇头,“如果不是今天下午他自己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他原来还有一个哥哥,而是还是个在英国演艺圈混的二线演员。听他说他哥哥演技很差劲,根本没有半点演戏天赋。” “他哥哥叫什么么?” “这个我没问。”念桐耸了耸肩。“我又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 语毕话题一转,“我先回电话给我同学,她还在等我电话。” 顾筠尧点头,目送她离开,待门关上,他又重新拨通裴御黔的电话。 陈思雅母亲的手术很成功,原本还担心耿狄夸大其词的陈思雅总算松了口气。 念桐见状挖苦她:“都跟你说他医术了得你还不信。” “这也不能怪我,毕竟我不知道他以前在医院上过班,又是外科全能。”说到这个陈思雅就忍不住叹气,“真是可惜,我在B市那边的附属三医院已经签了实习完后如果院方满意就直接留在医院的合同,不然我可以重新选择实习医院,跑来投奔你们。” “这事以后再说,你还是先去看看你妈。” “好。”陈思雅走两步又顿住,“你记得提醒你老公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念桐嘴角一颤道:“陈小姐,你今天已经说过N遍了,真是让我盛情难却。” “我是怕你老公到时候不来嘛。”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吧。” 下午六点多,陈思雅把母亲托付给亲戚,自己和念桐一起离开了医院。 “我知道你想替我省钱,可你放心,请你们吃餐饭的钱还是有的,所以别带我去那些大排挡,我可不想让你老公觉得我很寒碜。” 的士上,陈思雅说。 念桐想起她在学校时便一直好强,也没说什么,带她选了家消费中等的餐厅。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念桐打电话给顾筠尧告诉他地址,目光瞥到陈思雅也在打电话给谁,心里讶了一下,挂了电话后问,“思雅,等会还有谁一起吃饭么?” 陈思雅故做神秘的笑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顾筠尧出现在两人面前时,陈思雅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瞪着顾筠尧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思雅。”念桐起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陈思雅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尴尬的笑了笑,却道:“我还以为藿氏集团的藿总是我见过最让人过目难忘的帅哥了,没想到你老公也是让人移不开眼。” 藿氏集团的藿总?不就是藿莛东? 念桐和顾筠尧相视一眼,又看向陈思雅,问,“你认识藿氏的总裁?” “我怎么可能认识他?是他有一次去学校找岑欢我运气好看到的。我听岑欢叫他什么小舅舅,才知道岑欢有个这么有钱又帅得让人锤胸顿足的舅舅。对了,你和岑欢关系好得形影不离,应该知道吧?” 念桐笑了笑,还没回她,身后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实在是路上塞车。” 念桐身形一僵,不敢回头去看来人。 “耿主任,来,你坐这边。”陈思雅起身拉开身边的一个空位。 耿狄微笑着点头走过去坐下,目光温和的扫过对面的两人,却是看向顾筠尧道:“顾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你不会怪我来得太晚害你们等吧?” 顾筠尧礼貌性的扯了扯唇,“怎么会?耿主任刚才不是说路上塞车么?天灾人祸,耿主任又不能飞,迟到也是正常。” 一种诡异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开。 念桐咬着唇一脸苦相。心里却暗恼陈思雅怎么不告诉她除了她们外她还约了耿狄一起吃饭。 真是被她害死了。 “怎么你不舒服?”对面传来一句,目光也大刺刺看过来。 她连忙抬眼,勉强一笑道,“没有,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上菜吧。” 用餐间顾筠尧基本上没开过口,只是却还细心的为念桐布菜。 念桐心虚,不时偷觑他,见他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稍稍放心。 “你老公对你真好。”陈思雅无比羡慕的望着对面温情脉脉的两人,情不自禁感叹道。 耿狄看过去,接话道:“羡慕的话你也找一个。” “我的运气可没念桐那么好,就算找一个也是歪瓜劣枣,除非……”她顿住,转头看向耿狄,眉开眼笑道:“耿主任,你看我们都单身,不如凑成对试一试看是否适合对方?” “我们?”耿狄伸出一指比了比陈思雅和自己,脸上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怎么?耿主任嫌我没念桐漂亮?” 念桐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囧了——怎么好好的说到她头上了。 不过说实在的,其实陈思雅长得并不差,性格也直率,和耿狄并肩坐在一起画面也很和谐很唯美。 只是看耿狄的表情,应该是对陈思压的提议没兴趣。 “思雅,你误会了。不是因为长相或者你任何一方面的问题,而是问题在于我。”耿狄看向对面,棕眸微微一眯,轻叹道,“我是单身,但我有爱人。” “有爱人还单身?”陈思雅楞了一楞,随即反应过来,指着耿狄道,“耿主任,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了还玩暗恋这么幼稚的游戏。” “不是游戏,我是认真的。”说这话时耿狄脸色微微一沉,“也不是暗恋。” “所以,是那个女孩知道你很爱她,但她却不爱你?”陈思雅总算明白这一点,不禁给了他一记同情的眼神。心想没想到长得帅的男人也会失恋,而且比她还惨。 “不过没关系啦,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不属于自己的花呢?就算你看不上我,但不代表你不会爱上其他女人,所以……” “我不会爱上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耿狄打断她。 而念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发现耿狄的目光一直盯向她身边默不做声的顾筠尧,眸底涌过的情绪千丝万缕。 “耿主任,太执着并不是件好事,你现在还有时间蹉跎,可再过些年人老了,那时长得再好看都是焉了的黄花菜,吸引不了好女人的目光了,可是会孤老终生的。” 耿狄嗤了声,斜斜看过去,凉声道:“你懂什么?我这叫痴情。” 陈思雅撇撇嘴,夹起碗里的菜说;“那你继续痴你的情,我吃我的菜。” 从餐厅出来,念桐看向耿狄道:“耿主任,能不能麻烦你送下思雅回医院?” 耿狄咧嘴一笑,目光探过来,掠过顾筠尧落在念桐身上,“当然,你不说我也是知道送的。” “那我们回去了,你们路上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走吧,不耽误你们夫妻回家做功课。”喝了几杯红酒有些微醉的陈思雅拽住耿狄的臂弯笑嘻嘻嚷嚷。 念桐脸颊一烫,把手放入顾筠尧的大掌里。 恰缝月中,天边一轮明月高挂,只是光彩却不及人间霓虹。 念桐将目光自窗外收回,投向身侧神色凝重的男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要说的话。 “顾叔,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我同学还请了耿狄,不然……” “没关系,吃个饭而已。”顾筠尧打断她,“我是在想公司的事情,没怪你什么,你别胡思乱想。” 听他这么说,念桐忍不住翻白眼——早知道他没怪她就不用一餐饭吃得提心吊胆了。 “公司怎么了?” “说了你也不懂。”顿了顿,顾筠尧问,“你还有多久换科室?” “平均一个科室四十天,我在血管外科才呆了不到一星期。” “实习期间有假期么?” “带教有我就有,其他就只有请假了。”念桐觉得奇怪,“怎么突然问我有没假期?” “你不是一直怪我没带你去蜜月旅行?” 念桐美目一亮,身子倾过去搂住他一条手臂惊喜道:“你问我有没假期是打算带我去蜜月旅行?” “不想去?” “想!”怕他反悔似的,念桐立即掏出手机道:“我现在打电话给耿狄请假,我知道他明天下午开始轮休两天,那我再请一星期的假可以了。他应该不会不批的。” 顾筠尧微微一笑,眉间却浮现一抹阴霾。 意外发现(4000字) 意外得到蜜月补偿,只是运气似乎不太好,耿狄居然关机。 “既然打不通,那明天再打好了,反正你明天还是要去医院给他请假报告。”见念桐愁眉苦脸,顾筠尧安慰道。 念桐不死心,一直重拨,直到到了家,电话里仍是冰冷的女音提示关机后才不得不放弃。 “真搞不懂,干么这么早就关机?现在他应该还没把思雅送回医院吧?” 餐厅到医院的路程可比到金海湾要远多了。 “也许他手机没电了。”顾筠尧说。 “对哦。”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可能性? 她撇撇嘴,下一秒笑眯眯过来挽顾筠尧的手,“顾叔,我们来商量下去哪里蜜月?” “意大利如何?” “意大利?”念桐瞪大眼,缓缓眨了眨然后又半眯起:“顾叔,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想补偿我蜜月呢,还是有事要回意大利,顺便带我去旅行?” “你不想去意大利?”顾筠尧答非所问,拉开她的手走向厨房去拿咖啡壶准备煮咖啡。 “当然想去啊,我好久没看到小西了,也想去看看他。”顺便就顺便好了,总之有得旅行总比没得好。 “小西知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他临时决定的。在去餐厅吃饭之前他都没想过自己会突然做这个决定。 “那我是要在去之前告诉他呢还是等到了再给他一个惊喜?”念桐问他,突地又想起某件事情,扁着嘴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顾叔,如果去意大利的话是不是要和你父母住一起?” “当然。” “可是你父母都不喜欢我,我这样跑去岂不是给自己找难堪?” “你别想那么多。事情不管如何糟糕,总要去面对,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这些道理我当然懂,我只是怕到时候闹得双方不开心,那就罪过了。”她可不想让事情雪上加霜,给顾爸顾妈留下更糟糕的印象。 顾筠尧抬头看过来,轻笑了一下,语气温和道:“你放心,我父母那边早就没反对了,所以你的这些都是多余的。” “真的?”念桐惊喜,但随即却又觉得不可能。“你刚才还说事情不管如何糟糕,总要去面对的,意思应该是他们根本就没接受我吧?”所以她怀疑顾筠尧是为了让她心安才故意这样哄她的。 顾筠尧走过来,习惯性的去揉她的发旋,嘴角微弯:“傻丫头,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没事就去洗澡睡觉,我还要工作。” “又要工作?”念桐皱眉,伸手环住他的腰抱怨道:“你能不能给自己多点时间休息?白天上班日程满满,晚上回来还要加班,这样身体怎么吃得消?别忘了你已经过了三十,已经不是年轻小伙子了,要懂得劳逸结合,这样才能健健康康。” 顾筠尧望着抱住他不停数落他种种缺点的人儿,温暖的感觉漫上胸口,渗入血液,在身体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浑身都暖暖的。 除了母亲和姐姐,从来没有另外一个女人这样关心过他的身体是否健康。 以往那些接触过的女人都是银货两讫,各取所需。也只有这丫头,才会不顾一切闯入他的世界,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 他退,她进。 他躲,她追。 她爱得炽热,爱得疯狂,甚至爱得盲目。 这种感情浓烈得让他有时候简直想恨她,却又偏偏受她的纯真和执着诱`惑,不自觉一点点敞开自己的心扉接纳她,终于让她一点点占据他的心房。 她不只两三次问过他是否有点喜欢她,而他从来没给过她答案。 不是因为不知道答案,而是目前还给不起。 他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尤其是如果因为他而害她受伤,那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他必须狠下心来做些什么。 “请假去蜜月旅行?” 耿狄瞥了眼念桐递来的请假报告,并没伸手去接。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棕眸微微敛了敛,却波澜不惊。 “实习一个星期不到就要请假去蜜月,你当实习是过家家,你喜欢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你这样还想不想学东西?又怎么学得到?” 念桐虽然想过耿狄若知道她请假去蜜月旅行,以他的敬业程度肯定会不爽。但也想不到他竟然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完全一副训斥的口吻,语气中没有丝毫通融的意思。 她蹙了下眉,望着耿狄目光坚定道:“耿主任,我知道这样不太好,只是这次情况特殊,我希望你能通融下。” “请假去蜜月旅行这也叫情况特殊?”耿狄笑一下,神情像是有些嘲讽。 念桐微愕。不懂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耿主任,是不是我这些天的实习表现让你很不满意?所以你才阻止我请假?” 耿狄淡淡撇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却道:“我是为你好,你这样不敬业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岂不是白白苦读那么些年?” “不会的,我假期一完就会马上回来报到,全心全意投入实习中的。” “到那时你的心里全是蜜月旅行的甜蜜回忆,哪还有心思实习?”耿狄沉下脸反驳她。 “我可以的,耿主任,拜托——” “行了,就这样,我不会批的。院长刚才打电话找我,我过去一趟,你去手术科给我拿一份血管外科的手术排期表,我好安排手术。” 耿狄说着起身走向门口,一副没得再商量的余地。 直到他人走出去,念桐才气恼的拿起他办公桌上的一本医学杂志往桌面上狠狠砸下发泄情绪,不料却不小心打翻了桌面上的一杯未动过的咖啡,浓稠的咖啡汁立即在桌面上漫开来。 念桐吓一跳,手忙脚乱的从一旁的抽纸盒里抽了一大把纸巾阻止咖啡汁蔓延浸湿桌面的其他书籍资料。 幸好抢救及时,那些书籍资料才没被咖啡汁侵蚀到。 她拿起吸满咖啡汁的纸巾作势要扔向门口的垃圾桶,却忽地一顿,走过去半弯下身盯着垃圾桶里的某样东西,随即双眼一点点瞠大,俏容爬满了惊讶和困惑。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她惊了一下,立即直起身要去掏电话,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连忙退回办公桌前,故做忙碌的擦拭桌面,一颗心却似跳到了嗓子口。 “你怎么还在这里?” 耿狄推门进来,见到念桐脸色变了变,语气显得有些紧张。 “哦,对不起,我刚才想借你这本杂志看,但不小心碰翻了你的咖啡。”念桐解释,一脸歉意。 耿狄狐疑地看她,目光异于往常的温润,凌厉得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 “不好意思,耿主任。”念桐撇开眼再次道歉,最后把所有脏纸巾都捧在手心里,正要重新扔进垃圾桶,手腕突地被大力捉住,手心里捧着的纸巾随即被全数抽走。 “我来扔就可以了,你赶紧去手术科拿手术排期表给我。” “哦,好。” 念桐这次没有停留,话落立即转身走出耿狄的办公室。 医院的长廊上,略带凉意的风吹过,念桐心里禁不住生出一丝冷意,不由得环抱住自己。 “念桐?” 身后传来喊她的声音,她过了好一会才停下脚步,回过头。 “你怎么失魂落魄的?”陈思雅走过来,诧异的打量着她有些难看的脸色,又见她环抱住自己一副怕冷的样子,不由问:“你很冷?” 念桐下意识顺着她的话点头。 “难怪,脸色都有些白。要不要穿件我的衣服?我去拿给你。” “不用了,思雅。”念桐喊住她,忽地想起什么,“思雅,你这次看到耿狄有没有觉得他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他啊?”陈思雅蹙眉一副沉思的表情,然后才道:“有一点吧,脾气似乎比以前更怪了。昨晚吃饭时还好好的,可他在送我回医院的路上一直沉着脸一声不吭,脸色阴郁得吓人。而且我记得以前我还缺过他一堂课,结果被他叫上台当活体模特,我当时还气哭了,恨他恨得要死。而我是第一个被他那样惩罚的女孩子,没想到他第一眼见我居然认不出来了,真是叫人伤心。” 听陈思雅这么说,念桐的脸色越发凝重。 “你说他也真奇怪,明明是个花心大萝卜,却搞什么痴情,还说什么他不会爱上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切,说得好象他爱的那个人不是女人似的,难不成他爱的是男人?” “他爱的是男人?”念桐呆了呆,神情有些茫然。 陈思雅呵呵一笑,说:“我乱说的啦,D哥有多喜欢女人你还不知道?你忘了他的D盘门?那里面可没有男人的艳`照。” “那如果……他不是D哥呢?” “蛤?!”陈思雅怔了一怔,随即失笑。 “你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不是D哥?那张脸我看了三年多,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念桐撇嘴,凉声道:“你这么厉害,那等他化成灰了你去认认看。” “呵,说笑的你也当真。我只是想证明他千真万确是D哥没错。” 念桐没继续这个话题,顿了顿又问:“思雅,你说一个人什么情况下才会使用美瞳?” “女人用美瞳当然是为了漂亮,男人就是闷`骚啦,当然也不排除有的人会用那种可以改变瞳孔颜色的美瞳让别人误以为她(他)是混血儿。就像我一个表妹,因为五官轮廓很西方,所以她把头发染成金色,又佩带了可以把瞳孔变成蓝色的美瞳,所有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她是中美混血。” 念桐了然。 “所以就算我是黑眼珠,但也可以利用美瞳任意变换颜色?” “当然。不然你以为那满大街的绿眼珠蓝眼珠是怎么来的?好多都是冒牌货啦。” 念桐闻言陷入沉思中。 “对了,你今天这么奇怪?一下问这个一下问那个,还怀疑D哥不是D哥。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真的不是D哥,爱的又是男人,那你说他那种长相超出性别的男人,是压别人的还是被别人压的?” 念桐眼角狠抽了抽,颤着嘴角看向一脸兴奋的陈思雅道,“思雅,你这个问题如果让他本人听到,你说他会是什么表情?” 陈思雅眨眨细长的双眸扮无辜道:“我什么都没说。” “呵,好了,我要去一趟手术科,等会再去病房找你。” “好吧,那你注意别再魂不守舍,免得撞到墙,把你家老公心疼死。” 念桐囧,朝她挥挥手后走向电梯口。 试探(2000字) 从手术科出来,念桐却没立即去耿狄的办公室。 她想起之前的电话,掏出手机一看,未接来电显示的是顾筠尧的号码。 应该是问她有没有请到假吧? 她背靠在长廊的墙壁上,阳光洒进来照在她身上,却温暖不了她发冷的四肢。 其实刚才之所以会问陈思雅那些关于耿狄的假设性问题,是因为她在耿狄办公室的垃圾桶里看到了一个新拆开的美瞳包装盒,而上面显示的颜色恰好是棕色。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 但分别大半年后再重缝的耿狄却不时给她一种陌生的感觉。 比如以前在学校都从来没听他说过自己曾在医院上过班,而现在他不但成了血管外科的主任,甚至还那么巧合的和她同一家医院。 他以前也不是那种特别热心的人,这次却主动要求当她的带教,而且还时不时的缠着她,就像当初缠着岑欢一样,让她感觉浑身都不对劲。 还有他居然认不出陈思雅,这也太奇怪了。 不说陈思雅是唯一一个被他叫上讲台当过活体模特的女孩子,就算是其他同学,也不可能认不出一张看了三年多的面孔吧? 而更让她纳闷的是他为什么明明本身就是棕色眼眸却还使用棕色美瞳? 刚才他紧张的样子明显是在害怕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抢着扔脏纸巾,然后又急匆匆把她赶了出来。 种种这些蛛丝马迹都让她怀疑这个耿狄不是以前的那个耿狄。 可如果他不是耿狄,那为什么长着和耿狄一模一样的脸? 她想起他那天在车上说过他有个大他几岁的哥哥,可毕竟是同父异母,就算长得再相似,也不可能如同同胞孪生胎一样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是她太多疑,把事情想歪了? 思忖间,口袋里又传来振动声。 她连忙回神。 还是顾筠尧打来的。 “喂?顾叔。” “怎么刚才不接电话?”顾筠尧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急迫。 “哦,当时在忙嘛。”在事情还没确定之前,她决定先别告诉他。 “嗯,请到假了么?” 说到这个,念桐忍不住叹气:“假没请到还被训了一顿,说我把实习当做是过家家。” 顾筠尧像是一点也不意外她没请到假,又说,“你下午和明后两天跟着带教轮休是不是?” “对。” “好,那我现在过去接你,你在你同学她母亲的病房等我,不要走开。” “可是我现在还没下……”话未完那端已经挂断电话。 怎么这么急? 她不解的皱眉,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目光触及另一只手上从手术科拿的手术排期表,打算拿去给耿狄,却又记起顾筠尧让她去陈思雅母亲的病房等他的话。 拿过去也用不了几分钟,等给了他再去病房也不迟。 她这样想着,脚下迈开步子往耿狄的办公室走去。 “叩叩叩!” “请进。” 念桐听到耿狄的声音,推门而入,却下意识把门推得更开一些,而不是和往常一样把门关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只是出于本能的一种反应。 “耿主任,手术排期表我拿来了。” 耿狄原本伏案正在写什么,听见她的声音立即拿过一本杂志盖住,抬眸道,“最近手术较多,科室人手不够,所以下午和明后天的轮休我不打算休,你看怎么样?” “啊?”念桐惊住,实在没想到耿狄会突然改变主意。 耿狄眉一扬,“怎么?因为我没批准你假期让你去蜜月旅行,所以你不愿意?” “不是的,只是昨天他问我什么时候休假,我告诉他今天下午和明后两天开始休。” 耿狄似笑非笑地扯扯唇,说:“你再告诉他假期取消不就可以了?” 可是顾筠尧这会已经在来接她的路上了,她怎么忍心让他失望? “这样吧,今天下午我放你假,但明后天你必须来上班。”耿狄说。 他这样退一步倒让念桐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那你出去吧。” 念桐应声,打算离开时脑海里忽地灵光一闪,又道:“耿主任,我们班的蒋勇听说你是我的带教后也想转到这家医院来实习,希望你也能做他的带教,让他学些真正有用的东西。” “我没时间,带你一个就够了。” 念桐神色蓦地一白,过了好一会才小声道,“他知道了一定很失望。你以前很看重他的,他是你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都说了我没时间。”耿狄像是有些不耐,又催道:“你去把我早上下的那些医嘱抄到病历上,我现在很忙,不希望被打扰。” “哦,好的。那我出去了。” 关上门一口气快步走到人数最多的护士站,扑通跳得剧烈的心却压根没有要缓下来的意思,依旧快得像是脱缰的野马。 她回想刚才耿狄的回答,心头一阵阵发冷。 其实她们班根本就没有蒋勇这个人,刚才那些话只是她用来试探耿狄的,没想到他竟然一点都不质疑她话的真假,当真以为她们班有个蒋勇。 被掩盖的真相(6000字) 他不是耿狄! 这个认知在脑海里闪过时,却有另一个声音反驳——如果他不是耿狄,那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耿狄以前和她及岑欢两人交往相处的事情? 这个长得和耿狄一模一样的男人,他到底是耿狄还是不是? 如果是,那为什么不认识陈思雅还犯刚才那样的错? 如果不是,那他又是谁?那张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假扮耿狄?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念桐垂眸陷入沉思,好看的蛾眉因纠结而蹙紧,眉间勾勒出一丝浅痕。 “小慕,原来你在这里。” 梁冰的声音响起。 “我去找耿主任的时候见你慌慌张从里面出来,脸色不太好,是怎么了么?耿主任训你了?” 念桐摇头,深呼吸调整胸口翻滚的情绪顺着他的话题道:“其实也没什么,是我想请假主任没批。” “请假?多久?” “一星期。” “这么久?难怪耿主任不批了。这几天是你熟悉常见病症的临床阶段,很重要。你实习还不到一星期就请长假,耿主任大概是……” 梁冰的话突地终止,他垂眸扫了眼自己的口袋,然后看向念桐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念桐恰好心情差不想说话,见状连忙点头:“你忙,我去看看我同学的母亲。” 她估计这会儿顾筠尧差不多到医院了。 她走到陈思雅母亲的病房门口,正要敲门,一阵稳重的脚步声传来。 她下意识看过去,入目的是顾筠尧挺拔修长的身影。 虽然逆着光,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但一看到他,就莫名觉得心安。 她走过去,在顾筠尧开口之际情不自禁的抓过他宽大的掌心把自己的手放进去,身体靠过去,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他身上,让他身上好闻的香水气息驱赶医院那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顾筠尧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黑眸掠过她微阖的眼,掀动嘴角道:“这么主动一见面就抱过来,不怕让人看到?” “看到就看到。”念桐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你是我老公,我抱你又不犯法。” 顾筠尧轻抽了下眼角,说:“走吧。” 念桐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却是长叹了声,幽幽道:“我们的蜜月旅行是行不同了。我不但没批到假,而且还连明天后天的轮休都被取消了,要继续来上班。” 顾筠尧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轻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怀里的人儿却忽地一声惊呼,随即跳离他的怀抱。 “我忘了我还穿着工作服。”虽然科室里没有传染病人,工作服上不会沾染传染病菌,但总归是脏的,顾筠尧这么讲究和爱干净到几乎有洁癖的人,她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点,一见面就扑上去了呢? 顾筠尧被她的一惊一乍惹得莞尔,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赶紧去换衣服,蜜月的事回家再说。” 念桐看了眼时间,还有几分钟就下班了,于是点点头,顺手把手机递给顾筠尧,正要脱身上的白褂,手机屏幕却突地亮了,然后是嗡嗡蜂鸣声。 “谁的电话?”她好奇问,头探过去,看清楚上面闪烁着耿主任三个字。 这三个字似魔咒,重又勾起她之前的纠结。 都快下班了,他打电话给她做什么? 顾筠尧见她蹙眉一副纠结的表情,心微微一动,把手机递过去,“怎么不接?” 看着还在闪烁的手机屏幕,念桐无奈拿起,按下接听键。 “你过来一下。” 简短几个字那端便挂了电话。 念桐看向顾筠尧,说:“他让我去一趟他办公室,你陪我一起去吧。” 顾筠尧点头,目光平静无波,眉间却微微一蹙。 耿狄实在是没想到念桐进来后身后还跟着个顾筠尧。 他当时头也没抬,只是道:“你等我两分钟,我有事要和你说。” “耿主任要说的事我能听么?” 顾筠尧一开口,耿狄翻动资料的动作立即一顿,仿佛被雷劈了般僵住,连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念桐趁机仔细打量过耿狄,试图从那张脸上找一丝蛛丝马迹,却失望的发现她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那些怀疑,眼前这个男人不论外貌五官身高身形,就连声音都和原来的耿狄一模一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耿主任看到我很意外?”顾筠尧望着僵住的耿狄,目光如隼。 耿狄回过神来,抬眸扯了扯嘴角微笑道:“的确有点意外,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没想到顾总会出现在医院。” “哦,我听桐桐说下午不上班,所以过来接她去吃饭。”语毕顾筠尧看了眼时间,挑眉道:“医院下班时间改了么?现在十二点多了还是上班时间?” 这句话明显是在质问耿狄,而他并没注意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听顾筠尧这么问,露出微讶的神色。 “原来到了下班时间?那你们走吧,反正事情不急,明天再说也行。”他一脸温和。 顾筠尧却道:“明天恐怕也不行。” 念桐愕然,看向顾筠尧,后者握住她的手紧了紧,示意她放心。 “我不懂顾总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耿狄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目光锁定顾筠尧,眸底闪着幽光。 “耿主任不用知道是什么意思。桐桐请假的事我已经向院长知会过,所以明后两天之后的一个星期她都不会来医院。” 话落不待耿狄回应,他又道:“不打扰耿主任继续办公,我们先走了。” 耿狄望着两人一同走出去的背影,目光倏地变得凌厉,俊美的面容竟然微微有些扭曲。 “顾叔,你什么时候去院长那给我请的假?”一离开耿狄的办公室,念桐就忍不住问。 “在来医院的路上我打了电话给你们院长。” “一通电话他就批准了?”念桐觉得不可思议,“顾叔,你说实话,这家医院你是不是有股份?” 顾筠尧看她一眼,“我以为你早知道。” “什么啊,我以为你只是医院的赞助商之一。”可恶!竟然不告诉她他也是医院股东之一。 “对了,其实医院那些高层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吧?”她突然想起第一天来医院报到那天的事情,眼一瞪道,“难怪他们对我态度那么客气,还任我选科室,敢情都是你事先打过招呼?” “他们是知道你我的关系,但我什么也没做。”顾筠尧淡声解释。 “如果什么都没做那他们怎么会知道?” “我们婚礼那天陈院长也在,他见过你。” “哦。”念桐了然,又耸耸肩,“我对他却没半点印象。” “你去换衣服吧。” “好。” 念桐换好衣服出来时顾筠尧正在和谁通电话,眼角余光瞥到她,很快切了电话。 “我们真要去旅行?”在车上,念桐问。 顾筠尧浓眉微扬,“怎么?又不想去了?” 念桐摇头,单手抚额道:“我这样请假等于是直接向耿狄挑衅,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你的意思是假期取消,明天开始照样回医院?” 想到如果明天照回医院就必须面对耿狄,念桐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恐慌。 因为无法确定耿狄的真假,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见她沉默下来,顾筠尧抽空看了眼,问,“桐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念桐心惊,立即敛去脸上迷茫的神情,故做轻松道:“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瞒得过你?” “那旅行你是去还是不去?” 一提到这个话题念桐又沉默了。 见状,顾筠尧把车开到路边停下来。 念桐困惑,“你怎么把车停下来了?” “我们谈一谈。”顾筠尧回她,冷峻的面容不笑时显得非常严肃。 “谈……什么?”这样的顾筠尧让念桐无从应付,撇开眼不敢和他对视。 然顾筠尧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大手伸过来攫住她的下颌迫使她面对自己,语气温和而不失严厉:“桐桐,我说过感情是建立在信任彼此的基础上。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不管是任何事情,你说出来都有我帮你顶着。” “我……”念桐有些挣扎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咬了咬唇,继而语气无奈道:“我不是想隐瞒你,只是怕说出来你会笑我神经质。”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根本没证据能够证明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但又很怀疑。” 顾筠尧眸瞳一缩,却面不改色道:“你怀疑谁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念桐用力咬了下唇才道:“耿狄。” 顾筠尧凝视她半晌,眸底掠过无数思绪,表情变得森冷。 “是不是很可笑?我认识他那么多年,居然分辨不出他是真是假。”念桐拨开他的手,把脸埋入掌心里。 “什么时候发现的?”良久,顾筠尧才开口问她。 “今天。” 她把在耿狄办公室的垃圾桶里发现棕色美瞳和其他怀疑耿狄身份的细节说了遍,最后道:“我搞不明白如果他不是耿狄,那怎么会有和耿狄一模一样的人?而他为什么要假扮耿狄的身份?” “就因为这件事所以他让你去他办公室时你要我陪你一起去?”顾筠尧问。 念桐点头。 她是真有些害怕和耿狄单独相处。 因为如果他不是真的耿狄,那这个人的城府和心计也未免太深太阴险了,简直就是个恐怖份子。 “其实是你想太多了。” “什么?”念桐愕然抬眸,不解地望着他。 “难道耿狄没告诉过你他五个月前在美国的街头被一起车祸淹及,头部被嵌入一块碎片,手术后遗症就是不太记得一些和他没什么交情的人或者没什么印象的事?” 念桐震惊。 “所以他会不记得陈思雅,也不知道我们根本就没有蒋勇这个人,都是因为那些人和他没什么交情?在他脑海里留下的印象不深才被他遗忘了?” 顾筠尧点头。 “那他为什么要带棕色美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想那并不是一款普通的美瞳。因为他在手术后视力下降很多,所以那款美瞳应该是有度数的隐形眼镜。而他是中英混血,眼珠子是棕色的自然就会选棕色。” 顾筠尧分析得头头是道,念桐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今天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以前发生过车祸的?而且还知道得这么详细?” 她盯紧顾筠尧的脸,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顾筠尧却神情依旧。 “我也是帮你请假的时候听陈院长说起的。” “你既然是医院股东,那医院聘请新职员院方总应该跟你汇报一声吧?可你之前似乎并不知道耿狄在医院上班。” “我一向不管医院聘请员工这一块,陈院长自然也不用向我汇报。” 念桐想想也是。 “难道真是我想太多了?”她蹙眉喃喃自语。 “当然,不然怎么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耿狄?” “也对。”念桐抓过他的手,以掌心摩挲过他的,叹道,“幸亏最终还是告诉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耿狄。” “那蜜月旅行你还去么?” “去!”念桐想也不想地回他。 顾筠尧轻笑,抽出自己的手。 “那我打电话给连暖预订我们两人明天飞意大利的机票。” 念桐点头,笑望着他打电话给连暖。满心期待意大利之行。 很快就可以再看到小西那个小鬼了,还真是激动啊。 “晚上我约了他们一起吃饭,等中午吃完饭你是回家等我下班去接你,还是直接和我去公司等下班一起走?”顾筠尧边问边掌住方向盘,重新将车开上马路。 念桐知道他说的他们是他那几个发小,点点道:“明天去意大利,我下午还是回家收拾行李吧,去一个多星期,总不能什么都不带。” “好,那我下班回家接你。” 和念桐吃过中饭后送她回到金海湾,顾筠尧并没回公司,而是径直去了朝歌。 “照桐桐这么说,她的带教耿狄真是那个变态殷铭?”裴御黔望着沙发一侧神色阴郁的男人,接着说,顾筠尧不语,“如果着是这样,那倒和我查到的资料相吻合。你那晚告诉我说耿狄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个演员,可我查到的却并不是这样。他不是演员,而是美国M大医学院的天才高才生。” “他们兄弟一个姓耿一个姓殷?”沙发另一端的展烙轩诧异问。 “这有什么奇怪?成年后他把自己的耿姓改成他母亲的殷姓,而我事先不知道这一点,一直查的都是耿铭的资料,难怪什么都查不到。” “可惜你收集的照片都是他童年时期的,根本看不出来是不是那个变态殷铭。而我们需要先辨别耿狄的哥哥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殷铭,再来确定这个假扮耿狄的人是不是他。” “我认为肯定没错,不然他也不会说即便是在老大的眼皮底下他也照样能活得风生水起。所以耿狄的哥哥耿铭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殷铭。”裴御黔语气肯定。 “你这么肯定那还要连戎千里迢迢从外省回来做什么?”展烙轩凉声反问。 “因为我不确定这个耿狄那张脸到底是易容呢还是根本就做了整容,把自己整成了和他弟弟一模一样的面孔。所以我们才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他。” “如果说是整容,那他未免太变态了。有这样的哥哥,真正的耿狄肯定以他为耻。” 裴御黔没再说什么,而是看向一直沉默的顾筠尧,问:“老大,现在我们怎么做?” 顾筠尧似是陷入沉思中,过了十多秒才回神。 “先等连戎到了再说。我先去公司,他到了你们再打电话给我。” 话落他起身。 “老大,那个人在桐桐身边等于是一颗未爆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伤害到桐桐,所以要不要先把桐桐支开,暂时别去医院?”展烙轩想起这个问题。 “我已经安排她明天去意大利。” 他走向门口,手刚触上门把,门被从外推开。 “筠尧哥?你来给我开门的?”连戎笑嘻嘻进来,手里依旧提着他的宝贝化妆箱。 “不是还要一个多小时才到?怎么这么快?” “我提前了一班飞机赶过来。”连戎说着在裴御黔身边坐下,端起桌上一杯红酒便一口饮尽。 顾筠尧原本打算离开,既然连戎提前到了,只好又坐回原位。 “传真给你的资料你都看过了?打算怎么做?”他问饿死鬼一样满桌子找东西吃的连戎。 “等等,我一天没吃东西,飞机上的食物简直不是人吃的。”连戎模糊发音,拿了把葡萄一个个摘下后一股脑儿扔进嘴里。 展烙轩和裴御黔两人看得嘴角直抽,前者好心剥了一只香蕉递过去,连戎三两口解决掉,这才道,“想要知道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办法有很多种。既然那个叫什么殷铭的家伙那么变态,那我们只好以牙还牙同样回敬他变态的手段了。” “你别废话,赶紧说重点,怎么回敬他变态的手段?”展烙轩性子偏急,忍不住催他。 连戎点头,言简意赅道:“先把他绑了再说。” “绑了?” 展烙轩和裴御黔对望一眼,同时看向顾筠尧,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顾筠尧却看向连戎,“是不是绑了他你就能一定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耿狄?” 连戎迟疑了几秒,然后点头。 “那就照你说的做,我找人配合你。” “不用,我只要他就可以了。”连戎指了指展烙轩,后者一脸诧异,刚要问,余光瞥到顾筠尧淡淡扫来一眼,立即闭了嘴。 而连戎笑得一脸诡异。 真假耿狄(6000字) “喂,为什么偏偏要我陪你去?” 被点名的展烙轩一脸郁闷地问副驾驶坐上的连戎。 连戎正捣鼓着自己的化妆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却道:“因为这个任务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什么意思?你可不可以说清楚点?” “我的意思是你和那个殷铭是同类,应该很有话题聊,比较能够接近他而方便我做事。” 同类? 展烙轩怔了一怔,本能的脱口问:“殷铭是个爱男人爱到疯狂地步的死变态,我和他怎么是同类了?” 连戎嗤一声,凉凉蹦出一句:“你不也喜欢男人?”所以他们是同类。 “我喜欢男人?!”随着一声刺耳的急刹声响起,疾驰的大红莲花骤然停下,而副驾驶坐上毫无准备的连戎身子往前一倾,腿上的化妆箱掉落在地上,里头的工具散了一地,人也险些撞在挡风玻璃上。 “你搞什么!”连戎火大的还没坐稳便气恼大吼,一眼瞪去却见展烙轩一脸震惊的瞪着他,俊美的面容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撇撇嘴,“难道我说错了?你如果不喜欢男人,那你上次在车上为什么亲我?” “我亲你?” 展烙轩眯眼,在脑海里搜寻有关这件事的记忆。半晌才记起是那次他和连戎两人一起救被Flow酒吧老板绑架的念桐,连戎突然想出假扮酒吧老板的法子解救念桐时自己情不自禁抱过他的脸亲了一下。 “就因为那个举动你认为我喜欢男人?”他望着弯身拾东西的连戎好气又好笑。 “是就是,我又不会歧视你。干么不敢承认?”连戎鄙视的语气。 “你才喜欢男人呢!”展烙轩没好气地给他一记爆栗子,却还不解恨:“我没那么变态好不好?” “既然不是你说清楚就可以了,用得着冒生命危险搞急刹么?” “那换做是你被我误会是一个GAY试试?”展烙轩横他一眼,重新发动引擎。 沉默了会,连戎突道:“说起来,我还是几天前收到筠尧哥发给我的传真我才知道居然有个男人爱他爱得这么疯狂。” “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念野说那个殷铭是在意大利认识的老大,后来还跟着老大一起做事……” “那他和筠尧哥不是很熟?”连戎打断道。 “当然熟,他们共处好几年。不过老大之前一直没发觉殷铭对他有那种感情,而殷铭也一直没说。直到杜紫馨出现,殷铭又嫉又恨,于是布了个局,诱老大喝加了料的酒欲图谋不轨,后来是杜紫馨带了许多人找上门救了老大,之后的故事你应该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原来小西是这样来的?”连戎了然,却又问,“而那件事后殷铭才离开了筠尧哥?” “不离开难道他还有胆子敢继续留下?他当年不只想对老大霸王硬上弓,甚至还出卖老大,所以老大才到处下通缉令追杀他,他这些年才四处闪躲。” “他怎么出卖筠尧哥?”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你想知道不会直接问他?” 直接问? 连戎嗤了声,“我没那个胆。” 他收拾好化妆箱,从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针管递到展烙轩面前道:“知道这是什么么?我只要这根小东西就能搞定一个大活人,让他乖乖躺下。” 展烙轩瞥了一眼,不屑道:“麻醉针?” “你知道?” “切,这种东西我见得多了。” “你以前见过的是普通的麻醉针,我这个不一样,它不但可以一发既中迅速麻痹人体的感觉中枢,还可以让中针的人变得诚实,这是我高价从国外买来的,你别小看了它。” “变得诚实?”展烙轩翻个白眼,“难怪你对老大保证说只要绑到耿狄就能知道他是不是殷铭。” “你不相信?” 展烙轩哼了声,说,“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向老大交差。” 连戎耸耸肩,“如果实在不灵那我大不了用其他法子,反正总会把真相揭开的。” 梅园的高级公寓地下停车车库里,展烙轩小声问身边的连戎,“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他不会是回到家不打算出门了吧?” “你耐心点,再等等。” “还要等,那要等到什么……” “他出来了。” 连戎迅速打断他,指着不远处一道从电梯入口出来的身影说。 展烙轩闻言定睛看去,确定那抹身影的确和照片上的耿狄一模一样,而耿狄正朝一辆银色的小车走去。 “他要上车了,我们现在怎么办?”他问连戎。 “你下车过去和他搭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其他的我来。” 耿狄掏出车钥匙按了下遥控开了锁,然后绕到驾驶座,单手触上车门把正要拉开,耳边却突地响起一个脚步身。 因为时值三点多,这个时间鲜少有公寓车主来车库取车,所以耿狄觉得有些诧异。 回过头,却见一个高挑俊美的男子笑容可掬的朝自己走来。 “你好,我是公寓新搬来的业主,我姓展。” 耿狄眼神戒备的朝展烙轩微微颔首,神情严肃道,“展先生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我的车出了故障无法发动引擎,想找人来拉去维修,可又把电话忘在了家里,而我想节约点时间,等打了电话叫了维修部的拖车再回家里拿电话,所以我想借用一下电话,不知道可不可以?” 耿狄狐疑地打量过展烙轩,见他浑身名牌,透着一股有钱公子哥的讯息,不由猜测他这番话的真假度。 “我保证只打一个电话,不会浪费太多电话费的,实在是想节约时间。不然这样好了,多少钱一分钟我算给你?” 展烙轩不时看腕上的表,一副非常赶时间的姿态。 耿狄见他这样说,不得不借。 正要掏手机,又一个声音道:“不过是借用电话而已,要不要这么小气?展先生是吧?我这里有电话你尽管拿去用,不还都没关系。” 连戎一副懒散的姿态朝两人走来,一手插`入裤兜里一手拿着手机,大老远便递向展烙轩。 耿狄眉头一皱,看向展烙轩道:“既然这位先生这么大方,那展先生还是借他的吧。”话落转身拉开车门,弯身正要坐进去,却感觉后颈部忽地一麻,随后失去知觉,瘫倒在驾驶座旁。 连戎站在展烙轩身侧晃了晃手里的麻醉针得意道:“怎样?效果显著吧?几秒时间就能让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像死猪一样任人宰割。” “少废话,赶紧把人搬到车上去,不然被发现就不好玩了。” 耿狄醒来后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在一张椅子上,周围光线明亮,从家具摆设不难看出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家酒店的房间。 后颈上的酸痛提醒他昏迷之前的记忆。 他想起在车库看到的那两个陌生男子,应该是他们绑架了他。 只是他不懂,他们绑架他做什么? “咦?你这么快就醒了?”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他抬眼,入目的那张面空正是那个问自己借电话的展先生。 “你为什么绑架我?”耿狄问他,神色显得很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被抓来会遭受怎样的下场。 “你说呢?”展烙轩反问他,然后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接通后直接道:“他醒了。” “如果我知道就不会问你了。” 展烙轩望他一眼,有些讶异他的镇定。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耿狄扯了下嘴角,语气嘲讽道:“你不会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绑架我吧?” 展烙轩语窒。 心想连戎那家伙不是说中了那种麻醉针的人会变得诚实吗?怎么这个耿狄的嘴还是这么硬? “他不说是因为药效还没起作用。”连戎走进来,看向耿狄,“他才昏迷了不到半个小时,而药效是四十分钟后起效,所以你想问什么再等十分钟就可以了。” 真的假的?展烙轩很是怀疑。却没问出口。 “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别等十分钟了,想问尽管问,问完了放我走人。”耿狄皱眉,开始显得有些烦躁。 展烙轩和连戎对望一眼,没想到耿狄竟然这么合作。 “你叫什么名字?”他又问。 “耿狄。” “多大?” “二十七。” “二十七?你确定你没说谎?”不是说那个殷铭比老大还大一岁么?那至少也三十三了,怎么可能还是二十七? 耿狄瞪他:“连自己的年龄都会记错,你当我青年痴呆?” “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们?” 耿狄自嘲一笑:“既然你们不相信,那还是等几分钟,等到你们所谓的药效起作用后再问我吧。” 他这种态度让连戎心生质疑。 他走近耿狄,微微弯下腰,手抚上他的脸以指腹摩挲过他的脸部轮廓,又以手指拨开他的发际查看什么,到最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是不是在看我脸上有没有整容过的痕迹?” 耿狄突地冒出一句。 连戎神色一震,身体退后望着一脸嘲弄的耿狄道,“你脸上的皮肤和头皮的交接处没有任何被整过的痕迹,五官轮廓也一样。” “所以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因为,我是真正的耿狄。” 展烙轩和连戎两人闻言双双一震,脸色瞬变。 连戎率先回神,问,“你说你是真正的耿狄,意思是你知道有另外一个人假扮你?” “是。”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耿狄反问他。 “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对。” “他叫什么名字?” “耿铭、殷铭。” 连戎见他回答得真么刻板,知道是药效发挥作用了。于是抓紧时间问,“他为什么要整容成你的模样?” “他被人追杀。”耿狄的目光显得有些茫然。 “他被人追杀无路可走,所以才整成你的模样?”展烙轩问。 “对。” “那他不是好几年前就已经是你这副面孔了?” “七年。” “你不恨他整得和你一模一样?” “恨。” “既然恨他那为什么还放任他继续假扮成你以你的名义到处骗人?” “我母亲在他手上。” “他抓了你母亲要挟你顺着他的意思去做?” “对。” “没想到那个变态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展烙轩摇头。 连戎却道,“赶紧打电话给筠尧哥,告诉他我们抓到的人是真正的耿狄。而现在可以确定另外那个耿狄就是他一直在找的殷铭。” “好。”展烙轩应声掏出电话走向房间外去打电话。 连戎回头看向耿狄,还想问什么,却见他头偏向一边,双目紧闭,显然是药效一过又昏了过去。 虽然顾筠尧说过不用带什么行李,到了意大利再买,但念桐还是各带了两套换洗。 把行李收拾好已经是三点多。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看岑欢有没有在线,打算告诉她自己要去意大利旅行的消息,顺便问她要带什么礼物,因为她很有可能会要求顾筠尧去一趟英国,和好几个月没碰过面的岑欢聚一聚。 只是运气似乎不太好,岑欢和秦戈没一个在线。 反倒是一个西瓜头像一直在跳。 小西发来的。 她心里一喜,立即点开。 ——你和我爸明天真的要来?不是骗人的吧?姑姑今天打电话给我爸时怎么没听他说? 看了眼时间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而小西的头像已经暗下去,显然是已经不在线。 她想了想,还是回道——票都已经订好了,你等着来机场接机吧。 抱着侥幸的心理等了会没等到回复,她下了线关闭电脑,而这时桌旁的手机响起来。 她立即拿过,却一楞。 居然是耿狄打给她的。 但他找她做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上午说请假那件事? 等电话响第二遍,她终于忐忑的按下接听键。 “喂,耿主任。”她主动打招呼。 随知耿狄劈头就问,“你现在在哪?” “我?在我家啊。” “你一个人?” “对啊。” “那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在你家附近,就是你上次下车那个地方等你。” “现在?”念桐内心莫名涌现一丝不安,本能的拒绝道:“耿主任,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就好,我现在走不开。” “可是电话里说不清楚。其实……我是想向你道歉……” “道歉?”念桐困惑,“你跟我道什么歉?” “你早上给我请假报告时我说的话太难听了,态度也不好,可能是最近睡眠太差所以脾气也不好的缘故,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哦,没关系的,耿主任。”念桐想起顾筠尧说耿狄几个月前在美国车祸的事情,心想他睡眠差应该和后遗症有关。 “如果你原谅我了,那就出来,我买了份礼物送你。否则我就当做是你不肯原谅我。” “这……” 念桐迟疑,心里很为难。 “这里不能停太久的车,如果不想我被开罚单,那就赶紧出来吧,就这样。” 念桐还想拒绝,可电话却被耿狄一下挂断了。 无奈,她只好拿了件外套穿上出门。 耿狄远远看见往自己这边走来的女孩,俊秀的脸庞浮现一丝诡笑。 待到念桐走近,他敛去脸上及眼里所有情绪,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倾身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我还真怕你不来。” 念桐隔着微敞开的车门看着车内笑容满面的耿狄,说,“耿主任,我真的没有怪你,你不用这么客气。” “上车再说。”耿狄示意她坐到副驾驶座上。 念桐却摇头,“我还有事要做,晚上和朋友约好了一起吃饭。” 耿狄垂眸苦笑:“其实你心里还是怪我的吧?不然怎么可能连几分钟时间都不肯给我?” 念桐无语。 想了想,弯身坐进车内。 “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见她上车,耿狄立即从置物箱上拿过一个精美的首饰盒递过去。 念桐却不接。 “耿主任,我不能收你的礼物。” “你先打开看看是什么礼物再说。相信你绝对喜欢。” 绝对喜欢? 念桐狐疑地看向耿狄,又看看他递到面前的首饰盒,很好奇里面装了什么宝贝,让耿狄这么自信她会喜欢。 “快打开看看,你要真不喜欢就不要,这总行了吧?”耿狄退一步道。 闻言,念桐不好再拒绝,接过首饰盒,却没注意到耿狄脸上一闪而过的冷笑。 轻轻拨开首饰盒上精巧的门栓设计,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色玫瑰,还有一股特别的香气从盒子里飘出来,直钻鼻腔。 她下意识的皱眉,想问耿狄是什么气味,大脑却渐渐失去知觉,而眼皮也越来越沉,最终失去意识,手里的首饰盒连同那朵鲜艳的玫瑰一同滚落在脚边。 耿狄望着昏迷过去的念桐,冷哼了声,迅速驾车离开。 顾筠尧接到展烙轩的电话时人还在会议室,听完展烙轩的汇报,整个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老大,既然确定了医院那个假耿狄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那现在是不是立即去抓他?” 顾筠尧没回他,立即切断连线拨出念桐的号码,并起身在众高管震惊的目光中大步离开会议室。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冰冷的机械女音一次次传来,顾筠尧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般,浑身发冷。 装昏(3000字) 顾筠尧离开公司立即驱车赶回金海湾,却如预料中那样,所有房间都空荡荡的,而书房里传来一阵阵熟悉的手机铃声。 他走进书房,瞥了眼桌面上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手机,终于知道为什么拨打小东西的电话却一直提示暂时无人接听,原来她根本就没带手机出门。 那么她到底是出门忘记带手机了,还是发生了其他什么事? 他想起自己开那扇大门时门并没有反锁,这意味着小东西是匆忙出门,并且没有长时间在外停留的打算,不然不会忘带手机,也不会不反锁门。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拿起念桐的电话翻到通话记录,上面第一个通话显示的昵称让他脸色瞬变,看了眼时间,恰好是一个小时之内,和展烙轩他们抓到那个真正的耿狄的时间差不多。 他沉下脸正要拨展烙轩的电话,手心却忽地感觉到一阵振动。 紧绷的俊容神色一震,蹙眉望着屏幕上跳跃的那组陌生号码,迟疑了一秒后接通,只是电话那端却沉默。 而他亦不开口,像是和来电的人较劲般,直到十数秒后才听到一声轻笑声扬起。 “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的问我是谁,没想到你这么沉得住气。”静谧的空气里,那人轻柔的声音如同鬼魅般扼住顾筠尧的喉咙。 他闭了闭眼,沉声道:“殷铭,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偏闯进来?” “呵,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天堂,什么又是地狱?”夹杂嘲讽的轻笑声中,入耳的声音充斥着浓烈的恨意。“对于我来说,没有你的世界再美它也是地狱,而你如果一开始就接受我的感情和我在一起,那么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觉得是天堂。” 顾筠尧揉额,不着痕迹的按下手机的录音键,又拿过念桐的手机翻到短讯一栏发送信息给展烙轩。 “筠尧,你怎么还是这么冷静?我以为你不见了心爱的老婆会满市的找,还好心的打电话给你,打算给你提供信息,免得你找不着呢。可你似乎并不需要?” “她在哪里?”顾筠尧发送完信息把念桐的手机放入口袋,边问边走出书房。 而对方却回他:“哪个她?” 顾筠尧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望了眼暮色渐浓的天空,看似云淡风轻的面容掠过一抹焦虑和怒意。 “殷铭,就算你抓了她我也一样不会和你在一起。我不爱男人。” “男人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能爱我?”像是被触到痛处,电话那端的声音突地变得尖锐且激动起来,压根没了之前的漫不经心。 “顾筠尧,你到底有没有心?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这世上还有哪一个人比我更爱你?” “可我不需要!”顾筠尧沉声打断他,又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既然抓了她为什么不承认?你的目标不就是我?” “你这么肯定是我抓了她?我像是那么坏的人么?明知道她是你在乎的人,我怎么可能舍得抓她让你伤心。” “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你认为你是好人么?” “弟弟?呵,那个笨蛋,都警告他不要外出了,偏偏还给我惹麻烦。害我之前计划好的一切全部都被他坏了事。我原本还想以耿主任的身份继续潜伏在那个丫头身边,然后以她做掩饰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面前。就像昨晚在餐厅吃饭那样,我可以毫无忌惮的盯着你看,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开心有多想抱你么?” “其实你昨晚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吧?不然也不会突然要和那个丫头去蜜月旅行。你这样做到底是想试探我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还是想把她从我身边支开?” “她人在哪?”顾筠尧没回他,反问。 “她?”电话那端的殷铭侧眸睨了眼歪靠在沙发另一端依旧昏迷的人儿,轻轻扯了扯嘴角,身体往后仰靠在沙发背上,一手端着一只盛满暗红液体的酒杯,一手屈指敲着交碟的双腿,冲放在一边按了免堤的电话低笑道:“她很好,睡得很安详。你放心,你的人么,我总是会特别的照顾些。就好比照顾当初喜欢你的那个杜紫馨一样,我会让她好好享受的。” 闻言,顾筠尧额前的青筋蓦地一跳,冷声切齿道:“殷铭,你若敢对她做什么,我保证你的下场会很难看。” “你威胁我?你就不怕你越是威胁我越想对她做什么?” “你别忘了你弟弟在我手上。” “他啊?你尽管折磨好了。坏了我的计划难道你还希望我会拿这个丫头换他回来?” “那你想怎样?” “你认为我想怎样?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就是不愿接受我?”殷铭说着恨恨的瞪向沙发上一副熟睡面容的念桐,切齿道:“女人有什么好?只会给你带来麻烦!而我却不同,我可以在事业上帮你,像以前那样,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这些年安安份份呆在医院就是在研发一种新配方。你现在手上不是有批数目大得惊人的货?我可以利用我的新配方让你无后顾之忧。” “我不需要。”顾筠尧一口回绝他,紧接着又道:“既然你打电话来不是要告诉我她在哪里,那我和你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想知道她在哪里了?你不怕我杀了她?” 顾筠尧冷笑,“殷铭,你认为我是那种为情所困的男人么?当年杜紫馨为我付出多少?我心动过么?” “杜紫馨是杜紫馨,当时是我误以为你爱她所以才想要在她之前得到你。只是没想到你根本就不爱她。但这次不同,你如果不爱这个丫头,就根本不会听我说这么多话。” “她毕竟是我老婆,我就算不爱她也要给她家人一个交代。” “呵,顾筠尧,你骗谁呢?你的心狠是出了名的,你还会在乎给不给得起谁交代?” “信不信随你,我只说这么多。”话落便挂了电话。 殷铭显然没料到他挂得这么干脆,一时楞得没反应过来。 拉直了身子拿过电话急吼道:“喂?顾筠尧……喂?顾……” “他是不爱我,你抓我来要挟他完全是打错了算盘。”另一个突然扬起的声音回答他。 他一震,转过头。 发现原本以为还陷入昏迷中的人儿竟然冷眼望着他,那双眼眸一派清冷,竟然让他窥不出其他的情绪,神情冷静得完全不似一个昏迷后刚醒来的人。 “你一直假装昏迷?”他不太确定的扬声问她,语气中夹杂一丝不可思议。 念桐撇撇嘴,语气讥讽道,“耿主任不是我的带教么?既然带教都那么会装,那我这个徒弟又怎能丢你的脸?又或者,我应该叫你一声殷主任?” 殷铭脸色遽变,目光利刃一样瞪着念桐道:“撒在玫瑰上的香水连几百斤重的动物都能迷昏,没有个一两天不会醒来,你竟然没事?你是怎么办到的?” “这多亏了你那朵玫瑰给我提了个醒。” “什么意思?” “呵,你把自己变成第二个耿狄,连他周边的朋友和以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的细节都盘问得那么清楚并牢记于心,怎么就忘了问耿狄最讨厌什么呢?难道你不知道他对花粉过敏,所以讨厌一切鲜花,甚至到了谈花变色的地步么?” 就是因为打开盒子看到的是朵玫瑰,所以她才起了堤防之心,在闻到一丝不寻常的香气后立即屏住呼吸,而当时大脑已经昏昏沉沉,于是她干脆装昏。 幸好后来殷铭怕香水味把自己也给迷晕,而立即打开了两边的车窗。 冷风自车窗灌入,车内的香气很快被冲淡,也让神志模糊的念桐渐渐清醒。 意识到身边的男人并不是真正的耿狄后她心里充满了疑问和困惑。 她不知道如果他不是耿狄那又是谁? 为什么要绑架她? 而顾筠尧说他不记得陈思雅是因为曾出过车祸这件事又到底是真还是假? 如果是假,那顾筠尧为什么要骗她? 当假耿狄把车停在一套旧式复式住宅楼前时,她虽然大脑已经清醒,但手脚却还是发软,只能继续装昏迷,任假耿狄把她带入房。 也正是因为假耿狄以为她是真的昏过去了,竟然只是把她扔在沙发上,而并没有找绳子绑她。 而在她思忖着要怎么脱身时,却听见他和人通话的声音,而那个声音的主人竟然是顾筠尧。 打赌(3000字) “小狄对花粉过敏?”殷铭微眯了下眸,交叠的双腿放下来,侧过身面对念桐,把玩着手里的手机道:“百密一疏,没想到竟然遗漏了这一点。不过,就算你现在是清醒的又如何?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逃走?” “耿教授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变态的哥哥?”念桐厌恶的蹙眉,“你把自己整成和亲弟弟一模一样,不觉得恶心么?” “怎么会?小狄的脸这么帅,我怎么会觉得恶心?不过我倒是很讨厌还有另外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正想法子毁掉呢,筠尧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听他喊顾筠尧的名字喊得那么亲昵,念桐想起刚才电话里听到的两人的对话,心里不禁一阵恶寒,浑身的汗毛根根直立。 “难怪你昨晚在餐厅说你不会爱上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原来你只爱男人。”可悲的是他爱的男人是她的老公。 “爱男人怎么了?谁规定不准爱男人?我就是爱顾筠尧,而且爱了十几年,比你们任何一个女人都爱得深爱得久爱得无怨无悔!” 殷铭大方承认,并没有丝毫的羞恼和难堪。 “无怨无悔?”念桐嗤笑,“你所谓的爱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我记得那天在你办公室门口偷听到你和别人的通话,其实和你通话的人就是顾筠尧,而并不是你所谓的正在混演艺圈的哥哥吧?” 殷铭不否认。 那日他打完电话后出来,远远看到念桐慌忙离开的背影,所以怀疑她是否听到了什么,于是才在下班时主动提出送她,并且故意演了那么一出戏让她打消对自己的疑虑。 “得不到就要毁灭,你的爱不但让人不敢恭维,还让人憎恨和恶心。”即便是不知道当年他对杜紫馨做了什么,但也能猜到绝对不会是好事。 “说我,那你们这些所谓爱他的女人呢?一个杜紫馨以救他为名逼他答应让她生下孩子,而一个杜可唯为了得到他不惜设计自己的亲姐姐让人轮`暴,至于你呢?又好到哪里去?还不是以卑鄙的手段逼他和你结婚?你们对他的爱又哪里纯粹了?” 念桐被他反驳得无语。 的确,顾筠尧之所以和她结婚并不是因为爱她,而是被她所逼。 当时她只是很想很想和他在一起,并没有太多考虑他的感受。 她总以为时间能让他爱上自己,可从刚才殷铭和他的通话中,她是彻底明白,不论时间过多久,他永远都不会爱上她。 当初的承诺像是诅咒,他能宠她疼她对她千般万般好,却不会爱她。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心虚了?”殷铭眼含讥讽。 “你根本就不配拥有他!因为你既不能在事业上给他任何帮助,反而处处给他惹麻烦,像你这样麻烦的女人,你凭什么要他爱你?” “他爱不爱我那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何干!”念桐语气强硬,又觉得好笑,“你一个男人,世上那么多女人你不爱,为什么偏偏要爱男人?” 她也真是倒霉。不但要堤防其他女人觊觎自己的男人,现在是连男人都要堤防。 都怪顾筠尧那张脸太招摇,什么鬼怪见了都想扑上去。 “上帝说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我虽然爱上同性,但那又如何?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很多国家都允许同性结婚么?” “问题是他根本不爱你,你这样是强人所难。” “他不试着接受我怎么知道我值不值得爱?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我能为他做一切,甚至为他去死!” “那你怎么不去死?还在这里给他添乱?”念桐翻个白眼。“如果没有你,我想他会过得很好。” “哼,应该说如果没有你,他也许会接受我。”殷铭变换一个姿势,接着说,“我在想我要怎么对付你呢?要不要像对付杜可唯一样让你也变成个傻子呢?” 念桐心头一震,美目瞠圆,不可思议的瞪着昏暗光线下脸色晦暗不明的殷铭,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杜可唯被人轮`暴险些没命是你做的?” 殷铭咧嘴笑道:“你才知道?” 念桐心一沉,心里涌现一丝愧疚。 她那时竟然还怀疑是顾筠尧让人做的。 “那个女人真是没用,我本来还想借她的手除掉你,只是可惜她太没用了,手段不高明,心也不够狠,不然那次在儿童乐园她大可以把那个小孩和你解决掉的,这样我也不用露面就能坐享其成了。” 儿童乐园? 念桐想起那次她带小西去儿童乐园付杜可唯的约时总感觉有人在偷窥他们,敢情就是眼前的这个变态的男人了。 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人的掌控中。 “耿教授突然向学校辞职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辞职?”殷铭撇嘴,“他早被我禁锢了,学校的工作是我辞掉的。” 念桐骇然:“他是你亲弟弟,你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谁让他吃里扒外?知道我要对付你居然还想给你通风报信,我只能禁锢他,并且拿他母亲要挟他,只要他敢不听我的,我立即要他母亲的命。” 殷铭说着笑了笑,“小狄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又和他母亲相依为命,所以就算再不甘也只能乖乖听我的话。只可惜我之前计划在你和筠尧的婚礼上制造事端,谁知那时偏偏整容的部位出现问题,所以不得不回到美国。让你如愿嫁给他,我真是怀恨在心,一想到你每晚都可以躺在他怀里感受他温暖的体温,我就恨不能将你挫骨扬灰。” 他的恨意完全由那两扇佩带了棕色美瞳的眼眸里迸裂出来,使得那张本就晦暗不明的脸更显狰狞,透着一股阴森。 都说最毒妇人心,原来男人的嫉妒心比起女人更为恐怖。 念桐蹙眉,眼角瞥到长方形茶几这端的菱形烟灰缸,脑海里灵光一闪,迅速有个念头在脑中成形。 只是还没动做茶几却被殷铭忽地一脚给揣开,力道之大,动作之敏捷,不难看出他应该受过一些类似空手道或者其他之类武术的训练。 看来他并不是只软脚虾。 念桐在心里掂量着如果打斗起来自己能有几分赢,耳边却听殷铭哼笑道:“你想用那个烟灰缸袭击我方便你逃走?” 念桐不语,却暗自做好防范他出手的准备。 “我知道你练过跆拳道,所以那次在B市的街道上才被捅了一刀还能和两个大男人搏斗,只是我不是他们,我早在十几年就已经是空手道高手,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做得了筠尧的贴身保镖?” 果然是个练过武术的人。 念桐下意识皱了皱眉。 “是不是怕了?”仿佛蓄意捉弄似地,殷铭依旧是懒散坐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会突然攻击自己。 “就算你再厉害,也不一定能赢我,空手道根本不是跆拳道的对手,只要是行家都知道这一点。”念桐调整心态,稳定自己的情绪。 跆拳道最忌讳失去自信和心情浮躁,不然就算再厉害也会输得很惨。 “谁跟你说空手道不是跆拳道对手?”殷铭呵笑,微撇着嘴角嘲讽道:“你教练?也许比赛时跆拳道的确比空手道厉害,毕竟跆拳道的对练是人,而空手道往常的对练是没有思想的死物,但论格斗,空手道的快狠准却绝对厉害过跆拳道,这一点你们教练没教过你么?小丫头?” 念桐语窒。 其实她刚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给自己增加自信罢了,没想到对方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那又如何? 他再厉害,也休想让她乖乖任他处置。 “我们来打个赌,你敢么?”念桐忽然提议。 殷铭像是有些意外,棕眸闪了闪,挑眉道:“你想跟我赌什么?” 念桐却不回他,而是说:“不论我赌什么,我先问你敢不敢?” 殷铭笑了下,然后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子遮住落地窗投射进来的最后一丝光线,让念桐有种暗无天日的感觉。 不!她要对自己充满信心! 不要被自己打倒,这样才有机会赢!才能顺利走出这个房间,不成为顾筠尧的负担。 “你不敢?” 她微仰头望着五官完全看不清的殷铭,语气夹杂满满的挑衅。 殷铭轻笑,“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小丫头。不过,我很想知道你要跟我赌什么?所以,我接受。” 生死输赢(3000字) “我说很多遍了,我也不知道他绑架她去了哪里。” 酒店套房里,耿狄无奈开口,面容显得很疲惫。 被抓来好一段时间了,虽然他们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而且在知道他是真正的耿狄后就已经给他松绑,但一个个尖锐的问题问得他心里烦躁,连话都不想说。 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个十足十的疯子,他是被逼无奈才会帮他,不然母亲性命堪忧。 “看来他真的不知道。”连荣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于是对一旁的展烙轩道。 “那他怎么办?”展烙轩指指把目光落在落地窗外的耿狄。 而不待连戎开口,一个声音自两人后方传来。 “放了他。” 两人回头,见顾筠尧从外走进来,英挺的身姿步伐从容。 “筠尧哥,要放了他么?” 顾筠尧锐眸望向背对着自己连身体都没动一下的耿狄,没回连戎,而是走到耿狄身边站定道:“因为他挟持你母亲要挟你,所以你乖乖任他摆布,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却不会乖乖坐以待毙。因为你越是软弱他便越嚣张,是你的忍气吞声助长了他的邪恶。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让那边的人查过,你母亲在两个月前已经去世,死因是心脏病发猝死。” 耿狄身形猛地一僵,缓缓回头难以置信的瞪着顾筠尧,一双棕色眼珠几乎要瞪出来:“你骗我!我一个星期前还和我母亲通过电话。” “是么?难道你真认为和你通话的人是你母亲?而不是他找来的不过是和你母亲声音相似的替代品而已?” 耿狄又是一震,随后猛摇头否认:“不可能的!我知道你是在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顾筠尧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冷哼了声,“我只是不希望你被继续蒙骗下去。” “不!我还是不相信!”耿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猛地从椅子弹跳起来,不管不顾的冲出房间。 展烙轩见状忙问:“老大,真要放了他?” 顾筠尧点头。 “那要不要让人跟着他?或许他知道他母亲已经去世后会千方百计找到殷铭质问他。” “不用,我已经让樾擎调到马路监控录象,查到殷铭那辆车的去向,并且已经让人开始在那块区域展开搜寻,应该很快能查到两人所在的位置。” 话落他看了眼时间,目光扫向落地窗外闪烁的霓虹,向来镇定从容的冷峻面容分明流露出一丝焦急。 “比武?” 殷铭啼笑皆非的瞅着眼前一脸自信的念桐,冷嗤了声。 “不论是体力还是格斗技术你都比不过我,这种情况下你还要和我比,你是傻了么?” “我不但相信我能打赢你,而且还要赌我十招之内伤到你,如果你受伤那就是我赢了,那你要放我走,如果你没受伤那就是我输了,任凭你处置。” “你十招就想让我受伤?”殷铭觉得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知天高地厚。 “你可以不信,但我会让你相信的。”念桐也站起身,嘴边漫开一抹狡黠的笑,一双黑瞳清亮水润。 殷铭面露狐疑。 尽管他并不信她十招就能让自己受伤,但她脸上绽开的那抹自信的笑容却让他有些犹豫。 “呵,看你的表情像是打算反悔不敢和我赌了?因为怕十招内就被我打伤?” 明知道她是在挑衅自己,殷铭还是忍不住道:“你就不怕你输了任凭我处置的下场比杜家姐妹还惨?” “因为我相信自己不会输。”念桐语气坚定,不自觉握拳的手心却一片潮湿。 其实她并不是很有把握能赢殷铭,毕竟情况如他所说,她不论是体力还是格斗技术都比不过他,两人如果打起来,她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又怎么可能在十招之内打伤他? 所以她只能智取。 “既然你对自己这么有自信,那我怎么能扫你的兴?” 殷铭的嗜血因子被她挑起,面容浮现一抹阴森的冷笑。 “那我们先说好,不论是谁赢都不准反悔,否则这辈子孤独终老、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怎样?” 殷铭见她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只是鄙夷的笑了笑,说,“你还是先担心自己比杜家姐妹更悲惨的下场是什么吧。” “意思是你答应了?” 殷铭没回她,却已经挪动脚步走到客厅中央,一副恭候她的姿态。 念桐跟着走过去,在他对面站立。 她望着一身休闲打扮的殷铭,大脑出现片刻的空白,仿佛当机般,什么都想不起来。 其实很害怕自己会输。 可是她不后悔做了这样的选择。 事到如今,只能全力以赴,但愿母亲保佑她,让她平安回到顾筠尧身边。 “怎么不动手?就算你现在后悔我也不会允许了,因为我很想看看你被我整得痛哭求饶的样子。”殷铭的声音带着一丝期盼。 念桐撇撇嘴,“你放心,输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殷铭笑:“那就开始?” 念桐感觉到他话音一落,似乎周遭的空气都凝集了般,那双敛去笑意的眸子里充满杀气。 她不动声色的长吸口气又吐出,忽地脑海里灵光一闪:“等等,我忘记还有件事没说。” 殷铭一楞,皱眉道:“你们女人怎么这么麻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呐,任何情况下男女对打都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不但女士优先,而且身为男人的对方还必须要让女人三招,这才是君子所为。” “君子所为?”殷铭冷嗤,“你以为我们是在古代比试友谊切磋点到为止?什么破规矩,我从来没听说过。” “好吧,你不承认自己是君子是男人就算了,反正一个疯狂爱恋同性的男人本来就不算一个健全的男人,所以你大可不必让我。”念桐无所谓道。 “你激我?”殷铭瞪她。 “我说了你可以不让我,那就开始吧。” “好。我就让你三照,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殷铭狂傲道。 念桐心里一喜,却没表现出来。 “那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我没有逼你。” “废话少说,既然女士优先,那请吧,前面三招我只防不攻,后面十招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我要你让我最后面三招。” 最后三招? 殷铭面露鄙夷:“你以为你能躲得过我十招?” “能不能打了再说。”念桐这次没再和他废话,话音未落,身下双腿拉开一些距离,手脚并用攻向殷铭的脸和腿,动作连贯而迅速。 殷铭不慌不忙拆招避开,甚至还语气淡然道:“招式很漂亮也很凌厉,只可惜经验不足。如果多些实战经验,也许就能做到先发制人。” 他说话间一手掌心为刃劈向念桐的颈项,同时身体避开念桐的攻击,在她一记直线踢腿踢来时,另一手竟然稳稳扣住她的脚踝用力一拽,单腿而立的念桐身形不稳,险些倾身载过去。 没想到只两招自己就险些落败,念桐心里又恼又不服。 想想已经好几个月没去过跆拳道馆练习了,虽然不至于对以前所学变得生疏,但实战起来却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来以后要多多加强练习。 如果能顺利逃出去的话。 思忖的当头,她并没有松懈对殷铭的攻击,在他扣住自己的脚踝时,身体借助另一条腿的力量突然腾空,然后迅速而狠厉的一记空中蹬腿击向殷铭的胸口。 见状,殷铭不得不松开扣住她脚踝的那只手,身体后退几步,侧身躲避她的攻击,脸上的表情多了抹不可思议。 原本还以为这丫头只是学了些不适用于实战的花拳秀腿,没想到招招凌厉,倒是让他小看了。 以为她无法躲过自己十招,可五六招过去,她尽管占不了他的便宜,但他同样无法将她制住。 而念桐却是有些心急。 加上他让自己的三招还有七招,如果这七招内不能让他受伤,并且伤得比较重,那她的下场是真的会很惨。 顾筠尧受伤(2200字) 眼看着又是两招过去,念桐忽地动作缓下来,一副只防不攻明显应付得非常吃力的姿态,并且面露惶恐。 殷铭得意一笑,“怎么就不行了?你刚才的自信哪去了?还有五招打赌就结束,你认输吧。” 念桐抿唇不语,全神贯注应付他的攻击。 而殷铭显然是看她落了下风,并没有像刚开始那样认真,只是尽管这样,念桐看起来仍是无法占他丝毫便宜。 “就算你赢了那又如何?男人赢女人,你觉得光彩么?况且你还大我那么多岁,简直就是欺负我人小。”念桐回他,语气透着嘲讽。 殷铭却不以为意:“那要怎么做才光彩?我乖乖站着任你打?” 念桐不说话。 “那这样吧,我从现在开始只防不攻,让你四招。”殷铭说完果然不再主动攻击念桐。 念桐心里冷笑了一下,抬手抚过耳际,随即一记旋踢腿扫向殷铭的双腿,在他避开却还未站稳时一手迅速劈向他的胸口一手握拳击向他的颜面,动作之迅速凌厉完全和方才的吃力迟缓判若两人。 殷铭心惊,一手隔开她劈向自己胸口的手,另一手却抓她握拳的那只手,却听她说,“就算你为顾筠尧死,他也永远不可能会爱上你。” 他两眼一瞪,张口欲反驳,念桐握拳的那只手却绕开他抓来的手攻向他启开的口,快得让他眼花,想闭口却是来不及。 只觉喉咙一痛,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射入喉咙里卡住,上下不得。 殷铭双目狠瞪向念桐,似要迸出火来,整个人像是发狂般,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两腿却是对着念桐一阵猛踢。 这样如同疯了的猛兽般凶狠的殷铭让念桐感到一丝怯意,丝毫不敢恋战,四下抓过能扔的东西通通往殷铭身上砸去。 而殷铭不知道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只觉一阵揪心的刺痛,牵动着整个身体的痛觉神经,根本无法再分神应付接二连三砸来的花瓶或者装饰物,只能狼狈的闪躲,一张脸很快涨成紫色,而那双望着念桐的眼睛却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念桐退到房门口,手触上门把欲打开,却心太慌,手上使不出力。 眼看着殷铭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走向电视柜旁的矮柜,打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把袖珍手枪,念桐仿佛心跳都停止般,在殷铭扭曲着面孔看来时终于打开`房门,然后迅速闪身离开,成功躲过殷铭的第一颗子弹。 因为之前假装昏迷,所以她并不知道殷铭带她来的是什么地方。 逃出那个房间后她没头没脑的往前跑,前面是光线昏暗的长廊,像是永远没有尽头般,明明感觉跑了很久,却还是没有跑出长廊的范围。 这种感觉就好象小时候做梦梦见被鬼追,自己拼命往前跑,却永远在原地踏步。 身后似乎传来脚步声,她却不敢回头。 而在她感觉自己双腿都似要抽筋软下去时,前面响起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 惊惶的表情浮现一抹惊喜,而紧接着耳边扬起的那声低醇动听的呼唤却似一剂镇定剂,让她不安到极点的心瞬间稳定下来。 “桐桐?” 在乔樾擎带人展开地毯式搜寻而锁定殷铭的藏身处后匆匆赶来的顾筠尧一见在长廊上疯狂奔跑的人儿,不确定的喊了一句,而念桐已经整个人都扑了过来。 熟悉的怀抱和气息让念桐卸下所有的恐惧,双臂紧抱住顾筠尧的腰,像是要把自己镶嵌入他体内。 “别怕,我先带你离开,樾擎他们马上就来。” 顾筠尧并没多问什么,微弯身欲作势将怀里的人儿打横抱起,却忽地动作一顿,黑眸凌厉的扫向前方。 殷铭一手拿着枪一只手还依旧掐在喉咙处,嘴角边不停有血色流出。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里还卡着东西根本发不出声,这使得他又急又怒,扭曲的面容越发狰狞。 整个人偎入顾筠尧怀里的念桐察觉不对劲,抬眸见他盯着前方,不由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脸色一僵,身子忍不住发抖。 “别怕,有我。”顾筠尧紧了紧环住她身子的手臂,语气温柔而极富安抚性。 念桐点点头,更紧的往他怀里钻。 殷铭望着这一幕,双目欲裂,拿着枪的手扣动扳机,而枪口对准顾筠尧怀里的念桐。 殷铭曾是顾筠尧的保镖,枪法有多准,顾筠尧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在殷铭扣动扳机的刹那其实他一只手已经探入怀里的手枪,只是时间已经来不及,所以在子弹飞离枪口时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并将怀里的人儿推开。 念桐被推倒在地上,耳边紧接着响起两声枪声。 像是突然被人挖空了心脏,胸腔里空荡荡的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心跳的迹象。 她刷白着脸回头,见顾筠尧的身体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而前面的殷铭亦捂住胸口连连后退。 顾叔…… 她张口想喊,喉咙却堵得发不出声,而刚才那一撞撞在一旁的台柱上,额际豁开一道口子,再加上之前的紧张惶恐和此时顾筠尧受伤的刺激,大脑一时难以承受,一下昏过去。 而这时耳边响起阵阵脚步声,殷铭神情遽变,急急转身逃向长廊另一头。 顾筠尧神色一冷,握住手里的枪往殷铭离去的方向连续开了好几枪,而殷铭显然因为非常熟悉地形,靠着长廊的台柱掩护左闪又闪,很快没了影。 顾筠尧不放心念桐,没继续追,而这时乔樾擎带着他的人赶到,顾筠尧指了个方向,一干人立即往那边追去。 “筠尧,你受伤了?” 乔樾擎见他一手捂着胸口,虽然光线昏暗,却仍然能看到大片血色浸湿了他的银灰色外套。 顾筠尧点头,忍着锥心的痛弯身抱起昏迷的人儿。 乔樾擎见状,连忙道:“我来吧,你都受伤了,赶紧上医院。” 顾筠尧却没把念桐交给他,而是自顾自的抱着离开,脚下的步伐依旧敏捷。 乔樾擎叹口气,随后跟上去。 领悟得太晚 别怕,有我。 低柔的嗓音似一道曙光穿透整个阴暗的梦境,病床上昏睡中的念桐皱了皱眉,忽地一下睁开眼,然后一把从床上坐起来。 一旁照看着她的冷思虞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起身问:“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念桐目光茫然的瞪大眼,好一会才道:“思虞姐,顾叔呢?” 冷思虞看她一眼,沉默了几秒,最终决定坦白:“筠尧胸口受了枪伤。不过你放心,他虽然失血过多,但好在没有伤及心脏,而且在你昏迷期间已经做了手术,医生说不会有生命危险。” 尽管冷思虞已经很刻意将顾筠尧的伤情形容得并无大碍,但念桐仍是变了脸色,一张小脸白得吓人。 原来不是梦。 因为救她,他替她挨了一颗子弹。 她想起当时顾筠尧在中枪后身体踉跄着情不自禁往后退的情景,喉咙仿佛被一双手紧扼住,连呼吸都不通畅。 顾叔…… 她要去看他。 这个念头强烈的在脑海里闪现,促使她一言不发的跳下床便往门口冲。 “桐桐!”冷思虞惊了下才回神,一把抓住她道,“筠尧做了手术现在还没醒,你现在去看他根本没意义。而且你昏迷了好几个小时才刚醒来,之前又消耗了大量体力,不吃点东西你会撑不住的。” “思虞姐……”念桐刚喊她一句,眼泪已经忍不住掉下来,她却顾不上去管,只红着眼眶哽咽道:“我想看他……” 冷思虞望着她,轻叹口气,无奈点头。 “披件外套。” 她回转身从一个大包里取出一件念桐的外套给她批上,然后和她一同走出病房。 顾筠尧所在的科室是在12楼的男外科VIP监护室。 乔樾擎和冷锡云及齐莘都还在监护室外并未离开。 三人见念桐和冷思虞朝他们走来,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思虞,桐桐刚醒来,你怎么不让她先吃点东西就带她来?”冷锡云蹙眉望向念桐身侧的冷思虞,语带一丝责备。 冷思虞冷冷瞥他一眼又挪开视线,压根没有要回他的意思。 冷锡云神色一沉,却没继续说什么,而念桐已经越过他走向监护室。 她隔着玻璃窗望着里头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的男人,心疼得泪水狂涌,拼命捣住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而心里却如刀绞般难受。 齐莘见状劝道:“桐桐,筠尧的身体很好,等他醒来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康复,你不用太担心。” 念桐却当他是在安慰自己。 连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更何况顾筠尧受的还是枪伤,而且受伤的位置还在心脏附近,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都怪她太没用,不但照顾不好自己,还每次都连累他。 之前一次次信誓旦旦说要改变自己,做个能匹配他的女人,可她改变了什么?又为他做了什么? 她真的好后悔以前为什么要怀疑他对她说的话。 其实不管他是否骗她,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 可这一点她领悟得太晚,才会害他受伤。 “别哭了,不然筠尧醒来看到你把眼睛哭肿了可是会怪我们没好好照顾你。”齐莘揽过她的肩轻拍了拍,又道:“医生说筠尧大概还要十多个小时才醒来,你别站着,过那边坐着等。” 话落也不等念桐同意,几乎是强迫性的揽着她的肩把她带离那扇窗口,在身后的一张长椅上坐下。 “我认识筠尧这么多年,之前居然一直不知道有男人这么疯狂的爱着他。而且还是个一直变着法子和我们做对的男人。”乔樾擎忽道。 “对了,那个变态抓到了么?”冷锡云原本在和冷思虞大眼瞪小眼,听乔樾擎说起这件事,立即插话道。 “说来也怪,来医院的路上我听筠尧说对方胸口也中了他一枪,而且嘴边还一直流血,又开不了口,像是喉咙受了伤,照理说他应该躲不远才对。可见鬼的是我的人当时把所有房间角落都搜遍了,就是找不到他的人。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地上都找不到一丝血迹。” “中了枪伤却找不到血迹?”齐莘挑挑眉,若有所思道:“难道他穿了防弹衣?子弹根本就没伤到他的身体?” “我也怀疑这种可能。”乔樾擎说着把目光转向念桐,瞥到她泪痕满布的小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道:“筠尧说他在见到那个男人时对方已经受了伤,所以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法子伤到他的?据连戎给的资料,那个男人是空手道高手。” 听他这么说,其他几人也纷纷好奇的看过来,一副期待的表情。 念桐还沉浸在自责和对顾筠尧的心疼中,喉咙还一阵阵发胀,痛得厉害,根本不想说话。 可这么多人等着听答案她也不好让他们失望,只好勉强开口道:“我是看准他狂妄自大这一个缺点故意装柔弱,和他打赌十招之内让他受伤,还成功逼得他让我三招。如果不使诈而只凭手脚功夫,我根本不可能赢他,所以我在他松懈对我的攻击时从我耳朵上取下一只耳垂,又逼他开口,然后用了全力射入他喉腔里。” 耳垂是顾筠尧从意大利给她带回来的那份礼物,她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靠它来救命。 因为耳垂本身的体积并不小,再加上尖端有利钩,被她全力射入殷铭的喉腔后他会下意识吞咽,而导致利钩深刺入喉腔的腔肉中,到最后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所以殷铭当时才会痛得面容扭曲,脸色涨成紫色,而她也才能顺利逃到门口。 苏醒 “难怪筠尧说他看到那个男人嘴边一直流血,敢情是强行吞咽耳坠所致。”乔樾擎若有所思道。 “幸好你们及时查到他们所在的位置,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齐莘道。 “不,应该是说幸好筠尧及时赶到救下桐桐,不然桐桐当时的处境仍是非常危险。”乔樾擎说。 那栋房子是旧式住宅,长廊阴森而昏暗,又是直直一条,如果当时不是顾筠尧比他们早一步赶到,念桐有可能逃不出殷铭的枪口。 而当时的情形念桐最清楚,在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紧张得就要破胸而出时,耳边听到急促有力的脚步声。 不知道为什么,光凭脚步声她就能感觉到是顾筠尧来救她了。 而听到顾筠尧声音的那一刻,她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去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只坚信只要有他在,她就可以把自己交给他,而他一定会保护自己。 只是如果早知道保护她的方式是要他替她挨一枪,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看着他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她真的好心痛好后悔。 “桐桐,现在人你也看到了,这里有他们三个照料着,你跟我回房,我订的外卖应该快到了。”冷思虞见她难过的样子,怕她继续留下来会胡思乱想,于是道。 念桐却摇头:“我要在这里等他醒来。”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一眼,无人再说什么。 五个人等到天大亮,顾筠尧仍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这让念桐心急如焚。 “顾先生还没醒来是因为失血过多,顾太太放心,并不是因为他的伤口情况恶化所致。”面容和善的医生安抚她。 “他什么时候可以换病房?” 冷锡云问。 因为是监护室,所以除了医护人员外,其他人只能隔着玻璃看望顾筠尧,他们几个是能镇定处之,只是那个丫头怕是熬不住要崩溃。 “哦,他现在就可以换到其他病房,我吩咐下去。” 半个小时后念桐终于可以握住顾筠尧的手,心里却难受得再哭不出来。 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脆弱的一面。轮廓犀利的面容覆上一层苍白的色彩,唇色泛白发干,没了往日的冷峻和从容。这样的顾筠尧,让她心疼得犹如心尖被针尖一下下刺入,疼痛遏止不住的蔓延。 其他人见状都是叹息一声,陆续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两人。 念桐抱住顾筠尧没挂点滴的那只手臂不停的责怪自己,却不知不觉沉沉睡去,直到耳边听到一个声音在唤她,她才猛地惊醒,一下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护士装扮的面孔。 “顾太太,顾先生已经醒了。” 护士见她醒来连忙道。 醒了? 念桐眼一亮,惊喜探向病床上的顾筠尧,却见他正静静凝视着自己,目光如常温和,表情也恢复正常,如果不是脸色依旧苍白,压根感觉不出他是个重伤后刚苏醒的伤患。 “顾叔……”她抱住他的手臂柔柔喊一句,立即有泪水漫上眼眶顺着眼角流出来。 她抿着唇抬手抹掉,满是湿意的手覆上他宽大的掌心,摩挲着他的手指,湿润的眼眸瞬也不瞬地望着他又哭又笑。 顾筠尧淡淡一笑,反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不言不语,却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传递着安抚的意味。 这更惹得念桐流泪不止。 为什么她害他受伤他不但不埋怨她半句,甚至还反过来安抚她? 为什么明明不爱她却要对她这么好? 这要让她怎么舍得离开他,怎么舍得和他分手。 “不哭。”顾筠尧轻轻开口。 也许是说话时的震动牵动了伤口,他不自觉皱了一下眉头。 念桐立即止住不哭,急声道:“是不是伤口痛?你不要说话,我不哭。” “我没事。”顾筠尧紧了紧两人相扣的手道。 念桐用力咬着唇,忍住不让自己再哭。 “樾擎他们呢?” “他们……在外面……”念桐断续开口,深吸气道:“你刚醒来,还是别先见他们,免得开口话说多了伤口痛。” “我有事要问。” “不行!”念桐一口回绝,泛红的眼眶含泪瞪着顾筠尧,让他心里一阵不舍,轻轻点点头。 “樾擎把人抓住了么?”其实他想知道这一点。 而在看到念桐摇头后他神情一震,神色瞬地变得凝重。 没抓到殷铭,就意味着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敌在暗,而他仍在明。 不过幸好已经知道殷铭顶着的是他弟弟耿狄的那张脸,这样殷铭再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接近他或者接近念桐。 只是以殷铭的心狠手辣,这次既然能侥幸逃脱,必定会还以十二分的颜色进行报复,所以危险无时无刻存在。 念桐见他沉默,知道他是在担心殷铭的事情。 殷铭不死,而她若仍留在他身边,无疑会带给他更大的灾难。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她,殷铭是不会舍得下手开那一枪的。 她想起那日殷铭说她根本就不配拥有顾筠尧,因为她不但不能在事业上给顾筠尧任何帮助,还尽给他添麻烦,这样的她凭什么要顾筠尧爱她。 其实想想也觉得殷铭这番话并没说错。 当初是她使了手段逼得顾筠尧和她结婚,婚后又是她打着爱的旗号一次次不信任他伤害他,这样的自己,想起来连自己都感觉厌恶,也难怪殷铭那样说。 为什么不是因为爱 知道顾筠尧醒来,乔樾擎等几个发小陆续与他见过面后才离开医院,而展烙轩等人相继赶人。 “我们去那栋旧宅看过,在他房间的客厅壁炉后发现一个密室,他当时应该就是躲在那里。而我们是在乔警官的人走后半个多小时才赶到,所以他应该是在这期间逃走的。”展烙轩道。 “我们封锁了你受伤的消息,而且还在继续追捕殷铭,只要他没有通天遁地的本领,短时间内应该逃不出A市。”连戎也说。 “我想他不会离开A市才对。”裴御黔不同意见。 “为什么?” “你们忘了那批货还有三分之二在A市?他这些年凭着制毒那套本领在全球各地结交了不少毒枭,所以才敢那么大胆跟我们对着干,一直暗地破坏我们的事。而这次我们一夺得这批从泰国运回来的货他便恰好回国了,很明显这次他是冲着这批货而来。” “咦,不是说他是冲筠尧哥而来么?”连戎困惑。 他话一落,立即唰唰惹来几道白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展烙轩瞪着他摇头。 一直没做声的顾筠尧静静躺着闭目假寐,平静的面容让人窥不出一丝情绪。 “上次在B市桐桐被雄哥指使绑架的事会不会也是殷铭让他做的?雄哥是只六亲不认的毒虫,只要对自己有利,天不怕地不怕,而殷铭有可能是答应他事成之后给他一些甜头,所以他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展烙轩突然想起这件事。 顾筠尧睁开眼,淡声道:“桐桐应该快到了。” 闻言,三人识趣的闭嘴。 而几分钟后,回家给顾筠尧带换洗睡衣的念桐匆匆赶来。 三人一同离开。 念桐放了热水把毛巾浸湿给顾筠尧擦拭身体,触及他胸口处包扎好的伤口,心便忍不住发痛,连手都不自觉发抖。 顾筠尧察觉到这一点,轻轻捉住她的手想安慰她他不痛,还没开口却听她问,“顾叔,你当时替我挨子弹为什么可以毫不犹豫?” 顾筠尧握住她的手一紧,苍白的脸色使得那双深邃的黑眸愈发看不到底。 “因为我不希望你受伤。” 其实自认识他以来,他已经害她受过多次伤。虽然那些并不是他所为,但却是因他而起。 所以他不能再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受伤。 “只是这样么?”念桐的表情有些失望。 为什么肯这样毫不犹豫的为她挡子弹却还不是因为爱?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他说是因为爱她,那她怎么舍得,舍得……胸口蔓延开的痛迫使她无法再继续想下去。 她晃了晃头,专注给他擦拭身体,不再开口。 气氛的突转让顾筠尧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回答得不是令她很满意。 其实他知道她想听什么,只是还不是时候。 “桐桐。” 念桐抬眸,用眼神询问他。 “我有点渴。”他舔了舔微干的唇瓣。 念桐点头,迅速给他擦完上半身,然后小心翼翼给他拉下睡衣再盖上被子。 “你暂时还不能喝水,所以我只能用棉花棒给你润一润嘴唇。”她举着沾了温开水的棉花棒解释。 顾筠尧却摇头:“我不要棉花棒。” 念桐愕然,“那要什么?” “你。” 念桐一怔,等意会他的意思,不禁脸红耳烫。 她羞窘的撇开眼,喝了一小口温开水含在嘴里,俯身压向顾筠尧的脸,轻颤的唇覆上他的,利用口中的温水一点点湿润他发干的唇。 因为怕渡入他口中,她显得极其的小心翼翼,柔嫩的唇瓣在他唇上轻轻挲过,每挲过一次都忍不住心狠狠一跳,而脸颊又更烫了几分。 顾筠尧目不转瞬的望着她轻眯着眸为自己润唇,她浓密长翘的漂亮羽睫扑闪得厉害,秀挺的小鼻头上因紧张而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霎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念桐虽然闭着眼,但仍能感觉到他注视自己的目光,炽热得仿佛要把她熔化掉,让她禁不住颤得更厉害,心都似要跳出嗓子口。 待口中的温水流尽,念桐心慌的急急撤退,不想顾筠尧却偏不如她的意,在她的唇刚想离开时,一只大掌忽地覆上她的脑后用力掌住,而原本安分的舌突地长驱直入她口腔,带着狂悍的气势缠绕住她的舌尖吸`吮撩拨。 念桐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如过电般一阵酥麻,情不自禁便陷入他主动索取的热吻里,跟着他追逐嬉戏,吻得室内温度急剧升温,局势渐渐失去控制。 如果不是她把身体的重量压在顾筠尧胸口上导致他闷哼了一声,她根本忘了他是伤患一事。 而在他发出闷哼时,她立即惊醒,同时脸红耳赤的轻轻推开他,然后去查看他胸口的伤势,虽然并没有看到渗红,但她却不敢再放肆。 而顾筠尧却显然意犹未尽,望着她的那双眼眸里欲念神摇,满满不加掩饰的激狂。 念桐故做生气的瞪他,自己却是羞得脸快要冒烟。 “桐桐,困不困?上来我抱着你睡。”顾筠尧指指一侧还空出三分之一的床铺。 念桐想了想,摇头。 虽然她真的好想抱着他,可是她怕自己不小心睡着会碰到他的伤口。 伤到离心脏最近的地方,那种痛可显而知。 顾筠尧像是知晓她的顾虑,轻笑道:“我不会让你碰我伤口的,上来。” 禁不住他难得主动提供怀抱的诱`惑,念桐忍不住点头。 如果我们分手 念桐刚小心翼翼在顾筠尧身侧躺下,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可能是小西打来的,怎么办?” 念桐望着顾筠尧问。 “你先看看是谁。” 念桐点头,下了床从包里拿出手机,娥眉一挑,表情掠过一丝讶异。 “是我哥。” 大哥自退出政府跟随顾筠尧做事后,期间兄妹俩只通过电话,却并没有碰过面。 就连春节都没聚在一起过。 今天突然打开电话,想必也是从哪里听到了她和顾筠尧的事情。 她见顾筠尧没吭声,随即接通电话。 “大哥,找我什么事?” “小妹,我听说顾筠尧受了枪伤,你有没事?”慕觇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刻意压低过。 念桐感到奇怪,没先回他,却问,“你在哪里?” “公司,我刚才不小心在顾筠尧的办公室外听到一个男人告诉连秘书说顾筠尧受了枪伤,所以很担心你,打个电话问问。” 念桐沉默几秒。心想去顾筠尧的公司找连暖的人应该是连戎了。 “我没事。”她说。 “那你现在是在医院?”慕觇安问。 “对,我要照顾他。” “那你看看有没有时间出来我们见个面?我有些事要告诉你。” “见面?”念桐回头看了眼病床上望着自己的男人,回道:“可能不行,他刚做了手术,我走不开。” “那我下班去医院一趟,到时再说。” 慕觇安说完便挂了电话。 念桐不知道他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为什么搞得那么神秘又紧张。 “他约你出去?”顾筠尧问。 念桐点头。 “其实你可以等我睡着的时候出去。” “不。我要陪着你。”她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重新侧躺在他身边,两手抱着他一条手臂,把脸枕在他肩上。 “如果他找你有急事呢?” “没有任何事情比你的事更让我急。”念桐幽幽叹口气,更紧的抱住他的手臂。 “顾叔。”她唤他。 “嗯?”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开?” 顾筠尧神色一僵,侧过头看她,眉间微蹙道:“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就问问,我想知道,如果我们分开了,你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想起我?会不会……会不会庆幸终于摆脱掉了我这个大麻烦,以后便可以如往常一样高枕无忧了?” 顾筠尧从她一个又一个问句中嗅到一丝不寻常,却没多问,只是道:“我说过,只要你不开口要求离开,我不会跟你说分手,也不会让你离开。” “为什么?”念桐抬眸和他对望。 顾筠尧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却没回她。 “如果,是我主动要求离开呢?”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顾筠尧的答案,而他却是眸光一沉,眉间的褶痕加深,神情凝重道:“桐桐,不许再问这样的问题。” 念桐轻笑,“都说了只是问问。” “这种话题问也不能问,你不知道它会影响两人的感情么?” “哦。” “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顾筠尧狐疑道。 “没有啊,只是看你那么奋不顾身的救我,我突然觉得自己对于你来说还真是个累赘。” “累赘?你怎么会这样看自己?”顾筠尧皱眉试图扳过她的身子,可一动却牵动伤口痛得脸变色。吓得念桐赶紧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问了也不说了,是我不好,你别动。” 她连声安抚,眼里满是惊慌和心疼,眼眶一下就红了。 顾筠尧最是见不得她红眼,心一下酸成一片,单手环住她的身子搂着她,滚烫的唇刷过她的眉眼口鼻,停留在她轻颤的唇边,嗓音低哑道:“我是你可以一辈子依靠的男人,我的怀抱能容纳的女人也只有你一个,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念桐眼眶湿润。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担心。 他可以为她连命都不要,却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责任,这样的感情,她承受不起,也无法再承受一次这样的打击。 这次他还能平安无事,那下一次呢? 在她还没能够让自己变得足够坚强,足够应付那些危险不再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和累赘之前,她真的要好好考虑两人的未来。 她爱他,这毋庸置疑。 可爱一个人,却是希望他能幸福能快乐。 如果她的爱给他带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麻烦和感情上的困扰,那她继续纠缠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当初以为终有一天能够让他爱上自己,可现在她已经没了那种勇气。 她不能自私的只顾自己的感受,却让他因为自己而再一次受伤。 可,她怎么舍得。 她闭上眼温柔的回吻他,呼吸拂过他的下颌,撩拨着他的心弦为之震颤。 他不动声色的回应她的吻,将她爬满整个脸的挣扎和犹豫看在眼里,心里微微有些焦急。 他大致猜得到她在想什么,却猜不透她要怎么做。 他习惯把事情放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扛,而她是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想一辈子走到白头的女人,他希望他能带给她的都是些美好的回忆,哪怕只是表面,也好过那些既残酷又阴暗的现实,所以他很多事都暂时不会告诉她,包括——他爱她。 顾筠尧是什么样的男人 慕觇安下班后立即赶来医院。 在顾筠尧的高级病房外,他拨通念桐的号码要她出来,却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病房门打开。 “他晚上伤口疼得厉害,好不容易才睡着,我怕他又突然痛醒,所以等了会才出来。” 念桐轻轻带上门解释。 慕觇安点头,指指长廊另一头的一张长椅道:“我们过去那坐坐吧。” 念桐应了声,跟在他身后走过去。 “我们很久没这样面对面聊过天了。”刚坐下,慕觇安便感慨,语气中有着明显的落寞。 念桐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温美华车祸去世后,他们兄妹即便是仅有的几次电话联系所谈论的话题也不过是问近况如何如何,就像陌生人一样客套和生疏。 “大哥,你下了班不回家却直接跑来医院找我,是要跟我说什么事?”她怕顾筠尧随时醒来,不敢离开太久,于是主动切入正题。 慕觇安望着她沉默了一会,随后道:“和顾筠尧有关,你要不要听?” “你又听到什么关于他的传闻了?” “不是传闻,而是我一点点收集到的信息和情报,绝对千真万确。” “你调查他?”念桐望向大哥,表情浮现一抹不可思议。“大哥,你该不会答应跟他做事只是为了方便调查他吧?” 慕觇安沉默了会没吭声。 念桐当他是默认,不禁觉得生气:“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顾叔他到底哪里让你看不爽或者你到底怀疑他什么?” “我怀疑我妈一夜之间变得疯疯癫癫是他导致的。” “什么?”念桐觉得难以置信。 “我妈一向精神正常,就是在知道小羽离开的当天也没有因为打击而神经错乱,怎么可能反而在给她办了后事之后的一个多月后疯掉?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就因为这个你怀疑是顾叔做的?” 慕觇安正色道:“他已经把我们慕家害得那样惨,我怀疑是他做的也不过分。” “大哥,我真没想到你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念桐表情有些受伤。 她站起身踱步到一扇窗户前,目光眺望远处的灯火阑珊,过了会才问,“那你调查的结果如何?是不是证明华姨一夜之间疯掉和顾叔有关?” 慕觇安摇头,“我没查到直接的证据。” 念桐转过身,“因为根本就和他无关,你能查到什么?” 慕觇安望着她,清俊的面容覆上一层阴郁:“桐桐,你就这么相信他?比相信我还相信他?” 一个可以毫不犹豫为自己挨子弹连命都不要的男人,念桐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 “大哥,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么?” “没有,我……” “我怕他随时醒来,既然没其他事了,那就这样吧,我要回去照看他。”念桐不想听一向明白事理的大哥再说些中伤顾筠尧的话,打断他便往回走。 “小妹,你等等!”慕觇安急声喊住她。 “我还有话没说完。” “如果是关于顾叔的,我不想再听。”念桐表明自己的态度,语气有些冷。 慕觇安苦笑,“因为我怀疑他,所以你现在很讨厌我?” 他略带些哀伤的语气让念桐心里一阵不忍,叹了叹转身望着神色受伤的慕觇安道:“大哥,我没有讨厌你,但很讨厌你说他的不是,因为他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允许任何人中伤他。” “可我要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慕觇安语气变得强硬,“我知道你很爱他,可是你不能因为爱他而让自己变得盲目!你知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男人?他制毒贩毒走私军火、开赌场办娱乐城,几乎所有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他都有份,这些你都知道么?” 念桐也不知道是被他的语气震住还是因为听到他说的那些话而震惊得无语,好一会她都开不了口。 “也许你还是不信,但我告诉你,这些都是事实!顾筠尧他并不像你所以为的那样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他虽然不杀人,但死在他手上的人却不计其数。” “够了!” 念桐猛然出声制止。 “大哥,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把他说得这样不堪?” “我只是让你看清楚,你爱上的是个怎样的男人!” “那我告诉你,在我心里,这世上没有谁再比他更好更优秀!” 慕觇安震住。 “大哥,你不要因为怀疑他和华姨的死有关就用有色的眼睛去看他,他能让那么多人俯首称臣为他出生入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样的男人他能坏到哪里去!” “因为他很懂得收买人心。”慕觇安回她,目光深沉,“你知道爸之前为什么一直维护顾筠尧,甚至对顾筠尧为难他的事守口如瓶么?” 提到父亲,念桐的心情越发复杂烦躁。 “他不就是因为我妈的事才不敢开口?” “不。是因为这些年顾筠尧每一年都会往他户头上打一笔数目巨大的金额,而就是这笔钱让他难以启齿。” 念桐震惊:“他为什么要每一年都给爸那么多钱?” 慕觇安没直接回她,只是问:“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他虽然既不在政界也不在警界,但却能将其两界的高层摆弄得服服贴贴为自己所用?” 念桐望着他摇头。 “那你相信有这种人么?”慕觇安问。 念桐蹙眉,“大哥,你无非就是想说顾叔是这种人,但他只是一个商人,他要拿什么来让那些人为他所用?” 好人还是坏人 慕觇安望着她,缓缓吐出两个字:“金钱。” 金钱? 念桐垂眸。 “有钱能使鬼推磨。顾筠尧就是利用人类的这一点弱点将两界的高层掌控在手。不论是市委书记亦或是警司局长,只要能长期帮助到他的,他都会定期往他们的户头上汇入一笔巨额堵他们的嘴。而他也不知是幸运还是看人准,这么多年了居然从没有人揭发他,甚至各个对他毕恭毕敬,奉若神明。” 念桐仍是不语,保持着垂眸敛首的姿势,慕觇安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顾筠尧被那些人称为金主,长期和他们保持这种金钱利益关系,而爸早在B市时就已经被他所用了。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你是不是还是不信?”他走过去扳正她的身子问。 念桐被迫抬眸看他,眼眶里水光浮动:“制毒贩毒走私军火,开赌场办娱乐城,又还是那些位高权重的高官们的金主,大哥,这些,就是你想让我知道的他的真实面目?” “你不信?” “我只问你,那些高官们为什么愿意和他做这种交易?” “因为顾筠尧聪明又为他们设想周到,他支付给他们金钱的那些帐户并不是他们本人所有,所以他们根本不怕会被查到受贿。而人心都是贪婪的,既然只需要行个方便就能为自己牟取暴利又不用担风险,他们何乐而不为?” “那就是了,你都说人心是贪婪的,那他们得到了他们所想要的,自然就要为顾叔办事被他所用,这有什么不对?” 念桐的话让慕觇安哑口无言。 “大哥,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不想我被他蒙在鼓里,可我不需要任何一个人来告诉我这些,因为在我心里已经有一个不论是谁都无法否定无法抹黑的顾筠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慕觇安是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知道么?昨晚如果不是他替我挡那颗子弹,那么现在你已经看不到我。” 当时殷铭的枪口对准的是她的头,如果不是因为顾筠尧推开她,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闻言,慕觇安脸色全白。 其实他也不是想要否认顾筠尧的好。只是因为母亲的事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因为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顾筠尧让人逼疯了母亲,所以才一直寻找真相。 可进入顾筠尧公司做了这么久,他却一无所获,什么也查不到。 他也想过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了,但心里却始终无法介怀。 “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跑来跟你说这些。”他是希望她能和顾筠尧过得幸福的,可却偏偏忍不住做了这样的事。 念桐长吁口气,然后道:“大哥,你如果不是真心真意为他做事,那还是离开吧,毕竟要你带着怀疑和怨恨每天面对和他有关的工作是种非常折磨人的煎熬。” 慕觇安没吭声。 “大哥,我说的意思你懂么?你如果对他一直抱有成见还要继续留在他身边,这对你对他来说都是件很糟糕的事情。” 这种成见就好比一颗未爆弹,不知什么时候会炸开,所以后果也无法预料。 但一定不会好。 “我知道。”许久,慕觇安才开口。 念桐点点头,拨开他的手转过身:“那我走了。你,保重。” 话落,她走向病房。 慕觇安目送她纤细的背影,眸底一抹哀伤弥散开,久久荡漾。 怕碰到顾筠尧的伤口,念桐还是没睡在他身侧,而是拉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单手拖着腮望着他。 也许是因为疼痛,他眉间不时拧了一拧,害得她也跟着皱眉,手指抚过他的眉心,心疼得不行。 其实大哥之前说的那番话她听了并不是没有任何想法。 起码她没想到顾筠尧制毒贩毒走私军火,而所谓的开赌场和办娱乐城她并不奇怪。 毕竟朝歌就是个娱乐大本营。 她望着睡梦中的顾筠尧,以指轻柔的描绘他的五官轮廓,心里一片柔软。 这个男人,他如果真的制毒贩毒走私军火,那么,他到底算个坏人还是好人? 记得小时候看电视,总是好坏分明,那些毒枭一个个毫无猜疑的都被列为坏人的榜单。 可现在呢? 如果顾筠尧是坏人,那么那些位高权重的高官们呢?他们收受顾筠尧的钱财为他半事,这样又算是坏人还是好人? 大哥说人心都是贪婪的,那么要怪也只能怪是他们太贪婪才会被顾筠尧所利用。 “顾叔,你告诉我,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执起他一只手放到自己嘴边,唇抵着他的手背轻声问他。却又笑自己的无聊。 其实是好人还是坏人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只要她眼里的他是个正正经经的商人,不做‘犯法违纪’的事,那她管他是不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 反正她相信他对付的人绝不会是好人。 所以,她没必要再在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个问题上纠结烦恼了。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你坏,我也只认你是全世界第一好。”她亲吻他修长的手指,神情凝视他的眼眸柔情无限。 两情若是长久时,该是两人结婚时 真正接到小西的电话已是顾筠尧住院后第三天。 “你儿子终于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了,怎么办?找什么借口来敷衍?”念桐一手端着鸡汤,一手拿着电话问正在翻阅PAD的顾筠尧。 顾筠尧瞥她一眼,又将视线移回:“这种事情你来敷衍比较好。” 念桐嘴角一抽,心想这位爷是怕被自己儿子问得头大才把烫手山芋扔给她吧? 无奈放下鸡汤,她按下接听键,那端立即飘来一个冷哼:“半天不接电话,慕念桐你心虚是不是?” 顾筠尧听到儿子的声音抬眸又看来一眼,眉挑了挑,又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继续翻看财经资讯。 念桐背对他往床边一坐,深吸口气才故做无辜道:“亲爱的小西童鞋,你怎么这样说?我刚才是在忙没听见电话在响,所以才接慢了。” “是么?这么说你并没有因为自己说话不算数而感到心虚和内疚?” 小西小小年纪,问的问题却毫不含糊。 念桐呵呵笑着和他打哈哈:“你说我和你爸要去意大利那件事啊?奇怪,我不是已经给你留言告诉你不能去的原因了么?怎么你没看到?” “那么请问慕小姐在哪里留的言又是留了什么借口敷衍我呢?” 念桐不过是随口说一句,没想到这小鬼紧追不舍。 “我的确是留了,应该是你没看到。我和你爸是真的打算去的,连机票都订好了,可你爸公司……” “我爸公司临时出了很大的问题,所以你们不能来了,对不对?”小西把念桐想好的敷衍借口说出。 “……”这小鬼,要不要这么聪明这么精啊。 “这种借口,我同学的爸爸经常用来骗他,所以用在我身上是行不通的,老实说吧,你们为什么食言?哼!自首的话情节不严重我还可以酌情考虑要不要原谅你们,否则后果很严重。” 没料想几个月不见,小鬼的中文突飞猛进,还说得有板有眼,连顾筠尧都惊讶得勾了勾嘴角。 “喂,你儿子很难招呼,你自己来敷衍吧。” 念桐捂住话筒一端,把手机递向顾筠尧。 顾筠尧朝她招招手,示意她把耳朵凑近一些,而她刚靠过去,唇上突然一热。 “乖,你老公在忙,敷衍这种小事还是你来好了。” 念桐扁着嘴瞪他,却又忍不住笑。 “喂,你考虑好了没有?要不要说真话?”小西没听到她回应,又问。 念桐弯弯嘴角,一副妥协的口吻:“好吧,看来是瞒不过你了。其实呢,是那天我身体不舒服你爸陪我去看医生,所以才误了时间。到现在我身体还没好,还在医院住着呢。” “真的假的?”小西表示怀疑。 “你不信的话我等会立即拍一张在医院的照片给你发过去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了。”反正她本来就在医院,这也不算说谎。 “……算了算了,天远地远的,就算你说谎我也奈何不了你。”小西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其实他只是很失望原先期待的见面突然变成了幻影。 念桐听出他话中的失落,心里有些内疚。 “小西,对不起啦,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买给你好不好?” “居然用哄小孩的手段来哄我,你当我今年几岁?” 念桐骇笑:“你难道不是小孩?” “拜托!我已经十岁了!这个年纪应该算得上是青少年了吧?” “十岁的青少年?”念桐看向顾筠尧,见他目光虽然停留在PAD上,嘴角却微微弯起。 “怎样啊,你不服?” “……”这和服不服有什么关系? “说到说去都怪你和我爸,你们害得我的中文古言考试不及格。” “中文古言考试?” “就是爷爷给我出的试卷啦,一些什么乱七八糟拗口的要死的古代诗词和文言文,搞得我头痛死了!加上心情不好,所以才考了个不及格。” “诗词不是很容易记么?当歌词来记就可以了,应该不难呀。” “按照我的理解是不难啦,比如上一句‘清明时节雨纷纷’那下一句应该是‘路上行人湿淋淋’才对嘛,为什么是欲断魂?还有那句‘两情若是长久时’下一句应该就是‘该是两人结婚时’,这恰好应了那个成语‘合久必婚’,对不对?可为什么偏偏是‘又岂在朝朝暮暮’?” 电话那端的小西还没说完,这边念桐已经忍不住笑倒在顾筠尧身上。 “你儿子……是天才……”她忍俊不禁的指着电话笑得连话都说不连贯。 顾筠尧抚额做头疼状,眼眸里笑意深深。 “喂,你笑什么?难道我猜想得不对?真不知道那些古人在想什么。”小西听见念桐的大笑声立即反驳。 念桐很努力的忍笑问,“你除了这两句搞错外还有哪些是填错的?”这小鬼太可爱了!填错还那么理直气壮。 “光是那两句我就被我爷爷骂个半死。总共十道题,我错六道~所以只得四十分。” “错六道那么多?”念桐咬唇,忍不住又想笑,“那还有哪些是你填错的?” “比如‘海阔凭鱼跃’我填的是‘天高任我行’这句我承认自己填错,因为不太记得后面两个字是任什么,而当时我姑父恰好在看中国一部古装剧。里面有人说了句‘任我行’,所以我就这样填了。” “哈哈哈……”念桐再次爆笑。 小西的姑父看的古装片应该是金庸的《笑傲江湖》,里面就有个大人物叫任我行,是日月神教的教主,没想到被小西拿来填词。 老子天下第一 “是不是很好笑?”小西听念桐笑得越来越大声,心里觉得丢脸,于是故做生气道:“你再笑我跟你翻脸。” “啊,不笑……不笑……”念桐捉住顾筠尧一根手指含住,忍笑忍得很辛苦。 “对了,那你们这次没来,下次又换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一下把念桐问住,不用再含顾筠尧的手指,脸上的笑意明显褪去。 察觉到她的转变,顾筠尧收了PAD稍稍挪了挪坐姿,靠过来一些,一手环过她的肩,从她手里拿过手机。 “儿子,你那边现在的时间快近凌晨,再不睡我就要打电话给姑姑,克扣你这个月的零花钱。” 小西没想到父亲居然就在念桐身边,而那个女人都没吭一声,害他刚才说得那么大声,那些糗事估计都被父亲听了个一干二净。 “爸,你这只老狐狸,刚才怎么一直不吭声?”他向父亲抱怨。 顾筠尧眉头一挑,不答反问:“考试不及格居然还敢打电话来炫耀,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那你们不也说话不算数?就算是事出有因,但你们食言是事实,我说得没错吧?” “是没错,可惜你是我儿子,所以我可以错,但你不可以。” “顽固!难怪我们班刚转来的美籍华人李海啸的口头禅是‘老子天下第一’。好吧,谁叫你是我老子呢?你罚我乖乖闭嘴乖乖睡觉如何?” 话落‘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顾筠尧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嘟嘟声,有些哭笑不得。 收了电话放在床头柜上,圈在臂弯下的人儿却还是脸色异常。 “怎么了?” 他扳过她的脸,额头轻抵着她的鼻梁蹭了蹭,柔声问。 念桐抬眸,近在咫尺的面孔好看得让她心悸。那双深邃的黑眸尤其慑人心魂。 “顾叔,我……我如果做了很任性的事你会不会不原谅我?” “很任性的事?”顾筠尧顿了顿,像是在想她说的那件很任性的事是什么事。 “你这么宠我,我想应该是会原谅我的吧?”念桐不等他回答又道。 “你有事瞒着我。”顾筠尧望着她,语气肯定。 念桐心里惊了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浅笑道:“哪有什么事瞒着你?我只是觉得如果我跟你分手,往后再不会碰得到像你这样对我好的男人。” 顾筠尧不经意皱眉,不悦地敲她的额,“怎么老提分手这两个字?你想跟我分手?” 念桐身子一僵,却没有回他,只是道:“我刚才只是那样说说,鸡汤都凉了,我拿去热一热。” 她作势要下床,肩却被顾筠尧用力环住。 “不用热,我不喜欢喝太烫。” 闻言,念桐似松了口气——她真怕他继续追问下去。 她端过鸡汤用勺子一口口喂他喝。 “连秘书说你大哥向我提出辞职。”顾筠尧忽道。 尽管料到大哥会这么做,但念桐还是吃了一惊。 “你不知道?”顾筠尧看她的表情问。 “我又没和我大哥联系,我怎么知道?”她不想让他知道她那晚和大哥见过面并且说过那些话。 “可是那天你大哥想约你出去见面的。” “后来他一直没联系我。”念桐垂眸故做镇定。 顾筠尧喝了半碗鸡荡便住了口。 “你几天没吃东西,多喝一点。”念桐劝他。 顾筠尧却盯紧她:“你大哥跟你见过面,就在医院。” 念桐讶异——他怎么会知道? 随即又想他知道也正常。 乔樾擎的人一直都在暗中保护顾筠尧。 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她和大哥的谈话内容? “他来医院和你见过面后第二天便提出辞职,我想这应该和你那晚见过面有关。”顾筠尧说。 “……” “你们聊了什么导致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是些家事,他要辞职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也许是认为自己无法胜任那份工作,觉得吃力罢了。” “是么?” “顾叔。”念桐放下碗,目光平静的望着他道:“别问了,行么?” 顾筠尧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点头:“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念桐苦笑——其实就算他不问,但只要他想知道就能很快有答案。 “我想吃点水果。”他突然说。 “哦,我给你洗。”念桐下了床,又问他:“你要什么水果?” “青啤梨。” “除了这种水果没有,其他的都有。换一换?” 顾筠尧看向水果篮,摇头道:“那算了。” 怎么这么挑? 念桐心里嘀咕。 “你等着,我给你去买。”她说着去拿外套和包。 “不用了,其实也不是很想吃。” “如果我买回来你不吃,看我怎么修理你!”念桐瞠圆了眼瞪他,故做一副凶悍样。 “我走了,你要乖。” 她俯声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才离开。 顾筠尧舔过被她吻过的地方,嘴边不自觉绽开一抹笑。 拿过桌上的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很快电话被接通,传来一个清润的男声,似夹着一丝惊喜:“小妹?我以为你生气不会打电话给我了。” “你为什么辞职?”顾筠尧开门见山。 “顾筠尧?!”那端慕觇安好比被雷劈了下,僵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爱情面前人人都是傻瓜 顾筠尧的伤口愈合得很快,一个星期后已能活动自如。 这都归功于念桐的细心照顾。 为了给失血过多的顾筠尧进补,短短几天时间她从一个连蛋汤都能煮糊的的厨房白痴到如今的煲汤高手,光是连砂锅都不知道煲坏多少个。 她每天变着法子用一些养身健体的中草药给他煲汤。 顾筠尧口刁,起初喝不惯,最后硬是被念桐逼着喝光光,到最后竟然喜欢上了那种中草药香的味道。 “爱情真神奇,能让一个女人改头换面,做出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得知顾筠尧出院而来家探望的冷思虞望着收拾餐具的念桐感叹。 念桐微笑,扯了张纸巾递给顾筠尧擦拭嘴角。 “看来你是深有体会。”顾筠尧望着她,意有所指。 冷思虞立即没了下文。 “筠尧,有时我觉得你真讨厌。”干么明知她心里的痛偏偏还要去碰。 顾筠尧对她的评价不以为意:“因为说了真话而被讨厌,我觉得很无辜。” 冷思虞一楞,又听顾筠尧说,“锡云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你把你一个好姐妹介绍给他做女朋友?” 闻言,连念桐都感觉诧异。 “思虞姐,你和锡云哥……” “我们是兄妹啊,情深意重嘛,做妹妹的为了哥哥的终生大事着想给他介绍女朋友有什么不对?筠尧你儿子都十岁了他还没结婚,你难道不觉得他可怜?”冷思虞问。 顾筠尧像是叹了声,“思虞,你们的事我不多说,换做以前你们那种关系我根本不会开口,可现在已经知道事情并不是你们所以为的那样,你们并不是……” “我突然想起约了客户,先走了。” 冷思虞打断他,起身大步往玄关走去。 “思虞姐!”念桐要去追,但被顾筠尧拉住。 “顾叔,思虞姐好象生气了,我去看看。”念桐拨他的手。 “不用,随她去,她应该自己静下来好好想一想。”顾筠尧揽过她的肩拥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你刚才对思虞姐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惹她生气了?” “她想通过给锡云介绍女朋友来摆脱自己的心魔让自己得到解脱,可是却不知道这种方式只会让她更痛苦。她是个聪明人,但在感情面前,她却是个不停折磨自己也折磨自己所爱的人的傻瓜。” 念桐无言。 其实爱情面前人人都是傻瓜。 我爱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陷入爱情中的人终其一生只为了能从爱人口中听到这句。 而她这个傻瓜,又什么时候才能听到眼前这个男人对她说出这三个字? 又或许,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闭眼偎入他怀里。 “后天假期就结束了,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在第六医院实习。”她说。 顾筠尧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小一些,漫不经心道:“医院那边已经封锁消息,没有人知道殷铭的事。血管外科也换了新主任,你如果想继续实习可以照期上班。” “那,我想换家医院行么?” 顾筠尧回眸望着她,表情有些讶异。 “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换医院?当初也是你自己决定要去第六医院的。” “我现在对那个地方有阴影。”虽然只在血管科呆了几天的时间,但殷铭带给她的心里阴影实在太大,她现在是一想到血管科就忍不住想起殷铭那张极度扭曲的面孔。 顾筠尧望着她许久都没开口。 念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不同意,于是道:“让我再考虑考虑吧,也许后天去了医院情况没我想的那么糟糕。” “你要不要继续请假陪我休息一段时间?”顾筠尧忽问。 “继续请假?”念桐一楞。 “对,去不了国外旅行,那就在家陪我好了。” “可是你就算在家修养也是每天忙工作,哪里需要我陪了?” “我保证等你睡着再忙,其余时间陪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情,等我身体康复了,我们再去蜜月旅行。” “这这样的保证你还是等到了那天再告诉我吧,免得我忍不住告诉小西,到时候又食言被他兴师问罪。” 说到这里念桐想起那日小西胡乱改编的古代诗词,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而顾筠尧似乎也想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眼,笑开。 “真的好想小西。”她侧身搂住他的脖颈轻叹,脑海里浮现小西那张年纪轻轻却已非常英俊帅气的小脸。 “他下个月中考后会有一个星期的假,到时候我让他回来?” 下个月? 念桐在心里苦笑一下,不动声色道:“再说吧,也许他到时候有自己的安排也说不定。” “那你到底打算继续请假还是换医院实习?” 话题回到原点,念桐心里挣扎不休,一时难以抉择。 “又不是生离死别,有这么纠结么?”顾筠尧关了电视,一个翻身将她压制在沙发下,双臂撑在沙发两侧,盯紧她的黑眸灼灼泛光,带着不容忽视的霸气,丝毫不像是身体受伤还未完全复员的病人。 “你快坐好,小心这样弄到伤口。”念桐见他用双臂撑着身体重量,担心他这样牵扯到伤口崩裂开,急得脸色都变了。 顾筠尧俯身低头在她微启的唇上用力吮了一下,轻笑道:“放心,你老公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容易碎。” 念桐被他那样一吮,又被他这样压在身体下方,暧昧的姿势让她一时控制不住大脑的思维,脑海里浮现一副副鲜`艳激`情的画面,忍不住脸上一阵发烫,回神见顾筠尧盯着自己笑得促狭,不禁又羞又恼,狠狠一口含住他喉间的突起。 不是意外 喉咙处传来的湿热而柔软的触觉让顾筠尧不自觉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滑动时,念桐的丁香小舌也跟着滑行,似一条缠绕住美食的水蛇,给顾筠尧的身体感官带来强烈的刺激。 他禁不住伸手掌住她的后脑,想更进一步时,身下的人儿却忽地动作一停,抬眸道:“还是别玩火了,你伤口都还没好。” 她可不想因为贪欢而造成他身体上的负担。 顾筠尧一愕,垂眸扫过右胸,嘴角微抽了抽,想说什么,念桐却已轻推开他,然后坐起,小脸上还染着丝丝红晕,暧昧而诱人。 他轻叹了声,乖乖抱过她,只是亲亲她的发,却打消了之前脑海里涌现的激情画面。 “如果可以一辈子这样该多好?”老夫老妻一样静静地相互依偎着,即使什么都不做,内心却充满幸福和满足,仿佛已经得到整个世界。 顾筠尧顿了一顿,将怀里的人儿拥紧些,意有所指道:“如果你想,我们就可以。” 念桐心头一震——如果她想就可以么? 他为什么这样说? 困惑抬眸,还没开口,前方茶几上突然响起手机振动声。 “我帮你拿过来。”念桐倾身从茶几上拿过他的手机,也没看上面的来电显示便递给了他。 顾筠尧松开环住她身子的手,接过电话时顺便扫了眼屏幕,浓眉不经意扬了扬,淡笑着按下接听键盘。 “莛东。” 是藿莛东? 念桐不想打扰他接听电话,朝他指了指远处餐桌上刚才只收拾到一半的碗筷,然后便起身走了过去。 顾筠尧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黑眸掠过一抹困惑。 而念桐浑然不觉得他的凝视,心事重重的收拾碗筷走到厨房,放入水槽前刷洗,一只碗来来回回清洗了十几遍都不自觉。 直到水槽的水漫出来,她才如梦初醒,赶紧敛神,却不自觉长长叹了声。 一直注意她这边动静的顾筠尧见状蹙紧眉,望着那抹娇小背影的黑眸变得若有所思。 最终因为担心顾筠尧的身体,念桐决定继续请假。 当然这并不用她开口,而是顾筠尧一个电话便搞定了。 时间很快又过去一个星期,期间念桐对顾筠尧照顾得无微不至,比起之前顾筠尧对她的照顾更细心几分。 这天她趁顾筠尧在书房忙时出门购买生活用品。 原本想叫冷思虞一起,可想起前几日打电话给她,她似乎心情很糟糕的样子,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离金海湾最近的一家超市下车,付了的士司机车资刚转身,还没迈开步子,便听见周围一片尖叫,随即感觉有股强劲的气流从左侧涌来。 她心一惊,下意识看过去,却见一辆黑色奔驰飞速朝她撞来。 她身子猛然一僵,还没反应过来,腰上忽地多了把力道用力将僵住的她带离,而奔驰呼啸而去。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脚刚落地,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隐含满满的焦虑。 念桐脸色发白,目光有些木然的看向救她的人,居然是许久不见的陆珩。 “小叶?是不是吓到了?”陆珩见她呆楞着不说话,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迫使她回神。 “刚才开车的男人真是疯了,居然直直对着你撞过来,你怎么也不知道躲?” 陆珩轻声责备,眼眸却满是心疼和惶恐。 如果不是被周围的尖叫声吸引住目光,他不会发现她险些被车撞。 当他看到那辆奔驰疯狂冲向她时,他感觉自己心跳都似乎停止了,依着身体本能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将呆楞的她抱开。 刚才那一幕太诡异,念桐还没从震撼中缓过神来,只是大口喘着气,脑海里不断闪现出一段段不连贯的画面。 这绝对不是意外。 自顾筠尧受伤后,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出门。 而刚下车就有人驾车朝她撞来,很明显是那人一路跟踪她到了这里。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计划,想撞她那个人明明是想置她于死地,而想要她命的人,实在不难猜。 没想到他不但逃掉了,而且还这么快就开始反击。 因为是单独出门他才有这次行动,所以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她死。 她心头一个激灵,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 “小叶?”陆珩担心她真是被吓坏了,心急如焚,弯身将她打横抱起就往自己停车的方位走。 念桐感觉身体突然腾空才终于回神,连忙挣扎着从陆珩身上下来。 “陆珩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深吸气压下胸口翻滚的不安和惊慌,开口问。 “我和朋友约好了再这里见面,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事情。”但他很庆幸自己约了朋友,不然会后悔终生。 “哦,那,你去吧,我去超市买些东西。” “小叶,你这个样子还要去买什么东西?”陆珩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轻叹道:“我送你回家。” 闻言,念桐猛摇头。 她现在还心神不定,如果就这样回去肯定会被顾筠尧质问发生了什么事。 她已经带给他带多麻烦,而这次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所以她不打算告诉他让他再添烦恼。 “那你要买什么东西,我陪你。”不容念桐拒绝,陆珩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朋友取消了这次约会。 她离开了 从超市买完东西,陆珩并没立即送念桐回家。 “这里的师奶姜茶不错,你喝了可以暖心定神。” 一家颇具特色的饮品店里,陆珩把刚买来的两杯饮料中的其中一杯姜茶递到念桐面前,而他自己是杯曼特宁。 “谢谢。” 陆珩微微颔首,揭开杯盖,立即有浓郁的咖啡香从里头飘出。 念桐却双手圈住姜茶的杯身,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 “小心烫到,别一直握着。”陆珩提醒她,见她没反应,忍不住又去拉她的手。 “你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还说要买东西,结果进了超市却一直走一直走,什么都没买。”陆珩捉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因为之前一直握着姜茶杯身而显得异常的热。 “小叶,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啊。”念桐回神淡淡一笑,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微眯着眼低头嗅了嗅,又瞬地睁开眼,一副陶醉的表情。 “好香,不知道味道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好。” 她吹了吹后喝了一小口,酥奶和姜及茶叶的味道立即在舌尖上蔓延开来,带着浓郁的奶香和姜茶香,味道果然很不错。 陆珩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喜欢。 “最近怎样?你怎么瘦了?”下巴明显比以前尖了些,连眼眶都有些深陷。 念桐摸摸自己的脸,满不在乎道:“现在那么流行骨感美人,瘦些不好么?” “我喜欢你胖一些,这样脸上粉粉嫩嫩的能掐得出水来。” 念桐因他的形容失笑。 “粉粉嫩嫩,你当是婴儿?” “小学快毕业那会你不就婴儿肥得特别厉害?”而那时他最喜欢有事没事掐揉她的脸,因为那种手感实在是很美好。 “那么久的事情了,你还记得,我都不太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了。”念桐有些感慨。 陆珩微微一笑,脱口道:“你的事我怎么可能忘记?” 这么暧昧的话一出口,气氛顿地变得有些尴尬。 念桐低头装喝姜茶,而陆珩却盯着她目不转瞬,眼瞳里有炽热的波光闪动。 “小叶,其实我……” “对了,你和她现在怎样了?”念桐抢先他一步把话说完。 陆珩顿住,抿了抿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小叶,我和她没有怎样。”他知道她说的那个她是指杜可唯。 “那次和你在医院碰过面后的第三天晚上,她从噩梦中醒来后记起了所有事情……”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实情她会遭到那样的下场根本就不是顾筠尧让人做的?”念桐打断他问。 陆珩摇头,表情有些惊讶,“不是顾筠尧让人做的?” “陆珩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不是说你骗我,只是好奇如果不是顾筠尧让人做的,那又是谁还和小唯有那么大的仇恨,居然那样凶残的报复。” “她是自食其果。”当年用什么法子设计自己的亲姐姐,如今却应验到自己身上,果然是善恶终有报。 陆珩却不解:“什么意思?” 念桐把杜可唯为了得到顾筠尧而设计自己亲姐姐的事大致说了遍,末了又道:“陆珩哥,如果你不是真的喜欢她,也没有想过要和她在一起,那我劝你还是让她走吧,免得把你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她已经走了。”陆珩说。 念桐一楞,“她自己走的?” 陆珩点头。 那晚杜可唯自噩梦中醒来后还一直不停声的尖叫,最后放声痛哭,接着摔东西砸家具,那时陆珩就知道她是恢复了记忆,记起了所有事情,包括她被人轮`暴的那段残酷过程。 他在她房门口站了许久,直到房间完全安静下来,他才回到自己房里,打算等天亮再找她谈谈,谁知第二天早上起来,却已经不见杜可唯的踪影。 “她自尊心极强,现在记起那些事,肯定不会再和我住在一起,而我原本也打算和她谈谈,让她自己好好过。” “那她会去哪?”应该不会再兴风作浪了吧? “应该是去了国外吧,毕竟她在国内是呆不下去了。不论是顾筠尧的原因还是她自己本身,她都不适合继续留下来。” “那你呢?那部电影进展如何?” “快杀青了,电视天天报导,你居然不知道?”陆珩扬高一边眉。 念桐撇嘴,“我哪有时间看电视?” “这么忙?” “也不是。”念桐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着,兴致缺缺。 “你吃饭了么?等会要不要一起吃个饭给我庆祝庆祝?” 念桐困惑:“庆祝你什么?” “庆祝我……终于可以无后顾之忧……”陆珩话中有话,望着念桐笑得意味深长。 念桐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的,摇头道:“今天不行,他在家等我,我喝完姜茶就要回去了。” 一听她马上要离开,陆珩的脸色立即有些下沉。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一命。”念桐举起姜茶和他碰杯,以示感谢。 “那你更要和我这个救命恩人吃个饭了。”陆珩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改天我请你吧。”念桐说着站起身,“我要走了。” “等等。”陆珩叫住她。端起眼前的咖啡一口喝掉三分之二,然后起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念桐想起之前险些被车撞的事情,于是点头,没拒绝他的好意。 冤枉还是心虚 顾筠尧忙完工作从书房来,客厅静悄悄的,以为小东西在卧室里睡觉,结果床上空无一人。 他又返回客厅,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看到一张便利贴——我去买点东西,一会就回来。 她出门了? 顾筠尧神色一变,拿起茶几上的无限电话去拨念桐的号码,而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驶近的汽笛声,然后停止。 一会电话接通,念桐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我到家了,一会再说。” 到家了? 难道…… 他走向落地窗,掀起窗帘探向外头,恰好见念桐从陆珩的车上下来,然后向驾驶座上的陆珩招了招手便往自家大门走来。 这丫头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念桐进屋后便在客厅看到顾筠尧独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无限电话,因天色渐暗,客厅的窗帘又被完全放下来,他整张脸浸淫在屏幕散发出的深蓝莹光中,朦胧中却种致命的魅力。 “怎么也不开灯?你工作忙完了?”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而原本盯着屏幕看的顾筠尧忽地转过头来,昏暗的光线中,那双黑眸却是灼灼发光。 她心一悸,敏感的嗅出一丝不寻常。 “怎么了?” “你怎么出去也不和我说一声?”顾筠尧望着她问。 尽管语气和往常一样温和,但念桐却感觉出他在生气。 “我不是留了便利贴告诉你么?你没看到?” “我人就在家,你留什么便利贴?”顾筠尧嗓音略高。 念桐因他突然其来的坏情绪有些脑子发懵,不懂他怎么就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情而生气。 “我是怕打扰到你工作,所以才只留了便利贴。反正我只不过出去买个东西,又不会很久。”他待她从来不轻易生气,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件事却成了导火线。 “你说出去买东西,那你买的东西呢?” 顾筠尧的目光扫过她空荡荡的双手,脑海里浮现她从陆珩车上下来的画面,莫名地觉得胸口好似烧了把火,烧得他浑身都不对劲。 念桐沉默。 她当时是真的记不起自己要买什么,而满脑子都是险些被车撞的事。 “我刚才看见你从陆珩车上下来。”见她不开口,顾筠尧主动提出。 他不是那种会拐弯抹角盘问自己女人行踪的小心眼男人,既然是知道她和陆珩在一起,就不会故做不知情,还别别扭扭的套她的话。 他看到了? 念桐看着他,点头大方承认:“是陆珩哥送我回来的。” “就这样?没有其他话要说?” “我有什么话要说?只是和他一起喝了杯饮料,然后他就送我回来了。” “所以你承认你外出不是因为要买东西,而是和他去约会?”顾筠尧因她满不在乎的态度没来由的感到气恼。 气恼她撒谎,明明是和别的男人去约会却偏偏要找借口来掩饰。 “约会?!” 念桐轻嗤,有些啼笑皆非。 “顾叔,你……不像是会胡乱冤枉别人那种男人。”可现在他却是冤枉她了。 “是我冤枉你还是你心虚?”顾筠尧立即反驳。 这么咄咄逼人的顾筠尧,念桐还真是难以接受,一时也忍不住恼道:“你信就信不信就算了,反正我外出本来就是打算买东西的。至于空手而回,我想我没必要连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向你汇报。” “你竟然这样说?”顾筠尧蹙紧了眉,眸底一簇暗焰燃烧。 “抱歉,我忘了你是病人,就算你冤枉我莫名其妙对我发脾气我也不应该对你生气。”念桐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语气却明显带着怒意。 实在怕再继续说下去两人会真的吵起来,她腾地起身:“奴婢去准备晚餐,请爷稍等!” 人还没动,手腕被突然被拽住,随即一股力道轻扯着她的身子往下坠,牢牢跌入一具宽广的胸怀中。 “做错事还敢跟我发脾气,你是仗着我宠你是不是?”顾筠尧双臂圈住她的身子将她困在怀里,额头亲密抵着她的问。 “我没做错,是你不问青红皂白。” “我有给你机会为自己辩解。” 念桐撇嘴,不甘示弱道:“你说过感情是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以前是我不信你那我知错悔改,可现在是你不信我,那我有什么好解释的?” 顾筠尧被她轻松将了一军,却反倒笑了:“小东西,倒是越来越伶牙利齿了,牙齿这么利,要不要我借肩膀给你磨一磨?” 他摸索到她的唇含住,以齿轻轻啃咬她柔软的唇瓣,吮吸她口中的甘甜芬芳。 念桐因唇上传来的夹杂些微的痛和酥麻的感觉而忍不住呻`吟,却又立即反咬他一口,双目瞠圆了瞪着他道:“只要你不怕痛,借我磨牙就魔牙。” “就算我不怕痛,可你当真咬得下口么?”顾筠尧舔着被她咬过的地方,无奈道:“还真咬得下口,都见血了。” 闻言,念桐脸色一白。 “咬出血了?我看看。”因天色完全暗下来,即使是两张脸凑得极近,念桐仍难看清楚顾筠尧唇上是否真被自己咬伤。 “有血腥味,你尝尝?” 不等她回应,顾筠尧已经狠狠吻住她的唇,一手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滑至她胸前,握住她一只丰盈,轻轻一捏,念桐立即如过电般浑身酸麻,瘫软在他怀里,任他的舌强势霸占自己口中的甜蜜,肆意掠夺。 而就在顾筠尧抱起她走回卧室放到床上时,念桐忽然感觉体内涌出一股滚烫的热流。 她僵了僵,按住那只往自己小腹下方探去的大掌,小心翼翼道:“我表示很遗憾,我家来客人了。” 故意让他误会 瞪着身下满面娇羞既内疚又无辜的小东西,顾筠尧简直有些切齿。 他翻身坐在床沿,无奈抚额道:“还不起来去收拾,是打算弄到床上?” 念桐耳根一烫,撅着嘴侧身环抱住他的腰,把脸贴上去,问,“你怎么办?” 顾筠尧回头,黑眸深幽:“你说怎么办?” 念桐不语,只是咬唇吃吃的笑。 “还笑。”知不知道他很痛苦? “我帮你好不好?”念桐忽道,然后从床上坐起来。 “你帮我?”顾筠尧怀疑的语气。 “等我收拾完出来,我保证让你满意。”念桐下了床从衣橱的抽屉里找出一条小裤裤和一条睡裙进了浴室。 顾筠尧垂眸瞥了眼胯间明显的高耸,苦笑了下,深吐息,从床头柜的抽屉了一摸出一包烟点燃一根。 其实他之前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并不完全是因为看到她从陆珩车上下来。 而是因为殷铭还没死。 而以殷铭的变态程度,他担心念桐一个人出门会被殷铭伤害。 他猛吸口烟,袅袅白雾中将烟头掐熄在烟灰缸里,起身走出卧室。 洗过澡后的念桐从浴室出来,见顾筠尧已经不在房里,猜想他是去了书房。 果然书房的门虚掩着,从里头透出淡淡地光线。 她正要推门而入,耳边却听得顾筠尧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尽快找出他的藏身之地……御黔分析得没错,他应该就在A市……他上次说他新研发一种制毒技术,你查一查有谁近期和他密切联络过……我不怕他对付我,就怕他阴魂不散找桐桐麻烦,桐桐没有什么处世经验,容易受骗上当,所以我不能冒那个险……其他的再联系……” 制毒技术? 念桐回想顾筠尧刚才电话里说的那些话,脑子里乱成一团。 原来大哥说的没错,他果然和毒品有牵连。 而从他刚才那些话里头她感觉到是自己的存在给顾筠尧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以至于让他放弃了很多计划。 而如果没有她,他应该就没有那些束手束脚的顾虑,可以按照原先的计划而行了吧? 顾筠尧挂了电话返回门口,门一拉便看到楞在门外的念桐,脸色微微一变。 “你怎么,站在这里?”他观察她的脸色,心想她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刚才和念野的对话。 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又听到多少? “哦,我看你没在房里,所以猜你应该是来了书房。”念桐牵强一笑,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你饿了吧?我去做晚饭。” 她说完转身。 “桐桐。”顾筠尧叫住她。 念桐头也不回。仿若没听见。 顾筠尧抚额轻叹,随后走过去。 “桐桐,先别急着弄晚饭,我们谈一谈。” 他在客厅叫住念桐。 念桐背对着他站住,却没回头。 顾筠尧走过去,站到她面前,望着她微微有些白的俩呢道:“我知道你刚才听到了我和念野的电话。” 念桐沉默不否认。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是因为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什么早就知道了?”念桐困惑抬眸。 “早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念桐愕然,不清楚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除非——“你找过我大哥?” 顾筠尧点头。 “什么时候?” “小西打电话回来那天。” 念桐呆了呆,半晌才道:“原来你那天突然说想吃水果,偏偏又挑了水果里没有的青啤梨,是想把我支开然后打电话给我大哥?” 顾筠尧点头:“他把对你说的话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了。” “而你劝他别辞职?所以他才继续留了下来?” “对。” “那他有没有告诉我,当他告诉我你是一个制毒贩毒走私军火,开赌场办娱乐城,杀人如麻的坏蛋时,我是怎么回他的?” “他说你根本不信他的说词。”而这点让他很欣慰。 经过这么久的磨合,她终于不再因为别人的话而轻易怀疑他。 “其实……”念桐垂眸,用力咬了咬唇,逼自己说道:“我并不是不相信我大哥说的,只是我根本没想过你会是那种男人,所以才没办法相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当时不信,可在听了刚才我和念野的通话后你信了?”顾筠尧拧眉,黑眸盯紧她的脸。 念桐强迫自己抬眸和他对视,觑到他眼里那抹一闪而过的失望,心里有些发疼。 对不起。 对不起我要伤害你。 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桐桐,你回答我,现在在你心里的我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如果我真像你大哥说的那样制毒贩毒走私军火,做尽一切坏事,是不是你就会厌恶我,害怕我,觉得我很恐怖?” 念桐双手捣住脸,“你别逼我说。” “呵,这就是你的答案?就因为你刚才听到的那些,你认定我是那样的人?”顾筠尧质问她,语气中夹杂的失望和失落让念桐心如刀绞。 不是这样的。 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都是她心目中无人可替代的最优秀最完美的爱人。 可是她不能这样说。 原本还在想着要以怎样的方式离开他,没想到冲突这么容易就发生,而在她刻意为之的情况下,他显然是当真误会了她。 这样也好,让他对她失望,到时候才会放她离开。 我们离婚吧 自那晚后,念桐不再缠着顾筠尧。 尽管她还是每天给顾筠尧煲汤做饭,与往常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但却鲜少开口,更没有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腻在他怀里占他便宜。 顾筠尧始终绷着脸面无表情,既不为自己解释也不哄她开心。 除了不许她私自单独外出,就算她每天当着他的面和陆珩说说笑笑他也只当没听见没看见。 “听你每天说,我都有点怀念师奶姜茶的味道了……当然想出去啊,可是我家老爷不准我单独外出……你来接我?现在?” 念桐扫了眼身侧静坐着闭目似在假寐又似在沉思的男人,把电话凑近嘴边一些,压低些许声音道:“他不会让我出去的,你还是别……” 话未完,手里的电话不翼而飞。 “你闹够了没有?” 顾筠尧淡淡一句,把电话扔还给她。 念桐慌忙接住,恼道:“你为什么莫名其妙抢我电话?我都还没说完,这样很不礼貌你知不知道?” “礼貌?”顾筠尧轻嗤,“你对谁礼貌?独角戏唱那么久你不累我都听腻了。” 念桐呆了呆,结巴道:“你、你什么意思?什么独角戏?” 顾筠尧这会却连看都不看她,只是说:“你手机里电话卡早上被我拔了。” 念桐又是一惊,赶紧拿起电话一看,果然屏幕上显示请插`入SIM卡! 囧。。。。她怎么没注意到? 而她刚才还故意当着他的面假装拨通陆珩的电话和他聊了一大堆,敢情这家伙一直在看戏?! “你为什么拔我电话卡?”她恼羞成怒,把手一伸,“电话卡拿来,我要打电话给陆珩哥。” 顾筠尧揉着额斜斜看过来,黑眸凝视着她:“桐桐,别闹了,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样搞来搞去到底想做什么?” “我、我怎么搞来搞去了?” “你为什么要刻意在我面前打电话给陆珩?你这样做是想让我误会你和他旧情复燃还是想让我因此醋意大发?” 旧情复燃? 念桐被气笑,“还真被你猜对了,我就是和他旧情复燃了!” 顾筠尧眸色一沉,正色道:“桐桐,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折腾累不累?” 念桐被他问得哑然,垂眸别开视线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说出来,不要这样折腾自己。”顾筠尧望着她,语气缓和下来,抬手去揉她的发旋。 念桐握紧手机,手指关节都用力到发白。 对不起。 她在心里默念一句,随后强迫自己抬眸看向他,目光坚定:“我们离婚吧。” 顾筠尧神色震愕,“你说什么?” 念桐反复深呼吸,忍着胸口撕裂般的剧痛一字一顿重复刚才的话:“我、们、离、婚、吧。” 似乎血液凝固,顾筠尧感觉身体里的温度开始一点点流失。 “为什么?” “不爱了。” “为什么不爱了?”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没有理由。” 顾叔,其实我很喜欢你。 记得当初她这样对他告白。 而他问,为什么? 她说,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理由。 一模一样的语气,原来喜欢和不爱了可以同时套用一个模式。 而他记得如此清楚。 这丫头还真是让人觉得可恨。 顾筠尧倾了倾嘴角自嘲地笑。 “能不能换个别的理由?比方说你这些天来莫名其妙的折腾自己,不时搞些状况出来,只是为了让我厌烦你然后答应让你离开,而你离开的目的是怕拖累我?” 念桐看着他,尽管心思被猜得如此准确,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讶。 她早知道这个男人不是那么轻易就能骗过去的。 从一开始认识他,她的那点小心思就没一次能逃过他那双锐利的眼。 只是她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开,所以不论如何她都会坚持自己的意思。 “你不否认你要离开是为了我?”顾筠尧语气放柔。 念桐忽地笑了笑。 “知道你聪明,所以就算我说我要离开你是想和陆珩哥在一起你也不会信,可怎么办呢?那就是事实。” “你觉得我会信?” “你信不信没关系,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陆珩哥。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说得真是太对了,我现在清醒了,所以不爱了。” “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心跳会加快?”顾筠尧把一只手伸过去,落在她心脏的位置上按住,“你看,连你的心跳都在说你在撒谎。” 念桐还是笑,“心跳快是因为我很开心我终于说出来了,而且很快就要自由了,所以很兴奋。” “你真的这么想离婚?”顾筠尧收回手,覆上额头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自己瞬间沉下来的脸。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铭感于心。” 顾筠尧像是笑了下,缓缓看过来,俊容覆上一层寒霜。 “你以为我会答应?” “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会缠着女人不松手的男人。”况且他并不爱她,所以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做。 “如果我说我是呢?” 念桐愕然:“什、什么?” “当初结婚时你答应过我什么?” “什么?” “想不起来?那等你想起来再谈我们要不要离婚这个问题。现在,给我去弄点吃的,我饿了。” 念桐呆住,还想说什么,却被顾筠尧强行拉起身推向厨房。 色`诱(3000字) 呼吸里搀入食物的香气,顾筠尧却毫无食欲。 他其实根本不饿。 会把她支去厨房只是不想再继续听她说要离婚的话题。 早在医院住院时就觉得她奇怪。 许多次半睡半醒间总是感觉她搂住他的手臂越搂越紧,然后听见她在他耳边耳语,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好不舍得但是一定要这么做,然后一直说对不起。 现在想来,原来这丫头早就在计划要离开他。 是因为殷铭还没死,她怕上次他中枪受伤的事情再发生? 但绝对不会是因为她说不爱了。 不爱了怎么还会天天费劲心思给他煲汤。 不爱了怎么还跟他同床,每天早上都在他怀里醒来,而身体呈最自然的拥抱姿势? 不爱了为什么要不舍,还一脸心痛? 他深深凝神望着厨房里那道娇小的背影,黑眸思绪流转,心里自有了一个想法。 朦胧中醒来,窗外已是一片亮色。 念桐微微一动,便感觉环在腰身的手臂突地收紧——而那双手臂的主人却依旧睡得正熟。 她小心翼翼抬眸,以仰望的姿势望着头顶那张令她心神荡漾的面容,心底心潮澎湃。 昨天终于和他说了离婚的事,没想他却是一副逃避的态度,压根不把她的话当真。 不是说饿了赶她去厨房,就是说身体不舒服要早点休息,而半骗带哄把她拉上床,让她给他这里捏捏那里揉揉,而等他入睡,她才发觉自己那么做岂不是在自打自己的嘴巴? 明明说了不爱他才要跟他离婚,可她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因为爱他才心甘情愿任他使唤? 她这么不会演戏,他怎么会看不出? 而她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放手? 窗外暖色渐浓。 她轻轻拿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下了床。 从浴室出来,她径直走向衣橱。 却在挑选家居服时目光被一抹浅绿色吸引。 那是顾筠尧最初的一件唯一年轻而富有朝气的亮色衬衫,与他后来慢慢添置的粉色及淡蓝色相较,她对他这件浅绿色衬衫尤其情有独钟。 因为她第一次千里迢迢追他到F市的当晚,他就是拿了这件浅绿色衬衫给她穿。 那上面不只有他的味道,还有她的美好回忆。 绛紫色的的窗帘一拉开,大片明亮的阳光刺入,肆意吻上床上男人深邃而立体的清隽面容。 顾筠尧微微皱一皱眉,长睫眨动间,黑眸睁开来,一眼望见站在大片落地玻璃窗前笑睇他的可人儿。 心微微一动,眼眸里多了抹惊艳。 尽管她身上只套了件及膝的浅绿色男版衬衫,但在身后大片耀眼光束的照耀下,薄得几近透明,而衬衫下自有一番撩人风景。 见他醒来,念桐轻笑一下,微微侧过身,衬衫随着吹进来的晨风摇曳,能清晰窥到她令人血脉贲张的身体曲线。 挺立的饱满上小小的凸起似针尖刺到顾筠尧的眼球般,他连忙撇开眼,身体迅速燥热之余不禁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 昨天还在跟他闹离婚,今天就搞这么一出,小东西明显是有预谋的想要算计他。 只是穿成这样,难道她想色`诱他不成? “你怎么穿我的衣服?”他回头看她,沙哑开口,语气却并无责怪,甚至透着丝丝宠溺。 沐浴在阳光下的念桐轻笑出声,葱白细软的小手执起衬衫的衣领放到鼻间嗅了嗅,尔后冲他一脸无辜道,“上面有你的味道,” 她的笑明媚而灿烂,如询烂绽放的太阳花,能灼伤人的眼球。 顾筠尧微微眯了眯眼——小东西果然是还在生气。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声。 与常人的生气方式不同,她越是生气笑得越灿烂。 尤其是生他的气时,除了会笑得让人目眩外,还会想尽各种方式折磨他——在床第间。 好比现在,他敢肯定她是故意穿成这样的。 衬衫下一览无遗的娇躯,及那双偶尔交叠变换站姿的笔直美腿,无一不彰显她对他的赤`裸`裸勾`引。 很可恶的生气方式。 她知道他吃这一套,而他分泌旺盛的男性荷尔蒙的确让他的身体难以抗拒这样的诱`惑。 但并非无法抗拒。 尽管他有种很想将她狠狠压在身下欺负的冲动。 他收回欲念神摇的目光,闭了闭眼,随后一把坐起。 单薄的丝被滑落至腰际,完美的精实体魄不留一丝余赘,在阳光下闪耀着蜜色的光泽。 而在他欲翻身下床之际,站在落地窗旁的念桐却忽地走过来。 熟悉的中草药香味袭入鼻腔,下一秒她已经坐在他腿边,柔若无骨的小手沿着他蜜色的紧致腰线一路往上,停留在他锁骨处。 “还这么早,不多睡会?是在逃避我么?” 最后一个字落音时她灵巧的手转至他的胸口,以指做笔,在上面一笔一划认真勾勒着什么。 顾筠尧身子一僵,微拧的眉蹙得更紧。 他捉住那只使坏的小手用力握了握,随后松开。 “别闹,我……”柔软的唇无预警的覆上来,熟练的撩拨他绷到极致的感官神经。而她整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跨坐在他腿间,妖娆的摆动着纤娜的腰枝,刺激着他腿间怒张的昂藏。 “桐桐!” 他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捉住她探向他小腹下方的手,恼声开口,嗓音夹杂漫溢的情`欲,却带着警告的意味。 “你难道不想要?”念桐无辜的眨眼,漂亮的眸子里掠过一抹狡黠的眸光。 “这里可在说它很想要呢。”她动一动身子,利用身体的重量欺压他胀痛得快要爆掉的勃发。 顾筠尧闷哼了声,额头青筋爆开来。 这丫头,简直不知死活! “你别闹,快下去。”他恼声斥责,闭眼不去看她惑人心神的笑容,深吸气压制体内泛滥的情潮。 “既然要我下去,那你扣着我的腰抓着我的手我怎么下去?” 闻言,顾筠尧立即松手。 念桐望着他闭眼隐忍的表情,嘴边漫上一丝狡黠的笑,在身体离开他时两手故意撑在精实的胸膛上,看他唇角抿得死死的,一副压抑的姿态,忍不住使了坏心眼,侧躺在他身侧,修长凝白的腿跨过他的腰侧,一手滑至他膨胀到极致的勃发猛然握住。 致命处突然被紧握,顾筠尧猛然张眼,对上念桐狡黠而得意的笑脸,终于忍无可忍,捉住她的手,翻身一把将她压制在身下,唇生气的吻上去,带着惩罚的性质,不给她适应的时间,凶狠进入她。 熟悉而紧窒的炽热包围让他难以自控,迷失在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中,在她身体内部掀起一波`波猛烈的惊涛骇浪。 念桐无助地攀住他的肩膀,在他的撞击中感觉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各种各样的感觉纷纷涌来,逼得她眼眶潮湿,脚趾都似要痉`挛。 “顾叔……”她颤声唤他,被他凶狠而火热的撞击逼得忍不住求饶。 顾筠尧却是切齿回应:“你不是爱玩火么?不是想看到我为你失控么?” 仗着他宠她,这丫头简直无法无天了。 在他不要的时候念咒语一样口口声声说爱他。 而如今他不自觉深陷,情根深种时她却说要离开。 这样的小东西,当真是让他有些控制不住想恨她。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而说分手,他都不需要她这样做! 是太宠她了,她才恃宠而骄任意妄为,还是他爱她的方式用错,才会让她这么没安全感,要牺牲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来保他往后平安? 而如果让她离开,她还会不会回到他身边? 又或者,干脆就投入了那个青梅竹马的怀抱旧情复燃? “……够了……”他越来越狂悍的冲刺让念桐吃不消,频频喊停。 而他却怎么停得下来。 他俯身吻住她的唇,封缄她梦呓般的抗议。 而攀入高峰时,只听耳边一个声音说,“我们离婚吧。” (还有更新。。。。谢谢各位的月票~感恩~) 我答应你,离!(3000字) 他还在她的身体里,两人衔接的私秘处还一片火热,那一句‘我们离婚吧’却让顾筠尧犹如置身冰窖,从头冷到脚。 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支撑身体的重量,黑眸锁住身下双颊染满红晕的俏颜,缓缓开口,“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他目光清明,眸底一片清冷,分明是听得很清楚。 念桐轻喘着缓解激情后的余韵,心里却猜想。 “没话说?刚才是我的幻听?”顾筠尧步步紧逼。 念桐撇开眼,好一会儿才回眸迎视他的目光,“我说,我要和你离婚。” 顾筠尧静静凝视着她,似要探知她内心的真实心境。 “前一秒还在和我火热纠缠,下一秒就要和我离婚?慕念桐,你到底在搞什么?” 居然连名带姓叫她,看来是真生气了。 念桐心头苦涩,却一脸若无其事道:“那有什么?我昨天就说过要和你离婚,而刚才就当最后的温存。” 最后的温存? 顾筠尧瞪着她浅笑的脸,突然翻身从她体内退出,下了床径直走向浴室。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浴室房门后,念桐才脱力地松口气,身体呈瘫软的姿态倒在一片狼籍的床铺上。 目无焦距的瞪着天花板,她一遍遍反问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看他生气她好心疼,原本坚定的心都有些动摇。 她沉沉叹息,心想她这样做和给冷锡云介绍女朋友的冷思虞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在折磨自己和折磨自己所爱的人。 她自嘲一笑,缓缓坐起身,从衣橱里拿了件睡衣套上,走去另一间卧室的浴室冲洗身体。 顾筠尧冲洗过身子出来,瞥了眼空荡荡的床铺,胸腔也仿佛空荡荡的,感觉不到心跳的迹象。 找出衬衫西装领带一一穿戴好,走出卧室。 在客厅看到已经洗完坐在沙发上等他的念桐。 “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不要逃避了行么?”念桐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却冷静道。 顾筠尧没回她,却走过去。 念桐抬眸仰望,而顾筠尧忽然倾下身,大半个身子朝她压下去。 念桐惊得心脏都要跳出来,身子本能往后靠,头枕在沙发靠上无路再退。 而这时顾筠尧却停止下倾的身子,两手撑在沙发两侧,将念桐圈在自己和沙发之间。 “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和你离婚么?”他问。 念桐摇头,眼里却满是期待的光芒。 “因为,前夫太难听。” “……” 念桐张大嘴,表情搀杂错愕、气愤和难以置信。 “就因为前夫太难听所以你才拒绝和我离婚?”念桐简直要被他这个理由气炸了肺,“顾筠尧!我要离婚!离婚!离婚!” “不行。我曾发过誓,这辈子只结一次婚,只进一次明证局。” “骗子!什么只结一次婚,那你那个前妻是怎么回事?” “前妻?” “杜紫馨!别说你和她不是夫妻!” “我和她没举办过任何结婚仪式,你不信可以问思虞或者他们知情的任何一个人。” 念桐怔住。 “你别无理取闹了,当初你说要结婚时答应过我不论我们往后会怎样,都永远不准提分手!” “可是你并不爱我!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一辈子都和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生活?” 她说他不爱她? 他对她的情她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半点? 顾筠尧将脸又压下一些,灼热的呼吸拂过眼前那张无暇剔透的俏颜,开口问:“你当真要和我离?” 念桐被他的眼神慑住,舌头仿佛被猫咬掉般,开口却发不出声。 她怎么会想和他离婚。 她怎么舍得。 “离,还是不离?”顾筠尧又问。 念桐咽了口口水,双手不自觉伸出想要去触摸那张渐渐阴郁的脸,而顾筠尧却忽地起身。 “好,我最后纵容你一次。”他说。 念桐连呼吸都屏住——什么意思? “我答应你,离!” 顾筠尧神色变冷,“但因为某些原因,目前可能没那么快办理离婚手续,所以你就算再不愿还是必须要暂时继续忍耐我们是夫妻的事实,等时机到了,我会让律师直接联系你。另外,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或是我补偿你一笔钱你搬出去住,总之,除非是意外,否则你不会有机会见到我。” 他望着那张瞬间苍白如纸的小脸,强忍住一贯想要哄慰的念头,神情冷漠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对钱财方面有什么要求?” 念桐摇头。 她能说什么? 说她不要离了,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 晚了。 是她逼得他做出这个决定,是她咎由自取。 “那你是继续住在这里还是搬出去住?我等下要出门,如果你要搬出去我想我可以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送送你。” 似乎是变了个人,顾筠尧一反往常的温和,不但语气和眼神变冷,就连用词都显得那么刻薄伤人。 念桐一点都不习惯这样的顾筠尧,心里好难受好难受。 她站起身想去拉他的手,顾筠尧巧妙避开。 “桐桐,以前我说过我可以宠你疼你怜你惜你,但不会爱你。你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而你以后不会再有机会。” “我时间很赶,你最好早做决定是留还是走。”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听在耳里都是那么的伤人。 念桐心里抽痛,眼眶很快泛红,氤氲一片水光。 “我……搬出去……”她轻眨一下长睫,一颗眼泪滑落,接着是两颗三颗……无数的泪珠滚落。 顾筠尧视若无睹。 “那你去收拾属于你的东西,我送你。” 念桐没有回应,只黯然转身走向卧室。 顾筠尧望着她轻颤的背影,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哭。 垂立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握拳至指骨关节泛白,最终缓缓松开,同时长吁了口气。 不会太久,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念桐从卧室出来,客厅却没见到顾筠尧的身影。 她想了想,拎着简单的行李走向玄关,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扫视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眼里的眷恋自眼瞳里流露出来。 顾筠尧果然在车上等她。 当朝这边走来的身影渐渐清晰,顾筠尧忽地想起去年九月的某一天,在香鲜小筑的慕家门口,他也是坐在车内,就这样看着念桐朝他走来。 还清晰记得她当时的穿着——白底丝棉T恤加蓝白色牛仔短裤,简单而充满学生味的装扮,却偏偏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而如今,她宽松的乳白色针织套衫下依旧是一条浅色的小脚仔裤,腰间闲闲系着的橙色钻石细皮带却画龙点睛,将她妖娆的曲线勾勒出来。 不知是那条皮带上的钻石在阳光反射下太耀眼还是怎么的,顾筠尧突然觉得眼眶酸涩,不由收回视线。 待念桐走近,他下车给她放行李,才发觉她手上的行李箱轻得几乎没什么重量。 “你怎么……什么都没带?”终究忍不住问了句。 念桐轻轻牵了牵嘴角,却什么都没说。 她真正想带走的,不是任何东西,而是他。 可是这样的话现在再说,岂不是非常可笑? 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去哪里?”上了车,顾筠尧才想到这个问题。 念桐想了想,报给他一个地址。 顾筠尧侧头看过来,“要不要我在市中心给你弄一套能立即入住的房子?” 念桐摇头:“谢谢,不需要。” 之前还在一张床上滚得火热,此时却变得这么客气而疏离。 顾筠尧轻扯下唇,“你不是很喜欢Sbrb么?那边的房子我让锡云空出来给你住。” “谢谢,我说了,不需要!” 念桐狠下心拒绝。 既然要分就彻底一点,免得这样拖泥带水她又怕自己忍不住对他死缠烂打。 顾筠尧凝望她一眼,收回目光。 “随你!” 冷清刻薄 车行十多分钟,还未到达念桐指定的目的地,她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来。 而她无动于衷,视线目无焦距的望着窗外,也不知道是看路边风景看得太专注没听到,还是压根就闪了神心思飘得老远。 顾筠尧听着手机铃声一遍遍响起,居然不再是莫文蔚的《爱情》,而是《如果没有你》。 他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换了手机铃声。 如果没有你,没有过去,我不会有伤心。 但是有如果,还是要爱你。 当反复唱第三次,他终于忍不住看来一眼,瞥到那张黯然而泫然欲泣的侧颜时,心口抽痛了一下,眉间拧出一条痕纹。 “怎么不接电话?”他收回目光淡声开口。 念桐猛然回神,双眸瞠圆,如受到惊吓的小动物般望着顾筠尧,随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句话,慌慌张从包包里掏出手机,也不看屏幕便直接接通。 “喂?哦……不是的,我刚才……没注意听……不用不用,你把钥匙让你助理拿过来就行了,不用特意为了我赶回来……那好吧,嗯,我快到了。” 听着她和电话那端的人断续说着什么,从语气判断应该是非常熟悉的朋友。 顾筠尧心思一转,立即想到那人的身份。 黑眸不由冷沉下来,眉头越发蹙得紧。 在一套高级公寓楼面前把车停下,顾筠尧目光掠向窗外那道站在公寓门口的修长身影,表情浮现一抹‘果然是他’的了然神色。 “你这么想离开我,就是为了要搬来和他一起住?” 他问一侧欲开门下车的念桐,语气淡然得让人摸不透他此时的心情。 念桐开门的动作一僵,缓缓回过头来,望着脸色阴冷的俊容,抿了抿嘴角自嘲道,“你不是说我和他旧情复燃了么?那既然没地方住了,当然要投奔旧情人,免得无家可归。” “无家可归?是谁口口声声喊着要离婚?”如今却喊无家可归,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好了,不说这些了。”念桐避开话题,“谢谢你专程送我过来。” “这么客气,那接下来是不是连称呼也要换了,直接喊我顾先生?”顾筠尧淡哼,语气像是搀杂了一丝讥讽。 念桐心口一痛,脸色白了白。 一直习惯被他宠着呵护着捧在手心对待,竟然忘了这个男人也有冷清刻薄的一面。 而此时他只是言语间稍稍冷一点,她已经受不了。 “你如果喜欢,喊你顾先生也无妨。”她撇开眼,手触上车门打开。 “那么慕小姐需要我帮忙给你拿行李么?” 冷讥的嗓音自身后扬起。 念桐深呼吸,努力压下漫上胸口的酸楚,摇头:“谢谢,不用。” 而尽管她说不用,顾筠尧却还是下了车。 站在公寓楼前等候有一会的陆珩见念桐下车,面容掠过一抹惊喜,脚下迈开大步走过来。 “小叶。” 他柔声唤一句,却有两道锐利清冷的目光射过来。 而不用,他也知道目光的主人是谁。 他迎着那两道目光看过去,扬眸微笑:“顾先生,谢谢你送小叶过来。” 顾筠尧听他话里的语气完全是男主人的口吻,仿佛是一个丈夫在感谢别人送他的妻子回家。 他若有似无的勾了下嘴角,说:“目前为止她还是我法律上合法的妻子,丈夫送妻子理所当然,陆先生以什么立场谢我?” 这么挑衅的话,一出口陆珩便变了脸色,笑容僵在嘴角。 念桐从后备箱拿下自己的行李箱,绕过来见两人对视着目不转瞬,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陆珩哥。” 陆珩听见念桐唤她,脸上重新拾起微笑。 “东西给我吧。”他从念桐手里接过行李箱,掂了掂,讶异道:“你行李就这么多?还有没有别的?” 念桐摇头。 “哦,不想要的东西丢弃也罢,你看你缺什么,等会我再陪你去买。” 念桐咬了咬唇,下意识去看顾筠尧,后者也恰好看过来,目光森寒。 “原来你没带走的那些都是你不想要的?”顾筠尧问。 念桐沉默。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又或者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 “顾先生,还是感谢你送小叶过来,她看起来似乎脸色不太好,那么我们先走了。”陆珩不卑不亢的态度显得温文有礼。 话落他作势要去牵念桐的手。 “等等。”顾筠尧喊住他,制止他的动作,眸色凌厉而冰寒。 陆珩看他:“顾先生还有什么事?” “我跟你说几句话。” 顾筠尧说完看一眼念桐,然后转身绕过车头上了车。 陆珩会意他的意思,回头对神色哀伤的念桐道:“你等我一会。” 他把念桐的行李箱放下,拉开顾筠尧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 虽然春风和煦,暖阳高照,但念桐却因顾筠尧那一记森寒的眼神而感到发冷。 她之所以会想到找陆珩,无非就是想让他知道,她离开他会和陆珩在一起,从而让他相信她是真的不爱他了。 可是当他一脸冷漠的质问她是不是离开他就为了搬来和陆珩一起住时,她好后悔自己这样做。 他现在一定很讨厌她吧?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 只有他讨厌她,才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难过。 而现在他还在她面前,她已经因为想到他随时就要离开而感到惶恐不安。 那等到哪一日如果两人当真办理了离婚手续,从此和这个男人再无瓜葛时,她该怎么办? 不论你问我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陆珩从顾筠尧车上下来时脸色阴沉得吓人,攥成拳的两手捏握得骨节发白,似在拼命隐忍着什么。 念桐诧异,想问他顾筠尧和他说了什么,心思却立即被一旁顾筠尧发动引擎的声音牵住。 她目不转睛的盯紧顾筠尧的车,看着他缓缓驶离公寓的露天广场,心也仿佛被带离,胸腔里一片荒芜。 顾叔…… 她望着顾筠尧离开的方向,禁不住喉咙酸胀得厉害,泪意一下子漫上眼眶,终于在看不到车影时大颗滚落而下。 肩上忽地一沉,一只大手覆上来,耳边扬起低柔的声音:“走吧,先回房再说。” 公寓是陆珩一个月前才购置的打算用来长住的新住处。 房间格局是三室两厅,因为是新购置的,所以房里只是一些基本家具,并没有刻意去装潢精修。 “等会我陪你去购置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的必备物品,你先挑个房间看喜欢哪间。” 还在玄关处便听陆珩道。 念桐摇头:“随便,我只是暂住几天,然后会重新找房子搬出去。” 陆珩愕然:“我这里明明就有空房间,你为什么还要搬出去住?” “我怕影响你工作。”念桐随意找个借口敷衍。 “我的工作接近尾声了,到时候我打算就留在A市,放弃制片人这个身份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可以有更多时间像以前那样照顾你。” “可是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都不用找女朋友么?”念桐问他。 “等你有了女朋友,如果知道我和你住在一起,就算你只是把我当妹妹,她也不会开心的。” 妹妹? 陆珩苦笑。 如果一直都只把她当妹妹,那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他想起之前和顾筠尧那番对话,心情顿时变得沉重。 “我就住那间好了。” 念桐指了指右侧的卧室道。 “好,我先帮你把行李箱放进去。” “不用,我自己来。”念桐接过行李箱,很宝贝的样子。 “里面有什么宝物么?怕我偷拿?”陆珩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念桐摇摇头,“只是一些小东西,没什么的。” 看她一脸神神秘秘,陆珩越发好奇,却也没再继续追问。 “还没吃东西吧?我冰箱里有速冻饺子,给你煮一份?” “好,但我不要……” “不要葱花嘛,这个我知道。”陆珩接过她的话,转身走向厨房。 念桐楞了一楞,想起十五岁之前每一次和陆珩一起去外头吃饺子或者面条,她都会抱怨有葱花,然后陆珩便会一点点给她挑出来。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她这个习惯。 念桐听到陆珩的声音出来时,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三鲜水饺。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碗颜色非常诱`人的草莓酱蛋羹。 “很久没做这个了,你尝尝味道和以前一不一样?” 陆珩从厨房出来,指了指那一小碗草莓酱蛋羹道。 念桐却看向他,突然发现一向穿着打扮很潮的陆珩今天居然是白衬衫黑西裤,并且连一头保养得很好的稍长碎发都换成了干爽俐落的短发,没了以往的那份阴柔,整个人显得阳刚不少。 “陆珩哥,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换了打扮连发型也换了?” “我么?”陆珩扫过自身上下,又看了眼一脸惊讶的念桐,失笑道:“小叶,你前几天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是这副打扮了,怎么你现在才发现?” 念桐语塞。 如果不是因为好奇下厨的陆珩和下厨的顾筠尧有什么区别,她想她或许还不会发觉这一点。 “这么一个超级无敌帅的男人站在你面前都能被你忽视得那么彻底,还真是叫人伤心哪,小叶。”陆珩叹息。 念桐歉意的牵了牵嘴角,却没说什么。 陆珩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会,然后道:“赶紧趁热吃,不然凉了味道就真的不一样了。” 他把那一小碗草莓酱蛋羹递到她面前。 念桐拉开椅子坐下,接过他递来的银勺,从边缘挖了一小块,银色小勺里立即呈现出红白黄三种颜色。 这种蛋羹是母亲的创意。 她小时候身体弱又挑食,很让母亲头疼。 所以母亲想了很多法子,包括把鸡蛋的蛋清和蛋黄分开来搅匀,蒸到快熟时又在上头抹上一层厚厚的草莓酱掩盖鸡蛋的腥味。 而一向讨厌吃鸡蛋的她居然很喜欢这种草莓酱蛋羹。 只是后来母亲实在太忙,没多余的时间再给她捣鼓这些,所以陆珩便接手了这份任务,一有空就会跑到她家给她做来吃。 已经好些年没再吃到过这种味道奇特的蛋羹了,如今只是看着都觉得分外亲切。 她把小勺里的蛋羹放入口中,眼睛瞥到陆珩期盼的目光,不由一笑:“味道很好,还和以前一样美味。” 陆珩惊喜,英俊的面孔展露一抹笑颜:“喜欢就好,以后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那倒不必,我现在又不是孩子了,不会再吵着闹着要什么。” “没关系,不论你问我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陆珩目光温柔。 念桐一楞,望向陆珩,他眼眸里闪烁着灿若星辰的东西让她胸口窒了一窒,慌忙低下来,假装专注的吃东西,眼神却飘忽不定。 “你来之前我让助理给我订了套床上用品,我打电话过去问他什么时候送到。等你吃完我们一起去百货商场购物。” “陆珩哥,不用的,我只住……” “暂时不说这些好么?”陆珩打断她,然后掏出电话走向客厅。 念桐见状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女人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妖精 陆珩挂了电话回来,目光落在心不在焉拨弄着碗中水饺的人儿身上,叹了叹,在她身边坐下。 “小叶,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和他离婚?” 之前接到她的电话简直被骇住。以为顾筠尧做了什么背叛她感情的事让她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可他从两人的表情和对话中猜测到的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况且在车上顾筠尧对他说的那些话也没有透露出这种讯息。 念桐一点都不奇怪陆珩会这样问她。 她想换做任何一个知道她已经结婚的人突然听她说要离婚都会忍不住这么问。 只是她不想说其中的原因。 “没什么,就是不爱了。” 不爱了? 陆珩回想顾筠尧驾车离开时,念桐那一脸的心碎欲绝,仿佛痛失生命里最重要的至爱,那种让人心痛的哀伤,是要怎样深的感情才能表现出? “你……真的决定和他离婚?”即使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仍是怀疑她能否坚持这个决定。 念桐放下碗筷,牵强笑道:“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搬出来?”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继续实习咯,明天就回医院。”忘记伤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忙起来,最好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见状,陆珩没再问。 “这是防盗门钥匙和大门IC卡。不论你的决定是什么,别忘了你还有我。” 念桐微笑:“谢谢。” 可是她不想再麻烦任何人。 正要开口,门铃响起。 “应该是送床上用品过来了,我去开门。” 陆珩走向玄关。 门打开,小助理拎着几个大袋站在门口。 “陆制片,您要的东西我都买来了。” “你先拿进去放到客厅里。” “好。” 小助理拎着大袋子走进去,看到走出来的念桐,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认识你,你是陆制片的妹妹。” 念桐一楞,又听小助理说,“你忘啦?那次我头受伤而你手受伤,陆制片送我去医院时碰到你。” 经他这么一说,念桐想起来,于是点头歉意的笑了笑。 小助理把东西放到客厅,回头冲陆珩暧昧眨眼道:“陆制片,难怪买房子买那么急,原来是要金屋缠娇。” 念桐闻言险些被口水呛道,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和陆珩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暂时借住在他这儿几天。” 小助理张大嘴,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陆珩拎着后衣领拖到玄关处:“废话这么多,赶紧回去做事,别偷懒,有事电话呼我,我下午不去剧组。” 话落‘嘭’一下关上门。 回头对上念桐看来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温笑道:“那小子和我混熟了说话口无遮拦。” 念桐坦然一笑:“没关系,我们自己清楚就行了,我不介意的。” 陆珩嘴角一弯,扯出一抹苦笑——我倒是希望你介意,起码那样你还能知道我对你,早已不是兄妹之情。 “离婚?!”包厢里爆出一个惊呼,好几道目光齐刷刷探向大半个身子隐匿在暗光中的男人,那张晦暗不明的容颜让人窥不透他此时的心情。 “筠尧,那丫头那么做是为了什么大家脑子一转就懂,你该不会还搞不清楚状况跟着一起折腾吧?”乔樾擎忍不住第一个开口问道。 顾筠尧睨他一眼,手抄起茶几上一杯烈酒作势要喝,手腕却被冷锡云扣住。 “你伤口里面还没完全康复,不能喝这么烈的酒。” 顾筠尧拨开他的手仰头一饮而尽,语气淡然道:“没事。” “啧,借酒浇愁,希望你不要变成第二个锡云。”一边的齐莘揶揄。 冷锡云一眼瞪去,“我什么时候借酒浇愁了?” “你应该问你什么时候没有借酒浇愁,现在好了,有筠尧陪你,你们也算有伴了。” “说我,那天不知道是谁听说小萱要和别人订婚了而喝得大醉差点把赌场都砸了?”冷锡云毫不示弱的回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踩对方的痛处,乔樾擎听不过去,嚷嚷道:“女人真是世上最厉害的妖精,看似柔柔弱弱,却能搞定比她们强过千倍万倍的男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把你们一各个迷得晕头转向。” “还是我潇洒,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得意挑眉,却惹来几道冷眼。 “现在你年轻还能万花丛中过,等你什么时候那东西不中用了看你一个人不寂寞死你。”齐莘打击他。 “靠,你居然咒我阳`痿!”乔樾擎随手拿了根香蕉扔过去,齐莘稳稳接住,然后用力一捏,手里的香蕉立即变形垂下去,而齐莘还满含暗示的向乔樾擎邪邪笑一下。 乔樾擎眼角狠颤一下,耳边听见冷锡云和齐莘放肆的笑声,就连阴着个脸的顾筠尧也似乎倾了下嘴角。 好吧,能博这几个为爱伤神的发小一笑,他即便是被暗嘲随时会像那只焉掉的香蕉一样阳`痿他也认了。 “玩笑开够,现在说正事,筠尧,你既然答应桐桐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用意,那接下来你打算怎样?”冷锡云敛去笑意正色道。 顾筠尧长吁口气,身体往后仰靠在沙发上,立体的轮廓在彩色射灯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扑塑迷离的魅惑。 他想起上午离开陆珩的公寓时,那道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车而来的目光,即使不用回头,他也能感觉到其中的眷恋和不舍。 多想立即停车下去狠狠抱住她,只是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一旦下车,便再无法坚持。 女人,的确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妖精。 遇险 “筠尧,你是不是想借此机会一次性把那个变态男和那批货同时解决掉?”齐莘扔掉手里变形的香蕉,望向顾筠尧问。 “说到那个变态男还真是见鬼了,半个多月的地毯式搜寻只是能确定他还没离开A市,却找不到他的人影,似乎根本就没这个人的存在。”乔樾擎说。 “你所谓的地毯式搜寻并不是把A市都翻了个遍,他当然有藏身之处。”冷锡云分析,接着又说:“我认为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那批货给解决掉,毕竟数额太大,一直存放着太招人惦记,不如尽快分批和各地的霸主交易,把这烫手山芋给摆脱掉。” “怕什么?我们警界和政界的后台都够硬,即使是出点什么事也能摆平。”乔樾擎道。 “转手那批货的事筠尧其实早就已经让我在着手准备了,我已经联系上北部的霸主萧凌天,他孑然一身无父母无妻儿子女。正因为无所顾忌,所以行事手狠决毒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之徒,手上资产惊人,是个很好交易的对象。” “他能拿得出一千亿来和我们交易?”乔樾擎狐疑。 齐莘骇笑:“怎么可能,只是其中一部分罢了。另外我还联系了南部及其他省市的毒枭,逐一和他们交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这批货脱手。” “我得到消息,下个月全国开展禁毒大扫除活动,由中央委派的高层直接执行,所以我们要赶在这次活动之前把手头的货脱手,免得到时候让樾擎难做人。”沉默许久的顾筠尧忽道。 “咦?我怎么没收到上头下达的这个消息?”乔樾擎困惑。 “下个月才开展活动,你们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收到消息。”顾筠尧说着站起身,“齐莘和锡云你们继续跟进我吩咐你的事,樾擎给我把好关,其他的我会列一个计划书给你们。” “你要走了?”齐莘见他站起身,不由问。 顾筠尧点头,往门口走去。 “回去小嫂子也不在,你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想起她怎么会好过?不如我们几个再聚聚?” 乔樾擎话一落,刷地又是几道目光射向他。 靠!难道他又说错话了? 顾筠尧却是没回头,径直开了门走出去。 驾了车离开朝歌,一路灯光璀璨。 顾叔。 耳边忽然响起娇软酥柔的嗓音,他心一动,侧头看向副驾驶座,却是空荡荡一片。 他回眸,眉头紧蹙,嘴边却浮现一丝苦笑。 小东西离开还不到十个小时,他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么? 以为像他这样冷情的人即使动了情也不会惊天动地,原来只是笃定她不会离开他,才敢那么自以为是。 而如今,才知道有多不适应往后的一段时间里会没有她。 车开往回金海湾的公路,目光掠过后视镜,瞥到一辆紧随而至的黑色小车,神情一凛,立即加快车速,哑光蓝的车身如流星般飞跃行驶。 而身后紧跟其后的黑色小车见状也加快车速,不甘示弱的追上去。 一蓝一黑两辆豪华小车在深浓的夜色中你追我逐。 顾筠尧神色不变,从容提高车速,以车的优势在无人的公路上将油门踩到最底,渐渐和身后的黑色小车拉开一段距离。 而这时,耳边听见几声闷响。 是枪声。 他侧过头,看到呈放射状龟裂开的玻璃窗上有几个圆形样的小孔,虽然并未射穿,但能够把有防弹极强的玻璃射成这样,那把枪的杀伤力可显而知。 是非要他死不可么? 他嘴角一弯,冷意自那双冰寒的眸中释放出来。 他微趴着身体放慢车速,在一条分岔路口他突然改变方向拐入一条高速公路,并将油门一脚踩到极限。 黑色小车内的人显然没料到他会改变回家的路驶上高速公路,想立即转弯跟上去,但一直超快的车速却迫使他难以停下来。 而待到他重新转回高速公路去追寻顾筠尧的车时,夜色中却哪里还有他的车影? 他悻悻的一拳狠砸在方向盘上,渐渐把车速缓下来,然后打开车窗。 微凉的夜风从窗口灌入,却仍无法浇熄他胸口翻涌澎湃的怒焰。 他摸出一根烟点燃,指间点点星光忽明忽暗,头顶一盏淡黄`色的小灯映照出一张俊美却狰狞的面容——顾筠尧,你不会永远这么好命,这次让你逃掉,我下次绝对要活捉你! 他怒气难消的将烟头用力掷向窗口,正要提速在前方的一个分岔路口拐下高速公路,却发现前方突然多出一辆小车,而没等他反应过来,前头的挡风玻璃立即开了好几朵花,玻璃屑四溅,有几片甚至擦过他的脸。 他骇然,本能的矮下`身呈趴伏的姿态,同时将车调头。 而这时耳边又响起几声枪响,连后视镜都被一枪打偏。 他不敢再大意,在调头瞥到前方也有一辆敞蓬跑车开来时,冷笑一下,想也不想直直往那辆车撞去。 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中,跑车里传来男人和女人的惊呼声。 接着一阵巨大的声响过后,跑车撞向路边的护拦,阻断了身后那辆车的追赶。 而黑色小车早已不知去向。 “可恶!又让他给跑了!”火光之中,乔樾擎懊恼的声音扬起。 “那个变态男也真是狠毒,又害了两条人命。”齐莘望着前面那片火海叹息。 “我们还是先离开。” 慕念桐,你这个小强盗 接到乔樾擎的电话,顾筠尧恰好回到家换下身上的衣服。 刚才那场致命的追逐中,他的左臂有轻微的擦伤,当时并没发觉,回到家脱下外套看到上面的血色才知道。 这一刻他突然很庆幸小东西不在身边,不然又该心疼得睡不着觉。 他接通电话,听着乔樾擎在那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筠尧,你确定他就是变态男?” 顾筠尧在床上坐下,扫了眼左臂上的擦伤道:“他喜欢赛车,以前在意大利时尤其喜欢和当地的一些黑市赛车团队比车技,如果不是我很熟悉他的赛车习惯,我今晚不一定躲得过他的偷袭。” “可如果他不是去撞那辆跑车阻断我和齐莘的路,他也许跑不了。” 顾筠尧轻嗤,“问题是他现在跑掉了。” 乔樾擎在那边叹气,“你说变态男他是怎么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又凭空冒出来的?难道他会隐身术?” 顾筠尧沉吟了一会,忽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你所谓的地毯式搜寻包不包括我们自己的场子?” 那端的乔樾擎一楞,显然是没料到这一点。 “他之前应该一直都藏在朝歌,所以才这么清楚我的行踪。” “那我现在立即让人封锁朝歌。” “不用了。” “为什么又不用了?”乔樾擎不明白。 顾筠尧还没回答,耳边听到齐莘的声音传来:“他不是傻子,虽然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但躲得了一次未必就能躲第二次,他这次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自然会想到筠尧大概已经猜到他的藏身之所,所以我们的场子他是不论如何都不敢再来的。” “齐莘说的没错,樾擎,你要想让你老爸不失望看来还得多动脑子,不然往后做了一把手,光靠一个勇字是不行的。” “一把手?”乔樾擎骇笑,“筠尧你别害我,我管他失不失望?总之我喜欢摸枪,但不代表我喜欢做官,你要敢设计我,以后连兄弟都没得做。” 一旁的齐莘嗤笑道:“别人梦寐以求的好事你倒是像被扣了个屎盆子,真是不知好歹。” “樾擎,把电话给齐莘。” 齐莘接过电话,听顾筠尧说:“你明天和萧凌天约个时间让他过A市来谈。” “好。” 挂了电话,他起身走向浴室洗了把脸,瞥到镜子里的自己下巴上居然冒出点点青色的胡渣,想起自己好几天没刮过胡须了,他拿过刮须刀三两下刮干净,习惯性伸手去拿台面上的须后水,却扑了个空。 他微讶。 目光掠过那一堆瓶瓶灌灌,小东西的护肤用品一大堆,却惟独不见他的须后水。 不对,还有他早上才用过的那瓶7411古龙香水也不翼而飞了。 他蹙眉,突地转身走出浴室,直奔衣橱打开,果然那一列属于他的衣物中不见了小东西早上穿的那件浅绿色衬衫。 而且一同不见的还有一件他的黑色睡袍。 他嘴角缓缓勾起,心里腹诽——慕念桐,你这个小强盗。 从浴室出来,念桐连打两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将长及地的黑色睡袍撂起,然后扑到床上,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个小盒子,打开,立即有熟悉的香气自里头飘出来。 盒子里面躺着一瓶7411古龙水和一瓶同一个牌子的须后水,外加一只精美的火机和一盒拆封过的男式香烟。 这些,包括她身上穿的这件黑色睡袍和枕边放着的那件浅绿色衬衫,都是顾筠尧的。 刚才连打喷嚏,不会是因为被他发现了她拿了他的东西,所以在念她吧? 可是发现又如何? 现在这些都是她的。 穿着有他的味道睡袍,把被子和枕头喷上他喜欢的7411古龙水,睡前再抹一点他的须后水,这样就不怕自己因太想念而难以入眠了。 她环抱住自己,脑海里想象着顾筠尧的模样,熟悉的气息中,仿佛他就在自己身边。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是还在书房忙碌还是和她一样已经躺到了床上? 他又有没有像她这样想着她呢? 她想起白天顾筠尧看她时那森寒的一眼,心里隐隐有些难受。 她突然莫名其妙提出和他离婚,他讨厌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想她? 可是她却真的好想他。 长长叹口气,她把自己埋入被子里。 “叩叩叩!” 门外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她一楞,拉下被子瞧向门口。 “小叶,我煮了你爱吃的小汤圆。”陆珩的声音响起。 念桐顿了顿,回道:“陆珩哥,我已经刷过牙睡了,汤圆留着明天早上再吃吧。” “留到明天早上会糊掉,我已经给你盛好了才来叫你的,你吃完了再刷一次牙?”陆珩一副商量的口吻。 念桐有些为难。 等了一会没见她回应,陆珩又道:“你实在不想吃那就算了,我明天早上再给你重新煮。” 他特意为她煮夜宵吃却被她拒绝,念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陆珩哥你等我几分钟,我换个衣服就出来。” 门外的陆珩欣喜一笑,柔声道:“不急,我等你。” 这不是要求,而是命令 念桐换下顾筠尧的睡袍,穿上一套自己的家居服出来。 在饭厅没看到陆珩,她正奇怪,却听陆珩在阳台喊她。 陆珩的公寓阳台不算大,却也能容下一张小圆桌和两把软椅。 “怎么,你吃汤圆还要赏月?”她走过去,笑道。 陆珩也笑:“好久没和你这样在月色下边吃东西边聊天了。记得我们以前最喜欢在有月亮的晚上跑到楼顶的天台上去吃东西,有时还不自觉睡着,你把我的手臂当枕头,害我一觉醒来,手臂麻得不像是我自己的。” 念桐在另一张软椅上坐下,抬眸睇向望着夜空回想往事的陆珩,说:“陆珩哥,你怎么老想些以前的事?我以为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喜欢回忆往事。” 陆珩收回目光看向她,月色下,一双眼睛黑亮得出奇。 “说来也奇怪,我只对和你有关的往事记得很清楚,而其他的那些,我都已经不太记得了。” 念桐一怔,在陆珩眼里捕捉到一簇暗燃的火花。 她垂眸,不动声色的微微皱眉,拨弄着碗里已经放到快凉的小汤圆。 “好香。”突地听陆珩说道。 “什么?” “我说,你,好香。”陆珩说着做了个深吸气的动作,脸色却忽地一僵,有些不确定道:“你身上的香味……是男式专用的古龙水?” 念桐没想到自己换了衣服又洗了把脸陆珩都还能闻得出来,一时有些羞窘。 白天他问自己为什么和顾筠窑离婚时她还说是因为不爱了,可现在却偷用顾筠窑的香水,这种自打嘴巴的行为,大概连傻子都知道她白天那句话是借口了。 陆珩用力皱了下眉,像是在隐忍什么。 “你既然还爱他,为什么要提出和他离婚?”终究没忍住,陆珩问她。 念桐抚额:“陆珩哥,可不可以不提他的事?” 陆珩苦笑:“我倒是不想提他,可问题是不提我心里不舒服。我想知道你当初不顾一切要嫁给他,怎么现在又莫名其妙要离开他?而他居然答应和你离婚?” “他本来就不爱我,我和他在一起只会给他惹麻烦。所以现在我提出离婚,他当然不会拒绝了。” “你说顾筠尧不爱你?”陆珩惊讶的望着念桐,眼里满满的不可思议。 “这并不是秘密,所有认识我和他的人都知道好不好?”念桐想到这个问题心里有些烦躁,没心情再吃东西。 “我困了,晚安。” 她起身。 “小叶,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想法错得很离谱,不知道你会后悔成什么样?”陆珩问。 念桐顿住,思忖着陆珩这句话的意思,回头问:“错得离谱的意思是我以为他不爱我这是不对的,实际上他很爱我?” 陆珩望着她不语。 念桐眸色一黯,叹道:“你别安慰我了。他和杜紫馨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也没对她动过真感情,而我和他在一起才多久?而且如果他爱我,那为什么我说他不爱我时他不反驳?” 陆珩凝视着她,久久无语。 这丫头,在感情这方面还真是单纯得让人恨得咬牙。 以顾筠尧的地位,如果不是因为感情被套牢,又怎会这么费尽心思来宠她,甚至连她提出离婚他也纵容? 虽说感情的事当局者迷,可这丫头,也着实太不开窍了。 但对于他来说,他多么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顾筠尧宠她的用意,多希望她这次是真的和顾筠尧离婚,从此和那个男人再毫无瓜葛。 只是就算她永远不开窍,那个男人也未必会放手。 ——我知道你身手不错,所以她搬来和你住我不反对,只是你不可以对她有非分之想,反而要替我保护她照顾她。这不是要求,而是命令。你就算心里不服也要接受,不然你知道后果。 耳边响起白天在顾筠尧的车上他说的这番话,陆珩当时被那双冷厉的眼眸盯得浑身僵住,根本无从反驳。 这个男人的狠很早之前就有耳闻。 杜可唯的事虽然不是他让人做的,但追根究底,却还是因他而起。 以他今日的财势地位,想要毁掉一个人,实在太容易。 这样强势的男人,他拿什么和他斗? 他扯唇自嘲一笑,目送着念桐离开。 “小幕,耿主任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你请假的第二天他就消失了?而且科室还换了新主任。”念桐一到医院便被梁冰捉住问了一大堆问题。 念桐摇头。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耿主任以前是你老师现在又是你的带教,你们关系不是很好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事情?” “你都知道我第二天就请假了,所以怎么可能知道他消失的事?”念桐敷衍他,“陈院长不是说耿主任辞职了么?那他应该知道耿主任辞职的原因,你实在好奇就去问陈院长。” 闻言,梁冰没继续问这件事,却道:“那你现在要换哪个做你带教?” “我想换个科室,把血管外科排到最后。”这是念桐回到医院实习的决定。 “不是吧?你……” “小慕,陈院长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梁冰的话被一个女声打断。 念桐应声点头。 “应该是找你谈实习的事情。”梁冰猜测。 念桐没回他,转身离开。 引他出来的办法 陈院长找她谈话果然是因为她消假回医院实习的事情。 殷铭的事情顾筠尧应该是找了别的理由敷衍院方,所以陈院长并没提起。反而向念桐表态,她可以自行换想去的科室,也可以直接点名由谁做她的带教。 念桐知道他是因为顾筠尧的关系才对自己这么宽容大方。 想起那个男人,一时心头酸楚。 半个小时后她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下了楼穿过花园走向普外科大楼时,忽地感觉身后有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 她想起下落不明的殷铭,心头一震,浑身立即紧绷,处于防御状态。 她往前快走几步后又突然回头,却楞住。 居然不是殷铭,而是一个拿着一大叠化验单的护士。 护士见她突然回头猛盯着自己看,吓一大跳。回过神后拍着胸口问她:“有什么事么?” 念桐摇头,看着护士皱着眉离开,心下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殷铭。 那刚才感觉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她抬眸四下张望,却并没看到行迹可疑的人。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处于过度紧张,所以出现了幻觉。 她收回视线,转过身,却撞上一道肉墙。 “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声道歉,脚下退后两步,抬眸的瞬间却仿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无法动弹。 “我是耿狄,真的耿狄。” 无奈而苦涩的嗓音扬起,阳光下,那张俊美的面容略显苍白而憔悴。 耿狄? 念桐顺了顺呼吸,仍是眼神戒备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心想难道刚才不是自己的幻觉,一直注视自己的人是他? 而他到底是殷铭还是耿狄?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怕被人认出,换个地方吧?” 思忖间,念桐又听他说,然后看着他把手上一副医用蓝色口罩戴上,遮住大半张脸。 “你不相信我是耿狄?”见她狐疑的盯着自己,耿狄隔着口罩闷声问她。 “他把脸整成和你一模一样,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耿狄?”念桐反问他。 “脸可以整成一模一样,那眼珠子呢?他是黑眼珠,就算戴上变色美瞳也无法和真实的棕色眼珠相比,因为前者是死物,根本不会动。” 经他这么一说,念桐把目光盯向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瞳孔果然是和正常大小,而且眼珠转动灵活,压根不像是戴了变色美瞳。 “我找你,是想澄清一些事情。因为我不想为他的所做所为背黑锅,更不想你把这些告诉岑欢,而让她因此讨厌我甚至憎恨我。” 岑欢? 念桐眨了眨眼,问:“你是不是……” “是!” 耿狄打断她,随即转身,走向花园一角。 念桐怔了怔,随后跟过去。 耿狄在一方凉亭下停下,随后解开面上的口罩,却一直背对念桐充满探究的目光。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我没办法一一回答你,只是想说,因为我这张脸而带给你那么多灾难,很抱歉。” 念桐刚一站定,便听耿狄道。 她知道耿狄被殷铭利用完全是身不由己,所以她并不怪耿狄。 更何况殷铭说耿狄曾经想给自己通风报信,这说明他并没有想要害她。 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整成你的样子的?” 耿狄过了会才回她。 “去年捉弄岑欢那一次,她后来被人带走,而我则被人打昏,醒来便看一张和我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而这张脸居然六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但他却从来没发觉。 念桐听出耿狄的话音里带着恨意,不由问:“你很他?” 耿狄嗤笑:“你说呢?一个毁了我原本幸福的家庭又整成我的摸样到处招摇撞骗害我无法见光的人,我怎么可能不恨?” “那他这次……有没有再联系你?” 耿狄侧身在一张石椅上坐下,摇头道:“他怎么敢再和我联系?那次顾筠尧告诉我我母亲……已经去世了,我不相信,可是回到英国却发现竟然是真的,我母亲是因心脏病突发而亡,但那个混蛋却一直瞒着我,连我母亲的后事都不料理便草草下葬了。我现在恨不能杀了他。” “那你知道他会躲在哪些地方么?” “我去过他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他,结果一无所获。” 念桐沉默。 一天找不到殷铭,危险就多一天。 她不担心自己,却担心殷铭丧心病狂把恨意全部转移到顾筠尧身上而对付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离开有何用? 她越想脑子越乱,越乱越觉得自己的决定错得实在离谱。 顾筠尧突然答应和她离婚或许只是顺她的意把她从他身边推开,而这么做应该是为了保护她。 可她之前为什么没想到?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引他出来。”耿狄忽道。 念桐回神,“什么办法?” 耿狄闭了闭眼,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挣扎和犹豫,最终道:“他的所做所为虽然很变态,但对他母亲却是非常好,也许这是他唯一的弱点。” 念桐闻言瞠大眼,震惊道:“你也想利用他母亲引他出来?” “除了这个办法,你还有更好的么?”耿狄反问她。 念桐语窒。 “我虽然也恨他母亲当年害我父母离婚,但却没有想要她死的意思。我只是想利用她引她儿子出来,解决我和他之间的恩怨。” “可这是犯法的。” “犯法?”耿狄冷嗤了声,“他的所做所为才是犯法,可不照样活得好好的?你把我的想法告诉你男人,然后给我个答复。” 耿狄说着把一张写有自己电话的纸条递给念桐,然后离开。 以后不要再和她联系 念桐捏着手里的纸条望着上头那一串耿狄留下的电话号码,犹豫着要不要给顾筠尧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情。 ——除非是意外,否则你不会有机会见到我。 当时他说得那么决绝,想必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她。 她长吁口气,心头却仍非常沉重。 她转身走向普外科大楼,直到娇小的身影没入大厅,一道隐于暗处的挺拔身影才大步走出来,清冷的黑眸残留一丝疼惜。 耿狄走出医院,在路口准备拦车,一辆哑光蓝的蓝博基尼却突地在他面前停下。 他望着缓缓降下的车窗,看清楚驾驶座上男人的面孔,表情掠过一抹惊讶,却瞬间隐去。 “顾先生,你跟踪我不会只是想请我喝咖啡吧?” 灯光柔和的咖啡厅一角,耿狄望着对面神色冷清的男人,开口道。 顾筠尧淡淡扯唇,“我没有跟踪你,不过是恰好看到你和我妻子在聊天,所以有些好奇你们聊了什么。” “你似乎一点也不怀疑我是否是殷铭?” 顾筠尧盯着他的喉咙看了会,才道:“殷铭喉咙受伤,就算事隔半个多月,他的声音也不可能完全恢复到和以前一样。而我仔细想了想,你们的脸即使一模一样,但我还是能从中找出不相同的地方。” “比如?” “他左边的眉峰上有一颗面积不大但颜色却非常深的黑色小痣。”以前在意大利时殷铭因一次赛车受伤把左边眉骨压断而剔掉了左边的眉毛,他才知道他左眉上有一颗黑色小痣。“而且你们的眉色不相同。” 殷铭可以利用变色美瞳来改变自己的黑眼珠,却忘了把发黑的眉色染成和眼前的耿狄一样偏棕色的眉色。 虽然这些都是他后来才想起的,但至少能让他现在辨别出谁是殷铭谁是耿狄。 耿狄听得面露讶色——这一点居然不论是他还是殷铭都不曾发觉。 “耿先生,你刚才和桐桐说了什么?”顾筠尧问他。 耿狄回神道:“原本我是想让她跟你说一句,然后让她给我答复的,既然你找上我,那我直接跟你说吧。” 他把想利用殷铭的母亲引他出来的计划告知顾筠尧,末了又道:“他一日不死你我一日不得安宁,所以我想你应该会很赞同我这个办法。” 顾筠尧沉吟一会,淡然道:“耿先生,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和她联系。” 耿狄面色微变。 “她对你这张脸有阴影,这样说不是故意打击你,只是不希望她再因你而想起之前被殷铭绑架那件事。”正是因为那次他受伤,那个丫头才会胡思乱想闹着要离婚。 “可是我不是殷铭,我不会伤害她。”耿狄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你不会害她,可我还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和她联系了。”顾筠尧一副商量的口吻,语气却是强势得不容置喙。 “关于殷铭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直接找我,不用通过她。” “你会和我连手?” “不是连手,”顾筠尧身体靠后,表情浮现一抹冷厉:“是我帮你对付他。” 中午念桐接到陆珩的电话,晚上请她去一家新开的印度餐厅吃印度大餐。 下午重新选了小儿外科作为实习第一站,带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李姓中年男医生。和蔼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一个外科手术医生。 不过还好非常专业,而且极其耐心。 下午下了班陆珩来医院接她,在医院门口,她仍在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顾筠尧,没想到却接到耿狄打来的电话。 “我明天就要回英国了,上午跟你说的事当我没说。就这样,再见。” 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被挂断电话的声音,念桐一时楞住。 回神之后立即回拨过去,却被告知用户已关机。 怎么回事? 上午明明还叮嘱她要告诉顾筠尧的,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难道他已经有殷铭的消息? 胡思乱想的当头,陆珩的车开到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陆珩微笑着的英俊面孔。 “等很久了吗?前面有些塞车。” 说着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座一边打开车门。 念桐坐进车内,却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 陆珩上了车发觉这一点,奇怪道:“今天换科室不顺利么?怎么好象脸色不太好?” 念桐牵强笑一下,随口敷衍道:“没有,只是不太习惯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那怎么办?医院可是你以后的工作岗位,除非你放弃这份职业,否则你就必须强迫自己习惯这种味道。” 念桐没再答话。 陆珩似乎察觉到她的坏心情并非因为医院的消毒水味引起,却也没开口询问。 因为他知道,目前能够让她心情变得如此差的,也就只有顾筠尧那个男人了。 “以前记得带你去吃过一次印度美食,你很喜欢,所以我一得知有家新开的印度餐厅味道不错就立即让助理预订了两个位。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他岔开话题。 念桐望着窗外倒退的车辆行人没有回应,像似没听见他刚才说什么,一副完全魂不守舍的表情。 陆珩不自觉蹙紧眉,心头涌现浓浓的无力感。 是不是错过了她人生戏幕中的男主角,从此就只能是个配角,而无再翻身当主角的机会? 此时的她满心满眼都只有顾筠尧,即使那个男人离得再远,却一直住在她心里。 陆珩自嘲一笑,心想自己是真的再毫无翻身的机会了。 借刀杀人 深夜的朝歌依旧光影迷离,人声鼎沸。 顾筠尧穿过人群狂欢摇曳的舞池,径直走向不远处的楼梯口。 却有一道妖娆的身影缠上来,扑鼻的香气中,清凉光裸的纤细手臂探来,顾筠尧瞧也不瞧一眼,大掌精准扣住对方的手腕用力甩开。 “啊!”只是想搭讪却不料被无情甩开的女人一声惊呼,撞在其他人身上。 顾筠尧身后的乔樾擎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偷笑:“筠尧,你也实在是勾人,连过路都有女人主动缠上来想占你便宜。” 顾筠尧连顿都没顿一下,继续往前走去。 包厢的门被推开,里头正谈笑的两人看过来。其中一个身行高大健硕的男人朗声道:“顾总真是日理万机,想和你见个面都不容易。” 顾筠尧微微一笑,走进去在齐莘身边坐下。 “抱歉让萧总久等,实在是临时有急事。” “知道你忙,我到达A市时,齐莘已经跟我解释过。”萧凌天笑容可掬。 在另一边坐下的乔樾擎心想如果光是看长相和表面,压根看不出来眼前的男人就是传闻残暴狠毒的北部霸主。 不过人不可貌像。 身边不就有个最好的例子? 他看向面色镇定从容的顾筠尧,扯了扯嘴角。 “顾总,齐莘说你让他这次约我来是想亲自和我谈合作的事情?”萧凌天问。 “能和萧总合作是我的荣幸,不过在谈合作的事之前,我想问萧总认不认识一个人。” 萧凌天一愕:“什么人?” 顾筠尧没开口,却看了眼乔樾擎,后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过去。 萧凌天接过,目光掠过照片上的人时面色突地一变。 “看萧总的脸色似乎对这个人并不只是认识,而且很熟悉?”顾筠尧道。 “顾总什么意思?”萧凌天将照片放在茶几上,敛去脸上的不悦,神色恢复正常。 “我想知道萧总和他是什么关系?” “……只是有过几面之缘。” “是么?难道不是恋人关系?” 顾筠尧话一落,不只萧凌天,就连齐莘和乔樾擎都吓了一跳,而萧凌天更是面色遽变! “你查我?”他冷声淡问,神色阴冷,眼瞳里噙着一丝怒意。 顾筠尧淡淡一笑,说,“萧总别生气,我并不是故意查你,也没有想要探究你私事的意图,只是因为这个人的原因,我不得不查。” “他怎么了?”萧凌天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照片上。 “他以前是跟着我做事的手下,后来犯了事被追杀,不知道怎么会认识萧总。” “你说他以前是你的手下?”萧凌天困惑,“他跟我说他一从医学院毕业就一直在学校教书,而我查到的和他说的完全相符。” “因为他说的和你所查的都不是他自己本人。” 听他这么说,萧凌天越发纳闷:“什么意思?” 顾筠尧没及时回他,而是掏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然后道:“你进来吧。” 刚挂电话,门再次被推开,一道高挑颀长的身影走进来。 “小狄?” 萧凌天一见来人立即起身冲过去,伸出去的双手却扑了个空。 “萧总,他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枕边人。”顾筠尧解释道。 “怎么可能?小狄,我是阿天啊!”萧凌天说着又要扑过去。 “我不认识你!虽然我的确是耿狄,但却不是你口中那个小狄。”耿狄皱眉瞪着萧凌天,表情掠过一抹厌恶。 难以相信殷铭当初竟然为了报复顾筠尧而投靠萧凌天,做了他的同性情人,利用他的权势保障自己的安全。 而一旁的乔樾擎和齐莘却想,难怪萧凌天三十六七了都无妻子儿女,更从未听闻他和哪个女人交往过,原来是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你是耿狄,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狄?”萧凌天被弄糊涂了,“难道你们是同名同姓的双胞胎?” “萧总,这个说来话长,你先坐下。”顾筠尧开口道。 萧凌天狐疑地看了眼耿狄,想了想才又坐回原位,目光却一直盯着耿狄。 耿狄被他盯得想挖掉他那双眼睛,但碍于顾筠尧的计划,他不得不忍。 半个多小时后,听完整个事件来龙去脉的萧凌天脸色转青又转白。 他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是被顾筠尧追杀多年的叛徒。 “萧总,我告诉你这些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偶然得知他这些年竟然潜伏在萧总身边,怕他像当年出卖我一样出卖你,所以才特意给萧总提个醒。” 萧凌天不是傻子。他当然猜到顾筠尧这么做是想借刀杀人,要他解决掉殷铭。 只是他对殷铭的感情并非逢场作戏,所以就算是殷铭是顾筠尧的叛徒,又隐瞒了他那么多事,他也不打算要他的命,而只是给他一些小小的惩罚就可以了。 顾筠尧像似猜到他心里怎么想,忽道:“萧总如果有诚意合作,我愿意以每克低于市价五十元人民币的超低价格分给萧总。” 闻言,萧凌天神色一亮,眸中精光微闪。 别说每克少五十元人民币,就是少五块,折合下来都能节省一笔巨大的开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真的很难不心动。 “萧总,别说我不给你时间考虑,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上午十点之前没等到你的答复,我就当你自动放弃这次合作。” 萧凌天面色一凛,忖了忖点头道:“那就请顾总等我答复。” 想我了么 离开包厢之前,萧凌天的目光再一次扫过一旁的耿狄,刀锋似的浓眉拧出几条深刻的横纹,眼里满满的不可思议和匪夷所思。 尽管明知道顾筠尧不可能骗他,眼前这个男人不过是和他认识的那个小狄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但他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耿狄暗暗咬牙强忍着胸口那股恶心,终于忍到萧凌天走出去,才松开咬出血腥味的牙关。 “筠尧,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齐莘看了眼耿狄,问。 “我在医院碰到的。”顾筠尧简单解释。 “那你是怎么知道殷铭和萧凌天……是同性情人的?这件事之前我们并没有听你说过。”乔樾擎也说。 “我一直让人在查他的事情,这个消息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再加上耿狄也说殷铭一个月至少会消失三四次,每次一两天,我想他消失的那些天应该就是和萧凌天在一起。所以才确定消息的真假度。”顾筠尧说完指了指一侧沙发示意耿狄坐过来。 “还真没想到那个变态男居然和萧凌天有这么一腿。”乔樾擎嗤笑,一双桃花眼在顾筠尧身上转过一圈,略显丰厚的唇一掀,促狭道:“他阴魂不散对你死缠烂打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他只爱你一个,没想到为了自保倒先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 顾筠尧眼角一抽,凉凉看过去,乔樾擎呵呵一笑,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你肯定萧凌天会为财而对付他?”沉默许久的耿狄望着顾筠尧忽问。 回答他的却是齐莘:“萧凌天原本就视财如命,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次筠尧以超低价引`诱他,他应该很难拒绝。” “很难拒绝并不是不可能会拒绝,如果这次萧凌天不但拒绝和你们合作,还想方设法保殷铭周全,那往后就更难抓到他了,你们想过这点没有?”耿狄问。 顾筠尧淡淡一哼:“他拒绝又如何?我根本就没打算和他合作。” 三人闻言俱是一震。 “筠尧,你让我约萧凌天不是因为要和他谈合作的事?”齐莘第一个忍不住问。 “你既然没打算和他合作,那如果他答应了你又怎么办?”耿狄随后也道。 顾筠尧自行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拿在手里摇晃了下,只说了一句,“我自有安排。” “筠尧,你难道是想借合作将殷铭解决掉之名行削减萧凌天的势力之实?”乔樾擎突然脑子一个激灵,变得聪明起来。 顾筠尧看过去,还没开口,便听齐莘道:“萧凌天这次过来带了大批人马,如果动手的话势必造成很大的影响,最重要的是我们那批货还在手上,这个时候不论和哪一方发生冲突都会很麻烦,更何况萧凌天那么老奸巨滑的一个人,他这次带那么多人来,必定是做了最坏打算,必要时候和我们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我们就算是处于自己的地头,也难免会损失惨重,而樾擎那边更难收拾。” “怕什么?萧凌天的军火一直是我们通过其他手段供应给他的,他不清楚难道你还不知道?而我们手上的军火远远强过他的,就算是火拼他也根本不是对手。”乔樾擎说。 齐莘翻个白眼:“你以为火拼能解决问题?” “行了,你们先回去,等我电话。”顾筠尧打断两人,又对耿狄道:“你确定你非要看到他死?” 耿狄面色冷下来:“他死了我母亲地下有知才会安息。” 顾筠尧点头,“那接下来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别问为什么。” 耿狄皱了皱眉,却还是点头。 辗转难眠。 念桐搂紧顾筠尧的衬衫幻想成是抱住他而催眠自己入睡,但眼看着天际将白,却还是了无睡意。 都是耿狄害的。 莫名其妙对她说出那番话又突然搞失踪,给她的那个电话号码一开始是关机,到最后竟然成了空号。 这太诡异了。 她将一条手臂自被子里伸出来,探向床头的矮柜摸索到自己的手机。 打开近期联系人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心又开始纠结。 虽然很担心他,很想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确定他是否平安。 可就是没勇气。 她扫过屏幕显示的时间,见快四点了,想想这个时候他应该睡着了,于是作罢。 手一翻将手机压在掌下来个眼不见为净,而奇怪的是一会后暗下去的屏幕却突然亮起来,在漆黑的室内显得异常耀眼。 她困惑的移开手拿起手机翻过来,目光触及屏幕时整个人都仿佛被定住般,双眸不可思议的瞪着屏幕,一时无法反应。 “喂?”低哑的嗓音自电话那端传来,直直的撞进念桐心里,不禁心弦一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真是糟糕,她刚才不知哪里出了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拨通了顾筠尧的电话。 “桐桐?”熟悉的昵称依旧轻柔,防若咒语,将念桐满满的思念轻而易举的勾了出来,胸腔满胀。 “怎么不说话?打我电话做什么”顿了顿还是不见回应,电话那端顾筠尧又问,“是想我了么?” 念桐耳根迅速发烫,握紧手机贴在耳畔,却既不开口也不挂他的电话,只是贪婪听着他的声音,连他轻微的呼吸声都觉得分外悦耳。 “既然没事,那我挂电话了。” 念桐心里一慌,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果然被挂断。 小东西,等我 电话挂得那样干脆而俐落,念桐瞪着显示通话结束的屏幕,心里难过得似刀绞。 果然是冷情的男人,一旦说要分手便不舍得再在她身上多花一秒钟时间,电话说挂就挂。 她咬唇气得想哭,有种想重新拨通顾筠尧的电话像以前那样对他抱怨对他撒娇的冲动。 可是她凭什么呢? 是她提出要离开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怪他这么冷漠? 她晃去脑中杂念,把脸埋入顾筠尧的衬衫里,深呼吸调整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强迫自己入眠,却徒劳无功。 而这端挂掉她电话的顾筠尧站在落地窗旁,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的第一通来电上,目光温柔。 正打算睡下时却看到她的来电,那一刻心头滋生一股从来没感觉过的雀跃,接通电话后连自己都不自觉的声音有些发颤。 可是那丫头居然敢做不敢当,明明拨通他的电话却不敢开口。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抬眸望向窗外。 其实她不开口,他也知道她大抵是想他了。 小东西…… 他想象着她穿上自己的睡袍或衬衫的样子,胸口酸软的感觉漫溢。 其实,他也很想她。 只是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他必须克制自己不去看她,也不要让她有机会后悔离开他而回到他身边。 等到一切结束,他才会把她从陆珩身边接回来。 小东西,等我。 “筠尧,萧凌天似乎把变态男看得比钱财还重要,都九点多了,我看他多半不会有答复了。”齐莘边说边频频看时间。 顾筠尧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似乎一定也不着急萧凌天似乎答应。 “你昨晚让那个耿狄照你说的去做,我很好奇你让他做什么了?”齐莘问。 顾筠尧过了会才回他:“萧凌天是知道殷铭假扮耿狄,但除他之外,他帮派里那些弟兄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而殷铭和萧凌天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两人的关系无人不知,以萧凌天对殷铭的宠爱,殷铭在他们眼里的地位等同萧凌天。而现在殷铭和萧凌天都在A市,所以我让耿狄假扮殷铭回萧凌天的老窝召集他所有留守的弟兄聚在一处拖延时间,让锡云暗中炸毁萧凌天囤积军火和毒品的仓库。” “难怪见不到锡云的人影。”齐莘若有所思,“只要炸毁萧凌天的军火和毒品仓库,就好比断了他的手脚,那时他就算再残暴凶狠,以后也无法再和我们作对。” “只是等他知道自己奋斗了十几年的心血将在不久后付之一炬,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他今天的选择?” 顾筠尧淡哼了声,问:“看看樾擎那边准备得怎样了。” “好。” 市郊的一栋老旧别墅内,萧凌天皱眉瞪着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男子,沉声道:“小狄,我为了你不但放弃那么好的合作机会,还连顾筠尧都得罪了,你应该知道他在道上的势力有多强,论起狠,我的手段可远远不及他。但为了你我不在乎,可你怎么还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跟他斗?当年你和他的事我不管,可现在如果你愿意收手不再和他作对,我能保证他往后不会再追杀你。” “现在不是我怕他追杀我,而是我非要他死不可!”殷铭冷冷开口,因说得太急,嗓音更显嘶哑和破损。 萧凌天叹口气,把面前一杯润喉的蜂蜜水递过去,“想要他死的那么多,可他不照样好好活着?你的声带受损还没完全康复,说话别太用力。” “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他和他女人害的,你知道了不帮我报仇还要劝我不要和他作对?”殷铭腾地起身,一把将萧凌天递来的水杯抢过砸向远处。 瓷器落地发出的声响传开来,萧凌天脸色骤变。想发火,却忍了忍终是没舍得。 “你明天先跟我回去,一切从长计议。” 殷铭冷笑:“你以为A市是什么地方?在顾筠尧的地盘上你拒绝和他合作,他会任你来去自如?” 萧凌天刀锋似的眉毛一扬,讥笑道:“我这次是有备而来,就算在他的地盘又如何?他想对付我可没那么容易。” 殷铭冷勾了勾唇,却没说什么。 当初会和萧凌天在一起,无非是在他身上看到些顾筠尧的影子,行事同样够狠够毒也够冷。但终归只是有些相似,却不是他心里真正想要的那个人,所以他一直不甘当年顾筠尧对自己的拒绝,而想方设法势必要得到他。 只是凭空杀出来一个小丫头,破天荒吸引住顾筠尧的视线占据他的心。 想起那日被那个丫头耍诈把一个耳坠射入喉咙,从而导致他声带破损,他就恨不能将那个丫头抓来碎尸万段! 只是那件事后,顾筠尧便暗中让人全天保护那个丫头,而他在被追杀的情况下根本难以近她的身。 思忖间,耳边响起一阵电话铃声。 他抬眼见萧凌天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接通,随即脸色遽变,一阵青一阵白,仿佛见鬼般双眼瞠到极限,而额头的青筋却狰狞的绽开来,分外骇人。 他心里涌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不待萧凌天挂断电话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萧凌天没回他,却‘啪’地用力将手机砸在地上,切齿道:“好你个顾筠尧,居然给我来这么一手!” 他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他不义 听他提到顾筠尧的名字,殷铭心头一动,“他怎么了?” “他让人炸毁了我的军火和毒品仓库!”萧凌天恨声回他,一口白牙险些咬碎。 那些军火和毒品可是他这些年辛苦积攒下的心血,他几乎把三分之二的钱财都投在了上面,这一毁,可谓是血本无归! 往常只是听闻顾筠尧的狠,却一直没什么生意上的来往,所以并未真正见识到他的手段,而这次却是让他恨得想将他挫骨扬灰! “他不是要跟你合作?怎么会突然去炸你的仓库?”殷铭困惑。 “还不是因为你?”心血几乎全部被毁,萧凌天再没之前的好脾气一忍再忍。“都是你这张脸惹的祸!你要整容整成谁不行?偏偏整成你弟弟的样子,这下好了,顾筠尧利用这一点让你弟弟假扮成你混入我的地盘,不费吹灰之力拿到军火和毒品仓库的钥匙,不但炸毁仓库还牺牲了许多弟兄!” “耿狄?”殷铭细眯起阴狠的狭长眸子,喃道:“他怎么会和顾筠尧混在一起?” “他不但和顾筠尧在一起,而且一副恨你入骨非常希望你死的样子,你得罪的人还真不少。”萧凌天怒哼。 殷铭睨他一眼,重新坐在沙发上,双腿伸直了交叠搭上茶几,淡然道:“仓库炸都被炸了,有什么好气的?我们现在应该想想用什么办法尽快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萧凌天冷嗤,“你倒是说得好听,以我现在的财势我怎么东山再起?”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你能咽下这口气?” “不能又如何?我虽然有备而来,但这是我最后一点资金,我不能意气用事。”萧凌天气归气,却并没气到失去理智打算和顾筠尧来一场火拼。 那样的话,他就真的完了。 “我们没有资金东山再起那就想办法大方向别人伸手要。” “什么?”萧凌天愕然看向殷铭,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大方问谁要?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你伸手要就给?” 殷铭冷笑:“如果你手上抓着那个人的致命弱点,你说你问他要他给不给?” “你说顾筠尧?” “当然,他不是毁了你的仓库断了你的资金么?那自然找他要。” 萧凌天皱眉道:“我们手上哪里有他的致命弱点?你都说他派人全天保护那个丫头,我们怎么可能抓得到她?” “我倒想到一个人能够帮我们的忙。” 萧凌天挑眉,“谁?” 殷铭朝他招招手,待他把耳朵附过来,才轻声在他耳畔说出一个人的名字,而萧凌天楞了一楞后蹙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顾筠尧,你毁我三分之二心血,这次我要你用全部身家来赔偿! “我说筠尧你太不够朋友了,都等锡云那边事情办妥了我才知道你居然计划了这么一出。” 乔樾擎一推开包厢的门便忍不住抱怨。 顾筠尧没开口,倒是身边的齐莘说,“我比你好不了多少,也是锡云出发了才知道。而且和锡云同行的还有筠尧那几个小朋友。” 小朋友? 顾筠尧眼角一抽,心想烙轩和连戎几个也不过只小他们五六岁,居然被齐莘唤做小朋友。 他看向乔樾擎,问,“你那边人手都分配好了么?” “我做事你放心,只要萧凌天有任何动作,我的人都会冲上去以私藏军火等多种罪名捉拿他。”乔樾擎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喝了一口后又道:“不过奇怪,他那边竟然没半点动静。倒让我怀疑他是否已经知道自己的仓库被炸的事情。” “这件事已经在道上传得沸沸扬扬,他没可能不知道。”齐莘说。 “那你们说他为什么这么安静?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顾筠尧敛眼不语,脑海里却在快速思索。 “筠尧,你说他会不会是在等谁援手?”齐莘问。 顾筠尧摇头:“萧凌天的人缘并不好,平时在道上就没几个交好的朋友,更何况现在发生这种事,谁会愿意淌这趟混水给自己找麻烦?” “那你说他是怎么想的?” 顾筠尧沉吟了会,突地面色一变,立即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拨通陆珩的号码。 此时陆珩正接念桐下班回家,见来电显示是顾筠尧,他下意识睨了眼身侧的人儿,然后一副若无其事的口吻道:“什么事?” “桐桐在么?” 陆珩皱了皱眉,闷声道:“在。” “这几日你先让她在家呆着,哪儿也不准去。还有你也必须在她身边看着她。” 顾筠尧所完挂断电话。 他刚才还担心萧凌天会对小东西下手,还好,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过,以萧凌天的脾气在得知自己的仓库被毁后还能这么沉得住气没有任何行动,的确是诡异了点。 而除了抓他在乎的人为人质要挟他外,萧凌天还会用什么方法回敬他? “齐莘,你的电话。”乔樾擎指了指齐莘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齐莘拿过,看了眼屏幕,眉头立即挑起。 “是萧凌天打来的。” 他说着拿起电话,在按下接听键后立即按下免堤。 “齐莘,你告诉顾筠尧,我手上有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质,我给他一天的时间,等他拿手上所有的货来跟我换回人质,否则,他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他不义!” 居然是他 “非常重要的人质?”齐莘望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然后看向顾筠尧,“你刚才不是打电话确定桐桐的安全了么?” 顾筠尧点头,同时在脑海里猜想萧凌天口中那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质是谁。 “既然小嫂子是安全的,而你父母他们又远在意大利,萧凌天不可能抓得到他们任何一个人来做人质,那他口中那个很重要的人质会是谁?”乔樾擎问。 顾筠尧蹙眉沉思,一会儿才道:“那边一直有你的人在把守,萧凌天出入那么大的动静怎么没人汇报?” “会不会是他骗人的?其实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不然他怎么不说抓了谁?”乔樾擎也觉得奇怪。而他话一落,便听齐莘道:“我刚收到萧凌天发来的彩信。” “彩信?难道是被萧凌天所抓的人的照片?”乔樾擎边说边把脸凑过去。 齐莘打开彩信,一会,里头果然出现一张人像照片,而照片上的人让顾筠尧微微一愕,随即眉头紧蹙。 “这,这不是前市长慕齐枫么?”乔樾擎指着照片上的人诧异道。“萧凌天怎么会抓他?” “你忘了慕齐枫是桐桐的父亲?估计是他们抓桐桐不到,所以才把念头动在慕齐枫头上。”齐莘分析。 “我知道慕齐枫是小嫂子的父亲,可那又如何?慕齐枫现在只是筠尧手上的一枚没用的棋子,他们抓了他根本威胁不到筠尧。” 齐莘睨他一眼,抚额道:“慕齐枫对筠尧来说是不重要,可你换个角度想,慕齐枫是桐桐的父亲,他们利用的就是这一点,因为只要桐桐知道她父亲被抓,筠尧就不可能对这件事情袖手旁观。” “可小嫂子不是因为她母亲的事和慕齐枫感情不和么?” “再不和那也是生养她的父亲,你不也恨你家老爷子?如果今天被抓的是你家老爷子,你会不会因为恨他而不去救他?” 乔樾擎被反驳得无语。 “萧凌天也真是个混蛋,居然抓慕齐枫来要挟你。”齐莘看向顾筠尧,“现在怎么做?他只给你一天的时间调齐所有仓库的货去换慕齐枫,我们时间不多。” 顾筠尧看了眼时间,冷静吩咐道:“齐莘打电话和萧凌天周旋拖延时间,樾擎去查清楚他们抓了慕齐枫关在什么地方,顺便加派人马监守萧凌天的落角处。” “好。”两人应声各自行动。 灯光明亮的大厅,萧凌天扫了眼端坐在沙发上面色略显苍白的慕齐枫一眼,桀笑道:“果然是做过市长见过大世面的人,连被绑架来做人质都这么镇定,真是让人佩服。” 慕齐枫眼皮一掀,冷冷睨向萧凌天道:“你们抓我要挟顾筠尧是没用的,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废物。” “废物?”萧凌天玩味这个词语的意思,却是笑了笑,“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你离开?” “随便你放不放,反正我都这把年纪了,儿女又都恨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最好弄死我,免得我自己下不了手。” 萧凌天实在是没想到慕齐枫竟然会有这种念头。 “你想死也要等被我们利用完了再死。”阴冷而沙哑的嗓音自萧凌天身侧传来。 慕齐枫将视线自萧凌天移向刚才发声的主人,冷哼道:“我既然对他来说是个废物,他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救我而拿他所有的家产来换?” “你对他来说是不重要,可谁让你女儿是他的心头宝呢?” 殷铭的话让慕齐枫心头一震,面上却依旧镇定道:“你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害死了我女儿的母亲,她现在恨我恨得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我是死是活她根本一点都不在意,又怎么会让顾筠尧来救我?” 听他这么说,萧凌天和殷铭相视一眼,前者道:“那我们就赌一赌你在你女儿心目中的分量了。如果她当真对你的死活不在意,我们也只能自认倒霉,另想办法抓你女儿回来要挟顾筠尧了。” “你们不要抓我女儿!”慕齐枫急声怒吼。 殷铭笑起来,“你连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关心着你女儿的安危?不知道你女儿若知道你被绑会是什么反应呢?” 他说着看向萧凌天,“你有没有告诉那个丫头她父亲在我们这儿做客?” 萧凌天掏出手机道:“我刚让人查到她的电话,正准备打。” 慕齐枫一双眼睛直勾勾瞪着萧凌天,见他把电话放到耳边一副接听电话的姿态,心脏像是蹦到了喉咙口,浑身都因紧张而绷得死紧。 可一会后萧凌天却拿下电话皱眉道:“居然关机?” 殷铭想了想说,“她既然关机那总有开机的时候,你先给她发张她父亲的照片,然后留个号码,她看到自然会打过来的。” 萧凌天却道:“我刚才说给顾筠尧一天的时间准备,如果这丫头一天之内都不开机那怎么办?如果她不知道她父亲被抓,就不会去求顾筠尧救她父亲,而以顾筠尧的为人,没用的人他根本不会管对方的死活。”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相信她就算不开机,也很快会知道的。” “为什么?” 殷铭冷笑:“因为会有一个人告诉她。” 萧凌天困惑,还没开口便听殷铭说出一个人的名字,而一旁的慕齐枫神色瞬地青白。 抗拒 暮色渐浓,落日的余辉照在大片明净的玻璃窗上,折射出七彩夺目的光芒。 念桐窝在客厅的沙发上,两眼望着窗外,一副神游太虚的表情。 陆珩刚处理好食材从厨房出来,恰好瞥到将自己团成一团蜷缩在沙发里慵懒得像只猫的念桐,不自觉弯起唇。 “小叶,你不是说要学怎么做鱼?” 念桐听到他的声音,眼珠子一转,目光探向陆珩的方向。 “我突然不想动,还是算了吧。” 她软绵绵的声音越发让陆珩觉得她像只猫。 他走过来,在沙发旁半蹲下,柔声问,“刚才不是很兴致高昂的说要学怎么做鱼么?怎么突然就不想动了?” 念桐眨了眨眼,不回他反问,“陆珩哥,刚才你从医院接我回家的路上接到的电话是谁打来的?” 陆珩神情微变,缓了缓才笑说,“我一个剧组的同事,问我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是么?”念桐喃喃着移开目光。 “当然,不然你以为是谁?” 顾筠尧。 她以为是顾筠尧。 当陆珩接到那通电话时,念桐察觉到他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语气便有些不对劲。 所以她很怀疑电话是顾筠尧打来的。 可顾筠尧为什么要打电话给陆珩呢? 如果是和她有关的事,他完全可以直接找她。 所以她又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顾筠尧打的了。 “小叶,你突然想学做鱼是不是想学会了做给谁吃?”陆珩转移话题,担心她说着说着又把话题扯到顾筠尧身上。他现在是非常不想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 “对。”想学会了以后有机会做给顾筠尧吃。 可似乎没什么机会了。 “既然这样,那你怎么不学了呢?来,帮我忙,我们一起做饭。”他俯身去拉她的双臂。 念桐闻到呼吸里搀入的其他男人的气息,本能的抗拒道:“陆珩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陆珩微微一怔,眼神掠过一抹受伤——心里有了别的男人,所以连最基本的肢体接触也开始避讳了么? 怔忪间,念桐已经起身走向厨房。 “要剥蒜或者洗葱么?”她回头问。 陆珩走过去,摇头。 “那要我帮忙做什么?”以前顾筠尧每次下厨都要她帮忙剥蒜或者洗葱。 念桐望着流理台上颜色翠绿的青葱,想起以前和顾筠尧一起下厨时的种种,她总是会忍不住偷偷从他身后抱住他,而他也会偶尔亲吻她的脸…… 自他受伤住院后,一直是她下厨给他煲汤,已经很久没吃过他下厨做的饭菜了,真是想念。 “小叶?”陆珩的声音把她自回忆中拉回现实。 “什么?” “我叫了你三四次你才有反应。”陆珩无奈叹气,“你一直发呆是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东西的,而做鱼要控制好火候,像你那样发呆,等回神时锅子都要烧穿了。” 念桐心虚的吐吐舌,又点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道:“陆老师,我一定不会再发呆的,请你开始传授我烹饪鱼的技巧吧。” 陆珩许久没见到过她这样调皮而又有些害羞的表情,一时有些楞住。等到闻到一股怪味才反应过来,连忙看向灶台,却见锅子里的姜片已经烧成黑色物体。 念桐见状撇撇嘴,然后吃吃笑道:“还说我,你自己不也一样?” 陆珩脸颊有些发热,赶紧避开她调侃的视线,装做忙碌的样子把发黑的姜捞出来重新扔进去几片。 念桐乖乖站在旁边看他一个一个步骤的做,而这时陆珩的手机响起。 她看了眼陆珩放在外头客厅茶几上的手机,说:“你没空,我帮你拿过来吧。” 陆珩想拒绝,可念桐已经走向客厅。 他怕是顾筠尧打来的,连忙关了火奔向客厅,在念桐拿起手机还未接听之前一把抢过。速度快得让念桐惊呆住。 “呃,应该是找我有急事的。”他歉意道歉,目光扫过已经停止唱歌的手机,紧绷的神色瞬地缓下来,重新把手机递过去给念桐看道:“我助理打来的。” 念桐看了眼,淡淡一笑,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陆珩松了口气,回拨电话过去,可一会后却听见房里传来念桐的惊喊声。 他心一惊,立即飞奔过去。 “怎么了?” 念桐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哭丧着脸道:“我居然没发现我的手机坏了,连开机都开不了。”难怪一直没收到顾筠尧的短信和电话。 陆珩目光微微一闪,说:“坏了就明天再买一个。” “我还是拿去修一修吧。”这只手机可是顾筠尧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她怎么舍得换掉它。 陆珩从她的表情大概是猜到什么,也没继续说,只是道:“那过几天我给你拿去修一修。” “不用了,我明天就拿去修。” “明天不行。”想起顾筠尧的警告,陆珩脱口道。 念桐愕然,“为什么明天不行?”难道修手机还要挑日期? 陆珩一时语窒,一会才硬着头皮道:“……你不是想看我们剧组杀青这段拍摄?明天就是最后两场,我带你去看?” “可是我医院那边……” “那边请假吧,只是几天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我都已经和剧组说好了,刚才我助理打电话来就是说这件事情,我让他安排的。” 听陆珩这么说,念桐不好再决绝。 “走吧,那条鱼已经下锅了,再不煮就不新鲜了。”他抢过她的手机扔回床上,然后推她出门。 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筠尧,我查到萧凌天让人抓了慕齐枫并没有关在他的落角处,而是在市郊的一栋老旧别墅,周围都有他的人在看守。而那个变态男居然也在,估计这两天变态男就是藏身在那里。” 乔樾擎一见到顾筠尧便道。 “这点我们已经知道了。”齐莘回答说。 “咦?你们怎么知道的?” “在我和萧凌天电话周`旋时,萧凌天自己说的,而且市郊那栋老别墅还是他要求我们交货的地点。” “敢在我们的地盘要我们交货?这个萧凌天是嚣张还是不怕死?”乔樾擎冷哼,然后问顾筠尧,“你真打算拿货去换那个慕齐枫?” 顾筠尧眉间深深蹙起,却点头道:“他要我就给他。” “啊?”乔樾擎大概是没想到顾筠尧会这样说,楞得没反应过来。 “筠尧,你真打算这么做?”齐莘皱眉,“萧凌天并不是个守信的人,他抓了慕齐枫说是要我们以货换人,但他也有可能拿了货又得寸进尺要我们的人护他回到他的老窝。而那时局势一变,我们便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了。” 顾筠尧冷哼一声,“他既然胃口那么大想吃下我所有货,那我就看他有没有那么大的胃撑得住。”他转向侨樾擎,“贩毒多少克是死罪?” 乔樾擎眸色一亮,和齐莘对视一眼,两人相继笑开。 夜色降临,略显偏僻的市郊一片静谧。 “他们那边怎么还没动静?会不会真的像那个老家伙说的一样顾筠尧根本不会拿那么多货来换他?”萧凌天用手肘碰了碰身侧闭目假寐的殷铭问。 “你给他的时间不是还没到一天么?急什么?”殷铭懒懒把头向沙发一侧歪过去,身体也跟着歪向一侧,可半路却被萧凌天拉了回来。 “小狄,如果我这次不能东山再起,你还会不会跟我?”他望着被自己扣住的殷铭问。 殷铭眼皮动了动,却依旧闭着眼,心里冷笑。 除了顾筠尧,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归宿。 这个萧凌天,不过是被他利用而已,等把顾筠尧整成穷光蛋,那时候想要他俯首称臣还不容易? “小狄?怎么不说话?” “会。”反正他问的是小狄,而他是殷铭。 “有你这句话,我还觉得值。”萧凌天叹息。 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以往杀人如麻人见人怕,以前有过的女人无数,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而且还为了这个男人不惜得罪道上有名的冷情撒旦,落得如此地步。 “我们就在他的地头交易,是不是欠妥?”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怎么说?” “A市毕竟是顾筠尧的地盘,他就算答应和我们交易,可也不保证他到时候会不会反咬我们一口,向警方举报我们贩卖毒品或者什么其他的罪名?” 闻言,殷铭倏地睁开眼。 “我们是要求他亲自来和我们交易,他如果敢向警方举报,无异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除非他想把自己也弄进监狱去。” “这你就错了,你以为顾筠尧在A市所拥有的警界后台都是徒有虚名?他如果真的举报我们,自然有办法给他自己脱罪。” “都是贩毒交易,他能给自己怎么脱罪?”他站起身,“是你想太多了,我困了,先回房,你让人看好那老东西。” “放心,他跑不了的。” 殷铭回头冷嗤,“我不是怕他逃,是怕他自杀坏了我们的好事。” 闻言,萧凌天脸色一僵,随即转身走向关押慕齐枫的地下室。 顾氏集团。 “慕助理。” 慕觇安闻声抬眸。 “连秘书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连秘书? 正打算下班回家的慕觇安想起连暖那张精致的面容,朝通知自己的同事点点头,起身离开座位走向秘书办公室。 在门口站定,见房门半开着,正要推开,耳边听得连暖的声音响起:“……好的,我等会就派慕觇安去出差,不会让他知道他父亲被绑架的事情……” 仿遭雷击,慕觇安僵在门口。 连暖挂了电话,察觉到不对劲,蹙着眉探向门口,瞥到慕觇安露出一半的皮鞋,面色顿时一白。 “你怎么偷听我讲电话!” 她走过去没好气的将僵住的慕觇安扯进来,昂起下巴冷着脸恼声问。 “偷听你讲电话?”慕觇安瞪着连暖切齿,“你讲电话的内容和我有关!你告诉我,我父亲被绑架是怎么一回事?” “你听错了,没这回事。”连暖撇开眼死不承认。 “你不承认也行,我难道不会自己去查?”慕觇安转身。 “慕觇安!”连暖叫住他,而在慕觇安欲回头时,颈上忽地一阵麻痛。 连暖望着睁大眼怒瞪着自己,身子却缓缓倒过来的慕觇安耸肩道:“是你逼我这么做的,谁让你偷听。” 桐桐。 清晰的呼唤声一次次在耳边响起。 “爸……” 睡梦中的念桐紧闭着眼双手在空中一阵乱舞,然后突地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 她大口喘着气,回想起刚才的梦境,她竟然梦见父亲被鬼追。 难道是父亲有什么危险? 她打开床头灯,翻找自己的手机欲打电话,却记起自己的手机坏了,于是起身走出房间。 纸包不住火 还没睡着的陆珩听见门外传来的动静,警觉的立即翻身下床。 门打开便瞥到一抹朝客厅走去的娇小身影,他楞了一楞,喊了声:“小叶?” 念桐听到陆珩叫她,不由停下来。 “小叶,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睡?”陆珩揉着额走过来,目光触及她身上那件长得拖地的黑色男式睡袍,眸色黯了黯,随后撇开眼。 “陆珩哥,我梦见我爸被鬼追,担心他有危险,所以想打电话问问我大哥。可是我手机坏了,只能用客厅的座机打。” 听她说要打电话给慕觇安,陆珩心里一惊,忙道:“都这么晚了,你大哥肯定也休息了,听说他在顾筠尧公司上班很辛苦,你现在打过去会吵到他休息。” “可是我不放心。”虽然还是恨父亲曾经那样对待母亲,可再怎么恨也总归是她父亲,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只是做梦而已,我还经常梦见自己被鬼追,不也没事?”陆珩安慰她,又说,“你开着灯睡觉就不会做噩梦了,走吧,我送你回房。” 念桐摇头:“我很久没回去看他了,这次突然梦见他,总觉得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如果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你大哥会打电话告诉你的,何必等你打电话去问?” “可是……” “好了好了,别疑神疑鬼了,我也困了,赶紧回房睡觉,明天一大早就得赶去剧组集合呢。”陆珩不容分说揽过她的肩半推着她往她房间走。 顾筠尧的睡袍对于念桐来说实在太长,念头被陆珩推着险些被绊倒。 “怎么不穿自己的睡衣?”陆珩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念桐被他这样一问,才想到自己情急中就这样穿着顾筠尧的睡袍出来了,现在被陆珩发现,不由脸一热,咬着唇不语。 “好了,你睡吧,晚安。” 陆珩送她回房立即退出来。 因为在那间充满男式香水气息的房间里,他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香水,须后水,衬衫,睡袍。 每一件都是顾筠尧的。 他们两人虽然不在一起,但她却用这种方式思念他,还真是伤人。 怕念桐趁他睡着偷偷跑出来打电话,他干脆就坐在念桐的房间门口,身体靠在房门上,直到不知不觉睡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念桐已经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习惯性的翻身滚向身侧,冰凉的床铺让她一下清醒过来,然后记起自己身处的地方。 第四天了,怎么还是习惯一醒来就想找那个熟悉的怀抱? 而他对她不闻不问,很显然是非常习惯没有她的生活。 这样也好。 她自嘲地扯出一抹笑容,心头却苦涩难当。 想起陆珩说今天要带自己去他的剧组看现场拍摄最后两场,她打起精神起床。 进浴室梳洗后换了套休闲服,想了想又化了点淡妆才出房间。 门打开,却被猛然撞入眼帘的一幕吓了一跳。 “陆珩哥?你、你怎么睡在我房门口?”她惊讶的瞪着身体往后仰躺在地上的陆珩问。 真是糟糕,睡得忘了时间。 陆珩心里懊恼,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道:“我担心你又做噩梦被吓到,所以才在你门口坐着,谁知道不知不觉睡着了。” “怕我做噩梦所以在我门口坐了一整夜?”念桐无语,“那你要不要再回床上睡一会?” “不用了,等我梳洗完换了衣服便去剧组吧。” “好,那你抓紧时间,我去做简单的早餐。” “嗯。” 看着陆珩回到自己房间,念桐目光一闪,想起昨晚自己说要打电话给大哥,陆珩却一直阻拦,然后又坐在她门口,这是不是意味着家里是真的出事了? 她咬了咬唇,走向客厅。 拿起茶几上的座机拨出大哥的号码,结果电话那端无人接听。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八点多,大哥不可能还没起床吧? 她又重拨一次,还是无人接听。 念桐握住话机忖了忖,然后拨下家里的住宅号码。 心想如果是慕齐枫接的电话那就证明他没事,她一听到声音便立即挂掉,他也不会知道是她打回去的电话。 可令她失望的是电话那端同样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 她不安的一次次重拨,心头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小叶,你打电话给谁?”陆珩从房里出来,见念桐在客厅打电话,立即紧张地问。 念桐不语,只是静静凝视了他半晌,然后才道:“陆珩哥,你是不是知道我家出事了?” 陆珩表情僵了僵,牵强笑道:“你说什么,什么你家出事了?大清早的别说……” “陆珩哥!”念桐打断他,润亮的眸光噙着肯定:“你每次对我笑得很难看的时候都是在骗我,所以,是我爸出了事还是我大哥?为什么我联系不到他们?” “小叶。”陆珩盯着她,神情很为难,“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用担心,自会有人帮你解决一切,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 “是顾筠尧?” “什么?” “是顾筠尧让你瞒着我?” 陆珩沉默。 念桐苦笑,嘴边漫上一丝讥讽:“我也真是笨,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这么滴水不漏的瞒天过海?” “发生了什么事?”她冷静下来,问。 陆珩牵了牵嘴角,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无奈道:“看来纸包不住火。是你爸,他被人抓了。” 说不爱我到底是真还是假 “难得你这个时候还有这样的好兴致,居然请我吃饭?”一家西餐厅里,才炸掉萧凌天的军火和毒品仓库匆匆赶回来的冷锡云在顾筠尧对面坐下说。 顾筠尧点了餐把菜单递过去,问:“耿狄呢?” “和连戎他们几个在一起,连戎似乎有意思想把耿狄培养成他的搭档,就是不知道耿狄在解决这件事后会不会留下来跟着我们做事。” 顾筠尧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追问,而是问,“萧凌天的军火和毒品仓库里那些货都已经运过来了么?” 冷锡云点头,笑道:“连樾擎和齐莘都以为我把萧凌天仓库里的军火和毒品一起炸掉了,没想到我们只是炸了两个空仓库,而把货都转移了出来。” “谁负责运送?” “你放心,不是展烙轩和裴御黔那两个容易炸毛的家伙,而是连念野,以他的冷静和睿智,绝对不会出问题。更何况A市这边所有关卡都由樾擎打点过,你不用担心。” “离萧凌天指定的时间还有六个小时,希望他能及时赶到。” 两人点的餐送上来,顾筠尧优雅切着小牛排,脑海里却在计划着其他的事情。 而这时,西装的内衬口袋传来手机的振动声。 他放下刀叉,掏出电话,屏幕显示的来电让他面色微微一变,按下接听键,一会挂掉电话后眉间拧出几条深痕,一副棘手的表情。 冷锡云见状问:“是哪边出了错么?” 顾筠尧轻摇头,几不可闻的叹了声,说:“桐桐知道了她父亲被绑架的事。” 日光流丽。 一辆哑光蓝的蓝博基尼停在陆珩公寓前的露天广场上。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西装笔挺的男子从车上下来,清隽的面容和俊挺的身形吸引旁人的目光纷纷探来,或惊艳或嫉妒。 “小叶,你听我说,顾筠尧保证不会让你爸有事的,你冷静,别乱来。”陆珩拦在玄关处阻挡执意要外出的念桐。 “被抓的人我是爸,我怎么冷静?”念桐反驳他,“还有我大哥也下落不明,不知道是不是和我爸一样被绑架了?” “应该不会,顾筠尧并没说你。” “他不说只能表示他不知道,不代表我大哥没危险。” “可就算他有危险你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 “我要去救他们。你让开。” 陆珩头疼的叹气,站在玄关处不动,正想再说什么,身后响起门铃声。 他撇了撇嘴角,看向念桐:“既然我劝不了你,那你自己和顾筠尧说吧,免得到时候他怪我保护不了你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付我。” “你打电话给他告状?”念桐难以置信。 陆珩没回她,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顾筠尧,退到身侧让开一条路。 顾筠尧看他一眼,走进来,目光落在那张噙满担忧的小脸上,四目相对,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变得柔软。 念桐望着眼前日思夜想的男人,眼眶莫名一阵潮湿,好想像袋鼠一样扑过去跳到他身后让他抱着自己。 才几天不见,他好象就瘦了。 意识到这一点,心里禁不住微微的疼,咬着唇望着他,喉咙算账得开不了口。 顾筠尧轻叹了声,走过去像往常那样当她是孩子般揉了揉她的发旋,语气温和道:“哪间房是你的?” 念桐似被他的动作蛊惑,一言不发带着他走向自己的房间。 还站在玄关处的陆珩望着这一幕,苦笑了下,转身把额头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两手握拳敲打着头部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 一进念桐的房间,顾筠尧便闻到熟悉的香气。 他挑眉探向落地窗旁那张大床,床铺上还躺着念桐早上换下却没有收起来的黑色睡袍。 还有枕头上是他那件浅绿色衬衫。 他走过去,瞥了眼床头柜上那只打开的盒子,里头放着他那些和衬衫睡袍一并‘失踪’的东西。 他弯了弯嘴角,回头望着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垂眸一副小媳妇样的人儿,淡声问:“晚上睡得好么?” 没有你的晚上哪有可能睡得好。 念桐心里回他,抬眸看过去,瞥到他眼里促狭的笑意,怔了怔,然后想起什么,惊呼一声冲到顾筠尧身边赶紧把打开的盒子盖上,然后又把衬衫和睡泡塞入被子底下。 顾筠尧扬眉望着她手忙脚乱的藏匿她‘偷’来的东西,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都被他看光了才来藏,是不是太晚了点? 况且就算他没在她房里看到,他也知道是她‘偷’了他的东西。 “穿着有我味道的衣服还是睡不好么?”他突道。 念桐身子一僵,粉颜烧红如血。 顾筠尧攫住她的下颌抬起,说了一句:“小强盗。” 念桐眉一横,恼羞成怒道:“谁是小强盗?那些东西又没刻上你的名字,你怎么能证明它们是你的?” 顾筠尧被她的狡辩惹得失笑,“桐桐,你离开家搬出来行李带得那么少,偏偏还大多是我的东西,我真的很怀疑,你说不爱我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念桐哑然。 “你刚才和陆珩在吵什么?”顾筠尧明知故问。 而经他这么一提醒,念桐立即想起父亲被绑架的事情,而眼前的男人正是隐瞒她的罪魁祸首。 受够了你不停给我惹麻烦 “你为什么要让陆珩哥瞒着我大哥和我爸被绑架的事情?”她一副质问的口吻,语气却并不严厉。 顾筠尧在床沿边坐下,拍拍身侧的床铺道:“谁说你大哥也被绑架了?” “那为什么我联系不到他?” ——顾总,慕觇安听到我说他父亲被绑架的事情,怕他坏事,所以我敲晕了他。 想起昨晚连暖发的短讯,顾筠尧忍不住眼角抽了下。 印象里连暖一贯冷静沉着,怎么也会那种土匪的事情。 “你大哥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虽然并没听到大哥在哪的消息,但念桐却毫不怀疑顾筠尧的话,相信大哥是真的很安全。 “那我爸呢?” “不关你的事,我到时候会还你一个完整的父亲。” “不关我的事?”念桐匪夷所思的瞠大眼,当顾筠尧外星人一样瞪着他。 “被绑架的是我爸,你说不关我的事?”这是什么话? “我的意思是他是因为我的事才被绑架,所以我会负责想办法把他完好如初的救回来,你不用担心。” “可你去救我爸很危险啊,我怎么能不担心?”念桐脱口而出,话一落,便立即意识到什么,连忙闭了口,神色略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视线,闪避那道夹杂促狭和玩味的目光。 “你都要和我离婚了,还这么担心我?”顾筠尧拉过她的手牵住,示意她在身边坐下。 念桐却有些负气的挣脱开,哼道:“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你上次为了救我受伤,我基于人道主义关心下你而已。” “是么?”顾筠尧望着她,目光落在她不住晕开如血红晕的粉颊上,眼神温柔。 “听话,乖乖的等我好消息,别冲动惹事。” 尽管他语气温柔得让人难以抗拒,但念桐还是忍不住反驳:“我也要去!” 顾筠尧眉头皱一下,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起身道:“别闹了,听话,我要走了。” “顾筠尧!你能不能别这么霸道专横!”念桐心里一急,情不自禁抱住他一条手臂,“不论我爸是不是因为你而被绑,我做子女的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这不是袖手旁观,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不让我担心就行了。” “你怕我和你一起去会给你惹事?”念桐心乱如麻,没注意到他语气中的关心。 顾筠尧沉默。 “你放心,只要你答应让我去,我保证乖乖听你的话,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会乱来的,好不好?”念桐一心只想让他答应,语气多了丝哀求。 顾筠尧轻轻拨开她的手,几不可闻的叹了声。 “不行。” 念桐一怔,生气道:“为什么不行?” 顾筠尧又看一眼时间,表情掠过一丝虑色。 再不离开,就要来不及了。 他转头望着念桐,脸色沉下来,冷道:“桐桐,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懂事?和你在一起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又有哪一次不是我替你解决的?我已经厌倦了不停的替你收拾残局!” 念桐没料到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但脸色异常的冷漠,连语气都冷得能冻伤人。 “你给我惹了那么多麻烦,上次还险些害死我,这次你能不能乖乖听我一次,就在家乖乖呆着,哪都不要去?” “你……你怨我上次、害你受伤?” 顾筠尧撇开眼不看她受伤的表情,移动脚步走向门口。 “所以你答应和我离婚并不是为我着想,而是你真的认为我是个麻烦,迫不及待想摆脱我?” 走到门口的伟岸身形一顿,最终没回她,打开门径直走出去。 “顾筠尧!” 念桐追出去,泪眼模糊的望着决绝离开的背影嗓音哽咽道:“你其实只是不想让我跟去才那样说的对不对?” 顾筠尧停下来,瞥了眼客厅那一头朝这边望来的陆珩,对方的视线探向他身后的人儿,眸底缠绕着压抑的情感。 “你说啊,你是不是……” “我是受够了你不停给我惹麻烦!” 胸口仿佛遭受重击,念桐疼得脸色发白,眼睁睁看着顾筠尧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视线,却再开不了口说什么。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懂事?和你在一起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又有哪一次不是我替你解决的?我已经厌倦了不停的替你收拾残局! ——你给我惹了那么多麻烦,上次还险些害死我,这次你能不能乖乖听我一次,就在家乖乖呆着,哪都不要去? ——我是受够了你不停给我惹麻烦! 想起顾筠尧之前说过的话,念桐禁不住泪流满面。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 “小叶?” 陆珩满布担忧的声音在耳边扬起。 看着她这么难受,他很想告诉她顾筠尧刚才说那些话应该只是为了阻止她跟着去。而他最终没开口。 就让她以为顾筠尧讨厌她好了。 不管是因为担心自己为顾筠尧解释以后她会立即跟着去,还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存心想让她误解顾筠尧。总之,就让她误解好了。 反正,这不就是顾筠尧想要的? “小叶,你……” “你放心,我不会跟着去。”念桐打断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语气却平淡得让人察觉不出她的情绪。 “他要我乖乖呆着,我就乖乖呆着,不会再给他惹麻烦。” “那你等会吃点东西,我去厨房看看。” “不想吃。”念桐说着走向自己的房间。 陆珩望着她黯然神伤的背影,心头也跟着覆上一层阴霾。 赴约(二更~必看) “没想到顾筠尧一世英名,居然过不了感情这一关,为了一个女人乖乖任我吩咐。” 萧凌天惬意喝着茶,想象着顾筠尧把那价值一千亿的货全数奉上的情景,忍不住得意一笑,捉住身边殷铭的一只手摩挲道:“多亏了你提醒,我才能东山再起。” 殷铭瞅他一眼,假装去断茶杯,不露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 “齐莘在电话里怎么说?” “他说顾筠尧两个小时前已经按我说的把一部分货运到我指定的地点,而我已经派人过去验收,很快就会有消息。” “那你认为顾筠尧会不会在那批货里使诈?” “使诈?”萧凌天冷笑,“除非他不想要要他岳父的脑袋了。” 刚说完电话响起,他接通,听着电话那端的手下汇报,脸上的表情越发欣喜和惊讶,而挂了电话后更是克制不住朗声大笑。 “验货没问题?”殷铭问。 “岂止是没问题?顾筠尧不但把他手头的货全部奉上,甚至还多送了批从德国引进的军火。” 闻言,殷铭脸色微变,困惑道:“顾筠尧从来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这次一反常态不但事事顺我们的意,而且还这么大方,他到底在搞什么?” “我们手上有王牌他敢不妥协?” “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他这样做很奇怪?”殷铭反问萧凌天。 “别担心,没事的。顾筠尧他单枪匹马亲自押运另一部分货来赴约,而我这次有备而来,身边这么多人马,难道还怕他一个人?” “你太小看顾筠尧了。” “我是太高估了他,以为他有多厉害,还不是为了一个女人俯首称臣?难怪世人都说女人是祸水。” 殷铭嗤笑:“所以你才喜欢男人?” 萧凌天刀锋似的眉一抬,斜睨着殷铭道:“你这两天似乎不对劲?怎么我觉得你老跟我过不去?” “你想太多了。”殷铭起身,“赶紧准备吧,顾筠尧应该在来的路上了,让你的人去探一探有没有埋伏,还有记得给那个老家伙身上缠一圈炸药。” “你去哪里?” “睡一会,等时间到了我再下来。” 萧凌天看着他上楼的背影,眉间浮现一抹困惑,隐隐觉得殷铭似乎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老板。”一道人影匆匆自地下室的方向走来:“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那个老家伙的外套里面绑了一圈炸药,还绑了他的双手喂他吃了暂时失语的药物,让他即使见到顾筠尧也无法向他通风报信。” 萧凌天冷笑,“做得好,把他带上来,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门外传来沉闷的汽笛声,接着‘哗啦’一声门被推开。 “老板,顾筠尧到了,果然是他一个人开着加长版悍马过来的,车子就停在我们指定的界限外。” 闻言,萧凌天不紧不慢的捺熄手头还剩半只的雪茄,冷笑道:“真不知该说顾筠尧有种还是说他爱得伟大?竟然他愿意为爱牺牲,那我怎么好不成人之美?” 他缓缓站起身,刚走两步又停下,目光探向楼梯口,“去看看小狄起来没有。” “是。” 几分钟后。 “我上去的时候耿爷已经起床在浴室,他让您先和顾筠尧交涉,他随后下来。” 萧凌天感觉眼皮一跳,心里莫名涌现一个奇怪的念头——小狄会不会是故意找借口拖延时间,而让他先去试探顾筠尧是否有埋伏? “老板,事不宜迟,我们要抓紧时间。” 手下的话将萧凌天拉回神,他又看了眼楼梯口的方向,终于神色凝重的朝门口走去。 而在他离开后,一道人影从楼上慢悠悠下来,那张满布狰狞疤痕的脸却不是殷铭的脸。 顾筠尧神情淡然自若的安坐在驾驶座上,目光望着不远处那栋笼罩在深浓夜色下的老旧别墅,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方向盘,黑眸深沉如夜。 十多分钟后,几道人影自那栋老旧别墅里出来,他黑眸微微眯起,看清楚其中一道正是慕齐枫。 他看起来除了脸色不太好和双手被反绑外,似乎并没受到什么残暴的待遇。 起码表面上衣服还完好如初,而脸上也没被折磨的伤痕。 慕齐枫身后是萧凌天和他的得力左右手。 顾筠尧皱眉更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确定没看到殷铭后他迅速拿起电话拨通乔樾擎的号码。 “殷铭估计察觉到不对劲,没有和萧凌天一起出来,你那边特别注意,到时别让殷铭趁乱逃走。” 说完挂了电话,而这时萧凌天等人已经走近。 他冷倾了倾嘴角,打开车门下车。 “顾总亲自送货上门,萧某有失远迎,实在罪过。” 萧凌天望着朝自己走来的顾筠尧,脸上笑容满面。 他环视四周一圈,见没什么不对劲,于是朝左右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上前去检查那辆加长版悍马里有没有他们要的货。 左右手意会,一声不吭越过顾筠尧小跑过去。 顾筠尧依旧面色不变,夜色下越发显得清冷的黑眸掠过慕齐枫,见他满脸急色,张口却没有声音发出,反而只是焦急的望着他,又猛点头,下巴用力往自己锁骨间的位置戳,仿佛在暗示他什么。 赴约(2)(三更~必看) 萧凌天察觉到慕齐枫的举动,笑道:“人老了就是不经吓,这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其实这两天我可没亏待他,好吃喝的供着。” 慕齐枫闻言转头瞪向萧凌天,那眼神,凌厉得像是要把萧凌天大卸八块。 萧凌天却是不以为意,脸上笑意不减。 顾筠尧仔细上下打量过慕齐枫,忽地神色一凛,目光探过去,见慕齐枫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脑海里念头一闪,不由了然。 慕齐枫是想告诉他,他身上被萧凌天绑了炸药。 而他之所以开不了口,很有可能是被萧凌天动了手脚。 他脑海里思绪飞转,面上却和萧凌天周`旋道:“萧总,货我已经按你的意思准备好了,那你是不是应该放人了?” “不急,这不人就好好的在你面前么?”萧凌天边说边看向自己的左右手,见两人检查过后朝他做了个OK的手势,立即神情一亮,禁不住心花怒放。 “萧总不肯放人难道是担心我单枪匹马对付你们这么多人?”他指指萧凌天身后那一大批朝这边赶来的手下,嘴角含着一丝讥讽。 萧凌天尽管心高气盛,但被顾筠尧这么一激却也没冲动的把慕齐枫推过去,反而道:“顾总放心,等我的人把车开走,自然会送还一辆车给顾总,好让你和你的岳父大人一起回家。” 顾筠尧听出萧凌天的话外之音,更加确定自己刚才的推断。 “萧总这么谨小慎微,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顾筠尧暗讽他胆小。 萧凌天失去三分之二心血如今却得到比之前多上十几二十倍的财富,心情好得听不出顾筠尧话里的意思。 “顾总过奖,说起来萧某还要感谢顾总让人毁了我的仓库,而更要感谢顾太太和顾总的岳父大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种种,我怎么可能东山再起?不知道这是不是因祸得福?” 萧凌天的朗笑声在夜色下显得狂妄而嚣张。 顾筠尧不再多说,看着他的左右手上了那辆悍马,然后把车开过来。 而萧凌天那批赶过来的手下有序的站在萧凌天前后左右,将萧凌天维在中间行成一个保护圈。 待到悍马开远,顾筠尧开口道:“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萧凌天笑着回他,“当然可以,萧某怎会阻止顾总和家人团聚呢?” 话落他向手下使眼色示意放人,不料慕齐枫却脚下生了根一样勾住萧凌天的脚不肯过顾筠尧那边。 “怎么?放你走都不愿意?”萧凌天厉声喝问一句,避开慕齐枫的纠缠。 不料慕齐枫却又缠住他的另一个手下。 “顾总,你看并不是萧某不愿意放人,而是你岳父大人赖着不肯走,也不知道是不是爱上了我们供应美食?” 萧凌天话一落,他的手下纷纷怪笑开。 慕齐枫神色爆怒,瞪着萧凌天眼红如血。 顾筠尧知道他是想缠住萧凌天,这样萧凌天就不敢开枪,免得害自己和他们同归于尽。 他估算了下炸药的毁灭性和萧凌天那帮人的人数,又看了眼腕上的薄表,随后朝慕齐枫道:“过来吧,桐桐在家等你。” 慕齐枫神色一震,望着顾筠尧的眼神充满绝望和痛苦。 “老东西,再不过去一枪毙了你!”其中一个不知道慕齐枫身上绑了炸药的黄毛拔出枪抵着慕齐枫的腰恐吓。 刚说完脸上便被萧凌天狠甩了一记耳光。 “混帐!顾总的岳父也是你这个狗东西能侮辱的吗?你们谁都不准给我开枪!” 顾筠尧看着他做戏,冷哼了声。 萧凌天怕手下一不小心开枪点爆慕齐枫身上的炸药,所以才这么气急败坏,不过这个突发的意外对他来说是个好的转机。 “过来。”他看向慕齐枫,语气与平常无异,却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强势。 慕齐枫苦笑一下,缓缓迈开脚下的步伐往顾筠尧走去。 而与此同时,萧凌天带着他的手下开始往别墅的方向后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待到慕齐枫走近,顾筠尧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将捆绑住慕齐枫双手的绳子划断。 慕齐枫双手获得自由,立即作势要脱下身上的外套去取捆绑在身上的炸药,却被顾筠尧制止。 “他们都在看着,时间来不及,而你就算能及时卸下炸药,我们也躲不过他们那么多人同时开枪。”两人所处的地势几乎没什么遮掩物,而至少要往前跑五百米才会有一处废弃的加油站。 闻言,慕齐枫急得额头血管都要爆掉。 他拽住顾筠尧的袖口,想说什么却忘了自己无法开口。 “我知道你是想说如果不卸下炸药,那等他们开枪你我都会没命。” 慕齐枫急急点头。 “你放心,我估算过炸药的毁灭性,在一定的距离他们不敢开枪,所以你现在要冷静,听我说,等会我叫你跑的时候你不要回头,只管往前跑,大约五百米外的地方有座废弃的加油站,你跑到那里就安全了,我已经让我的人埋伏在四周,萧凌天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慕齐枫点头,身子却忍不住发抖。 忽地想起什么,他看向顾筠尧,眼里写满担忧。 顾筠尧扯了扯嘴角,“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只管照我说的去做,你没事了,桐桐才不会怨我。” 慕齐枫胸口胀痛,咬着牙关往前走,不敢有丝毫的分神。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慕齐枫突地听到顾筠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跑!” 而紧接着的,是划破长空的刺耳警鸣声和让人心魂俱颤的枪声。 噩耗 念桐来回在房里走动,脸上写满不安和担忧。 虽然顾筠尧那番话让她心里很难受,但回房冷静下来后仔细一想,又觉得那些并不是顾筠尧的真心话。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那样说只是为了阻止她跟着去,但她相信事情应该就是这样,不然他根本没必要特意跑来陆珩家见她。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叩叩叩!” 她看向门口,迟疑了会还是走过去。 门打开,陆珩一手端着一碗海鲜面条一手拿着一杯温开水站在门口。 “一天没吃东西,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陆珩把面条递过来。 念桐摇头。 “我真的不想吃。” 父亲是否安全还未知,顾筠尧又牵着她整颗心,这种情况下,她怎么有胃口吃得下东西。 “那不然你是打算把自己饿昏了,等你爸回来的时候让我抱着你去见他?” 念桐一怔,看向陆珩。 “我说的是事实,照你这种情况,我想很快就会饿昏过去了。” “你多少吃一点。”他强行把碗塞入她手里。 念桐无奈,双手捧着碗走出房间。 在客厅坐下,望着色`香诱`人的海鲜面条,却因心情原因,味同嚼蜡。 “不知道……”她开口想说不知道顾筠尧救父亲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话到嘴边说了几个字又咽了回去。 他让她等他的好消息,所以她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怀疑他的能力。 陆珩猜到她的担忧和不安,安慰道:“你放心,你爸不会有事的。” 念桐点点头,拿过茶几上的温开水喝一口,而陆珩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两人均是神色一震。 “也许是剧组找我,毕竟今天原本约好正常拍摄,可我突然爽约改期。”陆珩解释。 念桐点头,却看着他掏出电话,而在他表情浮现一丝讶异后,她断定打电话来的人不是陆珩剧组的人。 陆珩接收到她询问的眼神,说:“是顾筠尧的朋友打来的,我先接电话。” 话落他按下接听键,一会后脸上现出欣喜的表情。 念桐猜想应该是父亲得救了,悬高的心跟着渐渐落下。 可奇怪的是陆珩脸上的欣喜却瞬间被一抹难以置信和震惊所代替,随即整张脸都刷白。 她一颗心又提到喉咙口,颤声问:“怎么了?” 陆珩深吸口气,才道:“你爸现在很安全,人在医院。但是顾筠尧……”他顿住,而念桐也跟着他这一停顿,似乎连心跳都停止了。 “他……怎么了?” “在火拼中受重伤……下落不明……” ‘砰’地一声,念桐感觉脚下的地板突然分裂开来,而她一路往下坠。 “我爸怎么样了?” 被连暖强行关押了一天两夜的慕觇安在医院见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立即回头质问比他早到的连暖。 “医生说他身上没伤,只是被喂食了一种导致暂时失语的药物,再过几个小时就能恢复正常了。”连暖面无表情的回他。 “那为什么他现在昏迷不醒?” “他哪里是昏迷不醒?”连暖白他一眼,说,“医生给他打了安神针让他休息,你别这么急噪行不行?” “你还说,我都还没跟你算帐。”慕觇安听闻父亲没事,松了口气,却又想到另一件事情。 而连暖显然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即道:“我没时间,你在这里照顾你父亲,我要赶回公司。” “喂!”慕觇安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还没用力,只觉眼前一花,手腕已经被连暖反扣在身后。 “慕助理,你不知道我会武功么?”连暖哼问。 “你这个女人,上次是你偷袭我!”被一个女人制得死死的,慕觇安恼羞成怒,清俊的面容不知是羞还是恼,红得烫人。 这么大一个男人居然还会害羞成这样? 连暖盯着他的脸玩味的笑,“上次是偷袭,那这次总不是了吧?你还不是奈何不了我?跟我算帐,你下辈子吧!” “你!”可恶!这个女人说话真是神仙都会被她气到吐血。 “别你你我我了,乖,姐姐要回公司了。”连暖松手,一副安慰孩童般的口吻,眼里尽是笑意。 慕觇安目眦欲裂,却又忌讳连暖的好身手一时敢怒不敢言。 连暖得意一笑,转身走向病房门口,手刚触上门把,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小妹?” 慕觇安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俊容一亮,大步走过去。 念桐却看向连暖,“连秘书,锡云哥他们在哪,为什么都不接我电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叔呢?” “小叶,你先冷静。” 跟着一道出门的陆珩劝慰她。 连暖望着整张脸布满泪痕仿佛伤心欲绝的念桐,艳丽的面容闪过一丝震惊:“我也不知道顾总他们的消息,只是接到乔警官的电话知道你父亲获救成功,人在医院,所以我才赶来。” “你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 “小妹,你怎么这样问?顾筠尧怎么了?”慕觇安察觉小妹的神情不对劲,不由问。 而念桐却恍若未闻,眼神空洞地望着雪白的墙壁,突地眼前一黑,整个人载进身后的陆珩怀里。 噩耗(2) 小强盗。 带着笑意的柔嗓入耳,念桐眼皮一动,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充满Tiffany风情的装潢。 这是……位于金海湾的家? 她侧头探向落地窗,绛紫色的纱帘随着晨风摇曳。 她心都浮起来,一下从床上坐起,迫不及待的翻身下床。 “顾叔!” 一定是他带她回来的。 她心跳得厉害,边跑边笑着,满心的期盼和渴望。 “顾叔!”她跑向客厅,视野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探过来,不管是往日艳丽的姿容,还是英俊不羁的面孔,表情却是一致的严肃和……沉痛。 念桐笑容僵了僵,眼眶很快潮湿,却牵强笑道:“你们……怎么都来了?那个……顾、顾叔呢?” 水光浮动的眼眸一次次在冷锡云等人的身上掠过,却看不到让她梦魂牵萦的那张脸。 她慌了,内心满满的恐惧。 周遭除了电视机发出的声音,众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昨晚凌晨时分警方在市郊埋伏,成功将正进行毒品交易的北部最大霸主萧凌天抓捕归案,并在萧凌天的窝点查货大量的毒品同时,还查货大批从德国引进的军火……此次警方抓捕行动由警界有‘不败将军’之称的乔樾擎乔警官负责,据其透露,此次行动中还有另一名毒枭趁乱逃之夭夭,而举报萧凌天贩卖毒品及走私军火,并协助警方此次行动顺利进行的良好市民顾筠尧顾先生,很不幸被火拼殃及身受重伤,并且下落不明……” 念桐死盯着偌大的液晶电视屏幕,仿佛体内所有的热量都被瞬间抽离,全身冰凉。 怎么可能?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受重伤还下落不明? 不会的,一定是他们搞错了……顾叔不会有事的,他不会受伤,不会下落不明…… “桐桐。” 冷思虞走过来,轻拥住她柔声道:“不要把情绪憋在心里,心里难受就哭出来。” 念桐死咬住唇,任眼泪不停滚落,却始终不哭出声。 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所以她不要哭,因为他不喜欢看她哭。 “思虞,你留下来陪桐桐,我们……继续去找筠尧。”冷锡云忽道。 冷思虞回头看他一眼,点点头。 “桐桐,相信筠尧不会有事的,你要坚强。”齐莘走过来轻拍了拍念桐的背安抚。 然后和其他人一同离开。 时间很快过去一星期。 却依旧没有顾筠尧的消息。 短短一星期,念桐原本就显纤柔的身子更是瘦得厉害,而不管冷思虞怎么变着法子给她弄吃的,她的胃口反而越来越差。 “都是我该死。” 慕齐枫望着女儿险些瘦成纸片人,心里难受得如刀绞。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是我拖累了他……” “爸,您别太自责。现在虽然还没顾筠尧的消息,但未尝不是件好事,这至少证明他还活着。”慕觇安安慰父亲,看向小妹的目光却充满心疼。 “小妹,汤都凉了,这是爸守在厨房三个多小时给你褒的汤,你看在爸的份上,别折磨自己了,喝一些吧。” 念桐仿若未闻,只是出神的盯着某一处。 慕齐枫眼眶酸涩,不一会便老泪纵横。 “我应该早在被他们抓到的时候就想办法结束自己的,这样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爸,你……” “是我的错。”念桐忽地轻轻开口。 “是我不该让他心烦,不该给他惹那么多麻烦,不该跟他发脾气……” “桐桐,你别这样说。”一旁的冷思虞轻拍她的肩,“筠尧福大命大,这些年多少次从枪口刀锋上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相信这次他也一样会平安回来的。” 念桐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苦笑道:“思虞姐,我想自己去找顾叔,可以么?” 冷思虞和慕觇安对视一眼,后者频频摇头。 她微微颔首,说:“桐桐,我想筠尧肯定不希望你因为找他而去冒险,而你也不希望他再为你担心对不对?” 可是她好想他。 想到浑身都痛,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桐桐,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里为筠尧担心得食不下咽,把自己折磨成皮包骨,如果等他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又会有多心痛?他那样宠你疼你,处处为你着想,你舍得让他再为你心痛么?” 念桐怔怔抬眸,单手覆上自己明显瘦削的脸部轮廓,轻轻摇头。 “既然不舍得,那就听话把汤喝了,还要多吃饭把瘦下去的肉给补回来,这样筠尧看了才开心。”冷思虞端起还微温的汤汁,用银勺舀一口递到念桐嘴边。 “思虞姐,我自己来。”念桐接过来一口口接着喝。 慕齐枫父子见状感激的看向冷思虞,后者微微一笑。 等念桐喝完,冷思虞要再去盛一碗,仔裤兜里的手机响起。 “我来吧,你接电话。”慕觇安把手伸过去。 冷思虞点头,把碗给他,从裤兜里掏出电话。 “是我哥打来的,可能有筠尧的消息了。”她边说边接通电话,没注意到念桐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倏地握紧。 噩耗(3) 一听说可能有顾筠尧的消息,慕觇安也定住了身形,几道目光同时盯着接听电话的冷思虞,却见她表情掠过一抹震惊,随即想到什么,看了眼念桐,然后侧过身将脸背对她。 她这个举动让念桐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越发灰白。 虽然冷锡云在电话那端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到,但冷思虞的表情和那个欲盖弥章的举动却让她有种强烈的恐惧感,很害怕多日以来担心的事情会变成现实。 千万不要。 不要那么残忍。 心底冒出一个声音一遍遍祈祷。 终于等到冷思虞挂了电话,她却喉头发堵,半个字都问不出口。 她好怕。 好怕听到那些让她崩溃的字眼。 “冷小姐,是不是有筠尧的消息了?”慕齐枫急于想知道顾筠尧的消息,见冷思虞一挂电话便问。 冷思虞轻轻点点头,在念桐身边坐下来。 “桐桐,我哥说……已经找到筠尧了……” 慕齐枫闻言一阵惊喜:“真的找到了?那他现在在哪?” 冷思虞牵了牵嘴角,还未开口,几滴眼泪却先滚落下来。 念桐心头一紧,好似被人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连唇色都白得吓人。 “冷小姐,你哭不会是因为筠尧他……”慕齐枫瞅了眼神态异常的女儿,没再说下去,身体却禁不住打着颤,满脸的难以置信。 “冷小姐话还没说完,你们别胡思乱想。顾筠尧他命硬,不会出事的。”慕觇安劝慰父亲和小妹,却没察觉自己连声音都在发颤。 “思虞姐,他……在哪?”让人窒息的沉默后,念桐终于出声。 冷思虞吸了吸鼻子,站起身道:“我带你们去吧。” 殡仪馆。 念桐微抬头望着这几个字眼,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心抽痛得似刀割。 脚下生了根般定在门口,她竟然没有勇气走进去。 身旁的冷思虞过来环住她的肩轻轻抱了抱,随即挽着她的手臂一同走进去。 一入殡仪馆主厅,阴冷的气息排山倒海袭来,念桐感觉浑身前所未有的冷,似乎能听见身体里血液一点点冻结的声音。 冷思虞打了通电话,一会后听见轻微的脚步声。 “桐桐。”来人开口,嗓音温润。 念桐木然望着朝自己走来的冷锡云,对方英俊桀骜的面容满布沉痛和哀伤,仿佛一把利刃再次刺穿她早已碎成几片的心脏。 疼,撕心裂肺的疼。 除了顾筠尧的几个发小,连念野几个也在。 这场面让念桐几乎承受不住。 他们分别站在一架泛着冰寒冷气的透明棺盒旁,脸上的神情是一致的肃穆和悲痛。 念桐拉开冷思虞挽住自己手臂的手,朝棺盒靠近。 短短的距离,却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刃上,明明已经痛到麻木,却为什么还是能感觉心头锥心蚀骨? 走得近了,冷气森寒的透明棺盒里躺着的人终于呈现在她眼底。 不要是他。 千万不要是他。 她闭上眼自欺欺人的一遍遍祈祷。 ——桐桐。 耳边突然响起那个总是带着丝丝宠溺的嗓音。 念桐惊得一下睁开眼,对上的,却一张紧闭着双眸死气沉沉的脸庞。 她瞬间瞠圆了眼,双手紧抓住棺盒的边缘,十指用力得似要掐入冰冷而坚硬的棺盒里。 “爸!” 身后响起慕觇安的声音,众人看过去,见慕齐枫突然一下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御黔,烙轩,你们一起送慕先生去医院。”冷锡云见状立即道。 两人点头,走过来一人帮忙一起搀扶起慕齐枫,一人大步走出去开车。 而念桐仿若和外界失去联系,根本不知道父亲承受不住顾筠尧离开的打击而昏死过去。 她紧紧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眼眶胀痛得似要爆掉,却没有眼泪流出。 她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伸手要去触摸那张脸,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而手腕却被另一只手捉住。 “筠尧哥当时面部被子弹擦伤,这是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替他复员好的,你不能碰。否则会损坏原来的面貌而无法再复员。” 连戎解释,一贯轻佻的语气变得低沉而沙哑。 不能碰? 念桐心头悲哀。 以前连戎说他在殡仪馆兼职,所以她很害怕他用那双摸过无数死人脸的手来碰她,更不敢去碰学校那些死人标本。 可眼前躺着的是她最爱的人,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连碰都不能碰。 她死咬住唇,嘴边淌下一丝血色,惊得连戎脸上一阵青白。 “桐桐,你别这样折腾自己,筠尧哥会心疼的。”他绕到念桐身边,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去擦拭念桐的嘴角,却被避开。 “他会心疼么?”念桐一手指着躺在棺盒里的顾筠尧,一手紧按住疼得厉害的胸口,痛声道:“现在就算我一刀一刀凌迟自己他也不会知道心疼!” 这个世上最宠她最疼她待她最好又是她最爱的男人,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无情的离她而去? 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他那样全心全意为了她竭尽所能的呵护她。 她再次咬住刚才被自己咬伤的下唇,这次血色迅速晕染整个下唇,那片鲜红,在清冷的白光下尤其醒目。 冷思虞全身发冷,突地上前抱住念桐,掌心成刀在念桐后颈上落下,怀里的人儿立即昏过去。 “我不这样做她会崩溃。”她解释。 众人了然,神色越发凝重。 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 天边一抹亮色自未完全拉拢的窗帘缝隙里头刺进来,念桐眼一打开,便望见一道伫立在落地窗旁长身玉立的身影。 她心头一动,屏了呼吸瞠大眼,害怕那道身影会随时消失似的盯得死死的。 顾叔。 她在心里呼唤身影的主人,轻轻拉开身上盖着的薄被,下床蹑手蹑脚的靠近落地窗,双臂展开,一点点朝身影靠近。 近了,更近了。 “顾叔……”她喃喃喊一句,闭了闭酸痛的眼扑过去,将那道身影狠狠抱住。 却扑了空。 她惶恐的望着空空如也的怀抱,目光无助的环视四周,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顾叔?你在哪?别玩了,你出来好不好?” “顾叔?” …… “桐桐?”冷思虞蹙眉摇晃着床上闭着眼一直呼喊着顾筠尧的念桐,“桐桐,你醒来。” 念桐被迫睁开眼,却感觉头痛欲裂。 “是不是头痛?来把这个喝了。” 冷思虞扶着她坐起,又从床头端起一碗散发着浓浓中药味的黑乎乎汤汁说。 念桐的大脑还未完全清醒,思绪一下转不过弯来,乱糟糟一团。 “这是什么?” “安神滋补汤,你高烧昏睡了一个多星期,医生嘱咐你醒来要多给你补充营养调理身体,不然——” “什么高烧昏睡?思虞姐,你说我昏睡了多久?”念桐激动的两手拽住她的手腕打断她的话,险些将她手里的碗打翻。 冷思虞把碗放下道:“你之前就一直不怎么吃东西,身体虚弱,那次你从……那里回来后一直高烧不断,到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 第八天了? 念桐松开她的手腕,两手瘫垂在身体两侧。 “桐桐,你先把这个喝了。”冷思虞劝她。 念桐不语,却突地一下掀开身上的被子翻身下床,而还没站稳脚下便一阵发软,身体软下时被冷思虞搂住,她却推开她,摇晃着虚弱的身体强撑着要走出房间。 冷思虞看得心惊,急忙拉住她:“桐桐,你这是做什么?你怀孕了你知不知道!” 念桐身形蓦然一颤,仿遭雷击,抬眸直直盯着冷思虞,严重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 “思虞姐,你……你刚才,说什么?” 冷思虞拥住她,微笑道:“这几天你半睡半醒,我喂你吃东西时每缝海鲜类的汤饮你都会吐出来,所以我问医生怎么回事,她给你做了检查,然后确定你是怀孕了,对海鲜食品过敏是属于孕期妊娠反应。” “我……真的怀孕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难以置信那里头竟然已经孕育着一条小生命。 “千真万确。”冷思虞抓过她的手覆上她的小腹,说:“这里面,住着你和筠尧的小宝宝,等再过几个月,你们的宝宝就会出来和大家见面,以后呢,会有个可爱的小家伙喊你妈妈……” 念桐想象着冷思虞描述的画面,眼泪一下子流出来。 宝宝。 她怀了他的宝宝。 念桐紧抓住小腹处的衣摆,压抑多日的哭声一点点自喉咙处流泻出来。 冷思虞拥住她道:“你现在是孕妇,不要情绪激动,不然对宝宝很不利。” 念桐轻轻点头,却仍无法遏止住心头的悲痛。 她居然在失去最爱的人时得知自己怀孕,这算是老天对她的补偿吗? 如果能让顾筠尧复活,她宁愿终生不孕,她只要他一个就好。 可是人生从来没有如果,她根本没得选择。 而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保住腹中的宝宝。 她抹了把眼泪,深吸口气问:“思虞姐,他的……后事,是不是已经……” “没有。因为你之前一直昏睡,所以一直拖着没办。”冷思虞看她眼泪落得更凶,心疼的叹了叹,安抚道:“桐桐,为了你们的宝宝,你要坚强,知道么?” 念桐点头。 为了他们的宝宝,她一定会坚强。 “定了下个星期二,也就是后天下葬……事情也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如……” “我想去看看他。”念桐忽地出声打断连戎,后者一楞,迟疑道:“你现在是孕妇,出入那种地方不太好。” 念桐低头抚摸着腹部,喃喃道:“我只是想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而且我会很坚强,把我们的孩子抚养大。” “这个,这个我告诉筠尧哥就好了,你……” “走吧,反正有思虞姐陪着我。”念桐不容分说打断他,然后朝门口走去。 连戎无奈叹了口气,随后跟上去。 尽管已经知道顾筠尧是真的离开了自己,念桐仍是无法相信棺盒里躺着的男人已经毫无生息。 他看起来仿佛只是和往常睡着时一样,深邃立体的五官还是那么迷人,连唇色都栩栩如生。就好象童话里那个等待王子亲吻才苏醒的公主,只不过身份对调了而已。 不知道是否她亲他一下,他也会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醒来? “喂喂喂,你要做什么?”身体刚刚倾下少许,连戎便眼疾手快的伸手挡过来,身旁的冷思虞同时拉住她。 “桐桐,不是说了你不能靠太近,更不能去碰他的脸?”连戎急声道。 “我不碰他的脸,只是想亲他一下,看他会不会醒来。” 连戎呆滞住。 人为的奇迹 冷思虞猜到她在想什么,心头却更沉重。 “桐桐,现实中没有童话,筠尧他已经离开了,不论你相不相信,都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念桐探向棺盒里一动也不动的男人,神情无比悲痛。 “我知道现实中没有童话,可不是有奇迹么?也许……也许我亲了他就会发生奇迹,他会像那个公主一样醒来……” “怎么可能?那些童话都是骗小孩的,世上也没有奇迹,你千万别亲。”连戎连声阻止,接着又说,“这里温度太低,你怀孕不宜留太久,还是走吧。” 连戎的一再阻止和催促让念桐困惑。 她狐疑的盯着连戎,突然响起某件事。 “出了这么大的事意大利那边你们应该已经通知了吧?怎么……” “啊,那个啊,筠尧哥的父母身体不太好,怕一时受不了这个刺激,所以先暂时瞒着。”连戎解释,眼神却有些飘忽。 念桐记起顾筠尧曾经跟她提过他父母身体一向非常健康,而且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让他们知道? 除非…… 她心念一转,按捺住内心因某个念头的浮现而滋生的激动,语气平和的对冷思虞和连戎道:“我忘了刚才还没告诉他我怀孕的事,我想和他说些悄悄话,你们可以先出去么?” “不行!”连戎反驳。 “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 “你是怕我去碰他的脸?”念桐说中连戎的心思,接着说,“你放心,我保证不碰他的脸,也不会学童话里王子救公主去亲他。” “你怎么这么固执?”连戎快被她逼疯了。 “好吧,实在不行的话,那你帮我个忙。” “帮忙?”连戎提高警惕,漂亮的凤眸噙着困惑,“帮什么忙?” “脱掉他的衣服给他翻个身。” 念桐话一落,连戎感觉头顶一阵乌鸦呱呱飞过,额头直掉黑线。 “你、你要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只是想看他最后一眼。” 看最后一眼不是看脸就可以了?还要脱掉衣服翻个身看? “冷小姐,桐桐有些不对劲,你赶紧带她走。”连戎转向冷思虞求助。后者困惑的望着念桐,半晌才道:“桐桐,你怎么了……” “我没事,思虞姐,你不要担心。”念桐反过来安慰她,“你先去外面等我,我一会就出来。” 冷思虞望着她张口欲言又止,终究点点头,转身离开。 连戎见状要喊,不料胸口蓦然被念桐狠捶了一拳,痛得他倒吸气。 “不是急着赶我走么?赶紧按我说的做,我看完就走人。” 连戎捂着胸口连翻白眼:“一具尸体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瞥到念桐瞪来的目光,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都已经那个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说归说,他还是在念桐目光的逼视下按照她的吩咐一一办妥。 “好了,你过来看吧,看完了赶紧闪人,别折腾我了。” 念桐深呼吸,缓缓走到棺盒旁,目光在那具没有温度的男性躯体上梭过,当视线滑落至腰下时,她心跳像是停跳了一拍,接着剧跳如雷。 呵。 连戎听见她似乎笑了一下,心头一惊,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桐桐?”他凑过脸去,见念桐盯着那具躯体的某一处嘴角勾弯,很明显是在笑。 这丫头,不会是受刺激神经错乱了吧? “连大师。”念桐忽地轻轻唤他一句,然后看向他,娇俏的面容绽开一抹慑人心魂的笑。 连戎却感觉毛骨悚然,头皮一阵发麻。 “什、什么?” “我说,你,死、定、了!” 念桐扔下这句,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留下连戎一个人呆若木鸡。 冷思虞等了十多分钟见念桐出来,连忙迎上去,还没开口询问,便听念桐嚷嚷说:“好饿,思虞姐,走,我请你吃大餐。” 念桐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冷思虞一下无法反应,愣怔着被念桐挽着手走出殡仪馆老远才回神道:“桐桐,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念桐摇头:“我没怎么,只是突然想开了。你说得对,人死不能复生,他既然已经死了,我就必须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好好照顾宝宝,照顾自己,让他安安心心的离开。” 虽然念桐说的这些都是冷思虞所希望看到的,但她的情绪转换得太快,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说的这些都是心里话。 她担心念桐是受了刺激,神智失常。 “桐桐,我不想吃大餐,你要是觉得饿,我们回家,我煮给你吃好不好?” “可是我想吃牛排。” “这个容易,我哥做的牛排一绝,我把他叫过来。” “那我还想吃大闸蟹,还有全味海鲜意粉,像顾叔做的那种,锡云哥和他是发小,应该也会做吧?” “……” “思虞姐,你真的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奇迹?”念桐忽问。 冷思虞看向她,那张苍白的俏颜上水光泛亮。 “可我相信呢,虽然,是人为创造的奇迹……可我,同样很感激……” 以为是他 冷思虞担心念桐是受太大刺激才会一反常态,赶紧打电话给冷锡云,等回到金海湾,冷锡云甚至比她们更先一步到。 “锡云哥,思虞姐说你做的牛排一绝,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呢,不知道是思虞姐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你做得特别好吃,还是名副其实呢?” 先下车的念桐看到迎上来的冷锡云,说。 身后付了车资跟上来的冷思虞听到她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下意识看向眼前的男人,而恰好冷锡云也看向她,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两人却纷纷错开,一个望着念桐,一个低着头。 “你不是说饿了?我们赶紧进屋吧。”冷思虞挽住她的手,越过冷锡云往前走去。 擦肩而过时,耳边似听到一声夹杂无奈的轻叹,她苦笑了下,没再回头。 牛排、意粉、鸡汤和饭后水果,念桐来者不拒,竟然一一吃光光,胃口好得让冷家兄妹震惊。 “锡云哥做的牛排果然一绝,意粉也很好吃,和顾叔做的有得一比。”念桐扯过纸巾擦拭嘴角,脸上荡漾着吃饱喝足的微笑。 冷锡云和冷思虞对望一眼,过了会才问:“桐桐,连戎和你说了筠尧的事定在后天么?” “说了啊,不是有你们准备么?我很放心。”念桐吃得有些撑,缓缓站起来,深呼了口气。 “思虞姐,这些天你为了照顾我连自己的事情都不顾,我真的很过意不去。之前是我太脆弱,可现在我想通了,所以你不用陪我了,我保证每天按时吃饭,好好照顾好自己和宝宝。” “筠尧不在就你一个人,我怎么可能不陪着你?”冷思虞说。 “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就算不为自己,也会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 “可是……” “思虞,我想桐桐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宝宝,你不用担心。”冷锡云打断她,凝眸若有所思的望着念桐。 冷思虞奇怪他怎么会答应念桐放任她一个人,怔忪间,却见冷锡云也站起身来,“我们走吧,桐桐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过,我们别打扰她休息。” 话落,手腕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牵住,往门口走去。 念桐望着两人的背影,淡淡一笑,待两人离开,才回到卧室。 睡得正熟时,被客厅一阵接着一阵的电话铃声吵醒。 念桐从床上爬起来,走去客厅接电话。 “喂?” “……” 电话那端没声音,念桐又喂了句,还是没回应后立即挂了电话。 可不到五秒,电话又响起来。 她困惑皱眉,望着响个不停的话机,莫名的,心头忽然狠狠一跳,某个念头迅速闪过脑海。 在电话响过十几次停掉又再次响起时,她终于重新拿起话筒。 这次不待她开口,电话那端的人已经迫不及待道:“喂?你是不是念桐?” 念桐一楞,回想刚才那个有些耳熟的女音,脑海里闪过一张张面孔,最后才不确定道:“你是……陈思雅?” “厚,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打错电话。” 念桐又是一楞,忙问:“刚才的电话是你打的?” “对啊,可是你一直不接。” “……”是接通了你自己不说话好不好? 念桐暗翻个白眼,心里有些失落——她刚才还以为打电话来的是警方在通缉的殷铭。 “你找我什么事?”她问。 “哦,是这样的,我妈上次不是在第六医院做的手术么?她术后恢复得很好,现在生活能自理了,所以这次我一个人过来医院补开我妈住院时的收据发票。我本来想直接找耿主任帮忙的,可我联系不上他,去医院才知道耿主任没在那里上班了,而你的手机也打不通。如果不是我这里存有你当初告诉我的你家宅电的号码,我还真找不到你。” 听完陈思雅噼里啪啦说完一大堆,念桐才问:“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开收据发票?” “对,你有时间么?” 念桐有些迟疑,却还是回道:“我先换套衣服再和你联系。” 一个小时后,念桐在第六医院的普外科大楼前看到等她多时的陈思雅。 “哇,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好象大病了一场一样。”陈思雅见到瘦得明显的念桐,忍不住嚷嚷。 念桐淡淡一笑,“是病了一场。” “真的病了?那你老公那么疼你,这次你生病不是把他心疼死了?” 念桐牵牵嘴角。心想陈思雅果然不知道电视上报导的顾筠尧的事情。 “你身体不舒服怎么在电话里不说?早知道我就不打电话麻烦你了。”陈思雅内疚道。 “没关系,我的病已经好了。”见她还要说什么,念桐阻止道:“走吧,你要忙着实习又要照顾你母亲,来一趟A市不容易,赶紧把事情给办了好赶回去。” “你真的没事?”陈思雅望着她不怎么好的脸色,仍是有些担心。 “没事。”念桐拍拍她的肩,两人一同走向电梯。 陪陈思雅上上下下办完事,已经是五点多。 “你现在去买回B市的火车票,晚上还能赶到,我就不送你了。”医院门口,念桐给陈思雅拦了辆的士,说。 “念桐,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忙。” 念桐笑笑,待载有陈思雅的的士离开,她却并没有紧接着拦下一辆的士回家,而是重新返回医院。 危险 “慕小姐,这是你的检查报告,你血糖有些偏低,还有点轻微的营养不良……看你的脸色,应该是睡眠不足和饮食不调所致,我给你开些安神营养药方,你要好好休息调养。” 医生语气和蔼。 念桐盯着检查报告上那一组组化验单显示的数据,目光定格在某一处,仿若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僵住,脸色比起来做身体检查之前更为苍白难看。 “慕小姐?”医生面色担忧的唤她一句,“你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 念桐木然摇头,手心抚过腹部,嘴边泛起一丝无奈且嘲讽的淡笑,挣扎了许久才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出门。 宝宝? 她哼笑,觉得喉咙酸痛难当。 从医院出来,外头已经是暮色沉沉。 她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大段路,直到感觉双腿沉得再无法迈动,才停下来等的士。 她站在橘黄色的路灯灯光下,望着地面上自己被拉得长长的身影,神情专注,浑然不觉耳边呼啸而来的马达声越来越近。 “小心!”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接着手臂一紧,整个身子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拉向一边,而一阵刺耳的急刹过后,一具男性的身体被撞落在地面。 念桐被一这连串的事件震得呆住,傻眼望着倒地的男人无法动弹。 而被撞倒的男人落地后又挣扎着爬起,前方却突地亮起一片刺眼的白光。他本能的抬手挡住,却听见马达声重新响起,之后从他身边疾速呼啸而过。 “你没事吧?”橘黄色的灯光下,念桐看清楚眼前男人的面孔,表情却更震惊。 “你……你……” “我是耿狄。”望着她震惊得语不成句,耿狄连忙道。 念桐目光一闪,点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其实是特意一路跟踪你来的。”耿狄说,见她神色一变,又立即解释道:“我跟踪你没有的意思,而是我知道他肯定会来找你。你知道的,我迫不及待想找到他,抓他去我母亲坟前谢罪。” “所以刚才那辆车上坐着的可能就是他?” “对。只可惜被他跑了。”耿狄阴沉着脸,恨声道。 念桐皱眉,忽然想到某件事情:“你不是回英国了么?上次你说抓他母亲要挟他,可下午就反悔说当你没说过那件事,还说你要回英国了,怎么又没回去了?” “因为我和顾筠尧合作,而他不希望我打扰你。” 念桐神色一黯。 “他刚才没得手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你还是呆在家别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 念桐点点头。 “你没事吧?”念桐想起他刚才被车撞落在地。 “没事,一点皮外伤。”耿狄忽略四肢及肩背的火辣擦伤痛,轻描淡写道。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念桐提议。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处理,你知道我是外科全……”他顿了顿,接着说:“教外科的哪有不会自己处理伤口的。” “说的也是,那我就随你了。” 耿狄拦了辆的士,两人都坐在后座上。 “你……还好吧?” 耿狄看了眼望着窗外神色阴郁的念桐,忽然问。 念桐苦笑了下,缓缓回过头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还好么?” 耿狄望着她,“我真不敢相信躺在殡仪馆里的人是他。” “我也不敢相信,所以我一直欺骗自己说他只是睡着了,等他睡够了就会醒来。可是……事实再残酷我也必须得接受……” “你相信他真的死了?”耿狄忽然激动的打断她,“顾筠尧是什么人?他如果这么容易死,怎么可能在道上混这么多年,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领头人?” 前面的的士司机听到后方的争吵,尤其是在听到耿狄说完这番话后,禁不住手一抖,险些连方向盘都握不住。一双眼睛不时往后头瞟,仿佛后方随时会多出一把刀刺向他一样。 念桐察觉到这一点,皱眉道:“师傅,你属蛇的么?怎么把车开成走蛇形了?” 她说完回头又对耿狄道:“你不是说和他合作么?那事情的真相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去殡仪馆看过他了么?”耿狄问。 “他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可能不去看他?” “那你就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念桐不明白他的意思。 耿狄凝望着她,半晌才道;“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顾筠尧?” “什么意思?” “你看起来似乎不怎么伤心。” 听他这么说,念桐简直笑出声。 “我为他都伤心得瘦成这个鬼样子了,你还说我不够伤心不是真的爱他?那是不是要我时刻喊他的名字哭得死去活来才能证明我是真的爱他?” “就算不是那样,但至少你也要在他下葬前时刻首在他身边。” “我也想,可是我的身体不允许。” “你这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其实你根本没那么爱他。” “是真的,我现在怀有身孕,如果情绪控制不当,很容易导致流产。”念桐低头抚摸腹部,俏颜流露一种母性的光辉。“这是我和他的孩子,我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给他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宝宝。” 耿狄震惊地瞪着她的腹部,面色变了又变,眸底掠过无数复杂的情绪。 “我想去看看他。” 念桐望着他,好一会才点头。 早发现你不是耿狄 不知道算不算运气好,念桐和耿狄到殡仪馆时,一直守着顾筠尧的连戎竟然不在。而殡仪馆值班的工作人员知道念桐和顾筠尧的关系,所以并未阻拦。 念桐带着耿狄走向存放顾筠尧躯体的房间,在推开那扇房间的门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耿狄的脸色似乎一瞬间冷沉下来,浑身散发阴冷的气息。 “你先进去,我去趟洗手间再来。”耿狄忽然说。 念桐看了看他的脸色,点头道:“好,不过你要快一点,因为这里气温太低,我不适合呆太久。” “好。” 耿狄应声离开。 念桐站在门口,望着里头那具棺盒,却并没走近。 等了十多分钟还没见耿狄回来,念桐越发的冷。 四周静谧而阴森,空气中漂浮着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在又过去十多分钟后,耳边终于响起一阵脚步声。 念桐环抱住自己双臂的手放下来,深吸了口气,一只手悄悄探入随身携带的斜挎包里。 “等很久了吧?”耿狄走过来,居然笑了下。 “我好象吃坏肚子了。” 他说着看向里面那具在白色灯光下显得越发透亮的透明棺盒,问,“你怎么不过去?不会是害怕吧?” “怎么会?”念桐往里走,“是他们说怀有身孕最好不要靠近死人,否则对胎儿和孕妇都不好。” “死人?”耿狄哼了声,语气像是有些嘲讽。 念桐回头,却见他居然把门关上,不由面色一变道:“我们一会就走,不用关门。” 耿狄却仿若没听见,径直做自己的,不但关上门,甚至还把门反锁上,然后朝念桐走来。 “人没死之前你说他是你最爱的男人,现在躺在这里不动了你就把他当成是死人,而不再是爱人了?这就是你们女人的爱情?”他居高临下望着念桐,眼眸充斥着讥诮和鄙夷。 念桐身体往后倾一些,皱眉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为什么把门反锁?” 耿狄看她一眼,“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念桐看着他走向棺盒,然后停下,阴沉的面容在看到棺盒里的人时,仿遭雷劈一样,面色瞬色铁青,然后转白。而一双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倏地握紧,念桐甚至能听到清晰的骨骼摩擦发出的声音。 “顾筠尧,真的是你么?” 耿狄缓缓伸出一只手去碰触那张冰冷的面孔,白皙的手指依着那张面孔上栩栩如生的眉眼勾勒出刀削斧凿的轮廓,一路往下,在那方宽阔的胸膛上瞥到几处枪伤留下的新旧疤痕。 他手指一僵,神色滞了滞,随即双目瞠圆,胸口剧烈起伏,一副受了什么特大刺激而心脏难以承受的模样。 念桐望着这样的耿狄,揣入小包里的手心禁不住一片潮湿。 “顾筠尧,没想到你真的死了?”耿狄喃喃自语,突地发出一阵诡异的怪笑声。 “你生前不让我碰,现在死了终于没办法拒绝了吧?你是不是很生气?可怎么办呢?你已经死了,就算我抱着你,你也没办法再反抗我了。” 他语气特别的温和,目光更是温柔如水,仿佛他正看着摸着的并不是一具冰冷的男性尸体,而是他最爱的爱人。 他俯身作势要将棺盒里的尸体抱起来,却突然想到什么,目光一转,落在已经退至门口的念桐身上。 “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么?”他淡声问,神色反常的平静下来。 “我早发现你不是耿狄。”念桐望着他仍然防止在棺盒内的手,又看向他说:“你是殷铭。” 身份被揭穿,殷铭并没有感到很惊讶,却仍问:“什么时候发现的?因为我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声带受损,很难再伪装。 “你的声音是其次,主要是你那双戴了变色美瞳的眼睛也出卖了你……第一次被你骗成功是根本没想过会有人假冒成耿狄,所以没注意你戴了美瞳。而如果第二次再被你骗,那我就真的是笨到无可救药了。”所以她在路灯灯光下看清楚他的脸时就已经知道他是殷铭。 “还有你说的那些话破绽百出,想不让我发现你是假的耿狄都难。”他说要自己处理伤口时说漏嘴表示自己是外科全才,虽然及时更正,但她还是察觉到了。 而在车上他更是一次次追问顾筠尧的事,甚至以怨恨的口吻指责她没有因为顾筠尧的死而感到很伤心。更诡异的是他竟然提出要去殡仪馆看顾筠尧。 耿狄和顾筠尧没什么交情,两人的关系不至于好到顾筠尧死后他要特意去看他。 还有那场车祸也太假,如果真是殷铭要置她于死地,根本不会只开车来撞,而是会直接用枪解决她。 “既然你早发现我不是耿狄,那为什么还带我来殡仪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等于是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的是你!”念桐将那只一直揣在小包里的手掏出来,手里握着一把手枪,而枪口直指殷铭。 殷铭望着那把对准自己的黑色手枪,却是神色不变。“私自携带枪支被抓到是要被处以重刑的,你难道不知道?” “真难相信居然会从你这种混蛋口中听到人说的话。”念桐冷嗤。 “你以为有枪就一定能让我死?”殷铭的眸底闪过一抹诡异的暗光。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那就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躲得快?” “你再躲得快,今天也别想再逃出去。”念桐目光一眯,屏住呼吸瞄准殷铭的心脏位置手指勾动扳机。 殷铭冷冷一哼,在念桐手中的子弹飞出时,他身形往后一仰,同时迅速翻身滚落进棺盒里。 灰飞湮灭 念桐以前从未拿过枪,更何况是开枪杀人。 这一枪打出去,不只握枪的手,就连双腿都抖得厉害。 她见殷铭翻身滚落进棺盒里,心慌了一慌,两手握着枪朝那个方向作势要继续开枪,却听殷铭道:“其实就算你不杀我,如今他死了,我也不打算独活。” 只容得下一具躯体的棺盒里,殷铭侧身趴伏在冰冻得僵硬的尸体上,冰冷的寒意刺骨,他却浑然不觉,凝望着身下面孔的眼眸透着浓浓爱意。 念桐隔着那层透明的棺盒看到殷铭那张脸在白色灯光下越发显得惨白骇人,让她一下联想到传说中的吸血僵尸。 “既然你不打算活了,那为什么不早早了断自己?”念桐狐疑,盯着他的目光满含戒备。 “在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之前,我怎么可能死?”殷铭的目光有片刻的恍神。“我一直不相信他是真的死了,电视上除了报导他受重伤下落不明外,并没有他死亡的消息。我猜想一定是你们设局想抓我,才故意制造一出他死亡的戏幕让我自投罗网。可是……可是我没想到,没想到这里躺着的人真的是他……” 这具尸体上的新旧枪伤都是拜他所赐,旧伤是那次他绑架那个丫头,而顾筠尧为她挡了一枪,新伤则是那晚在市郊顾筠尧为了救慕齐枫而被萧凌天伤到的。 那晚他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借口回房休息,却在萧凌天让他的左右手去叫他下楼时推脱说在上洗手间。实际上那会他正在给自己化妆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好趁乱逃走。 当他躲在暗处看到顾筠尧在萧凌天及其手下的枪林弹雨中受伤并且应付得十分吃力时,他顾不得另一端蜂拥而上的警方人马,在暗处解决掉萧凌天这边许多人,直到萧凌天被警方逮捕,他才在混乱中逃走。 只是没想到后来竟然从电视上得知顾筠尧身受重伤并且下落不明的消息。 他起初以为是顾筠尧设的想抓他的局,再加上警方到处通缉他,所以他按兵不动,只是过了一星期却听闻顾筠尧死亡的噩耗,他终于沉不住气。 他重新以耿狄的身份接近念桐,就是想确定躺在殡仪馆里的人是不是顾筠尧,没想到…… 他忽地回头看向念桐,目光怨恨而歹毒:“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你,他根本不用受任何人的要挟。是你害死了他!所以就算我不想活了,你也一样别想活!” 念桐被他狠毒的目光盯得震了一震,握枪的双手紧了紧,故做冷静道:“现在是我手里有枪,而你自取灭亡躲到里面去,你以为你还能在我的枪底下安然无恙的爬出来对付我?” 殷铭嘴角一扯,笑得诡异:“我根本不用动手,再过十几分钟,你和殡仪馆所有值班的工作人员,甚至是这栋殡仪馆,都会给我陪葬。” 念桐骇然,瞪大眼望着笑得让人毛骨悚然的殷铭,听他继续道:“刚才我并不是真的吃坏了肚子去上洗手间,而是去安装微型定时炸弹。” 殷铭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样精致的小玩意亮给念桐看:“你别看它小,引爆后的毁灭性却是大得惊人,只要两枚这样的炸弹,就足以将整个殡仪馆夷为平地。” 念桐脸色瞬间全白。 “怕了?”殷铭笑两下,收回视线重新落在身侧泛着刺骨寒意的躯体上,目光变得炽热。 “既然生前我不能拥有你,那就让我们死后一同灰飞湮灭,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念桐听得头皮阵阵发麻。 “顾叔是我的,你要死干脆一点!” “他是你的?”殷铭眸一眯,狠狠瞪过来,却笑道:“现在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你不是怀孕了么?那你带着他的孩子一起下地狱吧。” “你!你简直是变态到了极点!”念桐又气又怒,又因他口中的定时炸弹而焦躁惶恐。 连戎那个混蛋,他到哪里去了? 还有那个可恶的男人,是不是一定要等到她和殡仪馆一起化为平地了他才出现? 念桐越急越觉得委屈,眼眶转瞬蓄满了水光。 “我只不过是太爱他,难道这就是变态?” “你对他这种感情根本就不是爱,而是一种变态的独占欲!” “难道你不是?”殷铭反问她,目光愤恨:“你们又有哪一个不想得到他独占他?” “可问题是他根本不爱你!” “那又如何?现在和他在一起的人还不是我?” 念桐瞪着已经为爱成魔病入膏肓的殷铭,一时哑然。 其实她也知道爱情不分性别年龄和种族国界,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如同她爱上顾筠尧,其实殷铭对顾筠尧的感情亦不假,只是他的爱疯狂得超越了他人所能承受的范围,并且采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想要得到对方,所以才会把所爱的人越推越远。 像顾筠尧这种男人,他怎么可能会接受同性的示爱? 而殷铭就是太一念执着,才会把自己逼入死胡同。 “你真可怜。”念桐望着殷铭的目光流露出怜悯。 殷铭冷笑:“你是嫉妒吧,嫉妒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念桐还未回他,却有另一个声音突地响起:“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具尸体,那我就大方点,让你陪着那具尸体一起灰飞湮灭,从此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他真的没死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将棺盒里的殷铭惊得神情一震,而念桐却是舒了口长气,握枪的双手无力垂下,目光循声探去,却见连戎竟然从一扇存放尸体的的立体柜后走出来,左手插`入裤兜里,右手把玩着一支精致的袖珍手枪,脸上挂着淡笑,一派悠闲。 “怎么?看到我你很惊讶?没想到这个房间里有密道?”连戎走近惊愕的殷铭,又说:“你的手术是做得不错,可论化妆和易容你就不如我了,起码你分辨不出经我化过妆后的尸体是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 殷铭眼眸轻眯,微蹙眉瞪着连戎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抱着的,不是筠尧哥。” 一瞬间,如晴天霹雳。殷铭难以置信瞪着连戎的目光一点点收回,落在身侧那具尸体上,咬着牙关以指摩挲过那张熟悉的脸,喃喃道:“怎么可能不是?这张脸在我梦里出现过多少回,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是不是他?” “换做一般的殡仪馆化妆师当然无法做到这一点,可我是谁?鬼斧神工你知道什么意思么?只要一具七八分神似的尸体,和一些用来协助化妆的道具,我就能把一个完全和筠尧哥长相不同的人化妆成他。这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你骗谁?就算你化妆再厉害,也不可能让人察觉不出,我摸过他五官的轮廓,骨骼清晰完整,并没有断裂重拼的迹象,头皮处也没有伤口衔接的痕迹,所以这张脸不可能是假的!”殷铭冷静分析。 “所以我才说在化妆这方面你不如我。我在这具尸体死亡一个小时内利用一种凝脂填充物注射进他的面部,重新构造出和筠尧哥一模一样的五官轮廓,再用零下二十度的低温冰冻定型,而根本不用毁坏原本的五官重组,你当然找不到伤口。” “不可能!我不信!”殷铭厉声反驳,停留在那具尸体上的手倏地紧握。 “你不要太用力,毕竟过了半个多月,尸体已经发生变化,你捏坏了我的杰作我是不介意,就怕你会气得吐血而亡。” 连戎的口吻一派轻松,站在门口的念桐听着连戎说的这些,心头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呢?”她问。 连戎看向她,指了指她身后那扇反锁的门,说:“你退开一些。” 念桐依言走开,然后听得一声枪响,反锁的门被连戎一枪击中应声开启。 而后门被推开,映入众人眼帘的却是一张和殷铭一模一样的脸。 他是真正的耿狄。 念桐以为门外站着顾筠尧,没想到却是耿狄,不由感到失落。 耿狄站在门口,瞥到念桐失落的眼神,嘴角扯了下,侧身退开,身后,站着让念桐望眼欲穿的顾筠尧。 他目光笔直望向瞬间呆滞的念桐,眉梢轻扬,深邃黑眸里荡漾着丝丝柔情,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 念桐像被定住般,明明满肚子委屈和恐惧,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原来真是你设的局?你真的没死?”殷铭突然扬起的声音打破沉默,望着顾筠尧的目光既惊又怒,却又分明夹杂一丝喜悦。 顾筠尧冷冷转向他,“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殷铭只觉喉咙口涌上一股腥甜,却生生压下去。 “的确,你没死是让我很失望,这意味着我还是没办法拥有你。”他颓然说着,突然扬高那只拿着一枚定时炸弹的手,森冷笑道:“我知道你们一定拆了洗手间那枚定时炸弹,可却没想到我手里还有一枚吧?本来你们几个可以不用死的,却偏偏都要跑来陪葬。” “定时炸弹?”连戎轻笑一声,问他:“请问你的定时炸弹定的是什么时候?你难道没发觉时间已经过得够久了么?怎么你的定时炸弹还没爆炸?” 殷铭神色一震——如果不是经连戎提醒,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看在你将死的份上,我让你死个明白,你要不要听?”连戎问。 殷铭瞪着连戎目眦欲裂。 “其实你既然知道这一切是筠尧哥布的局,就应该知道他会算到你来殡仪馆找他时身上会带危险物品,而这危险物品里肯定包括定时炸弹。所以我们事先在这个房间里安装了干扰定时器的设备,所以你的定时炸弹才会失灵。除非你能逃出这个房间,这枚定时炸弹才会起效。” “你们以为这样我就输了?”殷铭诡谲一笑,目光忽地转向敞开的大门,狰狞着面孔恨声道:“我要你们陪我一起死!” 话落间他扬手作势要将手中的定时炸弹朝门口掷去。 念桐本能的捂住耳朵,双目惊慌的看向顾筠尧,却见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枪,而枪口对准殷铭的方向—— 轻微的枪声过后,没有爆炸声,只有殷铭吃痛发出的闷哼声。 顾筠尧一枪击中殷铭扬高的那只手的手腕,定时炸弹从殷铭手中掉落,而连戎迅速拾起,三两下拆除炸弹的定时装置。 “打电话给樾擎,让他进来抓人立功。” 顾筠尧吩咐。 连戎点头。 顾筠尧转向耿狄:“我答应过你把他交给你处置,你现在可以随意,只是暂时先别让他死。”毕竟樾擎不好向上头交代。 耿狄点头,心情复杂的从他手里接过枪,朝殷铭走近。 顾筠尧不再看他,径直走到念桐身边,长臂揽过念桐的肩抱入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一记,随后弯身将她打横抱起,走出门。 残忍 即便是被抱入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念桐仍没从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中缓过神来。 顾筠尧垂眸望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人儿,目光掠过那张因惊吓而苍白得让人心怜的小脸,心狠狠一抽,不自觉收紧双臂,加快脚下步伐往外走去。 冷锡云开车赶过来,还没下车便见顾筠尧抱着念桐走出来,以为念桐受伤,惊得脸色瞬变,赶忙下了车迎上去。 “桐桐怎么了?” “被吓到了,你开车送我们回去。” 冷锡云点头,待顾筠尧抱着念桐小心翼翼上了车,立即发动引擎离开。 二十多分钟后,车开至顾筠尧位于金海湾的别墅停下。 顾筠尧透过车窗望了眼灯火通明的别墅,先下了车将念桐抱下,然后走向门口。 而门这时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冷思虞那张艳丽娇美的脸庞来。 她在看到顾筠尧后神色震了一震,目光有些难以置信。 “筠尧,你、你真的……” “思虞,筠尧的事我再跟你解释,你先别问。”身后跟来的冷锡云说。 冷思虞敛眉,却神色担忧的望着顾筠尧怀里抱着的念桐问:“桐桐怎么了?” “没事,只是受到惊吓。”顾筠尧越过她走进去直奔卧室。 冷思虞望着他的背影,皱眉道:“这次你们真是玩大了,设局抓殷铭,却险些害得桐桐伤心死。”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不解决掉殷铭,后患无穷。”冷锡云回她。 “可是用死来欺骗桐桐,你们难道不认为这样对她很残忍?”而且可恶的是连她都一起骗。“桐桐现在肯定以为我和你们一样一直都在欺骗她。” 那她就真的是冤了。 毕竟从头到尾她都不知情。 “你每天和桐桐在一起,如果不连你一起瞒着,那你看她那么伤心肯定会忍不住把事实告诉她。而殷铭一直在暗中盯着桐桐,如果让她知道筠尧没死,那很有可能会破坏整个局而前功尽弃。” 冷思虞想起念桐白天去殡仪馆时的反常举动,回眸望着冷锡云哼了哼道:“你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还不是让桐桐发现筠尧诈死?” 当时念桐从殡仪馆出来嚷嚷着肚子饿要吃大餐,她还以为她是精神受了刺激。 真是可笑,到最后居然只有她一个人搞不清楚状况。 “我知道。”当念桐把他煮的食物一扫而光时,他就怀疑念桐是否知道了事情真相。所以在她提出不需要冷思虞时刻守着她时,他才同意,却暗中让人保护她,因此也才知道殷铭找上她并且两人一同去了殡仪馆。 “我想桐桐这次没那么容易原谅筠尧。”冷思虞回想那些日子念桐伤心欲绝的画面,幽幽叹了口气。 一直以为顾筠尧对念桐的好世上无人能比,却原来,连狠心,也是无人可敌。 诈死,不只对殷铭是个致命伤,对念桐亦是。 “如果不是桐桐发现筠尧诈死,如果不是殷铭这么快找上桐桐,你们以为,桐桐能继续撑多久?”冷思虞迎上冷锡云微愕的目光,撇撇嘴,“没想过吧?所以说你们男人就是自私,以为自己的决定是顾全大局,根本就没想过对方能不能承受得住。” 冷锡云静静望着她不语,许久才道:“我们走吧。” 冷思虞望着他转过身去的身影,皱了皱眉,带上门跟上去。 念桐受到惊吓昏昏沉沉睡过去,却睡得并不安稳,眉心一直紧蹙,连双手都不自觉握拳。 顾筠尧一指一指轻轻扳开,调整姿势让她侧躺在自己身上,凝望着她的目光充满眷恋和爱意。 有多久没这样抱过她了? 不算长的时间,却因思念而变得每过一秒都是煎熬。 当初因受伤而顺势设了这个局,只是想尽快解决掉殷铭,免得夜长梦多。 却没想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听他们说起她的种种,说她在听到他受重伤下落不明时承受不住昏过去,说她伤心过度连续高烧昏睡一个星期,说她整日不思饮食以泪洗面,人瘦了一大圈……每听一次,他都心如刀割。 他低下头亲吻她蹙紧的眉心,拇指眷恋的摩挲过她光洁而白皙的面颊,不料念桐却一下睁开眼,双眸瞠大瞪着他,眼里的惊慌和恐惧惹人心怜。 “你醒了。”他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念桐轻眨了下眼睫,明明一切那么真实,这张脸离自己这么近,她却还是难以置信。 这不是做梦吧? 他是真的回到她身边了? “顾叔?”她不确定的唤他,目光一瞬也不瞬。 顾筠尧又亲她一下,俊容浮现一抹浅笑:“是我,你不用怀疑。” 念桐心头一震,眼泪无欲警的一下子流出来,似绝堤的河流怎么也止不住。 顾筠尧有些慌,更紧的搂着她亲吻她泪湿的面颊,想开口说什么,不料念桐却忽地一下封住他的唇,吻得又狠又用力,仿佛用尽她所有力气,让他感觉连心都痛了。 他知道她仍害怕,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证明他是真实的存在。 他轻叹,而念桐已经把手伸至他的领口,迫不及待要解开他的衬衫纽扣。 他望着她仍挂着泪珠的小脸,又看看她在自己身上忙碌的小手,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心酸。 你根本就没有怀孕 “桐桐,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他捉住她的手,语气放柔。 念桐却仿若未闻,挣开他大手的箍制我行我素,解开他的衬衫连着外套一并退下,将他完美得不留一丝余赘的精美山身暴露在空气中。 “桐桐。”顾筠尧有些无奈,想阻止,念桐却抬眸瞪他一眼,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 她将他的衣服扔下床,又忙碌着去解他的皮带,意欲这么明显,顾筠尧想假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都很难。 老实说,他也很渴望。 只是他知道,小东西此时的举动并非是因为渴望使然,而是因为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她想用身体的感官来证实他的存在。 思忖间,胸口传来一阵电流串过的触感,回神见念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跨坐在他身上,整个上半身毫无缝隙的紧贴他的,小嘴含住他胸前一边凸起,吸`食果冻一样吮`吸着,不时以上下齿端夹一下,让他过电如雷击,体内蛰伏的热情完全被挑起,按捺不住的想化被动为主动。 明显感觉到他胸前的起伏加剧,念桐吮`吻得更卖力,一手顺着他坚`实平坦的腰腹往下探,小手摸索到他滚烫的勃发,环绕住,轻轻一按,掌心中的昂藏魔术般膨胀到极致,她甚至还能感觉到它释放出的灼热气息和强烈的脉动。 顾筠尧眸光一暗,在她的小手再一次进犯时猛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邃如夜的黑眸盯着她迷乱的眼,目光灼热。 身下的人儿尽管瘦得明显,但因天生骨架小,以至褪去束缚后的娇躯并不显得皮包骨,仍是可圈可点,足够撩拨他的心弦为之颤动,勾起他最原始的欲`望。 “我要你。”念桐曲起双腿勾缠上他的腰,纤柔的腰肢微微抬起,湿润的柔软紧密贴上他坚`挺而火热的昂藏,以最魅`惑的姿势邀约。 仿佛花光了所有力气,念桐瘫在床上喘息着无法动弹。 顾筠尧侧身在她身侧躺下,双臂却自然的环住她,闭目假寐。 等气息平稳时,他睁开眼,怀里的人儿却又因倦极而再次睡着。 念桐醒来时,头顶有温暖的光线打落在眼皮上。 睁开眼,床铺上空空如也。 心一惊,猛地从床上爬坐起,目光瞥到一旁的椅子上搭拉着的一件黑色衬衫,她长长舒了口气,重新倒回柔软的床铺上。 她还记得那是她从他身上褪下的衬衫。 所以他不是梦。 大脑渐渐清醒,之前自己主动引`诱顾筠尧那一幕清晰浮现,禁不住双颊滚烫。 身上换了睡衣,身下也是干爽而无不舒适的感觉,应该是顾筠尧事后给她做了清理。 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那一幕幕,不禁觉得口干舌燥。 顾筠尧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面条推门而入,便见念桐在床上不安的翻来覆去。 而念桐听见开门声看过来,却只是凝望着他不语,而眼神却充满哀怨和赌气。 “不管你要问我什么,先把面条吃了,免得……” “免得饿着我肚子里的宝宝是不是?”念桐抢过他的话,语气有些气怒。 顾筠尧走过去将面条放下,望着念桐的神情晦暗难测。 “怎么?我怀孕了你不开心?” “桐桐……” “你说我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我们给他取什么名,如果是女孩——” “桐桐!”顾筠尧微拔高声音阻断她,叹道:“你不是去医院做了检查么?那你应该知道,其实你根本就没怀孕。” 尽管如他所说,她已经知道自己并没有怀孕,可听他说出来,她却是万分难受。 “我听他们说你伤心过度一直高烧昏睡迷迷糊糊,怕你支撑不下去,所以才故意说你怀孕了,好让你有个寄托。” “所以思虞姐也知道事情的真相?” 顾筠尧摇头:“从头到尾只有你和她不知道事情真相。” “那你还真是处心积虑,用心良苦,把思虞姐也一起骗了。”念桐轻轻扯了扯唇,嘴边漫上一些讥讽,“只可惜,再处心积虑,你们还是漏掉了一点。” 顾筠尧点头,望着她说:“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凭哪一点发现殡仪馆那个人不是我的?” “连戎没跟你说我看了那具尸体的背面?尤其是腰以下的某个位置?” 闻言,顾筠尧脸色一变。 表白 念桐见他变了脸色,心里忍不住有些得意。 “连戎一定不知道你屁股上有个小时候被狗咬过的疤痕吧?” 顾筠尧眼角微颤,淡淡望着她道:“目前为止从头到脚把我看光光过的人除了我母亲小时候看过外就只有你了。” 念桐面色一窘,禁不住脸红耳烫,却仍恼道:“你说过不会骗我的,可你这次把我骗得这么惨,我怎么敢再信你的话?” “可是你也骗过我,所以这次我们算扯平,以后我不会再骗你。” 念桐愕然:“我骗你什么了?” 顾筠尧不慌不忙把面条端起来,夹了一筷子吹到不烫口才递到她嘴边:“张嘴。” 念桐瞪他一眼,却还是乖乖张嘴,一口口吞食他递到嘴边的面条,心里却在琢磨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终于等到吃完一半,念桐摇头不肯再吃,顾筠尧也不勉强她,把另一半解决掉,又走出房间给她倒了杯温开水进来。 “你刚才说我骗你,那我骗你什么了?” 顾筠尧看了眼时间已是凌晨四点多,于是把她抱进去一些,自己上了床半趟在她身侧。 “你说啊,我骗你什么了?”念桐追问。 顾筠尧凝望着她,说:“你当初说要和我离婚是因为不爱我了,根本就是骗人的。其实你爱我爱惨了,虽然不至于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但如果我真死了,你往后也不会再像爱我这样爱其他男人。” 念桐呆住。 他竟然把她对他的感情看得如此透彻。 而他呢? 他对她的感情又是如何? 事到如今,她不会再以为他对她只是单纯的呵护和疼宠。 从他抱着她离开殡仪馆的那刻起,她就一直在等他对她说些什么,可却一直没能如愿。 他对她,应该也是爱的吧? 只是这份爱,是有多爱? “你现在还要和我离婚么?” 念桐微震,避开他的视线,内心满腹委屈。 他既然知道她当初说不爱他并不是出于真心,为什么现在还这样问她? “我一开始就说过和我在一起很危险,所以我不想以任何借口束缚你的自由。” “这就是你当时答应我离婚的原因?”念桐反问他,终于忍不住恼道:“顾筠尧,你干脆点,给我个痛快,告诉我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同情而施舍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恨透了总是对你的一切猜个不停。不管是你的所做所为还是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没有一次能猜透!” “你认为我对你的感情是同情而施舍?”顾筠尧啼笑皆非。 “我不是救世主,没有一颗慈悲为怀的菩萨心肠超度众生,也没有一颗泛滥的同情心,不会因为同情谁而极尽所能的宠着她只望她好,更不会因为见鬼的同情而连命都险些搭上替她挨子弹。” “所以……”她有些不确定的望着他,水润的眼眸噙满期待。 顾筠尧抚额,目光深深凝望着她说:“所以如果不是因为爱上了那个笨蛋,我再想不出其他理由说服自己。” 念桐望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她想她这辈子或许再听不到比这句更让她心潮澎湃、激动得难以复加的话了。 顾筠尧也沉默,嘴边却是淡淡的笑意,深沉的黑眸凝视着她,目光带着一丝玩味。 “我以为你很乐意听到那样的答案。没想到是没反应。”终于,他开口。语气像是有些失落。 念桐眨巴下眼,回神的第一个反应却是先掐了下自己的脸,继而抽一口冷气,疼得眉眼纠结。 顾筠尧失笑,偏过头在被她自己掐红的脸颊上亲一下,目睹那片绯红逐渐晕染开,扩散至整个颜面和耳颈。 “傻女孩,你怎么就从没想过,我对你的好是出于爱呢?”他拥紧她,一手把玩着她一小撮头发,问。 念桐偎在他胸口上,心如鹿撞,犹如第一次发觉自己对他的感情时那般,胸口怦然一动。 “因为你说过你不会爱我。”这句话是死咒,不论她怎么想,旁人怎么说,都无法解开这道咒语,而只有他,才能让她得到救赎。 “我那天问你,你有没有真正理解过那句话的意思?你没想过?” 念桐摇头,困惑道:“难道那句话里暗藏玄机?” 顾筠尧轻笑,“等你慢慢想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念桐抬眸问。 “我直接告诉你不是显得你很笨?” 念桐微愕,又听他说:“至于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而我又在做什么,你其实根本不用猜。因为不论我想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是想要对你不利。” “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很好奇任何和你有关的事。而我不想从别人口中得知。” “知道得越多烦恼越多,你何必自讨苦吃。” “我知道你有很多工作上的事不想让我知道,其实我也不在乎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只是你能不能告诉连戎到底是做什么?”念桐说完不待他回答又问:“他当初说他在殡仪馆兼职,其实不是跟我开玩笑,而是真的吧?” 顾筠尧望她一眼,没说什么。 准确的来说连戎也并不是在殡仪馆兼职,而是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去殡仪馆走动,给他们处理一些需要替换身份的尸体。就像这次连戎就是找了具身高体形和他相差不大的尸体化妆成他的样子瞒过了殷铭。 而事实上其他时候根本不用这么精细去给尸体化妆,只是稍微做些处理,能够让人一眼看上去觉得相似就行了。 不过这些,他不并打算告诉她。 你爱我什么 念桐等不到回应,也不再追问。 在经过这一系列的事后,她当然不会再认为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而既然介入了黑暗王国,就必定回牵连到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不告诉她,也是为她好。 想清楚这一点,她立即转了话题。 “我很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觉你爱上了我的?”她问,凝望着他的眼眸如钻石般耀眼。 顾筠尧有些头疼——谈情说爱并不是他的专长。 念桐望着他为难的表情,嘴角勾了勾,大方的放他一马,却又问:“你爱我什么?” 这个问题让顾筠尧扬高了眉。 注意到这点,念桐心里有些忐忑——他扬眉的姿态实在像是在说他也不知道他爱她什么。 “记得你当初说过,你是一个没有血性的人,不会真正去恨一个人太久。我想我就是被你这些特质吸引。你天真而单纯,善良而没有心机,虽然很孩子气,也有些任性,不过我愿意包容你的一切不足,宠你,疼你,为你敞开我的怀抱,只容你一人歇息停靠,做你的港湾。” 念桐望着他,胸口暖意满胀,却心想,这个男人口中那个被他宠上天的女孩何其幸运,能够完全拥有这样优秀完美的男人独一无二的爱情。 而是不是她真的太迟钝,竟然从未意识到无缘无故的包容和疼宠其实就是爱? “天也快亮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念桐回神,想了想才道:“如果我那天执意要和你马上离婚,你是不是也会答应我?” 顾筠尧挑眉:“怎么可能?我不是说了暂时没办法办理离婚手续?难道你看不出来那是借口?” 念桐撇撇嘴:“当时听你答应和我离,心里伤心难过得要死,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这点?其实你对我也算心狠的,那次你为了阻止我跟去竟然说那么伤人的话。” 顾筠尧轻笑,无辜道:“以你的脾气,如果不是我说那样的话,你肯定会跟去,或者就算你当时不跟着去,事后也会偷偷跑去。我不能让你冒那种险。” 而他庆幸自己那天把话说得够重,不然她若真偷偷跑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这样为你你还觉得我心狠?你几时见我对别的女人像对你这样?” 他轻柔得近乎叹息的语气让念桐既内疚又心疼。 “我就是知道自己不够好,才不敢相信你竟然爱我。”她把脸埋入他的颈项窝,小手在他胸口无意识的画着圈,突地又想起什么,一下翻身坐起,扒开他身上的睡衣查看他的胸口。 “你做什么?”顾筠尧困惑问。 “你、你不是受重伤么?我、我们刚才……那个的时候,有没有害你这里裂开?”她结巴着边说边查看,但翻遍他整个胸膛,都找不到新愈合的枪伤。 怎么回事?不是都说他受了重伤么? “我那次没有受伤,虽然的确中了两枪,不过我穿了防弹衣,子弹并没有穿透防弹衣,所以只是一些淤痕和轻微的内伤,现在已经痊愈了。” 闻言,念桐脱力的瘫在他怀里。 想起当得知他‘死亡’的那刻自己心头犹如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念桐至尽仍心有余悸。 “顾叔,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了,我经不起第二次这样的折腾。”她下意识抱紧他。 “不会再有下次了。”顾筠尧反抱住她,语气坚定。 “睡吧。”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念桐点头,刚闭上眼却又倏地睁开:“我醒来能立即看到你么?” 顾筠尧微笑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睡吧,我保证你能一睁眼就看到。” 得知顾筠尧安然无恙归来,慕齐枫思忖再三,念及那日多亏了顾筠尧他才能从枪口下死里逃生,当下让儿子陪他一起去了金海湾。 而念桐和顾筠尧睡到近中午才起床,两人一起准备午餐时听见门铃声,念桐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大哥和父亲,半个多月来第一次露出笑脸。 看着女儿笑得这么开心,慕齐枫也感欣慰。 他知道自己这次其实是因祸得福,因为一场危险而化解了父女之间的隔阂。 所以他对顾筠尧更为感激。 “你们还没吃午饭?” 慕觇安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食物香气,不由问。 念桐哪好意思说他们刚起床,只有呵呵笑两下敷衍过关。 进了客厅,顾筠尧也从厨房出来,将了两人也只是微微颔首。 慕觇安想起上次自己调查顾筠尧的事,一时有些尴尬。 他以前是某些方面太过迂腐,就连连暖都说他不懂变通,以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其实这个世界能够占在顶端上的,哪有真正的黑白之分。 能够像顾筠尧这样即便是介入黑道还能不失人之本性的,又有几个? 由最初的敌意,到现在的敬佩,慕觇安即便仍是介怀母亲的离奇疯癫,却也渐渐学会宽容。 “你们聊吧,我去厨房看看。” 念桐猜想父亲是有话要和顾筠尧说,于是道。 “我帮忙。”慕觇安起身。 释怀 慕觇安和念桐一离开,客厅只剩顾筠尧和慕齐枫。 慕齐枫原本是准备了一大堆感谢的话要说,可这会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顾筠尧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大致猜到他想说什么,却只是淡声道:“那晚的事不用放在心上,我是为了桐桐才那么做。” 慕齐枫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桐桐才冒那么大的险,不然以我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你怎么可能会冒生命危险救我。” 顾筠尧微一挑眉,回头看向厨房里忙碌着的那道单薄的身影,向来冷峻的面容浮现一抹难得的温柔。 “事情已经过去,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提起,尤其是不能让桐桐知道。” 慕齐枫一愕,“可是我打算向桐桐坦白。那时她那样误会你,我担心……” 顾筠尧蓦然看过来,目光凌厉:“我不担心她误会我,也不担心你们父女能否和好如初,却不希望看到她伤心难过,所以,那件事以后别再提。” 慕齐枫心头暗惊,良久都没有说话。 其实那时顾筠尧之所以会对付他把他拉下市长之位,并不全是发现他和当年叶蕴涵的死有关,而是……他想联合其他被顾筠尧利用的政、警两界高层官员一同出卖顾筠尧,让他身败名裂! 他当初考虑过出卖顾筠尧的后果是自己也身败名裂,甚至性命不保,可为了阻止女儿和顾筠尧在一起,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只是没想到那些高官一个个都对顾筠尧又敬又怕,不但不参与这件事,反而还把他的阴谋告诉了顾筠尧。 当他以为顾筠尧会对自己有所行动时,他却若无其事的照旧和女儿举办婚礼。 直到自己被人举报,他才知道自己的报应来了。 他并不怪顾筠尧所做的这些,反而感激他从来没有在女儿面前提过这件事。 “当初,是我老眼昏花,以为桐桐和你在一起不会幸福。”慕齐枫苦笑摇头,“看我错得多离谱?至今才发现这个世上能给桐桐幸福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顾筠尧没有说话,目光克制不住的望向厨房,正和慕觇安低声说笑着的念桐不经意也看向这边,两人的视线对上,顾筠尧勾起宠溺的微笑,念桐立即心跳如雷,俏皮的扮个鬼脸,一双柔美的眼眸却笑得宛如一弯月牙儿。 顾筠尧心怦然一动,望着那张光彩照人的美丽俏颜失神。 “真难以相信像他那样的男人居然也会被爱情套牢。”慕觇安注意到念桐和顾筠尧之间的互动,忍不住调侃道。 念桐回眸淡哼:“那你是希望他没爱上我?” 慕觇安笑:“怎么会?不过,他说过他爱你了么?” 那种男人,应该不会随便把‘我爱你’三个字挂在嘴边吧? 念桐想起之前顾筠尧对自己的告白,胸口漫上丝丝甜意,却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所以她不会和任何人分享。 慕觇安嘴角微微一颤,撇嘴道:“了不起就是他说过,有什么好保密的。” 念桐耸耸肩,突地想起什么,看了看慕觇安,小心翼翼道:“大哥,你……现在是不是……”她没把话说完,只是目不准瞬的望着他。 慕觇安沉默了会才问:“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还在怀疑他和我妈的事有关?” 念桐怔了怔,点头。 那次大哥在医院所表现出的对顾筠尧的敌意一直让她很担心。 他们两个一个是她的亲人,一个是她的爱人,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对对方有敌意。 慕觇安别开眼,盯着流理台某一处道:“经过这件事以后,我对他的看法有很大的改观。以前我总认为他即使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但至少也不会是个好人。可好人和坏人的具体定义是什么呢?我以为的好人,例如爸爸,他因为自己的自私对叶姨做出那样的事。而我所认为的坏人顾筠尧却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爸爸。发生在顾筠尧身上的这些事推翻了我对许多事情的观点和看法,我想我是真的太迂腐太不会变通了。” “所以,你现在对他不会再有敌意了吧?”念桐仍是有些不放心,“华姨她……” “她的疯癫和死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不想再追究。”慕觇安打断她,语气有些严肃,“我妈……就当是她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赎罪吧,我以后不会再纠结这件事情。” “真的?你不会再怀疑他了?”念桐欣喜,俏颜掩不住满满笑意。 慕觇安抬眸轻笑道:“我现在可是领他发的工资,我要再怀疑他,如果被他炒鱿鱼了那我不是要去喝西北风?” “你放心,你是你老板的小舅子,老板才不会炒小舅子的鱿鱼。”念桐朝他调皮眨眼。 慕觇安眼皮抽了抽,转念又想,其实能做顾筠尧的小舅子挺威风的。 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张冷傲绝艳的丽容,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却想,连暖那个女人在公司老是拿级别来压他,改天他也摆一摆顾筠尧小舅子的威风压回她。 “大哥,你和我家的砧板有仇么?”念桐的声音拉回慕觇安神游的思绪。 他回神,顺着念桐的视线往下看,却见自己竟然拿着刀无意识的在砧板上划来划去,而诡异的是砧板上突然跳出连暖那张脸来,对他笑得风情万种。 他心一惊,连忙松了手将砧板推开,抬眸却迎上念桐好奇的目光。 “大哥,砧板上有什么东西你这么害怕?” 慕觇安张了张嘴,最终道:“我、我去上洗手间。”话落匆匆离开,活像被鬼追。 念桐莫名其妙的耸耸肩,继续做事。 算计 为庆祝顾筠尧平安归来,他的一干发小提议在朝歌狂欢。 顾筠尧带着念桐来到朝歌,径直走进最大的豪华包厢。 两人一进门,立即成为众多目光瞩目的焦点。 念桐挽住顾筠尧的臂弯环视一周,却楞了一楞。 原以为在场的人只有冷锡云他们几个,没想竟连还有几张陌生面孔。 而念桐虽然不认识他们,但却在电视上看到过几次,知道其中有一个是A市公安局局长,还有一个是A市市委书记。而另外年长些的老者…… 念桐蹙眉,打量过那张有些熟悉的脸庞,脑海里闪过一个个人名,终于记起,眼前这位老者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乔森,乔樾擎的父亲。 “筠尧你可来了。”乔樾擎一见到顾筠尧,立即起身迎过来,“老爷子招呼也不打一个突然跑来市区,还叫了那两个家伙一起来,不知道要搞什么?” 顾筠尧看他一眼,淡然道:“人是我约来的。” 乔樾擎大惊:“你约来的?约他们做什么?” “今天不是庆祝你同时抓获萧凌天和殷铭两大毒枭么?乔伯伯以往对你总是不满意,这次你立功升官,也让乔伯伯沾沾你的光,在他人面前显显威风。” “升官?!”乔樾擎脸色瞬变,大脑嗡嗡响了响,忽地明白一件事。 “筠尧,你不会是和锡云他们几个合伙骗我说是给你庆祝,实际上却是逼我在老爷子面前接受上头的调任令吧?” 顾筠尧微微一笑:“樾擎,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乔樾擎嘴角狠颤,低声切齿道:“你们几个居然合伙算计我!” 顾筠尧抬手覆上他的肩轻轻拍了拍:“你家老叶爷子在场,你要乖,别哭。” 话落,越过他走向乔森等人。 念桐抬眸偷觑一眼身旁浅笑着连侧颜都那么迷人的男人,回想刚才他最后安抚乔樾擎那一幕,忍不住咬唇暗笑——其实这个男人也有搞怪的一面,只是以前没发觉罢了。 “乔伯伯,冷局,安书记。”顾筠尧一一和几人颔首招呼,除乔森望着顾筠尧淡笑不语外,其他几人纷纷起身,一副必恭必敬的姿态。 念桐对这种画面早已见怪不怪。 “我去思虞那边。”她扯了扯顾筠尧的手臂道。 顾筠尧点头,待她离开,才在乔森身边坐下。 “筠尧,你为樾擎做的这些,乔伯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他一落座,便听乔森道。 “乔伯伯客气了,樾擎能有今天的成就是您教导有方。” 乔森略显花白的眉一扬,语气轻快道:“乔伯伯就是喜欢你这种能力卓绝但却从不居功的年轻人,樾擎能交到你这种生死之交,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一直庆幸儿子和眼前这个男人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像顾筠尧这种事事算计、步步为营,又有着超乎寻常人智慧的男人,谁要与他为敌,简直是自掘坟墓。 和冷思虞坐在一起的念桐随意扫了眼顾筠尧那边。 那个男人身处一群政警高官之中,却自有一种让人感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俨如那帮人的首脑,谈笑间难掩王者的霸气和矜贵。 “以后你每天都可以看到他,所以用不着连这会都看得目不转睛吧?”耳边响起冷思虞调侃的声音。 念桐耳根一热,回眸羞窘不语。 冷思虞望着她,忽道:“桐桐,关于筠尧的事,我很抱歉。” 念桐微讶,随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忙笑道:“有什么好抱歉的?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不知情。” “说实话,我其实一开始有想过这是筠尧设的局,只是我哥他们每个人都表现的那么悲痛,而你当时又没察觉那具尸体不是筠尧,所以我才没继续怀疑。” “那是锡云哥他们一个个演技都太厉害了。”念桐想起当时冷锡云等人脸上表现出的悲痛和哀伤,心里越发佩服那些人的演技。 “那怀孕的事你也知道了么?” 念桐点头,眸色有些黯然。 “我没想到连那天给你看病的医生都被筠尧事先嘱咐过骗说你怀孕,从而让你振作。” “他也是为我好。” “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很失望自己没怀孕?” 念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是有些失望,不过我不着急,想要怀孕,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能这样想就好。”冷思虞微笑。“反正你还年轻。” 念桐失笑:“思虞姐,你也才大我几岁,可听你的口吻像是大上我几轮一样。” “我是这里老了。”冷思虞指指胸口心脏的位置,表情浮现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念桐哑然。 她知道冷思虞那句话的意思,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爱情从来由不得人,更何况是旁观者。 犹如一出戏,看戏的人如何再心焦再心疼,都无法替代戏中的人去爱去痛。 “今天这么开心,我们不谈这些扫兴的事。”冷思虞一扫方才的黯然伤神,丽容重扬笑意,从眼前的茶几上拿过一副扑克牌道:“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我变魔术,你随意从我手里抽一张牌我都能把它重新变回到我手上,而你手里拿的牌却是另一张。” 念桐注意到她洗牌的手有些抖,知道她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不禁无声叹息。 赤`裸`裸的告白 乔樾擎即使再不愿,也不得不接受上头下达的调任令,一个月后调至C市公安局上任副局一职。 自萧凌天落网后,许多暗地对顾筠尧虎视耽耽的仇家纷纷偃旗息鼓,打消试图对付顾筠尧的念头,井水不犯河水,力求自保。 有关殷铭的事情念桐没再过问顾筠尧,却从连戎口中得知,他已被耿狄押回英国,在他母亲坟前谢罪。而之前被以各种罪名判除死刑的‘殷铭’则是另一名死囚犯所替换。 一切尘埃落定,念桐恢复实习。 “小慕,有帅哥找。” 念桐刚从医生诊断室出来,便听前台喊道。 她闻声抬头,看清楚伫立在前台那抹高挑的身影,神情微微一愕。 医院的花园里,念桐手握一杯有些烫手的热饮,望着不远处娇艳盛开的各色鲜花,脸上一片平静。 “你刚才看到我似乎很惊讶?” 头顶一个声音落下。 她收回视线,微微抬眸,望着对面背倚着花园亭台的圆形台柱,一手斜插`入西装裤兜里,一手把玩着手机的男人,目光停留在他不时发出‘喀嚓’声的手机上,皱眉抬手挡住自己的脸道:“陆珩哥,别拍我。” 陆珩微楞,透过手机屏幕望着遮挡住自己面孔的念桐,苦涩一笑,点点头,却仍是快速按下OK键,并把照片保存起来。 念桐见他把手机收起来才放下手。 “从那晚你在医院昏厥被顾筠尧的朋友带走后,这段时间我和你就没了联系。我不知道你的新手机号码,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才来医院找你。” “哦,难怪。”念桐听他这么说才想起自己换了手机号没告诉陆珩,难怪他会跑到医院来找她。 “小叶,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这段时间沉浸在顾筠尧死而复生的喜悦里,应该从来没想起过我吧?” 念桐心里一惊。 “你忘了你还有一些东西在放在我那?” 经他提醒,念桐才想起自己之前在陆珩那住过几天,一些顾筠尧和她的东西都还在陆珩家没拿回来。 “我找个时间再过去拿吧。” 陆珩皱眉,目光紧盯住她的脸:“小叶,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你和他不会离婚了?” 念桐错愕,还未回应又听陆珩苦笑道:“你果然不是因为不爱他才提出分手。而我明知道,却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你当初说不爱他并不是敷衍我,也不是口是心非。” “陆珩哥,你……” “我对你,你是不愿意去面对所以假装不知道,还是真的感觉不出来?”陆珩打断她,俊美的面容浮现一抹焦躁。 他无视念桐的震惊,走过去微弯下腰俯视她,眼里的情意不加掩饰。 “小叶,当你对我说你要和顾筠尧结婚时,我就已经做出决定,决定放手,摆脱自己对你的感情。我真的很努力在做,可是我做不到。我越是压抑自己的感情,就越后悔当初不选择你。而我越后悔,就越想得到你。” 这么赤`裸`裸的告白,念桐虽然早已察觉陆珩对自己的感情发生了变化,却仍被他这些话给震住了。 “我知道是我当初放弃了你,所以现在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回到我身边,可是我无法做到放手对你的感情。”陆珩直起身在她身边坐下,双手覆上脸遮掩住满脸的懊悔和痛苦。 念桐沉默望着他,一点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相信陆珩对她的感情并不假。 只是,这份以往梦寐以求的感情,如今她却再也不需要。 拥有一个顾筠尧,她的世界已经圆满,不需要多余的感情给自己增添烦恼。 她深吸气,良久才道:“陆珩哥,谢谢你爱我。只是,你的爱太迟,我已经不需要。” 陆珩心头一震,缓缓松手。 “不是早就说好了,我们只做兄妹么?我叫你一声陆珩哥,你就永远只能是我兄长。”念桐语气决断。 陆珩望着她,只觉口中酸涩发苦。 “我知道就算我说出对你的感情,你对我,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他苦笑,“其实如果不是可唯离开时留给我的那封信,我不会有勇气说这些。” “杜可唯留给你的信?”念桐错愕,“写了什么?” “她告诉我,你接近顾筠尧完全是为了我。”陆珩见念桐脸色微变,确定杜可唯的话没错。 “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念桐大方承认,没有半丝不自在。 陆珩眸色一亮:“那是不是说明,你爱过我?” 念桐浅笑,站起身来,望着远处的景色道:“陆珩哥,现在才来讲这些是不是太迟了?不管已经有没有爱过,我现在爱的人是顾筠尧,而且会把对他的爱一直延续到死的那天为止。所以,以后别在提这种事情了,我不想往后想起你时只剩头痛,而不是一些美好的回忆。” 陆珩面如死灰。 “放在你家的东西改天我会和他一起去取,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她转身,一副要离开的姿态。 陆珩喊住她,语气哀伤:“小叶,如果我当初选择留在你身边,那你爱到死的那个人是不是就只有我?” 念桐顿住,却没回头。 “陆珩哥,你时常与戏为伍,看过那么多人生百态,应该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人生从来没有如果。所以,你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 陆珩眸瞳一缩,眼睁睁望着念桐远去,却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唤住她。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更好让你欺负 回到科室,念桐想起在花园里陆珩对自己的告白,心头难免有些怅然。 曾经一份唾手可得的感情双手奉在他面前,他却轻易拒绝,并且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一走就是五年多。 那时,他有没有想过终有一天他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不过想过又如何? 一切都没有回转的余地。 手机突然扬起的未读短信声将她拉回神,她从白褂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看,却是陆珩的号码。 她刚才并没有告诉他她的电话,想必是来医院后在科室前台查到的。 她点开短信内容:你说的对,人生从来没有如果。是我错过了你,所以没有资格再要求什么。即使往后依旧不能忘怀,但我保证不会破坏你的幸福。只是希望你偶尔想起我时,我还是你心目中那个陪你一起哭过笑过,一起度过无数个漫长黑夜的邻家大哥哥。 看完短信,念桐长舒口气。 之前还担心陆珩既然把事情挑明,那往后多多少少会避免不了一些麻烦,甚至担心他会找到顾筠尧。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想开。 心头一块大石卸下,她顿觉浑身轻松。 收起电话,她正打算返回医生办公室,身后有人唤住她。 她回头,见是她的带教。 “小慕,24床病人有一份检查报告在妇产科,你赶紧在下班之前给我拿过来。” 她看了眼时间,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于是点头。 “你们科24床病人的检查报告我已经让人顺便拿过去了。” 念桐没想到自己白跑一趟,害她一路几乎都是小跑赶过来。 “你有点面熟。” 念桐微讶,望着对面凝神打量自己的面容和蔼的女医生,然后想起,对方就是上次给她做妇科检查的那个女医生。 “您记性真好,我一个多月前来做过检查。” “哦,难怪我觉得面熟。我想想看,你……是不是姓慕?” 念桐点头。 “你姓慕那就对了,其实我记性不太好,会独独记得你是因为你还有一份检查报告没有拿,我那天叮嘱过你隔天来拿的,可你一直没有来。” 念桐不太记得这回事,大概是当时被检查出自己根本没有怀孕的结果惊呆了,所以没注意听医生的叮嘱。 “你等等,我找找看我放在哪了。”女医生站起来,在身后堆积如山的报告单中翻找。 念桐见她着急的样子,安慰道:“姚医生,我不急,您慢慢找。”反正已经知道没有怀孕了,而她身体一向正常,所以并不担心那份检查报告会有什么问题。 姚医生拍拍头,尴尬笑笑。 “这样吧,我明天找着了再打电话让你过来拿。” 念桐见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点头道,“那麻烦姚医生了,再见。” 顾氏总部。 “顾总,这是您要的公司季度报表。”连暖敲开总裁室的门,将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对专注盯着计算机屏幕的男人道。 顾筠尧点头,却没开口。 “那没其他吩咐,我出去了。” “等等。”顾筠尧叫住她,接着道:“连秘书,B市那边你代我跑一趟,念野他们几个在国外一时赶不回来。” “B市?我一个人?”连暖微讶。 顾筠尧把目光从屏幕移向连暖,“有问题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顾总如果派慕助理去或许更合适。” 慕觇安? 顾筠尧心思一转,拨通内线:“慕助理,你过来一趟。” 电话那端的慕觇安楞了一楞,这边顾筠尧已经挂了电话。 他揉了揉眉心离开座位走向总裁室,却在总裁室见到站在办公桌前的连暖后,左眼诡异的跳起来。 “顾总,什么事?” 他嘴上和顾筠尧说着话,一双眼睛却往连暖身上瞟,带着深深的戒备和堤防,仿佛连暖身上携带着危险未爆品,随时会爆开来将他炸得粉身碎骨一样。 “你明天和连秘书一起去B市的分公司代我处理那边的事情。” “我和她?”慕觇安惊呼,清俊的面容掠过一抹惶恐。 “顾总,我来公司的时间不长,对公司的运作不是很熟,应该没办法配合连秘书,所以……” “你都把顾总的底细调查得那么清楚了,怎么还说不熟?”连暖转过身,冷眼望着神色不郁的慕觇安,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又道:“其实你是害怕跟我独处吧?” 慕觇安微愕,随即皱眉道:“连秘书,我不是害怕和你独处,是根本就不想和你一起共事。” 连暖冷笑:“那怎么办?你是想让我辞职还是你自己辞职?”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水火不容了?”顾筠尧打断两人,摆手道:“就这样决定,连秘书去预定明早的机票,你们一起过去。” 他一副不容置喙的口吻,慕觇安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神色黯然的退出总裁室。 连暖轻轻哼了声,转身也要离开。 “连秘书,你跟我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你对一个男人这么认真。” 连暖身子一震,却又听顾筠尧说:“慕助理挺不错,就是脑子转得没你那么快,不过这样更好让你欺负。” 连暖嘴角抽搐,回头想说什么,这时桌面上顾筠尧的手机响起。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担忧 电话是念桐打来的。 顾筠尧扫过屏幕的目光不自觉染上笑意。 “亲爱的,我晚上准备了丰盛的大餐等你回来。”软柔的嗓音自电话那端传来,顾筠尧笑柔了眼眸,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握着鼠标关掉计算机屏幕上的窗口,随后往门口走去。 “大餐?你掌厨?” “NO!为了不浪费那些食材,我当然是等顾大厨下班回家亲自掌厨了。” 顾筠尧轻笑:“我就知道,你这只小懒猪除了会煲汤,就只会蛋炒饭和煎火腿了。” “那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呢?” “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又打算晚上去思虞那蹭饭吃?” 电话那端的念桐被他一语猜中,不由轻吐舌,娇哼道:“思虞姐也是一个人嘛,我去她那吃饭才不是蹭饭,是陪她一起寂寞。” “寂寞?”顾筠尧挑眉,“你觉得你现在寂寞?” “你如果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觉得寂寞。当然,如果你肯让小西回来,那就另当别论了,到时候就算你不在家,我也有小西陪。” “他学校还没放假,到时候再说吧。” “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小时左右。” “嗯,我等你。” 挂了电话,念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滚了几圈,打开手机的摄像功能玩自拍,却突然想起之前和顾筠尧拍的那些婚纱照一直放在连戎那没取回来。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她都快忘记了,现在突然想起,心里迫不及待的想看。 她立即关掉摄像功能准备打电话给连戎,却因为换了电话卡,里头的联系人只有冷思虞和顾筠尧以及大哥和父亲外,就没有其他人的联系号码了。 而她并不记得连戎的号码是多少。 本想等顾筠尧回来再问他,这一刻心里却是等不及。 她拉开床头矮柜的抽屉,想找找看有没有连戎的名片,翻找中,一个装有黄色透明小药丸的透明玻璃瓶吸引住她的视线。 她好奇的拿起玻璃瓶,上头的英文标注,随即眉头紧蹙——居然是男性口服避孕药。 她脸色白了白——难怪她一直无法怀孕,原来顾筠尧暗地里还在一直服用这种避孕药。 虽然之前两人沟通过,等到她实习结束再决定要不要怀孕,可她没想到他对采取避孕措施这么积极。 积极得好像非常害怕她会怀孕一样。 虽然他服用避孕药并不能代表什么,但她却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思忖间,窗外传来车子驶近的声音,她回神迅速把玻璃瓶重新塞回抽屉,然后走出卧室。 门铃响起,念桐走过去打开门。 顾筠尧站在门外,一手抱着一大束鲜花,而另一只手里提着从Sbrb买来的刚出炉的糕点。 她弯身从鞋柜里拿过他的居家鞋放到他脚边,随后接过他手上的鲜花和糕点,脸上却并没有太大的惊喜。 “怎么了?”顾筠尧望着她,黑眸噙着探究。 念桐勉强扯出一抹笑:“等你等太久,肚子饿了。” 她边说边往客厅方向走。 顾筠尧换了鞋跟在她身后,目光若有所思。 这丫头,刚才在电话里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不开心了? “桐桐,你有心事?” 明明是疑问句,却说得无比笃定。 念桐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鲜花和糕点往茶几上一放,大方承认道:“好吧,我想我在你面前是根本隐瞒不了任何事情的,既然你一直追问,那我们不妨谈一谈。” 她略显严肃的口吻让顾筠尧微感诧异。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谈什么?” 念桐没及时回他,而是想了想才抬眸和他对视,说:“我在抽屉里发现了一瓶男性口服避孕药。” 顾筠尧点头,面色不变道:“这件事我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 “你是告诉过我,可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服用,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不想让我怀孕?” 顾筠尧没料到她问得这么直接,沉吟了会才开口:“桐桐,这个问题不是已经谈过了么?你现在还小,过早的怀孕生子对你来说不公平,我希望你趁年轻做些你认为有意义的事情。而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念桐仍狐疑,语气却软了下来。 “真的。”他握住她的手,态度无比诚恳。 “我还以为是你不想让我怀你的孩子,所以才这么积极采取避孕措施。”念桐偎入他怀里,叹了叹又接着说:“又或者是你知道我得了什么病不能怀孕所以才……” “你很健康,不要胡思乱想。”顾筠尧打断她,拥住她身子的手臂却蓦然收紧。 念桐以为是自己吓到他了,轻笑着安抚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以为我说话那么灵,说得病就得病?之前不是在医院检查过么?我的身体很棒,一切正常。虽然还有份检查报告没拿,不过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还有份检查报告没拿?”顾筠尧拧眉,“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都是些基本的妇科检查,又没事,我就没说了。” 顾筠尧沉默,深邃的黑眸却掠过复杂的情绪。 “顾叔。” “嗯?”他回神。“怎么?” 念桐摇摇头:“没事,就是喜欢叫你。” 顾筠尧微笑,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柔声道:“不是说饿了么?起来,我去给你做丰盛的大餐。” 念桐点头,却突地勾住他的脖颈用力在他唇上重重亲一下才放开。 享受他贴心的呵护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念桐隐约听见顾筠尧喊她的声音,不由睁开眼。 顾筠尧西装笔挺的站在床边,双手整着衣领,见她睁开眼,开口道:“该起床了,小懒猪,我早餐都弄好了。” 念桐拥着软绵绵的被子在床上拱了拱,眨巴着眼睛仰望着从她的角度看显得越发气宇轩昂的男人,压根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顾筠尧整理好衣领,见她没动静,于是抬手看了下腕表,“还差十分钟八点。” 念桐大脑空白了一秒,随即惊呼一声,立即从床上爬起来。 “你怎么这么才叫我起床?我快迟到了,早餐你给我打包,我在车上吃。”她边说边冲向衣橱打开,手忙脚乱的从里头翻了套呆会出门要穿的衣服,然后急匆匆冲进浴室梳洗。 顾筠尧抚额轻笑了下,摇摇头走出卧室。 等到念桐从卧室出来,顾筠尧却并没给她打包早餐。 “过来吃了再走,我送你去医院。” 念桐看了眼时间,有些郁闷:“已经八点了,就算你送我去也要迟到了。” 顾筠尧瞥她一眼,语气淡然道:“我给你们院长打个电话就行了。” 念桐眼皮抽搐,却也乖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你老是利用特权给我开后门,如果让其他同事知道了,总不太好。” “你是我老婆,就算知道又如何?” 念桐撇撇嘴,胸口却一阵暖甜。 “桐桐,我记得你很讨厌医院。”顾筠尧忽地冒出一句。 念桐眨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喜欢呆在医院,就不要勉强。我说过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做的事情,我会一直支持你。” 念桐不解的咦了声,身子挪过来一些,小手覆上顾筠尧的额头,过了会才移开,随即皱眉道:“没发烧呀,怎么一大早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顾筠尧看她一眼,扯过纸巾擦拭嘴角,末了道:“你不是很羡慕思虞多才多艺么?要不要跟她学一学?” “不是吧?你说真的?”念桐惊讶,“我以前是讨厌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可我现在已经适应了,而且我都学了这么多年,现在又是实习阶段,怎么能半途而废说放弃就放弃?” 顾筠尧望着她,没再说什么。 “顾叔……我感觉你有点奇怪。”念桐喝着温热的牛奶,却目不转睛盯着顾筠尧,目光带着审视和探究。 他从来不是那种喜欢废话的男人,今天无缘无故提起这个话题,一定是有什么事。 “有事瞒着我?” 顾筠尧没回她,把手里干净的纸巾递过去,念桐却不接,只是凝望着他,目带挑衅。 他宠溺一笑,倾过身去将纸巾应上她的嘴角,拭干净她漫至嘴角边的奶渍,动作极其轻柔。 念桐享受着他贴心的呵护,故意又喝一口牛奶,让奶渍顺着嘴角流出来,然后望着眉头扬高的男人得意的笑。 而顾筠尧又岂会看不出她是故意? “小东西。”他低喃一句,一手攫住她的下颌抬高,凑过脸去精准吻住她的唇,一点点将她嘴边及口中的牛奶都吮得干干净净才意犹未尽的放开。 念桐没想到他会以唇代纸替她擦拭嘴角,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烫得慌,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那双染着促狭笑意的黑眸。 顾筠尧揉了揉她的发,微笑道:“走吧,不然你真的要迟到了。” 顾筠尧送念桐到医院,看着她走进去,却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拿起置物箱上的手机拨了通电话,一会后有道人影从医院小跑着出来,环视一周后眼眸一亮,朝他的车走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顾总,这是您要的东西,其他的记录我也已经销毁,您放心。”来人走到车子的驾驶座旁,将手头一份资料从半降的车窗口递进去。 顾筠尧接过,大致扫了眼后将资料扔到副驾驶座上,然后发动车离去。 中午时分,医院的员工餐厅,念桐没什么胃口的扒拉着面前的咖喱鸡肉饭。 “看你没什么胃口,咖喱鸡肉饭不好吃么?” 头顶一个声音落下,不待她抬眸,一道人影在她对面的空位上坐下。 是梁冰。 自离开血管科后,两人偶尔会在医院的餐厅碰面。 “你的红烧排骨饭看起来不错。”她故做一副非常想吃的表情望着他刚买的饭菜。 梁冰笑一下,大大方方把餐盘往她面前送:“既然你喜欢那我重新去买一份。” 见他当真,念桐忙开口阻拦:“我开玩笑的,虽然看起来很好吃,不过我真的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梁冰问。 念桐摇头,却抬手掩住嘴打了个呵欠。 “怎么晚上没睡好么?看你很困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睡眠很充足,却老是感觉睡不饱,早上都起不来。”每天都是顾筠尧早早起来弄好早餐了再叫她起床。 “那你要不要检查下身体,反正就在医院上班,非常方便。” 检查? 念桐一楞,随即敲一下自己的头——她竟然忘记去姚医生那里拿检查报告了。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下午一上班念桐便跑去姚医生那里拿检查报告。 “姚医生今天开始休年假,估计有一段时间不会上班,你什么时候做的检查?我给你找你的报告单。”另一名女医生回她。 休年假?昨天姚医生怎么没说?而且还答应今天找到报告单她。 她心里困惑,却也说了个日期,并道:“当时姚医生看过我的血象化验单后要我做了个骨髓穿刺检查,我那段时间忙着其他的事情所以一时忘了,姚医生昨天提起我才记得。” “咦?奇怪,我们这边的就诊档案记录里根本就没有你来就诊的记录。” 念桐愕然:“怎么会?” “是真的。我没有找到。”女医生看向她,“不然你重新做一次好了?或者等姚医生休完假回来再让她找给你?” 念桐想了想,选择后者。 虽然骨髓穿刺只是个小检查,不过她很怕痛。 况且她血象一向正常,骨髓穿刺的检查结果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下午快下班时接到顾筠尧的电话,说晚上不能陪她一起吃饭,念桐边接电话边打呵欠,下班后立即打车回家倒头大睡。 醒来时顾筠尧还没回来,漆黑的四周寂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她爬起来开了灯,走去厨房找了些吃的,看看时间也才九点多,于是回房洗了澡然后跑到书房打算玩游戏打发时间。 桌面是她偷`拍的一张‘全家福’——小西赖在顾筠尧的腿上,而她勾住顾筠尧的脖颈强吻他。 虽然和小西只是短短的几天相处,可现在两人的感情却是非一般的好。 她不时会收到小西发给她的邮件,里头全是一些他的生活照片,包括在学校和在家中的,还有顾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合照。 她望着照片上笑得慈祥的顾家老爷子夫妇,心里感叹她和顾筠尧都结婚七个多月了,却还未和公婆碰面。 也不知道他们对她,是不是真的像顾幔卿说的那样,已经有了很大改变,不再排斥她了呢? 心不在焉的玩着游戏,直到听见熟悉的汽笛声,她才打起精神,却并没起身。 顾筠尧开门进屋,客厅里只余了一盏以装饰为主的小吊灯。 他走向卧室,经过书房时瞥到自门底迸出的光线,立即把手中一份资料叠成小方块塞入外套内衬口袋里。 然后轻敲门。 “你舍得回来啦,顾先生。” 慵懒而散漫的声音传来,顾筠尧眉头微微一扬,推门而入,见念桐几乎是以趴着的姿势在玩游戏,不由头疼的抚额。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他走过去,二话不说抢过鼠标直接关机。 念桐把视线从黑掉的屏幕上移向俯视她的男人脸上,哼道:“我是睡了一觉醒来了。” 顾筠尧伸手轻捏她的脸,低柔的嗓音里带着笑意:“生我的气了?” 念桐撇撇嘴,站起身。 “我哪敢生顾先生的气呀,顾先生日理万机,当然忙得没时间陪我这种无聊人士了,所以我孤单单一个人也是活该。” 这么哀怨的口吻。 顾筠尧失笑,长臂勾过她的肩揽入怀,半拥半抱的走向卧室。 “桐桐,既然你觉得孤单,那干脆别去医院了,以后每天跟着我上班,当我的小跟班,我开会你坐在我旁边,我应酬你也跟着去行么?” 念桐囧:“这哪里是小跟班?别人肯定会以为我脑子有问题。” “那你说怎么办?”他在床上坐下,抱着念桐坐在他腿上,黑眸锁住她的脸问。 念桐想了想,摇头。 “我也不知道……”其实她哪里是生他的气。 他虽然忙,但只要一有时间就会陪着她,她根本挑不出他有任何不好。 只是,如果在怀宝宝的事情上不那么坚持就更好了。 “吃晚饭了么?”他以额蹭一下她的鼻尖,拉回她的思绪。 她点头,两手把玩着他的衬衫纽扣。 “顾叔。” “嗯?”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让你很生气很生气的事情,你会原谅我么?” 顾筠尧微楞,黑眸望着她,良久才开口:“那要看是有多让我生气的事。” “就是很生气的事呀,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自下午开始便一直觉得胸口莫名的觉得堵得慌,而且沉甸甸的,有股说不出的不安在体内膨胀,却又不知道到底在不安什么。 “只要你不做伤害你自己身体健康的事情,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即便是知道他爱她,但这句承诺仍让念桐感到心头一震,整个胸腔都荡漾着难以言喻的感动而欣喜。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她软声娇笑着,停留在他领口的手覆上他修长的脖颈,依着他下颌的线条描绘他立体的五官轮廓。 顾筠尧捉住她一只手放在嘴边亲吻,一会才道:“你先睡,我去洗澡再来陪你。” “好。” 她应声,帮忙脱下他的外套,直到他走进浴室,才拿起他的外套走向衣橱,从里头拿了个大号陈衣架挂好,掌心顺手自肩的位置往下滑过时,途中掌心触摸到突兀的异物感。 她一楞,掀开他的外套,手探入他的内衬口袋,从里头掏出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纸张。 这是什么东西? 她好奇打开,却蓦地杏眸圆瞠,脸色瞬间白得吓人。 到底得了什么病 “桐桐,没有干浴巾了,给我递一张进来。” 顾筠尧的声音从浴室传出。 念桐面色难看的呆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从顾筠尧的外套口袋里翻出的那张纸,听见顾筠尧唤她,机械的走到衣橱旁拿了张干净的浴巾走到浴室门口。 听到敲门声,顾筠尧打开浴室门,伸手接过浴巾时,黑眸不经意瞥到念桐的脸色,俊颜一愕,顾不上擦拭尚在滴着水珠的身子,把浴巾往腰上一系,大步走出来。 “你怎么了?”他捉住她的肩,目光往下,看到她手里捏着那张纸,眉头蓦地皱拧。 早知道就该撕了毁尸灭迹的。 “桐桐,你听我说……” “为什么我的检查报告会在你手上?”念桐打断他,声音平淡几乎没有起伏。 顾筠尧凝望着她沉默。 他知道她现在有很多问题要质问他。她越压抑越表现得平静,情绪反而越是激动,难以控制。 “昨晚我才告诉你我一个多月前做过身体检查,还有份检查报告忘了拿。结果今天我去拿的时候却被告知那个医生休年假了,而且她们那的就诊记录里根本就没有我。当时我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应该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念桐目光平静的望着他,继续道:“你早上送我去医院,实际上主要目的是想拿这份检查报告对不对?” 顾筠尧仍是沉默,不否认也不承认。 “你说话呀!”他的沉默逼得念桐不自禁拔高了声音,“为什么你要抢在我之前拿走我的检查报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筠尧叹口气,展开双臂将情绪失控的人儿拥入怀,宽大的掌心轻抚过她的后背,安抚道:“桐桐,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有我,所以……” “所以我连自己得了什么病都不能知道是不是?”念桐再次打断他,挣脱他的拥抱,扬高手里的那份穿刺检查报告道:“检查结果显示骨髓象并无异常,可你这么大费周章拿到它,一定是知道我得了什么病是不是?” 顾筠尧望着她,温暖的掌心抚过她柔嫩的脸颊,目光宠溺而温柔。 “桐桐,你信我?” 念桐咬了咬唇,点头。 “既然信我,就不要再问这件事情。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 “可是已经发现了怎么可能忍得住不闻不问?”念桐苦笑,眼眶阵阵泛酸,很快视线都变得模糊。 “顾叔,我知道你疼我,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可是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来疼。我不是小西,我有权知道我自己的事情,你说过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我是说我不会骗你,但也可以不回答。” “那你以为你不回答我就没办法知道了?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在医院,想要做全套的身体检查轻而易举?” 顾筠尧被她反驳得一窒,一时无法回答。 的确,如果她铁了心想知道,他又怎么可能再瞒得住。 以前是因为她不知道,不会无缘无故去做全套的身体检查。而现在…… “顾叔,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好不好?”她吸着鼻子反抱住他,哀戚戚的在他胸口磨着蹭着哀求。 顾筠尧闭了闭眼,点头缓缓开口:“你得了一种罕见的隐性再生性障碍贫血。” 犹如晴天霹雳,念桐呆若木鸡。 “贫血?”她傻笑两下,觉得匪夷所思:“怎么可能?我小时候也只是身体有些弱而已,而身体体质改变以后每次检查都没有状况发生,这次的血象和骨髓象也都正常,怎么可能会贫血?” “医生说你是后天造成的,小时候用药过多,而且乱,所以导致这种贫血。” “你怎么知道?”念桐狐疑,“我和你认识后并没有做过面前的身体检查。” “你自导自演绑架后的第二天,去分公司找我,然后在马路边淋雨,当晚便高烧不止。就是那次你的血象透着异常,而经过进一步检查,确定你患了一种罕见的隐性再生性障碍贫血。” 自导自演绑架后的第二天? 念桐脑海里浮现一幕幕画面,却只记得那次顾筠尧整夜守着她,而不记得其中的一些细节。 “你之前的血象检查一直没发觉,就是因为这种贫血的症状不明显。除非是在高烧或者是流血不止的情况下才能检测出。” 罕见的隐性再生障碍贫血? 念桐自己本身就是学医的,却对这种病听都未听闻过。 “这种贫血和普通的贫血有什么不同?会死么?”她不安的拽紧他的手臂,身子忍不住一阵发颤。 顾筠尧搂紧她,下颌抵着她的发旋安抚道:“这种贫血虽然罕见,却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么? 那又为什么这么紧张让她知道? 念桐清楚他是在安慰自己,不由苦笑:“一般的贫血已经让人很头痛了,更何况我这还是罕见的,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医生说你只要好好调理身体,不再高烧,也不做让病情加重的事情,贫血的症状就不会出现。” “那哪些事情会加重病情?” 顾筠尧望着她,一会才道:“比如怀孕。” 念桐再次震住,耳边只剩嗡嗡声。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顾筠尧一直在服用避孕药,敢情就是早知道她这种病不适合怀孕。 而不能怀孕,不就意味着她这辈子都没法做母亲? 热情得过了火 一想到自己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再有怀孕的机会,念桐不禁有些绝望。 她真的很想要一个她和顾筠尧共同的孩子。 为什么连这么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顾筠尧望着怀里突然间沉默的人儿,她绝望的表情让他心疼而不舍。 “桐桐,就算不能怀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可以一直过甜蜜的二人世界,不用担心往后的生活随时会因一群小鬼的哭闹和争吵而变得烦躁,也不用半夜起来给小鬼喂奶换尿片,这样多好?” 他轻抵着她的额喃道。 念桐不语,闭上眼却有湿热的液体溢出来。 不论两人世界再甜蜜再完美,她始终想拥有一个完全属于他们的宝宝。 最好是眉眼都似他,生一个像极他的小翻版,这样往后就算他忙着应酬没太多时间陪她,她也不会感到孤单和寂寞。 “乖,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别再提这件事。” 他打横将她抱起放在床上,欲抽手离开时,念桐却忽地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身体拉下。 “你真的不希望我怀孕?”念桐盯紧他问。 “不希望。”任何危及她生命的事情他都不希望发生,并且会极力阻止。 “那,如果……” “没有如果。”顾筠尧果断打断她,语气不容置喙,“桐桐,生命只有一次,好好珍惜才能拥有更多你想要的,反之你什么也得不到。” 念桐知道,他这是在警告她别想动什么歪脑筋怀孕。 “我只要你,其他的都不需要。况且,小西一个已经够让我头疼,我不想再要其他小鬼来扰乱我的生活。”他蹙眉一副极头疼的表情。 念桐目光黯然。 他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即使她能正常怀孕,他也不打算让她怀,因为他不喜欢小孩? “都说了不要胡思乱想。”顾筠尧叹口气,轻啄了下她的嘴唇,语气有些无奈道:“你这种病和你的情绪反差有很大的关联,要想把身体养好,就要每天保持好心情。别让我担心,嗯?” 他温热的气息近距离喷洒在她脸上,撩动她震颤的心弦。 望着他眉间拧出的那条细痕,念桐胸口泛酸,觉得心疼又内疚。 他每天处理那么多公事,忙得焦头烂额,回来却还要当她的垃圾桶,听她倾诉这个倾诉那个,又要担心她的身体,还要顾及她的心情。 她真的不应该再无理取闹。 “听话,别再想了,睡觉好么?”他嗓音轻柔的问。 “好。”念桐乖巧点头,在他的唇落下来之际主动迎上去,含住他滚烫湿热的唇瓣。 因为刚沐浴过的原因,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沐浴液清香,念桐勾缠住他的脖颈,越吻越投入,体内迅速滋生一股熟悉的躁动,促使她越拥越紧,甚至两腿不知不觉勾缠上他的腰,将两人的身体贴合得更密切。 她突然迸发的热情让顾筠尧有些诧异,眸光闪了一闪,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克制住体内倾巢而出的情`欲,强行将两人的身体稍稍拉开一些。 “顾叔?”念桐望着他,困惑的眼眸写满不解。 “今天有些累,早点休息。” 话落翻身在她身侧躺下,并拿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随后拥着她入眠。 念桐被他搂在胸口,人还没从刚才的激情中缓过神来,不安的磨蹭着身子,两手在他胸口一阵乱捣。 顾筠尧无奈叹气,抓捉她的手道:“桐桐,别闹了,真的累了。” 累? 念桐动了动抵着她臀部的不明硬物,嘴角撇了撇,“顾先生,你那里可是很精神。” 这么直白到近乎挑`逗的话,让顾筠尧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却闭嘴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调整呼吸,平息体内那股躁热。 念桐等了会等不到回应,负气的在他胸口轻咬了一口,然后才渐渐睡着。 听着耳边轻而浅的均匀呼吸声,顾筠尧却是久久无法入睡。 其实他对于小东西的身体适不适合怀孕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怀孕会危及到她的生命,所以他才干脆瞒着她,再以她还小为借口拖延。 只是没想到因为上次骗她怀孕的事情,她跑去做检查竟然被那个姚医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知道纸包不住火,可没想到这团火烧得这么快。 他原本还打算过一段时间带她回意大利,顺便让她在那边长住,免得她一个人静下来老是嚷嚷着要生宝宝。 可人算不如天算。 他紧了紧拥住她的手臂,闭眼陪她入眠。 自念桐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后,顾筠尧便一直很担心念桐会不会突然做什么傻事。 可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小东西不但改变了以往的赖床习惯,甚至每天都早早起床锻炼身体,重拾落下许久的跆拳道,积极健身。 而唯一让他困惑的则是在情事上小东西似乎比往常更热爱了一些,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一到晚上便热情的让他难以自控。 这种现象持续了几个月后,终于渐渐恢复正常,只是他发现,小东西又开始赖床了,而在她身上,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把孩子做掉 晚餐桌上,顾筠尧望着对面胃口好得出奇的人儿,发觉小东西近段时间内似乎胖了一点。原本尖巧的下巴稍显圆润了一些,身上也多了点肉。 这种变化原本是让他欣喜的,却不知为何心里有股说不出的不安。 “桐桐,你有没有注意到自己近段时间有什么变化?”他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 念桐正美美喝着汤,听他这么问,明眸一转,眨巴着眼道:“什么变化?” “你没注意到自己胖了?” “有吗?”念桐捏捏自己的脸,呵呵一笑:“好象是胖了一点。怎么,嫌我胖了?谁让你们老说我瘦的?我现在胖点不是正合你们的意?” 顾筠尧望着她,黑眸深沉。 “桐桐,你没话要对我说?” 念桐一怔,捧在手里的碗一点点抬高,假装专心喝汤,试图用碗遮住那两道锐利的视线。 顾筠尧微皱眉,继续道:“你这段时间太不对劲,我希望应该不是像我想的那样,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念桐被他看得莫名紧张,险些被一口汤呛住。 顾筠尧几不可闻的叹了声,起身走过去,抽过纸巾替她擦拭嘴角,盯着她的目光却依旧敏锐。 “怎么不说话?桐桐,我在等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察觉到她身子一颤,顾筠尧脸色微沉。 “我没有不对劲……不就是胖了点?”念桐双手捣住脸,“你要不喜欢那我努力减肥瘦下来好了。”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念桐松开手,转头无奈道:“那不然你想听什么?” “你确定你没什么要说的?” 念桐沉默。 见状,顾筠尧拽住她的手腕。 “我们去医院。” 念桐心里一惊,慌忙反手拉住他,急声道:“去医院做什么?” “你说去做什么?”顾筠尧面容冷峻地望着她,目光落至她的腹部,意思再明显不过。 念桐白了白脸,侧身试图避开他目光的注视,殊不知这个掩耳盗铃的举动更让顾筠尧确定她做了什么。 “丫头,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顾筠尧语气轻柔,却夹杂着让念桐心惊的怒气。 她瑟缩了下肩,惨白着脸不敢看他。 “给你三秒钟时间,看你是要自己坦白还是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都不要!”念桐挣脱掉他的手,小跑回卧室。 顾筠尧沉着脸跟过去,却发现卧室的门被小东西从里头反锁了。 他伫立在门口,掌心覆上额头,深吸气平息胸口翻滚的情绪,轻轻敲门:“桐桐,你开门,我们好好谈一谈。” “不要!你好凶!”念桐躲在被窝里抱着被子闷声回他。 这样的指控让顾筠尧哭笑不得,口吻却软下来:“好,我不凶,你乖,来开门。” 里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听见细碎的脚步声。 他松了口气,看着房门一点点拉开,惨白的小脸露出来,小东西眼神怯怯的望着他,眸底噙着一丝恐惧。 “顾叔,我坦白是不是你就可以原谅我?”念桐想了想,觉得反正是瞒不住了,索性和他坦白。 顾筠尧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黑眸盯着她的腹部:“你怀孕了?” 念桐拽紧门把,缓缓点了点头,立即在那双向来清冷的黑眸里瞥到一簇燎原的焰火。 “我一直采取避孕措施,你是怎么怀孕的?”顾筠尧尽管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脸色却是从来未有过的阴沉。 “我……把你服用的避孕药换成了有助怀孕的叶酸……”因两种药都是颜色及大小相似的黄色透明药丸,所以顾筠尧才会察觉不出。 果然。 顾筠尧心沉了沉,两手不自觉用里握了握拳,错开她走进去。 念桐小媳妇似的战战兢兢跟在后头,见顾筠尧在床边坐下,脸色极其难看,也不敢再撒娇,乖巧的站在他面前,一副我有罪的姿态,让顾筠尧看了更恼火,却是气也气不起来,骂也不舍得骂。 “几个月了?”良久后他开口。 念桐比了两根指头,又伸出另一根指头弯了一半:“两个半月,十周。” 闻言,顾筠尧额头的青筋克制不住的跳了跳。 难怪感觉她胖了点,连身上都长了些肉,原来是怀孕两个多月了。 而他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最重要的是——他们前晚还很激烈的做过! 她是学医的,有没有一点基本常识?难道不知道太激烈的性`爱会导致流产? “是不是从你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那天起就开始计划怀孕了?”他问。想起开始那一段时间她每天早起早睡锻炼身体,敢情是在为怀孕做准备。 念桐点头承认。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不是说过你的身体不适合怀孕么?” 念桐咬咬唇,“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一个长得像你或者像我的孩子……” “所以为了要孩子你是不打算要命了?”顾筠尧打断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又在胸口翻滚。 “可是我现在很好,我每天都很小心,也定期做产前检查,医生说我完全可以不用担心的。” “慕医生自己说的吧?”顾筠尧嘴边勾起一丝怒讽,突地站起身捉住她的手,“趁现在身体还撑得住,去医院把孩子拿掉。” 念桐蓦然一震,惊愕抬眸:“你说什么?” 顾筠尧别开眼,强迫自己狠下心。 “我是为你好,你的身体不允许怀孕,现在没问题并不代表以后那几个月也安全。所以只能把孩子做掉。” 把孩子做掉(2) “顾叔,一定要这样吗?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要带我去拿掉宝宝好不好?”念桐抱住他哀求,眼眶迅速发红泛酸。 早在偷偷计划怀孕时就想过他知道后会很生气,可她以为他对她的宠爱会不舍看她失望,谁知他却是执意要她把好不容易得到的宝宝做掉。 “桐桐,除了这件事,其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纵容你。”顾筠尧全然一副没有商量的口吻。 念桐顿觉浑身冰冷,仿佛血液都瞬间凝固了般。 “你就这么残忍?”她按捺不住心头的抽痛,瞪着脸色铁青的男人,心如刀绞。“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想要留下来的想法?” “我有小西就够了。” 他走向衣橱找了件她的外套给她披上,目光瞥到她满脸的泪痕,心里亦是难受得紧。 可他不能和她一样冲动。 在知道她患有罕见隐性再生障碍性贫血后,他咨询过有关这方面的专家,知道怀孕后会随着孕期月份的增加而加重病情,甚至很有可能危及胎儿和孕妇。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才背着她偷偷避孕,为的就是不让她有怀孕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这次一时疏忽竟然被她算计了。 而他绝不允许她为了把孩子生下来而承担随时会失去她的风险。 “我不去。”念桐倔强的不肯走,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又添新的泪水。 “桐桐,这次,由不得你。”顾筠尧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 “顾叔,我不要去,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求求你,你不要这样对我……”念桐拽紧他胸前的衣服哭出声来,“你让我试一试好不好?我查过很多资料……只要我注意,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可以保证母子安全。” “试一试?”顾筠尧瞪她,气她不知心疼自己;“你以为你是九命狐,有九条命供你玩?” “资料都是骗人的,而且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保证母子安全,我为什么要纵容你做这个该死的决定!” 念桐第一次听他爆粗口,可显而知这次他有多生气。 可是她真的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如——” “没有如果!”他不允许任何如果! “你!”念桐气恨难消。 她用力咬紧下唇,用力到口中泛腥,嘴边染上血色,唇上的痛却仍不及胸口的万分之一。 见她突然沉默,顾筠尧垂眸看她一眼,触及她嘴边的血色,黑眸一眯,将她放下来,腾出一只手攫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松口。 “桐桐,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别那么自私,只想着你自己要或者不要行不行?”他瞪着她下唇上清晰的齿印,好似那一口咬在他心尖上,心口阵阵刺痛。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你有没有为我想过?如果你坚持怀孕,期间发生什么意外,那你是不是舍得扔下我一个人?” “你以为没了你我还能去爱谁?” 活了三十几年,头一次有这种害怕失去的感觉。 如果没有遇到她,他还是那个对凡事都不甚在意,冷心寡情的顾筠尧。 只是既然遇到了,并且又是她事先招惹他,那他就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或事把他唯一的爱从身边带走。 即便是他们的孩子也不行。 “你不是说很想小西了么?这次我让他回来,孩子……我们不要了,听我的话,嗯?”他俯身吻住她受伤的唇瓣,温柔劝哄。 念桐泪眼模糊的任他吻着,在他眼底清晰捕捉到一抹受伤和一丝恐惧,心里更是煎熬。 她不想失去这个孩子,却也同样不想伤他的心。 谁来告诉她,到底要怎么做? “乖,别哭了。”顾筠尧拥住她,“我以后多抽些时间陪你。” 念桐无声摇头,眼泪狂落。 顾筠尧拥着她沉默了会,然后才又捉住她的手往玄关处走去。 “等等。”念桐喊住他。 他回头。 念桐狠狠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望着他,“就算我答应你……把孩子做掉,可是……能不能明天再去?” 顾筠尧望着她,似要看穿她内心:“你想拖延时间劝我答应你?” “不,我只是想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和宝宝告别……”忍不住眼泪又落下来,她再次咬唇,却被他立即阻止。 “那你答应我不要再想任何法子算计我,我讨厌你这样。”正是因为对她毫无防备,才会被她算计。而这种感觉实在很糟糕。 念桐牵了牵嘴角,苦涩道:“你所有事情都知道了,我还能怎么算计你?” 她推开顾筠尧的怀抱,转身踅回卧室,娇小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单。 顾筠尧紧了紧下颌的线条,独自站了会才回房。 念桐很早就醒来。 实际上她一整晚都无法入眠,一睡着,梦里就会浮现自己躺在冰冷手术台上的情景。 她下意识抚上腹部,抬头望着身侧闭着眼一副仍在熟睡的俊颜,身子往上挪了挪,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而这时顾筠尧忽然睁开眼。 “怎么今天醒这么早?”他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念桐单手支起上半身坐起,苦笑了下:“你认为我还能和往常一样睡得着么?” 顾筠尧望着她,见她下床批上外套。 “你再睡会吧,我去做早餐。”她说。 “我来。” “不用。”念桐制止他,语气温柔,“只是牛奶和煎火腿,烤面包,我可以的。” 小东西不见了 顾筠尧走出卧室,立即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香。 “刚好做好早餐,赶紧过来趁热吃,还有你的咖啡。”念桐在餐桌前喊他。 他走过去,望着念桐平静得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般的面容,心里有些起疑。 “怎么不吃?难道怕我下药?”念桐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然后坐下来,自顾自的拿了片面包沾了黄油酱吃。 顾筠尧没回她,在她身旁坐下。 “顾叔,我想来想去,觉得你昨晚那句话真是没说错。”念桐喝一口牛奶,转过头去看他,嘴角自嘲的勾起:“我一直以来都只是向你索取,却从来没为你想过,实在是该死的自私。” 顾筠尧一言不发的握着略有些烫手的咖啡杯,听她继续道:“你总是把我保护得很好,处处为着想,对我呵护倍至,体贴周到得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可是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并不希望你把我当成孩子一样来保护。”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顾筠尧喝了口咖啡,苦涩的滋味立即席卷味蕾,顺着食道往下蔓延。 他皱眉,第一次觉得咖啡苦得这么让他难以忍受。 念桐笑了下,摇头:“没有想说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很爱你。虽然我对你的爱给你带来的只有压力和麻烦,可我真的很爱你。” 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顾筠尧却听出她的话外之音,浓眉立地一扬,“你后悔昨晚答应我把孩子做掉了?” 念桐怔了一怔,神色略显慌张的要头,却不再吭声,径直啃着面包。 顾筠尧凝视她良久,半晌才收回视线,一口气将剩余的咖啡全部喝光。 “走吧。”为避免夜长梦多,他打算速战速决。 念桐脸色刷白,一手紧拽住外套的下摆不语。 顾筠尧见状,起身欲去拉她,却突然感觉大脑一阵晕眩,连视野都有些模糊。 他心头一惊,难以置信的瞪向念桐,“你在咖啡里下了药?” 念桐仍是低着头不语。 顾筠尧被她的再次算计气得脑门青筋跳动,一手撑着桌沿支撑摇晃的身体,一手抓住念桐的手腕将她粗鲁的拉起,切齿道:“慕念桐,我说过我讨厌被算计!才说过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 他松开她的手去抬起她的下颌,才发觉那张不见血色的小脸上满布痛苦的泪痕。 “对不起……”念桐闭眼哽咽道歉,“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所以你宁愿失去我?” 念桐猛然睁眼,摇头否认道:“不!我只是希望把孩子生下来,然后——” “没有然后!”顾筠尧克制不住的低咆,被她的固执和倔强气得简直恨不能掐死她,“你上次算计我偷偷怀孕,这次算计我想独自离开,你当我是什么?我告诉你,这次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念桐深深震住,却又立即摇头:“你不要这样说,你不会不要我的,我知道你只是一时气我这么做,到时候……” “到时候你回得来吗?!” “能的,我保证我到时候平安带着我们的宝宝回到你身边。” “可是我不稀罕!”晕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狠敲了敲自己的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费力的想看清楚键盘上的数字拨打电话,而手机却被念桐抢过去。 他目眦欲裂,怒声吼道:“拿来!” 她摇头,身子往后退:“对不起……” 顾筠尧怒火攻心,却加速了药性的挥发,视野根本模糊得看不清楚眼前那张满是哀求和痛苦的泪脸。 “你滚!” 仿佛用尽浑身的力气吐出这两个字,伟岸的身形缓缓软下。 “顾叔……”念桐扑过来扶住他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狂落的泪水滴落在那张已经紧闭上双目的俊颜上,心头绞痛得难以复加。 她实在是不得意才出此下策,利用他每天早上必喝咖啡的习惯,在里头加入她前些时间因睡眠质量不好而从医院开来的安定片。 她知道如果不这样做,他绝对不会改变要她做掉孩子的决定。 “顾叔……”她抱住他的头亲吻他的眉眼,哭得一塌糊涂。 “你不要恨我……我会回来的……”她不舍的一次次亲吻他的唇,最终狠下心来,起身回房拿了自己的护照和一些简单的行李,然后便离开了。 顾筠尧醒来时已是中午。 大脑还残留晕眩的感觉,他却一下站起身,目光瞥到餐桌上的早餐和自己专属的那只咖啡杯,所有的记忆统统回笼大脑。 那个丫头,她竟然敢这么做! 他攥紧拳,感觉脸上一阵紧绷,不自觉抚上脸颊,随即楞了一楞,了然那应该是小东西的泪水落在他脸上干透后残留的痕迹。 想起昏厥之前那张满布痛苦泪痕的小脸,他心头禁不住丝丝抽痛。 他从餐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拨打念桐的电话,同时回房。 一会后电话那端传来提示用户已经关机的声音,而他打开念桐平时放置护照的抽屉,发现里头果然没了她的护照和他平时给她消费用的信用卡。 他阴沉着脸拨通齐莘的电话:“给我立即查找去美国和英国的航班记录,桐桐不见了。” 无迹可寻 很快,齐莘那边有了念桐的消息。 顾筠尧立即赶了过去。 齐莘一见他便问:“她怎么一声不吭跑到纽约去了?你们吵架了?” 纽约? 那就是去投奔她的小阿姨叶阑珊了。 顾筠尧沉着脸大致说了下事情的原由,随后拨通慕觇安的电话,要叶阑珊的住处地址和联系电话。 谁知慕觇安根本不知情。 “我爸应该知道,他和桐桐的小阿姨之前就有联系。” 听慕觇安这么说,顾筠尧又去找慕齐枫,后者找出叶阑珊曾经给他的名片和联系电话,诧异道:“桐桐应该知道她小姨的电话,你……” “她去了纽约。” “去了纽约?”慕齐枫蹙眉,“筠尧,桐桐最不舍得离开你,怎么会在连你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跑到纽约去?” 顾筠尧望向他,“桐桐患有罕见的隐性再生性障碍贫血,这种体质根本不适合怀孕,所以我一直瞒着她。可是她算计我偷偷怀上了,我强迫她去医院做掉孩子。她不愿意,今天早上迷晕我,跑去了纽约。” “再生性贫血?”慕齐枫白了脸,“怎么会?我和她母亲都没有这种病,她怎么会有?” “她这种病是后天形成的,小时候体质弱用药过多所致。” 慕齐枫知道女儿小时候因为早产,身体一向很差,三天两头的跑医院长住。 “那现在怎么办?她从来没去过她小阿姨家,又怀有身孕。”慕齐枫急得坐立难安,“我先和她小阿姨联系,要她稳住桐桐,然后我过去带她回来。” “不用,我在纽约有分公司,我会安排。”顾筠尧说着往门外走。 慕齐枫喊住他:“筠尧,桐桐的病难道就没有办法根治?” “她这种是隐性的,和一般的再生性障碍贫血不同,她的身体好时根本查不出这种病的症状,所以只要避免加重她的病情和破坏她身体健康的行为,就能保证没问题。” 听他这么说,慕齐枫总算明白顾筠尧为什么执意要女儿去做掉孩子了。 一切会威胁到女儿生命的事情,这个男人都不会允许发生。 等待总是漫长。 顾筠尧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遥望着窗外的璀璨霓虹,忽明忽暗的俊颜在霓虹的映衬下晦暗不明。 纽约那边还没有消息。 去叶阑珊的住处和公司找过,说是叶阑珊和她丈夫去了迪拜。 他不确定叶阑珊是否真和她丈夫去了迪拜,毕竟小东西决定去纽约之前一定和叶阑珊联系过,不然她一个人在纽约人生地不熟,又怀有身孕,如果叶阑珊不在,那她怎么办? 烦躁的自外套口袋掏出一包烟点燃一根,指间的星火忽隐忽现,随即浮现的袅袅白烟模糊了他隐晦的表情。 连威胁她走了就不要回来,她都胆子大到敢照原计划进行逃离他身边,是仗着他宠她,纵容她的一切。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自己宠她宠到了无法无天,她才敢这么胆大妄为,尽做些惹他不快的事情。 桌上的手机传来振动声,他神色一震,大步走向办公桌,将烟捺熄在烟灰缸里,连来电显示都没看,便迫不及待的接听电话。 “喂?” “筠尧,是我。”电话那端,冷思虞轻柔的声音传来。 他不经意皱了皱眉,“有事么?” “你,还好吧?” 顾筠尧揉着额在软椅上坐下,无声苦笑道:“还好的定义是什么?你又以为我会做什么?” “桐桐这段时间没跟我联系过,我不知道她暗地里有这样的计划。” “她连我都瞒得住,你们又怎么会知道。” “有她的消息了么?” “没有。” “那有她的消息了你告诉我。” “好。” 挂断电话,他掏出钱包,望着里头那张笑得格外甜蜜的俏颜,心头苦涩。 其实他早已把原先他和杜紫馨的合成照片换成了他和小东西的合影,就在那次她提过之后。只是她后来一直没有查看过他的钱包,所以才并未发觉。 她一直不知道,她对他提的任何一个要求,只要他能办到的,他从来不会拒绝。 快凌晨时,终于接到纽约那边的电话,内容却是让他大失所望。 “顾总,我们联系到了叶阑珊女士和她丈夫,并且确定他们的确是在迪拜。而且她说她并没接到顾太太要来纽约找她的电话,并且还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听口气应该也像是不知情。” 去纽约既然不是找叶阑珊,那还能是谁? 一想到小东西在纽约无依无靠,顾筠尧便懊恼自己的大意。 明明察觉不对劲,却还是对她不设防,才会让她算计成功。 他一边让人去迪拜跟踪叶阑珊看她是否帮忙撒谎骗他,一边留意被小东西带走的那些信用卡的刷用信息。 他猜想小东西身上带的现金应该不多,只要那些现金用完,就一定会刷用他的信用卡,到时他就能确定她所在的国度。 只是眼看着过了一星期,不但叶阑珊那边联系不上念桐,就连信用卡这边也是没有半点动静。 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人间蒸发般,无迹可寻。 离婚申明(1) 残阳西下。B市城郊外的一栋民房前,一道娇小的身影伫立在门口,如同一樽石调像般,动也不动。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仿若未闻,依旧静静的站着不动。 “念桐,我说你这到底是算怎么回事?”陈思雅两手叉腰站在她面前,遮挡她的视线。“你是要站成望夫石是不是?” 念桐嘴角一抽,却是笑不出来。 整整一个星期了,她好想他。 “你这样也不是办法,搞不好到时候你身子没问题,却得了相思病,那我这窝藏顾氏总裁老婆的人可就倒霉了,不被你老公整得死去活来才怪。” “他不会知道我藏在你这。”念桐幽幽道。 她知道他醒来后会满世界找她,所以抓紧时间赶去机场和一早就联系好的陈思雅会合。陈思雅陪着她跑了一趟纽约,故意误导顾筠尧她的行踪,然后又陪她一起回国住到了她家。 她原本想去找小阿姨或者岑欢的,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小阿姨和岑欢如果知道实情,一定会同意顾筠尧的做法,而暗中告知他她的行踪。 况且就算她们不告诉他,他大抵也是能猜到,她只要出了国,能去的也就那几个地方。 所以她才求陈思雅合伙演了一出戏,骗过顾筠尧。 “我每次看见你这个样子,就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你。”陈思雅叹口气,“如果到时候你在孕期中出现什么差错,我拿什么来赔你老公?” 念桐脸色白了白,却随即否决道:“不会的,我一定会平安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母子一起回到他身边的。” 陈思雅望着她,欲言又止。 之前她好羡慕念桐有个那么帅气体贴又爱她宠她的多金老公,没想到这么幸福美好的一对如今却要被迫分开。 真是瞎了老天的狗眼。 “你不会是嫌我在你家住得久烦了吧?”见她愁眉苦脸,念桐打趣她。 陈思雅饭翻个白眼:“你给我妈那么多钱,就算你在这住了三五年都没问题,只是怕委屈了你。” “怎么会,我挺喜欢郊区的,空气好,又安静。” “是是是,如果再有个顾筠尧那就更完美了。” 念桐目光一黯——不知道找不到她的下落,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走吧,天黑了别站在外头,我妈应该把晚饭弄好了,她给你煲了鸡汤补充营养。” “又煲了鸡汤?”念桐失笑,“你家养那些鸡都快被我吃光了吧?” “这算什么?我妈说你太瘦,怀孕了跟没怀一样,说要给你多补补,你就等着我妈把你养成一头又白又嫩的小猪吧。” 两个月零三天。 顾筠尧望着桌面台历上被画了个红圈的日期,平静的面容让人窥不出任何情绪。 那丫头也真是心狠。 这么长的时间不给他任何消息,他自她离开的那天起,疯了一样满世界的让人找,还亲自去过纽约和英国,却仍是没有她的消息。 所有人都在找她,她却没和任何一个联系。 孕期已经进入第五个月,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身体承不承受得住,身边又是谁在照顾她? 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没刷过他的信用卡,她拿什么来生活? “世界这么大,桐桐又是存心躲着你,你短时间内找不到她也不奇怪。”跑来公司找他汇报一些事情的冷锡云说道。 顾筠尧依旧面无表情,沉默良久后他拿起分机拨通秘书室的电话:“连秘书,你进来一下。” 挂了电话他拿起一侧笔架上的钢笔,刷刷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一行遒劲美观的字体。 一会后连暖进来,顾筠尧将那张白纸递过去道:“你给我联系全国各个省市的分公司负责人,让他们在他们管辖的省市电视台给我发布这条消息。” 连暖接过,向来冷然的脸色蓦地一变:“离婚申明书?” 闻言,冷锡云也是瞬间变了脸色。 “筠尧,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顾筠尧看向连暖:“你照做,马上去联系。” 连暖点头,转身退出总裁室。 顾筠尧这才看向冷锡云道:“我一直把目标对着国外,却忽略了在国内找她。也许她就是无意误导我,而其实她人就在国内。” 冷锡云挑眉:“所以你要申明和她离婚是想逼她自动现身?” 顾筠尧点点头,却道:“这次她是铁了心要躲我,所以我也不确定她在看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跑回来。但她只要不是一个人单独住,那么和她住在一起的那个人看到这则消息后肯定会为她抱大不平,主动和我联系。我赌的是这个。” “筠尧,她会不会……和那个青梅竹马的制片人在一起?” 陆珩? 顾筠尧黑眸一眯,脸色忽然沉下来,眸底掠过一抹冰寒。 “我曾警告他别对我的女人动心思,如若被我知道真是他窝藏小东西,那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能保得住自己手头那只饭碗。” “看来你真是爱上桐桐了,而且爱得并不浅。”冷锡云叹息。 顾筠尧睨他一眼,唇微掀:“你自己又何尝不是?我总算比你好,从来不会逃避。” 一句话,噎得冷锡云半天出不了声。 离婚申明(二) 尽管没有食欲,但在经过一家海鲜店时,顾筠尧仍是不由自主的停下车来,走到海鲜店的大扇玻璃橱柜前伫足观看。 小东西最爱海鲜,几乎每次带她去餐厅吃饭她都免不了要点两道海鲜。 “老板,给我四只大闸蟹和一盒三文鱼。” 耳边一个男声扬起。 因为有些耳熟,顾筠尧下意识望了一眼,对方恰巧也看过来,两人同时一楞。 “陆珩哥,你们认识?” 陆珩收回愣怔的目光,回神不是很自然的对身边的年轻女孩道:“柳柳,我给你钱包你去付老板钱。” 叫柳柳的女孩又看了顾筠尧一眼,点头接过陆珩递来的钱包,跟着海鲜店老板后头走进去。 “她是我一个世伯的女儿。”陆珩突然解释一句。 顾筠尧扯扯嘴角,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我看到你在电视台发布的那则和小叶申明离婚的消息了,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在玩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搞这么一出?” 顾筠尧不语,探究和审视的目光却盯着陆珩,像是要窥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从陆珩的语气和眼神以及质问他时气愤的神色中,他判断出陆珩应该不知晓他和小东西之间的矛盾,所以根本不可能是他窝藏了小东西。 既然如此,他跟他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他转过身走向自己的座驾。 “顾筠尧,你到底把小叶当成是你的什么?”陆珩喊住他,语气不善的质问。 顾筠尧头也不回。 陆珩下颌一紧,大步追上去。 “我知道你发布要和小叶申明离婚的消息后就一直找她,但她的电话却已经停机。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叶现在在哪里?” 在座驾前,顾筠尧终于停下,他回过头望着脸色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陆珩,神色不变的冷然道:“陆先生,不论我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都和你无关。因为你既不是她的家人也不是她的爱人。” 陆珩一窒,俊容掠过一抹难堪。 “刚才那个女孩子不错,看得出她喜欢你,你应该要把握的是她或者其他女人,而不是别人的老婆。” 顾筠尧说得这么直接,简直就没给陆珩留一点余地,让他原本想继续追问他念桐的下落,这会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陆珩哥!” 清脆的女声自海鲜店门口传来。 陆珩有片刻的恍惚,抬眸时映入眼帘的仿佛是那张娇俏着笑得眉眼弯弯的笑颜。 他用力晃了晃头,再定睛看去,果然,果然只是他的错觉。 陆珩哥。 这样的称呼,对于他来说,是道魔咒。 顾筠尧见他望着那个冲他扬手的女孩,脸色越发黯淡,大抵猜到他是在想什么,心头浮现一抹不悦,脸色沉了沉,打开车门坐进去扬长而去。 “妈,我同学呢?” 陈思雅回到家在客厅看不到念桐,立即跑到厨房问正在忙碌的母亲。 “哦,她刚才说胸口有些闷,我让她回房躺一会。” “胸口有些闷?”陈思雅脸色刷地一白,“那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呢?” “她说没事,只休息会就好了。”陈母回过头,见女儿白了脸,诧异道:“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怀孕是辛苦的,这么长的孕期总会有不舒服的时候,你不用担心的。” “哎呀,你不知道。”她把手上给念桐买的一些补品塞到母亲怀里,转身出了厨房,直奔念桐的卧室。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刚刚睡下的念桐睁开眼,然后便见陈思雅推门走进来。 她见状要坐起来,陈思雅连忙阻止:“我听我妈说你胸口有些闷,现在感觉怎样?到底有哪里不舒服?你可别瞒我。” 念桐牵强一笑,面色有些灰白。 “资料上说我这种病会随着孕期月份的增长而加重病情,现在快五个月了,应该是有一点点反应了。不过除了胸口闷外其他还好,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嘛?”陈思雅心急如焚,“你还不到五个月就这样子,那以后怎么办?我看你还是……” “不要,思雅!”念桐急声打断她,“我已经熬过两个多月了,你不能现在反悔要把我送回去,我没事的,你放心,我可以让我们母子平安的。” “可是你知不知道……”陈思雅想说什么,却又顿住,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知道什么?” 她知道陈思雅是直性子,心里有秘密很难守得住。这次她藏在她家的事如果不是她以命要挟,估计陈思雅早就打电话向顾筠尧打小报告了。 果然,见她追问,陈思雅忍不住道:“你难道没有看新闻么?你家老公在各大电视台发布申明和你离婚的消息,我想他这次是被你给气到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申明离婚? 念桐胸口一凉,顿觉一股冷意迅速漫上胸口,冷得彻骨。 “我猜他这次是认真的,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到底是要继续保住这个孩子,还是老老实实联系他,让他来接你回去?” 念桐僵住。 为什么她的人生总有这么多让她难以抉择的选择题? 当初选择保住肚里的孩子而离开他,是仗着他不会不要她,可如今他公开发布要和她离婚的消息,她还能继续坚持原来的选择,要孩子而不要他吗? 是不是女人都像你们这么狠心 “你还是让他来接你回去吧?” 晚饭后,在自家院子里散步时,陈思雅忽道。 念桐身子震了一震,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她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两全其美,既保住宝宝又能不失去顾筠尧。 好不容易熬到宝宝成型,只要再过几个月就能拥有属于她和他的孩子,她是真的不想放弃也不愿失去。 “你都快怀了五个月了,他不会再逼你去做掉孩子的。”陈思雅侧头看她一眼,又道:“你离开这么久,难道就没想过他在没有你消息的这段时间里是怎么过来的?我想他一定很难受。” 念桐苦笑。 她怎么可能没想过?只是想了又如何?不过是越想心里越痛苦越心疼,心疼得想立即回到他身边。 可是她不能。 “我是说真的,念桐。你不要折磨自己也不要折磨他了。像你这种情况,就应该赶紧回到他身边,接受最完善的医疗护理,这对你对宝宝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思雅,我查过我这种病怀孕后要过了六个月,检查完没多大问题才能确保宝宝百分之七十的存活率。所以不论如何我都要熬过这些天,以确保宝宝的安全。” “你还是担心现在回去他会让你把孩子拿掉?” 念桐沉默了会,点头。 她现在虽然怀孕快五个月,但因为营养吸收不好,所以看起来也就怀孕三个月的样子,腹部隆起并不是很明显,穿件厚点的外套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是名孕妇。 因为胎儿小,所以完全是可以拿掉孩子的。 她担心如果现在联系顾筠尧,那么结局还是会和当初一样。 “可是你现在随着孕期月份的增长,身体负荷加重,我担心你……” “不会的,我不会让我和宝宝出事的。”念桐打断她,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一次又一次重复这句话。 陈思雅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转眼又过去一星期。 “你在这里等我,我回科室请个假送你回去。你不要乱跑,免得动了胎气。”医院大厅的长廊上,陈思雅扶着念桐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然后道。 念桐颤了颤嘴角,因陈思雅如同叮嘱小孩般的语气而有些哭笑不得。 “你放心,我会乖乖坐在这等你回来。” 陈思雅点点头,把手里的产前检查报告递给她,然后大步走向电梯口。 怀孕进入二十一周,这半个月内,胎儿发育的速度快得惊人。原本不是很明显的腹部在这半个月之内像吹气球一样高高窿起。 她低头抚上腹部,嘴边漫上母性的柔情。 宝宝,你要好好的待到出生的那天,到时妈妈就能理直气壮的带着你回到爸爸的身边,以后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她对腹中的胎儿说着悄悄话,对大厅来来去去的人潮毫不在意,直到视野里现出一双铮亮的黑色意大利纯手工名贵皮鞋。 她心头一震,视线紧紧盯着那双亮得刺眼的皮鞋,几乎是屏住呼吸一点点顺着浅灰色的笔挺西裤往上仰望。 同色的西装外套,白衬衫,蓝白色条纹领带,修长优雅的脖颈,线条紧窒的下颌——她吁了口气。 不是顾筠尧。 尽管只是看到对方的下颌,但她就是肯定眼前这个男人不是顾筠尧。 她瞬间抬眸,对上来人若有所思的墨黑眼眸,锐利而冷漠。 “是你?”藿莛东? 她下意识皱起眉,心里一片慌乱。 以藿听动和顾筠尧的交情,被他发现自己在B市,和被顾筠尧发现是一码事。 “是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们这么狠心,说走就走,走了半点音信都不留,比人间蒸发了还干净?”藿莛东开口,语气冰冷无温,又似带着一丝怨恨。 念桐哑然。 你们?除了她,还有谁被眼前这个男人归为和她一样狠心的女人? 难道,是岑欢? “怎么不说话?你不应该求我不要告诉筠尧么?” 念桐望着他,脑海里思绪飞快转动,半晌才道:“如果我求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告诉他?” 藿莛东哼了声,像是笑了一下,“你说呢?” 念桐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心头不免有些郁闷。 想要他帮她保守秘密,的确是太天真。不过—— “藿先生,如果你不告诉他的话,或许我能提供给你一些你非常想要知道的资料。” 藿莛东挑眉,静静凝望了她一会才问:“例如?” “例如你口中那个和我一样狠心的女人她这一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大大小小你想要听多仔细就可以有多仔细。” 念桐不确定他指的是不是岑欢,却只能赌一把。 而藿莛东望着她,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神情阴郁。 “既然是交易,那我们换个地方谈。” 发布离婚申明已经半个月,顾筠尧却仍没接到任何有关念桐消息的电话。 他不禁怀疑自己认为小东西藏身在国内的判断是否出了错。又或者她根本就对此事不知情,否则她怎么可能还这么沉得住气? 到底是去了哪里?怎么就这么狠得下心连一丝一毫的信息都不给他? 想到那个丫头消失了三个月,他真是有些恨。 外套内衬口袋突然传来振动,他敛神掏出手机,黑眸掠过在昏暗的室内闪烁着蓝色幽光的屏幕,神情微微一愕,随即接通电话。 被骗 跟着藿莛东走到医院门口的露天停车场,他打开一辆纯黑色的凯迪拉克副驾驶座的车门,然后自己绕到驾驶座的位置上了车。 念桐迟疑了会,微弯身望向已经坐进车内的男人,问:“我们要去哪?” 藿莛东看过来,“你认为医院是谈话的地方么?” “可是我有个朋友——” “你现在打电话给她,让她不用等你了。”藿莛东打断她,强硬到近乎命令的口吻,完全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这一点,简直就和顾筠尧一模一样。 又或许,这是像他们这种所谓的黄金单身汉特有的通病? 她撇撇嘴。怕他立即打电话告诉顾筠尧,于是不得不妥协。 “我没电话,你的借我。”她坐进车内,把手伸向藿莛东,一会掌心里多了部外型美观精致的手机。 电话接通,那断的陈思雅一听是她,立即嚷嚷道:“你去哪了?不是叫你不乱跑吗?我找不到你都急死了。” 见陈思雅因找不到自己而急得连声音都带着哭音,念桐心里一阵内疚,歉意道:“对不起啊,思雅。我现在和一个朋友在一起。你不用请假送我回去了,等我和我朋友聊完他会送我回去的。” “你朋友?谁呀?”陈思雅仍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念桐看一眼身侧面无表情的男人,这才道:“是你见过面的,岑欢的小舅。” “藿氏的藿总?” “对。” “你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呃,一些私事。好了,就这样,我回去再打电话给你。” 挂断电话,念桐把藿莛东的手机放置在置物箱上头,目光探向窗外,见车开往的方向是市区中心的高级住宅区,不由诧异道:“藿先生,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我家。” “你家?”念桐愕然,不解道:“为什么要去你家?找个咖啡厅或者茶楼谈不就行了?” 藿莛东没回她,径直驾着车减缓车速拐入一条单行道,十多分钟后把车开进一片高级住宅区内的车库,然后下了车绕到念桐这边给她打开车门。 “藿先生,看来你并不想知道欢欢近年来的消息。”念桐一下车便道。 藿莛东看她一眼,眼神有些古怪:“我有说我想知道她的消息么?” 念桐被他反驳得语窒,见他锁了车走向电梯口,半晌才回神,慢吞吞跟上去,对站在电梯口等她的藿莛东道:“其实你的心才狠吧?欢欢为你付出那么多,可她一但离开,你连想都不曾想过她。” “她为我付出了什么?”藿莛东反问她,又道:“我和她是舅甥,你认为一个舅舅应该怎么样去想自己的外甥女?” 念桐再次无语。 的确,她忘了欢欢和眼前的男人是舅甥,而不是普通的男女。 可是…… 她微仰着头望着神色隐晦阴郁的男人,心里无奈叹了口气,有些自嘲的想,她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得一塌糊涂,有什么资格去介入别人的感情? 只是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当时不负责,日后却总是要还的,谁都无法幸免。 藿莛东的住处是标准的三室一厅,外带一个大得吓人的阳台。 房内只是简单的装修,连家具都少得可怜,而且家具上还蒙着一层浅浅的灰,显然此处并不是藿莛东长久居住的地方。 藿莛东进厨房烧水,念桐在阳台站了会,然后回到客厅,自行清理干净沙发一角坐下。 一会藿莛东出来,念桐开门见山问:“你是不是已经告诉了他我和你在一起?” 藿莛东眉一扬,看向她:“不是你和我在一起,而是我发现了你。” 言下之意是他的确已经通知了顾筠尧。 念桐虽然已经料到,却还是忍不住脸色刷白。 “我根本没看到你打电话给谁,你是怎么通知他的?” “除了打电话难道就不能偷偷发短信?”藿莛东看她一眼,又道:“我发短信给我助理,让他打电话通知筠尧。我想,这会筠尧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念桐身子一僵,瞪着藿莛东切齿道:“我总算知道欢欢为什么要离开你。” 藿莛东脸色不变,目光却转冷。 “因为你真的很可恶。”居然把她骗来,又暗地里向顾筠尧告状。 藿莛东像是猜到她心里想什么,漂亮的唇瓣轻扯道:“我只说换个地方谈,却没答应一定要和你交易,不算是骗吧?” 念桐瞪着他,胸口气闷。 “对,是怪我太天真,不应该这么轻信别人。” 藿莛东把一杯微烫的开水递过去,没再说什么。 沉默中,念桐内心半是期待半是惶恐。 自认识顾筠尧以来,两人从来未曾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她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他,而梦里的他却一直背对着她,像是在生她的气,不肯原谅她的一再算计,所以连梦里都不肯见她。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渴望见到他。 只是见他的结果无疑是要被他带回去。 幸好这半个月来胎儿长大了许多,而刚才做产前检查时,妇产专家也已经说过,现在就算是她的身体出现些微的反应,也不适宜再做堕胎术,而只能继续妊娠。 所以她不怕见到他后会再被他强迫去做掉孩子,但却怕他恨她,不肯原谅她。 他来了 B市的机场人流如织,却仍无法掩盖外型出众的男子在黑压压的人潮中鹤立鸡群的傲然之姿。 “老大。” 展烙轩朝着那道走来的挺拔身影喊了一句,随即迎上去。 “车就停在外面,这是车钥匙。” 顾筠尧接过,耳边听见唧唧喳喳的女声,不经意看了一眼,见是一群年轻的女孩子双手托着腮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扮花痴状,口中嚷嚷着什么‘好帅哦,好想抢回家哦’之类的话语。 他眼皮抽搐,脑海里忽地浮现出某个画面——人头攒动的机场大厅,一身纯白雪纺长裙犹如仙子般光华夺目的小东西,模样乖巧的望着他道,顾叔。 当时那一句顾叔,嗓音酥软如绵,那双望着他水润得仿佛能渗出水来的眼眸,真真是拨动了他的心弦,让他至今仍对当时内心的震颤感觉记忆犹新。 “老大?”展烙轩见他望着一群对着他犯花痴的女孩子恍神,迟疑的喊了一句。 顾筠尧立即回神,接过车钥匙,大步走出机场大厅。 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 念桐望着面前那一大堆滋补食品——藿莛东特意让人从容园精心烹饪后给她送过来的晚餐,全是大补特补的顶极燕窝之类的补品。 而她却激不起半点食欲。 算算时间,顾筠尧应该快到了,于是心里越发的紧张和忐忑。 不知道他见到她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他看她的眼神是不是带着怨恨? 又或者是面无表情,因为对她已经死了心? 应该不会的吧? 她安慰自己。如果真的对她死了心,就不会一得知她的消息就立即赶来B市找她。 “你什么都不吃,岂不是浪费筠尧一片心意?” 藿莛东从书房出来,见她没动眼前的食物,于是道。 念桐脸上一阵错愕,望着他问:“什么意思?” “这些都是筠尧特意让我助理去容园给你定的,他说你喜欢容园的口味。” 念桐胸口一紧,眼眶酸热。 她很久没有和他一起回过B市,也就结婚之前那段时间提起过她很喜欢容园的口味,没想到他却一直记得。 “看在他那么有心的份上,你多少吃一点,免得他等会看到心里更气,气你的不自爱也就罢了,还气你虐`待他的孩子。” 念桐吸了吸鼻子,拿起小勺舀了一勺牛奶燕窝羹放到口中,突地想起什么,可还没开口便听藿莛东又道:“这些滋补品都是筠尧咨询过妇产专家的,你大可以放心食用。” 念桐惊诧于藿莛东竟然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忍不住看他一眼,忽地冒出一句:“你将来会不会很疼你女儿?” 藿莛东瞥她一眼,哼道:“你这句话像是我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念桐怔了怔,呐呐道:“我不过是假设性问一问,如果你有个女儿,你会不会很疼她?” “我最讨厌假设性的问题。”曾经是谁一遍又一遍问他,如果他们舅甥,他会不会爱她,会不会和她结婚,生儿育女。 “也许假设性的问题有一天会变成现实呢?” “但绝对不会是我会有女儿。” 他无比笃定的语气让念桐嗤笑,“你不是有个已经交往一年多的未婚妻?叫什么朵怡的?之后你们总是要结婚生子的,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你生的是儿子而不是女儿?” 藿莛东眉间蹙紧,灯光下,他的侧颜显得鼻梁越发挺直和坚毅。 “你还是先担心筠尧来了你怎么跟他解释吧。”他冷冷甩出一句,而紧接着门外响起门铃声。 念桐脸色瞬变,眸底掠过一抹恐慌。 藿莛东瞅她一眼,回房拿了自己的手机出来。然后走向门口。 念桐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无法动弹。 耳边听见开门声,关门声,然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却惟独没有交谈的声音。 而藿莛东和顾筠尧用的是同一款7411古龙水,所以尽管脚步声逼近,但他却一时不确定身后站着的人到底是藿莛东还是她心心念念等着的那个人。 直到感觉到身后那两道目光的炽热,她才心头一颤,确定身后那人的身份。 他终于来了。 长舒口气,又深呼吸几次,强压下心中的忐忑,她转过身—— 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面对他或怨恨或面无表情的目光。却在四目相接时,被那双慑人心魂的眼眸里释放出的情绪逼得眼泪狂落。 那是怎样的目光? 心疼,痛楚,思念……还有恨…… 太多太多的情绪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撒向她,将她网得严严实实,再无法逃离他身边。 “顾叔……” 她颤着声轻轻唤他一句,忐忑的伸出双臂向他索取久违的拥抱。 顾筠尧凝望她良久,仿若没看见她仍僵在半空的双臂,绕过沙发,在她对面坐下。 念桐心一凉,越发恐慌。 沉默袭击了两人。 一张长方形褐色玻璃茶几,仿如一条无法跨越的沟壑,阻隔在两人之间。 顾筠尧身子微倾,两手交握搁置在腿上,指端抵着下颌,审视的目光落在对面的人儿身上。 脸瘦了。 之前还稍显圆润了一些的下巴现在又是尖尖巧巧,圆形的衣领更是遮不住突出明显的锁骨。 除了那个圆滚滚像球一样的肚子,他丝毫看不出她是怀孕五个多月的孕妇。 别的女人怀孕后只会胖,怎么只有她反倒越来越瘦? 他拧眉,眉宇间覆上一层阴霾。 恐惧失去她 念桐见他不开口,脸色却越发阴沉,心里猜想他果然是恨她的,恨到不但不愿意抱她,连说话都不想跟她说。 这三个月来她每天通过电视或报刊杂志获知他的消息,每晚都念着他的名字入眠。 而醒来时大脑还未完全清醒,脑海里却已经浮现出他的容颜。 虽然一直躲着他,但她没有一天不盼望见到他。 此时终于如愿,而她却在他的沉默下,只能忐忑不安的望着他,却不敢扑上前,如同往常那般对他撒娇。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顾筠尧终于将视线自她身上挪开。 他扫了眼茶几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食物,突地站起身绕过茶几,在念桐身边坐下,就着她刚才喝牛奶燕窝羹的勺子舀了一口递到她嘴边。 念桐微愕,却本能的张嘴,目光痴痴望着顾筠尧,心疼他眉间狠狠拧拢的皱褶,下意识伸手想要替他抚平。 只是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他的额,他已经偏过头闪避开。 如此明显的拒绝,念桐一阵难堪,手可笑的僵在半空。 他连碰到不愿意被她碰一下。既然这么厌恶,为什么还要喂她吃东西? 她机械的吞咽着顾筠尧喂食的东西,突然间也不知道吃到了什么,喉咙一阵痉`挛,顿时胃里翻江倒海的往上涌。 她面色遽变,立即捂住嘴起身往浴室跑。 顾筠尧拿着勺子和碗的手猛然一紧,听着浴室传来的剧烈呕吐声,仿如撕扯着他的心脏,一阵阵的遽痛。 他放下碗和勺子,起身走去浴室,见念桐弯着身一手撑在浴室的墙壁上,一手按住胃部,对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 温暖的大手覆上后背轻拍,熟悉的气息搀入呼吸里,念桐心酸得落泪。 吃进去的东西全部一股脑儿吐得干干净净,顾筠尧望着她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庞,深邃的眸底暗燃压抑的火焰。 “这就是你所谓的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他开口,低沉的嗓音明显夹杂着怒气。 念桐洗了手,拉直身体时腰部传来的酸痛使得她整张脸都纠结成一团。而这更助长了顾筠尧心头那把火烧得更旺。 “我带你去医院。”他作势要抱她。 念桐闻言双目圆瞠,惊慌道:“不要!顾叔,我只是刚才有些反胃,平时很少吐的,你不要带我去医院,我没事的。” “你这个样子叫做没事?”顾筠尧压抑的低咆,额头青筋遏止不住的颤动。 “我说了这次是意外。”念桐按住腹部,为刚才的呕吐解释。 “意外?你的身体能承受住几次这样的意外?当初在知道你怀孕时我就不应该心软被你的眼泪所骗!”在认识这丫头之前,他做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可眼前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的人儿却让他无比后悔那晚自己的心软。 再次被她算计后他才意识到,过度的纵容对她来说并不是宠爱,反而养肥了她的胆子,让她尽做些和他做对的事。 听他这么说,念桐脸上掠过一抹心虚。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那样做。因为我知道不要做你是不会允许我把孩子生下来的。可孩子是无辜的,既然已经存在了,为什么我不他生下来?我做不到那么残忍。” “所以你就宁愿对我残忍?”顾筠尧反问她,语气严厉,“你千方百计招惹我,强行进驻我的世界让我接纳你习惯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发生什么意外,那你要我怎么办!你怎么兑现你的承诺平安回到我身边!” 念桐震惊。 她知道自己的离开给他带来很大的伤害,却没想到,原来他这么恐惧失去她。 “当初我已经跟你讲明,你的身体不适合怀孕,可你偏不听。你以为只凭你一腔热情就能让孩子平安生下来么?当初我要你做掉的仅仅是枚无形的胚胎,而你强行让胚胎发育成人形,硬要生下来,如果不能呢?那你以为你自己就不残忍了么?到时你的痛苦会比当初我要你拿掉更痛苦千万倍!” “不会的!我会平安把孩子生下来的。”念桐捣住耳,摇晃着脑袋拒绝再听。 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很任性,但是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所以不论如何她都要坚持下去。 “这个孩子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甚至重过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顾筠尧望着她,黑眸暗沉。 “不一样的……你虽然永远是第一位,但这也是你的孩子,怎么可能不重要?” 顾筠尧长久的凝望着她,最终撇开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连念野,一接通他便道:“念野,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么?我大概半个小时到。” 他挂了电话,见念桐双手紧握成拳,双眼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眼里掠过一抹绝望。 “顾叔,我今天才做过产检,我的主治医生说我现在根本就不能再做堕胎术,否则我和孩子都有危险。” 顾筠尧收起电话,走过去牵住她的手便往外走。仿佛压根没听见她刚才说什么。 念桐心冷如冰,大脑纷乱如麻,浑浑噩噩的任他牵着离开藿莛东的公寓。 “我能不能打个电话告诉我同学?”上了车后,念桐突然记起自己这么晚还没回陈思雅的家,她们母女一定急死了。 顾筠尧把手机递给她,然后再没看她一眼,一路面无表情的驾着车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错怪了他 电话里陈思雅一听念桐正被顾筠尧带往医院,立即嚷嚷着要赶来,只是念桐不知道顾筠尧要带她去哪家医院,而她也不想再让陈思雅母女担心,所以强颜欢笑安慰她所自己没事。 挂了电话望着身侧侧颜紧绷的男人,她下意识抚上腹部,眼眶很快浮现一层水雾。 “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问医生我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可终究忍住了没问。因为只要不知道,我就可以当我怀的是个男孩,可以把他想象成你的眉目,一个缩小版的你。让他陪着我度过没有你的日子。” 顾筠尧眸瞳一缩,紧了紧掌住方向盘的手,却什么都没说。 念桐吸了吸鼻子,又长长舒了口气,将目光移向窗外,幽幽道:“顾叔,为什么我要一次次面对这样艰难的抉择?为什么没有两全其美,既能保住孩子又能不让你生气的法子?为什么你不愿意尝试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为什么我要得这样的病……” 太多的为什么在她心里纠结成一个又一个疑问,顾筠尧却始终没回她。 到了医院,连念野已经在妇产科等着他们。 念桐的目光落在连念野身旁那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女人身上,对方也正打量她,却不是看她的脸,而是她的腹部。 “安医生,她就是我们顾总的太太。”连念野给身边的女人做介绍。 “我知道,你之前给我的资料里有她的照片。”安医生微笑,将目光移向顾筠尧:“顾先生,我想私下跟你聊一聊。” 顾筠尧看一眼念桐,点头,朝长廊的另一头走去。 念桐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问连念野:“这个安医生是顾叔请来给我做手术的专家?” “做手术?”连念野楞了楞,扬眉道:“安医生是妇产权威,曾成功让一些患有再生性障碍贫血的孕妇平安生产,老大这次请她来是专门为你保胎调理身体。” “保胎?”念桐震惊,苍白的小脸浮现一抹惊喜。 “顾叔带我来医院不是要我拿掉孩子?” “怎么可能?”连念野看她惊喜的表情,猜想她是误会了老大的用意,不由为老大辩解道:“藿先生让助理通知老大你的消失后,他立即让人去你做产检的医院拿了份完整的产检报告。知道你现在已经不适合做堕胎术,所以才把之前就联系好的安医生请了过来,专门让她给你保胎调理身体,好让你们母子平安。” 原来是她错怪他了。 念桐望着顾筠尧远去的方向,心里既自责又内疚。 是她刚才太激动了,没把事情想清楚就误会他。 以他对她的宠爱,怎么会明知现在堕胎对她的生命有很大危险还继续坚持要拿掉孩子呢? “你这次搞失踪可玩大了,老大心情不好,我们这些人每天陪着提心吊胆。你倒是藏得紧,简直就是完全消失了一样。” 听连念野这么说,念桐心里越发觉得愧疚。 “如果这次不是藿先生恰巧遇见你,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藏着?” 念桐点点头,又马上摇头。 “我是打算等到六个月胎儿稳定后再和他联系的。”毕竟她也害怕伤他太深,他到时真的要和她离婚。 连念野望着她,叹了声,没再说什么。 “顾先生,你太太的资料我已经仔细看过,从她今天的产检报告来看,她的情况并不是很糟糕,但血红蛋白显示的指标却明显低于上一个月。而母体血红蛋白的下降意味着无法保证给予胎儿正常的氧供,这是导致胎儿死亡的最大原因。” 顾筠尧神色瞬变,皱眉问:“那要怎么做才能改善这种状况?” “目前她是处于怀孕的中期,必须加强支持治疗,同时在饮食上给予高蛋白饮食,并要大量补充多种维他命。必要的时候还要采取少量多次的输血。具体治疗方案我明天拿给你。” 顾筠尧点头,又问:“输血会对母体产生什么副作用么?” “少量多次不会。她现在最需要注意的是饮食,她的产检报告显示,这次腹围增长迅速,实际上并不是胎儿生长变快,而是你太太在妊娠期间血压上升,有轻微的妊娠高血压现象而导致下肢及腹部浮肿所造成的假像。” “这种症状经过饮食调理能得到改善么?” 安医生摇头:“要等到完全分娩,妊娠高血压的现象才会消失,我只能保证不让这种现象加剧。” “顾先生,我看你太太脸色非常差,这应该不只是身体负荷大的原因,还有可能是情绪太低落,这对她目前的情况来说不是件好事。” 顾筠尧望着她,又见她微笑道:“看得出你很疼你太太,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顾筠尧不语,良久后才点点头道:“那麻烦安医生为我太太打点一切,你丈夫那件官司我会尽快找人替他摆平。” 安医生笑:“真是羡慕你太太的好福气,有你这么疼人的老公。” 顾筠尧扯了扯嘴角,转身往回走。 听到脚步声,念桐抬眸,眼底映入熟悉的容颜,双眸一亮,立即起身迎上去,却因起得太急而踉跄了一下。 顾筠尧吓得魂魄都要移位,三步并做两步奔过来将她扶稳,却仍克制不住那股恐惧,将她搂紧在怀里。 小东西,你别得寸谨饬 念桐被突然抱入熟悉的怀抱里,身体像有自主意识,顺势偎得更紧,双手反抱住他,脸颊在他胸口蹭着,嘴边漾开一抹笑意。 “都快做母亲的人了,连自己都不会走路,以后怎么教孩子?” 顾筠尧回想刚才的险状,忍不住低斥,语气里更多的却是担心。 念桐偷偷抬头仰望他,触及他眸底毫不掩饰的宠爱和担忧,只觉心头一热,眼眶红红的,想哭又想笑。 “顾叔,对不起,我以为你带我来医院是要拿掉孩子。”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顾筠尧睨她一眼,渐渐松手扶着她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他环顾周遭,不见连念野,不由问:“念野呢?” “哦,我有些口渴,他给我倒开水去了。” 顾筠尧知道她现在除了白开水外,其他饮料都不能喝。 难怪这么瘦。 他皱眉,在她身边坐下。 念桐搓了搓手,看他一眼,一只手一点点爬过他的腿覆上他放在膝上的大手,然后捉住。 “顾叔,在藿莛东家里,你连碰都不愿意让我碰一下,我心里好难受,好害怕你是对我死心了。” “如果可以,我是想对你死心。”顾筠尧截断她的话,感觉到覆在自己手上那只手紧了紧,不由看了她一眼,那张脸上浮现的惊慌让他心疼。 “你总学不会听话,我不让你做什么你偏偏就是要做什么,甚至还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以为我的心脏是金属做的,能够承受一切打击么?” “不是的,我不是不听你的话。我也没有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只是我真的很想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小西不行么?因为他不是你生的,所以你才会有想要自己生一个的想法?” 念桐呆住,许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句话。 要怎么说呢? 她真的很喜欢小西。 他聪明,可爱,又懂得疼人,她真的好喜欢那个机灵的小鬼。 这和她执意要生一个属于她和顾筠尧的孩子完全没有冲突。 既然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因为小西不是她生的而对他有所偏袒。 可是她要怎么说才能让他相信? “顾叔,我不喜欢……”不喜欢被他误会的感觉。 可这句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又何止一次的误会他错怪他? 真是报应。 顾筠尧望着她颊边滚落的泪水,想起安医生之前的话,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拨开她的手站起身,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连念野给念桐倒来开水,察觉到弥漫在两人之间的那股沉闷和不开心,却无能无力。 “房间准备好了么?”顾筠尧问。 连念野点头,“已经按照安医生的吩咐准备好了,该有的设备都一应俱全,洗漱等日常生活用品我都备好了,今晚就可以住在这里。” “你回去吧,我有事会再打电话给你。” “好。” 如果不是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医院,眼前这间完全家居化的房间压根让人感觉不出来是病房。 柔软的大床,Tiffany蓝的被子床单,连窗帘都是Tiffany蓝,比起A市金海弯的家更充满Tiffany风情。 “安医生说这种蓝色能让人心情安定,情绪有效得到控制,而我知道你喜欢Tiffany,所以全部采用Tiffany蓝。” 还有他知道她讨厌医院浓重的消毒水气味,而特意从国外购来进口的无色消毒水,所以空气中除了淡淡的花香,压根闻不到半丝消毒水的气味。 念桐站在门口,感叹能够把医院的病房重新扩大改造成家居卧室,也不知道顾筠尧花了多少钱才能办到? “从现在开始,你必须一直住在医院,听安医生的话,直到你平安生下孩子,她说你可以出院为止。” 念桐一楞,回头看他,紧张道:“那你呢?你要回A市?” 顾筠尧回望她,问:“我在不在对你来说有什么关系?你都可以那么潇洒的消失三个月,那接下来的几个月相信你也一定能够过得很潇洒。” “那怎么可能一样?”念桐心急的抱住他的手臂,“以前是我必须要躲着你,可是现在不同了,既然你已经知道,又准许我把孩子生下来,那我当然是希望你能陪着我。” “你不需要我的时候就玩消失,需要我的时候才留我。我就这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不是的,你不要这样说。”念桐改抱住他的腰,双手收紧。“顾叔,我错了,这次是我最后一次不听你的话,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你的保证几时有效过?”顾筠尧瞪她,“你仗着我对你的宠爱无法无天,每一次都是我原谅了你你又犯,就像一个吸`食鸦片上隐的隐君子,你连犯错都上隐!” “不会了,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保证生完这个孩子以后再也不算计你偷偷怀孕了。” “你还想有以后?” 念桐咬着唇泪眼汪汪的望着他,表情可怜兮兮。 “你这个骗子!”每次只会用眼泪骗取他心软。 顾筠尧切齿低咒,却也无奈的以指腹擦拭过她的眼角,举止轻柔。 “安医生说你要想母子平安,最好保持良好的心情。” “那你原谅我了么?” “……” “你暂时不会回A市吧?” “……” “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出院后,我们在一起回A市好不好?” “小东西,你别得寸进尺!” 慕念桐专属烙印 为稳定念桐的情绪,保证她的好心情,顾筠尧留了下来。 第二天念桐便开始依照安医生的治疗方案进行治疗。虽然饮食上有好些念桐以前从来不碰的食物,但有了顾筠尧在身边监督,她没有一次不乖乖如数吃完。 其实就算没有他监督,她也会乖乖照安医生开给她的食谱进食。因为她知道安医生给她开的食谱都是有利于她和宝宝,她怎么可能因为不喜欢就不吃? 不过因为他在,想撒撒娇让他喂她,趁机好让两人的感情更快回复到以前而已。 他虽然留了下来,但这几天的相处让她感觉到他对她始终是有芥蒂。 也许是仍无法释怀被她一再算计,所以对她有了堤防之心? 总之这几天不管她怎么哄他,他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而她好几次梦里醒来都看到他倚在床头望着她,问他怎么了他却只是摇摇头,然后再次哄她入睡。 “在想什么呢,喊你好几句都没反应。”陈思雅伸手在她眼前晃几下,把一束鲜花放在床头。 “你来啦?”念桐回神。 “我一来就见你发呆。你老公人呢?”陈思雅换了花瓶里的鲜花,问她。 “公司有事,他刚走一会。” “哦,原来是老公走了你才失魂落魄?”陈思雅打趣她,又道:“感谢天感谢地,幸好你老公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还天天守着你嘘寒问暖呵护倍至,这种男人,我看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你老公一个了,你可得好好珍惜爱护。” 念桐嘴角抽了下,又听她说,“我还真怕你老公找我麻烦,毕竟我可是窝藏你的帮凶。” “哎,我说,你老公公司那几个下属好象很不错,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 陈思雅在医院见到过连念野和展烙轩,立即被顾筠尧旗下的美男团迷得晕头转向。 念桐轻笑:“烙轩两个月前已经订婚,他你是没机会了。至于念野嘛,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要不,你去试试?” 陈思雅闻言跨下脸来:“你这语气很打击我呀,感觉我一定没戏似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 “算了,那种男人跟我也不大配,他们于我来说只能远观不能亵玩,我还是安安份份在医院找个小医生得了。” “只能远观不能亵玩?”这句话念桐以前听岑欢说过。 她说有种男人命中注定不能碰,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 那时不懂一向乐观大大咧咧的她怎么会说出那么伤感的话,如今才明白,那个她命中不能碰的人,应该是指藿莛东吧。 “对了,我妈本来说要一起来医院看你的,可这家医院离我们家太远了,她前两天重感冒身体还未完全好,所以我让她改天再来。” “重感冒?怎么都没听你说过?”住在陈思雅家那段时间,陈母对念桐犹如亲生,念桐一直很感激。 “老人家嘛,总是不时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没什么大碍,你要知道我自己都是医生。”陈思雅安慰她。 两人又聊了一会,她看了眼时间,说:“我是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过来看你的,下午我还要上班,所以要走了。” “好,你跟伯母说我会和我老公一起去看她。” “别。”陈思雅听她这么说立即阻止:“你现在乖乖养胎,等平安生下宝宝,到时再和你老公一起抱着你家儿子去给我妈看看,也让她乐一乐。” 念桐笑:“我都不知道宝宝的性别,你怎么那么肯定是个儿子?” “顺口说的啦,反正男人不都喜欢儿子?好了,我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念桐微笑点头,看着她打开`房门又朝她摆摆手,然后才关门离开。 一晃又过了一个星期,念桐的孕期越来越接近二十四周。 念桐自己都知道接下来的这一个星期对于她和孩子来说很重要。如果能平安无事度过这一星期,便意味着她能平安生下孩子,反之身体出现任何反常,都能影响将来孩子正常出生的几率。 所以她格外的小心翼翼,却也因此有些恍得恍失。 “有问题安医生会解决,你放宽心调整心情,别给自己心理负担。”顾筠尧虽然心急她的状况,却也只能静心劝慰。 念桐身体呈侧弯而眠的姿势抱住他一条手臂,小声道:“顾叔,我这几天感觉心脏像是随时会从喉咙口跳出来。我知道是我太紧张了才会这样,可是我做不到不紧张。” “有我陪着你,一切都有我担着,你有什么好紧张的?”顾筠尧另一手轻拍着她的肩当她孩童般哄着她,“放松心情才能给宝宝一个好的生长环境,所以你必须要放松。”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难道这些天陪着你的是别的男人?” 念桐撅了撅嘴,伸出两根指头戳他胸口,“你人是留下来了,可是心呢?事实上你心里并没有完全原谅我,你还是怨着我,对不对?” “慕念桐,你有没有良心?”顾筠尧弓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你才甘心是不是?” 念桐吃痛,吸着冷气做痛苦状,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我已经有一颗心了,所以你的心暂时寄放在你身体里好了,反正它已经刻上慕念桐专属的烙印了。” 顾筠尧轻哼:“那你知不知道这颗心除了刻有你专属的烙印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 “对不起嘛~”念桐窝进他怀里,“来,我来跟它说说悄悄话,告诉它我有多爱它。” 她嬉闹着把脸贴在他胸口上,还未开口,脸上的笑容却忽地僵住,拽住他手臂的那只手的指甲深深掐入他肌肤里,似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意想不到的客人 她纠结的痛苦面容让顾筠尧脸色瞬变,急声问:“你怎么了?” 念桐下唇咬得发白,模糊的字句从齿间断续迸出:“……痛……肚子……痛……” 顾筠尧心头狠狠一震,立即腾出一只手按下床头的急救铃。 “你忍一忍,安医生马上就会过来。”他反握住她的手放柔声音安抚她,自己却禁不住心里一阵发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住。 她总说他这几天心不在焉,以为是他还没完全原谅她。其实他只是太担心她的身体会发生变化,没想到越是担心,她的身体偏偏越出状况。 安医生很快赶来。看到疼得脸色全白的念桐,神色有些凝重。 顾筠尧安静的站在门外,看着护士从里头进进出出,耳边充斥着安医生吩咐护士做事的声音,一双垂握在腿边的手不自觉握得死紧。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终于渐渐消失。 站成石雕像的顾筠尧紧盯着房门,紧绷的俊颜面无表情,窥不出一丝情绪。 直到安医生从里头走出来,他脸上的神情才突地一变,黑眸锁住安医生的面容,却不开口。 安医生脱下口罩,望着顾筠尧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幸好是住在医院抢救及时,母体和胎儿都平安。” 一瞬间,顾筠尧犹如全身都脱力般,险些站不住脚。 他点点头,问:“我太太是怎么回事?” “她营养吸收不太好,缺钙严重,导致下肢痉`挛,牵扯到腹部动了胎气。我今后会在除她饮食外的治疗上给予钙质补充,改善这种症状的发生。” “你进去吧,她已经睡着了。我过十五分钟再过来。” 坐在床边,望着进入睡梦中,脸色却白得吓人的人儿,顾筠尧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目光滑落至她隆起的腹部,不直觉伸手覆上去,眼神变柔。 这是他和她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像她以为的那样不喜欢,不想要? 只是如果这份渴望是建立在有可能要失去她的风险之上,那又另当别论了。 小混蛋,害你母亲遭这么多罪,看我出来怎么收拾你。 他瞪着她的腹部腹诽,却又自嘲一笑——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脆弱,害怕失去了? 念桐醒来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腹部,感受到掌心下仍十分明显的隆起,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还好。 还好还在。 顾筠尧守着她一整晚,快天亮时听安医生说已经稳定了,他才稍稍心安一些,却也没敢上床睡,就怕惊醒她。所以便睡在了沙发上。 念桐望着他熟睡的容颜,眼眶忍不住一阵酸热。 最近这些天为了照顾她,他公司医院两头跑,人瘦得很明显。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他根本不用承担这么多的烦恼和痛苦。 她轻轻抚了抚腹部,心想如果再让她重新选一次,也许她不会再这么任性。 自那晚突发状况后又过了半个月,念桐的病房来了一位让她意想不到的客人。 “姨?” 当房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叶阑珊的那一刻,念桐难掩脸上的惊讶和欣喜。 “姨,你怎么来了?”她说着要下床,叶阑珊连忙走进来,放下手头的东西制止她。 “你还说,怎么发生那么多事情我却从来没听你说过?”叶阑珊责备的望这外甥女,拉过一张椅子在她床边坐下。 念桐眼眸一转,问:“姨你指的是哪些事?” “你还想瞒我?”叶阑珊瞪她,“我已经全知道了,包括你妈那件事。” 念桐眨眨眼,道:“是他告诉你的?” “你老公像是那种长舌的男人么?” “那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真敢问。如果不是筠尧打电话找我要人,我怎么会知道你居然在知道自己身体不适合怀孕的情况下还偷偷算计他怀孕?怀孕也就算了,还玩人间蒸发!也不和我联系,你不知道我很担心么?” 那段时间原本和丈夫在迪拜旅游,接到顾筠尧的电话却没了兴致,立即返回纽约,四处联系念桐,却一直没有结果。 直到前不久顾筠尧打电话告诉她人已经找到了,她却仍是不放心,把纽约那边的事情交给丈夫,自己却飞了回来。 “我是先回A市找了你爸,然后才知道那些事情的。”也许是知道事情终究瞒不住,慕齐枫并没有隐瞒他当年犯下的错。 而她虽然感到震惊和气愤,却什么都没做,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 连念桐都能原谅他,她又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准备在国内呆多久?”念桐见她脸色难看,连忙转移话题。 叶阑珊伸手点一下她的鼻尖,“怎么小姨才来你就急着赶小姨走?” “怎么会?我巴不得小姨留下来看着孩子出生。” “你放心,我本来就打算留下来照顾你,等你生完孩子确定你们母子平安,才再回美国。” 闻言,念桐惊得瞠大眼,“我还有两三个月才生,你确定你要等到那个时候才走?” “怎么?不欢迎?”叶阑珊故意板起脸。 念桐连忙赔笑:“我是担心你离开姨夫这么久会得相思病。” “这好办,我想他的时候再飞回去一两天不就行了?” 结局篇(1) 念桐怀孕进入七个月,安医生微笑告诉顾筠尧,“你太太和你们的孩子都很好,如果没有意外,再过两个多月你们的孩子就能出来和你们见面了。” 这无疑是给顾筠尧不安的心打了一针强心剂。 看着念桐在他和叶阑珊的照顾及安医生的治疗配合下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他第一次认为别人说他独得老天厚爱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个人能在命里遇到一个自己爱也爱自己的那个人,已经是万幸。 而像他这样幸运圆满的,又有几个? 所以等小东西生下孩子后,他打算逐渐减少工作的时间,多抽空陪陪她和宝宝。 他已经错过小西的成长,再不会错过生命中第二个孩子每一个阶段的变化。 “顾叔,你问问安医生我能不能吃芝士条?” 怀孕越是进入晚期,念桐的胃口就越好,连以往避而退之的芝士等甜得发腻的甜食她都想染指。 这天叶阑珊回去碧桂园后,念桐缠着顾筠尧问。 “安医生给你的饮食处方里写明不能碰高甜度的食物,芝士条那么甜,不用问也知道不可以。”顾筠尧漫不经心回她,把切成细颗粒的苹果和番茄及草莓扮成的水果沙拉递给她。 “这个可以吃,也是甜食。” 念桐不接,撅嘴道:“味道根本就不一样嘛。” “都是甜的有什么不一样。”他舀起一勺递到她嘴边,见她紧闭着嘴气哼哼瞪着他,心里忍不住叹口气,柔声劝道:“你要乖,只要再忍耐两个月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那时你想吃什么我都会想办法给你弄来。” “可我只有现在想吃。很想很想,想得心里都发痒。”她望着他,充满渴盼的黑眸亮晶晶。 顾筠尧抚额。 之前还说她犯错像是吸`食了鸦片一样上隐,实际上此时的小东西才像是一个犯了毒隐的隐君子,正眼巴巴的盼望着他能点头答应。 真是受不了她这样看他。 “我问问安医生。”他妥协一步。 念桐立即笑弯了眉眼。 顾筠尧忍不住摸摸她的头,走出房间去门外打电话咨询安医生。 二十多分钟后他才进来,手里提着一只精美的小蛋糕盒。 “咦?这么快?” 念桐紧盯着他手中的盒子,惊喜问。 顾筠尧看一眼她发亮的眼,嘴角颤了颤,“我问过安医生,她说你可以吃一点,因为如果不让你吃你会闹情绪影响治疗,但不能多吃。而这是我让烙轩买了送过来的,怕你等不及。” 念桐听他把自己说得像从来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把蛋糕盒拆开,切了一小份蛋糕给她。 她迫不及待接过,舀起一小口放到嘴边,刚张嘴又突然想起什么,把勺子递到他嘴边:“亲爱的顾叔,最近你辛苦了,你先吃。” 顾筠尧瞥了眼光是看着就觉得腻的芝士蛋糕,蹙眉道:“我从来不吃这些东西。” “真的不吃?那我可要开吃了?” 念桐把勺子含入口中,浓郁的芝士奶香立即在口中弥漫开来,丝丝甜滑顺着喉咙沁入心底,滋味美好得让她想尖叫。 顾筠尧见她一副仿佛得到全世界般的满足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 这段时间每天都按安医生的饮食处方吃喝,的确是为难了一贯无辣不欢又挑嘴的她。 念桐很快吃完那一小份,眼巴巴看着剩余的那部分,听顾筠尧道:“想吃还可以再吃一点点。” 她脸上一喜,却又随即摇头,低头抚着腹部道:“还是不要了,免得到时候出什么差错。” 难得她突然这么想,顾筠尧倒有些意外,却笑了笑,给她倒了水漱口后扶她半躺下。 因为要出席一个无法避免的商业活动,顾筠尧不得不把念桐托付给叶阑珊,而自己回到了A市。 他从机场出来,立即和来接他出席活动的慕觇安一起赶赴目的地。 “桐桐她最近……还好吧?” 途中,慕觇安忍了忍终究没忍住,问他。 “很好。” “什么时候的预产期?” “她现在已经快九个月,再过二十多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慕觇安点点头。 “一会我下车进去,你立即回公司给我取一份资料。”顾筠尧吩咐道。 “好。” 今天出席的活动由政商联合举办,满场的冠盖云集。 顾筠尧一到场,立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不论是政界高层还是商界大佬,纷纷围拢过来。 顾筠尧从容与他们寒暄,轩昂的气宇和强大的气场让在场人士无不慑服。 “顾总,听说您就快要升级做父亲了,真是恭喜恭喜。”不知谁说了一句。 顾筠尧淡笑道:“托各位的福,我的确快要做父亲了。” “哎,我就说那时在电视上看到顾总申明要和顾太太离婚是假的,如今听顾总这么说,果然是虚惊一场。” 顾筠尧扫了眼说话的人,那人立即脸色一僵,呵呵赔笑着退开了。 “我去趟洗手间,失陪一下。” 结局篇(2) 活动快结束时,顾筠尧从会场出来,在停车场取车时,自后视镜瞥到一抹朝他靠近的身影。 纤瘦高挑的身形,批肩的直发,面容瘦削,鼻梁上驾着一副遮掩住大半边脸的深色墨镜。 他捏了捏眉心,假装没看到,径直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欲坐进去。 不料那道身影却突地加快步伐走过来,双臂一字排开挡在他的车面前。 他面无表情,伸深入车内按了下喇叭,刺耳的汽笛声惊得车前的人影后退了两步,却又马上走上前。 顾筠尧直视那道身影,难掩厌恶的目光锋利如刃:“我说过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你是失忆后记忆没完全恢复还是压根就不怕死?” 淡淡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在幽静的地下停车场传开来,犹为冰冷。 身影颤了颤,突地绕过车头一下扑到顾筠尧面前,拿下脸上的墨镜扔到一边,抱着他的腿仰望着他哀求道:“筠尧哥,我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求你给我条活路,让我再回到演艺圈。” “走投无路?”顾筠尧嗤了声,垂眸居高临下俯视着抱住他一条腿的杜可唯,那张脸虽然浓妆艳抹,却已经不复从前的光滑细致。 “你现在不是齐恒建设老总的情`妇么?”他之前还觉得同样出席了活动的齐恒建设老总臂弯里挽着的女人有些眼熟,虽然当时杜可唯一直避着他的目光把脸垂得低低的,但一张认识了那么多年的面孔他怎么可能认不出。 杜可唯一楞,显然是没料到自己那样躲避还是被他发觉。 她低下头,痛苦道:“我已经一无所有,除了演戏我什么都不会,如果不是齐恒建设的老总收留我,我现在可能已经饿死街头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住在陆珩那?他既然愿意照顾你,你为什么要离开?” “……我不想连累他。” “不想?”顾筠尧冷笑,“像你这种人你有什么不想的?你离开他只是不想往后一辈子都生活在一个对你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人身边吧?” 杜可唯脸色刷白。 顾筠尧的话戳中了她的要害。 她就是害怕陆珩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她同情她。 他知道她被人轮`暴过,甚至还因此怀孕,一切都是他在为她善后。他对她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她怎么有脸留下来?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不论做什么,都只是为了你自己。”顾筠尧用力挣脱她双手的箍制,语气讥诮道:“齐恒建设的老总应该很宠你,不然不会明知道你的身份还带你公开出席这样的场合。” “不,是我求他带我来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出席这么重要的活动。”只是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她现在是别人的情`妇,所以打算偷偷找他,没想到还是被他发觉。 “筠尧哥,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知道我以前错得很离谱,可是我已经得到报应了,你能不能看在我姐姐的份上放我一马,给我一条活路?” 她站起身作势要去抓他的手臂。 顾筠尧闪身避开,弯身坐进车内,却在关车门时,杜可唯不怕死的将一只手伸进来,死死拽住驾驶座椅上的安全带。 “求求你了,筠尧哥!” 顾筠尧冷冷看向她,目光冰寒:“别喊我筠尧哥让我觉得恶心。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来求我?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可是我已经受到残酷的惩罚了,我身上发生过那么不堪的事情,我已经不会再想情情爱爱了,只想重新做回在演艺圈的那个我。” “那你求错人了,你应该去求齐恒建设的老总,而不是我。” “那些人都是俨你鼻息生存,他根本帮不了我,更何况他对我只是玩玩,不是真心对我的。” “这要怪谁?”顾筠尧扯开她的手用力甩出去,趁她跌坐在地上时迅速关拢车门,并发动引擎。 杜可唯顾不得双手擦过地面火`辣辣的疼,立即爬起作势来去抓顾筠尧的车门上的门把。 顾筠尧冷哼了声,在她扑来时已经发动车呼啸开出停车场。 杜可唯扑了空,再次跌坐在地上,望着顾筠尧的车尾痛苦出声。 当晚顾筠尧留在A市处理总公司堆积的一些必须他亲自处理的业务,一直忙到凌晨两点,才想起忘了给小东西打电话。 不过这个时候小东西估计睡得正熟。 想了想,他还是拨通叶阑珊的电话,想知道小东西有没有趁他不在而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 “她呀,一直念着你什么时候回来,晚饭没胃口,没吃多少东西,倒是嚷嚷着要吃麻辣烫,一直求我,还哭,哎哟,求的我都要哭了,楞是没答应她。” 果然,就知道她不会安分吃东西。 “那她现在呢?” “十一点多的时候哭着哭着睡着了,现在还苦着脸,我看得心疼。”叶阑珊在电话那头长吁短叹,“筠尧,你别怪桐桐不懂事,永远长不大。因为有你宠着疼着,她也才敢这么任性,一切都依赖你。但这次她为生一个属于你的孩子,真是吃了很多苦头。” “我知道。”所以他才原谅她的一再算计。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要后天,这边事情堆积太多,我必须要处理完那些重要的,接下来才有时间一直陪她直到她生完孩子。” “好,那你明天再打电话给她吧。” 结局篇(3) 以顾筠尧对杜可唯的了解,她没达到目的肯定不会罢休,所以一定会再来找他。 只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她根本不敢来他的公司找他,所以即便是她不甘心,也无法近他的身。 他利用两天一夜的时间提前处理完公事,一离开公司便立即赶赴机场。 登机前他本来打算打电话给小东西,告诉她他提前回B市的,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她一个惊喜。 暮色四起,陪伴念桐出来花园散步的叶阑珊看了眼时间,拉住继续往前走的念桐道:“天色晚了,等会起风后风大,我们回去吧。” 念桐大多时间都卧床休息,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出来,先多呆一会。 反正顾筠尧不在,她也是难以睡着。 “姨,在走一走吧?反正我穿这么厚又不冷。” 叶阑珊宠溺的戳一下她的额头,唠叨道:“筠尧不在你仗着小姨管你没那么严所以处处为难我。” “我知道你疼我,才不舍得为难你。”念桐亲密挽住小阿姨的手,把头枕在她手臂上,望着远出渐渐亮起的灯光问,“姨,你离开姨夫这么久,一定很想她吧?” 叶阑珊睨她一眼,笑道:“是你想筠尧了吧?” 被猜中心思,念桐脸颊立即红成一片。 叶阑珊轻拍着她的手叹道:“当初我真的很担心你和他结婚是否会得到幸福。毕竟你们的差距太大,像他那种男人,在商场翻云覆雨,习惯了主导一切。而你小他那么多,又单纯。你们俩站在一起除了外表般配,其他我还真看不出来你们匹配的地方。” “才不是呢,老夫少妻是绝配,也只有我才配得上顾叔,不然他怎么会爱上我?”念桐甜笑着反驳。 “不害臊。”叶阑珊打趣她。 “你呀,真不知是该说你运气好,还是筠尧偏偏就好你这一款,如果我和你一样单纯,早被你姨夫嫌弃到土里去了。” “姨夫被你吃得死死的,他敢嫌弃你么?”念桐眨巴着眼,忽道;“姨,你是用什么法子让姨夫对你服服贴贴的?” 服服贴贴? 叶阑珊失笑。 “要经营一段婚姻并不是只有爱就能维持一辈子,还需要足够的包容和妥协,你姨夫他并不忌讳我什么,只是因为爱我,所以才处处妥协我的脾气,而我在外人面前也给足他做大男人的面子。这样他既得到了面子我又可以一直拥有他爱我的心。” “好深奥,能不能说得具体点?” “傻丫头,每个人的婚姻都有它不同的相处模式,你和筠尧的老夫少妻配和我和你姨夫的又不同,你是被筠尧宠坏了,以他对你的宠爱,你根本不用担心他的心会飞走。” “我不是担心他的心会飞走,而是我想学着做一个让他无可挑剔的好妻子。” “我想,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筠尧应该就是喜欢自然单纯的你。”叶阑珊意味深长道。 她的话让念桐怔了一怔,脑海里浮现几个月前她问顾筠尧爱她什么时,顾筠尧的回答。 ——记得你当初说过,你是一个没有血性的人,不会去恨一个人太久。我想我就是被你这些特质吸引。你天真而单纯,善良而没有心机。虽然孩子气,也有些任性,不过我愿意包容你的一切不足,宠你,疼你,为你敞开我的怀抱,只容你一人歇息停靠,做你的港湾。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叶阑珊道。 她点头,沿着原路返回。 “护士,我求求你给我通报一声好不好?我真的是她朋友,我来看看她而已。” “对不起,顾先生吩咐,顾太太的朋友除了陈思雅小姐外,其他人一律不见。” 念桐挽着小阿姨的手刚走出电梯,便听到前台传来的对话声。 而其中有道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她下意识抬眼看去,见妇产科前台处站着一名披散着一头直发的女人,一身名贵的皮草大衣和长靴,整张脸被掩在那头直发下,所以她一时辨别不出对方是谁。 “怎么了?”叶阑珊见她望着前台站着不动,于是问。 “那边那个女人找我,但我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叶阑珊挽着她走过去。 而不知道为什么,念桐突然感觉不安。 “姨,我们别过去了。”她拉住叶阑珊。 后者见她脸色微变,立即停住脚步。 “怎么了?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叫安医生。” “不用,只是有些心慌。我们回房吧。” 她转身,只是前台的护士却眼尖的瞥到她,连忙喊道:“顾太太,这位小姐说是您朋友。” 护士话一落,原本背对她们的那个女人立即回头,看到叶阑珊身边的念桐,失望的神色一亮,大步走过来。 念桐听到逼近的脚步声,心跳莫名加剧。 她按着胸口,皱眉回头看向来人,却在看到对方的脸时蓦地一楞,美目圆瞠。 “杜可唯?!” “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杜可唯走近她,却见念桐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满脸的戒备和防范。 “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可不认为你是我的朋友。”念桐语气冷然。 一旁的叶阑珊感觉到她对杜可唯的敌意,也提高警惕,拥着念桐道:“既然不是你朋友,那我们别理她。” “等等!”杜可唯喊住她们,急声道:“我没有恶意的,也是很辛苦才找到这里来,只是想求你帮我一个忙。你给我几分钟就好,我说完就走。” 她不会再有下次了 念桐对杜可唯的印象实在太差,之前就算在陆珩家见到被人轮`暴后失忆的她,也觉得她是罪有应得。 一个对亲姐姐都能做得出那种事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我帮不了你什么忙,也不会帮你。”她冷冷对拦住她的杜可唯道。 “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恨我。”杜可唯目光晦暗,“我去求过筠尧哥,我求他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返演艺圈,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生活。” “可是他没答应你。”所以才来找她。 念桐退几步和她拉开一段距离,脸上难掩厌恶,“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赶你走?” 杜可唯没想到念桐这么绝情,心焦的继续哀求道:“求你帮帮忙和筠尧哥说一说,他那么宠你,肯定会听你的话,你既然不想看到我,那更应该答应帮我,这样我以后才不会再来缠着你。” “你以为你以后还有机会近我的身么?”念桐反问她,“你是知道他人在A市所以才有胆子来找我的吧?你就不怕他知道你来找我后对你更生气?” “可是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现在根本没有人愿意用我,我现在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难道你要见死不救?” “你全身上下都是当季贵得吓人的名牌,这叫生不如死?”念桐目带鄙夷。 杜可唯窒了一窒,一会才道:“如果我说我现在是别人的N个情`妇之一,这些都是他赏赐的,你信不信?” 念桐惊讶。 杜可唯这么心高气傲的人,竟然肯放下身段做别人的情`妇? “我当时离开陆珩时身上身无分文,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你看在我是小西阿姨的份上,替我和筠尧哥说一说好不好?” “你有手有脚,就算身无分文也没必要选择做别人的情`妇。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要怪你自己想不劳而获。”叶阑珊开口,又转向念桐道:“桐桐,这种人不值得可怜,别理她了,我扶你回房。” “我不是想不劳而获,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求求你帮帮我。”杜可唯拽住念桐的衣袖,目光盯着她的腹部道:“你都快做母亲了,而我因为上次怀孕后流产,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做母亲的机会,所以只能重返演艺圈那个熟悉的舞台寻找寄托。你就可怜可怜我帮帮忙,当是积德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添寿。” 叶阑珊一听脸色立即变了,她拉开杜可唯的手将她推开,疾言厉色道:“你这个女人真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手段,好端端的关桐桐肚子里的孩子什么事?” 杜可唯见念桐是铁了心不肯帮她,不由感到绝望。 她恨恨的瞪着念桐的腹部,冷笑道:“我知道你怀孕后身体不好,所以才这么小心翼翼的保胎。那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因为筠尧哥作孽太多!害人无数!他罪孽深重,所以老天才报应到他孩子的头上,让他的孩子无法出生!” “可恶!”叶阑珊忍无可忍,上前狠狠一个耳光打在杜可唯脸上。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简直蛇蝎心肠!” 念桐脸色惨白,掌心下意识抚上腹部,视野里杜可唯捣住半边脸,目光狠毒的望着她,仿佛一种无声的诅咒。 “桐桐,你别动气。”叶阑珊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对劲,连忙冲前台发楞的护士吼道:“顾太太不想见到这个疯女人,你还不叫人来赶走!” 护士回神,立即拨打医院内线,很快几名保全人员从安全梯口上来。 “我这么来求你们,你们都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你以为他一手遮天就能为所欲为么?他再有本事,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保不住孩子?” 杜可唯被保全抓住双臂,嘴里却不停说着恶毒的话刺激念桐,“我诅咒你们的孩子胎死腹中!” 念桐猛地收拢覆在腹部的手,感觉小腹一阵阵隐隐作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姨……”她慌乱去抓叶阑珊的手,叶阑珊对杜可唯气恨难消,连着就是两脚恶狠狠踢过去,又让保全捂住她的嘴带走。 她握住念桐的手,急声对前台护士道:“让安医生赶紧过来。” 夜色深浓。 连念野九点多在机场接到顾筠尧,上了车便道:“念桐的小阿姨打电话给我,说杜可唯跑去医院闹事。” 顾筠尧面色一紧,“桐桐怎么了?” “受了点刺激,不过没大碍,安医生在守着她。” “杜可唯这种人死性不改,说不定下次——” “她不会再有下次了!”顾筠尧冷声打断,黑眸迸裂一抹寒光。 “让连戎跑一趟。” “是。” 午夜。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刚从浴室出来的杜可唯楞了一楞,心里纳闷她又没叫客服,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敲她的门? 敲门声继续。 她走过去,从门上的猫眼看到门外站着的酒店服务生打扮的男人,居然还是个美男子。 她把门打开:“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叫客服。” 美男子凤眸一扬,问,“你是不是杜可唯?” 她点头,随即见美男子嘴边咧开一抹大大的笑容,却莫名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你叫杜可唯就对了,我呢,是来送你上路的。” 硬物抵住杜可唯的胸口,一声轻微的闷响后,她双目瞠圆,缓缓低头望着自己胸口上漫开的那片血花,身子一点点软下…… 天塌了,世界一片漆黑(3000多字~) 念桐昏昏沉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熟悉的蓝。 “安医生说桐桐是受了点惊吓导致早产先兆,不过已经给她控制住了,只要卧床休息保持情绪稳定,情况就不会继续恶化。” 耳边响起小阿姨的声音。 她动了动身子,顾筠尧察觉到她醒来,立即大步走过来,拿起一个靠枕给她垫在身后,扶她半坐起。 “你要做什么告诉我,别自己乱动。”他开口,语气出奇的温柔。 念桐弯了弯唇道:“你不是要明天才回来么?” 顾筠尧望着她,“我提前回来你不开心?” 念桐笑,抓过他的手放在脸侧:“开心。” 叶阑珊笑望着两人,悄悄退出房间。 “顾叔,对不起。”念桐偎在他身上,忽地幽幽道。 顾筠尧微讶:“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我没照顾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差点早产。”她的身体毕竟和其他的孕妇有差别。其他的孕妇在怀孕九个月时即使早产胎儿也不会有问题,但她不同,她如果早产,不但胎儿不保,连自己都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你知道自己错了,就要乖乖听安医生的话,只要再忍耐二十多天就没事了。” 念桐点头。 “杜可唯……” “别提她,以后她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念桐一楞,“你这么肯定?” “你现在不要想这些让你不愉快的事情。”顾筠尧避开话题,又问,“饿不饿?” 念桐摇头,却道:“顾叔,我想求你一件事,你答应我好不好?” 顾筠尧没直接回她,只是说:“如果我能办到的我不会拒绝。” “你一定能办到的。”念桐满脸期盼:“我希望你以后做正当生意,不要涉及那些毒品和军火,你能答应我么?” 顾筠尧凝望着她半晌,然后才问:“你是因为杜可唯那些话而受影响?你也和她一样认为我罪孽深重?所以才害得你身体不好,害得我们的孩子——” “不!”念桐捂住他的嘴,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并不迷信,也不在乎你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些什么,只是我真的好担心你随时随地处于危险当中。所以希望你远离以前的生活,做一个平凡的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顾筠尧捉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叹道;“桐桐,我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发生什么意外。” 念桐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他独自一人掌管那么多产业,没有一定的手段是根本无法在这个残酷的以钱权为首的社会立足的。 想要他远离那些,又谈何容易? 总不能让他舍弃了一切,那些,可都是他这些年辛苦打拼的血汗成果。 他那么辛苦的付出才换来这些回报,甚至几次险些送命,她怎么能自私的要求他为了自己完全舍弃? “桐桐,我虽然算不上一个意义上的好人,但我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问心无愧。” 念桐望着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拉下,轻轻吻上他的唇。 “我信你。”她的唇抵着他的,喃道。 顾筠尧目光瞬地温柔,渐渐加深这个吻,与她唇齿相缠。 在床上卧床休息了一个星期,眼看着离约定的手术日期越来越近,念桐既期盼又害怕。 她期盼看到孩子出生的那刻,听顾筠尧告诉她孩子是男是女,但又害怕手术会发生意外。 虽然安医生说过这是孕妇常见的产前焦虑症,但她还是担心得寝食难安。 顾筠尧安慰过她很多次,却还是消除不了她内心对手术的恐惧。 在安医生给她做过检查,示意她可以下床活动活动后,他抱着她到花园的亭台晒太阳,顺便呼吸新鲜空气,免得整天呆在房间里胡思乱想。 “顾叔,宝宝都快出生了,可我们还没想好该给宝宝取什么名字呢。”念桐软软靠在他怀里,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舒服得让她连说话的嗓音都不自觉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顾筠尧以指梳理过她一头长发,目光宠溺的望着她被阳光照射的越发粉嫩的小脸上,温柔道:“你来取就好,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你喜欢叫他们什么就给他们取什么。” “这样啊,那,如果是儿子的话不如果我们给他取一个四个字的名字吧。” “四个字的名字?”顾筠尧微挑眉。“例如?” “顾名思义。” “……” “呵呵,开玩笑的啦。”念桐仰头拉下他的头亲他抽搐的嘴角,又说,“其实我想让你父母给宝宝取名的,虽然我这个丑媳妇还没见过公婆,不过我怀的始终是你们顾家的种,所以我想把这份荣誉留给他们。” “说到这个,你怎么拒绝他们来看你?”当老太太得知小东西怀孕,立即嚷嚷要和老爷子从意大利飞回来照顾,却被小东西拒绝了。 “你说呢?”念桐反问他,哼了声扁着嘴道:“他们都那么大年纪了,我怎么可能要他们来照顾我?而且长途来往那么累,我是担心他们的身体为他们着想。反正等宝宝生下来,我一定会带着宝宝去意大利看望他们的。” “可他们还以为你在怪他们当初反对我和你结婚。” “怎么会!缦卿姐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了。” “那你应该在电话里跟他们说清楚,老人家的心思和小孩子一样,特别敏感。” “好吧,我会解释的。不过,我现在想喝水。”太阳晒久了有点渴。 “好,你乖乖坐好,我去给你拿。” 顾筠尧轻轻扶起她在躺椅上坐好,又不放心的叮嘱道:“别走,知道么?” “知道了啦,顾大叔!你很婆妈耶!”念桐故做不耐的回他,眼里却满满的笑意。 “小东西。”顾筠尧作势要弹她的额头,念桐嘻嘻笑着大方把额头抵在他手指间,他顿了一顿,硬是没舍得弹下去,只是轻轻刮了一下。 “快走快走,你家小小东西在抗议,要喝水了。”她笑着催促。 顾筠尧这次转身,沿着斑斓的大理石地面走向另一端。 念桐轻眯着眼痴望着他沐浴在阳光下的挺拔身影,心头也不知道是晒太阳晒的还是怎样,有股暖暖的热流漫溢出来。 能拥有这个男人,真好。 她笑叹,目光却忽地一变,震惊的望着不远处那道手持一把枪、而枪口恰好瞄准顾筠尧方向的身影,惊恐道:“顾叔!” 听见身后传来的吼声,顾筠尧心惊回头,却见念桐朝自己跑来,动作迅速得有种不顾一切的决然。 顾筠尧震惊的望着阳光下那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小脸,开口想喊,耳边却响起一个枪声,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被一股重力扑倒…… 时间仿佛静止。 顾筠尧趴在望着身上面容痛苦的人儿,浑身冰冷。 “桐桐?”他颤抖着手去碰她的脸,身下却忽地一阵湿热,有什么东西浸透了他的西裤。 心跳都仿佛停住般,他屏住呼吸探手摸了一把,满手的血色刺得他双目通红…… 仿佛天塌了,顾筠尧的世界一片漆黑。 “我已经让人查清楚,袭击你的人是萧凌天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前传闻萧凌天六亲不认,却对这个弟弟很照顾,所以这次萧凌天出事,他才会找你报仇。” 手术室外的长廊上,藿莛东神情凝重的望着好友,心里忍不住叹息。 良久,顾筠尧才开口,“你怎么会刚好出现?” “我来医院找你,看你们夫妻在花园亭台聊得开心,不想打扰,正打算离开,没想到却发现那个人鬼鬼祟祟藏身在花坛处。我猜他是没安好心,果然见你一离开他便从怀里掏出一把枪瞄准你。” 说到这,藿莛东皱拧眉:“我没想到在她那个角度会察觉那个人的存在……我开枪时,她已经不顾一切朝你扑了过去。” 顾筠尧沉默。 他低头望着掌心里早已干涸的血迹,胸口仿佛被硬生生撕开好几道口子,身体里传来一阵阵绵延不绝的抽痛,撕心裂肺。 结局篇六 叶阑珊原本回到碧桂圆给桐桐煲汤,接到顾筠尧的电话,手里的汤勺连同手机一同落地,回过神来拿了包就往门外跑。 等她赶到医院,手术室的灯仍亮着,顾筠尧和另外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长廊的椅子上。 她望向双手交叉撑着额头,仿佛被定住形般一动也不动的顾筠尧,颤声问:“筠尧,你……不是陪桐桐去晒太阳么?怎么……怎么回事?桐桐怎么会早产?” 顾筠尧仿若未闻,没有回应。 一直陪着他的藿莛东冷静道:“发生了意外,她救筠尧时腹部受到撞击,所以才导致早产。” “腹部受到撞击?”叶阑珊白了脸,颓然踉跄了几步,手撑住墙壁才不至于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 她离开医院时桐桐还笑嘻嘻让顾筠尧抱着她一起乘坐电梯下楼的,那时她还笑得那么开心,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躺在手术台上了? 为了平安把孩子生下来,这丫头吃了多少苦? 为什么好不容易熬到快生了却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叶阑珊痛苦的闭上眼,背抵着冰冷的墙壁一点点滑下。 周遭静得可怕。 手术室的门打开的声音一响起,三人立即抬眸看过去,而顾筠尧和叶阑珊已经同时站起身。 “顾先生。” 安医生边脱口罩边走向他,向来挂着和蔼笑容的脸上一片沉重。 “很抱歉,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太太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她本身患有隐性再生性障碍贫血,所以她……” 未完的话被顾筠尧突然一个手势止住。 她叹口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听我把话说完,顾太太现在情况很危急,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顾筠尧压抑的深吸气,点头声音沙哑道:“你说吧。” “以顾太太的情况,已经无法控制早产症状,所以你现在面对两个选者,保大人还是孩子。” 伟岸的身形一震,耳边又听见安医生说:“基本上我建议你保孩子,因为——” “保大人。” 顾筠尧打断安医生,语气坚定。 安医生望着他,“如果保大人的话,有可能……都保不住。所以我才建议你——” “安医生,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看到的结果是我太太平安。” 安医生皱眉,正要说什么,身后的门推开,一名护士惊慌道:“安医生,顾太太醒了,要求保孩子。” 护士话音都还未全落,一道身影如风般卷了进去,将她推到门边。 安医生重叹口气,吩咐护士:“通知利医生准备手术。” “安医生呢?我找她……保我的孩子……” “我不准!” 冷然的声音传来,已经被阵痛折磨得麻木的念桐虚弱的循声望向冲进来的男人,在那张向来镇静自若的脸上觑到无数复杂的情绪。 “……顾叔……”她颤抖着伸出手。 顾筠尧立即握住。 她的手潮湿而冰冷,仿若身体里的热量正一点点流失。 顾筠尧胸口疼痛难耐,压抑着喉咙的胀痛,开口道:“你才说过以后都听我的话的,所以不准再跟我争。孩子我们有小西就够了。” “……可是我撑不下去了,顾叔……我痛……” 含住她掌心的双手猛地收紧,一字一句几乎是从齿缝中迸裂出来:“你痛也要撑下去,如果你敢放弃,孩子生下来我也不会看一眼!” 念桐望着他,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视线模糊得看不真切那张满是恐惧和痛苦的俊颜。 “顾先生,我们要准备给顾太太做手术,请您去外面等。” “顾叔……”念桐满面惊惶。 她好怕,好怕这一分开,自己就再也没机会看到他。 顾筠尧察觉到她的惊惶和恐惧,俯身在她冰凉的唇上和额头上各吻了一下,“我等你,你不准离开我!” 淡淡的声音,却充斥着满满的威胁。 念桐伸手眷恋的抚过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却不语。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里一点点褪去,所以才不敢承诺。怕给了他希望,却让他更失望。 而顾筠尧非要逼她答应。 “顾先生——” 护士又再催促。 念桐见状只好点头,顾筠尧这才松开她的手,深深凝望了她一眼才转身走出去。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成一个世纪,分秒都是煎熬。 从手术开始,顾筠尧便浑身绷紧,黑眸盯着地面,交叉的双手用力得仿佛要融在一起。 顾叔。 寂静的耳边忽地冒出一个声音。 他蓦然抬眸,望向手术室的门,却是紧闭着的。 顾叔。 声音又响起,柔柔弱弱的,尾音拖长,似平时撒娇时喊他的语气。 心头狠狠抽痛。他猛地站起身,如困兽般来回走动,胸口痛极时,握拳的手砸在墙壁上,手指即刻淤红一片。 “筠尧。”藿莛东认识顾筠尧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为任何事情失控过。 即便是枪林弹雨,他也是面色不改,如今却优雅矜贵尽失,恐惧的表情仿如要痛失整个世界。 结局篇七 斜阳西下,空荡荡的长廊似被镀上了一层浓烈的血色,诡异得让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内传来一阵断续的婴儿哭声,虽然并不响亮,但却清晰落入每个人耳中。 叶阑珊面上一阵惊喜,却听得‘啪嗒’一声,顾筠尧手心里躺着的手机摔落在地。 “筠尧?那是宝宝的哭声,宝宝平——” 叶阑珊猛然顿住——她想起安医生之前建议保孩子,现在孩子平安,那么……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母子平安。”她急声说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顾筠尧还是在安慰自己。 藿莛东按住好友的肩,掌心下的身体竟然微微的颤抖。 顾筠尧面色铁青,紧咬的牙关沁出一抹咸腥。 如果,如果她敢违背对他的承诺,保孩子而放弃自己。 那么……他会恨她一辈子,也不会为她流一滴眼泪!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清晰,紧闭的房门打开时,三道目光投过去,出来的却不是安医生,而是抱着刚出生婴儿的护士。 “恭喜顾先生,顾太太给您生了个漂亮的千金,而且很健康。” 护士向顾筠尧道喜,却被这个男人凛冷的骇人表情吓得脸色瞬变。 叶阑珊从护士怀里接过婴儿,原本闭着眼直哭的小东西忽地止住哭声,慢吞吞睁开一只眼,小小眉头像是皱了皱,哼唧着又闭上眼,像是睡着般安静下来。 “和欢欢小时候一模一样,也是我抱她就不哭。”叶阑珊哽咽感叹。 护士怯怯的望了顾筠尧一眼,嗫嚅着想说什么,不料顾筠尧却抢先道:“谁准你们保孩子不保大人的!” 护士脸色全白,忙惊恐道:“是顾太太求安医生——” “顾先生,对不起。” 安医生走出来,面色疲惫,“那种情况下,我秉着我做医生的职责,就算顾太太不求我,我也会选择保孩子。你先别急,我不单只是保孩子,也竭尽全力救治顾太太,虽然……” 她一停顿,顾筠尧的心都跳到喉咙口上,“虽然什么?” 安医生揉`捏了下眉心才道:“顾太太情况很糟糕,失血过多造成脑部严重缺氧,对大脑神经造成损伤。估计……会昏迷很长一段时间。” “昏迷很长一段时间?”叶阑珊瞪大眼,“你的意思是……我外甥女会变成植物人?” “不能说是植物人,她的状态比植物人要好很多,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等机体都恢复正常了才会醒来。” “安医生,如果你只保大人,那我太太的情况会不会没这么糟糕?”顾筠尧出口的声音极淡,却冰冷无温。 安医生深吸口气,点头,却说:“情况就算没这么糟糕,但昏迷一段时间是避免不了的,只是……昏迷的时间相对会短许多——” “你给我一个具体的数字,我太太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十天?一个月?一年?还是多久?你能保证我太太一定醒来?” 安医生哑然。 “安医生,你怎么能拿一家人的未来做赌注。” 顾筠尧越过她往里走去。 安医生僵在原地,良久才苦笑摇头——其实在做主保孩子次保大人这个决定时,她就想过违背这个男人的话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麻烦。 “为什么你总是不听我的话?你对我的承诺到底算什么?” 顾筠尧握住那只细白的手腕,力道加重,想让床上双目紧闭的人儿痛醒。 可是没有反应。 那张苍白的小脸仿如睡着了般恬淡安静。 “你真残忍。”他松开力道,目光落在她腕间被自己捏得泛红的那圈痕上,手指一根根摩挲过她的,想起她总是喜欢以指描摹他的五官轮廓,眼神总是那么痴迷,让他有种他就是她的全世界的感觉。 可自她怀孕后,孩子代替了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在她心里排第一位的已经不是他。 不然她不会求安医生先保孩子,不会舍得离开他。 顾叔,我爱你。 骗子!爱他为什么还那么残忍的对他? 他可以不要孩子不要一切,切惟独不能没有她。 “我真是恨你呢。”他把她的手放到嘴边,一根根亲吻过她冰凉的手指头。 “如果你现在醒来,我就原谅你。” 他盯紧她的眼,期盼奇迹发生。 可是没有。 他想起上次为擒获殷铭自己诈死,她心痛得支撑不住,几番昏厥。 那种痛,他如今是深有体会。 “你不是宁愿放弃自己也要保孩子么?怎么不醒来看看你的宝贝?”他喃喃低语,“我说过如果你敢放弃,我不会看孩子一眼。” 淡淡的语气透着决然。 只是床上的人儿却感觉不到他的威胁,依旧紧闭着双眼,如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断绝了和她最爱的男人的所有情感。 顾筠尧当真说到做到,眼看着过了一个星期,他却始终没去护婴房看一眼他们的女儿。 叶阑珊见状只能叹息。 她知道他并不是讨厌他女儿,只是潜意识的在以这种方式逼桐桐早日醒来。 而桐桐的情况虽然稳定,但却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用安医生的话来说,只能等。 结局篇八(3000字) 三个月后。 “莛东,除了顾氏旗下的产业,其他我涉及的生意全部交由你单独打理。” 车窗半降的车内,藿莛东扫一眼副驾上面容平静的好友,微感诧异道:“你打算金盆洗手从`良了?” 顾筠尧眼皮颤了颤,淡声道:“她希望我退出,远离那种生活。” “可是你之前没答应她?” 顾筠尧点头。 “其实当初选择这条路,就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爱上谁,然后结婚生子。”这些并不在他的人生规划之内,他曾经连想都没想过。 “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论再强的人,都无法预料自己最终的未来。” “其实公司我也已经交给念野他们帮忙管理。” 藿莛东将望向远处的目光收回来,看向他,若有所思道:“你打算陪伴在她身边,直到她醒来?” 顾筠尧沉默。 其实他并不只是想等她醒来,还打算陪她一起环球旅游,补偿欠她的蜜月旅行。 而那需要一段很长的假期,具体多长,要看睡美人什么时候醒来。 “好,我先帮忙扛着,等你什么时候闲下来了,我再交给你。” 顾筠尧看他一眼,正准备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响起。 他看了眼屏幕,微微一楞,随即皱眉接听,不待电话那端的人开口便恼道:“顾西辞,暑假还没到你就敢旷课跑回来?” 电话那端被吼得噎住的小人儿撇撇嘴,“爸,要发火也先来机场接了我再说吧。” 顾筠尧摁断电话,察觉到身侧投来的询问目光,抚着额叹道:“送我去机场,我儿子回来了。” “小姨婆,我妹怎么我逗她她也不笑?” 客厅里,小西俯身逗着叶阑珊怀里的小粉团,用手去戳她粉嫩弹性的小脸蛋。 “她还想睡被你吵醒了很生气,当然不会对你笑。”叶阑珊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这么小的小东西就知道生气?”小西瞠大眼,表示很惊讶。 “当然会。” “那她——” “顾西辞。” 耳边一个严肃的声音打断他的话,小西抖了抖,苦哈哈的循声望过去,一副无比乖巧的模样。 “到,爸有何吩咐?” 顾筠尧抚额招招手,等儿子走到面前才道:“你为什么答应我等暑假才回来,可暑假还没到却又偷跑回来?” “学校提前放假,而且我也给姑姑他们留了纸条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问过我?” “我问你你肯定不会答应呀。”这个用脚趾头他都能想到。 “所以你就先斩后奏?”顾筠尧简直有些切齿。 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不听话,大的小的都一样喜欢先斩后奏? “爸,你有多久没去看过我了?”小西扁起嘴,“就算你不想我,可我还想回来看我妹呢,还有我也想和她说些悄悄话,让她快点醒来。” “你以为你有魔法?”顾筠尧敲了敲儿子的头,“在家和小姨婆一起带妹妹,我去医院。” “我也要去。”小西拉住父亲的手。 “不听话我马上把你打包送回去。”顾筠尧出口威胁。 “筠尧,让他去吧,桐桐一直念着小西,也许小西跟她说说话,她会真的突然醒来。”叶阑珊抱着婴儿走过来。 顾筠尧迅速撇开眼,一言不发的走向门口。 念桐情况稳定后便转回了原先布置成家居房的房间。 小西跟在父亲后头走进去,一眼望见宽大的床上静静躺着的念桐,怔怔望着父亲走到床边,俯身在念桐额头上亲了亲。 “爸,她……应该只是睡着了吧?” 顾筠尧没回儿子,从床头柜上的保温瓶里倒了些温水,用镊子夹起一个棉球放到念桐发干的唇上,给她润唇。 小西走过去,忍不住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摸索念桐的手,却又倏地收回来,如同触电般,漂亮的大眼惊恐的瞠大,脸色刷白地瞪着念桐道:“爸,她、她的手……好……好冰,她是、是不是……” “住嘴!”顾筠尧低声喝止儿子。 小西身子一震,眼泪夺眶而出。 “爸,我以为她只是睡着了,我不知道她病得这么严重……”他忽然抱住父亲的腿,摇晃道:“爸,她不会有事吧?你不是说她很快就会醒来?那怎么睡了三个多月还不醒?爸……” “你再哭就给我出去。”顾筠尧拨开儿子的手,却抽了纸巾递过去,“她只是累了,所以睡的时间比较长,等她睡够了就会醒来。” 小西接过纸巾胡乱抹一把,抽抽噎噎的点头。 “你不是要有话要跟她说?站那么远她怎么听得到?” 小西挪过去,顾筠尧把念桐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对儿子解释道:“她贫血所以体温偏低,刚才是你自己手心满是冷汗,才会觉得她的手冰。” 听父亲这么说,小西抬手看自己的手心,果然是潮湿冰凉。 “你把手擦看,再来摸摸她的手看看还是不是冰的?” 小西照做,擦干了手再去摸念桐的,果然感觉到她的手温虽然不像常人那样热,但也并不像他之前形容的那样冰凉。 是他自己吓自己。 “你和她说会话,我去找医生问情况。” 小西点头,看着父亲离开,这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又把念桐的手重新放入被窝里。 “喂,你不是说你现在煲汤比我爸还厉害,我一回来你就煲给我喝吗?怎么我回来了,你还睡着不肯醒来?我知道你喜欢赖床,可这次赖得太久了。” “我一直盼望着你和我爸一起去意大利。我可以做你导游,带你吃遍姑姑家附近所有好吃的小食店。” “我看到你给我生的妹妹了,好神气哟,不愧是我爸的种,那么小的小东西就知道生气给我脸色看。你这个做妈妈的怎么不醒来教你女儿,教她尊老爱幼,我是她哥哥,她应该尊敬我。” “奶奶当初说你是只小狐狸精,你还真把我们一家人都迷得围着你团团转。奶奶以前都不迷信的,可现在天天拜神,祈祷你赶快醒来。你呀,不要辜负奶奶一片好意,跟着那些个什么神回到我爸身边吧,不然他天天板着个脸,估计以后连怎么笑的都不知道了。” 小西绞尽脑汁将所有能想到的统统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末了又不放心的威胁道:“你再不醒来,我就唆使我爸重新给我找个后妈,让你急。” 门口站着的从安医生那返回来的顾筠尧嘴角抽搐,推开门走进去。 把儿子送回碧桂园,顾筠尧立即返回医院。 这段时间他每天在医院陪着陷入昏迷中的念桐,再累都不假手于人。 “安医生说情况越来越好,我不知道越来越好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你很快就能醒来?”他俯身以额抵着她的额,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平静的睡容,继续道:“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吧?醒来你才能看到我,看到你拼命生下的女儿。” 每天,他都会跟她说些她以前梦寐以求的甜言蜜语。 不管她能不能听见,他只是忍不住想说,似乎要把亏欠了她的那些全部补回来。 “其实,一见钟情的那个人从来不是你。” 犹记得许久之前的某个夜晚,他在Sbrb盯了她一整夜。 连她出门离去都忍不住跟出去,直到她察觉看过来,他才闪身避开。 那么莫名其妙的举动,如今想来,根本就是对她一见钟情,所以才失魂落魄移不开眼。 他苦笑。 “如果你醒来,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说我不会爱你。” 他温柔低语,唇滑过她秀挺的鼻梁:“当初你想以吻吻醒睡王子,如今,王子要吻醒睡美人,你,一定要给我面子。” 温热的唇覆上她微白的唇,黑眸却紧盯着那双闭阖的眼。 一秒。 两秒。 …… 数到五十二秒,顾筠尧心一点点下沉,笑自己学她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正要抽身离开,那两排紧贴着下眼睑的长睫忽地动了动…… 幸福番外1 清晨的空气中漂浮着食物的香味。 阳光洒落进厨房里,给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镀上一层金黄的暖色,英挺的侧脸显得越发的英气逼人。 俐落的将做好的早餐端至餐桌,一回头,瞥到一抹粉粉的小肉团,很辛苦的仰着头,眨巴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笑嘻嘻望着他。 顾筠尧眉头皱了皱,撇开眼走向餐桌,眼角余光捕捉到小肉团也跟着走过来。 他叹了口气,放下手头的食物,转过身。 “你怎么自己爬起来了?妈妈呢?”他问小肉团。 小肉团似懂非懂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指头随便指了个方向。 完了又伸出自己两只小肉胳膊,冲他用发音不准的称呼嚷嚷道:“把拔……抱,抱桃桃……” 顾筠尧脸色僵了一僵,抚了抚额,“回房里叫妈妈抱,爸爸……要去上班了。” 小肉团眨眨眼,摇晃着小小的身子走近一些,也许是仰望的姿势做得太久,脖子酸得很不舒服,她两手抱住父亲一条腿,试图像猴子一样爬上去,两只小爪子死扯着他笔挺的西裤。 顾筠尧哭笑不得,无奈的叹了叹,俯身轻而易举的抱起很努力想爬到他身上的小肉团,走向客厅的沙发。 刚抱着小肉团坐下,便感觉到大腿上一阵湿热。 顾筠尧黑眸难以置信的瞪圆,瞪着腿上笑嘻嘻说着‘嘘嘘……桃桃嘘嘘……’的小肉团,切齿道:“顾、西、涵!” 小肉团被父亲的黑脸及突然的咆哮吓得一楞,随即抖了抖小嘴唇,两眼一眯,扯开喉咙‘哇’地大哭出声。 “做错事你还敢哭!”女儿哭得他心头烦乱,偏偏又还有两道声音搀入。 “桃桃怎么哭了?”还在床上赖床的女主人听到女儿的哭声慌忙跑出来。 “哭这么大声会不会是摔了?”年轻男孩子的声音回应道。 急促的脚步声奔向客厅,看到在顾筠尧腿上哭得伤心不已的小肉团,两人一楞。 “爸,你不会是趁我们不在打桃桃了吧?” 十四岁便已经一米七二,完全长成帅气大男孩模样的小西走过去问父亲。 他话一落,两道冷怒的视线射过来,他撇撇嘴,嘀咕道:“不然你以前从来不抱桃桃的,今天怎么又抱了?而且还是在我们都不在的时候。” 顾筠尧扫了眼小西身侧同样困惑望着自己的小女人,深吸口气,耐着性子为自己辩解:“慕念桐,你女儿做的好事,她尿了我一身!” 恶劣的口气彰显他此时的心情非常不爽。 “玛……玛麻……”小肉团看到母亲,立即挥舞着小胳膊向母亲求救。 “桃桃乖,别哭,妈妈抱。” 一阵馨向搀入呼吸,顾筠尧望着从他手里接过小肉团的女人,瞥到那双眸里的促狭笑意,脸上一寒,起身走回卧室洗澡换裤子。 “好象生气了。”小西望着父亲的背影分析,又回头看抱着小妹的念桐,“我来给桃桃弄干净,你赶紧去哄哄我爸,不然又要好几天看他的脸色。” “可你今天不是有课么?” “时间还来得及。”小西从她手里抱过已经止住哭声,却仍抽抽噎噎的小肉团,忍不住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蛋。 “小桃桃,你想嘘嘘怎么不叫妈妈?现在尿爸爸一身,爸爸很生气呢。”念桐亲了亲女儿的额头,走向卧室。 浴室传来淙淙流水声。 念桐走向衣橱,重新从顾筠尧的衣裤里拿了条藏青色的西裤。 浴室门打开,顾筠尧只在腰间系了条浴巾出来,黑眸瞥到床上望着他微笑的小女人,哼了声。 “裤子我已经给你拿出来了。” 见他走向衣橱,念桐忙道。 顾筠尧却没回应,径直打开衣橱,从专门放置内`裤的抽屉里拿出一条,然后背对着念桐,也不避讳她是否在看着自己,大方脱掉腰上的浴巾。 念桐瞪着他线条完美的光`裸背影,喉咙不自觉咕噜滑动了下,目光顺着他优美宽广的肩一路往下,滑过他紧窄有力的腰线,停留在他结实挺翘的臀`部。 柔若无骨的小手自身后悄然爬上他精实的胸膛,丝薄的睡裙下不着一物的柔软躯体整个覆上那具宽广的后背,两人的体温糅合在一起,温度急剧上升。 顾筠尧手里拎着内`裤,挑眉望着在胸口水蛇一般游走的小手,缓缓装过身,黑眸深邃得如同一汪看不到底的湖水。 “早上公司有例会。”他开口,嗓音却低哑。 念桐勾了勾嘴角,双臂缠他的脖颈勾住,欺上他的唇用力啄了一下,“推迟一个小时,你认为如何?” 她边说边用胸前的丰盈磨蹭他的胸口,两条腿更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环上他的腰,有意无意的扭动着,刺激他小腹下方那处敏感瞬间膨胀。 “一个小时?你确定你能熬那么久?”他回吻她粉嫩的唇瓣,大手三两下剥掉她身上的睡裙,一手掌住她胸前一只丰盈把玩着,黑眸情`欲漫溢。 “当然,如果小桃桃不吵着找我的话。” 一提到女儿,顾筠尧动作一僵,松开把玩她胸前丰盈的手,勾唇自嘲道:“我怎么忘了在你心里那个小东西比我更重要?” 幸福番外2 空气中,漂浮着浓烈的酸意。 念桐盯着脸色沉下来的男人,三年的时光并没有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越来越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举手投足都让人心动不已。 自三年前生女儿时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后,他对她的宠爱套用陈思雅的话,简直到了让人发紫的地步。 有儿有女,还有这么优秀又这么爱她的老公,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不过也有让她头疼的,就是这对父女很不对盘。 她无奈的叹口气,伸手抚平他眉间的深痕,柔声道:“都这么久了,桃桃都三岁了,你怎么还记挂着几年前的事情不肯亲近她?她不只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 “我没有。”顾筠尧拉下她的手,之前沸腾的情`欲瞬间降到冰点。 “我要去上班了。” 他推开她,重新去拾扔在床上的内`裤,不料却被念桐抢先拿到,并顺势丢得远远的。 “顾筠尧,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念桐见他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就逃避,不由恼了。“桃桃她还那么小,又没招惹你,你到底是气她什么?这三年多来你也就今天早上抱过她一次,其他时候连正眼都很少看她。我真怀疑你的心是不是铁打的,不然怎么那么硬,能对一个无辜的小孩子生那么久的气。” “我气什么你不知道?”顾筠尧逼视她,“我气你违背对我的承诺,宁愿保她而离开我!我气你不把我当回事,不管我心里是否痛苦,你只知道一意孤行!” “可我现在不是活过来了么?我好好的,女儿也好好的,这样不是很好么?” “那如果你活不过来呢?” 念桐被他吼得怔住,傻傻望着他努力克制着情绪,额头青筋却明显跳动的俊颜,心头顿觉无比的心疼。 “对不起。”她抱住他,酸热的眼眶漫溢出一窜泪珠。 她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一直介怀当初她违背对他的承诺,甚至还在恐惧当年她昏迷三个多月才醒来。 “我求安医生保女儿,并不是因为我想放弃自己。我那么那么爱你,怎么舍得离开你?只是我当时感觉到强烈的胎跳,像是女儿在抗议要迫不及待的来到这个世界。我狠不下心剥夺她的权利……我爱她,也爱你,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没有谁排第一或第二,我对她是母爱,和对你的爱是不一样的。” “可是你这些年花在她身上的时间却多过花在我身上的好几倍。”胸口传来的湿热让顾筠尧皱起眉,声音却缓下来,低柔了许多。 “那是她还小,需要人照顾,你又不肯帮忙。如果不是小西帮我一起带,我估计全部时间都会花在女儿身上。” 说到这个顾筠尧就气,“我建议过你很多次请保姆的,是你每次都不肯答应!” “我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长大的机会,当然不会把这份美差交给外人。” “所以你就宁愿冷落我?” 念桐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泪仰头望着他道:“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一个三岁的小屁孩争风吃醋?” 顾筠尧脸色僵了僵,抬手覆上她的眼遮挡她揶揄的目光。 “你白天围着她转就算了,晚上还让她跟我们一起睡,你根本就没留一丁点单独属于我们的时间给我。” “所以,我这不是在补偿你么?”细白的小手探向他小腹下方那片茂密的丛林,精准环握住那根在她的小手抚慰下渐渐膨胀的昂藏,唇欺上他胸前的突起,伸出粉嫩的舌头舔`吻。 顾筠尧只觉下腹一热,喉咙颤动了下,松手一把将她压制在她身后的柔软床铺里,单手撑着上半身的重量,另一只手把玩着她如樱桃一样诱`人的顶端,下`身的火热勃发抵在她腿间,如满弓的箭,蓄势待发。 “只一个早上的补偿你就想打发掉我?”他开口,饱含欲念的嗓音沙哑异常,入耳分外的动听。 念桐被他撩拨得全身发烫,心里滋生一股强烈的渴望,迫使她不自觉弓身,迎向他抵着自己柔软处那方滚烫,如水的眼眸望着他,发出无声的邀请。 顾筠尧轻笑一下,漫不经心道:“你答应我,中途不会因任何干扰而中断。” “……”念桐哑然。 “要还是不要?”他故意挺动下半身蹭了蹭。 念桐倒吸口气,粉颜爆红如血。 她拉下他的身子,几不可闻的应了声,唇随即被一口封住,身下的湿润立即被贯`穿,体内瞬间迸发的充实感让她不自觉娇哼出声,却又被体内紧接着掀起的一阵惊涛巨浪而引发的呻`吟淹没。 情潮爆发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我要去上课了,桃桃在我房里。” 意乱情迷中的念桐闻言蓦地睁开眼,还没开口便重新被封了个严严实实。 “你才答应中途不会因任何干扰而中断的。”他抵着她的唇齿模糊发音,身下更有力的律动撞击,故意要让她发不出声。 这个家伙…… 念桐哭笑不得,双腿环绕上他的腰,模糊发声:“你……快点……出来……” 深埋在她内部的勃发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每一下都像是用尽所有力气,而下一次却依旧能够让她感觉到他无穷的精力。 “又不是挤牛奶……你说快点出来就快点出来?”凝望着她的黑眸染着戏谑,汗水自他的额头滑落至他挺直的鼻梁,莹莹闪光。 念桐担心女儿,双手推着他的胸口想抽身,不料刚有动作又被压得死死的,接受更疯狂的又一波撞击…… 幸福番外3 吃饱喝足,神清气爽。 重新穿戴整齐后,顾筠尧俯身在被自己压榨得动也不动的小女人额头上亲了亲,“我去上班了。” 念桐嗔怪的哼了哼,不解气的伸手在他脸上拧了下,看到那张漫溢着餍足神情的俊容皱成一团,这才松手。 “拜拜。”她回吻他一下。 顾筠尧不舍的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走向门口。 门打开,惊了一下。 门口站着已经换上另外一套粉色小洋裙的的小肉团,露出粉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再加上肉乎乎的小脸,十足一颗水灵的蜜桃。 桃桃见了他,怯怯地后退几步,习惯性的咬住一根手指头,偏着小脑袋一副迟疑的面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望着女儿怯怯的样子,顾筠尧心头有些内疚。 他并不是讨厌这个女儿,而是仍难以忘记三年前小东西为了这个女儿险些丧命。 每次看到女儿,他都会情不自禁涌起一股根深蒂固的恐惧感。 所以本能的排斥亲近她。 长吁了口气,他蹲下`身,把女儿含在嘴里的手指头拿出来,尽量放柔了声音道;“桃桃,想什么呢?” 桃桃吞了吞险些流到嘴边的口水,又抓了抓头,把一头小西为她梳理好的长发抓成了个鸡窝。 “把拔凶……不喜欢桃桃……” 明亮的大眼望着父亲,眸底搀满了指控。 女儿的指控让顾筠尧心头发酸。 “是爸爸不好,不该凶桃桃,爸爸道歉。”他以手指梳理女儿抓乱的头发,缓缓扯出一抹笑。 桃桃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没心没肺的,见父亲对她笑,又说话这么温柔,一下就忘了之前还被父亲吼得大哭的事情,小小的身子挪过来,窝进父亲怀里。 “把拔带桃桃玩,玛麻睡觉觉。”她把玩父亲领口的领带说。 女儿稚气的童音和不连贯的话语让顾筠尧叹息。 因为语言中枢发育缓慢的缘故,女儿两岁才会开口喊人,至尽仍只能说些简单的对话。 不过女儿无疑是聪明的,小小年纪就能察颜观色。 平常见了他虽然笑嘻嘻,但他不看她,她也不会主动要求他抱,或者主动来亲近他。 今天早上估计是被尿意憋急了,才会想要他抱她去上厕所,不料却尿在了他身上。 “把拔要去上班班,桃桃乖,去床上叫玛麻~”他学语儿的口吻说话,惹得桃桃瞬地睁大眼,然后咯咯直笑。 顾筠尧望着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儿,那模样,真是像极了她母亲。 他以前从未仔细留意过女儿的长相,只听所有见过女儿的朋友议论女儿眉眼像小东西,而嘴巴和鼻子像他。现在细细打量,的确是这样。 他抱起女儿返回卧室。 一直倾听父女对话的念桐望着父女俩,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玛麻赖床,羞……”桃桃一见母亲便冒出一句。 顾筠尧莞尔,望着床上的人儿尴尬的圈着薄被爬起来。 “我去浴室换衣服,很快就好。” 她拿了一套家居服跑进浴室,一会出来却没了那对父女的身影。 她困惑挑眉,走出卧室。 客厅里,顾筠窑抱着女儿正喂她喝水,听见脚步声,并没回头。 “桃桃渴了,还没吃早饭,你喂她。” 待念桐走近,他起身把女儿交到她手里,不料女儿两只小爪子扯住他领口的领带不松手。 “把拔喂。”桃桃大眼望着父亲,满是期盼。 顾筠尧摸摸她的头,“爸爸晚上回来喂你。” 念桐讶异他突然改变这么大,不由挑眉询问。 顾筠尧假装没看到,拨开女儿的手走向玄关。 “把拔白白~”桃桃用力挥舞的小肉胳膊,非常兴奋的样子。 念桐知道女儿是高兴一向不搭理她的父亲终于肯理她了。 她想起刚才那场欢爱,心想难道他的转变是因为身体得到了满足,所以心情大好? 看来,真是冷落了他呢。 她低头吃吃的笑。 “玛麻,桃桃饿。”女儿稚嫩的童音拉回她的思绪。 “好,妈妈这就喂我家漂亮可爱的小公主。” 门关上之前,顾筠尧听着里头传出的母女欢笑声,嘴边不自觉浮现一抹温笑,胸口有股暖烫的热流划过。 其实,小肉团还是蛮讨喜的。 他拉上门,走向车库。 会议结束后好一会,顾筠尧才起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他拨通内线:“慕秘书,进来一下。” 很快响起敲门声。 “进来。” 慕觇安闻声推门而入。 “连秘书的产假什么时候结束?” 没想到顾筠尧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慕觇安楞了一下才道:“下个月十九号。” “还有这么久?”顾筠尧皱了皱眉。 “总裁有什么话直说。” “我在迪拜那边新接手了一个案子,急需一个对公司业务非常熟悉的秘书过去帮忙,时间就在这个月月底必须过去。” 慕觇安皱眉:“总裁的意思是我这个代理秘书对公司业务还不够熟悉?” “问题是合作方是个美艳的女人,你确定连秘书会同意你去?” 一句话把慕觇安噎住。 这些年他被连暖压得翻不了身,虽然是他自愿,可他妻管严的美名却在公司传开,这会连上司兼妹夫都拿这件事取笑他。 “你们夫妻私下商量,没事的话出去吧。” “宏远建设老总六十大寿,寿宴时间是今晚七点,在他自家的别墅举行。” 闻言,顾筠尧迟疑了一下。 宏远是顾氏最大的合作商,这些年一直合作不断,所以他应该有必要去一趟。 “你替我安排一下准备好礼物。” 幸福番外4(3000) 下午四点多接到顾筠尧要她晚上陪他一起出席宏远老总寿宴的电话,念桐便开始忙开了。 把衣橱里挂着的各种礼服全部拿出来一套套在身上比试,最后选了一条裙摆长长的白色丝质抹胸式礼服换上,梳妆台的镜子里立即映出一个气质高贵而优雅、却又因胸前呼之欲出的美景和右大腿侧的高分叉设计而显露出一丝野性的美人儿来。 这款礼服是去年生日时冷思虞送给她的礼物,由她本人亲手为她设计及纯手工制作,不论衣料还是做工,都非常考究。 而她今天还是第一次穿。 “漂漂,玛麻漂漂。” 趴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桃桃很捧场的拍着小手,毫不吝啬她的赞美。 念桐回头朝女儿眨了眨眼,给了女儿一个飞吻,接着开始盘头发化妆。 快六点时一切搞定,而门外传来门铃声。 她抱起女儿去开门,以为是顾筠尧回来接她了,门外站着的却是下课回家的小西。 见了她,小西凤眼一亮,做了个吹口哨的手势。 “哥哥,玛麻漂漂。”桃桃倾过身去伸手拉扯着小西的耳朵,迫不及待的想要人认同母亲的美。 桃桃人小,力气却不小。小西吃痛,捉住她的手,顺势把她从念桐怀里抱过,又打量过念桐全身,点头附和桃桃:“是,桃桃的玛麻漂漂。不过,穿这么漂亮,是准备晚上要出门?” “不然我干么在家穿成这个样子?” 念桐耸了下肩往回走。 小西抱着桃桃走进去,望着念桐婀娜的背影,不经意瞥到她走动时裸`露出的修长美腿,不由问:“你确定我爸会允许你穿成这个样子去?” 早到卧室门口的念桐闻言回头,摆了个很S的造型道:“你刚才不是说很漂亮?那你爸为什么不会同意?” “笨,就是太漂亮了他才不会同意,你难道不知道男人对自己的爱人都表现得独占欲很强,希望自己的爱人最美好的一面只留给自己,而不希望与人分享?” “别的男人也许会,但你爸才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念桐笃定的口吻。 “是不是等我爸回来就知道了。” 小西一脸‘你输定了’的表情。 念桐笑,“那我们来打赌看你爸许不许我今晚穿这件礼服出门。” 六点顾筠尧准时到家接人。 开门的是小西。 黑眸捕捉到儿子眼里的笑意,他微楞了下,却没问什么。 走进去换了鞋,在客厅看到坐在一堆玩具堆里专注往远处扔东西的女儿,他不自觉勾了勾嘴角,目光柔和许多。 这一幕被小西看在眼里,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 但父亲嘴角那抹笑又那么真实。 奇怪,一向对桃桃不冷不热的父亲怎么突然间态度转变这么大? 难道他去上课后发生了什么让父亲改变对桃桃看法的事情? 顾筠尧环顾了客厅和阳台等地方一圈,不见念桐,于是径直走向卧室,打开门,念桐恰好对着门口俯身穿鞋。 原本就呼之欲出的胸部因这个姿势更显诱惑,简直让人血脉偾张。 顾筠尧只觉下腹一紧,早上才舒缓过的欲`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复苏。 察觉到门口投来的炽热目光,念桐狡黠一笑,穿好镶钻的米色高跟鞋,起身整理好身上的礼物,抬眸却见顾筠尧已经走到面前。 “这是你打算等会要穿去参加寿宴的裙子?”暗哑的嗓音搀杂浓烈的情`欲,念桐在那双眸子里看到毫不掩饰的渴望,粉颜不争气的红透,身上被他打量过的地方也好似着了火一样,体内异常燥热。 “这是思虞姐送我的礼物,我今天可是第一次穿。”她姿态优雅的转了个圈,眼眸笑意盈盈的望着他问:“好看么?” 顾筠尧没及时回她,却突地伸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掌住她的臀部压向自己早已怒张得快要爆掉的昂藏,凑进她的耳轻咬着她柔软的耳垂道:“好看是好看,不过穿成这样去参加有那么多男人在场的宴会,你该死的是想勾`引谁?” 连他都没看到过她这么野性妖娆的一面,她竟然敢穿出去给其他男人看。 “穿成这样是怎样了?我又没露哪里。”见被小西猜中,自己打赌要输,念桐撅嘴不爽,手指戳着他的胸膛抗议。 “这里简直就和没东西遮掩一样了,你还说没露哪里?”顾筠尧掌住她一边丰盈轻轻一捏,突地脸色一沉,“你居然还敢不穿内衣!” “拜托!这种抹胸礼服就是不能穿内衣好不好?不然不小心露出内衣多难看?况且我现在根本就不用穿内衣都能撑得满满的,绝对不用担心会掉下来。”她挺动胸前‘武器’磨蹭他的,俏颜不无得意。 自生了桃桃后,上围猛涨,一下从C杯跃到E杯,并且一直没减过。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老天对她的补偿。 “你确定它不会掉下来?”顾筠尧危险发声,大手探入礼服内掌住她的丰盈往里一按,另一只手摸索到礼服一侧的拉练,‘划拉’一下拉到底,将她整个姣美傲人的身材都暴`露在他眼底。 念桐傻眼,瞪着躺在脚边的礼服,本能的要去捡,却被顾筠尧抱起扔到身后的大床中央。 “看来是我早上不够卖力,你这会才有余力打扮成这样去勾`引别的男人。” 顾筠尧说着开始动手脱衣服。 念桐愕然瞪着他把外套和领带及衬衫一一褪去,等到他上了床覆上来,头顶阴影罩下,她才回神,羞恼道:“顾筠尧,你搞什么?谁要去勾`引别的男人了?” “没有么?可是你已经勾`引了我。” 他抓住她的手探向自己那处硬的发痛的勃发。 念桐像是触了电一样想缩回手,却反被他扳开手指,“早上不是很大胆么?我喜欢你那样。”他在她耳边轻呵着湿热的气息,拉开她的掌心包裹住他的滚烫上下揉搓。 念桐被迫握住他的那处,掌心清晰感觉到它呼吸的脉动,浑身顿时红烫如烧红的虾子。 “等会还要去参加寿宴,我们要快一点。”顾筠尧说着一口吞噬掉她胸前脆弱的顶端,同时扯下她身上唯一的遮身物。 念桐回神,连忙收回手推开他,迅速爬起来翻身去扯一旁的被子,嘴上恼道:“你不是早上才要过?而且小西在家,我们这么久不出去他——” “我们是夫妻,不是偷`情。”顾筠尧打断她,长臂一探毫不费力的将呈跪趴姿势的她拉到身下。 “至于早上才要过……谁让你勾`引我?” 欲加之罪,何患无穷。 念桐好气又好笑,挣扎着要逃,腰却被扣住,而身后的男人居然就就着她跪趴的姿势毫无欲警的闯了进来。 她猛然咬住唇,不让翻到喉咙口的呻`吟吐出口。 拽住被单的手却骤然收紧。 身上使坏的男人似是轻笑了一声,念桐恨恨回过头瞪他,又不解气的抓住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一阵猛掐。 顾筠尧全身的感官都被两人火热的衔接处支配,压根感觉不到她的小报复带来的感觉。 “专心点。”怕她跪得膝盖痛,他体贴的将她翻了个身呈侧躺的姿势,而他在她身后抱住她,宽大的掌心把玩着她胸前的饱`满,另一只手撅住她的下颌扳过她的脸,唇欺上去狠狠吻住。 倾巢而出的情`欲如潮水蔓延,很快淹没了她,身体每个毛细孔都在叫嚣着灭顶之欢。 念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迎合他强势的索取,偌大的床上,两人滚烫的身躯交缠在一起缱绻缠绵,什么寿宴,怕被小西听到等等顾虑,统统在疯狂的性`爱中抛到了脑后。 直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两人同时一僵,楞楞的望着对方。 “是你的。”念桐说。 顾筠尧皱眉,猜想是慕觇安提醒他要赶去参加寿宴而打来的电话。 “你快去接呀,如果是你公司——” “做完再说。”透着霸气的简短四个字一落,索性封了她的口,身下开始冲刺的速度,直到头顶爆开一片空白,两人同时到大欲`望的顶端,淫糜的肉`体相互撞击的声音才终于停止。 幸福番外5(2000) 宏远建设在A市的名利地位仅次于顾氏。 然而换做是三年前,顾筠尧大可以拒绝参加类似的宴会。 只是自在三年前念桐昏迷期间,他把自己变成一个纯粹的商人后,便开始陆续参加一些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以便让念桐相信他是真的为她退出了原先的生活方式,安安分分做一个正经的商人。 两人赶到寿宴现场时已经七点二十多。 念桐下了车打量过自己身上被迫换上的白色修身旗袍,全身上下除了一小截小腿和手臂外,其他部位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嘴角抽了抽,抬眸瞪了眼身侧满脸餍足的男人,后者回她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捉住她的手挽住自己的臂弯温柔道:“再不进去,我们迟到得会更久。” “你还好意思说,会迟到都怪你。”念桐捏一下他的手臂报复。 顾筠尧不痛不痒,反笑道:“怪你。” “为——” “怪你勾`引我。” “……” 寿宴的主人段宏远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典型的老奸巨滑。 顾筠尧和念桐走进会场时,他大老远便迎上来,红光满面的脸上笑容灿烂得让念桐有种他是看到了钻石的错觉。 “顾总百忙中拨冗大驾光临,段某真是荣幸。”他伸手过来,视线却又转向念桐,眼睛都笑成一条缝,“这位是顾太太吧?果然美艳大方,青春亮丽,难怪能让顾总宠到骨子里。” 宠到骨子里? 原来外界是这样传闻顾筠尧对她的宠爱的? 念桐微侧首看向顾筠尧,后者清隽的俊颜一派从容,与段宏远回握寒暄。 “其实今天段某还想借寿宴向各位介绍我刚从巴黎留学回来的犬子,以后大家碰面的机会多多,我希望顾总能在合作时多多关照关照犬子,免得他给我丢脸。” 段宏远这番话大有即将退位把公司传给儿子的意思,所以今天的寿宴其实为他儿子而办。 “虎父无犬子,段总多虑了。” 说话间,段宏远已经向不远处的儿子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 而过来的除了他儿子段心岚,身边还跟着一个跟他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俊美的年轻女孩子。 “爸。” 两人走过来,同时唤了声段宏远。 念桐挑眉,见段宏远点点头,笑望着女儿道:“心芯,我只喊心岚过来,你过来做什么?” 段心芯嘴一扁,抱住父亲的胳膊撒娇道:“爸,你怎么这么偏心,我也是要进自家公司的,可你怎么就只介绍顾大哥给哥认识?” 顾大哥? 念桐眯眸,挽住顾筠尧的手臂骤然勒紧。 “你进公司只是尝鲜,能呆半天爸就要烧香了。别闹,去一边陪你的朋友。”段宏远轻声训斥女儿,话落转向顾筠尧:“让顾总笑话了,小女和犬子虽然只差几分钟出生,但个性却极其顽皮。希望顾总不要见怪。” 顾筠尧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对猛盯着他连眼也不眨一下的段心芯视若无睹。 外界无人不知段宏远这对双生儿女是他的心头肉,不过那又如何?这个世上能够引起他注意的女人实在少得可怜。 活了三十几年,目前也就只有身边这么一位。而从勒得越来越紧的手臂判断,他若对段心芯有所回应,那今晚估计就只能睡地板了。 段心芯见顾筠尧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丽容变了变,带有敌意的目光扫向他臂弯上亲密挽着念桐,撇嘴道:“这位姐姐怎么一身白来参加我爸的寿宴?这似乎不太尊重主人呢。” 这么明显的挑衅,还有那双染着敌意的眸子,念桐就算闭着眼都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正对自己的男人虎视耽耽。 她打量段心芯身上那条黑色贴身超短连身小礼服,不怒反笑得优雅:“段小姐大概是在国外呆久了,不知道中国人的习俗是不可以在寿宴上穿黑戴白,而我身上的旗袍可是有米色暗纹的,并不是纯白。” 经她这么一说,段心芯又仔细扫了眼念桐身上的旗袍,果然发觉有米色的暗纹,只是不仔细看很难让人看出来。 毕竟是年轻几岁,挑衅反被将了一军,段心芯的不甘全部写在脸上。 “心芯,爸刚才说让你去陪你的朋友,你没听见么?”见女儿丢丑,段宏远脸色有些发暗。 段心芯跺了跺脚,虽然不甘,但父亲生气的样子还是让她有些畏惧。 看着女儿离开,段宏远才收敛了不悦的神色,将一直默不做声的儿子段心岚拉到顾筠尧面前介绍:“心岚,这是顾氏的总裁顾总,以后不论是在生意上还是其他场合,你和顾总都有很多碰面交手的机会,爸今天特意请顾总以后多多关照你,你可要认真学习表现,别给爸丢脸。” 段心岚五官俊美,身形高挑,笑起来左脸颊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给人的感觉并不讨厌。 但顾筠尧却是很不喜欢。 在段心岚走来之际,他捕捉到对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投向他身侧的小女人,眼里氤氲的情愫是所有男人都能读懂的占`有`欲。 他的女人也敢肖想,段宏远还希望还他关照他儿子? 顾筠尧轻轻暗哼了声。 “顾大哥的大名早就如雷灌耳,尤其是顾大哥宠这位姐姐的传闻更是让心岚好奇是怎样的女人能够让顾大哥为之神魂颠倒,今日一见,果然……很美好。” 念桐见段心岚一双勾人的眸子盯着自己上下打量,那眼神让她有种仿佛自己什么都没穿的错觉。 她皱眉,悄悄后退一步,将大半个身子隐在顾筠尧身后。 幸福番外6 她的举动让段心岚唇一勾,似乎心情大好,漆黑的眼眸即刻染满了笑意。 顾筠尧不动声色的将念桐自身后拉出,手臂占`有性的牢牢圈住她的细腰,一副极度相亲相爱的姿态,黑眸如刃望向段心岚,眸底的警告意味漫溢出来。 段心岚摸了摸鼻头收回停留在念桐身上的目光。 “顾大哥,以后望多多指教。”他正色道。 顾筠尧没回他,却望向段宏远:“段总,你今天是寿星,我们不谈工作上的事,改天让秘书约好在详谈如何?” 段宏远隐约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只觉得顾筠尧看自己儿子的眼神不对劲,心下不由忐忑,面上却笑道:“顾总说得对,那希望两位玩得愉快。” 顾筠尧倾倾嘴角:“失陪。” 直到顾筠尧拥着念桐混入人来人往的宾客中,段宏远才对仍在望着那个方向的儿子道:“心岚,你跟爸来一下。” “顾筠尧是什么人?他的女人你也敢动脑子?” 专门为寿宴配置的宾客休息室里,段宏远脸红脖子粗的对儿子低吼。 “不说他有多宠那个女人,就算是他不宠,你也要看在和他站在一起的份上趁早打消那个念头。” 段心岚睨一眼爆怒中的父亲,不以为意道:“我知道顾筠尧很厉害,关于他的传闻数不胜数。” “那你还想招惹他的女人?活腻了是不是?”段宏远一向宠这个儿子,平日连大声说话都不曾,今天如果不是察觉到儿子居然把主意打到顾筠尧的女人头上,他也不会这么气急败坏。 “爸,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段心岚倚在门边,手里把玩着一只机身超薄的手机,姿态轻慢得近乎有些吊儿锒铛。 “他顾筠尧厉害,可我们段家也不比他弱。我也并不是想打他女人的主意,只是看不惯他那副仿佛世间一切都在他主宰中的姿态。”那个男人是所有男人的天敌,有他在的地方,似乎其他男人都只是他的陪衬。 所以他要灭一灭那个男人的威风,把他的女人抢过来,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 “心岚,不是爸自灭威风。”段宏远叹气,“你刚回国,对顾筠尧的了解只是传闻,并不知道他本人远比传闻更要狠上许多倍。我们段家是有钱有势,但我们没权!而他顾筠尧虽然不在政警两界,但他只要动一动眉头,立即有大把的政警高层躬身为他卖命。我们和他的差距这么悬殊,你凭什么看不惯他?” “爸,他有没有这么神啊?”段心岚轻嗤。 “不论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不准再和他作对,否则爸也帮不了你!”段宏远见儿子完全听不进自己的劝告,不由板起脸恐吓。 段心岚耸耸肩,“好吧好吧,今天是你生日,我不惹你不开心。” “那你呆会出去给他敬杯酒示好,免得他对你有敌意。” “行行行,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儿子突然转变这么大,段宏远一阵诧异,而这时门口一阵脚步声。 然后门被推开,进来一道纤巧的身影。 “爸,你今天是寿星耶,怎么躲在这里?外面好多人找你。”段心芯一副不知情的表情指了指外头。 段宏远不放心的看一眼儿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终究是迈开步伐走了出去。 父亲一走,段心岚立即敛去俊容上的乖巧表情,走向沙发坐下,两腿搭在面前的茶几上继续把玩着手机。 段心芯诡笑一下凑过去,“哥,在看你偷`拍的照片?” 段心岚没吭声,目光盯紧手机屏幕,那上面是一张女人的侧面照,古风古韵的白色修身旗袍和精致的盘发,恬美迷人的侧颜,脸上荡漾着的柔柔笑意…… 段心岚心头莫名一动,望着照片感叹道:“顾筠尧的女人真是长得好看。”不论是哪一面看着都让人觉得舒心。 明明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在她身上却有一股子在妹妹身上根本感觉不到的成熟韵味,举手投足间都自有一种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风情。 她和顾筠尧一入场就捕获了他的眼,一袭白色旗袍的她宛如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女子,轻灵飘逸,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哼,不过是身材好了一点,她有什么好看的?”段心芯对兄长的感叹不以为意。却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一栏,翻出其中一张照片道:“看到没?这个男人才是人中之龙。其他男人,不论再俊美再帅气,身上统统都缺了他独有的神秘魅力,就是亲爱的哥哥你和他站在一起,也完全被他释放的光华所掩盖。你啊,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小P孩。” 听妹妹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段心岚皱眉望过去,照片上那一幕恰好是他站在顾筠尧身侧笑着要他往后关照自己时的画面。 不得不承认,照片上顾筠尧不怒而威的气场的确盖过他的风采,尤其那双望着自己的黑眸,让他有种顾筠尧根本就是活生生站在他对面的错觉,眼神锐利如刃,仿佛要刺穿他的心脏一样。 当时因为把目光落在他的女人身上,所以对顾筠尧眼里的警告并没细想。 ——你刚回国,对顾筠尧的了解只是传闻,并不知道他本人远比传闻更要狠上许多倍。我们段家是有钱有势,但我们没权!而他顾筠尧虽然不在政警两界,但他只要动一动眉头,立即有大把的政警高层躬身为他卖命。我们和他的差距这么悬殊,你凭什么看不惯他? 他想起父亲刚才的警告,眉头蹙紧——那个男人,他真的有那么神? 幸福番外7 “哥,你不会是想打退堂鼓了吧?”段心芯见他脸色迟疑,又不吭声,于是问。 段心岚回神白她一眼,“你哥我是那么没种的男人么?” 段心芯拉直身体道:“我很好奇你要怎么把他的女人抢到手?”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能不能近那个男人的身再说吧,我看他似乎很讨厌你,连正眼都没瞧你一眼。”段心岚直言不讳。 段心芯脸色一沉,气恨道:“你可别小看我,这个世上没有我段心芯要不到的东西,男人也一样!” 段心岚一直以为自己很自负,没想到他这个妹妹比起他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芯,如果你现在退出你我的打赌,我可以大方一点让出宏远建设的百分之十给你。这样你才不至于到时候输得很惨导致人财两失。” “百分之十?那你还真是大方。”段心芯撇嘴,“当初我们说好的,谁输了谁放弃自己应得的那份宏远建设的财产继承权,放弃的那部分归对方所有。现在才刚开始你就提出要我退出,其实是你害怕了吧?” 段心岚挑眉:“那我们拭目以待?” “谁怕谁?”段心芯下巴一昂,拉开门走了出去。 段心岚视线落回手机屏幕的照片上,嘴边漫上一朵志在必得的笑。 顾筠尧挽着念桐穿过宴会大厅,一路不时有人招呼,他一一回应,微蹙的眉却始终不曾舒展。 念桐偷瞄一眼他微沉的脸,心里琢磨他是在不高兴什么。 难道是因为段宏远那个儿子看自己的眼神太放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表示他在吃醋咯? “你笑什么?”顾筠尧瞥到她嘴角勾了勾,圈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 “我笑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念桐指了指他蹙着的眉头。 顾筠尧神色一僵,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我真不该带你来。” 念桐听他的口气像是有些懊悔,嘴边的笑容越发灿烂。 “那以后我不跟着你来就是了。” “可是这种宴会太无聊,如果不带你来我难呆五分钟就会走人。”而且宴会女人太多,他受不住那些花痴目光的荼毒。 “那怎么办呢?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顾先生,你真的很难迁就耶。”念桐心情大好,头靠在他胸前,手指拨弄他的领带,脸上的笑容明媚动人。 顾筠尧捉住她的手,心里想的却是幸亏没让她穿冷思虞为她亲手设计制作的那件抹胸礼服,不然怕是那个段心岚眼珠子都要跳到她身上来。 这丫头生了女儿后这几年倒是越来越勾人了。 他不自觉将她拥得更紧。 “以后注意点段宏远那个儿子。”他闷声道。 念桐仰头望着他,好笑道:“你果然是在吃他的醋。不过你是不是应该也要注意点那个叫什么心芯的女孩子?我看她似乎迷你迷到神魂颠倒,眼里只有一个你,对我这个顾太太充满了敌意。” “很抱歉,我连她有几只眼睛几张嘴巴都不知道。” 念桐轻笑:“顾先生,你嘴真毒。” 话一落,突然又想到什么,“对了,那对兄妹为什么叫你顾大哥?你和他们以前见过面?” 顾筠尧摇头,心里同时在盘算另一件事情。 这对兄妹同时看上他们夫妻,应该并不是巧合。不过,是为了什么把目标定为他们夫妻呢? 西装内衬口袋传来的振动拉回他的思绪。 念桐退开一些,看他掏出手机眉头轻蹙,“你哥打来的。” “那应该是公事,你先接电话,我去外面透透气。”她指了指大厅外。 顾筠尧点头,却不放心的叮嘱道:“别走太远,也别去光线的暗的地方。” “知道了,顾大叔,别把我当桃桃OK?”她踮起脚尖飞快在他嘴边偷亲了一个,然后转身走向大厅外。 顾筠尧摇头轻笑,边接通电话边走向大厅一隅。 尽管时值酷暑,却因段宏远的别墅地处半山腰,所以每到夜里都会有阵阵凉爽柔和的风吹来。 念桐双手交叉抱臂望着远处的五彩喷泉,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她以为是顾筠尧接完电话来找她了,转过身,笑容却是一僵,楞住。 记不起最后一次见这张脸是什么时候,没想到时隔几年再碰面,居然会是在别人的寿宴上。 “小叶,好久不见。”沉柔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好久不见——这句话念桐实在听过太多次。 望着几年不见却依旧英俊帅气的陆珩,念桐微微一笑,“是好久不见,不过这场景却是似曾相识。” 隐约记得是某一年的某一天,她也是陪同顾筠尧一起出席某人的订婚宴,然后就遇到了陆珩。 大概是猜到她心里想什么,陆珩也是淡淡一笑。 “人生就是这么戏剧化,想见的时候见不着,等好不容易忘记了,想见的人却又出现了。” 念桐心里一窒,蛾眉微拧。 见状,陆珩笑出声,“别紧张,我只不过是突然有感而发,并不是故意针对你我两人才说那样的话。我知道你是和他一起来的,而且你们的婚姻很幸福,所以我不会给你困扰,也不会给我的另一半困扰。” 另一半? 念桐愕然,随即惊喜道:“你有女朋友了?” 陆珩挑眉,“正确的来说,是妻子。” 幸福番外8 妻子? 念桐瞠大眼,“你结婚了?” 陆珩被她震惊的表情逗笑,习惯性的忍不住想探手去捏她的脸,却又想起什么,收回手来。 “怎么,只准你和顾筠尧结婚,就不准我结婚?”他眯眸一副思考状,“难道一直都是我搞错了,其实你心里是在乎我的?” 念桐见他没正经,白他一眼道:“如果你结婚了怎么可能没半点消息?” “是真的,我妻子是今天寿宴主人的大女儿。” “真的假的?”念桐狐疑,“刚才段宏远只介绍他那对宝贝女儿,可没说还有另外一个女儿,更没有提起你。” “柳柳的母亲是我岳父的第一任妻子,她父母离异后,她一直跟她母亲住。我和柳柳结婚是我要求不伸张的,我不想别人知道我和段宏远的关系,这对我的事业有阻碍。”他之前一直想放弃制片人的身份,却是身不由己。 “所以你现在是学那些大明星搞隐婚?”念桐取笑他。 陆珩浅笑,刚要开口,身后有人喊道:“陆珩哥。” “你好,我是段心柳。”甜美的嗓音夹杂一丝羞涩。 念桐望着站在陆珩身侧的娇小美人儿,嘴角勾得老弯:“不错啊,陆珩哥,难怪偷偷结婚了都不知道,说什么隐婚,实际上是怕别人见着这么漂亮的美娇娘吧?” 捕捉到陆珩望着段心柳的目光温柔有情,念桐由衷的感到开心——以后即便再和陆珩碰面,也终于不用再敢到尴尬和心烦了。 “咦?你也叫他陆珩哥?”段心柳微微有些诧异的望着念桐,随即又笑望着陆珩道:“我经常听陆珩哥提起你和他小时候的趣事,好羡慕你们能够陪伴彼此度过那么一段快乐的时光。” 念桐和陆珩对视一眼,会意一笑。 “现在陆珩的身心都完全属于你了,你才值得让人羡慕吧。”念桐笑说。 陆珩看向她,眉头询问似的挑了挑,像是在嘲笑她口是心非。 念桐撇撇嘴。她这是在帮他安抚女人,他不应该是感激她么? “姐,姐夫,你们和慕姐姐聊什么这么开心?”清朗中带着一丝散漫的男声入耳,众人循声看去,原本一身休闲潮男打扮的段心岚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白色三件套西装,衬得他整个人都显得成熟不少,完全没了那股吊儿锒铛的味道。 段心柳像是不太喜欢这个弟弟,秀眉一皱,脸上的笑容淡下来。 “心岚,你刚回国不是来了很多朋友庆祝?怎么不去陪他们?”陆珩拥住妻子,望向目光一直盯着念桐的小舅子。 “哦,我看顾大哥在接电话,心想慕姐姐一个人一定很无聊,所以打算来陪她聊一聊,没想到姐姐和姐夫也在。”真是坏他好事。 段心岚腹诽,话落接着又道:“没想到你们和慕姐姐居然是旧识?” 他一口一句慕姐姐,叫得念桐哭笑不得。 “段先生,请称呼我顾太太。”她纠正段心岚的称呼,态度不卑不亢。 段心岚无所谓的耸肩,“我是怕叫你顾太太会把你给叫老了,毕竟你和顾大哥相差十来岁。” “没关系。”念桐浅笑,“我就爱和我相差十来岁的男人,比我小或者和我差不多的小P孩我根本不感兴趣。” 这么不加修饰的拒绝,再白痴的人都听得出是什么意思。 段心柳嘴角微微抽了抽,心里实在喜欢念桐的率直。 段心岚没想到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俊容僵了僵,狭长的勾人眸子一眯,很快又恢复之前意气风发的神色。 “慕姐姐说这话真叫人伤心,我虽然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可我各方面都绝对和同龄人相差迥异。” 念桐了然点头道,“相差迥异的意思是你比同龄人更轻浮更幼稚更自大更不可一世?” 一连串的缺点再次将段心岚噎住。 段心柳没忍住笑出声来,瞥到小弟投来的羞恼目光,连忙捣住嘴,扯了扯陆珩的衣摆道:“我们还没给我爸拜寿呢,一会再来和念桐姐聊吧。” 陆珩迟疑了一下,想说什么,念桐却道:“以后要聊有的是机会,你们先去忙吧,找时间出来一起吃个饭。” 闻言,陆珩不好再说什么,却皱眉看了眼段心岚。 念桐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给他一个安抚的笑,他这才拥着妻子离开。 “你和我姐夫眉目传情,我姐傻看不出,难道你就不怕顾大哥知道?”段心岚望着陆珩远去的背影突道。 念桐回眸望他一眼,走回喷泉前,一副不打算搭理他的姿态。 段心岚一向引以为傲的魅力在念桐面前屡屡失效,哪忍得下这口气,跟上去赌气道:“我到底是哪里让你看不顺眼,你才说话句句带刺?” “我没有看你不顺眼。” 闻言,段心岚一喜,却又听念桐道:“是看你很讨厌。” “你!”段心岚俊颜怒顿现,握着拳压抑着情绪,悻悻道:“你为什么讨厌我?” 语气满满的挫败和不甘。 念桐叹口气,侧首望着他道:“我不知道你们兄妹是中了什么邪要来招惹我们夫妻,不过我警告你,不论是你或者是你妹,招惹我们夫妻的下场都不会很好看。” “呵,你知不知道你威胁人的样子很迷人?”段心岚倾身凑向念桐,伸手要去碰她的脸。 念桐神色不变,却在他的身子靠近时突地出手扣住他的手腕,同时脚下用力将他的腿一勾,转瞬间,段心岚的身子飞起,接着‘扑通’一声落在喷泉池上,水花四溅。 幸福番外9 段心岚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被念桐借用巧力扔飞出去,直到人掉落在喷泉池里,冰凉的池水吸附在刚换的白色西装上,湿嗒嗒黏着他的皮肤,池里的水花溅得老高,他还处在极度的震惊中! 怎么可能? 他居然被一个柔弱得仿佛大风一吹就会飘走的女人给扔飞出去! “我警告过你,招惹我的下场不会很好看。”念桐帅气的挑挑眉,望着震在池子里一副难以接受表情的段心岚,微俯身拍了拍身上被溅到的水花,随即转身欲离开。 “喂,你把我扔下来自己就走了?”见她要离开,段心岚总算是回神,连忙从喷泉池里爬上来。 虽然天气炎热,但浑身湿漉漉的被风一吹,他仍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念桐头也没回,“不然你还想我继续站着看你在喷泉池里游泳?” “……”段心岚总算是知道原来这个看着柔弱的女人其实浑身带刺。尤其那张嘴,更是让他气恨得咬牙切齿。 他深吸气努力平息心头的怒火,不情不愿道:“你好歹通知我妹一声,让她给我拿套衣服过来,不然我这样走出去岂不是让所有看我笑话?” 念桐这次转过身来,脸上一抹明媚的笑看得段心岚失神,满腔对她的怒火顷刻间烟消云散。 “就算是让所有人笑话,这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不自重,爪子乱摸?没折断你那双爪子算给你爸面子了!” “你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段心岚抖了抖身上不停掉落的池水,“我根本就什么都没摸到。” 念桐冷笑:“你以为如果你摸到了,你现在的下场只是被扔进池子里么?” 段心岚呆了呆,被她骤然冷下来的脸慑住,好一会才讪讪道:“就算摸一下也没那么严重吧?不过是碰碰脸,这在国外——” “这不是国外,而且我也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随便的女人!”念桐打断他,“你好自为之!” 话落,转身走向大厅。 段心岚有些失神的望着她远去的婀娜背影,有人朝他走近都没察觉,直到耳边响起忍俊不禁的娇笑声,他才回神,冷眼瞪向望着他笑得肩膀发抖的段心芯。 “有什么好笑的?没看过被扔进喷泉池里?” 段心芯忍住笑,勾起一丝讥讽:“一出马下场就落得这么凄惨。啧,哥,你根本拿不下她的,我劝你还是自动认输算了,免得到时候更丢脸。” 段心岚双手一摊,一派潇洒道:“我就是喜欢这种有性格的女人,她如果乖乖站着任我欺负,我倒会失了兴趣。” 他想起念桐的警告,有丝得意——其实她也不是那种心很狠的女人,不然以他刚才的行为,她大可以大声指责他然后把所有人都引来,让他和整个段家都出丑。 这样的女人,真是让人不喜欢都不行。 “你傻了?”段心芯见兄长被一身湿还勿自偷笑,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心芯,你赶紧加把劲把顾筠尧弄到手,哥会很感激你的。”他忽然道。 段心芯嗤笑:“只要我把他弄到手,你就必须放弃爸给你的那部分财产继承权,这样你还会感激我?” 段心岚哼笑:“财产算什么?我又不是赚不到钱。”而合他胃口的女人好不容易终于出现,他会不遗余力的使劲一切手段去得到她! 从段宏远的寿宴上离开,念桐显然心情不错,一路随着CD机里播放的歌曲边哼着边以指在膝盖上一下一下,模仿弹奏钢琴的手势弹奏着。 “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过红绿灯时,顾筠尧停下来侧头问。 念桐勾笑,停下手上的动作,倾过身来勾住他的脖颈道:“猜猜我刚才在寿宴上看到了谁?” 这个问题对顾筠尧来说太简单。 因为他也看到了陆珩和他身边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他见过一面,就在几年念桐失踪那次,在一家海鲜店门口,陆珩也是带着这个女人,叫什么柳柳,说是一个世伯的女儿。没想到他口中的世伯就是段宏远。 当时他要陆珩好好把握身边的女人,别对别人的老婆心存妄想,没想到他们到最后果然在一起。 见他不语,念桐以为他在想,又忍不住迫不及待告诉他,“是陆珩。你知道吗?他居然结婚了!而且他妻子还是段宏远的另外一个女儿。” “你很惊讶他结婚了?” “当然。毕竟从来没听说过他结婚的事,突然知道当然会惊讶了。” “那你心里是什么感觉?”顾筠尧又问她。 “开心。”由衷的感到开心,“还有松了一口气。”她补充一句。 顾筠尧轻笑,“因为终于可以摆脱他对你的纠缠了,所以你松了口气?” 见自己的心思被猜得这么准,念桐讶异得无语。 她一直以为顾筠尧不知道陆珩对自己的感情,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因为怕他误会,可现在看来,显然他是早就知道了。 “顾先生,你一直让我感觉自己在你面前像个小丑。”她不满抗议,润亮眸瞳夹杂一丝控诉和委屈。 顾筠尧攫住她的下颌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柔笑道:“你这副表情让我想起桃桃。” 提起女儿,念桐笑开来,回吻他一下才道:“走吧,赶紧回家抱桃桃去。” 幸福番外10 回到家,还在玄关处就听见女儿的哭闹声,夫妻俩连鞋都没换就走了进去。 客厅里,小西无奈的抱着哭闹的桃桃,听到两人脚步声,立即垮下脸来,苦笑道:“你们可总算回来了,不然桃桃嗓子都要哭哑了。” 念桐走过去从小西身上抱回女儿,心疼道:“桃桃宝贝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来,妈妈亲一个就不哭了。” “你亲也没用,要我爸亲才行。” 闻言,念桐和顾筠尧都是一楞,纷纷看向小西。 小西撇撇嘴,一脸不满的看向父亲:“爸,你怎么连一个三岁小孩都骗呀?真是看不过去了。” 三岁小孩?桃桃? 顾筠尧匪夷所思,“我骗她什么了?” “你早上是不是答应晚上喂桃桃吃晚饭?她可记着呢,晚上一直等你回来,连我喂她都不要,一直嚷嚷要把拔喂,饿得实在不行了就哭,倔得跟什么似的。” “……” 顾筠尧看向扑在念桐怀里仍在抽泣的女儿,她正泪汪汪的望着自己,表情委屈又伤心。 他早上是说过晚上回来喂她,可当时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小肉团居然一直记着,还眼巴巴等着他回来喂她吃饭,连饿得难受了都不让哥哥喂。 “我去把桃桃的饭菜热一热,你抱她。”念桐把女儿递到他怀里。 “我要去洗澡做功课了,今天桃桃不乖,我什么事都做不了。”小西也站起身走向自己卧室。 转眼间偌大的客厅只剩大眼瞪小眼的父女俩。 即便是早上便开始尝试亲近女儿,但这会被女儿眼也不眨的瞅着,顾筠尧仍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把拔……”桃桃抽噎着唤他,扁了扁嘴,长睫弯弯的水汪汪大眼红红的,一旺泪水在眼眶里滴溜转着圈,让顾筠尧心疼得心都抽痛了。 看来对小孩子说话不能敷衍,说到就要做到,不然又会变成今天这种情况。 “桃桃,你这傻孩子……”他以指腹轻柔擦拭过女儿脸上的泪痕,指端传来的触感极好,让他忍不住在女儿脸上亲了一口。 桃桃楞楞的眨巴下大眼,随后破涕为笑,‘咯咯咯’的笑声在客厅蔓延开来,厨房正在给女儿加热食物的念桐回头望向客厅,眼里尽是幸福的笑意。 早上还抱怨生活不够圆满,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不对盘,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心头困扰。 她轻轻叹息——这下,总算是圆满了。 喂孩子吃饭看似简单,没想到自己动起手来,一贯翻云覆雨的顾筠尧也不禁要喊求饶。 又或许是桃桃比起其他家的小朋友更调皮难伺候。 喂她吃饭必须自己吃一口她才吃一口,而且还要陪着她玩扔玩具,不然她就不肯吃。 念桐给女儿加热好饭菜端来便回卧室洗澡卸妆去了,而小西在自己卧室里做功课根本没空帮忙,顾筠尧不得不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 只是看着黏糊糊的营养粥,里头还搀杂了他最讨厌的胡萝卜,顾筠尧真是很难逼自己入口。 “把拔,饿……”桃桃扔完了玩具见父亲瞪着自己的饭碗一脸嫌弃,伸手来扯他的裤脚,示意他赶紧吃完了然后来喂她。 顾筠尧嘴角抽了抽,深吸口气,闭上眼把女儿的饭勺递到嘴边。 张口,却久久没有动作——实在是一想到胡萝卜喉咙就发堵。 可诡异的是饭勺却突然自己塞入了他口中! 睁开眼,见女儿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笑嘻嘻望着他,一只手还高高举起,显然刚才是她把饭勺推入了他口中。 “把拔,吃。” “……” 顾筠尧含着饭勺哭笑不得。 “桃桃也吃。” 见女儿盯着饭碗两眼发亮,顾筠尧无奈咽下口中的食物,舀了一口喂给女儿早已张得大大的小嘴。 桃桃立即笑得眉眼弯弯,滋滋有味的嚼着食物。 好不容易把一碗饭喂完,顾筠尧终于舒了口气。 桃桃吃完最后一口,习惯性的找纸巾擦拭嘴角,瞄了瞄没找到,又蹭到父亲身边来,歪着头看了父亲一眼,然后做了件让顾筠尧欲哭无泪的事情——女儿居然把脸凑到他身上来擦嘴! “桃桃,谁教你的?” 桃桃以为父亲要表扬她爱干净,肉乎乎的手指头乐颠颠指着自己,“桃桃自己会。” 望着女儿亮晶晶的大眼,顾筠尧好气又好笑。 不忍让女儿失望,他摸摸女儿的头违心赞美:“桃桃真是个爱干净的乖宝宝,不过以后擦嘴不能在衣服上擦,要找纸巾,知道么?” 桃桃一个劲笑着点头。 顾筠尧扬眉——这么快就听懂了? “爸,你还真是偏心得很。” 身后忽然传来小西的指控声。 顾筠尧回头看向靠在沙发后的儿子,不解问:“什么意思?” “我小时候连见你一回都难,更别说你会花一个多小时喂我吃饭了。” 顾筠尧轻哼:“所以你现在是打算秋后算帐,还是要我也照喂桃桃这样喂你?” “你一口我一口的喂?”小西情不自禁打个寒颤,一脸的嫌恶,“免了吧,我只是想说你已经错过了我的童年,希望不要再错过桃桃的童年,要知道,你的人生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能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一点在你眼皮底下长大了,错过了桃桃,你以后老了拿什么来回忆?” 顾筠尧怔然。实在没想到才十四岁的儿子居然会说出这么成熟的一番话来。 而这番话,他记得念桐似乎说过? 幸福番外11(3000) “段小姐,很抱歉,没有预约我们是无法通融的。” “笑话!我是宏远建设老总的女儿,宏远和顾氏是长久的合作伙伴,关系如何你们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而我来找你们总裁不是聊天吃饭,是有要事要谈,你不给我通报,耽误了时间担当得起么?” 慕觇安一走进公司大厅便听见前台传来争吵声。 他停下来望过去,见前台的小妹正和一名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子争论着,而那名女孩的声音显然要比前台小妹大得多。 “怎么回事?”他边走过去边问。 “慕秘书!”前台小妹见了他犹如见到救星,赶紧道:“段小姐说找总裁有要事,可是她——” “你是顾大哥的秘书?”女孩打断前台小妹的话,姿态高傲的望向慕觇安,接着说:“我是宏远建设老总的女儿段心芯,我要见顾大哥,希望你帮忙通报一声。” 顾大哥? 慕觇安皱眉——什么时候顾筠尧冒出来一个这么小的妹妹?还是宏远建设老总的女儿? 他心里琢磨,却道:“段小姐,我们总裁今天的行程安排很紧,空不出多余的时间。所以请你预约今天以后的时间。” 段心芯没想到自己抬出父亲的名号却还是被讨不到半点好,一时有些难堪。 而慕觇安也不再搭理她,和前台小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做自己的事情,然后径直走向电梯口。 “哼!我就不信要见你们总裁一面有这么难!” 段心芯不服气,紧跟上慕觇安,在他进入电梯时也眼疾手快的挤进去,然后一脸‘你拿我怎样’的表情。 “段小姐,希望你自重!”慕觇安拉开两人的距离,眼里掠过一抹厌恶:“我想段总应该不知道你在我们公司,不知道段小姐是不是希望我代劳通知段总一声?” 段心芯一楞,随即怒道:“你威胁我!” 她话一落,梯门打开。 慕觇安走出去,段心芯自然想跟上去,可碍于他刚才那番威胁,她只好眼睁睁看着梯门渐渐吻合。 “关于月底我和连暖谁去迪拜的事我已经和她商量过,她同意让我去三个月。” 总裁室里,慕觇安汇报完工作后又补充道。 顾筠尧有些讶异,“连秘书同意让你去?” 他眼里的狐疑让慕觇安很尴尬,轻咳了声别扭道:“她舍不得离开孩子,所以只能让我去三个月。” 顾筠尧挑眉,“难怪。”如果不是舍不得孩子,估计连暖是怎么都不会让老公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和一群女人打交道的。 “还有,刚才有个叫段心芯的自称是段宏远的女儿,说找你有要事要谈,而且还称呼你……顾大哥?”后面那句带着明显的困惑。 “段心芯?”顾筠尧轻哼——居然找到他公司来了。 “她没预约,所以我才没通报。” 顾筠尧点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顾筠尧陪同客户从金沙酒店出来,又寒暄了几句才去车场取车。 “顾大哥。” 刚打开车门,身后一个女声便传来。 他顿了一顿,从后视镜瞥到身后有一抹鹅黄的身影踩着十几寸高的高跟鞋姿态张扬的朝他走来,人还未走近,撩人的香水味已经浓浓搀入顾筠尧的呼吸。 下意识皱眉——还真能找,居然找到他和客户见面的地方了。 “顾大哥。”段心芯走过来又喊了一句,妆容精致的脸上荡着一抹得意的笑。 “我早上去你公司找你,可是被你的秘书拦下来了,你应该知道了吧?所以我才一路跟着你找到这里来。不过我并没有破坏你和客户交谈工作,而是等到你们散了,这样不算打扰到你工作了吧?” 她一番解释并没得到顾筠尧的回应,他只是抚了抚额,面无表情道:“段小姐,我跟你没熟到要以兄妹相称,而且以我的年纪,也没有你这么小的妹妹。” 段心芯那晚在父亲的寿宴上就见识到顾筠尧对自己的漠视,以为当晚是有他妻子在场,所以他才有所顾忌,没想到今天的他比起那晚更显冷漠。 不过没关系,她本来就没想过这个男人会像其他男人一样巴结她讨好她。 越难征服的男人越能激起她的斗志。 “既然你不喜欢我叫你顾大哥,那么我就不叫。”她一副妥协的语气,末了又道:“顾总,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她一脸期盼的望着顾筠尧。 顾筠尧撇开眼,冷漠道:“不论什么忙,我都帮不了你。” “别急着拒绝,这个忙你一定能帮的,否则你一天不帮,我就永远缠着你,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顾筠尧微挑眉,直视眼前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年轻女孩,那张充满青春气息的脸上洋溢着的倔强让他想起几年前小东西追他时的那股子韧劲。 不过眼前这张脸实在让他很反感,而当时小东西却是让他心荡神摇。 他不自觉勾了勾嘴角,原本紧绷的俊颜瞬间柔和,好看得让人屏息。 段心芯心口剧跳。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但却肯定了一点,这个男人的魅力比起那些同领人的确要致命许多。让人控制不住想要得到他。 “我只要你和我假扮情侣演一场戏给我哥看,让他误以为你跟我在一起,自动放弃财产继承权,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缠着你。” 顾筠尧眯眸,“你和你哥同时盯上我们夫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段心芯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耸耸肩,“我跟你明说了吧,其实我和我哥早在我爸的寿宴之前就已经定好赌局,我来追你,而我哥去追你妻子,谁先把你们其中的一方追到手,输的那方就自动放弃财产继承权。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所以才找到你把事情挑明,希望你能帮忙演一场戏,这样也能避免你妻子受我哥的骚扰。” “你们兄妹为什么要盯上我们夫妻,而不是别人?” “这就要怪你们在A市太有名气。尤其是传闻你宠你妻子简直到了让人发紫的地步,那你们之间的感情可显而知有多深。而就是这样才具有挑战性,我和我哥谁都不会轻易得到手,不然如果像其他人一样花点钱就能让他们乖乖俯首称臣,那多没意思?” 顾筠尧沉吟了会才道:“段小姐,你们兄妹应该去看精神科医生,我有朋友是这方面的权威,下次我把他介绍给你父亲,让你父亲带你们去就诊。” 话落他弯身坐进车内,随即锁上车门驾车离去,留下段心芯暴晒在烈日下,一张脸忽红忽绿。 恰缝周末,因为有小西帮忙带女儿,念桐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起来给两个孩子弄中饭。 打开冰箱才发现里头食材少得可怜。 “要不我们出去吃?顺便回来的时候一起逛一逛超市?”她建议。 小西团坐在客厅的地上正给桃桃当人体模特,脸上被她拿念桐的彩妆画了个五颜六色,简直惨不忍睹,又不敢开口回应,就怕桃桃趁他说话时给他塞一只口红进去。 念桐哭笑不得,走过去抱起女儿无奈道:“桃桃,你一到周末就这样折磨哥哥,哥哥下次不和你玩了。” 她拿走女儿手里的眉笔和口红,转向小西道:“你去洗干净脸,我们带桃桃出去吃饭。” 小西抹了抹嘴,嘀咕道:“桃桃还这么小就这么会折磨人,长大了哪个男人敢要她。” “把拔要。”桃桃笑嘻嘻应了一句,被口红染得红得发亮的手指头往念桐脸上一抹,念桐脸上立即多了条鲜红的色彩。 “……咯咯咯……”桃桃得意的笑。 念桐苦着脸和小西对视一眼,纷纷笑开。 幸福番外12(3000) 为照顾女儿的口味,念桐和小西商量后决定去吃必胜客。 给女儿点了份法式蘑菇鸡肉白汁面和黄桃鸡肉沙拉,念桐和小西又合点了一份中辣的香脆鲜虾比萨和两份上选西冷牛排及一些小食。 小西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食量大得惊人,食物上来,很快便解决掉大半。 念桐细心喂女儿吃东西,小家伙见到周围坐着许多人感觉很新奇,一双大眼骨碌乱转,左手叉子右手汤勺,一下下敲着面前的碗碟,不时有清脆的声音从她们这桌传出。 念桐被那些目光盯得耳发热,抢了女儿手里的叉子和汤勺放到小西那边,小家伙嘴一扁,不乐意的指着小西嚷嚷:“哥哥,要。” 小西同样也被盯得耳根发烫,自己不会理会她,吃到一半抹了抹嘴说,“我去上个洗手间。” 桃桃见哥哥不理她,来了脾气,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不肯再吃母亲递到嘴边的食物。 “桃桃,你不吃东西就永远长不大,长不大说话就说不好,那爸爸就不喜欢桃桃了。”她耐心哄着女儿。 “桃桃要!”小家伙倔强得指着对面的餐具说。 “你——”刚开口吐出一个字,却见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拿着一把叉子和一根汤勺递到了女儿面前。 念桐以为是小西,也没看那只手的主人便抢在女儿之前拿下餐具放到桃桃拿不到的地方。 “咻咻。”桃桃眨巴着眼蹦出两个音节。 咻咻?叔叔? 念桐楞了一楞,抬眼,却楞住。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亲爱的慕姐姐?”段心岚薄唇勾着惑人的笑望着楞住的念桐,目光眷恋的掠过她精致的眉眼,脸上的笑容越发耀眼。 在她家门口守了好几天都不见她出门,没见着这张脸这几日真是难熬,今天好不容易被他逮到,一定要好好看个够。 “怎么又是你?”念桐回神,一副他阴魂不散的表情。 段心岚没回她,挑挑眉,目光看向她身侧正瞪着一双大眼望着他的小肉团。 “她是你女儿?”那张小小的脸蛋虽然模样还没长开,但仍一眼能看出和她五官相似——一样的漂亮迷人。 “小可爱,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叔叔给你勺子。”他举起一根汤勺诱`惑桃桃。 桃桃歪过头看母亲的脸色,迟疑了一下,很有骨气的摇头拒绝。 看惯了父亲的脸色,她已经懂得父母脸色不好时千万不要去做让他们更不高兴的事情。 “段心岚,你打扰我和我家人用餐了,请你赶紧离开。”念桐冷下脸来下逐客令。 “咦?你居然记得我的名字?”段心岚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接着又道:“如果能不连名带姓,而是直接叫我心岚就更好了,意义重大。” 他轻笑,眸底掠过一抹狡黠。 念桐微皱眉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直接叫他的名字有什么意义重大?段心岚,心岚,新郎?! “……” 给他取名的人还真是恶趣味。 “这几天每天在你家门口守着都吃不好,好饿。”段心岚说着居然就在小西的位置坐下来,从念桐面前拿过叉子便开始不请自便的吃起来。 念桐瞠目结舌——实在没想到有人脸皮厚到这种地步。 “你继续喂你女儿,不用管我。”段心岚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对念桐说。 而念桐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喂女儿吃饭。 她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见小西还没来,怕他找不到她和女儿,只好忍住想立即起身走人的念头,冷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段心岚吞下口中的比萨,又喝了口果汁才漫不经心道:“那晚不是说得很清楚?我喜欢你,希望你跟我交往。” 神经病! 念桐觉得没必须继续和这种神经不正常的人聊下去,抱起女儿拿了包便走向洗手间的方向,打算去那里等小西。 可段心岚却忽地捉住她的手腕。 念桐本能的要甩开他的手,诡异的是两人的手仿佛被黏在了一起般,不论她怎么甩都无法甩掉! 望着她惊慌的神情,段心览得意笑道:“我知道你身手好,我留不住你,所以在掌心里涂了层特制的神奇药水,只要我不在你我黏住的手上滴可以溶化这种药物黏性的药水,你就只能乖乖任我牵着,不然除非你把手砍了,否则你根本甩不掉我。” “这位先生好主意。”小西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听到段心岚的话答了一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 “我比较仁慈,不会砍断你的手,只要用小刀剥掉你手上那层皮就可以了。”他话落当真把折叠刀打开,锋利的刀刃飞快在段心岚那只手上划开一条口子! 刺痛的感觉传递到心脏,段心岚惊住,急急用另一只手挡住小西欲再往他手上划来的折叠刀,急声道:“我只开个玩笑吓唬她而已,你没必要当真吧?” 他知道这个小孩是顾筠尧的儿子,只是没想到这小鬼说到做到,小手既狠又利落,说话间就在他手上划了一刀。 “开玩笑?”小西冷睨一眼段心岚,淡然的语气和冷漠的神情竟然段心岚感觉到几分顾筠尧的影子。 “既然是开玩笑那还不把你的爪子拿开?” 这小鬼…… 段心岚其实原本真的只是和念桐开个玩笑,没想到反害自己挨了一刀。 他沉着脸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透明的水剂,单手打开瓶盖倒在他和念桐黏在一起的手上。 念桐什么感觉都没有,但两人的手却很快分开来。 段心岚立即哀怨的瞪着小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巾敷在沁着血丝的伤口上。 “我爸的女人你都敢动,再不把眼睛放亮点,下次在你脸上划一刀。”小西示威性的将折叠刀的刀刃在段心岚眼前晃了晃,然后收起,从念桐身上抱过一脸莫名的桃桃,一家人望外走去。 段心岚挫败的瘫坐在座位上,不懂一向在女人面前非常吃得开的自己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女人身上屡屡受挫? 难道他就真比不上那个顾筠尧? 好好一顿饭被段心岚搅了局,除了桃桃外,念桐和小西都没吃饱,于是离开必胜客又拐进一家麦当劳点了东西吃。 “你怎么会认识那样的变`态?” 小西啃着鸡腿问对面默默吃着汉堡的念桐。 “在他父亲的寿宴上认识的。” “我爸知道么?” 念桐点头。 “我的意思是,我爸知道有个变`态在缠着你么?” 念桐沉默了一会,点头。 “啧,既然我爸知道那还不赶紧收了那个混蛋,还让他出来招惹你?” 念桐被小西的形容逗笑,“你以为你爸是神仙,其他都是妖魔鬼怪呢?他提醒过我小心这个人,只是我没想到对方这么变`态。” “是够变`态的,还幼稚到不行,居然以为黏住你的手就可以追到你。”小西说着仔细打量过念桐,末了笑道:“你说我爸要是知道刚才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 念桐想了想,说:“别告诉他。”以她对顾筠尧的了解,当年慕羽只拿花屏砸到她的手就被顾筠尧让人打到手骨折,如今他要是知道了,怕是真要废掉段心岚那只手。 “为什么?难道你对那变`态有好感?” 念桐摇头,“我只是不希望你爸再动用任何黑势力对付谁,这样斗来斗去,我怕他有一天又会回到以前的生活状态,整天都要担心他被人算计。” 段心岚是段宏远的心头宝,他若出事,相信段宏远不会轻易罢休。 而她最怕的就是事情愈演愈烈,到最后无法收拾。 “好吧,为了继续保持幸福的现状,我保证对刚才那件事守口如瓶。”小西朝她眨眨眼。 念桐会心一笑,视线落在刚才被段心岚拽住的手腕上——那里隐约可辨几根手指的形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除。 幸福番外13(3000) 抱着女儿和小西离开麦当牢,去市区最大的超市采购了一些食材和生活用品,在超市门口时没想到顾筠尧打来电话。 “刚好我们缺个司机。”念桐把女儿放下,对两手提满大包小袋的小西笑道。 接通电话,沉柔的声音传来:“你那边那么吵,还有汽笛声,你在外面?” “对,冰箱里没吃的了,我和孩子们出来吃的中饭,还在超市买了很多东西,正愁没司机,你就打电话来了,” 顾筠尧问了她所在的位置,末了才道:“你们找个地方坐着等一等,我大概半个小时到。” “好。” 挂了电话,又听一阵铃声响起,却是来自小西的口袋。 “我来拿一下东西,先找个地方坐一坐,你爸要半个小时才到。”念桐边说边去接他手里的大包小袋。 小西点头,把东西递给她,立即从口袋里掏仍在唱个不停的手机。 “我同学的。”他看了眼屏幕,然后接通电话。 念桐笑笑,环顾四周寻找能坐的地方,却突地发觉有些不对劲——原本拽住她裤管的女儿不见了! “小西,桃桃不见了!”她惊慌出声,脸色吓得瞬间苍白如纸。 正在接听电话的小西一听险些握不住手机,连和同学招呼都没打一个立即挂了电话。 “她刚才……还拽着我裤管的……”念桐哆嗦着有些结巴,小西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我们找找,你先别急,她那么小走不远的,应该就在附近。” 念桐感觉双腿像灌满了铅,根本挪不动。 “哎呀,那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也没人看着,跑到马路上去了。”身边不知谁说了一句,念桐心头一震,立即抬眼扫向马路,果然在不远处的马路上看到一抹正在追赶一只红色气球的小身影。 “桃桃!”她大声唤着女儿,同时扔掉手里的东西,迈开大步往桃桃的方向跑去。 追赶的气球越滚越快,桃桃走得累了,停下来瞪着滚远了的气球,不想继续追了。 她听见妈妈喊她的声音,楞楞的回过头,见妈妈正朝自己飞快的跑来,立即笑着展开肉乎乎的小胳膊,等着妈妈过来抱,压根不知道在她的左侧有辆小车正朝她的方向驶过来。 念桐感觉自己似乎连心跳都要停止了,耳边的声音全被隔开来,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女儿的欢笑声。 桃桃…… 好似心脏一点点被刺穿,她眼睁睁看着小车越来越接近女儿。 突然,眼前一花,女儿被一道人影抱起推倒在路边。 “嗤——” 长长的刹车声过后,又‘嘭’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念桐瞠大眼呆望着眼前一幕,感觉浑身冰冷。 “哎呀,我就知道要出车祸了,那个小孩也真是……不知道救她那个人是不是死了……” “桃桃……”念桐扑向女儿。 桃桃趴在地上呆呆望着不远处躺在血泊里那道人影,听到母亲的声音,‘哇’地一声哭出来,“玛麻,痛……” 听到女儿喊痛,念桐心痛得心都揪起来,抱起女儿上下打量过,见她只是手臂处有擦伤的痕迹,应该是被推倒时摩擦到地面留下来,而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外伤。 “桃桃,告诉妈妈你哪里痛?” 桃桃哭着指了指自己被擦伤的手臂,不时吸着气。 “还有其他地方痛吗?”念桐不放心的又问。 桃桃摇头。 “这个人有些眼熟。”小西的声音传来。 念桐抱起女儿看过去,见小西已经蹲在因救桃桃而被小车撞飞的那个男人身边。 小西从男人口袋里掏出钱夹,从里面翻出一张名片,随即眉头皱起来:“难怪我觉得眼熟,原来是他,最近几年越来越红的制片人陆珩。” 犹如晴天霹雳,念桐连呼吸都骤停。 医院。 “怎么好端端会弄成这个样子……他只是去超市给我买鲫鱼木瓜炖汤喝,早知道我就不嚷嚷要喝鲫鱼木瓜汤了,不然也不会……是我害陆珩哥出了车祸。” 段心柳泪流满面的瘫在手术室门口,自责不已。 念桐和随后赶来的顾筠尧对望一眼,轻叹了声,走过去,在段心柳身边蹲下,内疚道:“心柳,陆珩哥是因为救我女儿才受伤的,不是因为你的关系,自责内疚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如果我看管好我女儿,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段心柳泪眼模糊的望她一眼,却哭得更伤心了。 念桐不知道怎么安慰,毕竟害陆珩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的人是桃桃,如果陆珩有个什么万一,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更无法赔偿段心柳一个活生生的陆珩。 “段小姐,手术还在进行中,结果如何虽然还不清楚,但我相信陆先生不会有事的。” 顾筠尧感激陆珩舍身救女儿,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陆珩这个哭哭啼啼的妻子却没什么好感。尤其感觉她看念桐的眼神似乎不怎么对劲。 段心柳望了顾筠尧一眼,稍稍控制住情绪,拉着念桐站起来,哽咽道:“念桐姐,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痛恨自己老是给陆珩哥惹麻烦,这次又……” 她说着眼泪又要狂落,却忍了忍,深吸口气道,“陆珩哥不喜欢我哭,我不要再哭了。”她抹了把眼泪,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女儿伤得要不要紧?严不严重?” 念桐摇头:“只是手臂一些轻微的擦伤。” 顾筠尧一到医院就立即安排医生给女儿做了检查,直到确定除了手臂的擦伤外并没有内伤,这才让小西带回家去。 “那就好,不然陆珩哥醒来都不会心安。”段心柳扯了扯嘴角。 念桐听得有些莫名其妙,想问,这时手术室的门却打开来,一身手术袍的主刀医生走出来,却望向顾筠尧道:“顾先生,您朋友身上虽然多处骨折,失血也多,不过还好没有伤及重要脏器,所以我敢保证您朋友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闻言,顾筠尧紧绷的神色缓了缓——如果陆珩就这样没了,他怕念桐难以承受。 侧头看了眼明显松了口气的念桐,他探出长臂拥住她。 “医生,你说他身上多处骨折,那他会残废么?”段心柳心急的拽住医生的手术袍问。 主刀医生楞了一楞,随即脸色凝重道:“这要看他的身体复员情况,如果身体好了后坚持做肢体功能康复治疗,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不会残废。” “只有百分之七十?”段心柳瞠大眼,脸色越发苍白难看。 “心柳,陆珩哥没有生命危险已经是万幸了,康复的事等他先把身上的伤养好了再说。”念桐柔声劝慰。 “可就算是他把身上的伤养好了,但如果最后变成了一个残废,那又有什么用?”段心柳情绪失控的反驳道。 念桐愕然,实在没想到段心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主刀医生摇摇头,和顾筠尧点头招呼一声,重新返回手术室。 “对不起……”段心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双手捣住脸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 “我印象中的陆珩哥一直是个很完美的男人,我无法接受他将来会残废的样子。” 念桐抬眸和顾筠尧对视一眼,无声轻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段心柳这句话。 那晚在段宏远的寿宴上,她从段心柳看陆珩的眼神中看到自己当初对陆珩的痴迷,多少猜到她对陆珩的感情是带着崇拜的色彩。 却没想到这份感情这么脆弱,脆弱到她无法接受自己爱的男人有可能会变成残废。 两人离开医院时,天色已经全黑。 上了车,顾筠尧却没有立即发动引擎,而是沉默了会后突然问她,“如果哪一天我也变成陆珩这个样子,随时有残废的可能,你会不会也像那个段小姐一样,宁愿我死都不宁愿看到我残废?” 念桐震了一震,随即扑过去狠狠吻上他的唇,几乎是啃咬的在他唇上肆虐了一番,这才气恼道:“你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女人么?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这张脸皮,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和你不离不弃!反过来你要敢不要我,我缠都要缠到你求饶!” 顾筠尧凝望着她,黑眸暗焰流动。 “傻女孩。”他回吻她,带着无限温柔。 幸福番外14(2000) 第二点念桐带桃桃去医院看陆珩,病房里围了一大堆人,全都是段心柳的家人,其中包括段心芯和段心岚兄妹。 “姐夫就是为了救她女儿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段心芯一见念桐抱着桃桃进去便指着桃桃嚷嚷,接着撇嘴道:“这也太不值了,搞得自己残废。” “段心芯你给我闭嘴!”段宏远低声喝止女儿的口无遮拦,脸色缓下来,转向念桐道:“顾太太,这丫头说话不经大脑,你别介意。” 念桐看了眼瞪着自己一副恨得咬牙切齿模样的段心芯,皱了皱眉,点点头,把另一只手里提着的水果篮递给一旁的段心柳。 “好了,我们先回去。”段宏远招呼一双儿女。 段心芯不情不愿的跟着父亲走出去,病床边的段心岚却眼神复杂的望着念桐,迟疑了一会才开口道:“对不起,昨天如果不是我胡闹,也许你们早回家了,也就不会发生车祸了。” 念桐没想到段心岚这么心高气傲的有钱少爷也会低声下气的向她道歉。 “我是真心向你道歉,希望你接受。”段心岚语气诚恳。 念桐想了想才道,“照你这样说,那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姐夫。” 段心岚长呼口气,点头,“等他醒来我会跟他道歉的。只是我希望你也接受我的道歉。” “咻咻。”念桐怀里的桃桃还记得段心岚就是昨天在必胜客看到的叔叔,笑嘻嘻喊了一句。 “小可爱你还记得我?”段心岚惊喜,抬手摸了摸桃桃的脸,念桐注意到他手腕上贴着长长的OK绷,恰好是昨天被小西一刀划下去的地方。 “那你发誓,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昨天那样的事情。”念桐小声警告。 段心岚连忙点头,举起一只手道:“我发誓,我不会再搞那么无聊的事情出来,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那你现在赶紧滚吧,我不想看到你。”念桐白一眼嬉皮笑脸的段心岚道。 后者俊容垮下来,却点头道:“好吧,我暂时先滚了。小可爱,叔叔走了,跟叔叔说再见。” 桃桃眼珠子一转,学母亲的语气道:“咻咻滚吧。” “……” 段心岚摸了摸鼻子,依依不舍的走出去。 “你们看起来似乎相处得不错。”段心岚走出去后,段心柳忽地冒出一句。 念桐无奈一笑,懒得详细解释,却道,“医生说陆珩哥什么时候醒来?” 段心柳苦笑:“说是早上就能醒来,可现在都是下午了,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你坐吧。”她指了指念桐身后的沙发椅道。 念桐点头,把女儿放下。 “你女儿很漂亮,长大后一定和你一样是个让男人人见人爱的美女。”段心柳的目光打量着瞠大眼四处乱瞟的桃桃,说了一句。 念桐听了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再看段心柳的脸色,却挂着浅笑,并没有什么异常,心想也许是她自己多心了。 “你和陆珩哥以后生的小孩也会像你们一样好看的。” “我们?”段心柳勾了下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我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又小孩。” 念桐一楞,又听段心柳道:“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连激烈点的运动都不能做,更别提是生小孩了。”段心柳自嘲一笑,“更何况我和他虽然结婚快两年了,但却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这个消息太震撼,念桐怔忪着一时无法消化。 难怪第一眼看段心柳就觉得她脸色白得异常,整个人也看起来弱不惊风的样子,原来是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昨天我说的有些话也许会让你误会我对他的爱不够深。其实我很爱他,爱到连他不愿意碰我我都心甘情愿和他结婚,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我说无法接受他将来会残废,却并没有要离开他的打算,只是真的很失望我心目中那个完美的陆珩哥将被一个肢体残缺的陆珩哥取代。” “心柳,医生说有百分之七十的希望陆珩哥可以完全康复,你要对陆珩哥有信心。”念桐宽慰她。 “可我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样的话,我也许会在非常失望的时候离开他也说不定。” 念桐哑然。 她实在没想到陆珩和段心柳这段看似美满的婚姻却有着这么复杂辛酸的内幕。 她一直很开心陆珩终于找到了一个他爱也爱他的女人,却原来,一切都是只骗人的假象。 “我和他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听他口中提得最多的人就是你。所以我才对你的一切很熟悉,包括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喜欢哪些人的歌,又讨厌些什么……关于这些,他每天都不厌其烦的提起……” 她越说,念桐听得越是心慌。 “心柳,你别说了,陆珩哥他既然选择和你结婚,你就要相信他是爱你的。”念桐阻止她再说下去。 段心柳抬眸望着念桐,苦笑道:“如果他爱我,不可能连碰都不愿意碰我。” “也许他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才……” “可我宁愿被他碰一下就马上死掉,也好过他明明和我同睡一张床,却一直都是隔着一层被子抱着我。”她打算念桐,痛苦道:“他其实和我结婚只是同情我,因为我那次用死逼他娶我。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和我结婚的。” 念桐惊得说不出话。 那日她注意到陆珩看段心柳的眼神明明有情有意,怎么可能只是同情? “我有时真的很痛恨他为什么要顺着我的意思和我结婚?就算我逼他,可他既然不爱我,就不应该和我结婚。我现在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和他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 念桐见段心柳的情绪濒临失控,有些惊慌的站起身想过去安抚她,耳边却听得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柳柳……” 她楞了一楞,循声看过去,见陆珩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连忙惊喜道:“陆珩哥,你醒了?” 段心柳闻言看过去,见陆珩果然醒来,忙抹了把眼泪走过去,可望着眉心纠结得厉害的陆珩,眼泪又忍不住狂落。 陆珩一醒来就听见妻子哭泣的声音,下意识唤了一句,没想到却听到念桐的声音,而这会看到的又是妻子的脸,这让他大脑神经一时有些错乱,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妻子还是念桐。 “咻咻。”桃桃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床边,很努力的踮着脚尖喊着病床上的陆珩。 陆珩虽然没伤到脖子,但因为身体多处骨折,所以根本无法挪动身体。 他很艰难的侧过头,看向床旁张着水汪汪的大眼望着自己的小丫头,很努力的挤出一抹笑——昨天他在超市第一次看到这张小脸蛋,就知道她是谁的女儿。 当时他在水果区的木瓜摊选木瓜,不经意瞥到一个男孩子用超市的购物车载着一个小女孩来来回回,小女孩乐地大笑。而他看着乐呵呵的小女孩楞住了,随即目光一转,就看到在一旁挑选水果的念桐。 那一刻他是想过去打招呼的,想了想还是作罢。 而在出了超市后又在超市门口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就见小女孩忽地放开拽住母亲裤管的手朝去追赶一只红色的气球,他看得心惊,想也没想扔下东西就追了过去…… 还好,还好小丫头看起来很活泼很健康。 “桃桃,不是叔叔,是舅舅。”念桐走过去纠正女儿的称呼,随后笑望着陆珩道:“陆珩哥,谢谢你救了我女儿。” 陆珩想回她一个安慰的笑,却被身体各处传来的痛痛的笑不出来,额头很快沁出一层密集的汗水。 “舅舅不痛,桃桃呼呼~”桃桃见陆珩痛得直吸气,脸都扭曲起来,于是连忙张嘴对着陆珩的脸呼气。 “桃桃别闹,舅舅刚醒来,我们先回家,让舅舅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舅舅。”念桐抱起女儿,对捣住嘴压抑着默默流泪的段心柳小声道:“心柳,你别胡思乱想,我相信陆珩哥是爱你的,不然他没必要为了同情谁而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段心柳闭了闭眼,什么都没说。 念桐叹口气,转向陆珩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陆珩微微点头,目送着她抱着女儿离开,然后才看向妻子。而段心柳也回望着他,却一直没出声。 幸福番外15(3000) “柳柳,你哭什么?”陆珩望着妻子,感觉自己每说一个字胸口都窒息一样痛得厉害。 段心柳却只是流泪。 “柳柳?”见她不答,陆珩又喊一句,纠结的眉头拧成几条深刻的横纹。 “是我的手废了还是脚废了,或者是我瘫痪了?”她哭这么伤心又不肯说话,陆珩只能自己猜。 段心柳在他病床边蹲下,泪眼模糊的望着他,问,“如果我告诉你你的腿有可能残废,你是什么感觉?” 陆珩震了一震,意识到妻子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心里有些难受,却道:“能够活下来我已经觉得万幸了,所以我感激老天还是厚待了我。” 当身体被车子的撞离地面时,他一直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 所以能醒过来,他已经很感激。 “老天厚待你?”段心柳流着泪笑出声来,“陆珩哥,我真是恨死了老天,为什么给了我一具不健全的身体和一段残缺不全的婚姻,现在又还要让我爱的人都变成残废!”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拔高声近乎有些歇斯底里的吼,“你不爱我却娶了我,我忍受着你心里爱着另外一个女人,忍受着你每天把她挂在嘴边,忍受着你抱着我梦里却喊着她的名字……我忍受了那么多,我真的撑不住了……” 陆珩浑身疼得似刀割,尤其头部更是疼得似要随时爆裂开。 他想解释,强烈的痛楚却迫使他无法开口。 “其实我很喜欢她的性格。”段心柳瘫坐在地上,头靠在床沿上喃喃道:“我好羡慕她的一切,羡慕到都要嫉妒了。为什么她能拥有她老公对她的全心全意的爱,为什么她过得那么幸福,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却能轻易拥有我奢求的一切?” “……柳柳,这不关小叶的事,你不要误会她……”陆珩强忍锥心的痛为念桐辩解,“我也没有对她念念不忘,当初你要我和你结婚时我就告诉过你,我心里有爱的人……” “是,你是告诉过我。可是我没想到你和我结婚以后心里还只有她啊!”段心柳望向那张即使面色憔悴苍白,却仍然英俊的脸,眼里满是痛苦。 “我们结婚这么久,可你一直不肯碰我。陆珩哥,你是在为她守身如玉么?” 陆珩闭上眼,好一会才开口道:“柳柳,我不碰你是因为担心你的身体。” “借口!”他话一落段心柳马上反驳他,“我自己的身体难道我还不清楚?医生只是说我不可以做激烈的运动,你根本是以这个为圣旨来为你自己开罪过错。” “柳柳,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说这些?”陆珩被一波`波的痛楚折磨得近乎麻木,偏偏又还要面对妻子的指责和抱怨,他现在怀疑自己当初妥协和段心柳结婚其实根本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段心柳望着陆珩被痛楚折磨的面容,凄然笑着:“我也不想说,可我忍不住。你在救她女儿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醒不过来,那我该怎么办?” 陆珩睁开眼望着她,目光平静,“柳柳,其实你根本就不爱我。或者说,你爱的不是我的人,而是爱我在人前的风光,爱我能给你带来足够的虚荣心,爱我这具躯壳。” 段心柳僵住。 “我愿意和你结婚,愿意给你一段婚姻,其实是真的很努力想经营好这段婚姻,让自己的感情和生活状态回归到正常。我很努力的摆脱对小叶的感情,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接纳你,我的这些付出你都没感觉到么?” 一段话说得太长,陆珩胸口闷得忍不住想咳,可一咳,就像是触动了身体所有的痛觉开关,脸色都疼得发青。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要说完他最想说的一句话:“如果你担心我以后残废会连累你,那什么时候办离婚手续你跟我说一声,我随时奉陪。” 陆珩突然的冷漠让段心柳有些反应不过来。 记忆里,他从来不会用这种口吻对她说话。 他一向是温温柔柔的照顾着她迁就她,仿佛带着无限宠溺。 如果不是有个慕念桐,她会以为他真的是爱她的。 “你要和我离婚?”她难以置信,情绪却没有多大的波动。 陆珩重新闭上眼,却道:“这不就是你心里所想的?你不用担心你和我离婚别人会说你现实或者什么的,你父母那边我会解释,把责任全部揽到我身上。”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段心柳沉默。 “柳柳,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你能不能先出去,给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段心柳望着他,半晌才起身。 “陆珩哥,如果我和你离婚,你不怪我吗?” 陆珩没回她。 段心柳转过身,神色黯然的走向门口。 念桐抱着女儿走出医院,看了眼时间还早,于是拦了辆的士直接去顾筠尧的公司。 桃桃还没来过父亲的公司,一下车便趁母亲付车钱时跑进公司大厅。 “桃桃,等等妈妈。”念桐喊着女儿,怕她捣乱,连司机找她钱都没要便跟了过去。 桃桃跑到大厅前台,很辛苦的踮着脚尖,却还是够不着前台的吧台,只好敲着前台柜发出声音提醒别人她的存在,并道:“姐姐,桃桃找把拔。” 前台小妹闻言探出头来,刚看到粉粉的一团,还没问什么,便见一道人影跑过来抱起地上的小粉团轻斥:“说过多少遍了,不可以乱跑,下次妈妈不带你来了。” “总裁夫人?”前台小妹认出念桐,连忙道:“我马上通知总裁——” “不用了。”念桐打断她,微笑道:“我自己上去。” 语毕,抱着桃桃走向电梯。 慕觇安从总裁室出来,怀里抱着一堆文件往秘书室走,还在门口就听见里头开了锅一样欢声笑语一片。 他皱眉,板着脸空出一只手用力在门上敲了敲,然后才走进去道:“现在是下班时间么?怎么一个个都不用做事是不是?” 话刚落,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他的裤管,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居然是个小丫头! 再一看,他惊喜道:“桃桃?” “舅。”桃桃笑嘻嘻喊他一句,舞动着小肉胳膊要慕觇安抱。 见状,慕觇安连忙将怀里的文件往一旁的桌上一放,然后俯身抱起桃桃,而脸上立即被桃桃亲了响响的一记。 “桃桃想舅。” 慕觇安目光柔下来,“舅舅也想桃桃,妈妈呢?” “慕秘书,总裁夫人不就在你旁边站着。”同事提醒慕觇安,染着笑意的声音带着一丝促狭。 慕觇安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看向一旁静静望着他微笑着的小妹,问,“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句?他应该不知道你要来吧?” 不然也不会这么安静。 念桐摇头,“我也是突然想过来看看他,但知道你们在谈事,所以就先来你这转转了。” 慕觇安抱着桃桃走向自己的办公位,念桐拉了张椅子坐下。 “舅,桃桃要看弟弟。”坐在慕觇安腿上的桃桃突地冒出一句。 慕觇安看向念桐,后者笑道:“她看到比她小的小男孩,然后吵着要我给她生一个弟弟,我说舅舅家有一个。”如果不是因为连暖在B市娘家,估计这会女儿已经吵着要她带去看弟弟了。 “她下个星期过来。” “咦?这么快要上班了么?”念桐有些诧异。 “我月底要去迪拜三个月,所以她大概要提前两个星期回公司上班。” 念桐挑眉,“大哥,要不要我向你上司抱怨一下他拆散新婚夫妻很不人道?” 慕觇安骇笑,阻止道:“你别,不然下次估计不只三个月,三年都有可能。” 念桐笑,“你把他说得像个小气的暴君。” “暴君,把拔暴君。”把玩着手机的桃桃冷不丁冒出一句。 慕觇安嘴角抽搐道:“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说谁?” 念桐脸一热,不知道怎么回答。 女儿会知道暴君是顾筠尧,完全是有一次顾筠尧趁女儿睡着后和她亲热,结果不小心把她的睡裙撕破,而她念了他一句暴君,没想到女儿根本就没睡着,也跟着说了句暴君,当时弄得顾筠尧哭笑不得,当场就想把女儿扔到儿子房里去。 幸福番外(3000) “叩叩叩!” “请进。” 门打开的声音传来,顾筠尧却连头都没抬一下。 “慕秘书,明天的行程安排拿给我看一下。” 以为进来的是慕觇安,他随口吩咐。 过了会没听到回应,他才讶异抬眸,却是一楞——刚才明明听见敲门声和开门声,但偌大的办公室除了他外别无他人。 因为清楚不可能是自己的幻觉,所以他站起身,还没走两步,就在办公桌前看到一抹蹲在地上捣住小嘴偷笑的小身影。 “桃桃?”他诧异眯眸。 桃桃把捂住嘴的手松开,却改为蒙住眼睛,另一只小手摇摆道:“把拔看不到桃桃,看不到,看不到。” 顾筠尧失笑,走过去在女儿面前蹲下,拉开她蒙住眼睛的手问,“妈妈呢?” 桃桃指了指门外。 顾筠尧挑眉,伸手抱起女儿,起身走向门口。 门打开,门外念桐正接着电话,脸上神色严肃。 顾筠尧微楞,站在门口看着她接听电话。 “……我想你误会陆珩哥的意思了,他……好吧,我希望你冷静考虑,毕竟婚姻不是儿戏。” 念桐挂了电话,回头见抱着女儿站在门口的顾筠尧,朝他耸耸肩,苦笑道:“段心柳打电话给我,说陆珩哥要和她离婚。” 顾筠尧不语,抱着女儿往回走,听念桐继续道:“我刚从医院看陆珩哥过来,离开时他已经醒了。而在他没醒之前,段心柳说陆珩哥和她结婚是因为她以死相逼,而陆珩哥同情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才和她结婚。连自己的婚姻都舍得牺牲,我不相信离婚是陆珩哥提出来的。” “所以你怀疑真正想离婚的那个人是段心柳?”顾筠尧问。 念桐点头,“虽然她一再强调她爱陆珩哥,而且绝对不会离开他。可她无法接受陆珩哥有可能会残废的事。” “如果陆珩这段婚姻的结合当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段心柳要和他离婚是件好事。”顾筠尧分析,“和一个不爱自己而自己又不爱的女人,是根本不可能生活一辈子的。因为陆珩不是那种没血没肉没有感情的男人,他能和段心柳过十年,二十年,却绝对过不了一辈子。” “把拔,饿。”赖在父亲怀里的桃桃啃着父亲外套上的咖啡色纽扣嚷嚷。 顾筠尧看了眼时间,走回办公桌保存资料关了电脑。 “走吧,先带女儿去吃东西。” 带女儿吃完东西,顾筠尧把她们送回家又返回公司,六点多小西才放学回来,一放手里的东西就去抱桃桃。 “小西,我们给你带了饭菜回来,你什么时候饿了加热就可以吃了。” 念桐从卧室出来,手里拎着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你要出去?”小西诧异道。 “对,我去医院。”段心柳在电话里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她担心会因此影响到陆珩的治疗。 小西想了想,点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在家给我看着桃桃就可以了,她最近越来越皮,没人看着就到处跑。” 桃桃听到母亲提到她的名字,转过脸来露出两排小牙齿呵呵直笑。 念桐笑着摸摸女儿的头,然后便走了。 赶到医院,陆珩的病房冷冷清清,居然不见段心柳的人影。 念桐走到病床边,见陆珩闭着眼,显然是睡着的,只是眉头蹙得死紧,似连梦中都感觉到身体传递的巨大痛苦。 女儿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如今又因陆珩才捡回一条命,她对陆珩的感激,言语无法形容。 等了会仍不见段心柳的人影,念桐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问问她人在哪里,门却开了。 她回头,对上来人的目光,双方惧是一楞,而来人马上变脸,怒气冲冲冲到念桐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道:“难怪我姐打电话跟我爸说我姐夫要和她离婚,敢情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在作怪!” 念桐皱眉,瞪着那根近在咫尺的手指厌恶道:“段小姐,请你嘴巴放干净点,还有别在病房里大呼小叫吵到陆珩哥,有话出去说。” “陆珩哥?叫得多亲热。”段心芯声音不降反拉高,“你不是把自己那点丑事闹得人尽皆知吧?” 念桐看了眼陆珩,见他眉头皱得更厉害,显然是被打扰到了。 她冷冷望向怒视着自己的段心芯,拨开她那根手指,冷声道:“段小姐,你回去问问你父亲,他有几条命能换你这张嘴给他惹下的祸根!” 段心芯呼吸一窒,被念桐突然间释放的冷气场骇住。 其实她和段心柳并没什么姐妹感情,不过她就是这样,自家的东西再不好也只能自家人欺负,不许别人来糟蹋。 一听父亲说陆珩要和段心柳离婚,她立即跑来医院要找陆珩质问,没想到却碰到顾筠尧的女人。 之前她那样来求顾筠尧帮忙却反被侮辱,正愁没地方发泄,所以才一股脑儿冲这个女人发火,没想到她也不是好欺负的主,身上竟然还隐约有几分顾筠尧冷漠时的影子。 也不知道是她看花了眼还是所谓的夫妻相处久了,多少会染上对方的一些根深蒂固的习性? “咦?你还在?”门口传来一个惊喜的男声。 念桐看过去,见是段心岚,眉头下意识皱了皱——他也是来找陆珩哥为段心柳报打不平的? 段心岚观察念桐和段心芯的脸色,猜测两人一定是闹了不愉快。 他刚才去停车,所以比段心芯晚了会上来。也不知道两人是因为什么吵。 段心芯原本是被念桐的话骇住,这会有了段心岚撑腰,立马又气焰嚣张道:“哥,你知不知道就是她害得姐夫要和姐离婚。” 段心岚皱眉瞪妹妹一眼,轻斥道:“你胡说什么?眼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是姐听医生说姐夫人会残废,所以才要和他离婚。” “你骂我连瞎子都不如?”段心芯难以置信,“你到底是我哥还她哥?为什么要帮她说话?” “我是实话实说,以前姐夫好好的时候都没听他说要和姐离婚,现在他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你认为他有可能会莫名其妙突然提出要和姐离婚么?” 段心芯被反驳得答不出话来。 段心岚拉开段心芯,走到念桐面前道:“我妹就跟我爸说的那样,说话不经大脑,你别介意。” “段心岚!”段心芯见兄长出卖自己讨好那个女人,气不打一处来,扯过段心岚讥讽道:“你少讨好她了,不管你对她再好,她都不会放弃顾筠尧改投入你的怀抱的,所以你永远也赢不了我,赢不了我那份财产继承权!” “什么财产继承权?”念桐纳闷的望着段心岚。 “哼,难道我哥没告诉你,他追你并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为了赢我的那份财产继承权?”段心芯冷笑,“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哥是喜欢上你了吧?” 念桐看向段心岚,目光平静,并没有半丝被骗的愤怒或者难受。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他是否真的喜欢自己,甚至觉得他的喜欢是种累赘。 “知道你不是喜欢我,我就心安了。请你以后挑选别人做你的玩弄对象,而不要再是我。” 段心岚双手紧握,想解释,却又怕越瞄越黑。 他看向妹妹,那目光犀利得仿佛要一刀刀将她凌迟至死。 段心芯骇了一跳,不敢再多嘴说半个字。 “你们兄妹的闹剧到此为止,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念桐冷冷警告,实在是厌恶段心芯那副嘴脸。 段心岚神色黯然的望着念桐,见她冷漠撇过脸,良久,才转身走出病房。 段心芯见状连忙跟出去,仿佛迟一步就会没命一样。 待段家兄妹一离开,病房重又恢复之前的清冷静谧。 念桐拉了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目光不经意瞥到陆珩的眼皮动了动,不由轻笑道:“陆珩哥,既然醒了,为什么不睁开眼?装睡可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幸福番外17 陆珩的确是早在段心芯大吼大叫时就已经被吵醒了。 见被念桐看穿,他先是苦笑了下,这才睁开眼,一贯温柔的眼里满是无奈和许多说不出来的情绪。 “我不想解释为什么柳柳说我要和她离婚的原因。”所以他装睡。 念桐望着他,心里满满的愧疚。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救桃桃,你和心柳也不会变成这样。” “只要她不是真心爱我,就算不是因为这次,也还会有下次。”陆珩叹口气,目光看向念桐:“你既然知道这件事,那应该是她把我们之间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迟疑了下念桐才点头。 “那她是不是说我和她结婚是因为同情她?” 不待念桐回答,陆珩又道:“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我也是想和她好好过一辈子,才会和她结婚的,而并不全部是因为同情。” 念桐看陆珩痛苦,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她并不了解他和段心柳之间的感情。 “不论如何,夫妻一场,她想怎么做都好,我都可以答应她。只是我不懂她为什么要和她家里人说是我要和她离婚。” 明明是她的意思。 明明是她嫌弃他将来有可能会变成残废。 念桐瞥到他嘴皮有些发干,于是起身倒了开水拿棉签给他润唇,又道:“你渴不渴?我问过医生了,你现在可以喝一点点水。” 陆珩摇头。 他现在连痛都觉得麻木,什么都不想。 “陆珩哥,你别这样。”念桐心酸的握住他的手,“你要振作,医生说你如果恢复后肢体功能康复做得好的话,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恢复正常,那么大的把握,你一定可以的。” 看他这个样子,念桐越发觉得愧疚。 “你是因为救桃桃才变成这样,如果你不振作起来,那我以后怎么有脸来看你?” “我没说放弃我自己。”陆珩见她自责,反过来安慰她,“小叶,换做是其他小孩子,我也一样会去救,所以你不用因此感到内疚或者觉得亏欠我什么。” 念桐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 如果换做是其他小孩子,他会尽力去救,但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换。 “你白天才来过,怎么晚上又跑来?”陆珩转移话题,“你女儿呢?” “她哥哥放学了在家,所以我没带她来。” “那……你这么频繁来看我,他知道了不吃醋?”陆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了句。 念桐楞了一楞,随即笑道:“陆珩哥,他现在感激你还来不及,吃什么醋?” 陆珩望着不自觉笑得一脸幸福的念桐,心里由衷感叹道:“看你这么幸福,真好。”幸好他最终还是决定放手。如今看她过得这么幸福美满,心里也安慰。 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脑海里忽然蹦出这句歌词,他轻扯下嘴角,想说什么,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音。 念桐楞了一楞,刚起身,门被推开,露出段心柳的脸来。 看到念桐,她一点都不惊讶,显然是已经知道她在这里。 她冲念桐点点头,然后走向病床,轻咬着唇望着陆珩,一副纠结挣扎的面容,半晌才道:“对不起,陆珩哥,我只是告诉我爸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让他多来医院看看你。他一直追问我才说了我们的事,可没想到心芯他们也会知道,而且还找到医院来吵你。陆珩哥,对不起。你不会怪我对不对?” 之前念桐接到段心柳的电话时,她也在电话里说是陆珩要和她离婚,她当时就不信,现在更加确定离婚是段心柳逼陆珩说出来的。 她伤害一个躺在病床上无法活动的病患,现在反过来还要求别人原谅她。 如果说她之前还想劝和两人,那现在她绝对支持陆珩和段心柳离婚。 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陆珩宠她对她好。 陆珩望着同床共枕了几百个黑夜的妻子,当初就是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骗取了他的同情心。 她一口一句的‘陆珩哥’及那副神似念桐委屈时的表情,都让他狠不下心来拒绝她。 两人在一起的这些年,他处处迁就她纵容她宠她,他对她的这些好,为什么她就是感觉不到? 好不容易下了决心重新开始,所以才狠下心不去关注念桐的所有消息。却没想落得这样的下场。 “柳柳,我明天就找律师递交离婚协议书给你,你想要什么赔偿我都答应。” 段心柳僵了僵,苍白的脸色越发透明。 “陆珩哥,其实我……”她话说一半又迟疑,转过头去看了念桐一眼,才又接着道:“我没有说过要离开你,只是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念桐听到她的话冷笑了下。 “在陆珩哥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说你要离开一段时间?”她走近段心柳,目光锐利的盯着她惊慌的眼,“段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把陆珩哥当什么?你说你没说过要离开他,只是想离开一段时间,那你离开的这段时间的长短是不是和陆珩哥伤好后能不能完全康复有关?如果他完好如初,你就迫不及待回到他的身边,重新扮演一个弱者继续博取他的同情心,而如果他没好完,你也会迫不及待回来找他离婚。” 段心柳难以置信的瞪着念桐,低声道:“念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误解我?我是爱陆珩哥的!” “既然爱他,那你为什么要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开?而且他今天才刚醒来你就跟他说这些,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过分?你到底有没有一个为人妻子的自觉?” “我……”念桐的咄咄逼人让段心柳毫无招架之力。 幸福番外18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很爱陆珩哥,也不知道是我看走了眼还是你演技太好骗过了我。”念桐讥讽道。 “小叶。”陆珩突然开口唤她。“算了,她要走走吧。” 要走的,怎么也留不住。 况且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 段心柳像是有些讶异陆珩答应得这么痛快,转念一想却立即明白了——她走了不是更方便他和心里一直爱着的女人见面么? 她冷笑一声,望着念桐道:“念桐姐,其实伤害陆珩哥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再怎么样,也无法伤到他的心,因为他心里没有我。而你不同,你是他心里一直爱着的女人,他每天把你挂在嘴边思入骨髓,如今又看着你们夫妻双双对对恩恩爱爱,这才是最伤他心的。” “柳柳,你胡说什么!”陆珩心急的喝止,几乎想从床上坐起来,却刚有动作便牵动全身每一处骨折处,痛得脸色阵阵发青。 “陆珩哥,你别动。”念桐见他痛成那样,连忙过来按住他的肩劝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你是把我当成她的影子来疼来宠,我是托她的福才能享受到你特别的呵护。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其实从你频繁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时我就知道了,你对她念念不忘!” “你够了!”念桐简直忍无可忍,“段心柳,陆珩哥是你丈夫!不是你仇人,你是不是一定要看他痛苦才甘心?” 真没想到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善良的一个人,骨子里却是这么不可理喻惹人嫌。 她真是佩服陆珩的好脾气,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忍受得了段心柳的猜疑的。 “小叶。”陆珩冷吸着气喊她,“不要说了。” “柳柳,你走吧。”他又对段心柳道。 段心柳咬了咬牙,瞪了念桐一才转身离去。 “她有轻微的精神分裂,情绪已经失控不能再刺激她,否则情况很难收拾。”她一离开,陆珩便解释道。 “精神分裂?”念桐呆了呆,一副震惊的表情:“陆珩哥,你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陆珩苦笑,“不说这些了。现在时间应该不早了,你回去吧,免得晚了回去我也担心。” 念桐却皱眉,“现在没人照顾你,如果我走了,那你这边怎么办?” “你来之前我已经让医院给我安排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的特护。” 闻言,念桐心想陆珩大概是已经猜到段心柳随时会离开,所以才这么做。不由心里一阵难受。 因为是公众人物,所以陆珩受伤的消息被封锁,就连陆家人都不知道他受伤的消息。而段心柳一走,陆珩身边就真的没有半个亲人了。 “你不用担心我,有特护照顾我你完全可以放心。”陆珩见她沉默,知道她担心自己,于是道。 念桐点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我去看看你的特护是谁,等她过来我再回去。” 六个月后。 “舅,抱抱。” 陆珩一走出康复室,迎面便蹦来一个毛茸茸的肉团。 他挑眉望着抱住自己一条腿的小丫头,不自觉笑开来。 外面天气冷,小丫头身上全副武装,从头到脚都穿得毛茸茸的像只熊猫。 “桃桃,舅舅刚运动过很累,你别闹舅舅。”念桐过来试图拉开女儿,桃桃却抱得死紧,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劲。 “没事,我的手早就好了,抱抱她还是没问题的。”陆珩俯身抱起耍赖的桃桃,刚站稳,嘴里便多了根薄荷味的棒棒糖。 “舅抱桃桃,桃桃给你吃糖。”桃桃眯着眼讨好的笑。 陆珩空出一只手把棒棒糖抽出来,一副享受的美妙表情道:“桃桃给的糖真甜。” “陆珩哥,你刚做完康复测试,先坐下来休息会吧。” 念桐说着从陆珩怀里强行抱下女儿。 陆珩点头,走近一张长椅坐下,然后将左腿慢慢伸直。 经过半年的治疗,除了左腿上的骨折康复较慢外,身上其他部位的骨折都已经基本上康复。 好在腿上这处骨折也不是很严重,医生说完全康复的希望很大。 “大概再过半年,我就可以和以前一样了。”他对自己能够完全康复充满信心。 念桐望着他,两人会心一笑。 这半年来她几乎每天都来医院陪伴他照顾他,看着他一天天好转康复,心情每天都很激动。 她突然想起离开陆珩整整半年的段心柳,当初她执意离开,就因为怕陆珩变成一个残废,如果她知道陆珩的身体康复得很好,不知道会不会很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在想什么?”陆珩见她望着某一处一副沉思的表情,不由问。 念桐回神,笑了笑,没说什么。 “把拔!”怀里的女儿突然脆生生喊了句。 念桐和陆珩一楞,两人同时望去,见顾筠尧正朝他们这边走来,俊容勾着一抹浅笑,显然是听到了女儿叫他。 “他怎么永远这副样子?”陆珩忽然冒出一句。 念桐一楞,“什么样子?” “就是不论过了几年,他还是我刚认识他的那个时候的样子。”一样的镇定从容,清隽无俦。 这点念桐完全赞同。 在她眼里,顾筠尧就像是吃了不老仙丹,年年一个模样,都不曾变过。 她真怀疑,也许等到自己满脸皱纹头发班白时,她家这位还是这般模样。 幸福番外19 晚上顾筠尧一家请陆珩在餐厅吃饭,小西早早吃完饭抱着桃桃去旁边的沙发上,和念桐一起哄着她喂食。 陆珩的脚伤还没完全康复不能喝酒,便和顾筠尧两人以茶代酒。 “一直欠你一句谢谢,今天还给你。”顾筠尧端起茶杯过来碰杯。 陆珩失笑——这个男人连向人道谢都这么有个性。 “这句话小叶已经说过太多次,我耳朵都听出茧来了。”他举杯和他碰一下,喝了一口,回头望了眼耐心喂食桃桃的念桐,笑了笑。 “桃桃很可爱。” “那是,也不看谁的女儿。” 大概是没料到顾筠尧会回这么一句,陆珩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顾筠尧忽然换了个话题。 陆珩望着他沉默。 一会才道,“我救桃桃不是为了要你回报我,你这样——”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顾筠尧打断他,“我只是不习惯欠任何人人情,况且你总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帮到的,我不会拒绝。” 陆珩忖了忖,没再拒绝。 像顾筠尧这种男人,在商场呼风唤雨,习惯了翻云覆雨掌控一切,一向只有别人欠他的。的确是难以习惯突然间自己也欠了别人人情。 “等我什么时候想到需要你帮忙了,我一定不会客气。” 顾筠尧挑眉,两人再次碰杯。 从餐厅出来,念桐坚持要顾筠尧送陆珩回去。 因为陆珩的左腿不能长时间弯曲,所以还不能开车。 “不用了。医生说我的腿要多运动,这样完全康复的可能比较大,所以我想走一走再坐车回去。”陆珩笑着拒绝。 念桐虽然不太放心,想了想也没再坚持。 “那你小心点,有事马上打电话给我们。” “好。”陆珩应着,本来还想和桃桃打个招呼,一看桃桃已经趴在顾筠尧腿上睡着了。 “我走了。”他摆摆手,然后往另一头走去。 陆珩回到公寓,却在走出电梯后瞥到自家门口站着一抹娇小的身影。 他楞了一楞,等意识到那是谁,眉头不由皱拢。 对方显然是察觉到他的存在,猛地回头,在看到他的那刻,双眼一亮,随即快步走过来。 “陆珩哥,你回来了?我在门口等了你好久,你是不是把大门的防盗锁给换了?我的钥匙怎么打不开?” 段心柳一见到陆珩便噼里啪啦问了一连窜的问题,却没有一个问题是关于他的身体是否健康,她离开的这段日子他是否过得好。 陆珩静静凝望着她,良久才开口:“柳柳,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在你离开的第二天便让律师拟好了,你随时可以签字。” 段心柳脸色白了白,摇头道:“陆珩哥,我错了,我不要和你离婚,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了么?你原谅我,是我孩子气不懂事,你不要怪我。” 如果换做以前,陆珩可能会觉得不忍心,可经过车祸一事后,他彻底认清他和段心柳之间是永远也没有可能的。 即使他能强迫自己和她过一辈子,但却不见得她会忍受。 “柳柳,你确定你不想和我离婚了么?”他问。 段心柳猛点头,“我以后好好和你过,再也不气你不任性。” “那你会照顾我么?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照顾你了,你愿意反过来照顾我么?” 段心柳楞住,“什么意思?” 陆珩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我的左腿彻底残废了,你看我走路。”他转过身,刻意将左腿的劣势完全暴露给段心柳看。 而段心柳望着他的左右肩一高一低,心凉了半截。 “怎么会这样?我爸偷偷去医院看过你,他都说你康复得很好,最多再过几个月就能完全康复的。” “所以这才是你不愿意和我离婚的真正原因?” 陆珩转过身来,英俊的面容满是冷漠。 “柳柳,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是你的救生圈?一根赖以生存的浮木?还是你想要就要,不要的时候就出口恶言恶语伤害的傻瓜?”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爱你的,你是我丈夫。”段心柳一个劲摇头,“我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认清我是爱你的,我想好了,我答应你去做换心手术,手术成功后我们就能像正常夫妻那样生活了,我们会很幸福的。” “可是我残废了!”陆珩提醒她。 果然,一提到这点,段心柳便沉默了。 “柳柳,我残废了你还要么?”陆珩走近她问。 段心柳后退几步,还是摇头。 “你看,我残废了你就不要我,你这样算是爱我么?”陆珩讽刺的笑。 “你一定是骗我的,我不相信!” “不信你可以去问我的主治医生。”反正他已经和主治医生招呼过,不怕穿帮。 “你、你真的以后只能这样子走路了?”段心柳回想刚才陆珩走路的样子,忍不住一阵阵心寒。她无法接受陆珩变成一个跛子! “我……我先走了。”不待陆珩回答,她便错过他走向电梯口。 陆珩也不留她,反道:“希望你尽快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早点还我自由之身。” 段心柳顿了一顿,回头望了眼陆珩,那张英俊的脸至尽仍能牵动她的心让着着迷。 可是…… 她不要一个残废。 梯门打开,她毫不犹豫的走进去。 幸福番外20(3000) 一个星期后,陆珩接到段心柳签好字回寄给他的离婚协议书。 对于这个结果他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他知道,段心柳在确信他‘残废’后,是绝对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的。 而他终于能摆脱这段畸形的婚姻,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所以他也不在乎段心柳重新在离婚协议书上附加的各种赔偿,只求她以后别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别再来打扰他的生活。 时间很快又过去三个月,经过他持之以恒的康复练习,他的左腿康复神速,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而他腿好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搬家。 “陆叔,那位段小姐要是知道你的腿根本就没残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恰缝寒假过来帮忙搬家的小西忽地冒出一句。 陆珩怀里抱着一堆书籍,听他这么问,笑道:“所以我才要这么急着搬家,搬去一个她找不到我的地方。” 段心柳是个很任性猜疑心也重的女人,她现在和他离婚,以后得知他的腿完全康复的消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来找他质问,然后又在他面前装可怜博取他的同情心。 而他再也不会那么傻。 “谁找不到你的地方?你们说什么呢?”念桐搬了一部分小玩意下去又返上来,只听到陆珩后面半句话,便随口问了句。 “陆叔他说——” “没什么,我说搬家以后好好找个女人认真谈一场恋爱,然后结婚生子。”陆珩打断小西,朝念桐眨眨眼。 “这个想法好,陆叔你的确是该找个好女人。”小西一副大人式的口吻,末了又补充一句,“这次找女人眼睛可要放亮点,别再被骗了,男人的青春虽然比女人的要长,不过也禁不起你这么折腾。” 陆珩和念桐对视一眼,纷纷笑出声。 “小西,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怎么对男女感情懂得这么多?” 一提到自己,小西马上转移话题:“赶紧搬东西,不然就算我爸没意见,桃桃也该有意见了,搬了两个多小时,她都该饿了。” 话落他抱着一推东西走向门口。 念桐笑着轻叹了声,回头见陆珩望着她,不由挑眉:“怎么了?” 陆珩摇摇头,笑了笑才道:“我觉得自己像是重生了。”以前的陆珩都是为别人而活,没有自己的目标,一个杜可唯花去了他五六年的时间,到头来一场空。而段心柳也是,他揣摩过那么多人的心理,却居然看不出原来她是一个这么差劲的女人。 真像小西说的,他的确在选女人方面要把眼睛放亮点。 当初如果看清楚自己对念桐的感情,也许就没有杜可唯,更没有段心柳了。 “陆珩哥,好女人那么多,一定有一个一直都在等着你去找她。” 陆珩回神,点头笑道;“那我得抓紧时间去找,不然桃桃都要长成大姑娘了,我的儿女还没影。” 看他这么开朗,念桐由衷开心。 总担心他经过段心柳这件事后身心受创,人会变得消极颓废。 还好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走吧,东西都搬完了,我们再不下去,桃桃是饿得要哭鼻子了。” 给陆珩搬完家又去餐厅吃了饭,一家四口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 小西明天和同学约了一早去爬山,一到家便早早回房洗澡休息。 而桃桃在车上就已困得不行,念桐抱她回房放在她的儿童床上,不到一分钟便睡着了。 顾筠尧脱下外套走向浴室,关门时瞥到念桐朝他做了个手势。 他微讶,不明白她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等我一下。”念桐说着快速褪去身上的大衣外套,然后走过去。 “我洗澡,你做什么?”顾筠尧微拧眉问。 “我当然也洗澡啊。”念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拽着他的手拉进浴室,然后关了门。 顾筠尧双手环胸站在门口,姿态悠闲的笑望着念桐把一头盘起来的长发放下,又开始弯身褪下身的长裤。 念桐察觉他的目光,抬眼看来,瞥到他染着笑意的眼神,脸微微一热,窘迫道:“干么这样看我?我是想节约时间大家一起洗嘛,洗完好休息,今天给陆珩哥搬家折腾得累了。” “你确定你真的只是想节约时间大家一起洗?” 念桐扁嘴瞪他一眼,慢吞吞褪下长裤,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 她上身是一件及臀的棉质黑白格纹衬衫,下摆的长度只遮住臀部的一半,随便动一下都能看到她那件可爱的黑色蕾丝低腰内`裤。 顾筠尧眸色渐暗,眸底隐隐的燃放起一簇暗焰。 念桐捕捉到他眼里滋生的情`欲,狡黠一笑,走过来动手解他腰上的皮带。 “桐桐,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顾筠尧捉住她的手,嗓音微微有些哑。“你跟进来,真的只是想节约时间?” “不然呢?”念桐反问他。 顾筠尧顿了顿,点头,拨开她的手转过身。 “那你先洗,我还不累,等会再洗。” “喂!” 念桐心急的自他身后用力抱住他,恼道:“顾筠尧,你真的很讨厌!你明知道我进来是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问那么清楚。” 顾筠尧低头望着抱住自己那双细白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转过身,望着念桐哀怨的表情,好笑道:“我讨厌还是你讨厌?要你承认你想要我有那么难么?” 他话一落,念桐脸红得似火烧。 “不害臊,谁想要你了?” “没有么?”顾筠尧的手顺着她的腰滑落至她的臀部掌住,将她扣向自己,“你再说一句不想要,我马上出去。” 念桐哑然——这种事居然也可以威胁。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心虚了?”顾筠尧一手搂住她的腰身,俯身边亲吻她的唇瓣边问。 “对你好也有错?”念桐哭笑不得。 “总有原因吧?”掌住她臀部的那只手顺着她的腰线往上挪移,攫住她胸前一只弹`性的丰盈熟练的揉`捏。 念桐好似触电般,浑身都不自觉绷紧,下半身更是完全贴合在他身上,胸口怦然直跳,盈满期盼和渴望。 “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因为陆珩哥的事情冷落了你,虽然你没生气,可我心里觉得内疚……” “所以你现在算是补偿我的损失?” 念桐轻咬了下唇,忽地故意朝他抵着自己小腹的某处蹭了蹭,满意的看他眉头皱了皱,然后才道:“这样的补偿你不喜欢?” “喜欢。”顾筠尧吻住她的唇,大手绕至她背后解开她内衣的锁扣,又将她的衬衫推至胸前,低头含住她一边早已挺`立的蓓实,以舌撩拨吮`吻。 念桐忍不住逸出一个呻`吟,也心急的去解他衬衫上的纽扣,然后再去解他的皮带。 “以后就在浴室好了。”当念桐感觉到自己被抱上梳理台时,耳边忽地听顾筠尧说了一句。 她睁开迷离的眼,困惑道:“什么。” “我说,”顾筠尧捧住她的臀,将她的柔软私秘处扣向自己的火热昂藏,黑眸望着她,继续道:“以后就在浴室做,免得中途被桃桃打扰。” 虽然女儿睡得像小猪,很少会突然醒来。但小家伙很多时候都装睡骗人,害他总是忍得很辛苦。 念桐轻笑一下,伸出粉舌舔过他胸前的突起。 顾筠尧黑眸一眯,扣住她的腰猛然挺入。 突然的充实感让念桐不自觉轻喊了声,忽地又想起什么,紧张兮兮的望向门口。 顾筠尧知道她是怕吵到女儿,笑着封住她的唇,身下有力的撞击,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一次次更深的刺入,探索她的最底部,让她紧窒湿润的温暖紧紧包裹住他的火热勃发,摩擦出一簇簇让人心悸的火花。 “我们去意大利过中国的春节。”身体内部一阵阵紧缩时,念桐听到一个声音。 她点头,更紧的搂住他的脖子,感受他滚烫的硬`挺在自己身体内部掀起阵阵滔`天巨浪,而她一次又一次迷失在里头,直至两人同时在极至的欢愉中双双爆发…… 幸福番外21(3000) 米兰利纳特机场大厅。 “你好,欢迎你来意大利,我是Cary。” 一只手指修长白皙的大手伸向念桐。 她微楞了一下,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棕色短发,眼窝深邃,高鼻子薄嘴唇,鼻下及下巴处还蓄着短胡须的意大利男人居然讲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之前一直没有人告诉她顾缦卿的意大利老公会中文,而且还讲得这么好,害她这些天一直狂学意大利语,就担心过来一句都听不懂会给某人丢脸,没想到…… 她侧过头瞪了某抱着睡着的女儿浅笑的男人一眼,俏容扬起灿烂的笑颜与伸手过来的男人回握。 实在看不出来眼前的男人居然已经四十多岁,除去额头有几条轻浅的横纹外,这个地道的意大利男人帅得一塌糊涂。难怪能绑住顾家大小姐的心。 “Cary姑父认识姑姑时一句中文都听不懂,更别说会讲中文了。是姑姑说他要是学会中文就跟他交往,所以他才有今天的中文成就。” 一旁的小西知道念桐好奇,于是给她解惑。 “你怎么知道?” “奶奶经常说,我想不知道都很难。总之你和奶奶接触一段时间,就知道她有多爱念姑姑和我爸以前的事了。” 对于和顾筠尧结婚四五年,却从来未曾谋面的婆婆,念桐仍不免有些紧张。 虽然这些年一直保持视讯电话联络,她通过视频能感觉到对方是个开明宽容的婆婆,但总归没在现实中见过面,她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会惹老人不满意。 “缦卿和爸妈在家准备了满满一桌,就等着你们一起入席了,我们先回家再说。”Cary接过小西手里的行李,在前头带路。 “我好紧张。” 念桐把手伸入顾筠尧的大衣外套口袋,小小声念道。 “紧张什么?”顾筠尧侧头望她一眼,忽的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别胡思乱想,我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早已经知道?还是你还记挂着以前她——” “没有没有。”念桐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只是怕我自己做得不够好,让你没面子。” “傻丫头。” “爸,你们俩能不能快点?再磨蹭我都要饿扁了!”小西走了一段见父亲他们还在后头磨蹭,不由喊了句。 他不喜欢飞机上的食物,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这会真是饿得受不了了。 念桐羞赧一笑,把手从顾筠尧的外套口袋里拿出来,自他背后环住他的腰道:“走吧走吧,反正我有桃桃做挡箭牌,没什么好紧张的。” Cary的座驾不但能同时容纳十个人,而且车子性能极好,车速也快得惊人,只半个小时的时间,车子便在一栋豪华的建筑物前停下。 此时暮色渐浓,大片的玻璃墙内灯火通明,灯光折射在外头的碧绿色草坪上和由栗色木材铺就的过道上,与路边的落地灯相辉映,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小西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绕到车子后备箱去拿行李。 顾筠尧抱着女儿,念桐跟在身后,一只手紧紧拽住他的大衣袖口。 顾筠尧无奈失笑,把女孩竖起来抱,谁知道小家伙眉头皱一下,忽然就睁开眼,和父亲大眼瞪小眼。 “小丫头醒得还真是时候。”顾筠尧在女儿额头上亲吻一下,指着拿了行李绕过来的Cary道,“叫姑父。” Cary连做梦都梦见能拥有自己和顾缦卿的孩子,只可惜他不能生育,所以才一直把小西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疼。现在又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小丫头,他一见就喜欢得不行,不等桃桃开口,他便放下行李伸手从顾筠尧手里抱过来。 “嗨,我是Cary。”他换一种方式和桃桃打招呼。 桃桃刚睡醒,眨巴了下大眼又揉了一揉,然后好奇的张开手却碰Cary下巴上的胡子,也许是Cary的胡子刺得她手心痒痒的,她一下笑出来,大方抱住Cary的脖子在他下巴上重重亲了一口。 “我是桃桃,水蜜桃的桃。” Cary意外得到桃桃热情的拥吻,深邃的眼眸乐得眯成一条缝,抱着桃桃便径直走向大门。 “……” 念桐抚额,心想她原本还打算抱着女儿做挡箭牌的,这下好了,挡箭牌都被抢走了。 “走吧。”顾筠尧牵住她的手跟上去。 “爸,你好歹帮下忙拿行李好不好?”小西拎着几个大包小包在身后喊。 顾筠尧仿若未闻,连头也没回一下。 小西暗叹——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儿子。 刚进大厅便听到一阵欢声笑语。 桃桃这八`九个月来越发的鬼精灵,嘴巴也甜,这会听着她一口一句爷爷奶奶,喊得老爷子和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念桐心里多少心安了些。 “欢迎我们顾家的儿媳妇终于肯来意大利见公婆了。”顾缦卿瞥到站在门口的念桐,挑着眉说了句,大家的视线纷纷看过来,念桐羞窘得低着头都 不敢抬起来。 “缦卿,瞧你说的什么话?”顾妈妈轻斥着女儿,温笑着走向念桐。 “傻孩子,自己家有什么好害羞的,你缦卿姐跟你开玩笑呢。” “那是,我不开玩笑,你老人家现在就没话说了。”顾缦卿也走过来,将念桐身边的顾筠尧推开,揽住念桐的肩道:“饿了吧?先洗手吃饭。” “饿,桃桃饿!” Cary怀里的桃桃一听吃饭立即喊饿。 一家人立即张罗着洗手准备吃饭。 “桐桐,你不是喜欢吃麻和辣么?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地道的麻辣口味,你尝尝看和你在国内吃的一不一样?” 顾妈妈指了指桌上一大半的菜问念桐。 念桐没想到她还特意为自己做菜,而且还准备了这么多,一时既感动又不好意思。 “妈,她喜欢吃麻辣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生了桃桃以后我让她戒了辛辣的东西,她已经好几年没吃过这些了。”顾筠尧挡住念桐下筷准备夹菜的手。 “呃?那怎么我问小西时,小西说桐桐喜欢这些的?” 好几双目光看向小西,小西立即举双手解释:“别看我,你们还是问她本人吧,反正她是带我和桃桃去吃过很多次麻辣烫。爸让不让吃我就不知道了。” 他话一落,念桐立即感觉身边气压骤然下降。 顾西辞居然出卖她~ 她抽搐着嘴角侧头看向眯眸望着她的顾筠尧,呵呵赔笑道:“其实我的身体真的好到可以媲美一头牛了,所以你别担心我吃辣会害身体不好。” “安医生说你最好不吃辣。” “那是坐月子的时候说的吧,现在都过了好几年了。” “你想吃为什么瞒着我?” “我怕你不高兴啊。” “那我现在就高兴了?” “……” “顾筠尧,你怎么越大越跟个孩子似的?”顾妈妈看着儿子板着个脸看不过去了,“好歹比桐桐大十几岁,你凶她做什么?那生桃桃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她现在身体好了,爱吃辣就吃辣,一个大男人怎么连老婆吃什么都管?” “……” “就是,爸,你也管得太严了,她大概一星期带我去吃个两三次,身体一直很好,你的担心太多余了。” 顾筠尧一眼瞪过去,小西立即不做声,埋头吃自己的。 “来,桐桐坐我身边来,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不用管他。”顾妈妈起身把老头子拉起来,和念桐换了个位置。 那么多道眼睛盯着她,念桐吃得下才怪。 还好有桃桃这个开心果转移注意力,她坐在Cary和顾缦卿中间,一下要Cary给她剥虾,一下又要顾缦卿给她喂饭,那架势,比女王还女王。 一顿饭念桐吃得忐忑不安,不时偷觑顾筠尧的脸色,怕他生自己的气,直到他不声不响递来一杯开水,她才松了口气。 幸福番歪22(3000) 晚餐后,桃桃缠着Cary和顾缦卿带她去玩,小西和以前的玩伴约好了聚一聚,刚放下碗筷就没了人影。 念桐被顾妈妈拉着聊家常,心里惦记着顾筠尧,再加上时间落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顾妈妈聊得兴致正浓没注意到,倒是老爷子走过来说:“桐桐,你第一次来意大利,对这边肯定很陌生,筠尧就不同,如果你想去哪里玩明天让他陪你,今天长途飞行累了就先休息。” 经老爷子这么一说,顾妈妈才注意到念桐的疲态,连忙起身道:“对对对,坐这么久的飞机的确够累人的,我看筠尧在哪,让他带你回房休息。” “筠尧好象回房了,你带桐桐上去吧。” “不用了,妈,你告诉我楼上第几间,我自己上去。” 闻言,顾妈妈也不再坚持。 念桐上了楼找到房间,低头看了眼从房间里透出来的暖色灯光,顿了顿才推门进去。 环视一周,却没在卧室里看到人。 她微微一楞,走进去,立即有淡淡的烟草气息搀入呼吸。 下意识抬眼探向落地窗外的阳台,果然瞥到一抹背对着她隐在夜色中的修长身影。 她轻叹了叹,走过去,也不看顾筠尧此时的是什么脸色,径直从他身后伸手环抱住他,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一言不发。 顾筠尧似乎早知道她进来,即使被她这样抱住,脸上也没有诧异。 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沉默着,直到顾筠尧手上的烟快燃到尽头,他才拨开她的手转身走进卧室,将烟头捺熄在桌上的烟灰缸里。 “还生我气呢?”念桐绕到他面前,抬眸眼巴巴的望着他。 顾筠尧望着她,眉心微拧,半晌后终究舒展开来,无奈叹了声,轻轻揽过她的肩拥住道:“安医生说你最好永远戒掉那些辛辣的刺激性食物,这样对你的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什么你就是忍不住?而且还背着我偷吃。”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嘛,你看我都没事——” “等到有事了才来后悔你以为还来得及?”顾筠尧打断她。 念桐哑然。 她没想到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他还恐惧随时会失去她。 虽然她很确定自己的身体非常健康,不过为了让他往后都安心,她还是听他的,戒掉就戒掉吧。 “我以后你叫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这样总行了吧?”她踮起脚去捏他板起来显得很严肃的脸。 顾筠尧捉住她的手轻叹,“老是这么说,但有哪一次做到?” “这次如果做不到,那我任你罚。” “任我罚?”他拥着她坐到床上,望着她哼道:“你有什么能让我罚的?” 念桐想了想,忽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狡黠笑道:“你想罚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想到,任何姿势我都配合你。” 这么明显的暗示,顾筠尧有些哭笑不得。 “你以为我是变`态色`魔?”他轻拍一下她的臀,接着道:“去洗洗休息吧,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你应该累了。” 说着要起身,不料却被念桐一下推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我突然好想回忆一下当年我是怎么把你吃干抹净的。”念桐跨坐在他身上,眼眸染着一抹促狭的笑。 她的话让顾筠尧想起自己被手铐反手铐在床头那一幕,不由额头黑线直冒。 “现在不用担心会被桃桃打扰了,我们要不要试一试?”念桐边说边动手解他腰间的皮带,以往许久都解不开,这会却突然一下就解开了。 “你看,连老天都在鼓励我们相亲相爱。”她顺势把皮带抽出来,学电影里的坏女人把皮带当成皮鞭扬了扬。 顾筠尧眼皮抽了抽,伸手却抢。 “别闹了,不然等会求饶我不会像以前那样轻易放过你。”他嗓音极淡,却字字透着威胁。 念桐耳根一烫,想起以往两人每次欢爱自己都被逼得求饶的事,不由羞恼地咬住唇,不再和他废话,扳过他的身体捉住他一双手,三两下用皮带绑起来反举在头顶。 顾筠尧见她兴致这么好,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便随她摆弄。 念桐先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再去褪他的,目光触及那处高高耸立的昂藏,她坏笑一下,伸手环住用力一握,顾筠尧的脸色马上沉了一分。 念桐心里暗笑,不紧不慢的覆上他的身体,一点点自他的额头往下吻过,落在他的耳垂处时,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立即感觉身下的男人身子猛然紧绷。 “原来你怕我咬你耳朵?”念桐挑眉望着他,忽地笑起来,“说起来你身上的敏感点也不少呢。耳垂、喉结、还有这里……” 她的手指摸索到他胸前的突起弹了弹,顾筠尧全身都似触电般一麻,涌过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感。 他黑眸轻眯:“小妖精,你玩得很开心是不是?” 念桐扬眉娇笑,而下一刻却忽地呆住。 因为顾筠尧原本被她绑住的手忽然扣住她的腰,随即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立即变成了他上她下。 “怎么不笑了?”他啃咬过她柔嫩的唇瓣,灼热的呼吸慰烫着她的肌肤。 念桐回过神来,口吃道:“你、你的手……” “这点小玩意都能难倒我,你老公就这么没用?” “可是我……”未完的话被霸道的吻封住,唇舌被狂悍的肆意掠夺。 念桐原本想算计他,没想到反被算计,心里恨恨的想揣他,脚刚抬起便被他扣住顺势搭在肩上。 “我说过这次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他望着她轻笑,双手捧着她的臀狠狠进入。 这个姿势让念桐一被进入就受不住的低呼出声,眼眸水光闪闪的咬唇望着身上嘴角克制不住狠狠往上扬的男人,目光触及他眼里的笑意,感觉有些丢脸的双手捣住眼,口中却遏止不住的随着他一下又一下有力的撞击而呻`吟出声…… 毫无例外的,在一次又一次的需索过后,她终究承受不住他的热情,目光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求饶。 顾筠尧却是轻笑,温柔的吻着她,在她耳边说些煽情的情话,身下却是更猛烈的刺探,逼得她除了呻`吟外根本无法开口说什么。 终于等到一切都结束,她浑身都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四肢发软,腰部酸痛,连爬起来去浴室的力气都没有。 反观翻身侧躺在身侧单手支着身体笑睨着她一脸满足的男人,却是神清气爽得让她咬牙切齿。 “我提醒你别闹。”她控诉的眼神让顾筠尧哭笑不得。 “你的意思是我活该现在累得爬都爬不起来?” “不是有我么?”顾筠尧坐起身轻易将她抱起走向浴室。 两人身上都是光光的,身上黏糊糊的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汗水。 顾筠尧打开花洒调好水温,念桐接过,又见他去刷洗浴缸,然后倒了舒缓疲劳和安神的精油,并往里面注入热水。 “我不要泡澡了,好累。”她现在连站着都吃力,恨不能马上躺回床上睡觉。 “不泡一下你明天会很不舒服。”灼灼黑眸掠过她某一处。顺着他的视线,念桐禁不住抖了抖,脸颊不争气的红透。 冲洗干净又跨进浴缸,舒适的水温和好闻的精油香味让她舒服得嘴角不自觉上扬。 顾筠尧冲洗好身体也跨进去,偌大的浴缸因他的加入忽然变得狭窄。 念桐抗议的睁开眼瞪他,却换来额头上一吻。 “乖,别闹情绪了。”他拖起她的身体让她躺在自己身上节约空间,温柔的在她耳边低声诱`哄。 念桐嘴角弯了弯,环抱住他一条手臂,把脸贴在他胸口,静静倾听他有力的心跳声。 “桐桐。” “嗯?” “嫁给我,后悔过么?” 念桐怔了怔,抬眼望他,“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想知道你嫁给我到底幸不幸福?” “这还用问?全世界的女人都对我羡慕嫉妒加恨,只因为我拥有了你独一无二的宠爱。”顿了顿,她反问:“你娶了我,又后悔过么?” 顾筠尧沉默了会,点头,见念桐脸色瞬变,连忙又道:“我是后悔和你结婚会给你带来痛苦和无法给你安定的生活,而并不是后悔爱上你。” “那和我在一起,你幸福么?” 顾筠尧笑着吻她的唇,目光温柔:“幸福。” 念桐回吻他:“我也是。” 《擎若有晴》男上女下 夜色来临,笼罩在璀璨霓虹中的C市一片繁华。 灯光昏暗的房间里,青白色的烟雾缭绕,耳边歌声笑闹声,酒杯相互撞击发出的清脆声,以及酒喝过头的人发出的酒嗝声,交错着此起彼伏。 “樾擎哥,怎么新官上任还绷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了你几千万?”乔勋望着自打进了房间便始终黑着一张脸的堂哥,推开身上的女人靠过去,拿了两杯酒递过去其中一杯。 “心里有不开心的事暂时先抛开,今晚专门为你的到来替你接风洗尘,你可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板着个脸像什么话。” 乔樾擎瞥他一眼,英`挺的浓眉一扬,接过酒杯在茶几上敲了敲,声音不大,却成功震住其他人纷纷看过来。 “谢谢各位的好意,我敬大家一杯。” 他话一落,其他人都举杯站起来。 “乔局,您太客气了。您在A市的名气我们是如雷灌耳,敬仰已久。您就是我们心目中的偶像,我们哪能让偶像敬我们呢?因该是我们敬您才对。” “对对对,乔局我们一直很崇拜您,以后我们跟着您混还望您多多提拔。” “靠!你们这班鸟人以前不是都跟着我混?怎么这么快就见风使舵了?”乔勋笑骂。 “勋哥,你和乔局是堂兄弟,还用得着分彼此么?”跟乔勋最久的李栋笑嘻嘻回到。 “就你这张嘴会说话。”乔勋晃了晃酒杯,看向乔樾擎,后者扯了扯嘴角,仰头搬空酒杯里的酒。 几分钟后,又恢复之前的喧闹。 “樾擎哥,你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乔勋说着指了指乔樾擎身侧的女人,“你不就好这种妞?怎么今天连正眼都不瞧一下?” 乔樾擎身边的女人丰乳肥细腰肥臀,标准的魔鬼身材,是乔勋特意从朋友的店里带出来陪他开心的。 “她很干净,我朋友跟我保证她没被人碰过,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乔勋以为堂哥担心的是这个,又补充道。 乔樾擎闻言瞥了眼身侧的女人,对方也是从进来便一直低着头默不做声,除了上了趟洗手间外也不吃东西不喝酒,像一个木头人。 挑剔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过女人,又很快收回来。 “没兴趣。” 乔勋闻言连眼珠子都要凸出来。 “樾擎哥,你别不是病了吧?”病得连对女人都没兴趣了? 乔樾擎白他一眼,心里冷哼,他现在烦着呢,就是送他世上最让男人控制不住的尤`物他都不会有兴趣。 说起来都要怪筠尧和锡云他们三个,居然好端端的设计他,硬是把他从A市那个欢乐窝调到C市来。 他可不稀罕这鬼副局长。若不是老爷子下了死命令,不接受上头的调令就立马给他结婚生个孙子给他抱,他才不会乖乖来C市上任。 正忖着,包厢门突然被从外头打开,一个清冷的女声扬起:“都别动!我们是警察,刚接到举报你们涉嫌卖`淫交易。把你们的手举起来放在头顶,男左女右给我站好。” 满屋子的人除了乔樾擎外都给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住。 “我叫你们男左女右!数三下,不然我就动手了!”门口一声警服的持枪女孩冷声呵斥,目光环视过屋内一圈的男女,目光掠过乔樾擎时楞了一楞——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诡异,像是在嘲讽她什么般,眼神带着一丝不屑。 她冷笑,大刺刺走进去在乔樾擎面前站定:“你是他们的头?” 乔樾擎姿态散漫的睨她一眼,双腿伸长了将茶几上的酒杯往旁边一推,两条腿交叠着搭在上头,自身边摸出一包烟,用嘴叼出一根点燃,这才眯着眼道:“你是哪个区的,怎么说话这么搞笑,还男左女右。” 他撇撇嘴,吸了口烟又补充一句:“要不别男左女右,男上女下可好?” 他话一落,满室传出爆笑声。 女孩脸一烫,灵动的眸子迸裂出一簇熊熊火焰,而她身后的两个女同事更是羞得把脸垂得低低的,简直要埋到地里去。 “看你这么嚣张,应该是他们的头,那我就不客气了!”女孩把手里的枪往乔樾擎额头上一指,冷道:“让你的人按我说的做。” “喂,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别人举报说我们在卖`淫交易你就信,你看我们像是那种人么?”李栋边说边起身。 “不准动!”女孩厉声喝止他,随后对身后的同事道;“霞霞,你负责搜这些女人的身,看她们身上有没有——” “够了够了,别闹了。”乔勋打断女孩的话,从外套内衬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打开给女孩看,“我是安城区的乔勋,他们都是我的手下,那些女孩子都是他们的女朋友,而你拿枪指着这位……” 乔勋笑了笑,瞥了眼脸色发黑的堂哥道:“你说对了,他是我们的头——C市警察局新上任的乔局。” 犹如晴天霹雳,女孩及身后另两名同事都刷白了脸。 “小师妹,你一进来就说自己是警察,可我们还不知道你是哪个区的,怎么这么不长眼,随便接个举报电话就乱抓人?” 女孩白着脸看了眼问她的李栋,缓缓将抵在乔樾擎额头上的枪收回来。 “乔、乔局长,对、对不起,我们是真的接到很精确的举报电话又确认过,给我举报电话的人就在你们当中,我们才、才敢冲进来的。”被女孩唤做霞霞的彭雨霞结巴着解释。 乔勋挑眉,“那个人是谁?” “她。”回答他的人是乔樾擎,而他的目光望着身侧一直默不做声那个女人。 擎若有晴(我喜欢他)一更 “秦小姐,怎么回事?” 乔勋皱眉问。 人是他带来的,原本是想让堂哥高兴,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不管面子还是里子都被这个女人给丢尽了。 被点名的女人依旧低着头不做声,身子却颤得更厉害了。 “秦小姐,你不用怕,有什么话尽管说,就算他是我们的头,也没权利逼`良为昌!” 一身警服的女孩盯着女人,话却是说给乔樾擎听的。 而乔樾擎几乎是笑出声来。 好一个逼`良为昌。 他淡勾起嘴角,微微偏过头去看身边的女人。 “秦小姐是吧?” 慵懒得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却明显夹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 女人下意识点点头。 “秦小姐,没人教你跟人说话时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么?” 女人抬起头,一张清丽的小脸苍白若雪。 “对不起,我、我……”她深吸口气,像是平复心里的恐惧,一会才继续道:“我叫秦有璇,什么举报电话我不知道,不是我打的。” 乔樾擎挑眉,却见秦有璇又转向他面前的女孩说,“是你们误会了,这里没有人逼我。” “没逼你?”女孩明显不信,半眯着眸望了眼乔樾擎,瞥到他眸子里的得意,心里冷笑。 “既然他没逼你,那就是你自愿出来卖的?” 秦有璇脸色刷地更白,猛然摇头否认:“我没有,我没有卖,我、我是干净的……” “既然他又没逼你你又没卖,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女孩咄咄逼人。 “我……”秦有璇眼神怯怯的望了眼乔樾擎,咬了咬唇才道:“我喜欢他,所以死皮赖脸求勋哥带我来,希望他能接受我做他女朋友。” 她话一落,乔勋和众人都松了口气。 事实到底如何,大家心知肚名。还算这个女人识相,没有胡言乱语。 虽然就算她胡言乱语他们也最多是多解释两句,但面子上就没那么好看了。 而如今秦有璇的解释却是给堂哥挣足了面子。 “若、若晴姐,既然是误会,那、那我们走吧。”黄雨霞实在是受不住那位头看她们的眼神,明明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却让人心惊胆战。 梁若晴虽然明知道那个女人在撒谎。瞎子都看得出来她怕那个男人怕得要死,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可是她又没证据来反驳。 “怎么,你似乎很不满意她喜欢我?”乔樾擎昂起下巴缓缓将烟雾吐出,五官隐匿在白色袅娜中,让人窥不透他此时的情绪。 梁若晴忍住想反驳的话,深吸口气,垂眸道:“乔先生,误会一场很抱歉。” “乔先生?”李栋忍不住笑出声,“小师妹,你耳朵不好使哦,没听见勋哥刚才介绍乔局是我们的头么?” 梁若晴撇撇嘴,“对于你们来说现在是下班时间,而且这里也不是警局,我完全可以不用像在警局里那样称呼他。” 李栋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倔,连上司的面子都不给。 梁若晴最后望了秦有璇一眼,然后转身和同事一起离开了。 一群人见状起哄着又开始闹起来。 乔樾擎若有所思的望着门口,一会对乔勋道:“给我一份这个女人的资料。” 乔勋正和他的女人说什么,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指着秦有璇问,“她的?” 见乔樾擎瞪来,立即了然。 “你说那个小师妹?她应该是舜城区的,因为这家店所属舜城区。明天上班之前我给你一份她的详细资料,保证精密到连她的三围都清清楚楚。” 乔樾擎一直以为自己说话已经够痞了,没想到这个堂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累了,明天一大早还要赶去局里开会,先回家休息。”他说着起身。 “这就走?你都没喝几杯。”乔勋跟着站起身。 乔樾擎没回他。 “今晚都算我的,大家喝个尽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樾擎哥,等等,这是公寓的钥匙,我差点忘拿给你了。”乔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过去,又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你难道还怕我找不到路?”乔樾擎白他一眼,拿了钥匙走向门口。 秦有璇见状急忙起身跟过去。 乔勋楞了一楞,心想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这女人这么急巴巴的跟上去,难道真是喜欢上堂哥了? “勋哥,乔局真够义气,我们拖你的福,来,大家敬勋哥一杯。” 听到同事唤他,他回神,端起酒杯,将乔樾擎的事抛到了脑后。 乔樾擎在店门口找到自己的车,看了眼时间见已经十点多了,打开车门正打算坐进去,耳边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音。 “乔局长。” 秦有璇站在副驾驶座的这端,橙黄路灯下,一身米白贴身小洋裙的她目光柔和得让乔樾擎挑眉。 “什么事?” 秦有璇咬咬唇,然后道:“对不起。” 乔樾擎哼笑了声,“你是指打举报电话的事?” “电话虽然不是我打的。” “不是你打的?”乔樾擎微微有些诧异。“那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虽然不是我打的,却是因我而起。”顿了顿,“能给我几分钟时间解释么?” 乔樾擎忖了忖,指了指副驾驶座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擎若有晴(帮忙)二更 坐进车内,打开置物箱拿出一包烟。 “介意么?” 秦有璇摇头,看着他半降低车窗,然后才点燃手头的烟,指间忽明忽暗的星火映衬着他的侧颜,渲染开一种神秘的魅惑色彩。 她呼吸窒了一窒,回眸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小包,良久才开口道:“举报电话应该是我男朋友打的。” “你有男朋友?”乔樾擎将拿着烟的手伸出窗外掸了掸才回头看她,语气有些讶异,像是奇怪她既然有男朋友为什么还出来做这种事。 秦有璇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应该说是我前男友。”她深吸气,开始娓娓道来:“我男朋友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财务经理,我认识他那时他既有上进心又对我好,而且很照顾我家人。可后来他不知怎么的染上了赌博的恶心,而且越赌越大,还亏空了公司一大笔公款。” 说到这,她似叹了口气,接着才又道:“他走投无路,让我帮他筹钱还公款,可他亏空的是几百万,不是几千块,我每个月的工资也只有两千多,家里又没有有钱的亲戚,我从哪里去给他筹那么多钱?” “所以你就想到出来做这一行?” 乔樾擎淡声问。 秦有璇摇头:“我就是死,也不会想到要出卖自己的肉体来给他筹钱。是他骗了那家店的老板说我是自愿的,然后又设计我签了五年的卖身合约拿了笔钱……如果不是我还有个瘫痪的母亲和一个弟弟要照顾,我想我不会活到现在。” 乔樾擎看她一眼,将烟头掷向车窗外的空地上,开了空调将车窗关上。 “他既然设计你签了卖身合约又拿了钱,为什么还打电话给警察举报你?” 秦有璇摇头,“我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你是我第一个客人,他可能……” “可能是怕你被我糟`蹋,所以宁愿举报把你抓进警察局?”乔樾擎啼笑皆非。 “秦小姐,你前男友那种人渣,早点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以后找男人眼睛瞪大一点,别再选错人。” “以后?”秦有璇苦笑,“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以后?”她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根本无法接受陌生男人的碰触,如果不是念着母亲和弟弟,她真的早了结了自己。 想着那漫长的五年,她感觉自己生不如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五年。 乔樾擎自打离开学校,便完全融入社会这个大染缸里。这些年他一直游荡在社会的最阴暗处,什么事情没见识过?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上头虽然规定不能卖`淫交易,却也并不是完全禁止,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声`色场所存在。所以乔逊他朋友的店在某方面来说是默认它存在的,那秦有璇的卖身合约自然也有效。 而她既然签了合约又拿了钱,就必须要遵守合约内容熬过这五年,不然就只有毁约赔钱。 “刚才我真的很怕被抓进警察局,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妈和我弟都会知道我在做什么,那我就算死了都无法摆脱带给他们的难堪。” 乔樾擎抚额,有些烦躁。 他不是那种容易心软的人,相反,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无数。所以他应该只当是听了一个故事,听完就回家睡觉,什么都不要去想。 可偏偏他天生就极其憎恨那种欺负女人的男人,况且还是逼着自己的女人去卖身的男人,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在帮忙还是不帮之间,他挣扎犹豫了一会,终究是无奈叹了口气。 “给我那个人渣的电话。” 秦有璇微微一怔,愕然道:“你、你要他的电话做什么?” “我问你,你是想明天继续做今晚这样的事还是想撇清和那家店的关系?下一次你可就碰不到我这种人,也许刚见面就会被对方扑倒吃个精光。” 而他今晚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他是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的。 “你要帮我?”秦有璇双眸闪亮,激动得忍不住侧过身去抓他的手。 乔樾擎目光落在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上,浓眉拧了拧,秦有璇立即松手,脸红耳赤道:“对不起,我、我是太激动了。” “不过,你真的愿意帮我?” “你先给我他的电话。” 秦有璇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只笔写下一窜数字,然后递过去。 “我会和那家店的老板招呼一声,你明天不用过去了。至于你前男友那里,我会替你把那笔钱拿回来还给店老板,但不保证你前男友会不会去找你和你家人麻烦,所以你们最好暂时转移住处。” “哦,好,我明天就搬。”秦有璇没想到柳暗花明,自己会碰到这样的好事,一时对乔樾擎感激得铭感五内。 乔樾擎叹口气,心想干脆送佛送到西,“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秦有璇又是一楞,傻傻望着已经发动引擎的乔樾擎,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她才开口说出自己家的住址。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停下。 秦有璇道谢下了车,却迟迟没有松开还拽着车门的手。 “你还有事么?”乔樾擎问。 “那个,我可不可以问你要你的电话?” 乔樾擎本来想拒绝,转念又想或许她要他的电话是想确认他到底会不会帮她,于是报了自己一个不常用的电话号给她。 “谢谢你,乔局长。”秦有璇微微弯身笑着向车内的男人道谢,随即关上车门,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擎若有晴(怎么又是你)三更 乔樾擎望着秦有璇婀娜的背影渐行渐远,却并没急着开车离开,而是掏出电话。 乔勋接到堂哥的电话时正和女友在男士洗手间里玩得火热,电话响了许久他才不情不愿的咒骂着掏出电话,一看屏幕显示的号码,上脑的精虫立即跑了个没影,向女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发出声音,然后才清了清喉咙道:“樾擎哥,什么事?” “你和你朋友说一声,他付给今晚这个女人的那笔钱我这几日就会让人送过去给他,让他准备好那张合约。” 乔勋震了一震,困惑道:“什么意思啊,樾擎哥?你怎么管上那女人的事了?不过是一个出来卖的,你刚才还说没兴趣,这会怎么——” “罗嗦!叫你办你就去办!还有,她不是自愿的,你别一口一句出来卖的,说话这么难听,以后出门你随身携带牙膏和牙刷。” “呃?带牙膏和牙刷做什么?” “开口之前先把牙刷干净了没口臭了再说话。” “……” “还有,让你的手下给我办件事……” 乔樾擎吩咐完,再三叮嘱后才挂了电话开车离开。 按照乔勋给的地址,乔樾擎把车开入一片高级公寓住宅区,在驶向小区入口时,身后突地扬起一阵尖锐的汽笛声,似乎在催促他快点。 他从后视镜瞥了眼,见自己的座驾身后跟着一辆火红豪华跑车,竟然是改装版的莲花。 在他看向那辆车的当头,又是一阵汽笛声入耳,他皱了皱眉,故意将车开到小区入口的中间,蜗牛一样缓缓挪动。 身后那辆莲花的主人显然是被惹恼了,见喇叭催促没用,于是打开车窗露出半个头来朝乔樾擎的车吼道:“你会不会开车!还是没吃饭啊,脚软踩不动油门是不是?” 实在没想到莲花的主人居然是个女的。 乔樾擎讶异地挑眉,回过头眯眼细看,却是一楞——那不就是刚才气势凶凶拿枪抵着他额头的小师妹么? 敢情她也住这片公寓? 望着趴在车窗口气得直瞪眼的女孩,他哼笑了声,索性熄了火把车停下来。 他车一停,这可不得了,梁若晴本来就内急得不行急着赶回家,这会见前面的车主把车停在路中间,她又气又急。 “喂!你到底进不进啊,不进就给我出来!”她没好气的又是一阵怒吼,乔樾擎却是望着后视镜里她气极的样子笑嘻嘻,看她像被咬了尾巴的猫似的乱吼乱跳。 梁若晴忍了忍,怀疑那车的主人是个聋子,所以才听不到她的喊话。 她按着痛得厉害的小腹下了车。 乔樾擎见她走来,脸色不变,直到车窗被不耐的敲响,他才缓缓降下车窗,而车外的梁若晴一见车内的男人就是之前处处给她难堪的男人,脸色一下瞬变。 “怎么又是你!”她一副厌恶的口吻,外加一脸倒霉的表情。 乔樾擎眼皮抽了下,说:“我也奇怪怎么又是你?” “我家住这儿,我会在这里有什么奇怪?” “我家也住这儿,我在着里也不奇怪吧。” 这片高级公寓住宅区里头住的大多是政警高层,眼前这位是新上任的警察局副局长,梁若晴当然不奇怪他会住在这里。 “我又没说你住在这很奇怪,可是你把车堵在这儿是什么意思?”这不存心跟她过不去么。 “我没吃饭,腿软踩不动油门。”乔樾擎笑眯眯那她刚才骂自己的话回敬她,梁若晴立即一副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表情。 小腹又是一阵绞痛,她脸色都变了,却又不肯放下脾气软下声来求人。 乔樾擎见她两手按着腹部,秀丽的五官纠结,猜想她应该是肚子不舒服才这么急着催他。 叹了口气,打算不跟她计较,免得真惹火了以后进进出出碰到了这小丫头要给他脸色看。 “上你的车吧,我这就把车开进去。” 他妥协的口吻听在梁若晴耳里却是施舍,她用力哼了声,小脸贴近车窗咬牙切齿道:“都说好狗不挡道,乔局长您这么高贵的人怎么就偏偏要做这种事呢?既然您喜欢堵在这儿,那您就堵吧,最好一辈子堵在这儿!” 她一口气甩下这段话,然后便急冲冲往前跑去,连车也不要了。 乔樾擎意识到她刚才竟然骂自己连狗都不如,心下真是有些佩服这丫头,明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居然还敢对他不敬,简直就是恶胆包天。 刚才在那家店里看到她眼里那骨子倔劲就知道她不是个乖巧的丫头,还真是没猜错。 看她的座驾是豪华莲花,又同和自己住一片公寓,真好奇给她撑腰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才把她惯成这副德行? 正想着,余光瞥到小区内一抹正朝外走来的挺拔身影,走路的姿态优雅从容,让他想起发小顾筠尧。 不过那张脸却明显要逊色许多。 那人走到他车前,见他的车窗还开着,竟然弯身冲他礼貌的笑了笑,然后绕过他的车走到身后那辆莲花前停下。 原来是那个丫头的家人。 乔樾擎关上车窗,转念又想,也许是那个丫头的男人也说不定。 听见身后的莲花发动引擎的声音,他敛神将车驶入小区。 擎若有晴(被嫌弃)一更 把车开入地下停车场,找到乔勋说的888车位,果然面积够大,足够停他的车。 把车停好,走到电梯出入口去等电梯,‘叮’地一声后梯门打开。 乔樾擎抬眸,却见电梯里已经有一个男人,显然是从副二楼上来的,而男人正冲他微笑。 奇怪,他认识他么?怎么连着对他笑两次? 他略微点点头回应,心里却纳闷不已,不自觉眉头便已拢紧。 “不好意思,我妹被家人惯坏了,脾气不太好。”他突然道歉,乔樾擎拢紧的眉舒展开,却高高挑起——这位是刚才那丫头的哥哥? “幸会,乔局长,我是梁翰文。”对方伸过手来。 乔樾擎呵笑,伸手与之回握,却讶异道:“梁先生认识我?” 梁翰文微笑回应,“乔局长在警界威名远播,我仰慕已久,怎么会不认识?更何况我今天早上才在父亲书房里看到过乔局长的资料,那上面乔局长的照片很是清晰帅气。” “梁先生过奖,不过,梁先生的父亲是?” “梁胜荣。” 乔樾擎挑挑眉,恍然。 难怪梁若晴那丫头明知道他是她头都还敢那么嚣张,原来她父亲是警察局的正局。 也难怪那丫头开得起莲花。 他哼了声,心想梁胜荣也不过是筠尧麾下的一枚旗,这些年拿着丰厚的佣金却还没未筠尧做过一件事,这次他调到C市来,该是用得着他的时候了。 他心里想着,面上却笑道:“原来梁先生的父亲是梁局长,真是巧。”巧到第一天就和他女儿以那样的方式碰了个照面。 “梁先生也在警局?” 梁翰文轻摇头:“我经商,和朋友合伙开了家小公司。” 乔樾擎点头,这时梯门打开,他才发现他和梁翰文按的是同一楼层。 “乔局长,很荣幸以后和你就是邻居了,改天有空请你吃饭。”梁翰文走出去,口中说着客套的话,俊尔的面容挂着温文有礼的笑。 乔樾擎笑着回道:“我初来乍到,对C市不熟,还望梁先生往后多多指教。” “乔局长客气了,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那,我先回去了。”梁翰文指指左侧。 乔樾擎点头,自己却往电梯右侧走,心里想着,这梁翰文看来是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处事圆滑,深藏不露,很容易让别人被他温文有礼的笑容骗到。 如果不是身边有比他更腹黑的男人,他大概也会被梁翰文的表相给骗到。 思忖间,耳边飘来一个女声。 “哥,你有没帮我教训下那个混蛋?” 乔樾擎顿了顿,忍住没回头,失笑了一下,又继续走到自家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似乎连空气里漂浮着陌生的味道。 乔樾擎懒懒睁开眼,望了眼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又在被窝里蹭了蹭才爬起来,走去阳台趴下左右单手各做了一百个俯卧撑才起来。 他所在的楼层是21楼,远远望去,到处是高楼大厦,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 来之前就已经了解过C市是一座发展极其迅速的城市,尤其是旅游业和对外出口业,难怪筠尧要算计他把他弄来这里,这地方,实在是块宝地。 回房洗漱后穿戴整齐出门,两个小时后局里有个会议,他务必到场。 刚走出房间,手机便响起来。 一看屏幕是乔勋打来的,他立即接通。 “樾擎哥,你要的资料我给你查到了,原来那个小师妹不简单,她老爸还是你的上司,而她自己本人几个月前才从警校毕业,不过因为是在校带职,所以她的级别也不低,完全可以在局里弄个轻松的职位的,听说是她自己要求从底层做起,所以才被分配到舜城区。” “关于她是谁谁谁的女儿,这个我早知道了。”乔樾擎边说边走向电梯。 “咦?你怎么知道的?局里几乎没几个人知道她是梁局的女儿。”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问你,让你办的另外那两件事怎么样了?” “樾擎哥,我办事你放心啦,都已经搞定。我朋友那边非常好说话,不过那个姓刘的混蛋手头的钱已经凑不起我朋友给他的那笔数了。” 乔樾擎沉吟了会,“还差多少?” “四十多万吧。” “晚上我拿给你。” 他话一落,电话那端便静住。 “阿勋?” “樾擎哥,”乔勋的声音又传来,“你别不是真对那个女人动心了吧?千万别啊,可怜的女人多了去,你就算对谁动心也别找那种女人呀,虽然她是被男人骗了,但是……” “你有完没完?就这样,我要回局里开会,晚上见。” 恰好梯门打开,他挂了电话走进去。 梯门吻合到到三分之二时,忽地又打开,从外头窜进来一道人影,淡淡的香气灌入他的鼻腔,是香橙的味道。 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正饿得慌,当下闻到水果的香气,便忍不住看过去,这一看,四目相对,俱是一楞。 “又是你!”梁若晴嫌恶的瞪他一眼,收回视线。 心里埋怨大哥昨晚怎么没告诉她这个混蛋也住同一楼层,不然她刚才就会先看清楚电梯里面是谁才进来了。 擎若有晴(快来救我)二更 那张俏丽的小脸上满布着的厌恶让乔樾擎不怒反笑,原本还懒得看的,这会却仔细打量起来。 她身上仍是一套慰烫得笔挺的警服,头发挽在脑后旁成一个鬓看不出长度,额头也被警帽遮住看不出是否有刘海,五官却是秀致精巧的,泼墨一样的远山眉,水润明眸,挺直小巧的鼻头,唇型饱满的粉红唇瓣,再加上凝白胜雪的肌肤,不可否认,这丫头实际上是个非常耐看的美人。 只是那脾气,实在不敢恭维。 他瞥了眼梁若晴手里剥到一半的橙,凉凉的收回目光。 好饿。 刚腹诽完,腹部应景的响起一真咕噜的怪音。 梁若晴嘴角抽了抽,望了眼手上的橙,停下动作,没再继续剥了。 电梯停停关关,很快挤满了人,站在后头的乔樾擎眼睛盯着楼层显示器,眼看着终于跳到副一楼停下,人群陆续走出,他也正要走出去,不意刚走到梯门口,梯门忽地迅速合上,随即头顶灯光一暗,周遭一片漆黑。 “……” 搞什么?电梯故障? 他皱着眉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居然没信号。 转个身,手机屏幕发出的蓝白色莹光照在对面一张脸上,险些将他吓住。 定睛一看,居然是梁若晴。 他这才想起来,她的车被梁翰文停在副二楼,难怪刚才没随人群走出去。 不过,她为什么在电梯出故障后还一言不发这么镇定? 敢情是这电梯故障次数多了,她已经习惯了? 正胡思乱想的当头,耳边听得阵阵清晰的深吸气的声音。 他奇怪的将手机靠近梁若晴的脸一些,却见她双目紧闭,死咬着下唇,一副极其痛苦的表情。 他楞了一楞,伸手去拍她的脸,“喂?你怎么了?你——” 话没说完,梁若晴忽地扑到他身上,脸直往他怀里蹭,原本抓在手里的橙也扔掉,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腰,力气大得让乔樾擎皱眉。 这是怎么回事? “你中邪了?”不然刚才还那么厌恶的看他,怎么突然就投怀送报了? 梁若晴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而尽管这样,她的身子还是忍不住抖得厉害,仿佛在恐惧什么。 乔樾擎突然想起一种叫空间幽闭症的心理病,难道身上这女人也有? “梁小姐,你快把我的腰都勒断了,你别抱那么紧,我想办法让人救我们出去。”他边说边抬起拿着手机的手,屏幕虽然显示有信号,却非常弱,根本拨不通电话。 “喂?”他拍了拍还在往他身上蹭的梁若晴,“你知不知道怎么出去?” 梁若晴只是发着抖,却没法回他。 不过乔樾擎也没等多久,门外很快传来公寓管理处人员的声音,而很快,头顶灯光重新亮起,接着‘叮’地一声,梯门打开。 “若晴!”一道人影冲进来,从乔樾擎怀里抱过梁若晴。 “乔局长,真不好意思,我妹她怕黑。” 怀里突然空荡荡,乔樾擎有些恍神,一会才笑望着梁翰文道:“我还要感谢梁先生找人来打开电梯,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我也是刚出门,按了这部电梯见没反应,刚开始没注意,后来乘另外的电梯下到副二楼取车,见若晴的车还在,所以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是电梯出了故障。” 两人边说边走出去,梁若晴偎在兄长怀里闭着眼一言不发,乔樾擎看了眼,朝梁翰文点点头,然后走向自己的停车位。 这些年在警局摸滚爬打,对警局那一套,乔樾擎并不陌生,不论是打哈玩笑还是谈论正事,又或是相互赞美,他均应付自如,在一片或嫉妒或羡慕或钦佩的目光中长袖善舞。 会议结束,回自己办公室处理了一些事情,上头派给他的副局助理厉绍坤是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个子高大威武,面容也很严肃,乍看之下,怎么也不像一个助理,倒像一个保镖。 “乔局,这些都是您要我找的资料,另外局里一些重要的文件我已经向梁局报备过,晚点我再给您拿来。”厉绍坤把一捧资料放到桌面上,顿了顿又道:“晚上梁局他们几个在富华楼给您接风洗尘,可能还安排了其他后续活动。” 乔樾擎点头,这种应酬他司空见惯。 “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厉绍坤一楞。 “对,我怕被他们给灌醉了没人送我回去,所以必要时你帮我挡几杯。” “……好。” 厉绍坤一离开,乔樾擎便瘫倒在软椅上,一手支着头撑在椅子扶手上,一手百无聊赖的敲着桌面,望着那堆资料长吁短叹。 快到下班时间时,手机嗡嗡的振动声响起。 他掏出一看,却是个陌生的号码,而拨打他电话的人拨的号码是他很少用的那个,平时只用于几个发小之间的联系。 楞了一楞,仍是接通电话,却听一个尖锐的女声传来:“乔局长,求求你快来救我!” 声音有些耳熟,乔樾擎皱眉,“你是?” “我是秦有璇,你让我转移住处,我本来中午让我妈和我弟暂时搬去我一个乡下的亲戚家住的,可刘陶刚才找上门来,手里拿着汽油,说要放火烧死我们,现在他人还在门外,我们根本逃不出去!” 擎若有晴(谢谢你来救我)3000 挂了电话,乔樾擎头也不抬,却对厉绍坤道:“舜城区西街八十三号有歹徒携带汽油纵火,你赶紧通知下去准备,还有联系消防那边,加急!” 他早就想到秦有璇的前男友刘陶在被他找人那样对待后肯定会去找她,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去了。 他话说完便大步走出办公室,风风火火下了楼去取车。 也真是凑巧,竟然又碰到了梁若晴。 想起她早上在电梯扑到自己怀里的一幕,本来想捉弄下她的,只是秦有璇那边事情太紧急,他没了心思,当下只掠了梁若晴一眼便找到车坐进去。 梁若晴还在扭捏要不要因为早上的事跟他道谢,没想他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心里不由有些失落,眼睁睁看着他把车开远,然后才进了警局大厅。却见一拨拨全副装备的同事从行动专用梯里出来,一个个神情严肃。 她怔了一怔,拉住后面一个同事问,“哪里出事了吗?” “舜城西街八十三号有歹徒携带汽油纵火。” 梁若晴一听是自己管辖的区域,脸色瞬变。 她因为早上的电梯故障请了半天假,下午才上班,而现在已经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 她打消上楼找父亲的念头,返回门口的露天停车场,取了车直奔出事地点。 舜城西街八十三号市民住宅门口,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把滴完最后一滴汽油的桶往前面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一扔,随即扬着手里一只打火机冲里头喊道:“秦有璇,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老子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还忍着这么久一直不动你,早知道你要出卖我,我就该把你生吞活剥了!也不用搞成今天这个样子!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反正我也走投无路了,大不了今天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屋内坐在轮椅上的秦母和秦有璇的弟弟闻言双双惊恐的望向她。 “璇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陶他怎么会那么狠毒的骂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出卖他?” “是啊,姐,刘哥对我们挺好的,一直很照顾我们,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才这么恨你,要我们和他一起同归于尽?” 秦有璇拼命摇头,“妈,小弟,你们别问了,我已经报了警,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话一落,又听刘陶在外面大骂:“你以为你找条子来对付我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我还不照样可以收拾你!死女人!没想到你还真有本事,才一晚上就把那个杂种给搞定了,竟然乖乖听你的话来对付我,我今天要你们全部都死!” “姐,刘哥他是不是疯了?”秦家小弟要跑去窗户边看,被秦有璇拉住。 “别去!” “姐,你说报了警,那警察怎么还不来?他都要放火了,难道要等我们都被烧成灰才有人来救我们?” “不会的不会的,他很快就会来的。”秦有璇安慰弟弟,也安慰自己。 眼前仿佛又浮现那张英气逼人的俊容,她闭上眼,默默祈祷,希望他能尽快赶来救她们一家。 “好歹谈了那么久的朋友,我祝你们一家路上平安!” 刘陶狰狞大笑,同时用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然后连同打火机一同扔向被泼满汽油的房门。 没想到这当头居然塞车,乔樾擎睨了眼面前长长的车龙,同时掏出手机拨打秦有璇的电话,却是许久都没人接。 他心里一个激灵,立即滋生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扔了手机将改装成警铃的喇叭一按,顿时所有车辆的司机都纷纷看过来。 而他环顾四周,见左侧道上车辆最少,而且已经缓缓往前移动,立即毫不犹豫的把车开过去插队,而身后被插队的车主瞧他这架势也不敢有意见,甚至可以和他的车拉开一段距离。 好不容易终于杀出那条长龙,他也顾不得超速被罚,将油门踩到最底,而就在他快到达目的地时,一抹色彩极其鲜艳的火红跃入他的视野。 他下意识看过去,透过对面那扇半降的车窗看到里头的车主,不就是那位梁若晴梁大小姐? 刚才他从警局来时还见她往大厅走,显然是要去楼上找她父亲,怎么突然又跑到这里来了? 无暇想太多,他凭着昨晚送秦有璇回家的记忆冲向目的地。 梁若晴熟知舜城区的交通,知道这条路中午和下班时堵车很严重,所以绕了条道,没想到居然还赶上了乔樾擎。 却也只是一晃眼的功夫,那人的车便流星一样刷地没了影。 那车速,简直像在飞! 待乔樾擎赶到秦有璇家附近,只见半空中烟雾缭绕,周围充斥着尖叫声和惊喊声。 大脑‘嗡’地响了一下,他立即下车朝秦有璇家跑去。 而与此同时,身后同时传来消防车和警车的汽笛声。 跑得近了,空气却越来越稀薄,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迎面扑来。 “哈哈哈!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要你们一家三口统统给我陪葬!” 疯狂的笑声传入耳。 乔樾擎停下来,微眯着眸望着前面那道手舞足蹈的身影,猜想他应该就是秦有璇的前男友刘陶,这场火灾的罪魁祸首。 显然是察觉到他的存在,刘陶猛地回头,看到身后站着的乔樾擎,莫名的感到一阵惶恐。 虽然此时乔樾擎并没有着警服,但望着刘陶的那双眼睛却充满了杀气,目光冷得让人心颤。 “你是谁?”刘陶边问边猜测乔樾擎的身份,话落又问:“你是来救那个臭女人的?” 乔樾擎没开口,因为这种人渣根本不屑让他开口。 他面无表情的走向刘陶,后者一路往后退,直感觉到身后扑来的热浪一阵热过一阵,他才停下来,却从后背上抽出一把刀。 “你不怕死就继续往前!”他双手持刀望着乔樾擎。 乔樾擎冷笑两声,压根就没停下来的意思。 刘陶见状骇然,当下一不做二不休,举刀便狠狠朝乔樾擎砍去! “砰!” 刘陶瞪大眼难以置信的低头望着自己胸口处爆开的血花,手里的刀哗啦坠地,而身子也一点点滑下。 乔樾擎回头,在他身后,梁若晴双手持枪,一双眼睛瞪着倒在地上的刘陶,整张小脸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妈!妈你醒醒!” 屋内,秦有璇摇晃着已经被浓烟熏得昏迷过去的母亲,泪水不停滚落。 火势越来越大,眼看着一点点烧进屋内,而她带着瘫痪的母亲和弟弟要怎么逃? “姐,我们是不是要死了?我……咳……”浓烟呛入喉咙,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秦有璇望着昏迷的母亲和咳得昏天暗地的弟弟,觉得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秦有璇!” 耳边突然扬起一个浑厚有力的男音。 秦有璇心头一震,难以置信的望向门外,虽然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但她却知道,是那个人在门外喊她。 他来救她了! “秦有璇,你听到回答我!告诉我你现在具体在哪个方位,我好让人实施营救!” 果然是他来救她了! 秦有璇抹干眼泪,清了清喉咙,激动道:“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房外,乔樾擎刚让手下的人疏散人群,听到秦有璇的回答,待确定她所在的方位后,他冷静的指挥消防员和手下的警员一起合作,边灭火防止爆炸,边保证秦有璇极其家人的安全。 十多分钟后,秦有璇及母亲和弟弟全部被救出来,而火势却一时难以得到控制。 陷入昏迷的秦母和被吓到的秦家弟弟被分别送入一旁的救护车,秦有璇做为唯一的家属必须同行,在上车前,她不顾自己有多狼狈,突然跑到乔樾擎面前狠狠抱住他。 众目睽睽下,乔樾擎身子一僵,刚想推开她,便听她哽咽道:“谢谢你来救我,谢谢。” 擎若有晴(以身相许)2000 能当一名除暴安良、为民服务的人民警察是梁若晴打小便坚定不移的梦想。 无数个夜里她梦见自己凭着手里一把枪如何威风凛凛的惩治那些歹徒。但现实生活中,她活了二十二年,连杀鸡杀鸭都没看过几回,更别提说杀人了。 而在刘陶举刀狠狠砍向乔樾擎的那刻,她却是不假思索的把枪瞄准刘陶的心脏处开了枪。 然后便昏了过去。 醒来时人在医院,还没睁开眼呼吸里便立即搀入浓重的消毒水气味。 她皱眉,缓缓打开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楞了楞,然后便听到一个惊喜的中年女声,“晴晴,你醒了?” 她循声看去,见母亲眼里含着泪水望着自己,又是哭又是笑,不由抽搐着嘴角道:“妈,您这是什么表情?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 “你这孩子,你都快把妈吓死了!”程景珍抹了把眼泪,附下头在女儿额头上亲了亲,叹息道:“你呀,都说了女孩子家家不要做那么危险的工作,偏是不听,我和你爸迟早要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胡说,您和爸身体那么好,会长命百岁啦。”梁若晴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 程景珍嗔怪的戳了下女儿的脑门,这时,病房门打开,走进来一道挺拔的身影。 “翰文,你不是下午要飞法国吗?怎么还跑来医院?”程景珍望着走进来的儿子困惑道。 “我一听若晴在医院,所以让秘书取消飞去法国的行程了。”梁翰文把手里的水果递给母亲,挑着眉望向病床上和自己对视的妹妹,哼道:“听说我们家的美女民警开枪救了新上任的乔局长一命?” 梁若晴避开兄长的目光,脸色有些不自在道:“舜城区是我管辖的范围,我恰好那时值班……” “又恰好看到他被歹徒持刀袭击?”梁翰文笑睨着妹妹,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哥~”梁若晴软声喊了句,尾音拖得长长的撒着娇。 梁翰文一阵朗笑。 程景珍望着兄妹俩莫名其妙。 “翰文,既然你在,那我去医生那边问问看晴晴能不能出院回家。” 梁翰文点头,待母亲离开,他才敛去笑意,望着妹妹正色道:“若晴,我认为你该趁此机会让他以身相许。” 梁若晴眼一瞪,骇笑,“哥,你胡说什么呢?哪个他?” “你还跟我装?”梁翰文伸手轻刮她的鼻尖,轻叹道:“你都想了他十几年了,好不容易把他盼到身边来了,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和别的女人鬼混?” 心事被拆穿,梁若晴低下头,双手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苦笑道:“他根本就不记得我是哪颗葱,就算我想着他,那又如何?” “怎么?你难道不会直接告诉他,说他以前抱过你亲过你,说要对你负责,现在你刚好又救他一命,当然要趁热打铁要他以身相许了。” “什么又亲又抱?”梁若晴耳根一阵发热,抬眸瞪着兄长,“那时我才十岁,他是把我弄哭了逗我玩才抱我哄了会。” “那也算是抱,他还答应过要对你负责,男人说话怎么可能不算数?”顿了顿,“你要不好意思说,我找他说去。” 说着起身。 “哥!”梁若晴急急从床上爬起来,“这么丢脸的事你也做,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梁翰文挑眉:“那你总不能就一直这样任他不记得你,然后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吧?我刚才看到他也在医院,身边还跟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 闻言,梁若晴神色一黯,不吭声了。 她知道乔樾擎身边那个女人是谁。 那晚她说她很喜欢乔樾擎,希望他能答应她做他的女朋友。 今天他奋不顾身去救她,也许是已经把她当做他的女朋友看待了? 不然怎么会那么紧张?连车子都开得像是要飞起来。 “若晴,感情是要靠自己去争取去把握,像你这样畏畏缩缩什么都不讲,他根本不知道你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有他。” “可是他都有女朋友了,而且又那么花心,就算我对他说了,他也不见得会喜欢我。我明知道结局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做那么丢脸的事?” 梁翰文听她的语气像是在赌气,不免觉得好笑又心疼。 “我家梁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你当年高考时背着爸妈先斩后奏把所有志愿都填警校的那股勇气去哪里了?这么辛苦才当上警察,走入他的世界,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就选择放弃?” 这丫头当年可是费尽了心思动着脑筋要填考警校,就因为她想走入乔樾擎的世界。当年连乔樾擎的人影都见不到她都有那么大的勇气,现在老天爷把人送到她面前了,她偏偏又退缩了。 “至于那个女人不是问题,我看他看那个女人的眼神不像是男人看心爱的女人那种,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说得轻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除了‘常胜将军’这个名号外还是个花心大萝卜,三天两头的换女人,有哪一次是超过一星期的?” “所以我有时候也很纳闷,这么一颗花心大萝卜,你怎么就偏偏死心眼的一喜欢就喜欢到底,眼里只有他再容不下其他男人了呢?” 梁若晴问兄长问得哑然。 “也许这就是爱情,让人身不由己。”梁翰文感叹,又道:“这次你救了他真的是次好机会,要好好把握,不然你要后悔。” 后悔么?梁若晴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语,陷入沉思中。 擎若有晴(多管闲事)2000 “秦小姐,你母亲吸入浓烟过多伤及肺部,加上诱发心脏病,情况很糟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的话让秦有璇脸色一白,双腿一阵发软,险些站不住脚。 陪同她一起来医院的乔樾擎见状安慰性的扶住她的腰。她感激的看他一眼,又问医生:“那我弟弟呢?他怎么样?” “他只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大碍。” “你母亲还在昏迷中,有什么情况我会再告诉你。” 话落,医生转身离开。 秦有璇抬手捣住阵阵发黑的眼,有些难以承受一天之内家里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秦小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乔樾擎忽地问。 秦有璇松开手,茫然摇头。 “房子烧了,工作没了,我现在是一无所有。我妈现在又生死未卜,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要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对不起。我应该在确定你们搬家之后才让人放了刘陶的,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乔樾擎有些懊恼的大意。 “你母亲这边的医药费你不用担心,住处问题我也可以暂时帮你解决,先看你母亲的病情有何进展再做其他决定吧。” 秦有璇实在没料到他会向自己道歉,还愿意帮忙自己解决住处的母亲的医药费,一时心头滋味杂陈。 “你那么帮我不图回报,我已经很感激你,根本就没想过要怪你。更何况你还愿意借我钱支付我妈的医药费,我更是感激。至于住处问题,我弟弟本来就要去Z省读书,而我要留在医院照顾我妈,所以也没必要给我安排住处。而我会重新找工作赚钱还你。” “这些以后再说。”乔樾擎看了眼时间,想起另外一件事,于是道:“我有事,所以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再打电话给。” “你要走了?”秦有璇望着他,心里一阵失落。 乔樾擎多年流连花丛,对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多了去,自然多少能从女人的言行举止中分辨出一些什么。 而他刚才捕捉到秦有璇眼里的不舍,很显然是对他存了什么好感,心下不自觉拧了拧眉。却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秦有璇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咬着下唇,苍白的小脸楚楚可怜。 程景珍从医生那儿回到病房,脸上带着笑意:“医生说你没事,可以马上回家,我晚上给你做一桌好吃的,让你爸今晚也别去应酬了,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团圆饭。” “那我今天取消去法国的行程不是饱了口福?”梁翰文也笑道。 “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让她跟着妈学做一手好菜,保证你天天都有好口福。” 说到这个,程景珍立即话题一转,看向儿子:“翰文,上次你姨给你介绍那个女孩子我觉得不错,人漂亮又温柔,而且还是幼师,以后你们有了小孩她可以自己教育,多好。” 梁翰文嘴角一抽,“妈,八字还没一撇,您怎么就想到小孩的事去了?” “那你赶紧把八字那一撇画上去,免得好女人都让别人给娶走了,到时候要你光棍一辈子。” “我哥这样的男人要是都光棍了,那这个世上的男人都要成光棍了。”梁若晴捍卫兄长的行情,并朝他眨眨眼,而这时,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 “咦?难道是你爸也赶来医院了?” 程景珍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陌生男人,楞了一楞,刚想问他找谁,便听身后传来儿子的声音:“乔局长?” 这三个字一出口,坐在床沿上的梁若晴险些惊得从床上跳起来。 梁翰文瞅了眼妹妹又惊又喜的表情,起身走向门口,揽过母亲的肩道:“妈,你晚上不是要做桌好吃的?我陪您去超市买菜。” “可是晴晴她——” “您放心,乔局长会负责把若晴送回家的,刚好晚上我们请他吃饭。” 程景珍还想说什么,却被儿子强行揽着出了病房。 乔樾擎在门口站了会才进来。 梁若晴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两只手不自觉握拳放在腿侧,心跳剧烈得仿佛随时要破胸而出,耳边清晰可辨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跳声。 “你没事吧?”乔樾擎见她脸红得异常,如同熟透了的番茄,怀疑她是否在发烧。 梁若晴别扭的咳了两声,摇头。 她这副温顺的样子让乔樾擎感到很纳闷——早上进电梯前还对他一脸厌恶,怎么这会乖巧得像只小猫咪? “怎么不说话?舌头被猫咬掉了?”乔樾擎忍不住逗她。 果然,梁若晴一听立即抬眼瞪来,只是嘴唇动了动,最仍是没开口。 乔樾擎笑出声,眯眸玩味的望着她,又问:“是不是开枪时吓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了?” “你才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了呢!”梁若晴没想到这张嘴还是那么可恶,一如十几年前的喜欢逗她,偏是要看她生气他才开心。 “嗯,能说话,看来舌头还在。” 梁若晴继续瞪他,瞪着瞪着,又觉得委屈。 她好歹救了他一命,他跑来看她怎么不说些感谢的话,反倒故意要惹她生气? “其实,你根本不用开枪的。” 梁若晴表情一僵,又听乔樾擎说:“刘陶根本伤不到我,而我想活捉他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坐一辈子牢。” “所以,我开那一枪不是救了你,而是多管闲事坏了你的计划?” 擎若有晴(原来暗恋他)3000 乔樾擎没想到梁若晴会这样问,他只是想说就算她不开枪,他也不会被刘陶伤到,而她也不用因为开了那一枪而把自己吓到住院。 梁若晴见他沉默,心都凉了半截:“我还以为你是来感谢我救了你一命的,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你根本就是来责怪我的对不对?” 乔樾擎皱眉,“我没这么说,你不要冤枉我。” 看她一脸委屈得要哭,仿佛是被他欺负得很惨的表情,乔樾擎心里郁闷得不行。 “好了好了,算我刚才说错,其实我是来谢你救了我的。”好男不跟女斗,天晓得他最讨厌哄女人,尤其是莫名其妙就对他发脾气的女人。 梁若晴望着他,眼眶一阵泛红。 他果然是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两人碰面这么多次都没认出她是谁。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那时她才十岁,而女大十八变,如今在她身上几乎难以找到以前的影子,而他和她也不过才接触了一个月,会不记得她也正常。 更何况就连她自己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就是自己心心念念了十二年的男人。 眼前这张俊美而不失阳刚的容颜,比起十二年前那张英俊桀骜的面孔,明显添了份成熟男人的魅力,更具吸引异性的资本。 那晚如果不是乔勋说出他的身份,她都不会认出让她梦魂牵萦的男人就在自己眼前,而两人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重缝。 她当时被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调`戏捉弄,气得想哭,心里骂了他上千遍,发誓不要再理他,就把他当做是陌生人对待。 可毕竟爱了他那么多年,在往常见不到面的情况下她都朝思暮想,如今终于近在咫尺,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当他是陌生人? 只是他现在身边有了那个温柔似水的秦有璇,大概,根本不会对她这种坏脾气的女人动心吧? 她越想越觉得心灰意冷。站起身一言不发便往外走。 乔樾擎楞了一下,大步跟出去。 “喂,你怎么了?”他怎么感觉她在生他的气,而且是很气很气? 可是她气他什么呢?就因为他说她其实可以不用开枪? 不至于吧。 梁若晴不理他,埋头只顾管前走。 迎面一个护士推着治疗车过来,见她躲也不躲,直直撞上来,急忙喊道:“小姐让一让!” 梁若晴听到声音抬头,却一时反应不过来。 身后的乔樾擎头疼的拍了拍额,一把扯过她闪到一边。 “梁小姐,你到底——” “你才小姐呢!”梁若晴冷不丁打断他。 乔樾擎傻眼——这是什么情况?他叫她梁小姐没错吧? “乔局长,您女朋友家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我想您应该非常的忙。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再见!”梁若晴推开他,语气客套而疏离。 乔樾擎眉头拧得快要打结,仍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小姐。 看着梁若晴走向电梯口,他也跟过去。 “秦小姐不是我女朋友。”他突道。 梁若晴愕然,回过头来望着俊容纠结的男人,狐疑道:“不是?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乔樾擎接收到她狐疑的目光,叹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她听,末了又补充道:“她真不是我女朋友。” 梁若晴心头一阵雀跃,却撇嘴道:“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对我解释?” “……” 梯门打开,梁若晴走进去,见乔樾擎还楞着,咳了一声才道:“我要回家。” 乔樾擎深吸口气,点头,朝她摆摆手,“那再见。” “再什么见?你不是答应我哥送我回家?”梁若晴说着倾出身子来一把将他拉进去,而梯门渐渐合上。 乔樾擎简直哭笑不得。 他什么时候答应要送她回家了? 不过,看在她那么舍身救他的份上,送一下也无妨。 两人回到公寓,在小区口乔樾擎把车停下来,想让梁若晴下车自己再返回警察局,他还有很多事没做。 没想对方动也不动。 “喂?” 他轻唤了一句,见她头靠在车窗那边没回应,迟疑了一下,倾身探过去,发觉她竟然睡着了。 想了想,他把车开进车库停好。 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梁若晴甜睡的容颜清晰落入他的眼底,让他有些不忍叫醒她。 只是他和她又不熟,不叫醒她难道要他抱她上去? “梁小姐?”他俯身唤她。连喊了好几句都没反应,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弯身认命的抱起她,关了车门锁好,走向电梯口。 而脸埋入他怀里双眸紧闭的梁若晴嘴角偷偷的往上扬。 听到敲门声,程景珍从厨房出来,却有人更快的走到门口。 门外,乔樾擎怀里抱着梁若晴,看到前后出现在门口的梁翰文和程景珍,略有些别扭的解释道:“她……睡着了,我喊不醒她,所以……” “哦,若晴是有这个习惯,要么不睡,睡着了就很难喊醒。”梁翰文的解释缓解了他的尴尬。 “她的房间在那边,我来开门。” 程景珍之前在医院被儿子强行拉走,去超市买菜时听儿子说起,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自己女儿暗恋了十几年的对象,一双眼睛不由上下仔细打量过乔樾擎,那带着审视和评估的眼神,让乔樾擎头皮一阵发麻,赶紧抱着梁箬晴跟在梁翰文后头走去。 梁翰文走进妹妹的房间开了灯,然后不等乔樾擎说什么,又走了出去,并且还带上了门。 乔樾擎心想这人真怪,难道就不怕他占他妹妹的便宜? 他把梁若晴放到床上,给她脱了鞋,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直起身要离开`房间时,眸光忽地一闪,视线落在梁若晴床头矮柜上的一个相框上。 而相框里那张照片上的男人,居然是他?! 严重怀疑是自己眼花,他背转身闭了闭眼,又看过来,照片上的人还是他! 怪了!为什么这丫头会在自己房里放他的照片? 他狐疑的在她床旁坐下,伸手拿过相框。 照片上他一身警服,面容难掩笑意。他记得这是他进警局第一次立功,媒体采访他时的照片,距离现在也有好几个年头了,没想到这丫头一直保存。 只是她为什么保存他的照片? 难道…… 他侧头看向床一侧那张香甜的睡颜,白皙柔滑的肌肤,细致的五官,微张的粉唇呈一朵花的形状,让人禁不住有些心痒,好想扑上去咬一口。 他叹口气,缓缓将目光收回。 难怪她对他态度那么差,一口一句混蛋,又莫名其妙对他生气,原来这丫头这么多年一直暗恋他。 只是他根本不认识她吧? 她是怎么会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产生那种男女之情的? 他望着照片上的自己,心头滋味繁杂。 又坐了会,想起门外那对母子,怕他们误会,于是立即起身朝门外走去。 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梁若晴叹息着翻了个身,却依旧闭着眼。 她知道乔樾擎一定是看到了矮柜上那张照片。 那他一定知道了自己那点心思。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原本只是想装睡让他抱一抱自己的,却没想到忘记自己房里放着他照片的事。 现在好了,也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 她懊悔的把脸埋入被子里,恨不能让时光倒流。 客厅里,梁翰文见乔樾擎从妹妹房里出来,脸上表情复杂,不由勾了勾嘴角,招呼道:“乔局长,不赶时间的话过来坐会吧。” 闻言,乔樾擎也不好立即就走,于是走过去。 “梁先生,既然是邻居,就不要那么客气,你我差不多大,直呼名字就好。”乔局长那三个字实在听得刺耳,让他感觉自己好象一下变成了四五十岁的大叔。 梁翰文微微一笑,“那好,我不叫你乔局长,你也别叫我梁先生。” 擎若有晴(节节败退)2000 梁翰文话刚落,便见母亲端着一叠切好的水果眉开眼笑的走过来。 “乔局长,谢谢你送我家晴晴回来,吃水果。” 程景珍的笑让乔樾擎想起她方才打量自己的眼神,嘴角抽了抽,浅笑道:“伯母,您叫我樾擎就好。” 程景珍笑望着他,真是越看越喜欢。 长得好看又有出息,还很有礼貌。最主要是女儿暗恋了他十多年,如果两人能修成正果,那真是再完美不过的一件事。 只是她听儿子说女儿还没向人家告白,看来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要适当的帮帮忙,推波助澜,助女儿早日和心上人美美满满在一起。 想到这,她笑了笑说,“樾擎啊,我听翰文说你和我们住同一层楼?就一个人住吧?” 乔樾擎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能点头。 “一个人住没有人照顾怎么行?吃饭也不方便对不对?这样吧,往后你下班饿了直接过这边来吃饭,喜欢吃什么列一张单给伯母,伯母做给你吃。” 乔樾擎刚喝了口茶,听她这么说,险些喷出来。 “伯母,您太客气了,我其实习惯了一个人住,一般都不在家吃饭。”笑话,她老公是梁胜荣,他能一天到晚往这边跑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巴结梁胜荣呢。 “老在外面吃也不是长久的事,对身体也不好。”程景珍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在他开口前又道:“就这么说定了吧,以你和晴晴的关系,来这边吃饭也正常。” “……”他和那个丫头什么关系? 乔樾擎心思一转,心想难道她知道她女儿暗恋他的事? 见他不吭声,程景珍以为他答应了,朝儿子使了个眼色,然后说:“快到晚饭时间了,别走了吧,留下来一起吃晚饭。翰文,你陪樾擎坐坐。” “哎,伯母,晚上局里有应酬。” “我知道,我已经打了电话给你伯父,他一听说你要留下来吃晚饭,立即取消了今晚的活动,晚饭时回来一起吃饭。” “……” 乔樾擎严重无语。 他活了二十九年,既没带过哪个女人回家,也没跟着哪个女人去过对方家,所以从来没遇到眼前这种情况。没想到今天送那个丫头回来,居然遭遇这样的囧事,被她母亲逼得节节败退,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一旁看戏的梁翰文瞥了眼一脸吃憋的乔樾擎,抚额无声笑了笑。 母亲盼着他结婚盼得花儿都谢了,现在好不容易知道妹妹有个暗恋的对象,而且就近在咫尺,又是这么的优秀,她当然不会错失良机,而会千方百计帮助妹妹把心上人追到手。 而他为了转移母亲的注意力,也会不遗余力的配合母亲。 “樾擎,我很久之前就听闻你在A市的丰功伟绩,对一些案件很有兴趣,比如……” 乔樾擎听着耳边梁翰文的声音,心里苦笑——看来今晚这顿饭他是逃不掉了。 七点时,梁胜荣回到家。 客厅里越聊越投机的两人闻声回头,乔樾擎起身微微颔首招呼:“梁局。” 梁胜荣放下手里的公文包走过来,满脸堆积和蔼的笑。 “小乔,现在是下班时间,大家都别用上班时的称呼。” 他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望了眼儿子,问:“晴晴呢?” “在睡觉,我去看看她醒来没有,准备吃饭了。” 梁胜荣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镜框,镜片后一双眼睛向乔樾擎探来。 “顾总最近很少联系我,而这次你突然调来C市,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乔樾擎看他一眼,客套的笑了笑:“我也不太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大动作,如果有的话他一定会通知您的。毕竟那个时候他随时会需要您的帮忙。” “连你都不知道?”梁胜荣似乎有些不信。 “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听命行事。” “可以你和他的关系,我以为你知道。” 乔樾擎淡淡勾唇,没吭声。 梁胜荣还想说什么,梁翰文已经和梁若晴一起走过来。 乔樾擎淡淡掠了眼梁若晴,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般的淡然。 而梁若晴却尴尬的立即别开眼,脸颊莫名一阵红烫。 程景珍做了满满一桌的美味,乔樾擎发现十道菜里就有七道菜都是自己喜欢的,而且不论做法还是口味,居然都很合他的意。 “晴晴,樾擎抱你回来手臂都酸了,你多给他夹点他喜欢吃的菜,反正你都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程景珍突然开口。 还不知道兄长已经将她暗恋乔樾擎的事告诉母亲的梁若晴闻言楞了一楞,转过头去看身侧的乔樾擎,后者也看来一眼,却又立即收回视线,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她回眸,重新拿了双筷子给乔樾擎夹了些他喜欢吃的菜。 这些都是他以前喜欢吃的,没想到现在还这么喜欢。 “小乔啊,警界就缺你这样的精英。你的到来给警局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和气息,带动了全警局的士气。这点我真要感谢你,趁今天大家高兴,我们喝个痛快。” 梁胜荣举杯道。 乔樾擎谦虚道:“伯父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立了几次功,也没什么值得好炫耀的。刚来C市还不熟悉,往后还望伯父多多包涵。” 梁胜荣望着他,镜片后的眸光闪了闪,与他碰杯。 擎若有晴(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一更 大概是顾虑乔樾擎和顾筠尧那层关系,说是喝个痛快,梁胜荣却也没怎么劝他喝酒。 倒是梁翰文喝酒的兴致颇高,一杯连着一杯碰过来,而乔樾擎几乎是来者不拒,喝到最后竟然有了些醉意,胃里也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两道浓眉拧得快要滴出水来。 梁若晴看得心疼,瞪了眼又要过来碰杯的兄长,微恼道:“哥,你不是把今天去法国的行程改到明天一早了么?怎么还喝这么多的酒?” 梁翰文扫了眼妹妹,知道她是心疼乔樾擎了,心里感叹真是女大不中留,心上人在面前时,家人什么的都是浮云。 她也不想想他这么卖命灌乔樾擎酒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给她制造照顾他的机会,好让两人多接触增进感情? 不过喝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了,若真把他灌得不省人事,连谁照顾他的都不知道,那岂不是白做工? 念头一落,他顺着妹妹的话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明天一大早要赶飞机,那只能下次再陪你喝个尽兴了。” 乔樾擎早就盼望着他说这句话,当下终于舒了口气。 他的酒量在几个发小中算是最差的。以往应酬时也没几个人敢明目张胆的灌他酒,所以喝醉的次数并不多。 没想到今晚在梁家居然被梁翰文一个人便灌得七晕八素。 “樾擎,伯母给你泡了杯解酒茶,你赶紧喝了,免得胃难受。”程景珍端来一杯微烫的解酒茶说。 “妈,我的呢?”梁翰文揉着额问母亲要。 程景珍白了儿子一眼,说,“你不会自己去泡?” “……” 这待遇也反差太大了吧?好歹他还是她儿子呢。 “谢谢伯母。”乔樾擎礼貌道谢,三两口喝个精光。 “去客厅坐吧,我再给你泡一杯。” “不用了,伯母。”乔樾擎喊住她,扶着餐桌站起身,“我还有点事,就不坐了,下回我再过来。” 他头晕得厉害,再不回自己家躺着,怕再继续坐下去会吐得翻天覆地。 “那好,你明天下班了过来吃饭,我煮着你那一份。” 乔樾擎下意识要拒绝,可实在醉得厉害,连开口都嫌累,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和梁胜荣打了个招呼便往玄关处走去。 梁若晴见他摇晃着身子,也顾不得家人会怎么想,忙上前去扶他。一手横过他的后背扶住他的腰,一手抓住他的手横过自己的肩,让他靠她支撑自己的身体。 乔樾擎看了她一眼,没拒绝她的帮助。 不知是他的气息带着酒香还是他的体温太高,梁若晴觉得自己的身体烫得厉害,连头都有些晕沉沉。 她扶着乔樾擎走到他家门口,问他拿钥匙开门。 “你在我口袋里找找吧。”乔樾擎皱着眉一副难受的表情。 梁若晴迟疑了几秒,颤着手伸向他的西裤口袋,左右都掏遍了却没找到。想着或许是他放在外套口袋里了,忙翻开他的外套往他的内衬口袋里掏。 她个子虽然不算矮,但比起乔樾擎却仍是矮了许多,站在他面前,娇小得如同一个小女孩。 乔樾擎次时醉眼迷离,半眯着眼瞅着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梁若晴,想起方才她睡着时唇微张的姿态,心头竟莫名一动,突地滋生一股渴望,好想尝一尝把那两瓣粉润的唇含在口中舔弄的滋味。 他舔了舔发干的唇,上半身鬼使神差的俯下去,眼看着两张脸的距离越来越近,梁若晴却突地惊喜道,“找到了。” 然后转过身去开门。 乔樾擎嘴角颤了颤,摇头暗笑自己一喝酒就发`情。 梁若晴开了门把他扶到卧室。 “你先坐一下别睡先,我去烧开水,你多喝一点吐出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梁若晴说完便走向厨房。 她一走,乔樾擎立即倒向身后的大床。 胃里火烧一样难受,也不知道梁翰文那一杯杯的酒里都兑了些什么烈酒,后劲居然这么强。 他躺了会,喉咙突然一紧,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去浴室。 梁若晴刚端了烧好的开水进来,便听见一阵阵剧烈的呕吐声,一声声揪着她心里难受异常,简直是有些恨兄长的千杯不醉。 浴室酒气熏人。 她皱着眉进去,在盥洗盆里放了水,拿了张干毛巾浸湿。 乔樾擎吐完了冲干净,刚站起,手边便递来一张湿毛巾。 “谢谢。”他接过胡乱抹了一把又塞回去。 “等一下。”梁若晴把毛巾洗干净稍稍拧干一些,然后覆上乔樾擎的脸,动作轻柔的一点点仔细的自他的眉眼抹开。 擦完了脸又给他擦干净手,然后才扶着他走出浴室。 喝了两杯温开水重新躺回床上,头还是晕得厉害,甚至有些隐隐的疼,一下一下的,刺激着他太阳穴的血管清晰爆绽。 梁若晴坐在床沿边不舍得离开,就这样望着他,见他皱拧着眉翻来翻去睡不着,猜想他是醉酒头痛,于是也不问他是否愿意,细白的手指覆上他的太阳穴位置,轻柔的揉`捏。 她的手指略凉,指间施与的力度适中,极其舒服,大大缓解了乔樾擎的头疼。 他睁开眼,黑亮的眸锁住上方神情专注的俏丽容颜,嘴边不自觉蔓延开一抹淡笑。 其实这丫头还挺好看的,尤其是这个时候,有种让人克制不住想亲吻她的念头。 他轻吁口气,脑海里不经意想起某件事,不禁脱口道:“梁若晴,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 擎若有晴(忘掉他) 梁若晴揉`捏的动作一僵,望着下方那张俊美而不失阳刚的面容,呼吸窒了一窒,连忙抽手起身。 却在转身时,手腕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捉住,随后使力一拉,整个身子都倾下去,结结实实载在一堵硬实的肉墙上。 “怎么,偷藏我照片的事都敢做,却不敢承认你喜欢我很久了?” 乔樾擎虽然喝醉了,但身上的力气却没完全流失,任梁若晴如何挣扎,仍是无法挣脱他怀抱的箍制。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么?”乔樾擎一手勾住她的腰紧紧扣住,一手攫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梁若晴恼他明知故问,猜不透他要她承认是想捉弄她还是想满足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狠瞪了他一眼,索性闭上眼,闷声道:“你先放开我。” “你回答我了我才放你。”乔樾擎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红透的小脸,松开攫住她下巴的手覆上她的脸颊,果然烫得厉害。 呵,这丫头是在害羞么? “我回答又怎样,不回答又怎样?”梁若晴突地睁开眼反问他,眸底一片认真:“是不是我承认了你就会给我一个说法?” 乔樾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无语。 他刚才只是脑子突然发热才脱口问出那个问题,却并没想过,如果她承认自己喜欢他很久了,那他要怎么办?他能给她什么答复? 他和她才认识不到两天,虽然现在对她印象不错,却也还没到喜欢的地步,更不用说是给她什么承诺了。 见他沉默,梁若晴心底发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他连她是谁都不记得,怎么可能会给她什么说法?不把她当神经病就很不错了。 她自嘲笑笑,拨开他覆在自己脸颊上的大掌,这次,竟然轻易挣脱了他的钳制。 垂眸从他身上爬起来,连身上稍显凌乱的衣服都顾不得整理,她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出去。 乔樾擎望着她离开,并没有阻止。 听到开门声传来,他闭上眼,双手覆上头部,揉`捏又开始疼得快要爆掉的太阳穴。 听到门铃声,程景珍猜想是送乔樾擎回去的女儿,打开门一看,门外果然站着梁若晴。 “晴晴,樾擎怎么样了?”她问女儿。 梁若晴低着头走进来,说了句‘已经睡着了’便往自己的卧室走。 “晴晴,你过来一下。”客厅里传来梁胜荣的声音。 梁若晴一顿,迟疑了几秒,终究深吸口气,拍了拍脸走过去。 “爸,什么事?” “你陪爸坐一会,爸有话问你。”梁胜荣指着身边的空位道。 父亲的神情太过严肃,这让梁若晴心里有种不塌实的预感。 梁胜荣等女儿坐下,闭着眼沉吟了会才缓缓打开眼,望向女儿道,“晴晴,你信不信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梁若晴不懂明白父亲怎么会莫名其妙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只是点点头,然后又听父亲道:“那就听爸爸的,忘掉乔樾擎。” 这句话不只梁若晴震惊,就连跟过来的程景珍也惊讶得不行。 “胜荣,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让晴晴忘掉樾擎?”她走到丈夫和女儿之间坐下,不经意碰到女儿的手,凉得出奇。 “没有任何理由,你也别再追问,只要知道我是为她好就行了。” “为她好?”程景珍无法认同丈夫的观点,“胜荣,樾擎有点哪点不好?他那么优秀难道你还怕他配不上我们晴晴?”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梁胜荣看向女儿刷白的小脸,叹息一声:“晴晴,你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就是再喜欢他,也不能和他交往,免得以后自己受伤。” “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程景珍对乔樾擎是越看越中意,俨然把他看成了自家女婿,此时听丈夫这么说,心里也跟着着急,“胜荣,刚才吃饭时我和翰文努力撮合晴晴跟樾擎,也没见你吭过声说过半个不字呀,我们都以为你是同意了他们的交往,怎么好好的又搞什么反对了?” “那个时候你让我怎么开得了口说?” “那你为什么说晴晴和樾擎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别说没有任何理由,你若想要我们信你,就因为说出个理由来。” “刚才不是说了让你别再问么?” “你——” “好了,爸妈你们别吵了。”梁若晴打断似乎要吵起来的父母,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爸,是我自做多情喜欢他,而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所以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我和他是没有可能交往的。” “晴晴?”程景珍担忧的望着女儿。 梁若晴朝她勉强笑了笑,起身道:“我没事,妈您别担心,我先回房了。” 程景珍望着女儿单薄的背影,心头一阵难受,回过头瞪了眼丈夫,压低声音质问:“不是告诉了你晴晴喜欢樾擎已经十几年了么?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伤晴晴的心?” “我现在阻止她,她只是伤一时的心,可我若要放任她和乔樾擎在一起,那就是要害她伤心一世!”长痛不如短痛,为了女儿的幸福他不得不这样做。 程景珍很想知道丈夫为什么要反对女儿和乔樾擎在一起,但梁胜荣并没有给她再询问的机会,跟着起身离开客厅去了书房。 擎若有晴(别再来招惹我了) 清晨的阳关从未拉拢的窗帘透进来,室内渐渐升温,连空气都越发沉闷。 乔樾擎难受的翻了个身,还没睁开眼,耳边已经响起手机振动的蜂鸣声。 习惯性的伸手探向床头的矮柜,却不知碰到什么东西,被他的手一带甩出去,然后哗啦一声脆响。 他猛然睁开眼一把从床上坐起,盯着地上碎开一地的玻璃水杯,有些怔忪。 他晚上向来没有睡前喝水的习惯,床边自然也不会出现水杯,那这只水杯是谁放在这的? 手机振动声还在继续,他倾身拿过来,揉着额看也没看来电显示便接通。 “乔大哥……” 电话那端传来的带着哭音的女声让乔樾擎楞了一楞,然后才想起声音的主人是谁。不过,怎么突然改口叫他乔大哥了? 头疼得厉害,他皱着眉重新躺回床上。 “秦小姐,你怎么了?” “乔大哥,我妈……走了……” 乔樾擎僵了僵,听着那端渐渐失控的无助痛哭声,睡意顷刻全无。 “你在医院等我,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迅速起床进浴室洗漱。 “晴晴,身体不舒服就别去上班了,让你爸给你请个假吧?”程景珍望着脸色不是很好的女儿担忧道。 梁若晴摇头,“不用,我只是没睡好。” “是因为樾擎的事?” 母亲的话让梁若晴换鞋的动作僵了僵,随即一言不发的继续换鞋。 程景珍望着女儿黯然的神情叹气。 “晴晴,妈不知道你爸为什么要阻止你和樾擎交往,不过妈看人很准,樾擎这孩子不会错,你如果实在喜欢,可以不用管你爸说了什么。” “妈,眼下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并不是因为爸说了什么,而是他根本不记得我也不喜欢我。”既然母亲已经知道她暗恋乔樾擎的事,她也不再隐瞒自己对乔樾擎的感情。 见母亲还要继续说什么,梁若晴连忙打开门走出去。 在电梯口站了会,望着光可鉴人的金属门发呆,脑海里却自动浮现出那张略带着点邪气的俊颜。 想起他昨晚的沉默,忽然觉得无比烦躁,忍不住伸脚在梯门上轻轻揣了一下,而耳边立即响起一个声音:“梁小姐,作为一个人民警察,你这种破坏公物的行为是知法犯法。” 调侃的语气,熟悉的声音。 梁若晴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她收回脚站好,目光依旧盯着金属门,压根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乔樾擎眉头一挑,有些诧异——他记得昨晚在她家吃饭时她还给自己夹菜倒水好不殷勤,怎么这会又对他冷冰冰的,态度完全回到了刚认识他的时候? “梁小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他语气带着关心。 梁若晴听到他又一次称呼自己梁小姐,忍不住抬眸白了他一眼。 “乔局长,我脸色好不好舒不舒服不关你的事吧?” 乔樾擎愕然,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位梁大小姐。 ‘叮’地一声梯门打开,梁若晴率先走进去,不待乔樾擎进去便去按关门键。 乔樾擎傻眼,在梯门吻合到一半时迅速侧身挤进去。 “喂,你有没有搞错,没看到我也在等电梯?”乔樾擎险些被梯门夹到,脸色有些微沉。 梁若晴背对着他站着,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 眼看着电梯迅速往下降,乔樾擎按了停止键。 感觉到电梯停下来,梁若晴楞了一楞,然后才意识到是乔樾擎动了手脚,不由一眼瞪过去,“我赶时间上班,你发什么神经?” “终于肯看我肯跟我说话了?”乔樾擎冷哼,“我才想问你发什么神经,昨晚在你家吃饭还好好的,怎么才隔了一晚你又是这种态度?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让你不爽了?你能不能明说?” “你希望我说什么?”梁若晴反问他,“乔樾擎,我拜托你别再来招惹我了行不行!” 她昨晚想了一整晚好不容易下了狠心决定从此当他是陌生人,他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我招惹你?”乔樾擎嗤笑,漂亮的眼眸噙着一丝揶揄,“梁若晴,虽然你是长得不错,但比你漂亮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主动送上门来的就不知道有多少,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要去招惹你,你少自做多情了!” 这么恶毒的话语,梁若晴气愤的手握成拳,却隐忍着什么都没做。 她是自做多情,自以为凭着一颗爱他的心加上自己的努力就能追上他的步伐,让他也爱自己。 可事实证明她错得很离谱。 这个男人,他已经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他。 沉默突然袭击了两人,梁若晴走向电梯键盘按了下,电梯重新往下降,在负一楼停下时,梯门一打开,她立即走出去。 乔樾擎阴沉着脸跟在后头,目光锁定前头那抹纤巧的身影,心头莫名觉得烦乱。 真是见鬼了!这丫头喜怒无常,一会冷漠一会热情,一会又娇羞得小女人味十足,害他昨晚好几次都险些控制不住去亲……咦?昨晚? 他思绪一顿,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熟悉的画面。 他闭了闭眼,头疼的抚额,懊恼自己昨晚醉得厉害,一大早醒来竟然忘了昨晚是这丫头把他扶回房里,然后照顾醉酒的他。 不过昨晚两人说了些什么,他却是真的不记得了。 看她那么生气,难道是他对她做了什么? 擎若有晴(又不是第一次) 梁若晴走到自己的坐驾前停下,手上的遥控一开,伸手去拉车门,视野里却突地横出一只指骨修长的手来,按住车门。 紧接着,头顶落下一个声音:“谢谢。” 梁若晴怔然,回头望着眼神略有些不自在的男人,困惑他这句谢谢因何而起。 “谢谢你昨晚的照顾。”乔樾擎开口解释。“我喝得太醉,不太记得昨晚的事了。” 梁若晴撇撇嘴——她纠结了一整晚的事,他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昨晚,我没做什么吧?”乔樾擎语气带着询问的意味,连眼神都带着探究。 梁若晴冷哼,垂眸把玩手心里的遥控。 “是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告诉你你就会对我负责?” 乔樾擎皱眉,不确定她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他真的对她做了什么。 梁若晴见他沉默,想起他以往对自己的捉弄,不禁诡笑了一下,转身面对他,“乔樾擎,你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还是压根就不想认帐?” “认什么帐?”这意思是他真的。。。。“我怎么你了?” 梁若晴冷笑,“你什么都做了,你说你怎么我了?” “什么都做了?”乔樾擎狐疑的眯眸。 他虽然醉得很厉害,但还不至于醉得连自己和女人滚过床都忘得那么彻底。至少昨晚他记得他差点亲了她,最后到底有没有亲到他不清楚,但应该没有跟她发生过肉`体关系。 “哼,听你这语气明显就是不想认帐。”梁若晴讥笑,“不过你放心,我根本就没想过要你负责,男欢女爱是很正常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实际上却紧张的手心潮湿。 天晓得她长这么大连初吻都还为他保留着,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宝贝的第一次给其他男人。 只是一想到每次都是他作弄自己,她便忍不住想报复,也反过来捉弄捉弄他。 而她这番话听在乔樾擎耳里却异常的刺耳。 他上下打量她,脑海里浮现出她和其他男人赤`裸纠缠的画面,心里莫名翻腾起一股怒气,越想越不舒服,两道英挺的浓眉纠结得厉害。 “你确定你没说谎,我们昨晚真的做了?”他压抑着那股不悦问她。 梁若晴瞥了眼他越发阴沉的脸色,心里涌现一丝报复的快意。 “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你真对我做过什么,我能编得出来么?” 乔樾擎望着她,良久才开口:“我先去办点事。” 话落转身走向车库的另一端,去找自己的坐驾。 梁若晴望着他远去的伟岸身影,扬了扬眉,打开车门坐进去。 “秦有璇,都怪你!是你害死了妈妈!如果不是你招惹刘陶,妈妈也不会死!” 原本安静的医院长廊突然爆开一个怒声责骂的声音。 秦有璇蹲在长廊上,双手捣住脸无声痛哭,抽动的身子看起来那么无助和可怜。 乔樾擎在长廊的另一端远远望着秦家小弟爆跳如雷的指责怒骂自己的姐姐,已经是十八`九岁的大男孩,却还是那么不懂事,一点都不会体谅他姐姐的难处和心里的苦。 “你是不是嫌弃我和妈拖累了你,所以巴不得我和妈早点死?” 实在是听秦家小弟越骂越离谱,乔樾擎加快步伐走过去,目光轻轻掠了眼过去,秦家小弟立即悻悻然闭上嘴,把脸朝向墙壁。 “秦小姐。”乔樾擎轻轻唤她一句。 秦有璇缓缓抬头,哭得红肿的眼眸蓄满了水光,在投射进长廊的阳光照耀下,着实看着可怜。 乔樾擎叹口气,把手伸向她。 秦有璇轻眨一下长睫,眼眶里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她把手放在乔樾擎的掌心里,在他拉起自己时忽地扑入他怀里,隐忍的抽泣渐渐放开声,回旋在幽深的长廊里,格外的惹人心酸。 乔樾擎有片刻的错愕,却没推开她。 不知哭了多久,秦有璇才慢慢止住哭声,退离乔樾擎的怀抱。 “对不起。”她望着他被自己哭湿一大片的胸口,内疚道歉。 乔樾擎随意看了眼,不以为意道:“没事。” 有了乔樾擎帮忙,秦母的后事只花了三天的时间便办理妥当。 家里房子被烧,秦有璇忙着找姐弟俩居住的房子,谁知小弟却提出要去Z省的大学报到,摆明了是不想看她。 她心里难受,却也不得不答应。 她的银行卡上还有些留着给弟弟读大学的存款,她全部取出来,只给自己留了两千,其余的全部打到弟弟的帐号上。 弟弟走后,她退了暂住的宾馆房间。 这里的房间是乔樾擎预先支付了一笔押金开给她姐弟俩住的,她退了房见还剩下许多,于是拨通乔樾擎的电话,而此时乔樾擎正开着车在舜城区的某条街道上转悠。 自那天早上和那个丫头在车库聊过后,两人这些天都没碰过面,而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和她上过床那件事。虽然她说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却不想背负把人吃光抹净就不想负责任的负心汉罪名,所以,他决定找她谈谈。 但他似乎运气不太好,打电话没人接,去舜城区的办公室找人又找不到,他真怀疑那个丫头是不是突然人间蒸发了。 擎若有晴(找她的帅男人) 环境优雅的咖啡厅里,秦有璇望着对面神色略显不耐的男人,微微蹙了蹙眉,忐忑道:“乔大哥,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上班了?” 乔樾擎还在烦恼找不到梁若晴,听她这么问,有一刻的怔然。 “对不起,最近给你添了太多麻烦,你一定是嫌我烦了吧?”她低垂着眉眼道歉,语气哀伤。 乔樾擎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忙道,“不关你的事,我是在烦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 闻言,秦有璇眸色一亮,抬眸欣喜道:“乔大哥,你不嫌我烦么?” 乔樾擎摇头,然后转移话题:“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哦,我是来给你钱的。”她从包里拿出一沓红彤彤的大钞递过去,“这是你预先支付给那家宾馆的押金,我退了房,还剩下这么多,其他的钱我会找工作慢慢还你的。” “你把宾馆的房给退了?”乔樾擎有些诧异,“那你和你弟弟住哪?” “我弟弟去了Z省,就我一个人随便找个便宜的地方住就行了,一直住宾馆也不是办法。”而且她手头的钱不多,必须尽快找工作,不然连便宜的地方都会住不起。 乔樾擎自认不是爱心泛滥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很讨厌刘陶那种欺负女人的人渣,他根本不会介入秦有璇的私事。 原本也是打算替她摆平了那件事就算了的,没想到会因为一时大意而惹出这么多事情来。虽然秦母的死跟他无关,但刘陶却是受了他的刺激才去纵火的,所以他心里多少有些内疚,才会一再的帮秦有璇的忙。 他看着秦有璇递到面前的那沓钱,又把它推回去。 “这些钱你留着找个好一点的房子,不要太偏僻,不然不安全。至于其他的钱你也不用还我。”就当他做了回善事。反正他也不在乎那几个钱。 “不,乔大哥,我已经欠你够多的了,我不能再拿的钱。”秦有璇连声拒绝,“我知道就算我找到工作,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还清你那些钱,不过我会努力还你的。” “我说不用就不用。”乔樾擎说着站起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再打电话给我。” 秦有璇跟着起身,目光不舍。 “乔大哥,我以后真的还可以再找你么?” 乔樾擎急着回警局,也没多想便点了点头。 秦有璇欣喜的目送他走出咖啡厅,又透过落地窗痴痴的看着他坐进车内缓缓将车驶离咖啡厅,这才收回视线,嘴边荡开一抹柔笑。 整整十通未接来电。 梁若晴望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组号码,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她知道他在找她,也知道他找她的目的,但她却避着他不见,不但打电话她不接,就连他找到办公室来,她也是串通好了同事撒谎说她不在。 谁让他不记得她?那她自然也要回敬回敬他,让他尝尝等待一个人出现的滋味有多难熬。 “若晴姐,手机屏幕都要被你看穿了,你是还打算看多久?”促狭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梁若晴收起手机揣回口袋里,回头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没有啊,我只是看时间。” “看时间?”黄雨霞凑进她,脸上笑容暧昧。 “若晴姐,我听小王说中午有个帅得很拉风的男人开着辆豪华小车来找你?”中午她出勤所以没看到,实在是对那个来找梁若晴的帅男人好奇得不行。 “就是啊,若晴,什么时候交了个那么有钱的帅男人,怎么也不介绍给我们认识,还让小王帮着撒谎说你不在?”另一个同事邵美雯也道。 “你们胡说什么?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好不好?”梁若晴被她们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她们三人年纪相仿,黄雨霞略小她们几个月,平时没事就爱打打闹闹,所以感情还不错。 “那你为什么让小王骗那个男人?那时候你明明在办公室的。”邵美雯追问她。 “一些私人原因不好说啦,你们别问了。”梁若晴一脸为难,心里却想,如果她们知道来找她的人是她们的头,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有什么不好说的?难道你不喜欢那个男人,而他却对你死缠烂打?”黄雨霞猜测。 “也有可能,毕竟我们若晴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有个很有钱的哥哥,哪个男人不想找个这样的女友?” 梁若晴嘴角狠颤,严重无语。 上班第一天同事看到她的坐驾时纷纷追问她是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梁胜荣是父女而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抬出梁翰文,说自己有个比较有钱的哥哥。 “若晴姐,真的好羡慕你,人漂亮家里又有钱,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选警察这么危险的职业。”黄雨霞说。 “如果我家像若晴家那么有钱,我也不会。”邵美雯立即附和。 梁若晴怕了这两位,连忙起身:“我下班了,明天见。” “就走?都还没交代那个帅男人的事呢。”邵美雯拉住她。 “我对他也不熟,交代什么?”拉开她的手,梁若晴急匆匆往外走去,怕迟个几秒又会被捉住问个没完没了。 她取了车坐进去,刚把手机放到置物箱上,手机突然响起来。 擎若有晴(重温记忆) 手机响了许久,梁若晴才伸手拿过来。 以为又是乔樾擎打来的,一看屏幕显示是家里的宅电,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她叹口气,接通电话。 “妈,什么事?”她边问边掌住方向盘把车开出去。 “是我。”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男声。 她楞了一楞,惊喜道:“哥?你从法国回来了?” “所以才打电话给你问你什么时候下班,早点回来,我给你带了礼物。” “我刚出办公室,马上就回家。” “那好,回家再说。” 挂了电话,梁若晴却并没马上加速往家里赶。 中午乔樾擎来找她时她让小王骗他说自己不在,后来又让小王去跟踪乔樾擎,说他几乎把整个舜城区的街道都转悠过了,明显是在找她。 她透过车窗望着两旁的街道,脑海里浮现乔樾擎开着车到处找她的情景,不自觉勾弯了唇。 “妈,我回来了。” 在厨房忙碌的程景珍听到门口传来女儿的声音,连忙走出来,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 “妈,哥回来了你这么开心?”梁若晴打趣母亲,却听母亲笑道,“我不是因为你哥回来开心,而是因为来找你的那个人开心。” 找她? 梁若晴楞了一楞,随即脸色一变——该不会是乔樾擎到处找不到她,所以找到家里来了吧? 她皱眉,压低声音问母亲:“妈,谁找我?” 程景珍一脸神秘,指了指客厅:“你自己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落拽过女儿的手走向客厅。 客厅里正谈笑的两人听见脚步声,梁翰文回过头来,另一人却是顿了顿,便没了动作。 “翰文,你不是说给晴晴带了礼物么?晴晴回来了,你回房拿礼物去。” 梁翰文望了眼脸色怪怪的妹妹,会意母亲的意思,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起身离开。 程景珍望了眼呆楞住的女日,把她往沙发那端推了推,然后笑着踅回厨房。 空气仿佛凝固。 梁若晴瞪着沙发上背对她那道身影,虽然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孔,却知道对方是谁。 没想到还真找到家里来了。 “怎么,还想着要躲我?”乔樾擎回过头来,俊容阴沉。 他几乎把舜城区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找不到她,不得已才找到她家里来。却在和梁翰文聊天时得知她刚从办公室除来,也就是说她一直在办公室,却故意躲着他不见他! 梁若晴撇撇嘴,绕过沙发大方的在他身边坐下,从茶几上的水果篮里拿起一个橘子边剥皮边道:“我没有躲你。” “没躲我?”乔樾擎嗤笑,“那你为什么让你同事骗我你不在?” “很简单。”梁若晴回眸看他,忽地甜甜一笑:“因为我不想见你。” 乔樾擎活了二十九年,向来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这些年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多不胜数,谁不是对他死缠烂打,百依百顺,几时像现在这样被女人嫌弃过? 他皱眉望向梁若晴,见她不时伸出粉嫩的舌尖舔干不小心溢出唇瓣的橘汁,竟莫名有些口干舌燥,身体里好象突然点燃了一把火,齐齐往下腹涌去。 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有些郁闷的转开眼,顿了顿,起身道:“有些话在你家说不方便,耽搁你几分钟过去我那边谈一谈。” 话落也不管梁若晴是否答应便往玄关处走。 梁若晴若有所思的将最后一片橘瓣扔进口中,听到开门声才起身跟过去。 因为一直没请人来打扫房间卫生,乔樾擎的房间实在乱得可以,玄关和客厅到处扔有脏袜子和脏衬衫及西裤。 而乔樾擎本人似乎没半点自觉,随意将沙发上的脏衬衫和西裤往地上一扔腾出一个空位便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燃一根。 梁若晴知道他的衣服都极其名贵,连忙走过去一件件从地上拾起,然后叠放在一起。 “小区里就有家大型干洗店,你要实在懒得自己洗,可以每天换了衣服就拿下去干洗。”这么贵的衣服他居然脏了就不要? 真是腐败! 乔樾擎睨她一眼,连吸了几口烟后把还剩半根的烟捺熄,然后朝梁若晴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梁若晴迟疑了几秒,走过去。 乔樾擎皱眉:“你站着我怎么跟你说话?” 想了想,梁若晴在他身边坐下,可还没坐稳,头顶一片黑影压下,接着双臂一紧,被一双有力的大手钳制住压向沙发另一端。 身体毫无欲警被压制住,梁若晴有片刻的失神,呆望着头顶那张半眯着眼眸嘴角勾着邪气笑容的俊颜,胸口心跳剧烈。 “你说,那晚我们做过?”乔樾擎拉进两张脸的距离,状似漫不经心的问她。 梁若晴感觉到一股染着烟草气息的灼热呼吸喷拂过颜面,身子不由得一阵紧绷,紧张得无法开口。 “怎么不说话?我们到底有没有做过?”他继续追问。 梁若晴闭上眼,用力点头。 乔樾擎眸色渐暗,目光落在她粉润的唇瓣上,脑海里浮现她刚才舔橘汁的画面,下腹突地一紧。 “你说我们做过了,为什么我没半点印象?”他的唇刷过她的,忽地抬眸,“不如我们重温下那晚的记忆?” 擎若有晴(强迫) 不待梁若晴回应,滚烫的唇蓦地压下,火热的舌不管不顾的强行撬开她的唇齿倾入她口中,攫获她的舌吮`吸舔吻,压根不管身下人儿的挣扎,双手双脚并用将她死死制住,吻得又狠又用力,两具身体隔着单薄的衣料紧密相贴,摩擦间,身体的温度节节攀升。 这样的乔樾擎是梁若晴从来没见过也没想过的,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他抵着自己小腹的某处正在快速膨胀。虽然她并没有和任何男人这样亲密接触过,但没看过猪走路也好歹吃过猪肉,她不会白痴到不清楚抵着自己小腹的那处硬得让她脸红耳热的东西是什么。 乔樾擎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看两人那晚是不是真的做了。没想到一碰到那两瓣还染着橘子气息和甜味的唇,就如同被吸附住了一样,唇舌辗转过她的,贪婪的撩拨吸`吮,怎么都不舍得退出来。而一双手也不甘寂寞的隔着她的衣料勾勒着她曼妙的身体曲线。 他的手每经过一处,梁若晴都感觉身体像是着了火,内心滋生一股陌生的感觉,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惧。 他是她一直爱恋的男人,她连梦里都渴望他的拥抱,但却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根本就不记得她是谁,也许在他眼里,此时的她就和那些同他发生过亲密关系的女人一样,只是他用来解决生理需要的对象,而不是爱人。 思忖间,胸口一麻,回神才发觉自己的上衣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连同胸衣一起推至锁骨处,而他正俯身含住她一边的粉嫩蓓`蕾,以齿轻轻的啃咬。 她彻底惊呆住,以至于浑然不觉一只不安分的大手已经平贴着她紧实平坦的小腹往下探去,直至身体最敏感的部位被温热的大掌倾占,她才如梦初醒,疯了一样开始剧烈挣扎。 “既然都做过了,你在别扭什么?”他咬着她圆润的耳垂轻喃,染着情`欲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梁若晴骗他说两人那晚上过床只是想捉弄他以示报复,没想到如今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果否认就证明自己骗他,如果任他欺负又觉得委屈,毕竟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不希望自己在他眼里和另外那些女人一样只是他泄`欲的工具。 她用力咬住下唇,利用痛楚刺激大脑,同时双手抗拒的抵在他胸口上。 “我不想要……”她艰难的吐出一句。 “不想要?”乔樾擎眯眸望着她被情`欲熏染的酡红的脸颊,邪美的眼眸迸出一丝促狭。 “既然不想要那你还动情?”他声音沙哑,落入耳里分外的撩人心弦。 梁若晴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梁若晴。”他忽地喊她。 她不语,迷离的眸困惑的望着他。 “我忍不住了……” 话音一落,他再次吻住她的唇,同时双手急切的剥除两人身上早已凌乱不整的衣物。 梁若晴来不及阻止,姣好完美的年轻胴`体已经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而随之覆在身上的是同样赤`裸的精实身躯。 两人的躯体紧密贴合,抵在敏感处的灼热蠢蠢欲动。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姿势,梁若晴当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只是没等她做好准备,乔樾擎已经一手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吻住她的唇,同时挺身毫无欲警的进入她体内。 脸色瞬间刷白的刹那,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滚落。 身体某一处的痛扩散至整个大脑,痛得她张口却喊不出声。 乔樾擎在进入她体内的那刻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身下这具柔软的躯体压根就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 而他刚才的动作可以说得上是粗暴,看她张着口发不出声就能知道她有多痛。 强忍住下腹的燥动,他铁青着脸咬牙瞪着身下满脸泪光的小女人,目光凌厉得简直要吃人。 “为什么骗我?” 梁若晴疼得头皮发麻,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被占了便宜还被他用这么凶狠的语气质问,她心里觉得委屈又难受,却咬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撇过脸,纤美白皙的肩膀微微颤抖。 乔樾擎一拳砸在她脸侧,满腔的怒火却在瞥到她咬得发白的唇瓣后渐渐平熄下来。 其实是他被欲`火冲昏了头脑,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挣扎着拒绝他的亲吻,而后来她的回应更是生涩而笨拙,如果他仔细一点,不难看出她骗他的端倪。 “别哭了……”他懊恼的以额贴着她泪湿的脸颊,目光触及她胸口傲然挺`立的粉红,下腹蓦然一紧,克制不住的动了动,惹得身下人儿的身子颤得更厉害。 他无奈的轻叹口气,攫住她的下颌扳过她的脸面对自己。 “梁若晴。”他望着她,眼神无比认真,“你喜欢我么?” 视线被泪水模糊,梁若晴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却听他继续道:“如果你喜欢我,那我们在一起吧。” 擎若有晴(如你所愿吃光抹净) ——如果你喜欢我,那我们在一起吧。 梁若晴惊讶地瞪大眼,被泪水沾湿了的长睫轻轻眨动,泛着晶亮的光痕。 她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代表了什么。 他愿意和她在一起,难道只因为她喜欢他?又或者,只是因为要对她负责? 她望着上方熟悉的容颜,仿如置身梦中。 这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男人,她原以为两人不可能再有交集,此时他却以最直接的方式和她纠缠在一起。可为什么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不自觉伸手去碰触乔樾擎的脸,顺着他的五官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指端划过他的唇瓣,脑海里浮现他啃咬自己嘴唇的情景,心猛地一悸,连忙抽手。 乔樾擎却忽地捉住她的手,张口含住她的手指,滚烫的舌尖卷住她柔嫩的指端嬉戏纠缠。 身体里仿佛涌过一道热流,迅速在四肢蔓延开。她有些惶恐的想抽回手指,这次乔樾擎并没阻止,只是在她抽出手指后,嘴角忽地一弯,在她的错愕中攫住她的唇,弹`性而柔韧的舌霸道纠缠住她的,肆无忌惮的吮`吸她口中的芳甜蜜汁。 从未尝试过男女情事的身体异常的敏感,一经碰触浑身便如触电般克制不住的轻颤。 梁若晴感觉身体里像是爆开了一片陌生的欲念,催促着她不自觉的轻轻摆动着身体。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感觉身体里很难受,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多的火热来填补她体内的空虚。 她的主动让乔樾擎把持不住的深吸气,却还是控制不住想律动的念头。 他退出她的口腔,望着她绯红一片的脸颊,嗓音魅惑道:“可以么?” 梁若晴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微启着被他洗礼得越发红润撩人的粉唇,傻眼望着他。 乔樾擎看她一脸茫然,苦笑了笑,解释道:“我问你我可以动了么?” 梁若晴一张脸瞬地火红如血,轻咬着唇瞪他,又羞又窘。 乔樾擎见她这副表情,轻笑了一声,在她小腹流连的大掌移向她胸前的饱`满,两指拿捏住她敏感的顶端,力道适中的揉`捏。 梁若晴禁不住他一再的挑`逗,双手缠上他修长的脖颈,美目欲语还羞的望着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 乔樾擎俯身含住她的唇,下身由慢到快的摆动撞击,释放出忍耐多时的欲`望,一双饱含欲念的魅眸始终盯着身下人儿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 尽管还是痛,却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渐渐的,除了痛以外,身体里还滋生一股类似愉悦的感觉,随着身上男人的有力撞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逼迫着她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口。 而她的呻`吟如同一剂催`情的媚药,乔樾擎捧住她的臀,有种想将她揉入身体里的冲动。 梁若晴保持侧身的姿势,身体微微蜷缩,而乔樾擎已经翻身退至她身后,一条手臂横过她的颈项后,揽住她的身子将她圈在怀里,以免她从沙发上掉下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梁若晴的意识才完全回归体内。 意识到自己和乔樾擎做了什么,她先是惶恐,随后拨开他的手遮掩住胸前的风景要去捡散落一地的衣服。 她一动,乔樾擎才发泄过的某处又微微半抬头抵着她的臀。 身体迅速滚烫,她惊得僵住,不敢再动。 身后传来一声闷笑,她诧异,却不敢回头。 “现在我们是真的做了,如你所愿。” 如她所愿? 梁若晴呆了呆,随即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顾不得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她蓦地转身,瞠圆的美目瞪着他,简直要喷出火来。 “乔局长,敢情你现在是觉得委屈?我可没逼着要你对我负责,刚才那句话你大可以收回,我只当没听见。”简直太可恶了! 吃光抹净把她折腾的要死要活,反过来还说这样的话! “我没说我觉得委屈。”乔樾擎望着她,目光渐渐深幽炽热,“相反,我很满意。” 听出他的声音比刚才沙哑,梁若晴觉得有些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连忙惊呼一声伸手蒙住他的眼,羞得全身红烫如被焖过的大闸蟹。 她这样的反应让乔樾擎啼笑皆非。 刚才那场欢爱中她身体哪个部位他没看过没摸过?现在才来蒙他的眼睛会不会太迟了一点? 他拿下她的手,又见她急急转过身,而空间有限的沙发哪经得起她这么大幅度的挪动,一转身便扑了个空,身子往地下坠去。 乔樾擎想拦却来不及,伸出去的手被梁若晴情急中捉住,却反被她拉下,两人一同从沙发上滚落到地上,而与此同时,门口传来门铃声。 擎若有晴(刚才太卖力) 听见门玲声,滚落在地上的两人同时一楞,对望一眼,眼里闪烁着同一个信息——一定是来叫他们吃饭的。 “你说是你妈还是你哥?”乔樾擎问她,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梁若晴被他的身体半压着,听他这么问,嘴角抽了抽,脸红耳赤的去蒙他的眼睛。 “你转过身去,或者拿了你的衣服回房,我要穿衣服。” 乔樾擎啼笑皆非,拨开她的手勾唇斜着眼上下扫过她妖娆的身体曲线,做了个吹口哨的动作,一副邪气十足的流氓样。 “梁若晴,做都做过了你还怕我看?” 话刚落,胸口上被揍了一拳。 梁若晴知道劝他不动,自己转过身把自己的衣服捡起,忍着身后那两道灼热的视线别扭的一件件穿回身上。 终于穿戴整齐,回头见乔樾擎大刺刺的就躺在地上望着她,眸底焰火狂燃,目光炙热得让她忍不住发颤。 “你怎么还不穿衣服?”她拾起他的衣服扔在他身上,语气有些急。 “刚才太卖力,我好累,手举不起来,要不你帮我穿?”乔樾擎保持原来的姿势,俊容上表情痞痞的,一脸无赖样。 梁若晴傻眼,一时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这无赖就是她喜欢了十多年的梦中情人。 不过,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些小甜蜜? “叩叩叩!”大概是门铃按了半天没反应,门外的人改为敲门。 梁若晴回神,深吸口气蹲下`身来,胡乱把乔樾擎的衣服塞到他怀里,又拉他起身,“来不及了,你回你房里别出来,我看看是谁。” 乔樾擎被她强行拉起推回卧室,随即门被摔上。 梁若晴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走向玄关,突然又想到什么,惊呼一声返回客厅的沙发,目光在触及米色沙发垫上的一抹暗红时,全身都止不住的一阵烧红,连忙拿过乔樾擎一件脏衬衫展开铺在上头,这才走去开门。 门外,梁翰文见久久没人开门,几乎以为两人不在里面,正打算放弃改打电话找人时,门开了。 “若晴,你果然在樾擎家。” 看到来开门的妹妹,梁翰文挑眉。 “樾擎呢?妈已经做好饭菜了,让我来叫你们吃饭。” “哦,他……他有点不舒服,睡下了。”梁若晴把头垂低,耳根因为撒谎而迅速红成一片。 “不舒服?”梁翰文困惑的探头往里看,梁若晴以为他要进去,连忙阻止,“哥,他好不容易才睡着,我们别吵他了,走吧。”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太怪异,让梁翰文不得不怀疑这里头有什么不对劲。 正想进去看看,便见乔樾擎微笑着朝门口走来。 “咦?若晴不是说你不舒服?怎么我感觉你现在是意气风发?”他望着乔樾擎的笑脸打趣。 梁若奇观内回头,看到身后站着的乔樾擎,两人视线相接,梁若晴仿佛触电一样立即撇开。 “我刚才的确是有些不舒服,不过做了运动出了一身汗以后感觉好多了。” 运动? 梁若晴意会他指的运动是什么,忍不住抬眸瞪了他一眼,乔樾擎朝她笑得别有用意。 梁翰文没漏掉两人之间的互动,猜想两人应该是在刚才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既然没事了,过去一起吃饭吧。” 梁胜荣晚上有应酬没回家吃饭,乔樾擎有了上次被梁翰文灌醉的经验,这次只随意喝了几杯便借口不舒服没喝了。 程景珍前两天见女儿和乔樾擎没来往,心里惋惜好不容易看中意的女婿可能要泡汤了,没想到今天这位未来女婿居然主动上门来找女儿,真是让人开心。 “樾擎,都说年纪大点的男人会疼老婆,以后也不知道哪个女孩子那么幸运能嫁给你。” 程景珍话题一落,乔樾擎和梁若晴都险些被噎住。 两人对望一眼,很有默契的转移话题。 “妈,你今天做的菜特别好吃。” 程景珍笑:“不是妈今天做的菜特别好吃,是今天樾擎来吃饭你心情特别好,所以才觉得菜特别好吃。” “……” “难道不是?前两天你还天天黑着个脸,樾擎也没来我们家,我猜是和这个有关。”程景珍像没看到女儿的难为情,自顾自的说着,直到看到女儿的头都快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她才意犹未尽的住口。 一顿饭梁若晴吃得无比郁闷,吃完饭便回房了。 乔樾擎陪梁翰文在客厅坐了会,梁翰文后来走到阳台去接电话,他坐着无聊,突然想起上次在梁若晴房里看到的自己的照片,好奇心再度被勾起。 他起身走向梁若晴的房间。 门敲了四五下梁若晴才来开门,一见到门外的人是他,怔了一怔,而乔樾擎没等她说什么,已经不请自入,大方进入她的房间在她床上坐下。 梁若晴关上门,心里犹如小鹿乱撞。 乔樾擎瞥她一眼,在她看来时抬手朝她勾了勾,然后便把手伸向她的床头矮柜。 梁若晴反应过来他是要去拿相框,羞得立即奔过去抢,可不但相框没抢到,还整个人被一条有力的手臂勾住,随即一阵天旋地转,身体顷刻被压入身后的被褥里。 擎若有晴(吃醋) 男性的气息搀入呼吸,一抬眸便迎上两道炙热的目光。 “梁若晴,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么?”乔樾擎利用身体的优势轻易制住身下人儿的挣扎,邪邪勾着的唇边挂着一抹浅笑。 梁若晴被他看得心慌,又挣不开的他的钳制,两人姿势暧昧,让她联想到不就前两人火热纠缠在一起的一幕幕,顿时浑身发热发烫。 “你能不能规矩点坐好?”她瞪他,小脸红艳如火。 乔樾擎静静凝视着她羞怯的眼眸,忽然感觉心弦像是被什么东西撩拨了一样,心怦然一动。而这是他以前从未感觉过的。 “乔樾擎。”见他只是望着自己没反应,梁若晴蹙眉又喊他一句。 乔樾擎回神,唇有意无意刷过她的,语气促狭:“我只是压着你,其他什么都没做,怎么不规矩了?况且……”他停下来,过了会才又道:“我们都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了,你怎么还连名带姓叫我?” 梁若晴愕然:“可我一直都是这么叫你的,以前也没见你反对过。” “以前?”乔樾擎眉梢微挑,“多久以前?” 梁若晴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想找个借口敷衍,却一时开不了口。 乔樾擎盯紧她的脸,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须端倪,加上他一直很好奇她为什么会把他的照片放在自己卧室里,而且还是床头一睁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他怀疑这丫头压根是早就见过他。 “你有事瞒着我。”他肯定的语气。 梁若晴咬着唇不语。 是他把她忘得一干二净,而她惦记了他十几年,如今要她怎么开口说她自十岁那年起便喜欢他到现在? 那时他送给她的笔记本橡皮擦,她至尽都还保存着,让他知道这些,他会是什么表情? “怎么又不说话了?”她的沉默让乔樾擎很无语。 微微松开钳制她身体的力道,翻身躺在她身侧,侧身单手支着身体望着她,敛神正色道:“以前你是不是见过我?” 她不开口,他只好主动问。 梁若晴还是沉默,被他问得急了才道:“你别问了行不行?我不知道怎么说。” 乔樾擎嗤笑:“以前见过就见过,没见过就没见过,这又什么不知道怎么说的?除非你以前你心里有鬼。” 她心里有鬼? 梁若晴气急反笑,“乔樾擎,你有没有良心?自己把别人忘得一干二净反过来还冤枉别人心里有鬼?” “什么意思?”乔樾擎皱眉,“我把谁忘得……”他突然顿住,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梁若晴,顿了顿才笑着不确定问道:“你该不会是说我忘了你吧?” 但怎么可能? 这丫头就算一眼看上去不是倾国倾城,但绝对是能让人印象很深刻那种女孩。他如果以前见过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印象? 梁若晴瞪他一眼,翻个身把自己埋入被子里,不再理他。 从她的反应里,乔樾擎意识到自己以前是真的见过她,只是自己忘记了。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喂,我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哪见过你,要不你告诉我?”他扳过她的身子,却见她闭着眼,粉唇撅得老高,一副明显在生气的表情。 他有些哭笑不得,还想说什么,手机突兀响起。 “我接个电话。”他放开她,从床上坐起。 梁若晴趁他掏电话时,张口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泄愤。 乔樾擎身子一颤,转过头来,看她气鼓鼓的脸蛋,不怒反笑了一下,嘴角邪气勾扬:“才刚磨过牙又牙齿痒了?要不要去我那边继续给你磨一磨?全身上下你想咬哪里都可以。” 这么露骨的话,他却说得轻松自在,完全没半点不好意思,倒是梁若晴听得脸红耳赤,又羞又恼。 “乖,我接个电话。”他轻拍她的脸,语气不自觉的带着一丝温柔的诱哄。 梁若晴心怦怦直跳,轻哼了一声,却也乖巧的静下来。 乔樾擎掠过屏幕,神色微微一楞,想了想,接通电话。 “乔大哥,你在忙么?怎么才接电话?”温柔的女声传来,是秦有璇的声音。 乔樾擎下意识蹙眉:“什么事?” “哦,我在安城区这边的一个小区内租了间房,里面家具和厨具都一应俱全,所以我想请你明天过来吃晚饭。” “明晚?我还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时间。” “那,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过来么?” “到时候再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 “好,那我等你。” 挂了电话,察觉气氛有些诡异,他一侧头,便看见梁若晴挑着眉望着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了?”他收起电话,问她。 “没怎么。”梁若晴撇开眼,随即下了床走向衣橱。 “我要洗澡休息了。”她一副下逐客令的口吻。 乔樾擎眯眸,对她突然冷淡的态度感到困惑。 “你在生气?”他又问。 梁若晴拿了睡衣看向他,神色讥诮:“我生什么气?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走吧,不是还有人在等着你么?乔大哥~”她阴阳怪气的喊他。 乔樾擎怔了一怔,忽地眸光一闪,“你不会是在吃刚才那通电话的醋吧?” 梁若晴不语,径直走向浴室,乔樾擎却突地起身走过来拦住她,长臂圈上她的腰将她搂住。 擎若有晴(情侣) “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你要喜欢我随便你叫什么都可以。”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宠腻,梁若晴不禁有些唾弃自己的小心眼。 的确,她承认自己是在吃秦有璇的醋。 那一声乔大哥听在耳里如同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极其不舒服。 虽然他说过他和秦有璇不是男女朋友,但秦有璇对他的好感她却是完全能凭女人的直觉感觉出来的。 而秦有璇美丽温柔,又有女人味,她担心他克制不住秦有璇有意无意的诱`惑。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乔樾擎忽然记起这件事情。 他不提还好,一提梁若晴便觉得委屈。 她拨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双臂狠瞪他一眼,哼了一声便进了浴室,在乔樾擎的错愕中关上了门。 听到里头传出的流水声,乔樾擎耙了耙一头根根直立的短法,走出她的房间。 客厅里,梁翰文已经接完电话,正在和母亲说着什么,不时做皱眉的动作,听见脚步声看过来,微微有些诧异。 “我以为你走了,原来在若晴房里?” 乔樾擎之前没想那么多,这会听他这么说倒真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他们还不知道他和那个丫头的关系已经到了非常亲密的地步。 “樾擎,过来吃水果。” 相较儿子的诧异,程景珍却是非常高兴,像是很乐意看到乔樾擎从女儿房里出来。 不管丈夫如何反对,她却是非常中意这个未来女婿。 乔樾擎原本打算回自己家,闻言不好立即走人,只好走过去。 “晴晴呢?”程景珍拿了苹果边削皮边随意问了句。 “她在洗澡。”话一落,便觉两道暧昧的视线探过来。 他挑眉看过去,梁翰文的眼神带着一丝玩味的笑。 “我几天不在国内,你好象和我妹感情进展猛速。” 而不等乔樾擎回答,程景珍已经接话道:“你还说猛速,我都嫌慢,恨不能他们明天就办婚礼。” 乔樾擎骇住,心里琢磨着听程景珍这语气,再不走估计明天真要办婚礼了。 他虽然承诺过和那个丫头在一起,也会对她负责,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他压根就没想过结婚这回事。 正想着,救命电话来了。 他舒口气,却故做一脸歉意的以约了朋友为借口顺利从梁家离开。 电话是乔勋打来的,两人这些天都没见过面,乔樾擎倒还真忘了这个堂弟。 “樾擎哥,局子里那些高层应酬你这些天应付完没?要不要出来喝几杯?”电话那端乔勋的大嗓门被嘈杂的音乐声覆盖,断续入耳。 乔樾擎揉了揉被震地发麻的耳朵,走向自家门口。 “乔勋,你怎么成天泡在那些地方?难怪二叔说你像个流氓而不是警察。” “呵,我这不是跟你学的么,樾擎哥。”显然是多喝了两杯,乔勋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接着道:“我还算比较好的了,只是玩玩而已,但对我女人可是忠心得很,樾擎哥你就不同了,三天两头换女人,哪一次认真过?所以我们兄弟比起来,你更流氓一些吧?” 乔樾擎愕然。 ——我生什么气?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突然想起梁若晴刚才这句话。 敢情她一直都在关注他,所以才对他这么了解? “樾擎哥,你还在听吗?” 等不到回应,乔勋扯开嗓子喊他。 乔樾擎皱眉,直接挂了电话。 梁若晴洗完澡出来不见乔樾擎,心里有些失落。 躺在床上,怀里抱着镶有乔樾擎照片的相框,想起这些天发生在两人身上的事情,好象做梦一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沐浴过后的身子还是有些酸痛,如果不是这种感觉提醒着她和乔樾擎那一常疯狂的欢爱,她真的难以置信她和他居然就这样在一起了。 只可惜,他始终不记得她。 幽幽叹口气,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反射性的把相框藏入被子里底下,又整理好睡衣才去开门。 “哥?”望着站在门口的兄长,梁若晴有些诧异,“怎么你今晚不用工作么?” “给你带的礼物。”梁翰文把一个黑色盒子递过去。 梁若晴打开,里头是两条漂亮的纯天然黑曜石手链。 “我听说黑曜石能避邪保平安,刚好警察的工作很危险,所以我买了这个。” “可为什么买两条?”梁若晴困惑。却见兄长笑了下,目光带着促狭。 “这是情侣手链,当然是你和樾擎各一条,上头分别刻了你们的名字。” 梁若晴内心喜悦,却故做不悦道:“谁和他是情侣了?我才不要送他呢,谁让他把我忘得那么干净!”说起来就气。 “若晴,不是哥说你,既然你这么计较他是否记得你,那你何不干脆告诉他?” “我才不要。” 梁翰文无奈的叹口气。 “那礼物你自己做主看什么时候送他。我也回房洗澡休息了。” “好,晚安。” 看着房门关上,梁翰文却没立即离开。 他刚才在妹妹脖子上看到颜色鲜明的吻痕,联想到他去喊两人吃饭时两人暧昧的互动,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转身,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擎若有晴(只准有我一个女人) 转弯便看到电梯旁背倚着墙壁双手环胸笑望着自己的男人,梁若晴说不出的惊喜,娇媚的眉眼晕开掩不住的笑意,眉飞色舞。 她走过,往他面前一站,下颌微昂:“在等我?” 乔樾擎也不否认,一手勾过她的肩,又看了眼腕上的时间,开口道:“刚好十一分钟,这次是梯门第六次开启。” 梁若晴勾着嘴角,走进电梯,梯门吻合后乔樾擎却马上按下停止键。 她一怔,困惑道:“你做什么?” 乔樾擎不语,只是单手捏着下巴望着她,像是在端详着什么,看得梁若晴莫名其妙。 “你搞什么?”她伸手去捏他的脸,手反被他捉住,一个用力便被他拉入怀里搂住。 “梁若晴,你怎么这么早熟?”乔樾擎低头额抵着她的,有些叹息似的轻喃。 梁若晴一头雾水,挣扎着要推开他一些,却发觉他抱得好紧,紧到她能够隔着两人的衣料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和他呼吸里的灼热气息。 知道挣扎不开,她索性放弃,只是,“我怎么这么熟了,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乔樾擎一声轻哼:“十岁就开始暗恋男人,难道还不早熟?” 他话刚落,怀里的身子明显僵住。 他望着她呆滞住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被我发现你暗恋我十二年很丢脸?连做都敢做,你还怕被我知道?” 梁若晴张着嘴,却惊讶得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昨晚他都还不知道她是谁,怎么可能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就记起来了? “谁告诉你的?”她忽然想到这个可能性。 “谁告诉我的很重要么?”乔樾擎好笑的刮她小巧的鼻头,“梁若晴,你也真够厉害的,暗恋我这么多年,居然还在第一晚见我时把我误认成是去嫖唱的男人。” 想到她那句男左女右他就忍不住想笑。 “谁让你突然把头发剪这么短,下巴上还青喳喳一片,身边又偎着丰乳肥臀的女人?”梁若晴扁嘴,接着又哼道:“说起来你不是比我更差劲?我至少是在得知你的身份后就认出你来了,可你呢?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你,你大概现在都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拜托,你当时才十岁,那时的你留着短发,和男孩子一样调皮,而且我只知道你姨叫你晴晴,又不知道你全名,怎么可能联想得起来?” 听他这么说,梁若晴想不出其他话来反驳。 她十岁那年暑假被母亲送去A市的阿姨家过暑假,而阿姨和乔樾擎的母亲是好姐妹,经常去她家串门,久而久之,她也认识了当时刚高中毕业的乔樾擎。 初见面,乔樾擎当她是男孩子,喊她小弟弟。后来玩得熟了,阿姨和他母亲去逛街,让他带她一起玩,他居然带她去跟他的女朋友约会,有一次还把她一个人扔在电影院里,而他和他女朋友不知去向。 “你那时才十岁,我们相处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我好好奇你是怎么对我产生感情的?又是什么时候爱上的?”乔樾擎接连丢出好几个问题。 这是他在昨晚收到梁翰文发给他的短信后一直纠结着他的问题。 在得知这丫头竟然暗恋他长大十二年后,他心里说不出的震撼。 这些年他有过无数的女人,但她们不是爱他的外表就是爱他的钱,或者爱他的权势,从来没有谁是纯粹的爱他,并且能够一直坚持的。 昨晚他心情激动难耐,险些控制不住打电话给她,立即当面问清楚这些问题。只是当时已经很晚,猜想她应该睡着了,所以他才打消那个念头,改为一大早在电梯口等她。 梁若晴嘴角抽了抽,徉装不悦的瞪他,却是红着脸不吭声。 乔樾擎猜想她是在害羞,也没继续追问,只是忍不住有些得意——其他那几个发小都时不时的在他面前炫耀有心上人的幸福,害他孤身一人,徉装洒脱。如今终于有个女人死心塌地的爱他,而且还爱了这么多年,他怎能不得意。 电梯传来的警报声拉回他的思绪。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似乎惊了一下,身子主动往他怀里钻,而且脸色忽地变白。 他微微有些诧异,连忙按了电梯启动键。 随着电梯恢复正常,警报声解除,梁若晴的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你怎么了?”他拥着她问。 梁若晴偎在他怀里休息了会,一会才道:“我有一次去看电影,结果电梯突然故障,我被身边一个患有空间幽闭症的女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掐住脖子,虽然她很快昏过去,而电梯也恢复正常,可那以后我就很害怕电梯突然故障,因为会情不自禁想到那一幕。” “你多大时候的事?” 梁若晴顿了顿,说:“十岁。” 乔樾擎大脑嗡地响了一下,喉咙一紧,“不会是和我有关吧?” 梁若晴没回他。 其实就是他带她去看电影那次,结果他和他女朋友早早离开,而把她一个人忘在电影院。 她当时是被那个女人掐昏了。 而他在得知她出事后立即赶回家,却被他母亲甩了两耳光。 她的沉默让乔樾擎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圈在她腰上的双臂不由搂得更紧。 “对不起。”他在她额头上亲吻一记,语气内疚。 梁若晴深吸口气,抬眸笑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才说对不起,已经过期啦。你要实在觉得对不起我,那以后就对我好点,别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只准有我一个女人。” 擎若有晴(无法拒绝) 乔樾擎以往最不能容忍女人要求他这个又要求他那个,但不知怎么的,他却无法拒绝这丫头的要求。 不过,有件事他必须澄清一下。 “我承认我以往是很多女人,但要说不三不四的却从没有,那些电视杂志上报导的根本就是添油加醋,我实际上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梁若晴狐疑的望他一眼,待到梯门打开,两人一同走出去。 “你不信我?”她的表情让乔樾擎挑眉——难得第一次这么正经的为自己澄清那些夸大的绯闻,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不给面子。 “口说无凭,我要看你往后的表现。” 乔樾擎耸肩,“OK,那么,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送梁小姐去上班呢?” “你送我去上班?”梁若晴讶然扬眉,“用你的车还是我的车?” “你说呢?”乔樾擎一副很好商量的好好先生口吻,让梁若晴有些不习惯,却又倍觉窝心,粉颊禁不住阵阵发烫,连忙别过脸背着他,微抿的嘴角却不自觉弯起。 乔樾擎见她不开口,以为她在犹豫,于是道:“开我的吧。” 他说着走到自己的车旁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那我下班怎么办?” “你下班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梁若晴眯眸瞅着他,忽地轻笑:“怎么,因为电梯事件你对我心存内疚,所以现在接送我上下班做补偿?”不过不否认,这种补偿她很受用。 乔樾擎偏过头看她,刚想说什么,手机响起,他掏出来看了眼,上面的号码有些眼熟,却一时记不起来是谁。刚要接通,对方却挂了。他也没多想,发动车子离开。 为避免让黄雨霞等其他同事看到乔樾擎开车送她后盘问她,梁若晴在办公楼附近的一个路口下车。 “你什么时候下班给我电话。”解开安全带时,耳边听得乔樾擎说。 她点头,打开车门,忽地又回过头来。 “怎么了?” 梁若晴狡黠一笑,在他错愕之际蓦地倾过身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随后迅速下车闪人。 乔樾擎呆了呆,目送着那抹远去的纤巧身影,不自觉笑开。 其实,有个爱自己的女人,这滋味还真是不错。 刚进办公室坐下,厉绍坤随后进来。 “乔局,一个小时前在安城区发生一起入室杀人案,户主是两个单身合租的女人,被先奸后杀,尸体还被切割成好几段,而杀人凶手没抓到。因为事态严重,梁局让您过去他办公室一趟。” 安城区?那不是乔勋管辖的地盘? “我等会过去。” 厉绍坤一走,乔樾擎从口袋掏出电话拨给乔勋,电话一接通,不待他开口便听乔勋道:“樾擎哥,刚才我拿另一支电话打给你你怎么没接?” “那通电话是你打的?”难怪觉得号码有些眼熟。 “你现在在局里?那应该知道我这片区发生了入室杀人案吧?我当时就在现场,简直太恐怖了!杀人凶手很凶残,那两个女人的死状极其惨,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 “那你不去抓杀人凶手,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我那不是知道你这方面经验丰富么?所以我想问你几个事。” “那等会我在打给你。” 挂了电话,他起身走向梁胜荣的办公室。 这几日他和梁胜荣碰面的次数不少,但却鲜少交流,见面也只是点头招呼。 走进他的办公室,意外的里头居然只有梁胜荣一个人,这让乔樾擎有些诧异。 他以为梁胜荣是召了局里的其他几个副局聚到一起研讨那件凶杀案,不过显然不是。 “梁局长,您找我?” 梁胜荣放下手头的笔,推了推镜框起身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过来这边坐。” 他指了指窗旁的沙发,随后拨通内线让秘书送两杯茶进来。 乔樾擎走过去坐下,心里揣摩着梁胜荣叫自己来的目的,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我刚听厉助理说安城区发生了一起凶残的凶杀案。” 梁胜荣走到他对面坐下,而这时敲门声响起,随后秘书端着两杯茶走进来。 待秘书离开他才道:“那件案子是连环凶杀案,几个月前已经发生过三起类似的案件,杀人凶手很狡猾,做案时没有留下丝毫破绽,所以警方才一直无法破案。” “连环凶杀案?”乔樾擎挑眉,“就是那起轰动全国的326凶杀案?” 早在A市时,乔樾擎便听说过C市这起轰动全国的案件。因为凶手极其凶残和变态,引起C市市民人心惶惶,所以C市警方才在各个区加强巡逻。 没想到才平静了几个月,凶手又重现了。 “案子已经有人在着手调查了。”梁胜荣揭开紫色的杯盖轻轻吹了吹,浅浅喝了一口后忽地话题一转:“我听你伯母说,你和晴晴十几年以前就认识?” 这话题转得突然,乔樾擎微楞了一下,随后有些明白梁胜荣单独找他的用意了——不是为凶杀案,而是为他的宝贝女儿。 “其实我也才想起以前我们就认识。” “十几年前,晴晴那时候还是个小丫头,这一眨眼的功夫,都变成大姑娘了。”梁胜荣轻叹一声,头往沙发后靠。 “女大不中留,我这段时间都在给她物色合适的未来夫婿,只是一直没中意的人选。既然你和晴晴是旧识,认识的青年才俊也多,不如你给晴晴介绍一个合适的?” 乔樾擎望着他,内心思绪翻滚。 程景珍对他的喜爱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不信她在跟丈夫提起他时没透露过这方面的讯息。 尤其是昨晚他还在那个丫头房里逗留那么长的时间,程景珍自然是把他当成了女婿才会不顾忌这些。 而从梁翰文的言行举止也不难看出他是绝对支持妹妹和他在一起的,为什么单单这梁胜荣对他不满意,偏偏还明知故问,竟然打起要他给那个丫头介绍男朋友的主意来? 原本他只是想尝试着和那个丫头交往看看,而并没有想过两人会结婚然后一辈子在一起的事情,如今梁胜荣的反对反而让他有种非要和那个丫头在一起的念头了。 他不明白他到底是哪点不好,梁胜荣竟然要冒着得罪他的危险变着法子阻止他和他女儿在一起。 他心思转得飞快,面上也隐隐透着几丝不悦。 梁胜荣喝着茶,状似没在注意他的表情,镜片后一双眼睛却是若有所思。 “梁局长,儿女情长这种事早就不是父母所能掌控的了。尤其是晴晴这种性格独特的女孩,更不会愿意让人摆布,顺着别人的意思去喜欢谁。所以这个忙我应该是帮不了。” 梁胜荣微微一怔,抬眸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淡笑道:“晴晴一向很听我的话,因为她知道我是为她好,所以我相信她不会反对我这么做。” “如果晴晴心里没喜欢的人,那她或许会听你的话,但如果有喜欢的人了,那又另当别论了。当然,她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这还要梁局长回家问她本人。” 乔樾擎三言两语把梁胜荣丢给他的烫手山芋扔回去。 梁胜荣脸色沉了沉,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乔樾擎暗自冷笑,看了眼时间起身道:“既然梁局长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一会我还有紧要的事情要办。” 梁胜荣点头,看他走到门口,忽地又补充一句:“晴晴是个好女孩,我不求她将来的另一半如何大富大贵或者权势亨通,只求他待我女儿好,让她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 乔樾擎脚步一顿,却是没回头也没说什么,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梁胜荣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昨晚他回到家,妻子把乔樾擎和女儿似乎在交往的事情说给他听,他越听心里越担心。 乔樾擎是个怎么样的男人,他自是最清楚不过。 先不说他如何花心,单凭他为顾筠尧做事这一点,他就不能允许女儿和他在一起! 擎若有晴(今晚留宿我家) 从梁胜荣的办公室出来,乔樾擎有些郁闷。 他没想到梁胜荣竟然拐弯抹角的阻止他和那个丫头在一起。好歹他乔少也是个万人迷,这些年有意想和乔家结姻亲的人多了去,那么高官富商想把宝贝女儿嫁给他,偏偏这梁胜荣却例外。 ——晴晴是个好女孩,我不求她将来的另一半如何大富大贵或者权势亨通,只求他待我女儿好,让她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 瞧他说的什么话,难道那丫头嫁给他就无法过安稳的日子? 回到办公室,他重拨电话给乔勋,一会后挂了电话,和厉绍坤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中午时分,乔樾擎和乔勋手下那帮人从一家中式餐厅出来,五官俊帅身形挺拔的他在一群身着警服的同事里尤其惹人注目。 “樾擎哥,你现在知道了吧?不是我们没用,实在是那杀人凶手太狡猾了,似乎对我们警方的举动了如指掌,偏偏选了我们巡逻最弱的时间段做案。” 走在乔樾擎身边的乔勋边脱下警帽边道。 “乔局,您说凶手会不会有我们警方的内应,或者根本就是我们同事中的一个?”李栋接下话题分析。 他话一落,马上好几道目光探向他。 乔勋嗤笑:“你别告诉我们其实你就是那个凶残的杀人凶手。” 李栋嘴角一抽,骇笑:“我怎么可能知法犯法?再说也没那么胆大包天,先奸后杀再分解尸体,啧,我一想到就想吐。” “可我看你胃口好得很,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吃得最多,饿死鬼投胎一样。”另一个同事糗他,其他人闻言大笑。 “好了,你们去做你们的事,我先回局里看看有什么进展。” 乔樾擎朝众人挥挥手,走向自己的座驾。 李栋目送他的背影,忽道:“勋哥,乔局刚调来我们市凶手就犯案,你说凶手会不会是针对他才故意犯案的?” 乔勋一楞,“怎么说?” “不是有很多关于乔局如何厉害的传闻吗?也许对方就是故意针对他犯案,想试探他是否真如传闻那么厉害,能够查得出他是谁。” “李栋,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李栋身边的同事附和。 “别不是你们两个一起做的案吧?”乔勋打趣两人。 李栋立即道:“得,当我那些话没说。我还是老老实实再去现场转一转,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下午近六点,乔樾擎才接到梁若晴的电话,而此时他正好驾着车赶往舜城区那边。 “我在早上下车那个路口等你,你有时间么?” 前几日还不觉得这个声音有什么特别,经过昨晚,乔樾擎突然对这丫头的声音有了种特别的感觉,像似一听到嘴角就不自觉上扬,心情也大好。 “我快到了,你马上出来。” 挂了电话十分钟后,他到达她指定的路口,又等了两分钟才见她急急忙忙小跑着朝这边跑来,还不时回头往后看,一副怕被同事看到的模样。 “怎么这么怕你同事知道我们的事?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梁若晴一上车便听他这样问,不由一楞,随后才道:“那晚我和我同事在那种情况下跟你碰面,你认为如果她们现在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会没话说?” 不被她们打破沙锅问到底就怪了。 所以她才打算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乔樾擎侧头看她,想起梁胜荣上午找他的事,思忖再三,还是没开口。 “晚上我带你去吃饭。”他边发动车子边道。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看他神神秘秘,梁若晴没再追问。 没多久后看他把车开向安城区,她突然想起某件事情。 “你对上午安城区那件凶杀案有什么看法?” 乔樾擎抽空看她一眼,好笑道:“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们不谈工作上的事。” “我是看你带我来安城区才想起来的。”她知道他有个堂弟是安城区刑警大队的队长,猜想他是带自己来他堂弟家吃饭。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进入一栋普通的住宅小区。 下了车环顾四周一圈,她忍不住问:“你堂弟住这儿?” 乔樾擎挑眉,“我可没说他住这儿。” “那我们不是和他一起吃饭?” 乔樾擎摇头,走过来亲昵的揽过她的肩走向一个单元入口。 梁若晴忍着心里的好奇跟着他进入电梯,在7楼停下,然后走到一扇门前按下门铃。 门铃响过好几下,才传来开门的声音。 而门打开,门里门外的女人看到对方俱是一楞。 “我说带个朋友过来,就是她,你们见过面,不用我介绍了吧?”乔樾擎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秦有璇背着光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目光掠过乔樾擎环在梁若晴肩上的手,嘴角缓缓上扬扯出一抹笑容:“进来坐吧。” 梁若晴实在没想到乔樾擎带她来吃饭的地方居然是秦有璇家。 随后才想起昨晚他当着自己的面接过秦有璇的电话,原来是秦有璇约他来她家里吃饭。 看秦有璇僵住的表情,她知道她很诧异看到她和乔樾擎在一起,想必是没想过这一点。 乔樾擎半拥着她进了门,呼吸里立即涌入一股饭菜香。 “再等几分钟我把汤做好,就可以开饭了,乔大哥你陪梁小姐先在客厅坐会。” 秦有璇温柔笑道。 乔樾擎点头,看着她走入厨房,回头却见梁若晴瞪着自己。 “怎么了?” 他还问她怎么了? 梁若晴暗自翻个白眼,把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是不懂还是故意在装?她约你吃饭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么?你不但不拒绝和带我一起来,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不认为这样很好?她现在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就是因为知道秦有璇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感情,所以他才答应她的邀请,甚至还带这丫头一起过来,就为了让秦有璇对她死心。 梁若晴眨眨眼,忽地一笑:“原来你是打的这种算盘,而不是不舍得拒绝?” “现在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了吧?”乔樾擎抬手作势要戳她的额头,不意唇上一热。 “这样的道歉方式乔局长满意么?”梁若晴望着他,眉眼俱是甜蜜的笑意。 乔樾擎眉梢微挑:“只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怎么会满意?” “那你想怎样?”贪心不足的家伙。 乔樾擎忽地扣住她的腰,俯声在她耳低语:“今晚留宿我家?” 梁若晴粉颊瞬间红烫,额头抵着他的胸膛羞得不敢抬头。 乔樾擎拥着她轻笑,脑海里浮现一幕幕迤俪的画面。 厨房里,站在流理台旁望着翻滚的烫锅发呆的秦有璇脸色苍白。 下午打电话给乔樾擎,确定他晚上会过来吃饭,她心里好开心。虽然他当时说带个朋友过来,但丝毫没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直到开门后看到被他半拥在怀里的梁若晴,她才如坠冰窖。 原来她的那点心思全然被他看穿,他知道她喜欢他,所以才带了别的女人来断绝她的这份念想。 她闭上眼,却无法忽略刚才余光瞥到的那两道拥抱在一起的身影。 心里如针刺一样难受,她睁开眼,望着翻滚的汤锅,眼里眸光一闪,深吸了口气后伸手去端锅柄,然后手一松—— “啊!” 从厨房传来的尖锐惨叫惊得客厅的两人回神。 “怎么了?” 乔樾擎起身大步走来,却见一只汤锅掉在地上,流了满地的汤汁。而一旁身着一条碎花连衣裙的秦有璇一双腿红肿不堪。 他神色一变,走过来微弯身将秦有璇打横抱起走出厨房,看到站在门口的梁若晴,忙道:“快开门,她烫伤很严重,我送她去医院。” 梁若晴瞥了眼秦有璇被烫伤的脚,目光在那张满是痛楚的脸上顿了一顿,随后才走去开门。 擎若有晴(生气) 秦有璇脚上烫伤严重不能落地,连坐都无法坐稳。乔樾擎只好让梁若晴开车,而他半抱着秦有璇坐在车后座。 车子飞快行驶,梁若晴目光盯着前面的路面,余光却总是克制不住去看后视镜。 不知道是她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认为那个女人是刻意把自己烫伤的。看她被乔樾擎抱在怀里一副楚楚可脸的表情,还不时往他怀里钻,她就忍不住恼火。 说她小心眼都好,她就是很不爽看那个女人光明正大的霸占她的男人。 “乔大哥,好痛~”秦有璇抓住乔樾擎的手紧握住,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你先忍一忍,很快就到医院了。”乔樾擎安慰她,并没做多想。 “我会不会残废?” 乔樾擎一楞,望向她脚上被烫伤的地方,已经变成红褐色,并且多出许多大颗的水疱,非常吓人。 他不是医生,也不知道这是算几度烫伤,只好道:“你别胡思乱想,只是烫伤又没伤到骨头,应该不至于残废那么严重。” “可是我好怕我残废。” “不会的,你别往坏处想。” 前头开车的梁若晴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更是莫名其妙一肚子火,不自觉将油门踩到最底,车子飞一般连闯两个红灯,一会的功夫就到了离安城区第二医院。 车一停下自然又是乔樾擎抱着秦有璇去就诊,梁若晴板着脸跟在后头,看着他为别的女人忙得团团转。 “秦小姐的烫伤介于二度和三度之间,比二度严重但又比三度轻。现在伤口已经处理过,暂时卧床不要走动,否则会导致伤口感染,其他的注意事项我都写在了这里。” 负责给秦有璇处理伤口的医生把一个处方单递给乔樾擎,之后便离开了。 乔樾擎把处方单递给病床上的秦有璇,然后道:“我让医院安排了一个特护照顾你,你遵照医嘱,多注意点,别再让自己雪上加霜。” 秦有璇轻咬着发白的唇,望着他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乔大哥,对不起,本来是想请你吃饭的,可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没关系,你别想太多。那你休息,晴晴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他转身。 “乔大哥。” 他回头,“什么?” “你,会不会讨厌我?” “为什么讨厌你?”乔樾擎一头雾水。 秦有璇微微一笑,摇头,目送他走出去。 房门关上,她嘴角的笑容才隐匿,烫伤处火辣辣的痛,有种刺骨的烧灼感。可她却不后悔自导自演了这出烫伤的戏码。 她知道自己抢不过那个女警,在乔樾擎面前,她根本不占任何优势。 可她又不舍得放弃这么好的男人,所以不论如何她都要争取自己的幸福,给自己制造以后再见他的机会,就算伤害自己也再所不惜。 不想看到自己的男人为别的女人忙碌,梁若晴早早下了楼回到车上。 怕自己胡思乱想,她随手打开CD听歌。 窗外灯火璀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手机响了好几次才听到,连忙掏出,一看是父亲的来电,微楞了一下,随后接通。 “爸。” “晴晴,你在哪?今晚不值班吧?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梁若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九点多,可她现在还饿着肚子。 “我在外面,晚一点回去。” “你跟谁在一起?” 父亲一副质问的口吻让梁若晴感到诧异。她想起那晚父亲对她说要离乔樾擎远一点的话。心想父亲既然反对她和乔樾擎在一起,那她自然不能说实话。 “和我一个同事。” “什么名字?男的女的?” “爸?您这是做什么?”她微微有些恼,连歌声都掩不组她忽然拔高的声音。 那头顿了顿,一会才传来梁胜荣的声音:“没什么,随口问问,那你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梁若晴心情越发郁闷。 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反对她和乔樾擎在一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做父母的还要干涉儿女的终生幸福? 思忖间,听得车门打开的声音。 抬眸,见乔樾擎半弯着身坐进副驾驶座,一双黑亮的眸子锁定她。 “你在生气?”他一开口便问。 梁若晴扁了扁嘴,别过脸看向窗外。 “你生气可以对我说,为什么把车开那么快?”刚才在她加速时他就想喊她减速,只是怕自己一开口分散她开车的注意力情况更加糟糕,所以才一直忍着现在才开口问她。 “你放心,我开快车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不会伤害到你的秦妹妹的。” 听她说得阴阳怪气,一副在生他气的口吻,乔樾擎简直莫名其妙。 “什么我的秦妹妹,你到底生什么气?”他关掉CD,扳过她的身体,正要再问,耳边听到一阵咕噜声。 他一楞,却见对面的人儿粉颜羞红,欲盖弥彰的抱着自己腹部瞪他。 “原来是饿得生气了?”他笑着柔她的发,“过来,我们换个位置,我开车带你去吃饭。” 梁若晴拨开他的手,嗤笑道:“C市是我的地盘,论找吃东西的地方你有我熟?” 乔樾擎莞尔,有些忍俊不禁道:“行,那就麻烦梁大小姐带我去吃好吃的东西。” 梁若晴哼了声,原本垮下的嘴角却在触及那张笑颜时微微扬了扬。 擎若有晴(偷`情) 乔樾擎没想到梁若晴带他去的地方不是僻静的小巷就是夜市的小摊。这些地方是他从未涉足过的地方,并不是因为他嫌这些地方脏或者什么的,只因他的生活圈里从来没有人提议过来这些地方吃东西。 但不可否认,小巷口那个野味素火锅店里的东西口味还真不错。 两人吃饱喝足回到车上,换回乔樾擎开车回家。 “怎样?考虑好没有,要不要留宿我家?”在车库停车时,乔樾擎忽地又问她。 梁若晴斜睨他一眼,轻哼了声走向电梯口。 乔樾擎追上来,亲密的环住她的肩飞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我们不但同住一层楼还住得这么近,真是方便我们偷`情。” 梁若晴美目一瞪,小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谁跟偷`情了?” “我这不只是打个比方么?” 从电梯出来,他像早上那样倚在电梯门口的墙壁上,双手环胸一副悠闲的姿态望着她,语气慵懒道:“考虑好了没?” 梁若晴咬着唇,沉默了会才道:“我答应过我爸要回家的。” “呵,还真是个乖宝宝。”乔樾擎撇撇嘴,想起梁胜荣说她一向很听他的话,不知道到时候梁胜荣光明正大的反对他们在一起的时,她是不是真会听她父亲的话,断绝和他来往呢? 忽然觉得心头烦乱,他别开视线潇洒转身。 “回去吧,乖女孩,外面好多狼,别让你爸爸担心。” 梁若晴微愕,听出他似乎有些生气,却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喂。”她喊他。 可乔樾擎却并没停下,一会后便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她有些失落的站在原地发了会呆,然后走回自己的家。 梁胜荣一直在客厅等女儿回来,听到开门声立即走来玄关处。 “晴晴,怎么回来这么晚?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爸,您以前根本就不管我什么时候回家的,怎么现在管这么严?”梁若晴皱眉,换了鞋走向自己的房间,却被父亲喊住。 “你说你今晚是和你同事在一起,其实是和乔樾擎在一起对不对?”梁胜荣望着震住的女儿,语气忽然变得严厉,“晴晴,爸爸不是和你说了你不能喜欢他吗?为什么你不听?” 梁若晴原本就因乔樾擎莫名其妙的生气而心情不好,此时听到父亲的反对无疑是火上浇油。 “爸,您能不能给我一个不准我喜欢他的理由?” “没有理由,你们就是不能在一起!”梁胜荣语气坚决。 “那很抱歉,我没办法答应你,因为除了他,我谁也喜欢不上。” 梁胜荣闻言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不相信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反驳他。 “你们父女这是怎么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吵?” 程景珍被两人的争吵声吵醒,这会见父女俩大眼瞪小眼,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晴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今晚你值班吗?吃饭了吧?” “妈,我吃过了。” “她哪里是值班?是和别的男人疯玩去了。”梁胜荣冷哼,镜片后一双眼珠子却能喷出火花。 “别的男人?”程景珍一楞,随后眼一亮,问:“是不是和樾擎?” 梁若晴点头。 “真的是和樾擎?那太好了!我就想你们多在一起吃饭约会,回来晚点也没关系。” 梁胜荣闻言脸色一沉,瞪向眉开眼笑的妻子道:“你瞎搀合什么?我说过不准她和乔樾擎交往,你们当我说的是耳边风?” “樾擎有什么不好的,你为什么反对他和晴晴交往?真是莫名其妙!”程景珍白了一眼丈夫,拉着女儿的手道:“别听你爸的,妈就是很喜欢樾擎,希望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你就放心和他约会,有妈在,你爸阻止不了你们的。” “程景珍,你这是公然和我为敌?”梁胜荣语气森严,太阳穴青筋爆跳。 “女儿是我生的,她要选什么样的丈夫并不只有你有权利发言,我反而比你更有权利。再说了,晴晴喜欢谁那是你能控制的吗?你别瞎折腾了。” 见父母竟然为了她和乔樾擎的事吵起来,梁若晴更觉得头大。 “爸,妈,你们别吵了,时间不早,都去睡吧。” 话落她拉开母亲的手快步往房里走。 “晴晴?”程景珍喊了声不见女儿停下,无奈的叹了口气。 “梁胜荣,别以为你是警察局局长就有多了不起,这里不是警察局,少摆你那个局长架子不准这不准那,晴晴都那么大的人了,做什么事她自己有分寸,你别瞎操心了。” “我如果不操心,怕是她将来要后悔死。”梁胜荣冷哼。 程景珍一震,困惑道:“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后悔?” 梁胜荣忍了忍,终究忍不住道:“你知道乔樾擎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爬上正处级警察局副局长的位置么?你又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么?” 程景珍被他问糊涂了,半晌才道:“他不就做和你一样的工作?” “哼,我可没做过杀人放火贩卖军火和毒品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樾擎做过杀放火和贩卖军火毒品的事?”程景珍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他自己都是一个警察,怎么会明知这些犯法还故意去做。” “这就是我阻止他和晴晴在一起的理由,就看你是信我还是信他。” “可你是怎么知道樾擎做过这些的?”程景珍问。 梁胜荣眸光一闪,推了推镜框道:“这个你别管,你只要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女儿好就可以了。” 擎若有晴(想我想得睡不着?) 梁若晴回到房间洗过澡爬上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她想起乔樾擎转身时的漠然,心里很不好受。 拿过床头的手机,翻到他的号码拨过去,电话那端竟然提示用户已经关机。 看来是真的在生她的气,不然除非是手机没电了,否则他不会关机。毕竟像他们这种特殊职业,是要求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听候命令的,就算他是副局长也不例外。 失落的拉过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入睡,可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那道漠然的背影。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随后爬下床,轻轻打开卧室的门,往外探了探,没听见什么动静后才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怕被父母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她索性脱了鞋,赤着脚屏息提心吊胆的走到玄关处开了门。 门铃响起时,乔樾擎恰好从书房出来。 听到门铃声一楞,看了眼时间,奇怪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找他。 走到门口,从猫眼上看到门外站着的梁若晴,他眉梢挑高,嘴角不自觉弯了弯,把门打开。 “乖女孩,怎么这么晚了还单独来单身男人的家窜门?这孤男寡女的,被人看见多不好?” 门一开梁若晴便听到轻佻戏谑的声音,不由脸一热,抬眸微恼的瞪了眼俊容勾着淡笑的乔樾擎,哼道:“别占了便宜还卖乖,既然你不欢迎,那我又回去就是了。” 刚转身,手臂便被拽住带往一具温热的胸怀里。 “我家的门是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的么?”乔樾擎扣住她的腰,在门关上的同时将她压制在门板上,俯视着她羞红的小脸低笑道:“怎么?想我想得睡不着?” 梁若晴被他这样戏弄,耳根又是一烫,真是有些恼了。 “谁让你莫名其妙生人家的气还关机连电话都打不通?我是过来问你到底生什么气的,你可不要想歪了。” “我想歪了?”乔樾擎低笑,爱极了逗她时她又气又羞的模样。 “你难道不是打算今晚睡我这边了?”他嗓音极低略哑,轻佻中有种让人抗拒不了的诱`惑。偏偏还双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硬失的胸膛有意无意的挤压她胸前的柔软。 而她初识情`欲滋味,眼前人既是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男人,又是欢场高手,这样刻意的撩拨简直是要她的命,让她腿软得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双手不自觉缠上他的颈项,几乎整个身子都吊挂在他身上。 显然是很满意她的反应,乔樾擎眼里的笑意更浓。 之前他还不满她太听梁胜荣的话,怕她会随时因为梁胜荣要她离开他而放弃对他多年的感情。不过现在看来,她似乎是真的很喜欢自己,不然也不会那么在意自己是否生气。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这么纯粹的喜欢他,他不禁有些心动,忍不住低头攫住她柔软的唇瓣索取她口中的芳甜,与她唇齿相依,火热的舌在她湿热的口腔里吮`吻刺探,不餍足的彼此纠缠。 呼吸乱了,身体里滋生一股莫名的燥热。 梁若晴生涩的回应他的吻,感觉到他下腹某处高高抬起的昂藏抵在她的小腹处,隔着薄薄的睡衣烫慰着她的肌肤。 “你没穿鞋?”乔樾擎忽然发现这一点。 梁若晴把脸埋在他胸口,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是偷偷过你这边的……穿鞋怕吵到他们……” 乔樾擎失笑,一手撅住她的下颌在她红艳的唇上用力吻了下。 “你真是可爱得让人喜欢。”他发现他真是每和这丫头多相处一分钟就又多喜欢她一分。 “那你喜欢我么?”梁若晴勾着他的脖颈,挑眉问他。 乔樾擎看着她笑。一只手却不安分的探入她不着一物的睡衣内,掌住她胸前一方丰盈力道或重或轻的揉`捏,指端有意无意在她挺`立的蓓实上弹一下,让她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如果不喜欢,我就不会盼着你来。”他咬着她丰润的耳垂轻喃,灼热的呼吸在她的颈项间流转,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哼,那你是喜欢我的身体不喜欢我的人?”她捉住他往她小腹下方探去的手,他却一下挣脱,厚实的大掌触及她敏感的秘密花园,掌心释放出的灼热温度让她浑身紧绷。 “我都喜欢。”他直言不讳喜欢她的身体带给他的快`感,却也不隐瞒对她的喜欢。 梁若晴还想说什么,却被体内忽然刺入的异物激得身子一僵,下身猛然收紧。 “呵,真敏感。”乔樾擎亲吻她半启的唇瓣,黑眸饱含浓烈的欲念。 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加快,梁若晴体内渐渐滋生的愉悦感越发强烈。 她轻哼着攀住他的双肩,后背抵在门板上,身后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意识到两人还在门口,而他们却已经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拥有对方。 “别在这里。” 她软声央求,声音染上情`欲的痕迹。 乔樾擎低声一笑,抽出在她体内使坏的手指,抱着她快速走向自己的房间。 连被子都等不及掀开,乔樾擎把她往床上一放,三两下剥除两人身上的睡衣,滚烫的身躯立即覆上。 虽然有过一次亲密接触,梁若晴却仍有些紧张,两手拽着身下的被子,关节捏得发白。 “乖,放松一点……”乔樾擎顺着她优美的颈项吻过她精致的锁骨,湿热的唇舌滑过她浑圆处的傲然突起,突地一口咬住。 擎若有晴 若不是咬着唇,梁若晴真担心自己会叫出声来,那就太丢脸了。 可即便是这样,乔樾擎还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满的促狭。 她又羞又恼,索性两手捂住脸,咬着唇不看他。 乔樾擎忍俊不禁,胀得发痛的勃发抵在她被自己撩拨得蜜汁泛滥的湿润处,一手扣住她的腰猛然一沉,两人的私秘处紧密镶合在一起。 他毫无欲警的袭击让梁若晴倒抽口气,双手自脸上移开攀上他光`裸的臂膀,紧裹住他滚烫硬`挺的湿热内壁随着他一次比一次更有力的撞击而不自觉一阵阵的紧缩。 “别夹……那么紧……”他闷哼着低语,俯身在白皙的颈项间啃咬。 梁若晴娇羞的半眯眸瞪他,每次还没开口,就被他一记深吻给吻得呼吸不过来。 情到浓处时,耳边冷不丁扬起一阵手机铃声。 两人俱是一楞,而乔樾擎却并没停止身下的撞击,动作凶猛得如同脱疆的野马,失控的在她身上沉潜深入。甚至还翻过她的身玩着花样从她身后进入。 “电话啦~”梁若晴羞恼的挣扎着提醒他。 “不接。”也不晓得哪个混蛋这么晚了打电话给他。 “不对。”梁若晴突然想起某件事情,“你的手机不是关机了么?还是说,你同时在用好几个号,却只告诉我一个?” “……” 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乔樾……”未完的话语被霸道封口吞入腹中,炽热的火舌不厌其烦的纠缠住她酸麻的舌尖追逐嬉戏,置于她胸前的手也不甘寂寞的搓弄她的浑圆,爱极了那种饱满而极富弹`形的手感。 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在体内爆开,梁若晴承受不住的呻`吟,终于在最后一次有力的重击后,乔樾擎狠狠吻住她的唇,在她体内彻底释放。 梁若晴被他吻得近乎窒息,体内某一处却清晰感觉到他在释放时的跳动。 两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淌着汗珠。尤其梁若晴一头长发在刚才的欢爱中散乱开,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和胸前,脸颊潮红美目迷离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风情,让乔樾擎一时看傻了眼。 “你先下去,好重~”一场欢爱如同要了她半条命,她真是再承受不住身上男人的体重。 乔樾擎爱怜的亲吻她汗湿的额头,听到她的话又是一笑,“怎么刚才我也一样压在你身上你却不说我重,不但不推开我还把我搂得紧紧的?” “……” 梁若晴严重无语——这家伙满口轻佻的话,她一个脸皮薄如纸的女孩子怎么都不是他的对手。 乔樾擎嘴上虽然捉弄她,却也疼惜她初识情`欲就被自己这么折腾,翻了个身躺在她身侧,双臂却不舍得挪开,仍旧圈着她的腰身。 “你看看刚才是谁打电话给你?” “谁打的都不看。”他当是没听见。 梁若晴撇撇嘴,被他搂得太紧,她动了动,忽然感觉下身那处猛地流出一股温热的液体,她僵了一僵,意识到那是什么,浑身顿时烧红如血。 “你拿开手,我、我要去洗个澡。” 乔樾擎闭着眼回她:“再等一会我抱你去洗。” “……我自己洗。”要他抱去洗,不定又要在浴室使坏。 她明天还要上班呢,可不想被同事察觉她连走路都怪模怪样的。 回答她的是再次响起的手机铃声。 这次乔樾擎不得不松开她,从床上爬起去沙发的西服外套上拿手机。 梁若晴见他就这样光着身子大摇大摆的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翻了个白眼,红着脸找到自己的睡衣胡乱一套便冲进浴室。 乔樾擎看着好笑,看了眼来点显示却怔住,微扬的嘴角僵了僵。 他看了眼浴室的方向,走回床边拿过睡袍套上,然后走向书房。 门关上,他接通电话。 “喂?是乔先生吗?”电话那端传来陌生的女声。 乔樾擎皱眉:“你是谁?”明明是秦有璇的电话,为什么声音那么陌生。 “哦,乔先生您好,我是医院照顾秦小姐的特护,很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确实是因为秦小姐的情况很危急,我们除了您以外再联系不到她其他的亲戚,所以才……” “什么事你长话短说。”乔樾擎打断她。 “好,是秦小姐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检查报告而拒绝医院的治疗,所以我们希望您能赶来医院一趟劝劝她,其实白血病也不一定就是不治之症,只要找到相符的骨髓做移植,完全是有康复的可能。” “白血病?”乔樾擎脑子一闷,“有没搞错?她有白血病?” “是的,秦小姐现在心灰意冷,一心寻死。所以……” 不待对方说完,乔樾擎便挂了电话,随后走出书房返回卧室。 梁若晴从浴室出来,却见乔樾擎已经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不由一楞:“你要出去?” 乔樾擎点头,神色凝中:“医院打电话给我说秦有璇患有白血病,现在拒绝治疗一心寻死,我过去看看。” 他走到门口,门刚打开又返回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你在这边休息,我等她稳定了就回来。” 梁若晴原本想让他等等,她和他一块去,可他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她呆楞在原地,内心那股因秦有璇而产生的不快再次浮现,并且越来越清晰。 擎若有晴(顺其自然) 乔樾擎赶到医院,照顾秦有璇的护士恰好从病房出来。 “乔先生,您快进去看看,秦小姐情绪太激动了,又不肯让陈医生给她注射镇定剂。” “她真得了白血病?”乔樾擎有些狐疑。 护士点头:“秦小姐突然高烧不退,陈医生询问她以前的病史,她说她以前经常无缘无故发高烧,而且其他症状也和白血病很类似,所以陈医生安排她做了一系列检查,现在虽然有些检查还没出结果,但陈医生已经肯定秦小姐得的是白血病。” 乔樾擎皱眉,神色变得凝重。 他打开病房的门,病床上,秦有璇一张脸全埋入被子里,压抑的低泣声从里头传出,垂放在身侧的手拽着雪白的被单,手指关节泛白。 他叹口气,走过去掀开蒙住她脸的被子,又扯过一把面纸递过去:“别哭了。” 秦有璇双眼哭得通红,接过面纸,却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意。 “事情也没你想到那么糟糕,现在科学这么发达,白血病也不是绝症,只要找到相符的骨髓做移植,完全是可以康复的。”他拿护士那番话安慰她。 秦有璇却是沉痛一笑:“乔大哥,你别安慰我了。我的血型是极其少见的RH阴性,想要找到我合我相符的骨髓,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你不是还有个弟弟?你给我他的联系方式,我马上和他联系,让他赶回来。”他说着掏出手机。 秦有璇摇头,“就算他回来也没用的。” 乔樾擎愕然:“为什么没用?” “小宇不是我亲弟弟。他妈是我妈认识的一个姐妹,未婚生子,小宇一岁时她发生车祸,我妈看他可怜所以收养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 乔樾擎沉默。 “其实我并不怕死,只是这个世上还有许多我留恋的人,我还不舍得离开。” “你别尽往坏处想。” “不想又如何?我得了这种病不就是等死么?” “我立即让人联系全国各地的骨髓库,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骨髓,你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好好配合治疗。” “不,乔大哥。我已经麻烦你太多事情了,我不想再麻烦你。” “可你除了我还能找谁帮忙?”乔樾擎轻呼口气,看了眼腕表,想着那丫头还在自家等着,于是道:“你放宽心养伤,找骨髓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尽量给你找到,但你要配合治疗。” 秦有璇闻言心情激动得难以言喻。 她就知道他在知道她的病情后不会对她不闻不问。也许在他心里,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分量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郁结的心情豁然开朗。 她就算要和那个女警抢,也要想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不然她拿什么和她抢? 她抹了把泪,忍住泪意努力绽放出一个笑容,“谢谢你,乔大哥。” 乔樾擎淡淡扯唇,说:“那我让那个护士进来,我明天要早点去局里,所以先回去了。” 秦有璇不知道他是担心梁若晴才急着回去的,点头依依不舍道:“乔大哥,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乔樾擎迟疑了一下,想说有时间就过来。可一想到秦有璇的病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点点头。 匆匆回到住处,梁若晴却已经离开。 床铺已经整理过,重新换上新的床单被子,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整个房间干净得找不出半点之前两人欢爱过的痕迹。 他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想着她应该睡着了,于是又打消这个念头。 次日一大早起来他便打电话给她,约她一起吃早餐。 梁若晴答应他,挂了电话拿了包要出门,一回头却见母亲站在门口。 “妈?有事么?”她问母亲。 程景珍望着女儿,欲言又止。 昨晚她听了丈夫那些话后便一直忧心匆匆。 女儿对乔樾擎的喜欢她看在眼里,自己本身也挺中意他做自己的女婿。 可如果他真像丈夫说的那样,参与了贩卖军火毒品,那她不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女儿和他在一起,免得往后他出事了女儿也跟着一起遭殃。 只是昨晚她还当着女儿的面打包票要她放心的和乔樾擎在一起,如今她又怎么开得了口阻止她和他交往? “妈,樾擎哥约我一起吃早餐,我怕他等得不耐烦,你有什么就说吧,不然等我下班回来再说也行。”梁若晴见母亲看着她却不开口,有些心急。 而程景珍一听她和乔樾擎约了一起吃早餐,更是开不了口。 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她开心自己就开心,可如果硬要拆散她和乔樾擎,那不定要难受成什么样子,她光是想到就心疼。 做母亲的,只盼望着女儿开心,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念及此,她微微一笑:“没事,你去吧,别让樾擎久等。” 梁若晴也笑道:“那我走了。” 程景珍望着女儿开心的笑脸,轻轻叹了口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看错过人。昨晚虽然听丈夫说起乔樾擎是那样的人,但她其实还是有些不信的。 但愿女儿和他在一起能够幸福美满。 擎若有晴(勾搭) “你昨晚怎么没等我回来?” 餐厅里,乔樾擎问身侧安静吃着早餐的小女人。 梁若晴没抬头,却不答反问:“秦小姐情绪稳定了么?” “还算稳定吧。” “她好象很喜欢你。” 乔樾擎一楞,目光定定望着她,忽地咧嘴一笑,漂亮的眼眸绽开一抹玩味。 “我怎么觉得你说话的语气很酸?” 梁若晴顿了顿,扯过面纸擦拭过嘴角,然后才看过来,俏容上一派认真。 “樾擎哥,我很慎重的告诉你——我在吃醋!” 乔樾擎怔然,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大方的承认,简直率直得可爱。 “樾擎哥,我玩不来那些勾心斗角的小动作,也不会无聊到去做那些事情。秦小姐的遭遇我很同情,但同情归同情,我不会傻到眼睁睁看着她霸占我的男人还做睁眼瞎。” “什么勾心斗角的小动作?”乔樾擎傻眼,不知道眼下是什么状况。 “你真的不知道?” 乔樾擎菀尔,探臂过去,亲昵的搂住她的肩低低笑道:“小丫头,你有什么话直说,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梁若晴撇嘴哼了声,故做不悦的白他一眼才道:“昨晚秦小姐的烫伤你难道没觉得很蹊跷?” “什么意思?” “如果她是不小心没端稳汤锅造成的烫伤,那烫伤的面积根本不会那么宽,而且两条腿的面积都非常匀称。因为人在面对危险时有本能的反应,她在意识到汤锅滑落时应该会迫不及待的松手,然后人往后退。这样一来烫伤的面积肯定会减少许多。而她现在烫伤成这样只有一个可能。” 她盯紧乔樾擎,虽然没说出答案,但已经不言而喻。 乔樾擎面色微讶,却不是讶异秦有璇的所做所为到底是不蓄意而为,而是讶异这丫头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居然这么强。 “你不会不信我,还以为我无理取闹吧?” 见他不开口,梁若晴挑眉问。 乔樾擎笑出声来,随后倾过身来飞快在她润亮的菱唇上亲了一记。 “我当然信你。”他笑望着她道,语气慵懒。 梁若晴没想到他竟然大庭广众之下亲她,粉颜瞬地一烫,急忙把头垂得低低的,心里却涌现丝丝甜意,暖暖的涌上心头。 “不过她也挺可怜的,她母亲的死我多少要负一点责任,所以能帮忙的我尽量帮,没有其他的意思。”他表明自己对秦有璇的态度,不希望她误会自己。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个女孩子,再可恨也就那样,而我只是帮帮她,不会和她走得很近。” “你真的对她没意思?”梁若晴抬眸望着他,眼神清澈见底。 乔樾擎摇头。 “可你以前不就是喜欢她那种类型的女人?”据她收集的那些有关他这些年来的各种花边新闻显示,乔少最好秦有璇那种丰乳肥臀的女人,而她虽然不是干扁豆芽菜,但论三围的完美度,肯定是要逊色一些的。 被她翻出以前的旧帐,乔樾擎轻咳两句掩饰尴尬,迅速换了话题:“吃饱了么?要不要打包一些给你的同事?” “就把这些打包好了,她们可能已经吃过早餐了。”她指指桌面上还剩下许多的早茶点。 乔樾擎点头,唤来餐厅的服务生。 “樾擎哥?” 两人刚走到门口,冷不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回头,乔勋和李栋笑嘻嘻走过来,目光从他移向身边的梁若晴时,俱是一楞。 “咦?这不是那晚喊男左女右的小师妹么?”李栋抓了抓头忽道。 乔勋白他一眼,扫了眼梁若晴被乔樾擎含在掌心里的手,呵呵笑了笑,摸着鼻子说:“现在应该是发展成男上女下了吧?” 乔樾擎嘴角一颤,瞥了眼已经恼得有些不好意思而往他身后钻的小女人,懒懒看向堂弟:“胡说什么?狗嘴吐不出象牙。” “呵呵,樾擎哥说的是。”乔勋连连点头,然后看向梁若晴,歉意道:“不好意思,小嫂子,是我嘴笨一时口无遮拦。” 一句小嫂子喊得梁若晴耳根都红得发烫,头顶却传来闷笑声。 “我先送她去上班,你若有事一会再打电话给我。” “没,没事。就是刚才觉得你的背影很眼熟,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乔樾擎点头,忽地想起什么:“凶杀案有进展么?” “还没有。” “那我先走了。” 乔勋和李栋目送两人离开,直到看不到人影,才听李栋纳闷道:“这才多久的功夫,那个姓梁的小师妹怎么就勾搭上咱们乔局了?” 乔勋想起堂兄要自己给他弄梁若晴资料的事,不由回了一句:“谁勾搭的谁还不一定呢。” 李栋一楞,“这还用问?以乔局的人才,肯定是那个小师妹勾搭的他,想趁机上位。” “你电视剧看多了。” “那你是认为有可能是乔局勾搭的她?可是凭什么啊?论长相,小师妹虽然不错,但比起那晚坐在乔局身边那个小姐还是逊色了些。” “你知道个屁,那个女人怎么能和她比?你知道她爸是谁么?” 李栋茫然摇头。 “梁胜荣。” 李栋瞠大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乔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樾擎哥到底在搞什么?看他这次似乎是玩真的。” 而他要不要把这件事汇报给伯父呢? 擎若有晴(绝对不负你) 乔樾擎送梁若晴去上班,在老地方下了车,梁若晴抓着车门有些迟疑的望着他,说:“樾擎哥,如果有人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乔樾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一问。见她神情认真,他也不避讳梁胜荣对他说的那些话,反问她:“你会怎么做?” 梁若晴瞪他:“我昨晚不是用行动表态了么?” 她当初为了他而选择警校,甚至和父母闹得险些反目,如今又怎么会因为父亲的反对而离开他。 “不过你如果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让我伤心,那我绝对是会离开你的,到那时,我不会原谅你。” 她语气少有的严肃,乔樾擎却只是一笑,倾过大半个身子来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 “傻丫头,冲你昨晚的表现,我向你承诺,绝对不负你。” 梁若晴虽然知道口说无凭,但她就是信他。 “那你去上班吧,你如果忙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推开车门下车。 “等等。” 乔樾擎喊住她,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递过去:“这是我家的钥匙,晚上你若想我了可以直接开门给我一个惊喜。” 梁若晴粉颜瞬地红透,某男人却笑得意气风发。 她快速接过,在乔樾擎爽朗的笑声中离开。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乔樾擎才收回视线,却并没离开,而是拿过手机拨了通电话给发小顾筠尧。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什么事,樾擎?” “我有个女性朋友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而她的血型是少见的RH阴性,我想让你帮个忙在全国各地寻找相符的骨髓捐献者。” “女性朋友?”电话这端的顾筠尧眉梢一挑,语气玩味道:“樾擎,你的女性朋友多不胜数,可这些年从未见你对其中任何一个上心过,怎么这次这个你却这么紧张?” 乔樾擎一听就知道他是想歪了,连忙解释:“她真的只是一个朋友,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呵,不是有句话说解释就是掩饰?你这样是欲盖弥彰。” “我没掩饰,我女朋友真的不是她。” “意思是你真的有女朋友?” “……” “不错啊,刚去C市就把个人的终生大事给定下了,看来调你去C市是个明智的选择。”顾筠尧调侃他。 乔樾擎嘴角抽搐,望着对面的街到翻个白眼,又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没想到三两句便被套出他和梁若晴的事情,心里真是有些郁闷。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迟早是要带她去见那帮发小的,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 他舒口气,发动引擎离开。 转眼又过去半个多月,秦有璇腿上的烫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基本上生活能够自理。只是寻找相符骨髓捐献者的事却一直未果。 她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出院这天,她对来接她的乔樾擎说:“乔大哥,别费心找了,就这样吧,反正医生说我还能活几年,而我现在这个样子,能活几年已经很不错了,到时候小宇也毕业了,我没什么好牵挂的。” 乔樾擎看她一眼,安慰道:“你别急,总会找到的。” 他送秦有璇回到住处,一进屋便闻到一股腐臭味。 那日秦有璇做了一桌菜摆到餐桌上,后来烫伤一直没回来过,这些菜都已经坏掉发霉了。 看她的腿还不是很方便,他帮忙清理了下,在厨房看到那只掉在地上的汤锅,不禁想起梁若晴说秦有璇是故意烫伤的可能性分析。 他知道秦有璇对自己抱有男女之情,所以给她找骨髓这件事是他帮她的最后一件事,以后他会和她断得一干二净。 “乔大哥,我自己收拾就行了,你别弄脏了衣服。” 秦有璇站在厨房门口,见他盯着地上的汤锅发楞,不禁有些心虚。 乔樾擎回神,去没看她。 “我找了个保姆照顾你,她一会就到,你先在家养着别去找工作。” “你要走了吗?”见他走向门口,秦有璇不舍问。 乔樾擎假装没察觉她的异样,点点头。 “骨髓找到后我会第一时间和你联系。” “那你还会来看我吗?”秦有璇目光期盼的望着他,心里因为他突然之间的淡漠而有些难受。 “乔大哥,你是不是嫌我烦了?”在乔樾擎走到门口时她突然问。 这个问题乔樾擎已经听她问过多次,不禁真的有些烦。 “我没有嫌你烦,”他终于回头看她,“但是我对你有些失望。” 失望她原来是这么狠心的一个女人,连自己都下得了手。 不论她是因为什么而这么做,心机这么深沉的女人,他一向敬而远之。 他想起梁若晴的心直口快,忍不住叹口气,嘴边却泛开一抹淡笑。 而秦有璇面色瞬地一变:“乔大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樾擎深深看她一眼,回头。 “身体是你自己的,如果你自己都不爱惜,别人没理由为你心疼,也不会有人陪你一起痛。” 没再看秦有璇的脸色,他拉开门走出去。 身后,秦有璇面色苍白如纸。 她自以为瞒得住,却原来纸包不住火,终究还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小诡计。 难怪他突然淡漠下来。 她倚着门苦笑,满溢的泪水悄然滑落。 擎若有晴(不后悔) 一开门便闻到饭菜的香味,这让一向游荡惯了的乔樾擎感觉到家的温暖。 在厨房忙碌的梁若晴听到开门声走出来,看到他怀里抱着的鲜花,嘴角的笑意漫开来。 “我第一次送女孩子花,希望梁小姐别介意。”乔樾擎走过去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然后把精美的花束塞入她怀里。 “第一次?”梁若晴挑眉,随即促狭一笑:“很荣幸要了你的第一次。” 乔樾擎一楞,大笑,继而搂住她的腰,唇贴着她的耳际道:“你是在暗示我直接省略晚餐直奔卧室?” “想得美。”梁若晴笑哼一声,又说:“你把花插好洗个手,马上开饭了。” 乔樾擎却不放手,攫住她的下颌吻上她的唇,激烈的缠绵了好一会才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梁若晴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习惯他动不动就发`情,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害羞,喘着气偎在他胸口,脸颊不自觉红透。 吃过晚饭,两人窝在客厅看电视打发时间,梁若晴突然想起今天是秦有璇出院的日子,不由问道:“秦有璇找骨髓的事情怎么样了?” 乔樾擎头枕在她腿上闭目假寐,听她这么问,摇摇头。 “那她现在情绪稳定吗?” “还算好吧。” 他不想在秦有璇的话题上聊,于是岔开话题:“昨天我看到你哥和一个女人很亲密的手挽手,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你未来嫂子?” “我哥?”梁若晴皱眉,“怎么可能?我可从来没听他说过自己有女朋友。” “如果不是他女朋友,肯定不会那么亲密。也或许他是怕你父母不喜欢那个女人,所以想等时机成熟再带回家给二老看。” 说到这个,梁若晴想起父亲也不喜欢乔樾擎的事。 这些天父亲忙于工作上的事,没时间过问她和乔樾擎是否还在交往,但她知道,在他心里他还是持反对意见的。 她有些头疼的抚额,不自觉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乔樾擎见她又是抚额又是叹气,不由一把坐起,关了电视揽她入怀。 “是不是头疼?我给你揉揉。”他边说边伸手覆上她的太阳穴揉`捏。 梁若晴闭眼靠在他胸口,享受他难得的温柔。 “樾擎哥。” “嗯?” “我想跟你说件事,可不知道怎么说。” 乔樾擎顿了顿,猜想她是要跟他说梁胜荣反对他们交往的事,却故做不知道:“什么事这么难开口?” “我……”刚开口,她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起来。 乔樾擎给她拿过来,同时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她家里的宅电。 梁若晴接通,那端梁翰文只说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我爸回来了,他找我,我先走了。” 她说着起身。 乔樾擎看她脸色有些不对劲,拉住她:“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过去?” “你陪我?”梁若晴怔住。 “晴晴,你爸是不是不希望看到你和我在一起?” 梁若晴一直纠结要怎么和他说这件事,没想到他自己主动提出来。 “我爸什么时候找过你?”他既然知道父亲反对他们交往,必然是父亲找过他。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 他语气一向轻佻慵懒,此时却是一本正经,梁若晴原本想说他怎么这个时候还问她这种问题,想了想,却也只是慎重的点头表态。 乔樾擎牵住她的手,目光难得异常的温柔:“你不后悔?” 梁若晴微扬头望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下,笑道:“不后悔。” 如果说之前乔樾擎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这么快和梁胜荣正式摊牌表态,那么这一刻梁若晴的行动无疑打消了他内心的所有顾虑。 既然认定了以后就和她在一起,那他也没必要隐瞒任何人,他们的感情并非见不得光。 梁胜荣像是有些意外女儿居然会和乔樾擎一起回来。 他并不知道两人已经发展到形影不离的地步了。 乔樾擎的视线和他相对,礼貌一笑,招呼道:“伯父。” 梁胜荣推了推镜框,脸色有些发沉的点点头,淡淡掠了眼垂着头却和乔樾擎十指相扣的女儿,没再吭声。 程景珍察颜观色,知道丈夫在不高兴什么。 可她已经默许女儿和乔樾擎在一起,并且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两人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所以她更不能允许丈夫破坏这两个孩子的感情。 “樾擎,下个月是晴晴她阿姨的生日,晴晴会去给她阿姨贺寿,不知道你到时候有没有时间陪晴晴一起去?” 她话一落,身边的梁胜荣立即脸色大变。 “景珍,樾擎工作那么忙,怎么抽得开身?晴晴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还要什么人陪?”他边说边向妻子使眼色,程景珍却仿若没看见。 “你又不是女儿,你怎么知道她想不想要人陪?” 梁胜荣语窒,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下不得。 那晚明明对她说得很清楚,以为她会帮着自己阻止女儿和乔樾擎在一起,所以这段时间他才一心忙于工作。没想到事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看情形,妻子是铁了心要赞同他们在一起了。 擎若有晴(没得选择) “我们去书房聊聊。” 梁胜荣话一落,程景珍立即反对,“胜荣,你干脆把你想说的都当着晴晴和樾擎的面直说了吧,反正我是赞成他们俩在一起,你若执意要反对,那我就和你离婚。” 梁胜荣一惊,脸色难看的透过锋利的镜片瞪着妻子,近乎有些切齿道:“程景珍,别仗着我往常让着你就无法无天,离婚是能随便说的吗?” “爸,妈,你们别这样行不行?”梁若晴头疼的看着父母。 “我和樾擎哥的事我们自己心里有数。” “伯母,我也有些话要和伯父说,一会我再来陪您聊天。”乔樾擎打破僵局。 梁胜荣哼了声,率先走去书房。 乔樾擎给梁若晴一记安抚的笑容,也起身跟过去。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反对你和晴晴在一起,那我也懒得拐弯抹角。”乔樾擎一进书房,梁胜荣便说,语气毫不客气。 乔樾擎点头,走到窗旁的沙发坐下。 “伯父,我想知道您为什么反对我和晴晴在一起?”他乔樾擎不至于差到入不了他的眼吧? “樾擎,我知道你是个很优秀也很出色的年轻人,这方面我绝对不否认你的好。所以你要找什么样的女人不容易?为什么就不能放开晴晴,重新去找你喜欢的女人?” 乔樾擎哼笑:“伯父,您似乎有些不了解情况。您难道不知道是晴晴暗恋我十几年?” “那是她还小,不太分得清楚感情的真伪,不懂什么是爱情,你可不能当真。” “既然您认为她还小,那干么急着给她找对象?” 梁胜荣被他问得一窒,顿了顿才沉声道:“樾擎,你是个聪明人,别逼我把话说得太绝。” 乔樾擎不以为意的笑一下,目光望向脸色发沉的梁胜荣,心里倒是有些敬佩他居然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缕缕阻止他和那个丫头在一起。 “伯父,是不是我的一些所做所为无法让您认同?” 梁胜荣没想到他猜得这么准,一时有些愣怔,心里却琢磨着他要怎么说才不会让乔樾擎翻脸不认人。 沉默半晌他才道:“你各方面都出色的让人无可挑剔,可是,你实在不该和顾筠尧扯上关系。” 他一副惋惜的口吻让乔樾擎眉头挑得老高,诧异道:“我和他扯上关系怎么了?” “你别说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明地里一个正正当当的商人,可清楚他的人谁不知道他是黑白两道翻云覆雨的恶魔?而你跟着他贩毒走失军火,根本忘了自己是个警察,跟着他一起堕落,这样的你怎么能让晴晴过安稳的日子?我怎么放心把她交给你?” 梁胜荣一番声色厉的数落,乔樾擎却只是皱了皱眉头。 “伯父,别人可以毁谤筠尧,那是别人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可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您说我忘了自己是个警察,那不是说您自己么?” “我可没做过任何知法犯法的事情!”梁胜荣语气严肃。 乔樾擎点点头,揉着额不紧不慢道:“据我所知您的帐户每年都会有一笔巨额汇入,怎么伯父难道不知道?” 梁胜荣神色一变,眸底情绪翻转。 他的确是被女儿的事情气得忘了这回事。 “伯父,其实不瞒您说,现在您就是再反对都没用了。”他看向满脸困惑的梁胜荣,缓缓道,“我和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闻言,梁胜荣的脸色瞬青瞬白。 乔樾擎从书房出来,在客厅看到愁眉苦脸的梁若晴,后者见到他立即迎上来。 “怎么样?我爸没为难你吧?都说什么了?” 乔樾擎被她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头发晕,按住她的肩笑道:“其实没聊什么,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梁若晴当然不信,还想再问,便听母亲道:“樾擎,过来吃水果。” “不了,伯母,我还有点事要忙,明天再过来。” “都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梁若晴狐疑。 “刚接到乔勋的电话,说是那件凶杀案有点眉目了,我过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回答她的是刚从书房出来的梁胜荣。 “你一个女孩子,我让你读警校纵容你去上班,不过是想让你过过隐,往后还是要换份安全点的工作的。这件凶杀案的凶杀歹毒凶残,又专门针对年轻女性,你不准插手!” “伯父说的没错,你在家陪陪伯父伯母。” 梁若晴不舍的扣住他的手指,扁着嘴无声抗议。 乔樾擎心头一软,想松口带她去,不料梁胜荣却哼道:“再如漆似胶的感情也不差这么点时间,你都还没过门呢,就不能矜持一点,别一天到晚缠在一起?” 梁若晴听父亲话里的意思是同意了她和乔樾擎交往,不由又惊又喜。 乔樾擎捏一下她的脸,笑一笑,和程景珍及梁胜荣打了个招呼后走向门口。 梁若晴跟出去送他口,梁胜荣望着两人很快缠在一起的手指,幽幽叹了口气——原本还千方百计想着拆散两人,可没想到女儿早已经是乔樾擎的人了,他现在是根本没得选择,只能答应让两人交往。 但愿是他那些担心和顾虑太多余,他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无奈的想。 擎若有晴(凶手再犯案) 乔樾擎赶到乔勋常去的酒吧,里头摇滚乐震天价响,扰得他耳根发疼,还没进包厢人就又退了出来,拨通乔勋的电话把人给叫了酒吧。 “樾擎哥,他们都在里面喝酒,你怎么不进去?”乔勋一出来便问。 乔樾擎鄙夷的睨了眼酒吧的招牌灯,手一挥道:“你们怎么老喜欢跑到这种地方来谈事?难怪这么长时间破不了案。” 乔勋嘴一颤,嗤笑道:“樾擎哥,心情似乎不太好啊?我那不是查到一些线索了么?这种地方看似乱,但越乱的地方越安全,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谈话。” 乔樾擎懒得跟他理论这些,坐进车内朝他招了招手:“什么线索说来听听。” “资料都在李栋手上,你等会,我给你进去拿来。”话落,乔勋转身小跑进酒吧。 乔樾擎从置物格里拿出一盒烟点燃一根,刚吸两口,手机响起来。 他降下车窗把烟伸向窗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扫了眼屏幕,随即把手机扔到置物格里,没有要接的意思。 电话是秦有璇打来的,他怕她在电话里说些有的没的,所以干脆不接。 一会乔勋跑出来,神色却有些慌张,而紧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李栋等其他同事。 “樾擎哥,我刚接到电话,凶手又在安城区犯案了,我马上要赶过去,你去么?” “上车。” 几人上了车,车子飞速行驶在宽敞的马路上。 “安城区什么位置?” 李栋说了具体位置,乔樾擎一楞,随即记起秦有璇恰好是住在犯案那片区。 他想起刚才秦有璇一直打电话来,难道…… 神色蓦地一变,他拿过手机回拨秦有璇的电话,却许久都没人接听。 “樾擎哥,你打电话给谁这么急?” 乔勋见状问。 乔樾擎没回他,继续拨打电话,而车子的速度却丝毫未减。 很快一行人到达歹毒的犯案地点,乔樾擎在下车后心头咯噔了一下——他的预感没错,犯案的地点果然就是秦有璇租住的公寓楼。 他们一行人是接到报警电话后最快赶到的,而公寓附近的出口早让乔勋在接到电话后便让附近的巡警赶来在第一时间封了口,阻止凶手逃脱。 深浓的夜色中,盘旋在寂静夜空中的警笛声由远到近。 乔勋和其他同事商量了一番后齐齐握手:“就照刚才说的分头行事,大家小心点,凶手歹毒凶残,身上必定携带危险凶器。” 乔樾擎打不通秦有璇的电话,返回车里打开一个保险箱,从里头拿出一把新式手枪。 “樾擎哥,凶手还躲在公寓楼里,你别上去,太危险了。”乔勋见他往公寓走,连忙拖住他劝到。 “秦有璇住在这栋公寓,我不能让她有事。” 乔樾擎走向公寓,乔勋见状只好警惕的跟在他身侧。 “报警人是这栋公寓的住户么?” “是个女人用手机打的,我第一时间让人查了,号码没有实名,她也没说自己是不是公寓的住户,只说死人了,而且声音很惶恐,我再问时已经断了线,之后再打不通。” “电话号码给我,还有去让公寓的管理员把监控录象调来,我看看有什么线索。” “哦。” 很快乔勋把公寓的监控录象取来,令乔樾擎意外的是录象并没有任何损坏,除了画面不是很清晰外,并没有断镜头的现象发生。 这意味着凶手根本就不怕监控录象会拍到他出入公寓的记录。 这就让乔樾擎纳闷了,怎么会有这么胆大的凶手? 他盯着录象画面反复重播,尤其是在出入秦有璇那层楼层的电梯口,他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遍,可出入电梯的除了几个女人和一个坐着轮椅的古稀老人外,并没有年轻的男性。 而根据凶手之前的犯案记录,法医把凶手的年龄定格在二十七到三十之间的男性。 “樾擎哥,公寓管理员说这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不是公寓的住户,但这段时间经常出入公寓。”乔勋指着录象中一个刚从电梯里出来的女人说。 乔樾擎把视线落在那个女人身上,只见那个上身仅着一块黑色抹胸,胸前两团肉呼之欲出。而下身是一条红色的热裤搭配一条黑色的网状丝袜,和一条至少十厘米高的高根鞋,头发则是深黄的大波卷,带着一副大大的黑超,嘴唇一片猩红。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就像个调色盘,看得我眼都花了。”乔勋将视线从女人的胸上挪开,揉了揉眼抱怨道。 “现在所有的公寓住户情况如何?还有这个女人是出入哪家住户,你去问问管理员。” “樾擎哥,你怀疑这个女人和凶手有关?”乔勋狐疑问。 “看她不顺眼。” “……” 十多分钟后,乔樾擎要的资料全部找齐,而警方也派出许多人马将公寓重重包围。 管理员按照乔樾擎的吩咐每家每户的拨电话,结果有好几家都没接,而秦有璇也是其中一家。 乔樾擎让乔勋带人分批进入那几家住户,而他自己去秦有璇家。 乔勋知道多说无益,想多让几个同事跟着保护,乔樾擎却嫌人多碍事拒绝了。 走入电梯,按下秦有璇所住的楼层。 等待梯门开启的过程中,他脑海里反复闪过同一个念头,总觉得那个调色盘一样的女人有些诡异。 ‘叮’地一声梯门开启,他敛神,全神贯注的警惕四周的动态。 擎若有晴(人`妖) 出了电梯,乔樾擎一点点往秦有璇的住处靠近,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而在终于快接近那扇紧闭的门时,他却察觉有一束暗红色的光线从秦有璇家隔壁的房子里透出来,折射在幽暗的走廊上,显得异常的妖诡。 奇怪,怎么这家住户的门是虚掩着的? 他皱眉,回想刚才公寓管理员给他的那些无人接听电话的住户名单里,其中并不包括秦有璇的这家邻居。 他困惑的走近一些,却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心头立即警铃大作,警惕的持枪往电梯口退去,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要和乔勋等人联系,身后的电梯门‘叮’地应声而开,乔勋及其他几个同事从电梯里冲出来。 “樾擎哥你没事吧?” 乔勋冲到他面前,压低声音急声问。 乔樾擎摇头,“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刚确定案发地点就在这一楼层,我怕你有危险,所以急急带了人上来协助。” “我也刚发现,正打算联系你们。”乔樾擎指着不远处那扇虚掩的门道:“就是那家住户,我刚才在门口闻到很重的血腥味,大家小心,凶手既然还没逃出公寓,就一定还在里头。” 乔樾擎边说边用手势做任务分配:“我踢门时你们做掩护。” “樾擎哥你小心点,你们家就你一个儿子,万一……” 乔樾擎白一眼乔勋,放轻了脚步往前移动。 可当他踢开虚掩的门时,里头居然毫无动静,耳边静得只听见几人彼此的呼吸声。 因为没开灯,房内光线很暗,一干人不敢贸然冲进去。 乔樾擎在门口梭巡一周,发现那束诡异的红光是从神龛上的红色玻璃球里透出来的。 他想起秦有璇的住处入口处就有个电灯开关,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伸手过去,果然摸索到一个开关。 他向众人使了个眼色,手按下开关时人立即退至门外的一侧。 室内明亮的灯光折射出来,里头却依然没动静。 乔樾擎双手持枪率先带头往里走,还在客厅入口,便发现一滩血水。 原本他以为这套房和秦有璇那套一样也是一房一厅一卫一厨,没想到空间却大许多,而且有两个卧室,还多了书房。 他打手势让几人去厨房和阳台找了找,没什么发现后才循着血水的痕迹一路走到第一个卧室门口。 卧室门是关着的,他朝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上前用力一脚揣开`房门,立即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原以为卧室内一片漆黑,没想到居然开着一盏落地灯。 众人屏住呼吸,乔勋忍不住好奇探头往里瞧了一眼,立即瞠大眼:“乖乖,又是同样的手法。” 其他人面色一变,乔樾擎移向门口,掠过地上那具被肢解的女尸,环视室内一周,没发现凶手后回头,指了指另一个卧室和书房及书房对面的浴室,分头去找凶手。 “乔局,这里有发现。” 听到负责搜浴室的同事喊他,乔樾擎退出卧室。 “什么发现?” “发现一个半裸的女人,还活着,只是昏迷了。” 乔樾擎看到躺在浴缸里的半裸女人,顿时一楞——这不就是那个把自己打扮成调色盘一样的女人么? 据公寓的管理员说她并不是这栋公寓的住户,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她是那具女尸的朋友? 可为什么她朋友被杀了还残忍的被肢解,而她却只被脱了上衣,身上却一处伤痕都没有? 他不断在脑海里分析推测,而其他搜卧室和书房的同事都说没找到凶手。 “柜子和床底,任何能藏人的地方都搜过了么?”他问乔勋。 “都搜过了,见鬼的是居然没半个人影,真不知道凶手躲到哪里去了。”乔勋边说边往浴室挤,乔樾擎拦住他,“你干么?” “哎,我听小陈说里头有个半裸的女人,我看——” “看什么看,小陈,给她盖件衣服,然后看能不能弄醒她,不然就送楼下的救护车。” 乔勋撇撇嘴,指了指有女尸的那间卧室,“现在怎么办?凶手凭空消失,这要上了报我们C市警察局可就又要轰动全国了。” 乔樾擎斜他一眼,在小陈和另一个同事抬那个昏迷的女人出来时,不经意瞥到她小腿处的丝袜破了一个洞,而女人腿上皮肤的颜色极暗,还有粗粗长长的腿毛露出来。 “等等。” 他叫住两人。 “怎么了,乔局?” 乔樾擎不开口,却走到那个女人面前,目光自下而上打量过她,这一仔细看又察觉到几点怪异的地方,这女人的手掌及手指都比一般女人的宽大,而且虎口处还有厚厚的茧,他一眼就看出这是长期握枪留下的。 他不动声色的又把目光往上移,在掠过女人的喉咙口时顿住。 “小陈,把她的头往后仰一些。” 叫小陈的同事不明所以,却依言办事,结果把女人的头往后扬时,女人原本平滑的喉咙口竟然爆出一个突起。 “呵。”乔樾擎笑了一声,众人却惊住。 “樾擎哥,这个女人怎么会有喉结?”乔勋震惊的盯着女人喉咙口的突起问。 乔樾擎一笑,“因为他根本不是女人。” 众人面色瞬变。 “不会吧?乔局,我刚才看她半裸,那个……胸部很挺很真实的,如果是男人哪有那么大的胸部?” “人`妖你们没听说过么?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脱了他的裤子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一囧。 “他不但是人`妖,而且还是我们警局正在通缉的连环凶杀案的杀人凶手。”乔樾擎话一落,又把几人给震住了。 “以前我们都一直把凶手锁定为中青男性,却没想到人`妖也有能力强`奸女人,从而被他钻了空子。” “可他如果真是凶手,那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弄个半裸然后又昏倒在浴室里?” “之前几次犯案他都有足够的时间以女人的身份成功逃脱我们的眼睛,可这次他失了手被人察觉,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我们包围了,他当然要想办法给自己脱身,而把自己弄半裸是想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他也是受害者,然后把他送去医院,他到时候再想办法从医院逃走。” “可他是人`妖,一旦被送到医院检查,他的人`妖身份不就暴露了?” “所以他在敲昏自己时力道应该是控制在让自己昏迷二十分钟内,之后再装昏迷,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几人听得一楞一楞的,乔樾擎瞧他们还是不太相信,又说:“你们去那个女人身上弄点精`液和他的拿去化验一下不就知道了?至于其他的指纹什么的,他既然是犯案老手,就一定不会留下这些证据。” “原来人`妖这么变态。”乔勋拿出手铐递过去,“给她铐上直接送警局,医院都可以不用去了。” “樾擎哥,你不是说那个姓秦的女人也住这一楼?你要不去看看?这边的交给我。” 经他提醒,乔樾擎才想起秦有璇的事。 他点头走出去。 边敲门边拨秦有璇的电话,可电话那端提示已关机。 而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来开。 “秦有璇!”他在门口大喊。 隔壁的乔勋以为他怎么了,跑出来看,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二话不说直接揣门。 揣了四五下门才揣开,乔樾擎走进去开了灯,结果一眼便瞥到倒在地上的秦有璇,而她的手机就落在一旁。 “秦有璇?”他奔过去。 “她好象昏了?”乔勋说。 乔樾擎抱起她,“我送她去医院。” 进了医院一个多小时后秦有璇才醒来。 一看到乔樾擎她便扑到他怀里抱得紧紧的。 “乔大哥,我听到一个女人的惨叫声,还有哭声,我还怕,打电话给你,可是你不接。我想去找你,可我的腿不方便,我走出房间就摔倒了……” “我不是给你请了二十四小时的保姆?她去哪了?” “你走后根本就没人再去按过我房间的门铃。” 乔樾擎皱眉。 “乔大哥,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住那个地方了。” 乔樾擎试图拉开她,她却越抱越紧,显然是真被吓到了。 “我给你重新找个住的地方,你今晚就暂时在医院——” “不,我不敢一个人在医院,乔大哥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乔樾擎望着她惊恐的面容,叹了口气。 “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擎若有晴(小心眼) 秦有璇受到惊吓,一整晚睡不安宁。直到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她才沉沉睡去。 乔樾擎退出病房打了通电话给梁若晴,电话只响了一下就接通了。 “樾擎哥,你在哪里?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梁若晴没等他开口便迫不及待的问出一连串的问题,语气里满满焦虑。 乔樾擎心头一暖,轻笑道:“没事,这不怕你担心所以打通电话给你。” “那你现在在家么?” “没,我在医院,凶手犯案的地点刚好在秦有璇家隔壁,她被吓到了,我送她来医院。”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 “晴晴,今晚我不回去了,你别等我,早点睡,明天还上班呢。” 电话这端的梁若晴心一凉:“你要在医院陪她?” 乔樾擎听她语气突地冷下来,知道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忙解释:“我只是因为她受了惊吓才留下来,没什么的。等她明天醒来我就离开。” 听他这么说,梁若晴又觉得自己有些太小心眼,虽然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乔樾擎陪着一个觊觎她男朋友的女人,却也不想在乔樾擎心里留下无理取闹的不好形象。 “那我睡了。” “好,晚安。” 挂了电话,梁若晴望着床头矮柜上乔樾擎的照片,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他亲吻自己的画面。 她浑身燥热的自骂了一句不害臊,然后钻进了被窝里。 秦有璇醒来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她睁开眼看到站在窗旁的乔樾擎,喊了一句。 乔樾擎回头,走过来。 “你醒了?我叫护士过来。” “乔大哥,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 “我……我知道你现在一个人住,那我,可不可以先去你那住一段时间?我不要保姆,因为我不习惯要陌生人照顾,可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我又不敢单独住,所以……你可以答应我吗?” 乔樾擎没想到秦有璇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想起昨晚梁若晴知道他要在医院陪秦有璇时明显不开心的语气,如果真答应让秦有璇住到他那去,那丫头不是更生气? “凶手已经落网,找个安全的小区住应该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秦有璇眸色一黯,“乔大哥,你是不是怕我住到你那里去会让梁小姐不高兴?” 乔樾擎望着她,虽然什么都没说,秦有璇却从他的表情中看出自己猜的没错。 “对不起,是我为难你了。”她语气带着哭音。 “你回去吧,乔大哥,辛苦你陪了我一夜。” 乔樾擎看看时间,“我已经给你重新找了保姆,九点会过来。” “我不需要。”秦有璇拒绝,脸色沉下来,“我的病今后也和你无关,为了避免让梁小姐误会,我不会再找你。” 乔樾擎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可那又什么办法?他明知道她喜欢他,而那丫头又介意他和她在一起,那他只能和她保持距离了。 “我是为你好,你别说这样的气话。”乔樾擎看她一眼,走向病房口。 秦有璇见他真要走,心里又气又急,掀开被子也顾不上脚上还未痊愈的烫伤就要下床,结果一不小心整个人都摔了下去。 听到身后的惊呼,乔樾擎回头,刚好瞧见秦有璇往地上摔,连忙转身想救,却已经来不及,秦有璇已经摔在了地上。 “你要做什么叫护士就行了,为什么自己下床?”乔樾擎责备的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到床上,而秦有璇拽着他的手不放开。 “乔大哥,我就这么惹人厌么?我现在身边没有亲人,你既然要照顾我,为什么又不愿意让我暂时住在你那里?”秦有璇边问边掉眼泪。 乔樾擎头疼不已,想狠下心拒绝,又想到秦有璇是个病人而难以启齿。 “算了,你要住就住一段时间吧。”等给她找到合适的骨髓做完手术安全了,他就让她离开。 秦有璇听他这么说,楞了一楞,“乔大哥,你、你答应了?” 乔樾擎苦笑,她这样哭哭啼啼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他能不答应么? 只是希望那丫头知道后不要抓狂和他翻脸才好。 舜城区分局。 “若晴,听说了么?我们局里才上任不久的乔局,昨晚一出面就把犯下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给抓补归案了。”梁若晴刚进办公室就听一同事喊住她问。 “听说凶手是个人妖,当时他还把自己给弄昏了试图混淆警方的判断力,那乔局是怎么发现的?”黄雨霞也过凑热闹问。 “乔局不是普通人,他能想得到的我们这些人如果都能想到,那我们各个都去当副局长了,哪还轮得到他? ”路过的小王接一句。 黄雨霞嗤一声:“小王,就你那瘦身板还想和咱们乔局比?乔局可是美男子一枚。” “哟,我早些天还听谁在抱怨我们乔局是天天玩女人的大淫魔呢。” 黄雨霞脸一红,哼了声没回话。 梁若晴却是嘴角狠抽。 大淫魔?如果让他本人听到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她看了眼时间快到下班时间,而他一整天都没打过电话给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手指停留在他的电话号码上,想按下去,却最终放下,决定还是等下班回到家再说。 擎若有晴(暧昧的误会) 走出电梯,梁若晴从包里拿出乔樾擎给她备的那份钥匙,连家都没先回,径直走到他家门口。 钥匙插`入锁孔刚转动开,只开了一道缝,她便楞住了。 因为房里居然灯光大亮,而且空气中还漂浮着饭菜的香味。 奇怪,今天他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而且还有兴致在家弄饭? 推开门,室内却静悄悄的,她连鞋都没换,走进去,在饭厅的餐桌上瞥到色泽亮丽的三菜一汤,而厨房空五一人。 她纳闷的看向阳台,没看到乔樾擎后又走向卧室。 一打开卧室的门,眼前的一幕让她犹遭雷劈,整个人都傻住! 只见秦有璇趴在乔樾擎身上,而乔樾擎一双手在秦有璇胸口摸来摸去,两人听见开门声同时探来,乔樾擎看到梁若晴刷白着脸震惊的样子,急得马上松手。 “晴晴,你不要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边说边将秦有璇推开,秦有璇却皱眉一声痛呼,又把身子伏在他胸口,“乔大哥,我好痛。” 梁若情望着重新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胸口感觉好似被人刺了一刀一样,疼得难以忍受。 她深吸气,居然还能扯出一抹笑来。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的兴致了,我这就马上离开,你们继续。” 话落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晴晴!”乔樾擎知道她误会自己了,急忙喊住她,试图解释,可他一动,身上的秦有璇便喊痛连连,让他懊恼不已。 “乔大哥,你把我的头发扯断吧,梁小姐好象误会我们了。” 秦有璇语气楚楚可怜道。 乔樾擎瞧她一眼,郁闷的沉下脸,将秦有璇不小心缠在自己衬衫纽扣上的一小缕头发弄断,两人贴在一起的身体才得已分开。 可是等他追出去,早已没了梁若晴的人影。 他站在客厅,想起梁若晴刚才脸色苍白的样子,浓眉不由蹙紧。 秦有璇靠着墙慢吞吞走出来,见状歉意道:“对不起,乔大哥,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都怪我不好,要不你把梁小姐叫回来,我当面向她解释吧?” 乔樾擎烦乱的挠挠头,没回她,只是回房拿起手机,然后打电话给梁若晴。 电话响了几遍,先是没人接,后来索性关机。 乔樾擎猜想她是真的很生气,不禁有些头疼。 “乔大哥,先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秦有璇不知何时走到门口,语气显得小心翼翼。 乔樾擎挥挥手,“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然后起身走向门口。 “乔大哥,你生我的气了?”秦有璇忧心匆匆。 “没,不关你的事。”乔樾擎不看她,“你吃了饭早点休息,我请了钟点工,卫生留着等明天终点工来了才做。” 秦有璇见他直往外走,皱眉道:“你要出门?” 回答她的是门关上的声音。 她轻咬着唇,绞在一起的手指捏得指节发白。 乔樾擎你这个混蛋! 梁若晴愤怒的把镶有乔樾擎照片的相框扔到垃圾篓里,又恨恨的把扑到床上对着床一阵乱打,却还是难以消弭心头的愤怒和难受。 昨晚他说在医院陪秦有璇,她还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小家子气,所以忍着心里不爽等他回来,没想到居然看到那样一幕! 想起秦有璇和乔樾擎纠缠在一起的身体,便觉身体里有一股熊熊烈火奔腾而上,直窜向头顶,烧毁着她的理智。 她蹦起来从垃圾篓里捡起相框,抽出乔樾擎的照片撕成碎片,然后跑到浴室扔到马桶里放手冲走。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她深呼吸,敛去脸上的难受去开门。 “晴晴,怎么一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里?快洗手出来吃饭了。”程景珍望着女儿说。 “不用了,妈,我不想吃。”她现在气都被那个混蛋气饱了。 “怎么了?”程景珍听她说不想吃,蹙起眉,“脸色好象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想休息。” “不行,你脸色不好,怕是病了,我打电话给樾擎,让他——” “妈,你别打给他!”梁若晴急声阻止。 程景珍一楞,“怎么了?你不是巴不得时刻和他黏在一块么?怎么这会……晴晴,你们不是吵架了吧?” “没有啦,我真的好累,想休息,就这样。” 怕母亲继续问个不停,她垂眸推开母亲,退回房里关上门。 “晴晴,你到底怎么了?有事可别瞒着妈啊。” 母亲还在外头喊,梁若晴烦躁无比,又觉得委屈,倒回床铺用被子蒙住头偷偷的哭。 门外程景珍还想说什么,可是门外传来门铃声,她以为是丈夫或者儿子回来了,开了门见到门外站着的乔樾擎,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不由问,“樾擎,你和晴晴是不是吵架了?” 乔樾擎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道:“发生了一点小误会,我就是来向她解释的。” “唉,难怪我说怎么一回来就回房。那你去看看吧,那孩子,我叫她吃饭她说不想吃。你叫她出来一起吃饭。” 乔樾擎点头。 以为梁若晴锁了门,结果触上门把一扭,门就开了。 乔樾擎走进去,见梁若晴趴在床上,虽然没听到哭声,但肩膀一抽一抽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哭。 擎若有晴(嫉妒) 乔樾擎走过去,到眼前了,梁若晴才察觉到有人靠近,连忙抹了把眼泪掀了被子钻出来,可一回头看到来人是谁,眼泪马上又绝堤了。 “你来做什么?”她恨恨的瞪他,眼神恨不能把他瞪穿了。 乔樾擎叹口气,想过来抱她,梁若晴却退开来。 “你走吧,回家去陪你的秦妹妹,我以后和你再没半点关系!”她决绝的下逐客令。 乔樾擎皱眉,“你别这样,先听我解释好不好?其实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做好了饭菜叫我吃饭,结果头发不小心缠到我的衬衫纽扣,一时拿不掉就成那个样子了。” “就那么巧刚好是在床上?” “我当时刚好在床上休息,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不敲门就进我的房间。” “那是你太宠她太纵容她了!”梁若晴一针见血的指出,“不论她说什么你都答应,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就算她母亲的死你有过错,但你答应帮她找骨髓救她的命不就能补偿了么?为什么你还要把她弄到家里来?” “昨晚她的住处隔壁发生那样的事,她害怕不敢一个人住,而且她的脚也还不方便,所以……” “脚不方便还能下厨做饭做菜?”梁若晴冷笑,“也就只有你才会信她这种借口!还害怕一个人不敢住呢,那是不是她说晚上不敢一个人睡,你就要陪她睡?” 乔樾擎被她反驳得一时无语。 “我才是你女朋友,你接一个对你有想法的女人回家住,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梁若晴流着泪质问他,“我爸才刚答应让我们在一起,你怎么马上就出状况?如果让他知道这回事,你以为他还会允许我和你来往吗?” “可是这本来就没什么,你要实在觉得她住下来心里不舒服,那我给她另外找个地方好了。”乔樾擎妥协的口吻。 “看来你还不懂我为什么生你的气。”梁若晴敛去泪水,有些心灰意冷的望着他。 “你回去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乔樾擎一向被女人捧得高高的,哪曾被女人这样训斥过,又还被这样对待?他都已经解释过了,又还低声下气的哄她,而她居然还说暂时不想看到他。 “你不信我?” “你走吧。”梁若晴别开眼。 乔樾擎忍耐的咬牙,深呼吸,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 “晴晴,不要为这种小事吵好不好?你是因为什么和我生气,直说不就行了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那我说了你就能懂么?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从来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想过。” “我怎么没为你想过?我答应她的时候还祈祷你不要生我的气和我翻脸,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可你最终还是把她带回来了,这意味着什么?其实你不得不承认,在你心里还是有她的吧?” 乔樾擎皱眉,“没有!你别无理取闹!” 梁若晴本来就在气头上,理智全被嫉妒给吞噬了,这会听他说自己无理取闹,越发气得口不择言:“是,我无理取闹,只有你的秦妹妹才温柔体贴,腿脚不方便都还为你下厨,那你回去找她啊,你来跟我解释什么?” 她觉得自己真是快要气疯了! “你走!我一秒也不想再见你!”她拽着乔樾擎往门口走。 “梁若晴,你要不要这么疯?”乔樾擎一再隐忍的怒气被她挑起,“你不信可以找她对质,或者我说了赶她走,你还要怎样?” 不论他说什么,梁若晴都听不进去。 乔樾擎傲气一上来,不用她推,自己走向门口。 “是你赶我走的,等你冷静下来,你想求我回来就难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砸过来的枕头。 他咬牙把枕头扔回去,铁青着脸离开了。 客厅里,一直关注女儿房内动静的程景珍听到脚步声迎上来,忧心匆匆的表情。 “樾擎,你们刚才在吵什么吵那么大声?”她都听见女儿哭得好伤心。 “发生了点误会,她不信我。” “什么误会?” 乔樾擎迟疑了一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遍,程景珍一听也皱眉。 “樾擎,不是我偏袒自己的女儿,而是你这样的处理方式的确不对。我虽然不知道那个姓秦的女人到底对你有没有意思,可你这样做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尤其是晴晴,她如果不在乎你,根本不会管你带谁回家,你说是不是?” “我知道,可我真的没做对不起她的事。” 程景珍望着他,想了想才说,“要不这样吧,我去你那里看看。” 乔樾擎一楞,还没回答,程景珍已经走向门外。 秦有璇呆坐在餐桌旁,两眼楞神的望着桌上早已冷掉的三菜一汤。 她知道乔樾擎应该是找梁若晴去了。 而这个认知让她心里份外的难受。 难道她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把他对梁若晴的感情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不过她已经成功住进他的地盘,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的。不论如何她都要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一把,把他从梁若晴身边抢过来。 念头刚落,门铃响起。 她心一跳,扬起欢喜的笑容走向门口。 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中年女性的面孔。 “你就是秦小姐吧?”程景珍微笑问。 秦有璇点头,迟疑了下才问,“您是……” “我是樾擎的丈母娘,你叫我程阿姨吧。” 擎若有晴(和她一起睡) 程景珍身后的乔樾擎听到她那样介绍自己,嘴角抽了下,又觉得有些欢喜。毕竟这意味着程景珍还是希望他和那个丫头在一起的。 只是秦有璇却白了脸。 她并不知道梁若晴和乔樾擎就住在同一个地方,而且还是同一栋楼同一层房。 眼前这个让她叫她程阿姨的女人,她明明笑着,眼神却很犀利,让她莫名有些心慌。 程景珍却是不管不顾径直走到客厅坐下。 乔樾擎连忙给她倒了杯水,她接过,望着把头垂得低低的秦有璇,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然后落在她还明显残留烫伤痕迹的腿上。 “秦小姐,我听樾擎说了你的事,没想到你会有这样坎坷的遭遇,真是让人同情。” 秦有璇在一旁坐下,忐忑的把玩着手指,不知道这位程阿姨的来意是不是要为她女儿找她算帐。 “你虽然比晴晴大不了几岁,不过看起来应该比她成熟懂事多了。我那个女儿啊,被她哥和她爸给宠坏了,性子骄纵得很,又任性又小心眼,占有欲也强,却又沉不住气,自己的东西别人一碰就气得不行。可你说这世上的事哪能件件如她的意?可她就是太死心眼,有些东西明明不属于她,她偏偏就是要去抢。秦小姐和樾擎感情好得像兄妹一样,有空教教晴晴别太死心眼,不是自己的就该趁早放手,免得到时候伤的是自己。” 程景珍一番话说下来,秦有璇的脸色不知道变了多少变,一阵青一阵白。 她不是傻子,当然听出程景珍这番话语气说是在数落的女儿不是,不如说是在责怪她抢她女儿的男人。 她让她劝梁若晴放手,其实在劝她放手。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她放手?难道她就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程景珍观察她的脸色,瞥到她绞在一起的手背上青筋突现,不由微微拧了拧眉。 看来这个女人心机很重,而且不会感恩,容易钻死角。 她这番话想必也是白说了。 她把手杯放下,起身看向乔樾擎,“樾擎,你和秦小姐虽然情同兄妹,但毕竟男未婚女未嫁,这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惹人闲话,秦小姐若还住你这里,那你就我们那边,虽然没多余的房间了,但你和晴晴迟到要结婚的,我们两老也不会那么古板介意那些有的没的。” 乔樾擎脸上一喜,却又瞬间黯下来。 那丫头都把他赶出来了,又怎么会让他进她的房。 “你别担心,晴晴那孩子那么爱你,也就是当时气一气,你多给她赔个不是,说些她爱听的话,等她气消了就没事了。” “走吧,先过去吃饭,翰文父子应该回来了。” 乔樾擎点头。 “乔大哥,”秦有璇叫住他。 乔樾擎停下来,程景珍也看向秦有璇,一副警告的姿态。 “真是抱歉,我留下来会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我还是去宾馆暂住一晚,明天再另外找房子吧。” 乔樾擎看了眼时间,“你今晚就住这边吧,明天我给你找房子。” “樾擎,你要上班哪来那么多时间到处找房子?这事交给我,秦小姐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我给找。” 乔樾擎想了想,点头。 “那就麻烦伯母了。” 秦有璇看着两人走出去,嘴唇咬得快要沁出血来,却又无可奈何。 饭桌上少了梁若晴,梁胜荣父子都困惑的望着乔樾擎。 “她有些不舒服先睡了。”程景珍随意找了个借口。 丈夫好不容易答应这两个孩子在一起,她可不希望再生枝节。 “难怪我说怎么樾擎在她都不出来吃饭。”梁翰文说。 “你还说,你都几天没回家了?”程景珍嗔怪的瞪了眼儿子。 梁翰文温文一笑,岔开话题,“樾擎,不错啊,听说破了一直困扰C市许久的连环杀人案?” 乔樾擎心思全都在梁若晴身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们聊着,饭后又在客厅聊了会才趁他们各自回屋跑到梁若晴房门口。 结果门是反锁的。 他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一把钥匙递过来。 他一楞,望向程景珍。 “你这样敲门她是不会给开的。”她把钥匙放到他手里,叹了口气,“樾擎,我自己的女儿我心里清楚,她虽然会原谅你,可你如果再有下次,那就很难说了。所以希望你珍惜她,不要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伤了两人的感情,她可是爱了十多年,你这样带一个女人住进家,不论是处于什么目的,都让她无法释怀。” “伯母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那好好哄她,女人嘛,都是用耳朵恋爱,你多些好听的,她就心软了。” 乔樾擎点头,待她离开,才用钥匙开了门。 室内一片漆黑,他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关了门反锁,这才走近床边。 梁若晴许是睡着了,侧躺在床上没有动静。 乔樾擎站在床边就着窗外的月色看了她一会,然后才脱了外套,小心翼翼的在她身侧躺下。 怕她醒来赶自己走,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僵着身子躺着,可不一会就觉得浑身都难受。 忍不住翻了个身,侧身向着睡在里侧的梁若晴,见她没醒,又忍不住伸手去抱她,而手刚伸过去放到她胸口,原本熟睡的人儿忽地一动,然后转过身来。 擎若有晴(不准你亲) 梁若晴一转身,乔樾擎大气都不敢出,可尽管这样,梁若晴还是感觉到了自己床上有其他人。 往常她都是习惯了翻身时把腿翘出床外,这次腿一伸却被挡住了,她踢了踢,听到耳边一声闷哼,人也跟着醒来。 一睁眼,对上一双在夜里更显漆黑的眼眸,她心里一惊,本能的想尖叫,嘴却被一只大掌及时捂住了。 “晴晴,是我。” 乔樾擎一开口,梁若晴冷静下来。 其实会爬上她床的男人除了乔樾擎还有谁?只是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晴晴,你别生我的气了,伯母说她明天去找个房子让秦有璇搬出去,这次是我不好,没顾虑你的感受,我认错,行不?”他松手圈过她的腰搂入怀问她,语气小心翼翼的,让梁若晴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这种事你怎么让我妈知道了?她不会还去你家见过你的秦妹妹了吧?” “她不是我的秦妹妹。”乔樾擎叹气,把脸贴近一些,摸索到她的唇贴上去,梁若晴却一把推开他。 “我还没原谅你呢,不准你亲我。” 乔樾擎苦笑,“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了,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不生我的气?” 梁若晴不吭声。 “晴晴,我保证以后和除你以外的女人都保持距离,绝对不私下和她们接触,碰到这种类似的问题一律解决,怎样?” “哼,说得好听,你做得到么?” “我发誓?”他长这么大除了在入党时宣誓过外,还从来没发过誓呢。 梁若晴哼着,转过身去仍是不甘心就这样原谅他,毕竟他是有前科的人,花名在外,谁知道他会不会发完誓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 “晴晴。”乔樾擎侧身去抱她,手横过她胸前时不经意碰到她的饱满,心悸了一下,立刻不老实起来,大掌自她睡衣的领口探入,攫住她睡衣下不着一物的丰盈。 “晴晴,别生气了。”他一边揉`捏她的酥`胸一边摸索着舔吻她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项间,梁若晴只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情不自禁的颤了颤,内心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迫切。 乔樾擎见她没抗拒,心里一喜,翻身骑上她的身,俯下头去亲吻她的唇,刚开始还只是试探,见她虽然闭着嘴不让他得逞,却也没有使出狠劲要咬他的意思,心里明白她虽然还是有些气,却多少有些原谅自己了。 “晴晴,让我进去。”他揉`搓着她充满弹性的丰盈抵着她的唇低语。 梁若晴涨红着脸,心里挣扎着要不要推开他,可他却把手往下拉,一直没入她睡裤里,掌心平贴着的她平坦的小腹往下探。 她开始心慌的挣扎,不料却更刺激了身上男人的占有欲,反而更快的碰处到她最敏感的地带,指端刺着她的花心逼出她翻至喉咙口的呻`吟。 感觉他的手指越来越快的在她身体里使坏,梁若晴怕自己忍不住叫出声来,双臂紧缠上他的脖子,咬着唇将大半个身子攀附在他身上。 乔樾擎轻笑一下,吻住她的唇探入舌卷住她的,激烈的交缠嬉戏。 梁若晴轻喘着,乔樾擎捉住她一只手探向自己的滚烫的热源,“和它打个招呼……”他抵着她的唇诱`哄她。 梁若晴受蛊惑般,乖乖顺着他的话握住他烫如烙铁的昂藏生涩的上下套`弄,在乔樾擎的手指触及某一点时她身子一紧,整个人都僵住,那只握着他勃发处的手更是骤然收紧。 乔樾擎倒抽口冷气,忍耐不住的三两下剥除掉她的衣物,滚烫的身子覆上来,把自己对准她一下刺入进去。 充实的感觉让两人同时发出满足的愉悦声,乔樾擎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身下却丝毫不放松的狠狠撞击。 梁若晴怕声音太大被家人听见,小声哀求他轻一点慢一点,可乔樾擎怎么控制得住,虽然动作是慢下来,却一下比一下更深更重,让梁若晴头皮发麻,死咬着唇不敢松开,就怕遏制不住喊出声来。 乔樾擎感觉到身子越绷越紧,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但也知道她一定咬着嘴,怕她咬伤自己,他把她翻个身侧对着从她身后进入,手臂横到她嘴边。 梁若晴知道他是要自己咬他,脸红耳赤的抓过被子咬住,忍耐他渐渐加快频率的冲刺,如潮的欲`望爆发时,还是控制不住的喊出声,像只猫咪一样抱住他的手臂嘤嘤噎噎。 “晴晴……”情动时,乔樾擎喊着她的名字,扳过她的脸精准吻上她的唇,将滚烫的种子全数释放在她体内深处。 梁若晴紧攀住他,指甲都掐入他臂肉里,等待体内激荡的情潮退去,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还说不想见他如何如何,可这会…… 她闷闷的把头埋入被子里,松手想推开乔樾擎,却忘了他还在她里面,这一动,原本软下去的那处居然又有抬头的迹象,惊得她僵住,不敢再动。 “你、你快出去……”她小声开口,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的,声音细如蚊蚋。 乔樾擎低笑,勾住她的下巴就是一记深吻。 “我还想要。”他纠缠住她的舌低语,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借着之前的润滑顺势一举探入依旧紧窒的底部。 梁若晴被他吻得晕头转向,身体各处的感官强烈得根本让她无从抗拒,只能认命的搂着身上男人的脖子,任他开始新一轮的迸占…… 擎若有晴(2000) 闹钟声将沉睡的两人同时惊醒,梁若晴皱眉睁开眼,全身的酸痛让她忍不住伸个懒腰,手伸出去却碰到一堵精实的肉墙。 转头看过去,对上一双染笑的桃花眸,她楞了一楞,昨晚的点滴一幕幕跳出来,让她明白自己全身酸痛是怎么一回事。 “早上好。”乔樾擎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梁若晴脸上一热,推开他把自己藏入被子里,闷声道:“你还不穿衣服走人,呆会被我家人看到怎么办?” “我才不怕,是你妈给的我你房间的钥匙,也是她让我来房里睡的。” 梁若晴闻言惊得立即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怎么会?” 乔樾擎搂过她,让她趴在自己胸口,环着她的腰说:“怎么不会,她说反正你我迟早要结婚的。” 梁若晴瞪他,“谁要跟你结婚了?你不是还有秦妹妹么?” 乔樾擎没想到天一亮她又要跟自己翻旧帐,忙举双手发誓保证:“我今天就送她走,等给她找骨髓的事情一完以后再也不和她见面,这样行了吧?” 梁若晴哼了声,张口在他胸前以齿刮了下,乔樾擎浑身一阵紧绷,双手不自觉扣住她的俏臀压向自己的敏感处,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再动你今天就别想去上班了。” “我今天本来就不上班。”梁若晴小声嘀咕。 “哦?意思是——” “你想得美,赶紧给我起床,你不怕爸妈他们笑,我还怕呢。” 梁若晴边推他边嚷嚷,乔樾擎搂着她缠着亲了会才放开她,下床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穿戴整齐。 “你今天不上班那打算怎么过?”他问。 梁若晴不敢看他光着身子的样子,害羞的蒙住眼摇头。 “要不我请假和你去约会?” 他突然这么温柔,梁若晴还真是有些不习惯,等他穿好了才挪开手,卷过被子包裹住自己坐起来。 “樾擎哥,你不要怪我无理取闹,我也不是故意要毁谤秦有璇,只是她真的太有心机了,连自己都下得了手,我才不放心你和她在一起的。” 乔樾擎扣好袖口的纽扣,坐到她身边,“我知道,昨晚有些话是我说得太过分了,你别往心里去,以后我们好好过,我会一心一意待你好,可你也要相信我,好么?” 梁若晴望着他,拉过他的脖子微抬身在他唇上亲了亲。 “那你再睡会,我先出去,晚上我们去夜市吃你喜欢吃的那些小吃。”他回吻她,语气放柔。 梁若晴点头,两人抱了一会才分开。 “那我走了?” 乔樾擎起身走向门口,又回头给她一记飞吻,才意气风发的走出去。 早早起床的梁胜荣在客厅的阳台活动四肢,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妻子,回头一见是乔樾擎,见鬼一样瞪大眼,“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我刚才没听到门铃声?” 乔樾擎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头,正想说什么,听到两人谈话的程景珍走出来,笑望着乔樾擎说,“和好了吧?” 乔樾擎点头。 “那就好,我弄了早餐,吃了再去上班吧,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交给我就行了。” “什么家里的事?你们是不是瞒着了我什么?”梁胜荣问妻子。 “没什么,你锻你的练吧,反正你也不急着上班。”程景珍三言两语打发掉他,示意乔樾擎过饭厅去。 梁胜荣纳闷了一下,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樾擎,你昨晚在哪睡的?” 乔樾擎嘴角抽了下,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哭,而梁胜荣还没听他说脸色已经绿了! “你和晴晴还没结婚就……你这样让别人知道了,晴晴还怎么做人?”他怒不可遏。 “大不了结婚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程景珍白丈夫一眼,“去去去,冲个澡出来吃早餐。” “你怎么这样纵容女儿?这小子万一往后变心了,你让晴晴怎么再找其他男朋友?”梁胜荣瞪着妻子,简直痛心疾首,怨自己怎么娶了个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女儿的老婆。 “得了得了,少说两句行不行?” “伯父,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晴晴。”乔樾擎语气真挚。 梁胜荣哼了声,臭着脸回了卧室。 “唉,他这人就是这样,古板,不懂变通。不理他,来尝尝伯母做的的早点。” 从梁家出来,乔樾擎本想直接去局里。可有些资料放在卧室里,不得不去拿。 开了门,室内静悄悄的。 走向自己的卧室时瞥到餐桌上还摆着昨晚他离开时看到的三菜一汤,连碗筷都没动过。 他回房拿了资料,下意识看了眼另一个卧室,瞥到卧室门敞开着,好奇的走过去看了一眼,结果房里同样空空的不见秦有璇的人影。 他有些奇怪的到处找了找都没找到人影,心里纳闷她是去哪里了? 口袋里电话响起,他拿出来一看是发小顾筠尧打来的,连忙接通。 “樾擎,适合你朋友那种血型的骨髓找到了,对方人在国外,你看你朋友安排的手术日期是什么时候,那边好准备回国。” 闻言,乔樾擎一喜,挂了电话立即拨给秦有璇,可电话响了许久都没人接。 他走到暂时给她住的那间房里,打开衣橱看了眼,里面她的行李都还在,这说明她人并没走,可这么早她去了哪里呢? 正想着,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擎若有晴(3000) “你这么早去买早餐?” 乔樾擎见秦有璇慢吞吞进来,手里拎着几份餐盒,皱眉问。 秦有璇没想到他已经回来,楞了一楞,展笑道:“乔大哥,你回来了。” “不是给了你一些叫外面的名片,你想吃什么直接让他们送就行了?” “没事,我就是——” “别说没事,你知不知道你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会很麻烦?”乔樾擎打断她。 秦有璇脸色一白,垂眼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乔樾擎看着她叹了口气,“秦有璇,我刚才接到电话,已经找到和你配对成功的骨髓了。” 秦有璇一楞,还没反应过来又听乔樾擎说,“我今天会和你的主治医师联系手术的事情,所以你还是先回医院住着为手术做准备吧,我先去单位,下午回来接你。” 话落也不等秦有璇回应,径直走向门口。 秦有璇听着关门声传来,手里的餐盒落地,而心头滋味杂陈,不知道是喜是忧。 能找到合适移植的骨髓她固然开心,可这也意味着她病一好,往后就再也没机会见乔樾擎了。 她想起他刚才说自己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会很麻烦,这意味着他开始烦她了? 思忖间,响起门铃声,她以为是乔樾擎去而复返,惊喜的绽开笑颜去开门,不料门口站着的却是梁若晴。 “秦小姐,还没吃早餐吧?这是我妈做的早餐,她让我给你送一份过来。”梁若晴态度温和,看不出昨晚生气的样子。 秦有璇想起梁若晴母亲那番话,心想她其实是想让她女儿过来示威的吧? “我已经吃过了,谢谢。” 梁若晴见她一脸敌意,没说什么,目光往里探时,秦有璇将门合拢一些,“梁小姐,乔大哥刚才出门了,他不在家。” 梁若晴扬了扬眉,点头转身打算回家。 “昨晚让你看到那一幕真是不好意思,希望你别误会,我和乔大哥其实没什么的。” 梁若晴回头看她,笑了笑,“我和他之间误会解除,现在已经和好了,秦小姐放心,他答应过我以后只一心一意待我一个人好。” 秦有璇面色一白,握着门板的手像是要掐入门板内。 “梁小姐真是好福气,有那么好的家世背景,还有这么优秀的男朋友,真是让人羡慕。” 梁若晴听出她语气里的嫉妒,叹了口气,语气诚恳道:“秦小姐,其实我知道你喜欢樾擎哥,如果他也喜欢你,你们是两情相悦的话,我绝对会放手成全你们。可他喜欢的人是我,而我却爱了他十几年,所以我绝对不会把他让给你的。” 秦有璇没想到她说得这么直接,那句‘他喜欢的人是我’,犹如一根刺扎入她胸口,让她既羞愧难堪又疼痛万分。 她狠瞪着梁若晴,如受了刺激的刺猬一样张开浑身的刺刺向她,“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如果我和你身份互换,如果我不是以那种方式和他认识,那他对我就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态度,而他喜欢上的人也一定会是我!” “你错了,如果你继续用这种态度去爱人,那你永远也得不到真爱。” 梁若晴说完转身,不打算再和她多说,可身后却传来‘哗’地一声,她本能回头,却只看到秦有璇倒在地上,头朝外,而半边门还虚掩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想起她脚上的烫伤,赶紧走过去。 “你怎么了?”她放下手里的早餐,弯身去扶她,却看到她一只手上全是血,而旁边是碎开的玻璃花瓶。 梁若晴慌了,赶紧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医院,乔樾擎匆匆赶来,梁若晴和程景珍都在手术室门外。 “晴晴,怎么回事?”他一来便问。 梁若晴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一转身秦有璇就被打碎的玻璃花瓶割伤了手。 “等她出来再说吧,我让晴晴给她送早餐去,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程景珍开口说。 乔樾擎点头,见梁若晴脸色苍白,心想秦有璇患有血液病,大概是伤口流血不止吓倒她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已经给她找到适合骨髓移植的捐献者了,等给她做完手术,以后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梁若晴偎入他怀里没说话。 “伯母,您先回去吧,晴晴有我陪着。” 程景珍担忧的看了眼女儿,点头。 她离开后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秦有璇才被推出手术室。 “还好伤口不是很深,不然照她的情况割伤动脉,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戴着口罩的医生说。 梁若晴看向闭着眼脸上豪无一丝血色的秦有璇,她双眼紧闭,也不知道是打了麻醉针还是痛得昏过去了。 医护人员把秦有璇送入病房,乔樾擎一直握着梁若晴的手在等秦有璇醒来。 只是梁若晴万万没想到秦有璇醒来居然说是她把她推倒在地弄伤她的! “乔大哥,梁小姐记恨昨晚的事情,所以跑去你家找我,我和她解释了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可她还是很生气,对我发火,还推了我一把,我不小心碰到鞋柜上的花瓶才弄伤的。” 她这样颠倒是非,梁若晴简直对她的无耻感到佩服。 她也不解释,只是望着乔樾擎。 乔樾擎看看她,又看看秦有璇,忽地把梁若晴搂入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老婆,你说的对,对有些人太过心软就会被反过来利用,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终于体会你这句话的意思了。” 秦有璇神情一僵,脸色白得骇人。 乔樾擎冷漠的看向她,“我对你好,当初是看不惯你被你男朋友欺负,之后是因为你母亲的死,而并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感情,这点我一直没说,是给你留面子让你自己放手,可没想到你这么让人失望。刚才你说是晴晴把你推倒的,你敢发誓吗?” “我……” “如果你敢发誓,那我就回公寓问管理员调录象,相信你那个角度摄像头是可以拍到全镜的,一看就能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 秦有璇这下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乔樾擎牵着梁若晴的手起身,却对秦有璇说,“手术近日就会安排,这件事后你的一切和我无关,不论你是死是活。” 秦有璇看着他拥着梁若晴离开,浑身如坠入冰窖一样冷得彻骨。 “你刚才……叫我什么?” 一出病房,梁若晴便问乔樾擎,后者一楞,“什么叫你什么?” 梁若晴瞪他,“原来你是心血来潮才那么喊我的?” 这个混蛋,害她白开心! 她挣开他的手,不理他径直一个人快步离开。 乔樾擎摇头失笑,大步追上去,长臂探出去亲昵的揽过她的肩哄着,“别这么小气嘛,我怎么会不记得我叫自己的老婆呢?” 梁若晴耳根一热,听他这么一喊,心跳又是一阵剧烈跳动。 “哼,谁是你老婆?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呐,床都上过了,你爸妈也允许了,你除了嫁我还能嫁谁?” 梁若晴俏脸一寒:“你的意思是我除了嫁你,就没其他男人要我了?” “小丫头,就爱钻牛角尖。”乔樾擎亲亲她的脸,也不顾一旁来往的医护人员或病人家属观望,倒是梁若晴脸烫如火。 “走吧,昨晚没睡好,我们先回家睡一觉,醒来去吃好吃的。” “你下午不上班?” “上班哪有陪老婆大人重要?况且局长大人是我岳父,有事先让他担着好了。” 他一副痞痞的口吻惹得梁若晴发笑,心头甜甜的偎入他怀里。 “樾擎哥,你刚才,为什么相信我而不相信她?” “笑话,你是我老婆,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 “我的为人?怎样?” “正气凛然,善良,率直。我还记得你当初拿把枪指着我们一大帮男人威风凛凛的说男左女右,真的很庆幸那晚你冲进我们的包厢,不然我怎么认识你呢?” 梁若晴想起当初自己的傻样,瞥了眼身边偷笑的男人,轻哼了声,在他腰上拧了一把,自己却也忍不住笑出声。 擎若有晴(大结局) 半个多月后,秦有璇接受骨髓移植手术成功,又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乔樾擎给她请了特护照顾她,之后果真说到做到,没再在秦有璇面前出现过。 反倒是梁若晴,在乔樾擎坦白对自己的感情后,大方的去医院看过秦有璇几次。 又过了一个多月,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却都没有要结婚的意思。这让早盼着两人结婚的程景珍坐不住了。 “晴晴,既然你和樾擎现在感情这么好,你又见过他父母,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商量筹办婚礼的事了?” 梁若晴近月来享受乔樾擎对她的宠爱,陷入热恋中乐不思蜀,也没想过要这么快结婚,听母亲这样说迟疑了一下,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父亲。 她知道父亲不会舍得她这么快嫁出去的,况且他虽然同意两人交往,但还是暗示过不希望她太早嫁过乔家。 满怀希望的正等着父亲帮自己说好话,不料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一句:“你们都发展到同居的关系了,嫁和不嫁有什么区别?倒是再这样下去,婚又不结,被人知道了总是不太好,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名誉很重要,我们的脸也很重要。” 梁若晴傻眼,“爸,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希望我嫁出去?” “又不是嫁到国外,再说樾擎恰好也在C市上班,又是同一栋楼住,你们只是去办个证让别人都知道你们结婚了,才不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程景珍分析。 梁胜荣点头附和,“这小子花心,这样拖着你一直不结婚,说不定什么时候心又变了,早点结婚绑着他,他心里也有个约束,做事会比较有分寸。” “心是守不住的,他要变心,就算我和他结婚了,那他也是会变的,到时候我要懒得去办离婚手续。”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程景珍白女儿一眼,“看看樾擎下班没有,让他过来一起吃饭,顺便和他谈谈你们的婚事。” 梁若晴没想到母亲动作这么快,说风就是雨。 “晴晴,他不会是压根就没想过和你结婚吧?”梁胜荣忽然冒出一句。 “不会的。”回答他的是程景珍,“我看樾擎这段时间的表现非常不错,像个有担当又顾家的男人,下班也不去外面花天酒地,应酬也少,去哪儿还给晴晴报备一声,比起你年轻时那是要强到哪里去了。” “怎么说来说去说到我头上了?” “有得比较才会知道他好不好。”程景珍说着看向女儿,“赶紧给他打电话,就说我晚上做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梁若晴耸耸肩,回房打电话给乔樾擎。 电话响了几下接通,她听见那头传来汽笛声,猜他是在开车,于是长话短说,“我妈让你过来吃饭。” “我快到家了。” “那我去你家等你?”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低笑:“这个主意我喜欢,最好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然后换上性感的睡衣,再摆个撂人的姿势躺在床上等我。” 梁若晴啐了声,挂掉电话,脸上却一阵发热。 拿了乔樾擎那边的钥匙,趁父母回卧室时一声不响的溜了出去。 最近大多时间她都是睡他这边,所以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很整洁。她从堆满水果零食的冰箱里给自己拿了支雪糕,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边吃边等乔樾擎回来。 过了十多分钟,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她猜想是乔樾擎回来了,果然门一开就听见他的声音。 “怎么你在看电视?”乔樾擎换了鞋走到客厅,见她旁着腿在吃雪糕,一副惬意的小女人姿态,不禁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手臂一伸就把她搂入怀里,头倾过去就着她的手把她刚挖的一小勺雪糕给吞入口中。 “你吃过的雪糕就是不一样,味道好极了。”他痞子一样在她唇上偷亲一个,张嘴示意她再喂自己一口。 “我妈今晚让你过去吃饭,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乔樾擎挑眉,“怎么这么说?” 梁若晴看他一眼,决定实话实说,“我爸妈会和你谈我们的婚事。” 乔樾擎楞了一楞,随即笑开,“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我做错什么了让他们不高兴了。” 他松开她,头往后仰靠在沙发上,偏过头看她,“你呢?怎么想?” “我……想先过一段时间再说。” “为什么?”乔樾擎很诧异她这样回答,“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和秦有璇断了?” “不是,我是怕你后悔。” “我后悔什么?” “我是一直记得你,可你却把我忘了,所以严格来说你我认识也才几个月的时间,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冲动而和我结婚,然后又后悔。” “原来你是为我着想。”他把头枕在她肩上。“你放心,我既然认定了你是我的另一半,就不会对其他女人动情,所以这结婚早结晚结都行。现在你爸妈提出来,那我更不会反对。” 梁若晴把雪糕放下,想问他什么,胸口突然一窒,有种恶心反胃的感觉。她连忙用手捣住嘴起身跑向浴室。 乔樾擎脸色一变,起身跟过去。 “怎么了?是不是吃雪糕吃坏肚子了?” 他拿过她的洗脸巾放了温水洗一下后拧干,等她吐完了才给她擦嘴和手。 梁若晴摇头,她刚才其实并没吐出什么来,但恶心的感觉还在。 “去医院。”乔樾擎二话不说拉着她往门外走。 “不用了吧,一会就好了。” “不行,我不放心。” 乔樾擎送梁若晴到医院,梁若晴在里面检查,他在长廊上等着,等了四十多分钟才听到里头有人叫他进去。 “乔先生,梁小姐是怀孕了,呕吐是正常的早期妊娠反应,只要平时注意下饮食就可以了,没有大问题,不用紧张。” “怀孕?”乔樾擎傻眼,而梁若晴亦是满脸震惊。 不过算一算月事时间,的确是离上一次月事超过一个多星期了。 两人从医院出来,梁若晴忐忑的瞥了眼身边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便一言不发的男人,猜不透他内心的想法,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烦恼这个孩子的到来。 “樾擎哥,你如果……不希望我把这个孩子留下来,那……那……”她支吾着,以下的话却难以说出口。 “那什么?”乔樾擎困惑的看向她,“你想拿掉孩子?” “怎么会?”梁若晴猛地摇头,“就算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可……可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论如何都不会拿掉。” “那你刚才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希望我留下这个孩子,那我只好和你分手,自己把孩子生下来抚养。” “傻丫头。”乔樾擎轻弹她的额头,“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只是没想到和你这么快就有孩子了,感到很震撼。我爸做梦都想抱孙子,我怎么会不要这个孩子?” “也不一定就是生儿子……” “只要是我乔家的种,儿子女儿都一样。”他拥她入怀,额抵着她的,轻笑:“现在是想不结婚都不行了,不然你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你爸不会饶了我。” 话刚落,电话响起来。 他掏出一看来电显示是梁家的宅电,笑了一笑,接通。 “樾擎?晴晴和你在一起吗?这丫头,我让她打电话给你,晚上过来一起吃饭,结果她自己没了人影,又没带手机出去。” “妈,我是和晴晴在一起。”乔樾擎一声妈,把那端的程景珍喊得震住了。 梁若晴笑着打他一下,抢过电话:“妈,我们现在就回去。” “晴晴,那个,樾擎刚才喊我什么?” “你和爸不是希望我们早点结婚?如你们所愿,我们现在是必须要结婚才能解决问题了。” 程景珍一楞,“什么问题?” 梁若晴笑,“妈,我怀孕了。” 那端许久没有回应,梁若晴猜是母亲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挂了电话,搂住乔樾擎的腰,“走吧,我们回家。” 乔樾擎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迷人的橙黄灯光下,两人相拥着走向停车场。 全文完